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玉娘,玉娘平日里就不爱往自己脸上糊弄东西,美观还在其次,重点是为了保命。
要知道这年头的化妆品又没有什么配料表,你哪里知道商家往里面能加什么东西。
为了好卖货,也为了多挣钱,小商贩们想的黑心主意多了去了。敷粉为了白净会加铅,定妆为了干爽会加滑石粉,口脂为了颜色鲜艳会加朱砂,将这些东西往脸上抹,这是嫌走着去阎王殿不够快,往自己脚上安滑轮呢。
玉娘惜命,自然不敢拿把这些往自己脸上抹,只是每日画个眉毛,天气要是冷了,就再涂一层面脂,并无其他。小姑娘年轻就是本钱,皮肤白净红润,暂时用不着化妆品。
因此她那桌上只有两三瓶东西,看着都可怜,金盏自然不会去动。
玉娘见福娘只笑不说话,心里叹气,她最恨谜语人了,干脆不借着询问,复又拿起月琴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再和我练练。”
玉娘桌上还摆着曲谱和词本,只是夜深了不敢打扰人,没有开口大声唱,只低低的轻吟。
这可是她以后吃饭的本事,谁知道这位昙花姑姑在这儿能待多久呢,多学一分是一分,反正是李妈妈请来的,自己学习不用交钱,四舍五入那就相当于每月白赚二两。
不过玉娘也相信,大晚上偷偷加练的不止自己一个,要不然怎么五个人的进度竟然相差不大,愣是找不出一个拖后腿的来呢。
待到二月底,她们五人便在正房里,都装扮好换上正经大衣裳,当着李妈妈和昙花两人的面,先是合作了一曲《宜春令》,紧接着又是《金莲子》、《黄莺儿》等四首欢快的曲子。
李妈妈又每人各自点了两首小令,见着确实像模像样的弹奏下去,调子熟练嗓音婉转,不由得鼓掌称赞道:“好极了,单凭这几首也够去宴席上讨彩头的赏钱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其他三人实在没法收,李妈妈都想将她们三个也买入家里,凑成五人乐团这样推出去,又新又奇,绝对能在清平县内一炮而红。
虽说买是买不到了,可李妈妈随即又打起精神来,五人不行,两个总还是有的,姐妹花的名头也不错。
大户人家女眷们过寿庆祝,最喜欢双数了,又好听又吉利;外头赴宴也可以,多有爱充场面的瓜头舍得出钱;又或者在家待客,抚琴吹箫的不单调……
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李妈妈就已经想出了三四个赚钱的门路,没等他想第五个,昙花那边儿就颔首道:“马马虎虎勉强算个模样,既然如此,明日就放你们两天假,和家里头说好了初三的时候来我这儿,咱们一起去逛庙会。”
庙会呀,短短两个字而已,听得五人眼里却都充满了期待,那一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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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热闹,到了三月初三,整个县城都是过节日的气氛,张灯结彩,时有鞭炮轰鸣,住在城外的趁着这一天都挤了进来。
从十街出门,顺着北门街往南走,一直到老街再向东转,下马街往里一整条路都挤挤攘攘的,玉娘她们的马车愣是挤不进去,只能打街头就下马车步行。
多亏了四个随身跟着的妈妈,平日里是干惯了粗活的,战斗力人均一刘妈,这会儿双手大开撑着往外使劲,把玉娘一行六个人护在内里,一点儿也没被人触碰到,就这么像是挤汁水似的拧转了出来,到了最里的庙门口。
“真的好热闹!”小七和福娘一人拉着玉娘一只手,为着周围人多,她便凑到玉娘耳朵边大声道:“我从生下来起,还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哩。”
“现在还算少呢,元宵节那天看灯火时,诶哟哟,整条街都挤不过去。”跟着小七出来的宋家帮佣徐婶子笑道:“我记得有一年,为着看花灯还踩死过人,啧啧啧,可了不得,把宋妈妈吓得再也不许我们元宵节来这边。”
很合理,很符合宋妈妈的个性。
玉娘点头自觉得这该是宋妈妈做得出的,毕竟只有叫错的名字,还从没有取错过的外号。
怪不得像郑婆子外号黑老鸹,李妈妈外号胖头鹊,偏生宋妈妈只叫老鼠头,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原来胆子真就比老鼠还小,形象生动,找不出其他动物来。
不过也有道理,人实在是太多,被偷了东西事小,万一挤压闹出人命来,哭都没处哭去,宋妈妈哪里敢冒这种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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