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相府
木槿阁内灯火微弱, 朝瑾沐浴后便坐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放在盏中的9颗蔻梢色佛珠,圆润光滑, 晶莹剔透,每一颗都散发着奇异微妙的萤光, 就算是不懂玉石之人也能看出佛珠的珍贵与精妙。
系统:【索性都找回来了, 你还在担心什么?】
它还记得那时手串被杀手割裂掉落雪地时朝瑾的情绪波动, 那脸上短暂闪现过的空白和僵硬,这本该是朝瑾从未出现过的神色。
如今佛珠都被李簪月找了回来, 系统以为朝瑾会放心许多,可她们从常青山下来, 回到相府后,朝瑾虽表面看不出什么, 但系统就是能感觉到朝瑾的情绪不佳。
朝瑾垂眸:“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我说佛珠已经都找回来了,你不用担心了。】系统以为朝瑾没听到。
朝瑾摇头:“不是, 是在常青山上, 你刚才说了什么?”
系统眨眨眼:【你没有听到提示音是吗?】
【李簪月黑化值降低了, 现在已经是38%。】
朝瑾表情没半点松动, 声音却带着一丝恍然:“是在我摸她脸的那个瞬间降低的吗?”
系统点头:【嗯嗯,对的。】
那时, 大雨依旧下的猛烈, 它看着李簪月把找到的佛珠交给朝瑾, 模样可怜, 笑容明媚。
它看着朝瑾情绪有些波动, 一把将李簪月拉入伞下。
那明明是想要拥入怀中的架势, 却被朝瑾硬生生改为了抚摸李簪月脸上雨水的动作。
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举动,李簪月的黑化值陡然下降5%, 系统都有些惊讶了,但它却看朝瑾毫无波澜,内心不禁感叹朝瑾真是稳如泰山,亦或是此行此举都是朝瑾故意为之,所以她才不会像它这么惊讶。
结果现在,朝瑾说她在常青山上并未听到系统提示黑化值降低,所以那时她的反应着实有点奇怪。
系统直接问出:【你那时候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听到提示音。】
它不期待朝瑾会如实回答它,但它还是想知道朝瑾因为什么而忽视了黑化值降低这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说两人也算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一起经历了三个任务世界,也该有点感情了。
朝瑾目光定在盏中的佛珠上,声音有些嘶哑:“你该知道,景岁、姜稚鱼和李簪月,甚至之后的任务世界里需要我拯救的“命定之人”都是现在高高在上的三代主神山月,对吧?”
系统没想到朝瑾会跟它谈这个,它抿紧嘴唇,沉默不语。
“避讳什么,这些早就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了,”朝瑾见系统支支吾吾的样子,嗤笑一声,“我与你一起经历了三个任务世界,咱们之间的感情自然有所不同,如今我想与你开诚布公的聊聊,你若不愿意聊,那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系统犹豫道:【你想聊什么?】
【首先说明,我不知道三代主神的任何事情,你问我什么我都不清楚的。】
朝瑾抬手抵额:“对于山月这人,你知道的怕是都没有我知道的多。”
系统眨眨眼:【我知道主神大人是你从三千世界中择选出来的觉醒者。】
朝瑾惊讶:“按理来说,各代主神的来历都要封存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系统:【三代主神的来历并未封存。】
苍白之地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在天知阁里进行档案记载的,三代主神的来源并没有设为机密,所以不管是辅助系统还是任务者都可以自行查询。
“为什么没有封存?主系统怎么办事的?”
系统:【这件事具体原因我肯定是没有权限知道的,想来应该是三代主神不在意自己的来历被所有人知道,所以我们都知道三代主神是由你从三千世界里择选出来的觉醒者。】
系统见朝瑾沉默,好奇道:【封不封存自身来历,很重要吗?】
朝瑾说:“一般情况下,主神即位,主系统都会询问主神是否要封存自身来历,而主神都会选择封存,这样可以保持神秘,不让旁人探查主神的隐秘。”
“主神也是从觉醒者一路升级而来的,她们的初始世界有好有坏,待成为主神后,她们都会封存来历,算是将过往一切抛弃,重新做人。”
系统:【那这么看,三代主神大人没有封存自身来历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了。】
是突兀。
突兀到朝瑾都有些奇怪山月为何不封存自身来历,毕竟她的初始世界并不值得留念挂怀。
系统看向朝瑾,好奇道:【难道你知道主神大人不封存自身来历的原因吗?】
朝瑾摇头:“我不知。”
她对山月很了解,可她又对山月很不了解。
山月是朝瑾成为位界官后从三千世界亲自挑选出来的人,那时的山月脑子灵活,睚眦必报,下手狠辣,很对朝瑾的胃口。
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结果在朝瑾辅助她做任务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个傻得。
不按规则办事,把任务世界搞得一团糟,朝瑾只能给她善后。
个人喜好至上,就算是任务主体,她都敢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凡事做起来迅速又猛烈,只讲求结果,过程如何痛苦惨烈纷纷不管,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惨不忍睹才将任务完成。
朝瑾感到心累至极。
若是以往,她早就放弃这个任务者,再找其他人去挣积分。
可山月不同于其他任务者,她是朝瑾亲自选出来的人,与之感情特殊,而且山月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听话、聪明、勤劳、脾气好(只对她好,其他人一点就炸。)、长得好看、身材不错、奋发图强等优秀品质。
如今山月成为了三代主神,朝瑾这个做师父的也觉得脸上有光。
可如今,山月即位之后,对她的所行所为让朝瑾很是茫然。
将她从渡厄殿里捞出来扔入到这几个服役任务世界里,给予她救赎自己的机会。
为了让她好好完成任务,故意设置黑化值来制定什么“回溯”和“重制”,利用她的讨厌来强行逼迫她就范。
好好地三代主神不去当,非要跑来任务世界里陪她“玩游戏”,还把自己在任务世界里的身世弄得一个比一个凄惨悲凉。
看似想隐藏身份,却在朝瑾每次与化身亲热之时,故意露出原型,好似在争风吃醋一般让人无可奈何。
这种种行为,朝瑾怎么会猜不到山月存了何种心思?
而她也早就故意表露,像是生怕朝瑾不知她是何居心一般。
朝瑾默了一瞬,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嘟嘟——
房门被敲响。
朝瑾侧目:“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小姑娘身形纤瘦,轻飘飘的从缝隙里钻了进来。
“大人,我见你房间未熄烛火,想来还未就寝,便不请自来了。”李簪月背手进来,眼眸一弯,透着调皮机敏。
她许是刚刚沐浴完,发梢还有些湿。
朝瑾侧首看她:“有什么事?”
李簪月将双手从身后拿出来,是剪子和丝线。
“大人的手串断掉了,我正好会编手串,便想着过来给大人把手串串好。”
朝瑾指节敲了敲桌子,指着盏:“串吧。”
李簪月没想到朝瑾这么轻易的答应她,她扬起唇角,走过去,坐在朝瑾对面的软榻上。
她看着朝瑾披着头,身着素衣,半卧在软榻上,精致的容颜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宁静。
李簪月看的心尖一颤。
她拿起盏里的佛珠,一颗一颗穿入丝线里,神情格外认真专注。
朝瑾静静地的看着她将手串串好,系了一个熟悉的结叩。
“这是什么结叩?”
李簪月闻言道:“我自创的结叩,名为叩首结,只要这手串不被利器所破,这结叩永远都不会松散的。”
以前在燕宫,她没什么名贵精美的首饰,看到其他人所带的珠串和发饰,满目艳羡。
后来她因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也如愿得到了燕帝的一些赏赐,可终归也就那么丁点儿,但李簪月已经很满足了。
首饰珠串带厌了,她就拆掉重新串,按照自己的喜好改动编织,也有别样趣味。
“为何叫叩首结?”朝瑾问。
李簪月直视朝瑾琥珀色的眼眸,脸颊微微泛红,有些羞涩的回道:“叩首结不易拆解,也可意味相爱之人永世不分离。”
朝瑾眼底闪过一抹浮光,嘴角不着痕迹的微挑了起来。
李簪月拿起串好的手串,晃了晃:“大人,你看,我串好了。”
“嗯。”朝瑾伸手过去,“拿来吧。”
李簪月将手串递过去,却在放入朝瑾掌心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
朝瑾神情微动,并未立刻抽手挥开。
她看着李簪月握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将手串待在她的手腕。
手腕曲线优美,皮肤光滑如玉,带上珠串的瞬间,增添了几分精致和细腻。
朝瑾眯了眯眼,试探又带有一丝笃定的语气,问道:“山月?”
李簪月抬起眼,目光不似刚才羞赧,此刻更加明亮狡黠。
她音调清缓,在夜色下格外撩人,像是染了一抹春色。
她抓着朝瑾的手,将脸颊贴着朝瑾的掌心,轻轻摩挲。
似猫一般,惹人怜爱。
李簪月眉眼抬起,眼中尽是喜色和媚意:“你带手串,真好看。”
第72章
雪霁天晴, 雾霭散去,斑驳光影错落有致的在窗上浮动。
木槿阁卧房被人敲响,声音轻微, 惹得塌上的人轻蹙眉头。
朝瑾抬手,轻轻拍哄了一下还在酣睡的李簪月, 起身下榻, 走出卧房。
“来了?”朝瑾关上房门, 看着秋楠。
秋楠应道:“嗯,已将沈将军带往廊亭。”
朝瑾指尖摩挲着腕上的佛珠, 声音被清晨的霜染了一丝凉意:“走吧。”
“是。”
秋楠跟着朝瑾离开木槿阁,却在踏出阁内的瞬间,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卧房。
廊亭。
沈千酒看着满桌的早点,接过白月递来的筷子。
“大人说了, 若是将军提前来了,定是未用早饭, 可先吃些垫垫肚子, 不必等我家大人一起用餐。”
沈千酒颔首:“多谢。”
“将军客气了。”
白月退出廊亭, 看向远处走来的朝瑾和秋楠。
朝瑾走上廊亭, 看着吃的正香的沈千酒,她抬手让秋楠和白月离开, 不用守着廊亭。
白月和秋楠离开廊桥, 守在湖岸之上。
沈千酒见到朝瑾来至, 立刻起身, 行礼道:“千酒见过柳相。”
朝瑾抬手:“沈将军客气了, 坐下继续用饭吧。”
沈千酒落座, 给朝瑾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柳相请用。”
朝瑾接过,抿了一口:“本相不愿行弯弯绕绕之事, 便有话直说了。”
沈千酒正色道:“柳相请说。”
“白焰,沈将军可知他真实身份?”
沈千酒眸色微动,随即幽幽叹了口气:“柳相想说,此人乃是盛国太子谢云归,对吗?”
朝瑾目光意外,随即了然于心的笑了下:“沈将军不愧是沈侯爷之子,大智若愚,聪慧过人。”
沈千酒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柳相言重了,我只是无意发现的。”
“那你为何还要与之交好?”朝瑾问,“难道是想探查谢云归接近你的目的?”
沈千酒摆手:“这只是其一,谢云归接近我的原因不外乎那几种,拿脚指头想都能猜出来他的目的。”
“那其二是?”朝瑾疑惑道。
沈千酒摸了摸鼻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看起来尤为尴尬。
朝瑾指尖敲打石桌,看着沈千酒这幅忸怩姿态。
琥珀色的眼眸上下扫视,蓦地一滞。
朝瑾神色怪异,嘴角挑起:“沈将军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沈千酒听朝瑾这话,顿时清楚朝瑾知道了他与谢云归的关系。
那种事确实难以启齿,更何况面对一个女子,叫他如何开口。
“柳相洞察秋毫,实在佩服。”沈千酒窘迫道。
朝瑾顿觉有趣:“你既然知道那谢云归是何人,为何还要与他交缠一处?”
一提起这事,沈千酒眉头紧蹙,脸上浮现一丝懊恼和愤怒。
“都怪我粗心大意,给了旁人可乘之机,”沈千酒叹道,“靖王世子因燕国太子之事宴请柳相,柳相想必也知道世子也宴请了我。”
朝瑾点头。
“那世子是个心机深沉的狠人,虽不敢下药谋害我,却敢利用一些低/贱卑劣的手段来设计我。”
“那日,我与世子饮酒谈事,酒中竟然被世子下了激起情/欲的药物,而后世子想让府内侍女服侍我,我一开始以为只是自己不胜酒力,便拒绝了侍女服侍,回到了将军府,而后我发现自身反应很不对劲儿,恰逢这时白焰非要与我喝酒赏梅,我知他是想探查世子找我所为何事,但那是体内药效正欲猛烈,我”
沈千酒拍了拍脑袋:“我我一时没忍住,竟竟然将谢云归给给强迫了。”
“噗嗤——”
朝瑾捧腹大笑了起来,拍手叫好:“哈哈沈千酒,本相没服过谁,你这事儿办的,本相心服口服哈哈”
何人不知那谢云归自诩谪仙降世,惯会装腔作势,装作正派清流,冰清玉洁,如今被沈千酒给强行干了,那小身板定然扛不住沈千酒的磋磨,没几日根本下不来床。
沈千酒:“”
您可真会寒碜人。
朝瑾抹掉眼角的泪花:“你如此对他,他竟然还与你交好?此人还真是隐忍不发啊。”
沈千酒脸色更加窘迫:“倒也不是。”
“哦?听你这口气像是有难言之隐?”朝瑾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喝着热茶,一脸的兴趣盎然和好奇。
沈千酒看了看周围,低声道:“那世子下的药有奇效,若是与人缠绵过后,那药效会进入到另一人体内,届时药效发作,如万蚁爬身,燥热难耐,只得找寻与之缠绵过得人进行”
他顿了顿,见朝瑾满眼兴然,心中无奈,叹息道:“才能将痛苦缓解,不受情欲折磨。”
所以白月调查得知,沈千酒与谢云归关系密切,看似情深义重。
朝瑾还以为沈千酒这个傻子是被谢云归给骗得团团转,结果事情反转,倒成了谢云归被沈千酒把控的无法脱身。
“那药对你可有影响?”朝瑾问。
沈千酒点头:“我与谢云归反应一样。”
“这种药物看似激化情/欲,实则损害心神,想要从里到外将你腐蚀,”朝瑾说,“一会我就让鬼愁首司给你看看。”
沈千酒眼睛一亮:“谢谢柳相救命之恩。”
“那谢云归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千酒沉声:“我将他留在府内,一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二是为了解毒。”
他迟疑一瞬,低声询问,“柳相这么问,是希望我能做些什么吗?”
朝瑾放下茶杯,嗓音冷淡,语调透着一丝微妙的笑意:“本相确实有一事需要将军帮忙。”
沈千酒颔首,表明态度:“柳相您说,我定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朝瑾看向在湖边与秋楠和白月攀谈的李簪月,嘴角微勾,抬起手指向她。
“你瞧”
沈千酒顺势看过去,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更多的是迷惑。
他问:“柳相何意?”
朝瑾单手支颐,神色淡然,好似不在意自己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那是燕国余孽,十七公主,李簪月。”
沈千酒震惊的看着李簪月,骇然道:“柳相,慎言!”
若是旁人得知柳朝槿包藏燕国余孽,有心之人顺势挑拨,将事情搞大,荣国朝堂可就陷入翻天覆地的乱局之中了。
旁人不知其中利害,但沈千酒知道帝相关系看似亲密甚好,实则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荣帝一旦得知柳朝槿收留燕国公主,她定是难逃一死!
朝瑾笑的更加轻松坦荡,歪头看着难掩惊诧惶恐的沈千酒,故作无辜道:“将军在怕什么?你不是早就站好队了嘛?又为何要来规劝本相慎言呢?”
“还真是让人觉得可笑呢。”
沈千酒僵在原地,从头到脚用上一股彻骨的寒意。
藏在衣袖里的双手颤抖,掌心发汗。
果然,世事都逃不过柳朝槿这双精明的琥珀眼,无所遁形。
秋楠和白月送走了沈千酒,李簪月跑进廊亭,看着碗里还剩下的汤。
她问:“沈将军走时脸色不太好,是因为自己受到谢云归的欺骗而伤心了?”
朝瑾没说实话:“到底是孩子心性,受人蒙骗,自然难以隐忍。”
李簪月坐在朝瑾旁边,双手撑在膝上,凑近,盯着朝瑾看。
朝瑾微微后仰:“作甚?”
“大人风光霁月,不管是样貌还是才气皆是天下无双,若是旁人见到,定然以为大人与我同岁,”李簪月歪头,鼻尖一耸,不赞同道,“大人才不老呐。”
朝瑾一滞,嘴角抽动一下:“本相说过”
“大人说过不喜欢旁人拍马屁,说一些谄媚之话,”李簪月咧嘴一笑,明媚如朝阳,“可我字字皆出自真心实意,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呐。”
朝瑾:“”
朝瑾偏头,轻咳了一声:“还未出阁的姑娘,这般放浪形骸,也不怕招人笑话?”
李簪月看着朝瑾泛红的耳垂,又凑近了些:“我对旁人不这样,我只对大人这般,可好?”
朝瑾感觉到耳边吹来的热气,她眼睫微颤,转过身来,直视李簪月突然慌乱的眼神:“小十七,是不是本相对你太好了,以至于让你越发没了规矩和礼教?”
若是以往,李簪月定会被朝瑾这幅神色语气给震慑住,但经历过昨晚的相处和今早的温柔缱绻,李簪月越发觉得柳朝槿这人看似冰冷淡漠,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实则内心柔软如雪,细腻如风。
风雪岁寒,盎然生机。
“那我这般没规矩没礼教?”李簪月故作苦恼,眼神却越发大胆放肆,“大人可要罚我?”
朝瑾抬手,轻抚李簪月的脸颊,看着她羞红的面容,烟视媚行的模样,唇角勾着摄魂的浅笑:“自是要罚的。”
“大人要”李簪月感受着那指尖的抚摸,从眉眼滑动到嘴唇,嘴唇柔软,指尖更为柔滑,好似一不留神便会溜进去,与之软舌戏耍。
她声音磕磕巴巴,颤音不止,“要罚我什么?”
朝瑾粲然一笑,看着李簪月迷乱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去把清心咒抄写十遍。”
李簪月:“”
似是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浑身上下涌起的燥热骤然湮灭,连火星子都燃不起来了。
朝瑾勾唇起身,背手走出廊亭,身姿蹁跹,步履悠闲。
李簪月揉了揉脸,斗志昂扬的追了上去:“大人不得陪着我抄写清心咒吗?”
“本相为何要陪你?”
“大人要教我写字呐,今日的一个时辰还没开始呢。”
“本相今日有事,让你休息一日。”
“那我可以等大人办完事。”
“夜晚火微,习字伤眼。”
“那我就闭着眼写。”
“李簪月!”朝瑾无奈低吼。
李簪月举起手来:“我在呢。”
“是不是讨打?”
李簪月笑嘻嘻:“大人舍得就打呗。”
朝瑾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小脸皮真厚,都打不动。”
“那我给大人揉揉手?”李簪月上手一抓。
朝瑾反身躲过。
李簪月乘胜追击,喊道:“大人,人家给你揉揉。”
朝瑾再次躲开,加快脚步离开。
站在湖边的秋楠双手环胸,眉头不解:“大人不是武功挺好的吗?”
怎么能被李簪月步步紧逼,无处可逃呢?
白月意味深长的摸着下巴。
“这就是情趣,小楠楠若是不懂,吴哥哥教教你。”吴遗憾坏笑一声,朝着秋楠扑过去。
秋楠吓得四处逃窜。
白月看向李九德:“伤好些了?”
“嗯,”李九德看向李簪月和朝瑾离开的房间,眉头微蹙,“那人就是燕国十七公主?”
白月点头:“你应该很熟,你算是她的恩人。”
李九德当年做的事情,只有几个天听司的老人清楚。
李九德轻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眸色晦暗不明。
第73章
朝瑾说忙, 是真的忙,并没有逗弄李簪月的意思。
原本荣帝给朝瑾的休沐时间还有两日,但宫里来了圣旨, 让朝瑾立刻上朝复命。
朝瑾自然从命,隔日一早便穿着官服去上了早朝。
李簪月看着马车驶离相府, 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慌乱和空虚。
不知为何, 昨夜那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 竟然带着一股前来索命的杀气。
李簪月身处燕宫,虽从未游历过其他国都, 但也知道各国表面看似祥和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动荡不安。
朝堂上的斗争不比后宫惨烈狠毒,那些所谓文官清流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公正廉洁, 口诛笔伐之下,各个都是害人性命, 心狠手辣的猛兽。
但李簪月也知自己人微言轻, 无法帮助朝瑾做些什么, 如今能为她做的就是不添乱, 不去拖累她前进的脚步。
她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回府内。
刚踏入西园, 李簪月看到一个精瘦又熟悉的身形, 那人虽然背对着她, 但身形轮廓和气质嗓音让李簪月很难忘记。
“你体内的毒已解除, 把这些凝气丸吃掉就能恢复如初了。”玥玥从身上的挎包拿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 “一天一粒, 滋补元气,不可多吃。”
“吃多了会怎么样?”
玥玥白眼:“吃多了容易气血翻涌, 不会影响你的伤势,但是会让你夙夜难寐,直流鼻血。”
“李九德,你可别瞎吃,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别浪费我的血。”
“我就说着玩,不会多吃的,你放心,”李九德笑笑,抬手摸了摸玥玥的脑袋,“你这暴脾气,以后嫁人了不得把你夫郎欺负死?”
玥玥嫌弃:“谁要嫁人?我要一辈子留在相府,留在姐姐身边。”
“姑娘家的怎么能不嫁人呢?”李九德不赞同道。
“迂腐,顽固!”玥玥哼哧一声,“这世间有趣之事何其多,我为何非要在婚假之上浪费时间,就算陪着我养的那些毒虫恶蛊过一辈子都行。”
李九德叹道:“行,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见了,只要你觉得开心幸福,随你怎么折腾。”
玥玥得逞一笑:“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好修养,养好身子给姐姐办事,知道吗?”
“知道了。”李九德倒出一颗凝气丸,吞掉。
玥玥瞥到后面的李簪月,招手道:“唉,十七,你回来了。”
李九德嘴角微勾,转过身去,看着神情怔然的李簪月,淡笑道:“好久不见,簪月公主。”
玥玥看着两人,左右来回晃动脑袋。
李九德一脸笑意,得见故人。
李簪月一脸惊讶,茫然若失。
廊亭。
两人站在亭中,沉默片刻,李九德先开口道:“许久未见,簪月公主成长了许多。”
李簪月颔首,疑惑道:“我竟不知,你是天听司的人。”
刚才听到玥玥的介绍,说李九德乃是天听司—千面司首司。
擅伪装与偷盗。
李九德笑笑,语气得意:“确实,我神偷的名气可比天听司名气大上许多,毕竟当年我出名的时候,天听司还没彻底建立呢。”
这话说的实在,毕竟天下人只知神偷李九德,无人知晓李九德乃是天听司的人。
就连李九德将盛国的军防图偷了出来,秦北楼也只是以为李九德被天听司所收买,花钱雇佣来盛国偷盗军防图,从未怀疑过李九德其实是天听司的人。
如今李簪月在相府内见到李九德,听到玥玥说他其实是天听司的人,李簪月震惊不已。
李九德见李簪月突然沉默,他迟疑道:“你只是好奇这些?”
不该再问他点别的?
“其实我刚才见到你的瞬间,确实心存诸多疑虑,可现下”李簪月看着他,“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李九德眉头微蹙:“你想明白什么了?”
李簪月短促地笑了下:“说来可笑,我竟在今日才明白以前威逼你的我有多么的可笑。”
李九德神色一怔。
“那时的你,就算受伤逃入冷宫,杀死我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女子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但你没有对我痛下杀手,还愿意回报当时我救下你的“恩情”,教我踏雪无痕,帮我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宣扬出去,想来是有你的对我有一丝怜悯和同情,但也应该有柳朝槿的暗中指示,允许你帮我做事,对吧?”
李九德瞪大眼睛,惊愕道:“你怎么?”
他没想到只是两人的匆匆一面和只言片语,竟能让李簪月猜出了当年的故事隐情。
李簪月看他如此神色,心尖战栗不止。
她原本是存了几分怀疑和猜忌,根本没有那么笃定和冷静。
她只是在试探,若是没有朝瑾的属意,身为天听司的人是否真的可以独断这些事情?
李簪月觉得自己像是赌徒发了疯,将全部身家压在桌上,满目期待又恐慌,害怕李九德嘲讽她的痴心妄想,又希望李九德能给予她最满意的回答。
此刻,赌局明了,她胜利了,她赢得了自己想要的筹码。
李簪月看向静谧无声的湖面,眼底不自觉释放出柔情,浅笑道:“她就是这样的人。”
心软的很。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20%,此时李簪月黑化值为18%。】
朝瑾听到提示音,嘴角微勾。
想来李簪月和李九德相见,两人聊了一些过往。
旧事说来玄妙。
李九德受原主指使去往燕宫偷取城防图,不慎受伤,躲藏于冷宫,受李簪月相救。
那时天听司立刻派人去救助李九德,但李九德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和原主说了李簪月的事情,希望报答李簪月的救命之恩。
说是救命之恩,不过是找个由头做事。
原主答应了李九德的恳求,也知李簪月让李九德所做之事,所以后期攻打燕国时,原主就利用了荣帝想要“天下第一美人”的由头起了战事。
虽然可信度不高,但也算另类的“师出有名”。
如今李九德和李簪月回想过往,将事情缘由吐露,李簪月定然知道当年的帮忙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定然会为她降低黑化值。
系统:【还差18%的黑化值,我们很快就能结束这个任务世界了。】
朝瑾点点头:“待解决完支线任务,李簪月的黑化值也就容易处理了。”
“柳相在笑什么?是觉得朕说的话…很可笑吗?”
上位之人,声音冷淡,隐含怄气。
朝瑾闻言望去,高位上的人,身形纤瘦高挑,明黄色的长袍之上绣着神龙滕雾,霸气昂扬。
飞扬的长眉高挑,容貌俊美风流,带着一丝天子的威严和高贵,挑起的嘴角浮现放荡不羁的笑意,那双看向朝瑾的漆黑瞳仁里却藏着不悦。
朝瑾抬手抚嘴,笑意更甚:“陛下说笑了,微臣只不过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情不自禁罢了。”
荣帝目光凝视::“哦?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妨说出来,朕听听是否有趣?”
朝瑾说:“陛下,这是微臣的秘密,怕是不能与陛下一起赏乐。”
袖中的手掌收紧,荣帝面不改色:“是嘛?看来是朕僭越了,柳相不会介意吧?”
“微臣怎敢埋怨陛下?”朝瑾拿起旁边的热茶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微臣可是很怕自己死的不清不楚呢。”
荣帝眸色一沉:“柳相这是在说什么玩笑话,临近元日佳节,普天同庆之日,柳相还是慎言为好,切莫说些谶语。”
朝瑾放下茶杯:“陛下非要和微臣拐弯抹角吗?”
“柳相这是何意?”荣帝腮帮子一动,“为何朕不解其意?”
朝瑾叹了口气,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微臣便不叨扰陛下处理政事,微臣府内事务繁忙,先行告退。”
荣帝看她转身离开,脸色一冷,拿起手边的砚台砸了过去,怒道:“放肆!”
朝瑾转身躲过,看着尚好的砚台砸到门上,摔个粉碎。
荣帝本就没指望砸到朝瑾,他要的是震慑,是天子之怒,是朝瑾的惧怕和不安。
“朕没有让你离开,你敢擅作主张,柳朝瑾,你胆子好大啊!”
朝瑾转过身:“微臣胆子如何,陛下不是早就清楚了嘛?”
“若非没有微臣这胆子,陛下如今怕是还在太后的淫/威下继续苟延残喘呐。”
荣帝瞳孔一颤,指着她:“你——”
朝瑾走过去,直视荣帝:“钟令音,你该好好想想,是谁将你送上龙椅之上?是谁让你成为荣国之主?是谁让你摆脱太后的桎梏?如今你是想玩卸磨杀驴那一套吗?”
钟令音虎躯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朝瑾,艰涩道:“你是在威胁朕?”
“不,微臣只是和陛下坦诚相待,奈何陛下老是顾左右而言它,让微臣很是苦恼。”
钟令音深吸一口气,问:“你想对朕说什么?”
朝瑾走过去,与他相隔一桌:“陛下,可知微臣心中所愿是什么?”
钟令音拧眉:“荣国?”
朝瑾冷笑一声:“若微臣想要这荣国,当初又岂会推陛下坐上龙椅呢?”
钟令音想了想,朝瑾此话并无虚假,可他又有很多疑惑,直接问道:“那你为何要把持朝政,让朕无法彻底掌控荣国?”
朝瑾歪头,故作迷茫:“微臣何时把控过朝政?”
“可你明明……”钟令音一顿。
回想前尘往事,朝瑾一直履行“丞相”的职责和义务,从未僭越分毫,所行所做之事皆恰如其分,让人揪不出来任何错处,实属一心一意为荣国好,从未做过任何一件欺上瞒下之事,堪称肱股之臣。
朝瑾见他噎住,叹了口气:“想来是有些人在陛下耳边说了一些不入流的话,让陛下对微臣有了嫌隙。”
“微臣知道那些人是谁,只是微臣懒得收拾他们,毕竟对于荣国,他们还是有些作用的。”
“可微臣没想到,陛下真的相信那些人的空话,怀疑微臣的忠心,还真是要微臣心寒啊。”
钟令音被朝瑾说的脸色更红了,羞愧的神色难掩,他辩解道:“你怨朕听信他们的话,可你的话又有多少真实?”
柳朝瑾这人聪慧过人,多智近妖,城府太深,可谓鬼神不测之人。
钟令音不敢全然相信朝瑾这一番说辞,心里仍是留了一些怀疑。
朝瑾理解钟令音的苦衷,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权势,不免惹人猜忌她是否存了别的图谋。
如今荣都上下,皆知柳朝瑾,不知荣帝,她已然把皇权天威踩到脚下,钟令音自是难以忍受。
所以朝瑾愿意给钟令音一个机会,试探他的真心。
常青山刺杀之事,神迹亲卫在她受伤之时立马倒戈,也就说明钟令音虽然恼怒她的只手遮天,却也念着当年辅佐他的旧情,不想伤及她的性命。
朝瑾拿过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她道:“这便是微臣对陛下的忠心。”
钟令音头顶如有一道惊雷劈下,一时心跳如擂鼓,浑身颤栗。
“你…你怎么…怎么会……”
朝瑾指着纸上的字,说:“怎么会知道陛下的真实身份?”
那宣纸纸上,跃然浮现一个“女”字。
“微臣也是女子,定然能看出陛下装的有多么辛苦。”
钟令音吞了吞喉咙:“你何时知道的?”
“第一次见到陛下便知道了。”
钟令音牙齿咯吱咯吱的上下碰撞:“那你为何要扶我上位?”
明知她是女子,为何还要让她坐上龙椅,难道是想利用她是女子身份来控制她?
钟令音满目恐惧和慌张,她没想到柳朝瑾竟然如此毒辣狠绝!
“陛下别瞎想,微臣可没有陛下心中所想的那般可怕。”
朝瑾见钟令音神色转变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钟令音脸色一怔:“…什么?”
“陛下想知道微臣为何要做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钟令音点点头:“为何?”
朝瑾双手撑在桌上,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眼神张狂无比:“微臣虽是女子,却亦可称相,世人虽对其不满,却也因微臣所做功绩和手段闭上了那张恶臭至极的嘴巴。”
“可他们依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他们觉得只要龙椅上坐的人是个男子就行,至于其他,皆可释然。”
“但微臣翩翩不如他们所愿,”朝瑾一脸讽刺的笑,“女子既能称相,亦可称帝。”
钟令音表情裂开一条缝隙,瞪大眼睛看着朝瑾,嘴巴微张吐不出一句话。
“你为了混淆别国监视,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微臣身上,故意装出一副耽于美色,饮酒作乐,手无实权的昏君行为时,微臣就知道…”
朝瑾指着钟令音,满意一笑:“…你便是微臣最完美最满意的杰作。”
第74章
无人知晓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听到御书房里传来重物碰撞的声音以及荣帝愤怒的咆哮声。
临近元日,天气越发寒冷,落雪悄无声息的降临, 本该无人在意的时候却备受瞩目。
只是因为不知为何缘由,今日柳朝瑾惹怒荣帝, 致使荣帝拿出柳家祖训责罚柳朝瑾, 纤细的身躯顶着大雪寒风, 受法鞭二十,跪地三个时辰, 直至夜幕降临,柳朝瑾才起身离开皇宫, 回了相府。
暗中有人探查得知,原来在天听司看守的燕国皇室等人突然暴毙而亡, 荣帝震怒,斥责柳朝瑾看护不当, 致使燕国余孽还未提审便死在天听司内, 此等恶事发生, 使得荣帝抓住柳朝瑾错漏, 罚她跪地三个时辰,受法鞭二十, 那御书房前的积雪都被柳朝瑾的鲜血染红, 过路的宫人和侍卫纷纷感叹天子震怒的恐惧无人承受。
靖王府内。
顾桐峻听到暗卫回报, 大笑一声:“没想到柳朝瑾真的会帮我隐瞒此事, 竟然还将燕国余孽全部杀害, 如此莽撞行事, 还真不怪荣帝会责罚她。”
身旁的暗卫统领纳闷道:“世子,属下觉得事有蹊跷。”
顾桐峻挑眉:“瞿右, 你觉得蹊跷在何处?”
“属下是觉得以柳朝瑾的才思谋略是不会做出如此粗糙的处理方式,燕国余孽尽数关押在天听司,而柳朝瑾毫不在意荣国律法和荣帝的命令,强行在天听司里杀害燕国余孽,这未免太过…目中无人,简直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瞿右迟疑不定,“依…属下拙见,柳朝瑾自称相以来,所行所为皆步步谨慎,见微知著,从未有过半分差错,如今办出这等错漏百出的事情来,属下觉得很奇怪。”
顾桐峻一开始也像亲卫所言这般思虑,毕竟柳朝瑾把持朝政多年,虽女子称相,但其功绩作为要比所有荣国朝臣还要厉害许多,她所提出来的政法理律皆为正确,众人虽多有微词但也不得不叹服。
可眼下,柳朝瑾为了帮助顾桐峻隐瞒他与燕国太子交好之事,竟然在天听司里就把人给杀了,着实让人有些骇人听闻。
但顾桐峻又觉得柳朝瑾这次过犹不及,好大喜功,此刻柳朝瑾攻打燕国有功,势必会居功自傲,如今这荣国百姓只闻柳相,不识荣帝,柳朝瑾权势和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定是觉得在自己管辖的地方里杀几个人不过是小事一桩,丝毫没有把坐在龙椅上的人当回事。
他讥讽一笑:“柳朝瑾终归是女人,这种目光短浅,趾高气昂的小家子做派她无法摆脱,如今她灭了燕国有功,这等功勋往大了说都能把上面那位给拉下来。”
“没有人愿意被人一直踩到脚底下,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柳朝瑾做了这么久的丞相,难道她不想往上面爬一爬吗?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真的对她没有吸引力吗?”
“她之所以这么努力为我做事,不就是希望我能帮她,想让我成为她争夺皇权的助力。”
顾桐峻嗤笑:“人啊,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瞿右垂眸:“世子说的对,是属下考虑不周。”
顾桐峻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眼神冰冷阴狠:“既然柳朝瑾帮我铲除这一大患,我应该感谢一下她。”
“今夜雪大,别留下痕迹。”
瞿右沉声:“是,世子。”
话音一落,亲卫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房内。
相府。
柳朝瑾被荣帝责罚之事瞬间传遍荣都。
李簪月站在木槿阁内,看着紧闭的房门,神色担忧又慌张。
她双手止不住交缠,掌心发汗,口中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这样?”
果然那道让朝瑾尽快上朝复命的圣旨是带着不同寻常的意味。
明明早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朝瑾下朝未归,直到落日才带着一身伤回来。
刚才,李簪月看到朝瑾回来时那脆弱的模样,还有那后背衣服上的血迹,她骤然红了眼眶,连呼吸一下都像是扯着五脏六腑,疼痛不已。
李簪月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从玥玥进去以后,房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血淋淋的伤口本该是很痛的,可朝瑾却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一想到朝瑾在苦苦忍耐,李簪月就心痛到落泪。
内室。
玥玥给朝瑾上完药,从小包里拿出一颗药丸给她,声音还带着委屈的哭腔:“姐姐,这个就是你让我研制的药,做好了已经。”
朝瑾拿过服下,抬手揉了揉玥玥的脑袋:“别哭。”
玥玥噘嘴:“我知道姐姐在做大事,但是我不想姐姐受伤。”
“嗯嗯,玥玥的心意姐姐都知道,”朝瑾看了一眼门,“回去交代一下吧。”
玥玥知道朝瑾在惦记门外的人,她道:“好,那我走了,顺便帮姐姐把十七叫进来。”
朝瑾笑笑没说话。
玥玥拿好东西走出卧房,看着迎上来的李簪月,开口道:“姐姐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治疗的伤药里还差一味药,等你看完姐姐陪我去找吧。”
李簪月点头:“好的。”
她快步走进卧房,关上房门,以防寒风入侵。
玥玥回身往西园方向走去,突然周身附近出现几名身着天听司校服的男子。
玥玥道:“安排下去,所有天听司司众待命,盛国暗处司局立刻暴露。”
“准备,落雪留痕。”
几人应道:“是,首司!”
——
李簪月推开房门,看着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朝瑾,鼻尖一酸。
她看着朝瑾,颤声道:“你明明立了大功的。”
歼灭燕国,稳定朝堂。
柳朝瑾是荣国昌盛不可忽视的栋梁之材,不该是现在这般虚弱疲惫的模样。
“你这样想,旁人也会这样想,”朝瑾轻声笑了下,略带苦涩意味,“功高盖主这四个字,能要人命的。”
“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李簪月否认道。
她虽然与朝瑾相识不久,但相处这段时间里,她并不觉得朝瑾是那种以权谋私,好大喜功之人。
“燕国是你派兵攻打下来的,就算是念着这份功劳,也不该将你责罚至此。”李簪月不满道。
朝瑾道:“帝王之心不可测。”
“燕国余党看守在天听司里,如今不知缘由被尽数残害,天听司本就是看守不当,玩忽职守,辜负圣心,本相作为天听司的统领人,理应承受天子之怒,以儆效尤。”朝瑾挪动了一下,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她眉头紧蹙,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小心些。”李簪月上前扶了一下。
她坐在床边,看着扔在地上染血的衣衫,眼眶泛红,哽咽道:“肯定很痛吧?”
她虽然不知众人所说的法鞭是什么,但她知道皇帝的惩罚绝对不是玩闹的小把戏。
普通的鞭子她见过,她那些名义上的姐姐,很爱拿鞭子殴打身边的下人,有时候兴致高了,也会抽她几鞭撒气。
索性女子力气微弱,抽在身上,虽然苦痛,但不致命,也不会像朝瑾流这么多鲜血,脸色这么苍白。
李簪月回想朝瑾入府时的样子,她每走一步,脚下便会落下一滩血,纤瘦的身体便会抽搐一下,脸色上的血色便要褪去一分。
原来那么高洁挺拔的人,如今被肮脏的鲜血和羞辱的责罚压弯了脊骨,李簪月那时的愤怒比燕国被灭还要汹涌。
世人皆说荣帝是一个色令智昏、荒淫无道、刚愎自用的庸君,李簪月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无风不起浪”了。
朝瑾道:“若说不痛,你定是不信的。”
她拧了拧鼻,眉头微蹙,“哪怕本相有内力护体,依旧很疼。”
李簪月眼角的泪珠瞬间滚落:“刚才玥玥和我说,治疗你伤势还差一味药,我一会儿就陪着玥玥去寻。”
朝瑾抬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珠,淡声道:“本相还没死呢,哭什么?”
“你不要瞎胡说!”李簪月抬手抵住朝瑾的唇。
她神色认真,目光明亮且专注,“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死,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吗?”
朝瑾垂眸,看着抵在她嘴唇上的手指。
她在害怕,指尖都在抖。
朝瑾拿过她的手:“嗯。”
李簪月满意一笑,她擦掉脸上的泪,起身道:“我立刻陪玥玥去找药,你在府内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嗯。”
朝瑾看着李簪月转身离开,见李簪月要打开房门,突然开口:“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李簪月回头:“什么?”
“本相记得你说过,想要找一处世外桃源,过闲云野鹤,逍遥快活的日子。”
这确实是李簪月的愿望。
她点头道:“是的。”
朝瑾问:“那你现在还喜欢这个梦想吗?”
李簪月点头:“喜欢呀。”
朝瑾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摆摆手:“去吧。”
李簪月不解朝瑾突然问这个的意义,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帮助她找寻药治伤,至于其他疑惑等找到药后再问也不迟。
“那我走了,你要等我回来。”
朝瑾嘴角勾了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看着李簪月推门离开,快步跑远。
系统:【你这是打算放她离开?】
朝瑾突然谈起李簪月的梦想,不像是与她闲聊,倒像是提醒。
是在提醒李簪月跟在她身边是为了有个安稳之所。
是在告诉李簪月如今她学会了武功和医毒之术,已经有了自保能力。
是在跟李簪月说:你该走了。
第75章
风雪凄凄, 寒风冷冽。
房门被推开,秋楠握着剑,剑刃带血, 血珠滴落在地,仿佛还带着热气。
“大人, 他们动了。”
朝瑾转动身子, 背后的伤口让她不禁轻咳一声:“咳多少?”
秋楠沉声:“目前来的只是靖王世子的暗卫, 那群废物还未踏入木槿阁就已经被幽影司的人斩杀殆尽。”
朝瑾摩挲着腕上的佛珠,嗓音低哑:“将本相遇刺之事宣扬出去。”
“让千面司的人假扮成世子暗卫, 回去复命,届时”她抬眸, 目光带着一丝狠辣和阴厉,“给我们这位“同伙”送个大礼。”
秋楠俯首:“是, 大人。”
今夜,注定鸡犬不宁。
因柳朝槿被荣帝责罚, 命她在相府内面壁思过。
看似责罚, 实则囚禁。
千面司的司徒伪装成顾桐俊的暗卫, 回到王府待命,
顾桐俊听到暗卫回复,眉头紧蹙:“只是伤到了?”
为首的暗卫, 语气带着一丝惶恐:“世子, 幽影司以命护住柳朝槿, 属下没办法夺取性命, 只能伤到她的手臂和大腿。”
顾桐俊气极, 拿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废物!如今柳朝槿被法鞭抽了二十鞭, 定是元气大伤之时,此时趁虚而入, 定然事半功倍,结果你们仅仅只是伤了她的手脚,本世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天听司是柳朝槿所建立的侦缉刺探情报的组织,看似听命于皇权,实则柳朝槿才是掌控之人。
天听司分为六司,其中幽影司和踏浪司最为武功高超,骁勇善战。
顾桐俊派出去那么多暗卫,却无法突破幽影司的守卫,将一个元气大伤,伤痕累累的女人杀死,简直让人两眼发昏。
“人家幽影司的人以命相护,你们就不会以命击杀,宁可多命换一命,也要将柳朝槿给本世子杀了!”顾桐俊看着面前几名带伤的暗卫,“任务完成这副德行?你们还有脸回来复命?”
暗卫纷纷躬身:“求世子责罚。”
“是该责罚!”顾桐俊看着他们,眼眸眯了眯,“你们?为何本世子瞧你们有些不对劲儿呢?”
虽然面容相同,但周身气质却有一丝诡异的不同。
伪装成“暗卫”的千面司司徒互相对视几眼,一个个不着痕迹的摸向腰间的长剑,准备行动。
瞿右走上前来,安抚道:“世子定是被气极了,您坐下歇息,这几人让属下来罚,属下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顾桐俊看了眼自己最为满意的心腹,他狠狠地甩袖:“不用罚了,直接一人给一剑,这帮废物留着碍眼。”
“是,世子。”
瞿右拔剑,锋利的剑刃在火烛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顾桐宇眼含疯狂和狠厉,期待着瞿右将这几名暗卫杀死。
瞿右手腕一转,剑尖在空转挽出一道虚影,顾桐俊眼前一花。
噗嗤——
顾桐俊瞪大眼睛,看着插入腹部的利剑,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瞿右,口吐鲜血:“你你”
瞿右神色淡漠,一边用剑插/着顾桐俊,一边转过身吩咐道:“王府闯入刺客,谋害世子和王爷,立刻搜查王府上下,凡行迹诡异者,不可放过,就地击杀!”
司徒抬眸,眼神冰冷,掷地有声道:“是,副首大人。”
顾桐俊听到暗卫对瞿右的称呼,如遭雷劈。
他颤声道:“你你竟然是天听司的人?”
传闻,天听司有六司,六司各有六位首司,其中天听司内还有一位神秘的副首,但因无人见过这位副首,所以众人以为这只是传闻。
顾桐俊没想到那位“传闻”的副首竟然是他委以重任的“暗卫首领”瞿右!
瞿右拔出长剑,看着顾桐俊身体抽搐几下,脸色苍白无比。
他抬手点了顾桐俊几个穴位,让血流的慢些,“世子说笑了,属下还是您的暗卫首领。”
瞿右抬手在自己身上割了几道伤痕,推开门喊道:“快,进宫去寻太医,世子受伤了——”
顾桐俊闻言,惊惧的瞪大眼睛,随即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王府闯入刺客,暗杀王爷和世子,世子受了重伤,王府的人立刻进宫请求太医入府医治。
荣帝听闻此事,立刻派三千营的士兵搜查荣都大大小小之处,势必要找到谋害靖王和世子的贼人。
是夜,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柳朝槿被罚,圈禁相府,不得踏出一步。
顾桐俊受伤,王府乱成一片,尖叫连连。
本就混乱不堪的局面,却突然曝出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去王府诊治世子和靖王伤势的太医,发现靖王这些年修养府内,大门不出的原因不是因为旧疾复发,而是因为有人给靖王下了毒。
那毒过于诡谲,是慢性的,需得有人循序渐进的给靖王下药,药量不可使用太多,否则会让人突然暴毙而亡,所以药量要小,小到旁人误以为只是生病而导致的虚弱之症,最后演变成因身体损耗过度,精气不足而死亡。
太医将自己所查之事尽数告知荣帝,荣帝得知,震怒不已,要求立即彻查何人谋害靖王?
结果这一查竟然真的将凶手查到,就是靖王的亲生儿子,荣国最尊贵的世子,顾桐俊。
只因顾桐俊想要尽早袭爵,竟然狠心下毒,谋害亲父,令人发指,其罪当诛。
荣帝立刻派人将还在昏迷的顾桐俊压入天牢,而这时,沈千酒带着文武百官,手持燕国太子的口供进宫,状告顾桐俊和柳朝槿逆取顺守,里通外国之罪。
两人合谋,与燕国太子私相授受,恃强争霸,想要谋朝篡位,奈何燕国太子也想利用柳朝槿二人,攻占荣国,却被柳朝槿发现其歹意,便先下手为强,以觊觎“天下第一美人”的由头攻打燕国,战胜之后,柳朝槿窝藏燕国余孽簪月公主,为保守他们与燕国太子结党营私的秘密,柳朝槿擅自将燕国余党尽数斩杀于天听司,假装成有贼人闯入天听司,以“看护不当”的罪名来掩盖“通敌叛国”的罪名。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荣帝连着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将顾桐俊斩首示众,一道便是柳朝槿遵循柳式祖训。
——叛国者,受烈火之刑,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三千营士兵手持火油,将相府里里外外包围起来,等候帝君指令。
天听司的六司首司闻风逃跑,士兵立刻去追拿,至于天听司其余人全都被压入天牢之中,等候发落。
刹那间,荣国的天色都黑沉了许多。
明明是清晨,却笼罩着一层密不透风的乌云。
吕南县。
野风沟。
李簪月依靠玥玥对草药的描述,神情焦急的在各种杂草中寻找,想尽快赶回去给朝瑾疗伤。
突然,胸膛传来一股如刀刃剜心一般的痛苦。
李簪月跌坐在地,抓住胸口的衣服,那股痛意愈发猛烈,疼地她表情扭曲,眼眶泛红。
玥玥察觉到后面的动静,转身就看见李簪月捂着胸口,面色不好。
她赶过来,忙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李簪月拧眉,颤声道:“不不知为何,我心口好痛!”
玥玥立刻给她把脉,发觉她气息紊乱,气血偏虚寒凝,心脏跳动太过猛烈,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你刚才做了什么?”
李簪月回想了一下:“我就是在找药,周围无事发生。”
“那你怎么会有心痛之症?”玥玥不解,“你之前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李簪月摇头:“从未有过。”
“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急切寻药,所以一时气血不足导致?”
玥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也许吧,你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姐姐那伤看着吓人,但不致命,我们不必太着急的。”
“我这里有安神丸,你吃上一颗,应该可以缓解。”
李簪月吞服一颗安神丸,目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刚才说了那药的样子,却没有告诉我那药的名字,或许我们可以根据药物的名字来寻找。”
有些药物会根据所带的特性来起名。
例如牛膝,只是因其茎节粗壮膨出,看似牛的膝盖而得起名,还有白头翁也是因为近看白茸状似老翁而起名。
如今玥玥只告诉她那药物形状,却未告知药物名字,李簪月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玥玥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那药药叫做红袖招。”
“红袖招?”李簪月眸色一闪,“你跟我说那药物通体发白,却叫红袖招?还真是奇特。”
玥玥目露窘迫,强撑说道:“对,就因为这红袖招太过奇特,所以才不好找。”
她起身,“我们继续找吧,要是这里找不到,还要进入山里去寻。”
李簪月跟着起身,揉了揉心口:“你刚才那颗安神丸好苦,苦的我舌尖都发涩。”
“苦?”玥玥纳闷,“那安神丸是无色无味的,你怎么会吃出来苦呢?”
“不信你尝尝,看我有没有说谎。”
玥玥立刻从挎包里又拿了一颗安神丸,刚要塞入口中品尝,却被另一颗药丸先入。
玥玥瞪大眼睛,刚要吐出,李簪月上手捏住她下巴和喉结,轻轻一用力,药丸瞬间入喉吞腹。
“咳咳咳”玥玥捂住脖子,惊慌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簪月道:“吐真丸。”
玥玥震惊,立刻抬手捂住嘴巴。
“吐真丸的效用不用我多说什么,你心里都清楚。”李簪月看她这幅模样,像是怕自己吐露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玥玥果然对她有所隐瞒。
她拧住玥玥的手,以防她去寻解药,问:“你让我来找药是真的吗?”
玥玥道:“是。”
李簪月见她神色坦然,又换了个问法:“我们要找的药对朝瑾伤势根本无用,对吧?”
玥玥瞳孔一扩:“不不对。”
话音一落,玥玥表情瞬间扭曲,那是因为说假话而被蛊虫惩罚的表现。
李簪月心猛地一紧:“是找药,却不是给朝瑾找药,而是为了把我骗出相府,对不对?”
玥玥咬住嘴唇,不可能透露一句。
李簪月捏开她的嘴,问:“是与不是?”
玥玥拧眉:“不不是!”
“啊——”玥玥失声尖叫,心口被蛊虫咬的一痛。
李簪月深吸一口气:“柳朝槿让人带我离开相府,跑到这么远的吕南县野风沟里,是不是跟今日荣帝惩罚她有关?”
玥玥被她捏住嘴巴,不能闭合,只能发出“嗯啊”的声音。
她含糊道:“嗯。”
李簪月松开她,看着玥玥愤怒的神色,她沉声道:“多的我不问你,我只问你一句话,柳朝槿会有生命危险吗?”
玥玥垂眸不语,但吐真丸却让她无法忍受被蛊虫嗤咬的痛。
李簪月见此情形,一股寒意从脚到头,似要将全身血液骨肉冻住一般。
她眼眸里藏着愠色:“解药你自己有,药你自己去找吧。”
玥玥看着李簪月往回走,喊道:“别回去!”
李簪月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那么想逃离枷锁,想找一个世外桃源去过自由快活的生活,如今正是良时,你为何要放弃?!”
玥玥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怒吼道:“李簪月,你不要你的梦想了嘛?”
“李簪月,姐姐说过,你若是再回到荣都,她就亲手杀了你!”
“李簪月,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玥玥奋力呼喊,“我没有被蛊虫嗤咬,我说的是真话,你若回到荣都,回到相府,你会死的——”
她看着李簪月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无力道:“李簪月。”
玥玥记得那时,姐姐神色冷漠,告知她带走李簪月,逃离荣都相府。
若李簪月执意回来,她便不会手下留情。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令人胆寒心颤的杀气。
朝瑾真的对李簪月有了杀心。
寒风吹乱积雪,乌云遮掩晴光。
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的只有李簪月急速奔跑的喘息声。
前方突然传来甲胄兵器的碰撞声。
李簪月神色一紧,连忙躲在一个小摊留下的竹笼里。
竹笼扎的不密实,细小的缝隙隐藏李簪月那双黑漆漆的眼眸。
看甲胄模样,是三千营的士兵。
人数约莫20,手持长枪利剑,威风赫赫。
“你说谁能想到柳相竟然会勾结燕国太子,联合靖王世子,背叛荣国呢?”走在队伍前方的队长一脸愤世嫉俗的说。
“权力这玩意害人不浅,柳相不想屈居丞相之位,想往上爬也是人之常情,可惜啊,所有谋划皆成泡沫,”男人摊手,“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队长唏嘘道:“柳相虽为女子,但这些年所做的功绩和政事无一不让人叹服,她为何要想谋朝篡位呢?”
男人冷笑:“终归是女人,目光短浅,本事不大想要的太多,好好的丞相不当,非要找死去争权夺利。”
李簪月咬紧嘴唇,狠狠地剜了一眼男人,那脸上的讥诮让她恨不得将他宰了。
队长说:“我还是觉得柳相叛国之事,或许荣帝早就想要除了柳相呢?”
“还用柳家祖训惩罚柳相,烈火焚身,那得多痛苦呀!”
烈火焚身?
李簪月瞳孔扩大,眼眸赤红,死死盯着队长。
她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声,泪珠却一滴滴的滚落。
男人闻言,脸色一变,四处望了望,轻碰了一下队长,小声劝道:“正所谓神仙打假,凡人遭殃,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自己说说就行,可不能妄加评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荣国境内,百姓对柳朝槿的崇拜和敬仰要比龙椅上那位可多得多,任谁都无法自己脚底下的人有一天会踩在自己头上。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队长立刻噤声,不敢多言,快步离开街道。
明明已过卯时,天色却阴沉的宛如深夜。
看管相府的三千营统领收到宫里太监送来的谕旨,目光一凝,喊道:“泼油——”
一声令下,数十桶火油撒遍相府里里外外。
这时,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刀利剑闯入相府,杀了几名泼油的士兵,直冲柳氏祠堂。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亲手将柳朝槿杀了。
三千营的士兵见到有刺客,喊道:“统领,有杀手。”
统领闻言,皱眉:“不用管,继续泼油,辰时一到,点火烧府,届时这些杀手会陪着柳相一起葬送火海!”
“都给我把相府看牢了,不允许一只蚂蚁跑出去!”
士兵们:“是——”
柳朝槿跪坐祠堂,听到背后的声响。
她起身,转过来看着一群蒙面杀手,看她的眼神,虎视眈眈,充满刺骨的杀意。
柳朝槿拔出腰间软剑,眉眼冷了几分:“盛国九州府的天阶杀手,本相觉得自己很荣幸。”
为首之人,握紧剑柄:“柳相可是天玄大陆上有名有实的强者,我们可不敢小看您的本事。”
“本相如今这副惨状,怕是有你们太子殿下谢云归的手笔吧?”
“柳相心知肚明又何必多言呢?”男人盯着朝瑾,脚尖一踏,直直冲了上来,“还请柳相上路!”
咻——
相府上空突然涌出一朵灿烂的烟花,转瞬即逝,只留下淡淡的烟雾。
统领眉头微蹙:“时辰到了吗?”
手下的士兵答道:“辰时已到。”
统领抬起手,大喊道:“点火——”
“是!”
刹那间,数十个火把扔入相府,火苗沾染火油的瞬间,熊熊烈火瞬间蔓延,借着汹涌凌冽的寒风,眨眼间将整座相府吞噬。
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透过滚滚厚重的浓烟,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气息和刺鼻的火油气味。
原本堪比皇宫奢华精美的相府此刻在众人的眼眸里倾塌,毁灭
“大人!”有士兵来报,“有人闯入相府,那人轻功了得,眨眼间就消失在火光里,卑职看那人的身影,像是一名女子。”
“大人,要去抓来吗?”
统领摆摆手:“算了,这么大的火,她有命进,没命出。”
“找死的人,咱们不必拦。”
士兵颔首:“是。”
祠堂,火舌已经爬了上来,将祠堂上精心雕刻的楼牌、门窗、隔扇都烧掉了。
朝瑾坐在祠堂蒲团上,满身是血,气喘吁吁。
软剑已断,遍地尸首。
朝瑾有些疲惫,以至于看到李簪月闯入祠堂的时候,只是眼皮轻颤,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一句话。
李簪月看着满地的尸体,鲜血将祠堂的地板染红。
瘫坐在中间的柳朝槿,浑身是血,疲惫不堪。
她身上的鞭伤还未好,却又遭受杀手的袭击,相府的大火已经烧到祠堂。
此刻宛如炼狱。
李簪月瞬间红了眼眶,心里像是翻肠搅肚般地痛苦,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朝瑾,蹲在她的面前,眼泪比质问的话快上一步,以至于李簪月开口的瞬间,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悲戚。
“你不是要杀我吗?”她颤抖着身体,像是在极力维持着最后的一抹骄傲,“站起来,来杀我啊?”
朝瑾低垂这头,没有理她,只是呼吸在这一刻短暂地乱了一下。
李簪月见她不动,心里更加悲伤,定是朝瑾身上的伤越发严重,已经让她无法站起来。
她走过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朝瑾低垂的脑袋,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血迹,满目心疼,“你说只要我回到荣都,回到相府,便亲手杀了我。”
“可见到这样的你,却比杀了我还要痛苦。”李簪月低吼道。
李簪月薄弱而低沉的哭泣让朝瑾的心口像是被重物死死挤压。
她叹了口气,哑声道:“你又何必要回来?”
李簪月双眸被泪水浸润的莹润透彻,像是朝瑾问她许多问题都已经如实作答。
她似是鼓足了勇气和干劲,抚摸着朝瑾的脸颊,字字颤抖又真挚,“我是不是从未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朝瑾眼神愈发复杂:“可我…”
“可你不喜欢我,”李簪月自嘲一笑,“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我想着时间一长,你总会喜欢我的。”
“我甚至在想,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眼中翻涌着无数情丝,缠缠绕绕似要将朝瑾拉入心底。
朝瑾被她眼中的深情震得心惊肉跳,她扯下她的手,看着挤入祠堂的火苗。
她道:“李簪月,走吧,在留下来你会死的。”
李簪月置若罔闻,转身坐下,紧挨着朝瑾,看着火苗铺满整座祠堂。
她感受到灼热,很痛,很烫
“朝瑾,你说过你的父母约定下辈子还要遇见彼此,相爱一生,相守到老。”
“我听到后很是羡慕,所以…”李簪月期待的看向她,哽咽道,“这辈子你不喜欢我就算了,那下辈子…下辈子你能喜欢我吗?”
她拿手比量了一下,“一点点也行,可以吗?”
朝瑾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她看着那双满是她的黑眸,直勾勾的凝视她,仿佛世界停滞,只有她们俩鲜活灿烂。
朝瑾沉默良久,似是妥协一般长长的叹了口气:“好。”
李簪月闻言,扬唇:“真好。”
朝瑾看着她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笑容,无奈道:“都要死了还好?”
“能与你有下辈子,我就开心。”
朝瑾心尖一软,笑骂了一声:“傻得。”
李簪月试探的把身子歪向朝瑾,头小心翼翼的枕着她的肩膀,见她没有推开自己,满心欢喜。
她笑了下:“傻人有傻福嘛。”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18%,此时李簪月黑化值清除成功。】
火势越来越大,烟尘四起。
朝瑾瞳孔一滞,随即莞尔一笑。
她感觉到李簪月昏厥了过去,抬手慢慢抚过她的发丝,朝瑾微微侧头,靠着李簪月的脑袋,低软的声音轻轻的在李簪月耳畔落下。
“谢谢。”
谢谢你送我佛珠。
谢谢你如此爱我。
谢谢你让我觉得自己鲜活灿烂……
第76章
李簪月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不在燕国皇宫, 不是那位表面看似尊贵高雅,实则备受欺辱的“公主殿下”。
而是一个生活在边陲小镇上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靠着贩卖自己编造的首饰珠串生活, 还攒了不少的钱,将自己心爱之人娶进门, 一起过日子。
心爱之人?
梦中的李簪月恍惚瞬间, 猛地回头, 看着站在不远处对她盈盈一笑的柳朝瑾,李簪月脸上浮现灿烂幸福的笑容。
柳朝瑾便是她心爱之人, 而此刻所期待的“美满生活”便是她上一辈子恳求而来的。
柳朝瑾答应过她,若她们还有下辈子, 她便试着喜欢她,与她相守一生。
李簪月朝朝瑾跑过去, 脚步越来越快,可她却发现朝瑾离她越来越远。
她恐慌至极, 惊恐的神色难掩, 她伸出手去触碰, 却无法摸到朝瑾的衣角。
怎么会这样?
朝瑾明明答应了她的恳求, 为何还要远离她?
李簪月不允许自己苦苦恳求来的机会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奋力伸直手指, 哪怕神情狰狞扭曲, 哪怕遍体鳞伤, 哪怕会有大大小小的阻碍层出不穷, 她也要抓住朝瑾。
也许是她的信念太过虔诚, 是她的努力太过坚定, 李簪月向前一跃,双手紧紧抓住朝瑾。
她像是极力证明自己的存在, 情不自禁大喊道:“朝瑾,我抓到你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玥玥一脸懵逼的被李簪月死死掐住双手,听着她喊出来的话,堪比将士出征前喊出振奋人心的口令,中气十足。
“你醒了?”玥玥看她眼眸逐渐清明,想来已经恢复意识。
李簪月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僵硬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玥玥,疑惑又迷茫的看着她。
玥玥看她这副神情,表示理解:“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你现在更应该在意的是自己身体有哪些地方不舒服的?”
李簪月顺着她的话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除了有些酸软,并无其他痛苦。
她摇摇头:“没事。”
话音一落,李簪月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像是渴了许多,喉咙干涩。
玥玥解释道:“你吸入太多烟尘,嗓子受损,我给你开了药,不日就能恢复如初。”
李簪月眨眨眼,突然神情一怔,她猛地抓住玥玥的手,哪怕嗓音艰涩难言,也要极力说道:“柳柳朝柳朝瑾人呢?”
她如今没有死,就说明她应该是被人从相府里救了出来,那么救她之人是否也将柳朝瑾救了出来?
既然她一睁眼就能看到玥玥,那么柳朝瑾是不是也在附近休养生息?
玥玥不诧异李簪月开口询问朝瑾的下落,她道:“姐姐无事,她现在忙于攻打盛国的战事,这几日抽不开身。”
听到朝瑾无事,李簪月长长舒了口气,眼角的泪珠悄悄滑落。
玥玥见状,抬手抹掉那颗滚烫的泪珠,喟叹道:“那时,我明明跟你说了,若你要执迷不悟,回到荣都和相府,姐姐是真的会杀了你,蛊虫没有啃咬我的心,就说明此话当真,你为何还要跑回来?”
李簪月轻笑一声:“她说的是假话,你却误以为真,所以蛊虫会啃咬你的心脉。”
玥玥诧然:“你是说,姐姐那时故意说假话骗我?”
朝瑾或许想到玥玥无法蒙骗李簪月,而李簪月势必会用一些极端手段来逼迫玥玥说出事情,而最有用的手段便是“吐真丸”,所以朝瑾那时跟玥玥说的话,故意带了笃定认真的口吻,让玥玥都深信不疑,若是李簪月执意回到荣都相府,朝瑾会亲手杀了她。
李簪月偏头,满眼柔情,轻声的抱怨道:“她这人心软得很”
让人这般摧心折肝。
回想以前,她也许会害怕柳朝瑾真的杀了她,那时的柳朝瑾,表面笑盈盈,实则心狠手辣,不容余情,像一只藏于深夜沟壑中的野兽,嗜血如命,凶神恶煞。
李簪月怕她,却也敬她。
可现在,李簪月还是怕她,怕她受伤,怕她苦守信仰将自己磋磨的血肉模糊,怕她独留她一人在这世间孤寂悲怆,紧靠着与她那短短几日的相处时光强撑着自己苟延残喘的身体来度过这苍白无趣的余生。
情深入骨,见血封喉,如今的李簪月早就被柳朝瑾杀了。
若柳朝瑾此刻死去,活在世上的李簪月只能叫做“未亡人”。
玥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炙热的感情,明明只是几个字,却藏着无数的情深义重。
她以为自己才是最懂姐姐的人,如今发觉,这个只与姐姐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李簪月却对姐姐的了解更加深刻,仿佛仿佛两人天作之合,本就是为彼此而生而死的存在。
人都是怕死的。
在面对求生之路和绝望之境时,人总会遵循本性和欲/望的驱使,走向那条看起来光辉灿烂的康庄大道。
但李簪月不同,哪怕玥玥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会死”,她仍然坚定不移的奔赴那条必死的道路,只因为那道路的尽头是柳朝瑾。
有请亦可与天争。
这一刻,玥玥发觉李簪月要比姐姐还要厉害许多,因为她敢与天争斗,只为求一个可以“相爱相守”的机会。
—
天公作美,这几日的天气越发晴朗,就连寒风都温柔了许多,吹得人脸颊映红,颇有好颜色。
李簪月躺了两日,终于下了床走出房间,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幽静偏远的宅子里。
这里平常只有她和玥玥,偶尔会有人来送一些食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出现。
李簪月问过玥玥是否有柳朝瑾的消息传来?
玥玥的回答是一概不知。
许是柳朝瑾猜到李簪月会不停地向玥玥询问她的下落,所以朝瑾并未告知玥玥有关她的事情,像是将李簪月与玥玥一同放逐,不问世事。
李簪月知道了朝瑾的意图,便没有再继续逼问玥玥,一边养着身体,一边陪玥玥采药制药。
“咦,这药竟然用完了?”玥玥看着簸箕里所剩无几的仙鹤草,“这凝血散就差仙鹤草就能制成了。”
荣国和盛国起了战事,玥玥这段时间一直往前线输送治伤的良药,她虽只有一人,看似形单影只,但玥玥也只是写了几份药效奇特的药方,做了几瓶药丸送到前线,前线会有医师根据她的药单和药丸进行复刻来救治伤兵。
“仙鹤草用没了?”李簪月拿起地上的背篓,“那我再出去采点。”
玥玥看了眼天色:“算了,天快黑了,这时候进山不安全,明日天亮了我与你一起去采吧。”
“无事,我武功和轻功都比你好些,要是遇见危险我就跑,”李簪月拿起镰刀,“况且前线战事紧张,伤兵都等着你的药救命,耽搁不得,你在家里等我,我速速就回。”
玥玥想了想:“那好吧,尽早回来,不要在山里待太久。”
“好。”李簪月应了一句,转身关上院门,使用轻功往山里奔去。
玥玥继续制药,突然院门被敲响,她以为是李簪月回来了,走过去打开院门,惊讶道:“怎么这么快秋楠哥?你怎么回来了?姐姐是不是也跟着你回来了?天听司其他人呢?”
秋楠走进院子里,双眼明亮,扬声道:“荣盛之间的战事已平,荣军凯旋而归,大人命我前来接你们回荣都。”
玥玥惊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哎呀,十七刚才进山采药去了,我们去找她吧?”
秋楠一把拉住玥玥:“你跟我走就行,十七不用你管。”
“?”玥玥纳闷,“为何?”
秋楠道:“会有人亲自将十七带回去的,你去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启程回荣都。”
玥玥相信秋楠的话,转身跑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
仙鹤草具有收敛止血和解毒补虚的功效,通常使用在金疮药之中,军营之中常备这种药材。
李簪月居住的宅院距离生长仙鹤草的嵩山并不远,她使用轻功进山也就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进山后,天色已经暗沉了许多。
李簪月回想仙鹤草生长的地方,是在一处山沟之中,那里有大片的仙鹤草,之前她们来采摘的时候,还特意做了标记。
李簪月按照记忆和标记找到了仙鹤草,立刻着手采摘。
采摘的过程中,李簪月察觉到附近有人,这嵩山时常会有采药人和樵夫的踪迹,所以她听到动静并未在意,继续低头采摘仙鹤草。
背篓快被她装满,李簪月看向地沟另一边长得异常“强壮”的仙鹤草,刚要过去采摘,就看见有人捷足先登,先行一步摘下那颗仙鹤草。
这等情况李簪月也经历过,也许是同她一样的采药人,特意上山来采摘仙鹤草拿去卖钱来贴补家用。
但眼下,李簪月眼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目光紧紧盯着那只握住仙鹤草的手,五指纤细修长,白玉柔夷,润如羊脂,手心连着纤细的手腕,青色衣袖往前挽了一截,露出形状优美的腕骨和晶莹剔透的佛珠手串。
李簪月的目光顺着那人采摘的动作缓缓往上移动,最终定格在那人看向她时那张精致非凡,冷艳无双的面容之上。
她感觉鼻头眼眶一酸,泪珠瞬间遮住眼眸,那人款款而来,在她眼中逐渐模糊。
朝瑾将仙鹤草放入李簪月背上的背篓里,看她布满脸颊的泪痕,低声浅笑,故意逗她:“就抢了你一株仙鹤草,怎么委屈成这样?”
李簪月喉间溢出压抑的哭腔,张口想说话,却发出来一段难以自控的呜咽。
朝瑾心尖一软,抬手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她的头发,哄着:“错了错了,下次定会让着你,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李簪月抓住朝瑾的衣衫,嚎啕大哭:“朝瑾,我好想你”
在这座宅院休养的这段时日里,她的思绪也渐渐明了许多。
当初李九德愿意帮助她宣扬“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并非全都是因为怜悯她,其中还包括了柳朝瑾的谋划,为的就是统一天玄大陆,让荣国成为天玄大陆的主宰。
柳朝瑾是假借觊觎“天下第一美人”的由头攻打燕国,将燕国太子等余党收押天听司,审问出李明哲与靖王世子狼狈为奸,靖王世子怕李明哲暴露他,故意宴请沈千酒和柳朝瑾,试图套话并贿赂两人。
柳朝瑾假意与靖王世子合作,派人将燕国余党杀害,实则与沈千酒还有荣迪暗中做局,引沈千酒身边的谢云归露出马脚。
荣帝责罚柳朝瑾失职之罪,靖王世子见李明哲等人被杀,顿时放下心来,于是派人潜入相府想要趁柳朝瑾受伤将其灭口,却被柳朝瑾算计,暴露他试图谋害亲父,妄想袭爵的歹念,而这时沈千酒拿着燕国太子的口供,状告靖王世子与柳朝瑾合谋叛国,荣帝大怒,赐死靖王世子,要求柳朝瑾自焚于柳氏祠堂。
谢云归想要亲自看到柳朝瑾死去,故在柳朝瑾自焚之前,派杀手进入相府截杀柳朝瑾,却被柳朝瑾反杀,还故意放出混淆谢云归的“烟火”,待谢云归收到柳朝瑾已死的信息,趁着荣国内局混乱之时,起兵攻打荣国。
但他却没想到柳朝瑾根本没死,沈千酒也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份,荣帝更不是世人以为的那般“酒池肉林,昏庸无道”的帝王,这一切都是柳朝瑾早就谋划好的一场“死局”,就等谢云归自己跳下来。
但无人知晓,柳朝瑾在攻打燕国后,便立刻部署一半的兵力在盛国边境潜伏,一旦“瓮中捉鳖”的局开始转动,谢云归听闻柳朝瑾已死,便会立刻将盛国全部兵力调动出来,柳朝瑾这时直接来了一个“釜底抽薪”,不到半月就将盛国降服,谢云归见到柳朝瑾还活着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被骗了,竟然被气的吐血身亡。
朝瑾在这个任务世界的支线任务也在谢云归身死后完成了。
剩下的残局留给了沈千酒和荣帝收拾,朝瑾快马加鞭的赶到边陲小镇,听到看守宅院的天听司司徒说:李簪月进山采药,她便让秋楠去接玥玥,而她进山寻李簪月。
朝瑾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柔声道:“我知道。”
她每日都能收到司徒传来的听书,上面写着许多李簪月的事情,她每日都会独坐院中,看着荣都的方向,静坐好几个时辰,时常会无意识的低喃,呼唤着“朝瑾”的名字。
字字真切,声声期盼。
“如今战事已平,海晏河清,你所期许的世外桃源已经来临,我来接你回家。”朝瑾说。
李簪月清澈的眼眸带着一抹氤氲,她含泪道:“好。”
“玥玥还在院子里,我们要去”
“玥玥我让秋楠去接了,”朝瑾松开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我们直接回荣都就好。”
李簪月受宠若惊道:“所以你是特意进山来接我的吗?”
朝瑾淡笑:“嗯。”
“为什么?”李簪月抓住她的手,目光期许又激动,“你为什么特意来接我?”
为什么不让秋楠来接她?
为什么独独一人进山来接她?
为什么在你以身做局之时却让玥玥带她离开危险的荣都?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救她于水火之间?
李簪月如此渴望那个回答,盼望着朝瑾能够可怜可怜她,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哪怕现在让她去死,她都心甘情愿。
只要朝瑾能够回答她。
朝瑾抬手拿过李簪月身上的背篓,一手与她十指紧扣往山下慢步走去。
李簪月见朝瑾没有回答,眼中虽闪过一丝落寞,却也没有继续逼问于她。
索性她们没有死,她们还有时间,她可以慢慢的让朝瑾喜欢上她。
她还有机会。
“你还记得吗?”朝瑾问。
李簪月回过神:“什么?”
朝瑾偏头看她,轻柔的嗓音响起:“大火之中,你说若是有下辈子,让我试着喜欢你。”
李簪月身体绷直一瞬,脚步骤停。
她心下微颤,神色怔然的看着朝瑾,眼眶瞬间泛红,难掩激动。
朝瑾抬手,轻抚李簪月的脸颊,一贯淡漠的脸上浮现一抹宠溺的笑意:“因为我要来赴你的约。”
浴火重生,那一个许诺好了“相守下辈子”的约定在彼此藏匿爱意中的眼眸里实现。
这一刻,李簪月等到了朝瑾。
也等到了她的回头
第77章
远处吹来柔软的夜风, 路边的灯光越发明亮,吸引着小飞虫盘旋。
夜空中闪烁着星光,一轮弯月也变得婉约。
朝瑾睁开眼, 看着眼前闪耀的展览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地心引力。
朝瑾感觉到手中有震动传来, 她拿起来一看, 是手机来电。
来电人:柳南池。
系统:【滴!当前任务世界信息已派发。】
系统:【滴, 主线任务已派发,请清除柳南池的黑化值!】
系统:【滴!支线任务已派发, 请在黑化值到达“节点”之前宿主保持原主人设,若系统判定宿主人设ooc, 则柳南池的黑化值+1,由人设ooc所增长的黑化值不会剧情“回溯”和“重置”。】
朝瑾:“”
这支线任务做的是越来越混乱了。
保持原主人设, 对朝瑾来说并不难,只是人设若是ooc, 就会加柳南池的黑化值, 这就导致“节点”会很难到达。
朝瑾接收完所有信息, 饶有兴致的看着手机, 轻笑了一声,道:“好家伙, 还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能遇见。”
系统:【滴!人设ooc警告, 黑化值+1, 当前柳南池黑化值为85%。】
朝瑾:“??”
系统解释道:【按照主线剧情, 原主是不会看着柳南池的来电而笑得出来, 所以人设ooc警告!】
朝瑾理解, 但她没想到此刻就已经开始了。
她推了推滑落的眼睛,无奈道:“好吧。”
“不过, 我需要有人设ooc的解释权。”
系统:【??那是什么?】
朝瑾说:“系统理解的人设和任务者所理解的人设存在偏差,有些行为作法在任务者认知里是符合人设的,但系统会觉得ooc,所以我需要有解释权,若解释后系统觉得还是违规,既可以判定我人设ooc,但若是觉得我解释的有道理,那便不能独断专权。”
系统沉默片刻,查找了一下“人设解释权”的说法,确实如朝瑾所说,在遇到模糊不清,无法准确判定的“违规行为”时,任务者和系统可以进行探讨协商再决定是否判定为人设ooc。
系统:【那好吧,按你说的来。】
怎么说朝瑾也是界首,苍白之地和三千世界里的那些规则制度要比它熟悉的多,甚至有些规则是她与主神一起制定的呢。
【对了,】系统突然道,【上一个任务世界的支线任务已经完成,你要现在进行抽奖吗?】
朝瑾点头:“来吧。”
朝瑾从白色光球里一抓,光晕散去,留下几个字。
【黑化值节点提升至60%。】系统惊讶道,【这奖励真好,有助于你更快地完成主线任务哎。】
“嗯,确实不错。”
节点提升到60%,但人设ooc警告一次又会+1,朝瑾总感觉套路满满。
毕竟她对山月的感情已经不同往日了。
手机一直在震动,朝瑾点击接通,嗓音淡淡:“喂?”
“朝瑾,还是我祁瑶,你到地心引力了吗?”电话那端传来聒噪的音乐声,还有人们玩嗨了,肆意狂叫,吵的很。
朝瑾把手机拉远:“在门口。”
祁瑶闻言笑道:“那那我去接你?”
“不用,你跟我说过座位号。”
“那好,你快进来吧,南池一直喊你名字,她都快想”祁瑶听到电话“嘟嘟嘟”的声音,表情一怔,拿过手机一看,对方已经挂断。
祁瑶看向窝在卡座角落里的柳南池,双眼通红,满身酒味,死盯着她手中的手机,那架势像是要来把手机砸碎一样。
祁瑶把手机还回去,尴尬一笑:“这里实在是太吵了,想来是信号不好,不小心给挂断了。”
“祁瑶,你特么别胡说八道,老子开的这个酒吧地理位置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优秀,还能信号不好?”柯浩轩拿酒过来,听到祁瑶的话,立刻怼了回去。
祁瑶瞪他:“你特么闭嘴吧!”
柯浩轩看了眼柳南池,神情微妙道:“刚才你不会是给南池那个性/冷淡的女朋友打的吧?”
祁瑶白眼一翻:“对!”
柯浩轩眉头一蹙:“南池,你这个女朋友我就听你和祁瑶说过,压根没见过真人,她每次对你爱答不理的,你还能忍啊?”
“哪有你什么”祁瑶刚想怼柯浩轩。
“什么女朋友?”卡座上正在喝酒的人闻言好奇道,“柳南池,你竟然谈恋爱了?还有女朋友?你不是只找情人的嘛?”
“哎呦,神奇了,咱们柳妹妹竟然收心谈起恋爱了?”旁边穿着红色吊带包臀裙的女人贴上柳南池,声音娇柔百媚,“哪家的姑娘啊?是沈家?还是林家的?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还是当初差点要跟你定亲的顾家公子呀?”
祁瑶皱眉:“朱好慕,别往柳南池跟前凑,她女朋友一会儿就过来了。”
朱好慕哂笑:“怎么?南池,你难道是怕你女朋友见到咱俩这么亲密会跟你生气呀?”
“咱们这一群都是玩的好的,南池是打算为了你的女朋友和我们生疏?”
祁瑶无奈:“朱好慕,你是听不懂”
“她可不会跟我生气。”柳南池嗓音有些哑,带着一丝酒气和低沉。
这话一出,惹得众人一番讨论。
“看来还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
“能让柳南池正经谈恋爱的姑娘估计挺有手段的。”
“刚才祁瑶不是说那姑娘要来酒吧找南池,一会儿大家一起看看呗。”
“对对,看看,我得看看柳南池女朋友长什么样哈哈”
“唉?祁瑶你不是知道南池女朋友长什么样嘛?你有没有照片?给我们看看呗。”有人问道。
“对啊,祁瑶,你和柳南池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女朋友肯定先给你介绍,你给我们看看照片。”
祁瑶摆手:“看个屁,一会儿人就来了,随便你们怎么看,但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们说好。”
“什么啊?”
祁瑶看了眼柳南池,嘱咐道:“人家是大学老师,你们平常酒场上那些浑话别在人家面前瞎说八道。”
“哎呦呦,还是个老师,柳南池你出息了,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结果找了个老师当女朋友,怎么?这是打算在床上让老师教教你啊?”男人毫无忌惮的放肆大笑。
朱好慕见柳南池抬眼,眼珠布满血丝,心中暗叫不好。
她刚要说话,就看见柳南池拿起地上喝完的酒瓶子砸了过去。
嚓——
众人惊住。
男人被砸到肩膀,酒瓶子碎裂一地。
他喝了点酒,一上头脾气也收不住,怒道:“柳南池,你特么疯了吧?!”
柳南池双眼黑漆漆,让人无端胆寒:“你那张嘴要是不想要啊我就给你撕了。”
男人憋红了脸,刚要发作,就被旁边的人拉到一旁去劝。
柯浩轩见柳南池生气,歪头问祁瑶:“她这么宝贵这个女朋友,别人开个玩笑都不行?”
祁瑶叹道:“你们可以随意开南池的玩笑,但千万不能开她女朋友的玩笑,不然南池能跟你们发火。”
柯浩轩冷笑:“什么来头啊?这是把南池迷得不着四六了啊?我之前和她那些情人聊天,她们都问我南池最近在干什么,都不主动找她们了,她不会是真要收心吧?”
“谁知道呢?”祁瑶看向走过来的人,立马抬手招呼道,“朝瑾,这里。”
众人随着祁瑶的呼喊将目光转移过去。
来人穿着非常普通,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简简单单一双白色帆布鞋,头发半扎着,带了一只看起来颇有书卷气的眼镜,在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酒吧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人穿过人群,缓慢的走向他们的卡座,直到头顶的白炽灯将来人的容貌和身材彻底显露出来,众人双眸微微睁大,眼神大胆的扫视。
她眉眼生的极其明艳,长了一张十分张扬又有野心的漂亮模样,五官精致到随便一个抬眼便能勾的人心神荡漾。
可她周身气质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感,让人为之心动却也不敢随意靠近。
尤其是她这双琥珀色的眼眸,看人时太过寡淡冷漠,仿佛下一秒说出来的话能将人血肉都冻结一般。
“过来。”
随着柳南池的声音响起,众人才恍惚回过神,纷纷在内心感慨。
别说是柳南池,在座的任何人遇见这么一个“尤物”,谁还有心情去玩别的人?
朝瑾没有动,看向柳南池的位置,淡淡道:“走了。”
不知为何,本该嘈杂喧闹的氛围被她这一句淡然又清冷的“走了”营造出片刻的宁静。
这种感觉就像是学生在教室里打闹,随着老师一声令下,所有学生立刻停下动作,不敢发出一声,生怕被老师责罚。
但——
众人看向朝瑾的脸,心想着:能被这样的老师惩罚,算是奖励了。
柳南池也没有动,抬手在空中虚虚摆动,又重复道:“过来。”
朝瑾看着她喝的满脸通红,眼底血丝遍布,透着青黑,看起来异常疲惫。
白皙的皮肤带着醉酒的粉/嫩,五官线条柔和而精致,尤其是那双注视着朝瑾的黑眸,似水沁过一般明亮澄澈。
她明明语气那么强横,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比谁都要委屈。
仿佛朝瑾再次拒绝她,她便会哭唧唧起来。
祁瑶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摇摆,她起身,走到朝瑾身旁,劝道:“她她喝的有点多,没什么力气起来,她就想你来接她回家,你就过去扶她一下嘛。”
她想推朝瑾一把,却见朝瑾轻巧躲开,祁瑶尴尬收回双手。
但索性朝瑾向柳南池方向走了过去。
柳南池看着朝瑾走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她扬起嘴角,将手伸的更远,好似方便朝瑾可以快速抓住。
朝瑾伸出手,在柳南池满怀期待的眼神下,错过她的手,直接抓着她的衣袖给她拉起来:“可以走了吧?”
众人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他们都是混迹情场的老手,自然能感觉到柳南池和她女朋友之间古怪的氛围。
朱好慕双手环胸,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柯浩轩碰了一下祁瑶:“这俩人怎么回事?”
祁瑶摇摇头,没解释。
柳南池甩开她的手,脸一黑:“你为什么不拉我的手?”
朝瑾没说话。
柳南池步步紧逼:“为什么不拉我的手?”
朝瑾抬眸:“脏。”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气,他们看着柳南池表情扭曲狰狞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拿起酒瓶子给她女朋友开个瓢。
朱好慕冷笑一声:“南池,你这女朋友还真是别具一格嘛?”
柯浩轩拧眉:“这还大学老师呢?骂人可真听!”
祁瑶脸色也很差,她没想到朝瑾这么不给南池面子,竟然大庭广众骂柳南池“脏”,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字,可能让南池气疯!
系统看着数据台,捂着胸口:【祖宗,你可悠着点啊,黑化值要是再上涨,剧情就要回溯了。】
朝瑾问:【上一个任务世界我不是还剩下一次“回溯豁免权”没有使用嘛,能拿到这个世界里用吗?】
系统点头:【可以使用,但是你老这么刺/激柳南池,这一次“回溯豁免权”也不够你用的。】
朝瑾耸肩:“没办法,原主有洁癖,她肯定不会去碰柳南池沾染了酒水的手。”
她也是为了遵守人设,以防人设ooc。
系统:【那你也不能直接骂人脏啊?】
朝瑾无辜:“谁骂她脏了?我说的是事实。”
系统:【】
你总有理。
柳南池狞笑道:“你觉得我脏?”
“嗯,”朝瑾看着柳南池越发狰狞的表情,俯身从桌上凑出两张湿巾,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手掌擦干净,“你手上有酒渍,很脏。”
柳南池怔然,诧异道:“你是说这个脏?”
朝瑾擦完,松开她的手:“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柳南池:“”
众人心虚移开眼:“”
柯浩轩感慨道:“不愧是老师,说话暗藏深意,怪不得我当初学习不好。”
祁瑶嫌弃的看着他:“你脑残别怪老师。”
朱好慕觉得好笑,起身伸手道:“你好,我叫朱好慕,是南池的好朋友。”
朝瑾看了眼她,没有伸手,微微颔首:“衫朝瑾,是柳南池的”
她迟疑了一下,“女朋友。”
这是原主和柳南池的约定,只要原主能救助她的外婆,原主就要和柳南池在一起,所以原主是可以这么称呼自己的,不算是违背人设。
柳南池听到她这么介绍自己,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对,她是我女朋友,杉朝瑾。”
朱好慕收手,说:“要不坐下来一起喝点?”
朝瑾淡淡道:“我不喝酒。”
“那就不喝酒,我给你叫一杯果汁,我们可以在这里聊聊天,玩玩游戏。”朱好慕说。
“没兴趣。”
朱好慕眉头一挑:“那你感兴趣什么?我们都可以跟着你玩。”
众人立马附和道:“对对对,南池你们那么早回去干嘛?再留下一起玩会儿,我们今天第一次见到你的女朋友,不得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啊?”
“杉老师,你喜欢玩什么,跟我们说,我们都可以陪你玩。”
柯浩轩抬手示意服务员:“给这桌送来一杯橙子汁。”
柳南池瞪了一眼那个叫朝瑾“杉老师”的人,这称呼她都没有叫过。
朝瑾说:“教书育人。”
众人:“”
好嘛,在场的人除了柳南池和朱好慕学习算好点的,其余人都是上学时的混子,天天被老师拎到办公室单独教育的货色,如今让他们玩什么“教书育人”,跟杀了他们差不多。
朱好慕一噎,刚要说话,朝瑾先开口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回去了,我还要备课。”
“走走走,”柳南池伸手,“祁瑶,车钥匙。”
“都喝酒了还开?”祁瑶把车钥匙给她。
“她会开,”柳南池递给朝瑾,“你开车吧。”
“好。”
朝瑾轻松同意,毕竟在原主和柳南池的合约里说明,只要是柳南池的要求,原主都要答应。
朝瑾拿过钥匙,一手握住柳南池的手。
柳南池一怔。
朝瑾眼神泛起波澜,神色坦然,见她不动,明知故问道:“不走吗?”
柳南池反应过来,握住朝瑾的手:“走走走!”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2%,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83%。】
系统见状,犹豫道:【你这】
朝瑾说:“这不算是违反人设,原主与柳南池的合约里要求了原主必须听从于柳南池的要求,除危及人身安全以及原主底线的事情,这点小事应该不算是破坏原主底线和人身安全吧?”
系统叹了口气:【你还真会见缝插针。】
朝瑾微笑:“多谢夸奖。”
众人目送两人离开,沉默许久的卡座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祁瑶看着柯浩轩盯着柳南池两人离开的方向沉思,表情凝重。
她问:“你想什么呢?”
柯浩轩摸着下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南池特别像”
“像什么?”
“像一只被主人打了一嘴巴,然后愤怒呲牙,结果主人突然摸摸头,她便立刻摇摇尾巴蹭了上去的狗啊?”
祁瑶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思前想后,最终掷地有声道:“你说的有道理。”
第78章
哪怕晚上9点多, 路上的车依旧非常堵。
尤其是这段京城大桥,她们已经在这里堵了十五分钟,每次红路灯转换, 都只会让她们的奔驰车挪动不到几米的距离,还不如直接下车走回家来得快。
朝瑾手握方向盘, 指尖无意识的敲打着方向盘, 对于身旁犹如碳火灼热的目光置若罔闻。
从酒吧出来上车回家, 这一路上,柳南池一直扭着身体, 目不斜视,直勾勾的看着朝瑾。
那目光火/辣专注, 深沉的眸子里蕴着潮涌,将朝瑾上上下下全都看了个遍。
哪怕朝瑾的衬衫系在最顶端, 她都能感觉到柳南池的目光在她脖子和锁骨那里停滞许久。
朝瑾看着红灯转变,脚踩油门直接蹿了出来。
一旦走出京城大桥, 其余的道路就畅通无阻了。
朝瑾眉头微挑, 垂眸看着摸上她腿的手, 她眉头微蹙, 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柳南池的手扯开。
她说:“我在开车。”
“那就停下, ”柳南池又摸了过去, 目光炯炯, “前面有个公园, 拐进去。”
朝瑾抿唇:“锦绣阁快到了。”
锦绣阁, 柳南池的房子, 原主只去过一回,是去与柳南池签个“丧权辱国”的合约来救助她的外婆。
柳南池捏了捏朝瑾的大腿, 手掌似有向上的动势,“可我不想等。”
“要不现在,要不去公园,你自己选。”
她已经忍了许久,要不是半个月前国外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她也不会什么油水都没在朝瑾身上捞就立马出国离开。
这半个月,虽然她与朝瑾经常视频聊天,哪怕她逼迫朝瑾在镜头里为她做一些“过分”的行为举动,却依然无法缓解她内心的渴望与想念。
朝瑾适当的露出一丝愤怒的表情,方向盘猛地一打,直接拐进旁边的公园小道。
刹车声在寂静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柳南池嘴角一勾:“衣服脱了。”
系统朝瑾咬住嘴唇,看似被迫接受羞辱而暗暗愤怒,实则是想要压抑她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
系统陪着朝瑾经历过上一个任务世界,见过朝瑾与李簪月后半辈子的奢靡又混账的相处模式,自然清楚朝瑾此时脑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初两人在荣都处理完战事之后,朝瑾就辞官隐居,带着李簪月游历天玄大陆。
这俩人在游历的路上玩的可欢了。
之前朝瑾还在意李簪月还未及笄,情到浓时便立刻收敛,不可越雷池半步,等到李簪月及笄后,朝瑾就跟挣脱枷锁的野兽一样,把李簪月从里到外给磋磨了一遍,连骨头渣滓都没剩。
这种限制级的场景系统无权查问,只能暂时被“屏蔽”。
系统仍然记得自己被屏蔽的那个“五天四夜”,等它再次见到李簪月的时候,这孩子都被朝瑾给搞瘦了。
系统不禁内心连连感慨以及对朝瑾深深的斥责:你可真是个禽兽。
对此,朝瑾报以微笑并坦然接受系统对她的“夸赞”。
柳南池看着朝瑾脸上愤懑的表情,内心兴奋和不甘的情绪不停地交缠。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朝瑾不动,冷声道:“怎么?现在害羞了?”
“我们这半个月以来天天视屏,你在镜头里不是脱得挺快的嘛?”
朝瑾抬眸,眉眼间尽显森寒。
柳南池被她这么一瞪,不仅不恼,还很得意。
旁人无法让朝瑾有任何反应,但她可以。
哪怕是愤怒,那也是衫朝瑾只为她一个人流露出来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柳南池抬手,指尖从朝瑾的下巴滑落在她的脖子上,落在那系在最顶端的纽扣,点了点:“我再说一遍,脱掉。”
朝瑾沉下了脸,抬手一颗一颗的解开扣子,露出里面单薄的背心。
柳南池的目光逐渐灼热,定定地看着她裸/露出来的身体:“继续。”
朝瑾把衬衫脱掉,扔到后面的后车座,抬手又将背心脱掉。
柳南池眉头一挑,喉结轻滑了一下:“还有呢。”
朝瑾咬紧下唇,脸颊不止是被气的还是羞得,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朝瑾看向她的眼神明明带着警告,却隐含一股欲语还休的媚感,看的柳南池心神动荡。
柳南池看着她胸前的饱满,莹白细嫩,看的她口干舌燥。
身体里的酒劲越发上头,她动了动手指,嗓音低哑:“那我自己来?”
朝瑾拧眉,拳头握紧又松,只能无奈伸手,将背后的扣子解开。
柳南池盯着她,幽深的眸子里全是滚烫的欲/念,似丛林深处的财狼虎豹,紧盯着即将入口的猎物。
若是原主在这里,定然被吓得胆战心惊。
但朝瑾不是原主,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很是享受。
柳南池起身过去,跨在朝瑾身上,低下了头。
奔驰所在的公园距离锦绣阁步行也就20分钟,时常来这公园玩闹的孩子和健身的老人有许多。
许是今晚天色温柔,春风和煦,临近午夜仍有几个人在公园里停留,但却无人发现那辆奔驰里燥热难耐的动静。
“不行!”朝瑾一把摁住柳南池的手,垂眸看着对她脖子又亲又舔的柳南池。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朝瑾的脸颊和唇角,柳南池的嗓音越发的低哑,诱哄道:“你湿了,我帮帮你,好不好?”
朝瑾面对面的与她贴着,原本迷离的眼色瞬间清明冷淡:“我说过,不行。”
“我按照合约行事,你也应该按照合约做事。”
柳南池的鼻尖蹭着鼻尖,舔吻着她的唇:“你明明也不舒服,干嘛还要忍着?”
她手往里探入,却被朝瑾紧紧箍住,“我会让你舒服快乐的。”
朝瑾带有警告的低沉声音再次响起:“不行!”
柳南池眉头紧蹙,脸色一黑:“为什么不行?”
“怎么?”她抬手捏住朝瑾的脸颊,“你特么还想着和岱喆吗?还想着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留着?”
朝瑾被捏着脸,说话含糊:“你你喝多了,放开!”
“我告诉你不可能!”柳南池强横的把腿挤进朝瑾双腿之间,垂眸直勾勾的看着朝瑾那双冷清的琥珀色眼眸,“就算你外婆手术成功,我还是有办法将你永远捆在我身边,那瓶德国的进口药可不容易买到,我若是让柳氏制药不再投资德国的制药局,这款特效药会即刻停产,你信不信?”
朝瑾瞪她,失声道:“柳南池!”
“唉,”柳南池勾唇,低头亲了亲她的唇,“你多叫几声我的名字,我喜欢听。”
哪怕是愤怒,是咆哮,是埋怨的语气,柳南池都想再从衫朝瑾口中多听几回。
系统看朝瑾要上扬的嘴角,立刻提醒道:【小心崩人设啊!】
朝瑾绷直嘴角,怒斥道:“变态!”
“变态又如何?”柳南池抚上她的胸口,用力一捏,“只要得到你,我还能疯的更厉害,你信不信?”
朝瑾瞳孔一颤,眼眶微微泛红,偏头不想与柳南池对视。
柳南池讨厌朝瑾不看她,这种疏离无视她的模样让她很恐慌。
她扭过她的下巴:“你看着我,不许”
柳南池一怔,看着朝瑾泛红的眼眶和眼角的泪花,突然无措了起来,说话磕磕巴巴道:“你你别哭别哭”
她有些慌乱的直起身,结果一头撞到车顶。
朝瑾:“”
这孩子。
系统“啧”了一声:【我都替她疼。】
老大一声了,车顶好像都被柳南池给撞的晃动了一下。
柳南池顾不上头疼,伸手从后排座上拿过衣服盖在朝瑾赤/裸的身体。
她表情内疚,语气充满了歉意与后悔,说:“你别哭,我我不碰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朝瑾垂眸不语,像是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想搭理。
柳南池知道朝瑾是生气了,她这人奇怪的很,生气不发火,不愤怒,不打骂旁人,也不会哭泣埋怨,只会把自己圈起来,像是刺猬一样,遇到不开心的事,身子团起来,将尖锐的刺聚拢突出,将柔软的自己收缩包裹。
柳南池见此,眼底浮现心疼。
她猛地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声音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朝瑾眼睫颤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嘴唇微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柳南池凑过去,小心翼翼道:“我错了,我今天喝酒喝的脑子发昏,糊涂了,你别哭好不好?我知道我做错事了,我们之间的合约我会遵守的,我不碰你了好不好?”
她抓着朝瑾的手贴在脸上,“你打我,给我几巴掌,让我清醒清醒,好不好?”
系统捂脸:【哎呦喂,我可看不下去了,你自己注意点柳南池的黑化值,我先撤了。】
朝瑾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被她吻的红肿的唇动了动:“山月,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柳南池身子一顿,眼中划过一道微妙的荧光。
她唇角上扬,眉眼多了几分缱绻和狡黠,低头重重的亲了一下朝瑾:“那你便是治我的药。”
朝瑾看着倒在她身上睡着的柳南池,看似逗弄实则宣告一般的留下了这么一句让朝瑾啼笑皆非的话,便匆匆离开。
朝瑾抬手揉了揉柳南池的后脑,喉间溢出低笑:“傻得很。”
系统:【滴!人设ooc警告,此刻柳南池黑化值为84%。】
朝瑾:“”
朝瑾一懵:“什么鬼?”
系统念判决理由:【原主不会再被柳南池“欺辱”后露出宠溺的笑容,所以人设ooc警告被触动,黑化值+1。】
朝瑾磨牙:“真是好样的呐。”
第79章
清晨, 阳光过于强烈,洒落在乱糟糟的床上,烟尘在光影中飞舞缠绕。
“嘶”
柳南池捂着后脑, 仰起头,半眯着眼环顾四周, 脑中的记忆随着周遭的环境逐渐清晰而恢复如初。
她“噌”的一下坐起来, 不顾后脑的疼痛, 光着脚跑下床。
柳南池把屋子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朝瑾的身影,她跑回卧室, 拿过放在床头柜的电话,按了个“1”, 拨打过去。
电话那边响了几声,被人挂断。
柳南池脸色陡然一白, 神色闪过一抹慌乱和无措,她继续拨打, 结果还是被挂断。
柳南池跌坐在地上, 一脸的懊恼和悔过。
手中的电话突然响动, 她眼睛一亮, 立马接通,忙道:“朝瑾, 你”
“什么朝瑾?我祁瑶。”祁瑶打趣道, “都回国了还惦记朝瑾, 脑子里除了她没别人了是吧?”
柳南池眉头微蹙, 顿时没有好语气:“一大早打电话干嘛?”
“什么一大早?”祁瑶无语,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柳南池看了眼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11:15”。
她这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祁瑶逗弄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昨晚回去你们这是折腾了多久啊?好家伙,你这是累的直接睡到了大中午啊?”
折腾个屁。
柳南池怀疑自己是被痛昏过去的。
昨晚她的后脑勺磕到车顶, 而她那时只顾着哄朝瑾别哭了,咬牙硬生生忍下了那刻骨钻心的痛。
之后便没了意识,想来是朝瑾给她送回锦绣阁的。
“喂?人呢?”祁瑶听到电话那端没有声音,喊道,“信号不好啊?喂?南池?”
“叫魂呢?”柳南池觉得脑袋很痛,抬手揉了揉,一脸烦躁,“打电话什么事?”
祁瑶说:“问问你今天什么安排?”
“带朝瑾一起出来玩啊?我们去“里约club”玩玩。”
“不去。”
柳南池直接拒绝,而且朝瑾也不会去俱乐部去玩。
“里约club”是朱好慕开的,那家俱乐部光是会员卡的办理就要上万块钱,去那里玩的人都是京城小资以上的人物。
club里面游戏设施齐全,若是一个人去玩也不会觉得无聊,只要花点钱,club就会为其提供“NPC”陪你一起玩乐。
至于玩什么,那就看“玩家”的规矩。
祁瑶她们这些人都是里约的常客,与朱好慕也是在里约相熟的,后来发现兴趣相投,便在一起玩乐。
昨天柳南池刚从国外飞回来,一落地就被祁瑶她们拉到柯浩轩新开的地心引力酒吧,喝酒蹦迪。
今天大家又攒了一局,去里约玩乐潇洒,朱好慕做东。
祁瑶听到柳南池拒绝,纳闷道:“为什么?公司那边又没什么可忙的,你在家待着干嘛?”
“怎么?小别胜新婚,一晚上还不满足啊?”
柳南池提起这个就头疼:“她不在我这里。”
“不在?”祁瑶纳闷,“朝瑾干什么去了?”
“上班,”柳南池倚着床边,“今天工作日,她要上课的。”
她现在意识清醒些,也理解刚才朝瑾不接她电话的原因估计是在上课。
之前她在国外,只要柳南池一想朝瑾,她就给她打电话,前几次朝瑾挂她电话她还很生气,气的她威胁朝瑾再不接电话,她就给她外婆断药。
后来朝瑾被她弄烦了,就跟她解释说自己上课的时候不方便接电话,只能给她挂断。
柳南池理解朝瑾的难处,之后朝瑾再挂断她的电话,她就明白朝瑾肯定是在上课。
刚才她脑子发昏,一直给朝瑾打电话,估计朝瑾在学校得怨死她了。
祁瑶想起朝瑾的工作,表示理解:“大学老师不是很自由嘛,上完课不就没事了,你直接去京科大接她下班,带到里约一起玩玩呗。”
“昨晚你和朝瑾离开后,那帮家伙一直让我跟你说,让你带着朝瑾去见见他们,昨天都没有好好认识一下,弄得多尴尬呀?”
柳南池说:“她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
“她还不喜欢你呐,不也被你搞到手了!”祁瑶脱口而出。
电话两端一阵沉默。
祁瑶倒吸一口气,立马解释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柳南池眼底一沉,自嘲笑了笑,道:“呵,你说得对,她是不喜欢我。”
若非她强迫衫朝瑾,让她跟她在一起,她们这辈子会没有任何接触的机会。
“唉,其实我就是”祁瑶吭哧瘪肚了半天,“你俩虽然开始的不太美好,但是两人相处久了,说不定能日久生情,你为了她连以前的那些情人都不联系了,由此可见你对她的真心和在意,朝瑾之后肯定会理解你的,也会试着喜欢你的。”
“你不是很会调情嘛?把那些招数往朝瑾身上使,别想着对她威逼利诱,态度好点,温柔点。”
“你这暴脾气收敛点,我就是自小和你一起长大,不然我也受不了你这狗脾气。”
祁瑶是知道柳南池用了什么办法把衫朝瑾弄到手的,虽然她觉得柳南池这么做有点不道德,但她也知道柳南池对朝瑾的渴望。
况且柳南池是真的救了衫朝瑾的外婆,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衫朝瑾既然想让柳南池救她外婆,她也该付出一些代价。
毕竟天下掉馅饼的事情可不多。
柳南池闻言垂眸,神色晦暗不明。
祁瑶说的这话若是之前柳南池还能信上三分,但经过昨晚的事情,柳南池不敢信一丝一毫。
明明是情到浓时,柳南池难以自控,想要更进一步,可朝瑾却一脸屈辱与不甘,甚至并未全身心的投入她们的亲密和缠绵。
柳南池甚至觉得,若是她没有拿她的外婆来威胁朝瑾,想必朝瑾都能跳车离开她的牵制。
祁瑶继续说:“我觉得你不能事事都以她为主,你得改变她,让她按照你的节奏来,融入到你的生活里来,不然她这块冰永远无法解冻,你俩之间永远都存在隔阂。”
“旁人不清楚你,但我知道你的本性,你虽然拿她的外婆来威逼她和你在一起,但我清楚,若是衫朝瑾苦苦恳求你救她外婆,你是不会真的做到见死不救的。”
柳南池眼中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她握紧手机,喘了口粗气道:“几点?”
祁瑶笑说:“下午2点。”
“好。”
柳南池挂断电话,起身进了卫生间。
——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朝瑾推了推眼镜,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老师,快要期末考试了,能给我们说一下重点嘛?”学生们纷纷举手表示。
“对啊,老师,你给我们圈一下重点吧?”
“老师,微积分这么难,你告诉我们你要出哪些题型,我们好提前做个准备,预习一下嘛。”
学生们一个个撒娇打滚,非要求朝瑾给他们圈一下重点。
朝瑾拿起书本:“整本书都是。”
学生们顿时唉声叹气:“老师,你骗我们,肯定有重点,求求你了,给我们圈一下吧?”
有的女生甚至跑到讲台,想要抓着朝瑾的手臂,哀求撒娇。
朝瑾躲开,眉头微蹙:“坐好,我只说一遍。”
女生立刻回到座位上,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朝瑾。
朝瑾翻开书:“第25页的”
划重点用了十分钟,朝瑾合上书:“下课。”
学生们立刻招手,笑的乖巧明媚:“老师,再见。”
朝瑾抬脚离开,拿着教材往办公室方向走去,路过好几个学生都对她问好,朝瑾也一一回应。
原身虽然性子冷淡,但还是很有礼貌的。
几个学生看着朝瑾离开的背影,感慨道:“要我说咱们京科大的校花评比太垃圾了,以咱们衫老师的美貌和身材,必须拔得头筹。”
“算了吧,衫老师可是坐在评委席,”其中一个女生说,“衫老师也是京科大的学生,整整四年,衫老师都是校花,直到衫老师毕业留校,校花人选才换人了。”
“对了,我听说衫老师和岱老师是不是要结婚啊?”戴帽子的男生突然问道。
“我也听过这事。”有人表示赞同。
“没有,衫老师是有女朋友的,你们可别胡说,不然岱老师和衫老师关系会弄得很僵的。”红色头发的女生否认道。
“啊?衫老师有女朋友啊?”男生惊讶道,“我还以为岱老师和衫老师是一对儿呢,毕竟他俩走的挺近。”
“他俩走得近是因为都是京科大的校友,又都是留校教书,交情自然不浅,但衫老师可从未说过自己和岱老师在一起过,”红头发女生解释道,“上次我找衫老师问题,偶然听到衫老师和人打电话,我当时也是脑子一抽,就多嘴问了一句,但衫老师没有生气,还特别坦荡的和我说,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原来如此,”另一个女生小声道,“不知道你们刚才看没看到,衫老师脖子上的痕迹,平常老师都是扎着马尾的,唯独今天披着头发,还把衬衫系的那么高,刚才风吹过,我不小心看到了老师侧颈上的吻痕。”
众人惊讶不已,一时感慨颇深。
朝瑾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东西,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都是“柳南池”。
微信里也都是柳南池的来信。
说是要带她去朱好慕开的里约club玩,想把她正式的介绍给她的朋友们。
朝瑾按照原主的人设回复了微信消息-
朝瑾:不去。
柳南池回复的很快-
柳南池:我的朋友都想见你-
朝瑾:我不想见你的朋友。
朝瑾总能轻而易举的惹怒柳南池。
柳南池看到这个消息,险些没踩住刹车,与前面的奥迪撞上。
她将车停下,点击语音输入-
柳南池:朝瑾,趁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再考虑一下?
朝瑾点开语音,听着柳南池极力压制愤怒的语气-
朝瑾:我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柳南池:说谎-
柳南池:你们老师聚餐去过里约club,别以为我不知道-
朝瑾:那是工作-
柳南池:我是你女朋友,你的爱人,应该要比你的工作更重要-
柳南池:记住你的职责-
朝瑾:好,时间地点发我-
柳南池:等着。
朝瑾拿起包往外走,刚好和准备进来的岱喆撞见。
岱喆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朝瑾,下课了?”
朝瑾颔首:“嗯。”
“这是要去吃午饭?”岱喆看着朝瑾拿着包要出去。
朝瑾摇头:“有约。”
岱喆神情微妙:“和女朋友有约?”
朝瑾点头:“嗯。”
“哦,没想到你们感情还挺好的。”岱喆想了想,“过两天,咱们这组的老师去平峰山野营,可以带家属,你要不要把你女朋友带上?”
朝瑾摇头:“不用。”
岱喆眼睛一转,问:“是她没时间吗?”
朝瑾迟疑道:“她不会去的。”
“要是宝贝诚心邀请我,我肯定会去。”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柳南池走过来,站在朝瑾身边,一手搂住朝瑾的腰,动作充满了占有和掌控。
她眼中尽是挑衅和警告,凝视岱喆:“她心疼我工作太累,凡事都会先帮我拒绝。”
岱喆扯了扯嘴角:“是嘛?没想到朝瑾谈起恋爱来这么贴心,还真是超乎我对她的了解。”
柳南池眯了眯眼:“你对她的了解还能有我熟?”
“毕竟我和朝瑾是同班同学,交情不浅,不像你和朝瑾不同院系不同专业,当初你们俩说在一起我还挺吃惊的。”
柳南池冷笑:“没事,以后让你吃惊的事还会很多。”
岱喆看了眼朝瑾:“我一会儿还有课,先去吃饭了,明天见。”
朝瑾颔首:“嗯。”
她眉头微蹙,看着抓紧她腰肢的手。
岱喆走时看了眼柳南池,那眼神意味颇深,带着更明显的挑衅和不服。
柳南池不甘示弱,狠狠地剜了一眼岱喆。
她转过头,语气不悦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搭理他?”
朝瑾被她掐的腰痛,抬手扯开她手:“正常社交,这是礼貌。”
柳南池手一空,看着朝瑾逃避的动作,火气上涨,将祁瑶的嘱咐抛诸脑后。
“礼貌?那种人/渣用得着跟他讲礼貌?”
朝瑾拧眉:“说话注意点。”
虽然朝瑾知道岱喆是个什么玩意儿,但在原主的认知里,岱喆还算是个好人,所以面对柳南池的侮辱她不能毫无反应。
“你为了他说我?”柳南池眼尾泛红,语气加重,“你心里还惦记着他,是不是?”
朝瑾皱眉:“你理智些。”
“理智?”柳南池冷笑,“你是觉得我疯了?”
她一把拉住朝瑾,将她扯入办公室,把门一关。
朝瑾被柳南池压在门上,嘴唇传来的痛意让她想要推开柳南池。
柳南池用力抵住朝瑾,质问道:“你是不是还爱着他?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朝瑾眉头皱的更深:“你不是要带我去里约吗?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别想转移话题,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他?”柳南池像是疯了一般,不肯罢休的追问。
朝瑾觉得柳南池现在失去理智了,她一旦见到原主和岱喆在一起,哪怕两人什么也不干也会在柳南池眼里变得无比“暧昧”,以至于她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柳南池满意。
尤其原主的人设也不会主动和柳南池解释什么,毕竟原主一开始并不知道柳南池突然逼迫她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与其一直僵在这里,还不如主动出击。
系统见朝瑾眼睛一转,像是想了什么坏主意,它刚要劝说朝瑾不要轻举妄动,就听见朝瑾说:“对,我还爱着他。”
系统:【】
柳南池僵在原地,表情空白。
系统咆哮:【滴,黑化值上涨6%,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90%。】
系统:【是否使用豁免权?】
朝瑾:“拒绝使用。”
系统:【滴,剧情开始回溯!】
朝瑾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睁开眼的瞬间出现在教室里。
她看了眼手机里的微信消息,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
朝瑾给同学们划完知识重点,将教材送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便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路上遇见准备回办公室的岱喆,她按照人设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离开。
岱喆:“??”
这是在急什么?
朝瑾赶到停车场,见柳南池走下车,她手里的手机一直传来消息的震动,是柳南池还在给她发消息。
朝瑾上前,见柳南池光顾着低头发消息也没注意到旁边正在倒车出库的奥迪。
她一把拉住柳南池,看着她惊愕的神色,说:“看着点周围,你差点被车剐蹭到!”
柳南池回过神,看了眼正在倒车出库的奥迪,眨眨眼:“噢,你怎么在这里?”
朝瑾虽然会开车,但她出行都是乘坐地铁,所以基本不会走到停车场。
柳南池看了眼手机,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开口:“…你是来这里等我的吗?”
朝瑾晃了晃手机:“嗯,你不是要带我去里约的嘛?”
柳南池深感惊喜:“我以为你没回我是不想去呢?”
“本来是不想去的,”朝瑾走向柳南池的车,语气带点无可奈何的口吻,“但你太烦人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抱怨的语气,柳南池就是听出来一种迁就纵容的感觉。
柳南池顿感受宠若惊,忍不住笑意,抬脚跟了上去。
系统:【滴!人设ooc警告,柳南池黑化值+1,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91%。】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6%,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85%。】
系统无语:【你搞咩啊?】
朝瑾看了眼嘴角持续上扬的柳南池,淡淡开口:“人设ooc警告,黑化值+1,但我不遵循人设,就有很多办法来降低柳南池的黑化值,一增多减,我不亏的。”
系统:【】
怪不得那时故意刺/激柳南池黑化值增长,原来是存了这个歹毒的念头。
你可真是好样的!
第80章
朝瑾原先是想在保持人设的基础上去清除柳南池的黑化值, 但发现过程有些艰难。
尤其黑化值一旦增加,剧情就会回溯,这让朝瑾很是困扰。
所以两者比较下, 朝瑾打算剑走偏锋。
人设ooc警告促使柳南池黑化值+1,可若是朝瑾不遵循人设限制的话, 她会有千百种方法来清除柳南池的黑化值。
所以朝瑾会踩着人设“界线”前进。
系统闻言, 感叹道:【你可真不愧是做过“界首”的人, 主意就是多。】
一般任务者都会遵循规则行事,为了保持人设, 避免黑化值增长,便会畏手畏脚, 瞻前顾后的去执行任务,致使任务时间不断拉长, 容易使得任务者更加疲惫懈怠,最终放弃执行, 终止任务或者任务失败。
但朝瑾不同, 她会钻空子, 会剑走偏锋, 会离经叛道,会懂得取舍, 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她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时, 便真心实意的接受了李簪月的感情, 接受了山月对她的“救赎”。
朝瑾说:“我不仅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 更重要的原因是柳南池对于原主的感情太过偏执, 几乎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我若是一味的保持原主人设,只会将两人的关系越闹越僵, 这样做起任务来很困难。”
就像她昨晚突然涌现的一种念头,她感觉柳南池这人怕是有点“病”。
所以对待拥有特殊病情的病人,理应“对症下药”才对。
系统耸肩:【行吧,你看着办吧。】
反正它只是朝瑾的监管者,对于她怎么执行任务它无权干涉,它的作用只是看住朝瑾不要再做出“十溃世界”那种恶劣至极的事情就行。
奔驰停在红灯前,柳南池看了好几眼副驾的朝瑾,欲言又止道:“你你为什么突然去停车场等我啊?”
朝瑾说:“微信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里约,我就提前去停车场等你。”
“可你向来不喜欢去那种喧闹的场所,我以为你会拒绝我?”
朝瑾偏头:“我若是拒绝你,你同意让我不去嘛?”
“”
不会。
柳南池会死缠烂打,威逼利诱朝瑾必须陪她去。
朝瑾见柳南池沉默,神色闪过一丝讥诮:“我不想做无畏的争吵。”
原主本身也不愿意和人争吵,口舌之争会让人从内有外的躁郁和疲惫。
红灯转换为绿灯。
柳南池踩住油门,奔驰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十字路口。
几句对话后,车里继续保持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
柳南池握紧方向盘,心里那股被朝瑾等待的喜悦在渐渐消亡。
她心里像是一团乱麻,思绪纷飞,甚至有些想要大发脾气。
不知为何,她宁可朝瑾跟她大吵一架,她都不想朝瑾因为不想和她争吵而去勉强自己去附和她。
这种无力感让柳南池很空虚,很恐慌,很想
“滴滴滴——”
刺耳急促的鸣笛声在柳南池脑中炸开,耳旁是朝瑾焦急的呼喊声。
“柳南池,左打方向盘,踩刹车。”
柳南池看着对面迎上来的货车,手上按照朝瑾的话立刻打方向盘,轮胎在柏油路上一阵摩擦,最终停在了路边,险些撞到前面的路灯。
柳南池神色一怔,她眨眨眼,反应过来看向副驾,忙道:“朝瑾,你你没事吧?”
朝瑾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她,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朝朝瑾,你干什么去?”柳南池见朝瑾下车,以为她生气了,立刻解开安全带想要追出去。
可是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好像力气都被抽干,根本捏不住卡扣,无法解开安全带。
柳南池急的眼眶发红,心里不停地咒骂安全带,咒骂自己,咒骂一切让她不顺心的东西,除了朝瑾。
她舍不得。
驾驶座的车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打开,柳南池一脸懵逼的看着朝瑾弯腰探入驾驶位。
两人距离只有一指,近到柳南池都能看到昨晚她咬坏朝瑾耳垂留下的痕迹。
她呼吸一滞,不知朝瑾要做什么。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咔哒”,柳南池身上的安全带解开,还没等她大脑回过神,她就被朝瑾一把扯出驾驶位。
柳南池第一次觉得朝瑾的力气好大,大到她无法挣脱。
握住她手腕的手如钳子一般,坚实牢固。
朝瑾腕骨上那串光滑的佛珠带着一丝凉意,让柳南池混乱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被朝瑾塞入副驾驶,喃喃道:“你这是?”
朝瑾给她系好安全带,没有起身,面对面的看着她木然的眼眸,“我不想早死,我外婆还要我照顾,而且我”
她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不想和你一起死。”
说完,朝瑾关好车门,坐到主驾驶位,启动车子离开这段路。
柳南池微怔:“你是在…担心我吗?”
朝瑾说不想和她一起死,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可她那时说话的表情,像是在在不好意思。
她在不好意思什么?
是不好意思跟她发货?还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对她的担心?
朝瑾沉默不语,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看起来很专注。
若是平常,柳南池见朝瑾不理会她,她便自己生闷气或者故意激怒朝瑾。
可眼下,她想好好的观察一下朝瑾,看看隐藏在她冰冷外表下的那颗心是不是真如她外表那般冷酷无情。
柳南池看着朝瑾握住方向盘的手,在她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那白皙的手背上凸显出几条明显的青筋,像是被戳中心事的表现。
柳南池眼睛一亮,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肯定的语气:“你果然关心我。”
朝瑾冷淡否认:“我没有。”
“你若是没有,就不会在我认为你担心我的时候否认我的话,而是直接沉默,懒得搭理我。”柳南池凑过去,得意的笑,“朝瑾,你承认吧,你刚才就是在关心我,你不想和我死在一处,就是在拐弯抹角的劝告我珍惜生命,这难道不算是关心吗?”
朝瑾嘴唇微动,伸出一只手把柳南池给推回去:“我在开车。”
“好,我不打扰你开车,”柳南池坐好,偏头盯着朝瑾,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张扬,“朝瑾,你能担心我,我特别开心,真的很开心。”
朝瑾继续否认:“我没有。”
柳南池看她这别扭的小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不禁失笑道:“行,你没有,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就算你没有关心我,那我也非常开心哈哈”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3%,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82%。】
朝瑾眼中精光一闪,琥珀色的眼眸被阳光照的越发明澈。
柳南池很愿意把事情想得复杂化,尤其是关于朝瑾的一切,她的思维会犹如树干一样发散开来,并且无法抑制。
明明朝瑾和岱喆只是进行了一个非常正常且礼貌的社交,但就是会被柳南池异想天开的想成“暧昧不清”的调情,将所有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
那么朝瑾只要改变柳南池的想法思路,那么她“事事都会想得多”的毛病就会成为朝瑾的助力。
原主的情绪不会有很大的外放,但原主毕竟不是机器人,情绪波动依然会表现得明显一些,朝瑾只要在稳固人设ooc的最低限度下,适当的做出一些情绪变化让柳南池察觉,她不会跟柳南池主动解释什么,那么以柳南池奇特的脑回路,她一定会多想朝瑾突然的情绪波动是为了什么?
届时,柳南池会自己给自己寻找一个满意的答案。
奔驰停在里约的地下停车场。
朝瑾走下车往电梯方向走去,柳南池快速下车跟了上去。
她刚想牵住朝瑾的手,却被朝瑾甩开。
柳南池不恼,反而觉得有趣,朝瑾现在的表现就像是被她戳中心事后的别扭和窘迫,她喜欢朝瑾这样对她。
“还生气呢?”柳南池逗她,“我都说信你了,不管你有没有关心我,我都信你说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朝瑾瞪了一眼柳南池,走入电梯。
柳南池难掩笑容,凑过去,跟朝瑾挤在一起。
明明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结果这俩人都缩在一个角落里。
朝瑾看着压在她身上的柳南池,没好气道:“走开!”
柳南池双手撑在她身后的轿厢,凑近想要吻她:“我想亲你。”
朝瑾抬手戳了一下柳南池的侧腰。
柳南池一痒,朝瑾趁此逃开她的桎梏。
她刚要追上去,正逢电梯停下,涌上了一堆人,其中还有一位是柳南池的“熟人”。
“南池?”只见一个穿着抹胸和超短牛仔裙的女人一脸惊喜的走过来,将想要靠近朝瑾的柳南池给拦住,秀美的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委屈巴巴的控诉着,“你怎么来里约没跟我说一声啊?”
柳南池见来人是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立马看了眼站在电梯另一角的朝瑾,“路过。”
“路过?”女人贴过去,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挑逗,“那你打算路过多久呀?我在这里开了一间包房,过去玩玩?”
她凑近,声音低哑,“只有我和你。”
柳南池推开她:“不了,我今天有事。”
“什么事啊?”女人又贴过去,“连陪我玩的时间都没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柳南池心中大惊,看了眼角落里的朝瑾,见她低头不语。
她说:“迟柔,以前是以前,我现在不打算玩了,你找别人吧。”
迟柔不开心:“为什么?你不会真收心了吧?”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纯粹当做个玩笑。
今天偶然在里约见到柳南池,她就清楚那时的传闻不过是谎言,结果柳南池现在给她装“正人君子”,搞的人心里荒诞可笑。
柳南池推开她的肩,将她的手从身上扯下来:“我不能收心吗?”
迟柔嗤笑一声:“哎呦?我之前当个乐呵听听,没想到你还真收心啊?哪家的姑娘啊?能让你收心?”
“再说了,收心归收心,该玩还得玩,”她眉毛一挑,“你难道不想我吗?”
柳南池都想把迟柔的嘴给她缝上,她语气加重:“我说了不想玩,听不懂人话吗?”
迟柔神色一变:“柳南池,你有必要这样吗?”
“有必要,”柳南池见电梯停下,人走出去了一些,她拉开和迟柔的距离,没耐心道,“我们以后保持正常距离就好。”
迟柔顿觉脸上无光,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拒绝掉,尤其电梯里还有外人。
“行,你真当我离不开你啊?以我的条件,有的是人扑上来和我玩。”迟柔扫视一圈,目光瞬间定在了电梯角落处站着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她扭着翘臀细腰过去,“美女,有时间吗?咱们一起玩玩?”
柳南池脸色陡然一沉,刚要发怒,就听见朝瑾冷淡拒绝:“没有。”
迟柔一连被拒绝两次,气道:“来里约都是玩的,你在这儿给我装什么清高?”
柳南池闻言,怒道:“迟柔,你特么在胡说”
“你说得对,我是来玩的,”朝瑾眼眸清冷,看的迟柔心尖一颤,“但我不想玩你。”
迟柔拧眉:“怎么?你想玩哪个“NPC”?”
她今天还就跟她们杠上了。
朝瑾歪头,看向柳南池,眉头一挑:“玩她。”
柳南池心尖被朝瑾看得颤悠悠的。
迟柔惊讶冷笑:“你还真是不知死活。”
柳南池可不是里约的“NPC”,而且柳南池在京城的权利地位是她们都不能惹得,哪怕迟柔对她有气也不敢和柳南池彻底闹掰,结果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竟然想要玩柳南池,还真是不知轻重。
朝瑾没理会迟柔的讽刺,问柳南池:“让玩吗?”
柳南池先是一怔,随即撩了一把头发,脸上扬起的笑容邪魅又肆意,哑声道:“宝贝,我让你随便玩。”
迟柔:“”
系统:【滴!人设ooc警告,黑化值+1,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83%。】
系统:【滴!黑化值降低2%,此时柳南池黑化值为81%。】
朝瑾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迟柔,抬脚走出电梯。
柳南池擦过迟柔的肩,声音平缓却带着森寒锋锐的警告。
“下次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迟柔脸色陡然一白,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后怕。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