祝春知中午吃完饭回家时,碰上了还没返校的齐疆。
对方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不再盘着的发,并且头发的长度较之前还短了很多。
齐疆指着楼上道:“姐,花瓶我包好放在你门口了。”
“嗯。谢谢。”
“姐你剪头发了?”
祝春知点点头,似有些疲累,没说更多便往楼上去。
躺在摇椅上没一会儿,收到了周建生的消息:
【我妻子不久之前刚流产过,精神不太稳定,我前些天又一直忙课题,她就患疑心了。还请您高抬贵手,学校这边我会澄清的,会给您一个交代。】
祝春知将信息晾在那里,手指轻扣着椅背,不知在想着什么。
齐疆还是在学校里从陈怡然的口中模模糊糊听闻了这件事的。
消息的源头是班里一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遮遮掩掩地说:“之前来过咱们学校的鹿姐的那个漂亮姐姐,好像被人打了。”
“不是被打,是被剪了头发。”另一人反驳道。
“什么事啊?”很快聚了一堆人过去,大家都对那位惊鸿一瞥漂亮至极的女人充满好奇心。
“说是做小三儿,给西大一个姓周的教授。”
“假的。”有几人听后便异口同声下了结论。
“真的,我邻居家爷爷过去在西大任职,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的,学生间都知道。”
“怎么传的?”
“说她是惯三,过去在平京时就是被包的小三儿。”
“完全没有的事。”
“可西大的人都说得头头是道有模有样的。”
“哎不管了,晚自习是要考数学吗?”有一人转过话题,这事儿才算下去。
最后传到齐疆耳中时,都成了祝春知出轨四五个人了。
齐疆找到午饭时在食堂散布谣言的那人,对方结结巴巴说出了丰俊杰的名字。
春日繁盛,绿松如坠。
齐疆正在用校园内的公共电话给祝春知打电话,她有点不放心她。
还没等齐疆说些什么祝春知却说:“我这两天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周五回不去的话也会接琇琇跟我一块儿的。嘎嘎在之前那家宠物店,你不用担心。”
“哦,哦,好。”
齐疆正欲开口问她有没有事,就被挂断了电话。
在学校小花园里堵着丰俊杰,齐疆隔了几米远,询问他消息的来源:“从哪儿听来的那些东西,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还学着造谣了呢?”
丰俊杰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逃。
上次齐疆出手虽不算重,但带给他的疼痛感是极致的。
可没跑出几步,就被齐疆追上,“能跑哪儿去?”
丰俊杰背靠着墙体喘着粗气,“我亲耳听见我表婶说的,说……”看着齐疆的脸色,剩下的他不敢说了。
“你表婶?”
“就是周教授的老婆嘛,我们家跟她们沾点表亲。”
“她在哪儿工作?”
“市政府水利局。”
“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姓贾。”对了,丰俊杰忽然掏出自己私藏的手机,说:“有张全家福。”
指着照片中一个烫着短发的女人说就是她。
齐疆仔细看着,点了下头。
丰俊杰这才反应过来,缩回手将手机放到背后,“你要干嘛?”
“不关你的事。”齐疆走远了还听见身后丰俊杰说,“不要说是我说的啊。”
齐疆没理他。
晚自习时,齐疆的心思完全变野,脑海里拟了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齐疆跟班主任侯老师请了病假。对方发短信通知了祝春知一声。
祝春知并不能知晓学校的真实情况,收到班主任的消息后询问了下齐疆的身体状况,得知只是普通感冒后便说:“我要去处理些事情,您让她自己去医院就好了,麻烦您了,侯老师。”
齐疆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拿到假条出校门后,就奔着市政府水利局而去。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半,齐疆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个走入办公区的面孔,始终没有发现照片上的人。
齐疆敲了门问屋里的人:姓贾的老师在吗?
有人低着头回答说出去了,下午才能回。
“哦,好。”齐疆道了谢。
下午一点开始,齐疆就又重新等候在门外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个穿着白衬裙大红色外套的女人从一辆黑色奥迪车上下来。
没走几步那人被一个男人拉住,齐疆一看,哪里是西州大学官网上的那位周教授呢。
思维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不普通的关系。
女人被拉到车上,没一会儿,那辆车就重新驶离了停车区域。
齐疆飞奔到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神色着急地对司机阿姨说:“麻烦帮忙追着那辆车。”
“偷偷的不跟丢是吗?”
齐疆点头。
车辆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时绿灯还剩4秒中,黑色奥迪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拐了弯儿。
看齐疆有些心急,司机阿姨道:“不急不急。”转头一把方向盘驶进了小巷。
没过多久就又看见了那辆车。
不近不远地跟了一阵,对方最终停在了一处居民楼下。
下来时那俩人手挽着手。
齐疆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亲密的照片,付过车费后向司机道谢下了车。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两人从居民楼走出时,女人不再穿裙装,换了件浅卡其的外套,手还抚着男人的胸口。
看着手机中的确凿证据,齐疆这就放下心来了。
下午水利局工作人员下班后,那个女人拎着包走了出来。
齐疆确认是她后跑了几步拦在她身前。
“你是谁?”女人的眼神透着股不善。
齐疆的眼神向办公室的方向瞥了一眼,说了三个字:“周建生。”
那女人立马警觉起来。
“我是来找周教授的,一直联系不上他。”
“你联系他做什么?”
齐疆倾近了她的耳侧,声音暧昧含混着说:“有一些事情得去跟他说一声。”
“你是苗嫣?”
苗嫣是谁,周建生出轨的人?
齐疆面上不置可否。
一开始的意图是抓住她的把柄让她到西州大学去给祝春知赔礼道歉的,没有把柄她就复刻对待齐裕斌的做法,制造出对方的把柄。
眼下正好是这个时机,双重保险更有保障些。
于是齐疆轻眨了下左眼以示肯定。
这一瞬对于善妒的人来说无疑是招摇的挑衅,那个名叫贾洛娜的女人见着齐疆年轻而又光鲜靓丽的面容晃在眼前,竟直接拎起手中的包砸了上去,“还敢找到这里来?!”
齐疆不还手,任凭对方对她施加暴行,手掐在自己的胳膊上,拳头打在腰腹间。
自己偶尔弓起腰摆出假装躲藏的姿态。
“您怎么了?为什么打我啊。”齐疆口中说着,语气惹人垂怜。连她自己都觉得绿茶意味十足。
屋内很快出来了人来劝架。
可疯起来的人总是不管不顾的,贾洛娜力气大得厉害,她包里竟然随时备着把剪刀,一不留神间齐疆也被她剪断了一缕头发,甚至那把剪刀堪堪擦着齐疆的颈而过,看上去十分惊险。
“我只是陵梧高中的学生,”齐疆觉得自己挨的打受的伤足以告对方了,于是掏出学生证,“来给您送些东西的。”
“你这是做什么呢?!”最里面走出来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着是领导的派头,急喝住贾洛娜,“丢不丢人。”
齐疆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将手机中的照片给那位姓贾的女人看。
贾洛娜的气势登时弱了下来,怯然地问:“你想做什么?”
“跟我姐姐道歉。”
第二天一早,祝春知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个人,正是前两天来大闹一场的人。
对方隔了几步远,说:“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祝春知抬腕看表,早上第一节的课就快要开始了,瞥了她一眼,“下课再说。”
两节大课过后,教学楼正是人来人往之际。
见贾洛娜还等在那里,祝春知从她身旁错过身,“进来吧。”
对方却没进门,在走廊里就鞠下了身,声音响亮着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郑重向您道歉。”
祝春知瞧着对方怎么也不会是个好交流相与的人,哪里有什么流产,精神疾病的问题,全是周建生的苦肉计。
自己的法律程序还没走上去对方就来道歉,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
“谁让你来的?”祝春知的声音很沉,目光直视着贾洛娜,像尖刀一般刺进她的身体里。
“一个高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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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祝春知给侯老师发消息说让有时间的话麻烦让齐疆给自己打个电话。
晚上齐疆站在松林之间,听风掠树影,电话那端祝春知的声音温柔如水。
“感冒好了吗?”
齐疆闻言咳嗽了两声,“还有一点难受,不过已经好差不多了。”
“嗯,”祝春知颔首笑,“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好的,我会的,你不用担心。”
没听见那句“姐”,祝春知竟然轻舒了口气。
“周末见。”
“周末见。”
她忽然好盼着这个周末。
开车到陵梧高中,校内走出来一个个拎着行李箱的人。
祝春知低头发消息:车在校门口马路对面。
手机打进一个电话,是院领导告诉她事情已查明,让她安心。
挂断电话后车窗被敲了两下,按下按钮后,齐疆冲她笑着,好像没心没肺。
车窗外又挤着一个人头,甜甜喊着“姐姐”。
祝春知见过几次,应该是叫陈怡然。
“你好。”
“姐,齐疆这回考试又进步了,考班级十一呢。回去可得奖励她啊,姐姐再见!”陈怡然说完这几句话后就挥着手离开了。
齐疆将行李箱放后备箱里,坐进副驾驶位。
“你怎么来了?”那语气又甜蜜又欣喜。
“刚好有空。”来路没有隧道,很是顺利,祝春知侧脸看了齐疆一眼,望着比之前还要更短些的头发,问,“还抽空去剪了个头发?”
齐疆模糊嗯了一句,算做回答。
祝春知没再多问。晚上在阳台上拨了个电话,语气凛寒地问对面那人:“她那头发,你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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