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窗外人声鼎沸, 皇城的热闹程度是辽州城如何都比不上的。
关如冰向身边人说了几句话,翻身下马,独自一人上了林观因与钱玉询所在的阁楼。
关如冰在重新看到林观因与钱玉询在一起时,快要吓死了, 她惶恐是钱玉询找了个与林观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又或者是这个世界又疯了。
在关如冰踏入厢房后, 她看见林观因和钱玉询坐在窗边,林观因小心翼翼地从钱玉询眼皮子底下拿了块糕点。
“少吃一点。”钱玉询声音温柔地嘱咐她。
“知道啦!”
还是熟悉的声音。
钱玉询除了对林观因, 他不会对别人用这样的语气。
但关如冰还是不敢相信,林观因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又回来?!
莫非是钱玉询发起疯来,找了个替身?
关如冰看向林观因,握着手中的剑,心中竟然有一丝怯意。
林观因率先叫着她:“好久不见。”
“你又回来了。”
钱玉询起身,将林观因挡在身后,似乎不想让关如冰靠近她。
林观因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口,“没事的,你坐我旁边, 她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想跟我讲。”
关如冰将手中的长剑放到桌案上, 她不敢看钱玉询的脸色, 只觉得林观因的脸也有些模糊,“前几日京中传太子有了个外室, 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钱玉询冷哼一声:“不是外室, 她是我的妻子。”
关如冰不敢与钱玉询对视,她几乎是害怕再看到林观因刚走那段时间的他。
关如冰也曾愧疚过,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钱玉询的命运多舛, 又是因为她才让林观因和钱玉询分开。
“不管怎么说,观因, 谢谢你。”关如冰抬眸认真地注视着林观因。
“祝你们幸福。”林观因说。
林观因不知道她这一句谢从何而来,从始至终,她也只是在完成她的任务。
好在,钱玉询一直在帮她。
等到百里承淮被封大将军后,她就要问问钱玉询要不要跟她一起走了,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完了,你可以走了。”钱玉询说。
他不想林观因再和他们再有任何关系。
尤其是,百里承淮。
不知寺的那一瞬间就像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就算是林观因一直说着喜欢他的话,他还是忘不了林观因想去为百里承淮挡箭的那个场景。
关如冰偷瞥了钱玉询一眼,他神色警惕,一脸不耐烦。但好在,他手边没带剑。
关如冰欲言又止,林观因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疑惑地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你对他好一些吧。”
钱玉询正想开口,却被林观因握住手。
他都已经将百里承淮从辽州弄回京城了,这人竟敢还在他面前让林观因对百里承淮好一些?
想死。
钱玉询垂眸,拧眉挣扎着,他祈祷林观因不要答应关如冰。
至少不要在他面前答应关如冰。
“你有什么事,是要告诉我的?”林观因握着他的手,躲开了他的视线。
钱玉询不知为何,身体里突然卸了口气。
也是,反正他也不能陪她很久。
关如冰硬着头皮说,“我听邬台焉告诉我,他扎了自己的小人给你换命……”
关如冰觉得瞪着自己的那双眼神越发冰冷,她实在待不住了,拿起手中的剑,“我要陪承淮面圣,先走一步。”
关如冰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跑出酒楼,才喘过气来。
她可是帮了钱玉询一把,千万别来找她和百里承淮的茬。
/
阁楼窗边,林观因听了关如冰的话还没怎么回神,只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钱玉询的手。
扎小人?
是她想的那样么?
钱玉询反握住林观因,“我们回家。”
一路上,林观因一直沉默着,就连钱玉询买了路边的冰果她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林观因走回院里,看着院中那一片被她擦得干净的花旁边又摆了几盆蓝色的小花。
“钱玉询,”林观因凝眸驻足,声音夹杂着哽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点都不重要啊?”
钱玉询在身后揽着她,“林观因重要。”
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烧着他的那片肌肤。
钱玉询知道没有人会懂他,除了林观因。
但他不是她的首选,那他本就无趣的生命中也没了什么意义。
钱玉询向她道歉,却不承诺日后再也不伤害自己。
他抱着林观因坐在榻上,忙碌着为她净脸,动作轻柔。
林观因看着他被门边的风吹起来的马尾,钱玉询端着木盆去倒水。
他不熟练地在讨好她。
林观因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爱太浓烈,她的回应真的够么?
她不止一次这么怀疑自己。
钱玉询又将买的冰果拿到了林观因面前,林观因摇了摇头,她心中藏着事,吃不下。
若是带着钱玉询到自己的世界,他会不会不适应?就像她一样,哪儿都觉得恐怖害怕。
好像当初和超i系统签合约的时候,她认定了钱玉询会跟着她回家,原来她所有的立足点都是相信钱玉询会一如既往地喜欢她。
而她,却每一次都要钱玉询向她妥协。
钱玉询拿着冰果的手还在眼前,似乎她不吃他就不拿走一样。
“我做错什么了是不是?你之前很爱吃这个。”
林观因抬眸望向他,他的眼中满是她的身影,她想开口告诉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你没有错,是我不好。”林观因哑声道。
如果她可以给他更多的喜欢,他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他明明是一个不信神佛的人,却扎自己的小人给她换命么?
林观因叹了口气,想着要如何才能对钱玉询更好一些。
“你不是说想试试新学的么?我和你试。”林观因叹了口气。
“果真?”
钱玉询也不管林观因说的是真是假,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冰果,拎了壶茶水过来,一杯又一杯地倒给林观因喝。
林观因狐疑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喝不下了。”
“不行,要多喝一些。”说着,钱玉询又倒了一杯茶递到林观因面前。
林观因突然有些后悔从这方面来回应他的感情,看着钱玉询的眼神,她腿都开始发软了。
“那什么、你要听我的……”林观因看着钱玉询迫不及待地将浴桶倒满热水。
“好。”他答。
“我说停就得停。”林观因追加一条。
“好。”他头也不抬,使着浴桶中的水温。
“钱玉询是笨蛋。”林观因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
“好……?”
他一怔,侧头看她。
林观因眼中还带着些狡黠的意味,但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浴桶不算大,就像隔壁房间摆着的那具玉棺一样。钱玉询在她的注视下,脱了外衫,坐到了浴桶里。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林观因身上,似乎在说,她要是敢反悔她就完了。
林观因背对着浴桶,伸手试了试水温,“我觉得这个水有些凉了,我再去……”
“不凉,太烫了你受不住。”
冰凉的手握着她的手腕,带着些温热的水沾湿林观因的袖边。
夏日的衣衫轻薄,沾了水就贴在了身上。
林观因双手撑在他肩上,长发垂在身后,钱玉询捻着她的发尾,被水打湿后软软的。
“真的要这样么……?”林观因双手撑得发软,找不到支撑点,总是往下滑。
可每次她一卸力,就能听到耳边暧昧的呼吸声。
“给你看过,你还没学会么?”说着,钱玉询冰凉带着水汽的唇瓣落在她的耳尖,惹得林观因浑身一颤。
他在耳边轻笑:“林观因不是个好学生。”
钱玉询的手拂开飘在水面上的轻衫,“还要我教你一遍么?”
“不、我自己来。”
林观因抱紧他,两人之间的气泡从下往上升起,搅起一片水花。
钱玉询揽着她的腰,双手发颤,他下意识想用力掐着她,唇边措不及防传来一声喘息。
他的手掌摁着林观因的后脑,压着她的不停地亲吻,热水氤氲出的水汽萦绕在两人身侧。
林观因呜咽的声音被水声覆盖,“你说过听我的。”
她无力地靠在钱玉询胸前,连绵不断的快感刺激着她的尾椎。
他的指腹悄无声息,在她哭出声的时候,摁了上去。
“我听你的。”
钱玉询抱着水淋淋的她,放到床榻上。
“被子会湿。”林观因撑着手臂,想起身。
他覆身上榻,“一会儿再换。”
林观因总算知道钱玉询让她喝这么多茶水是什么意思了。
林观因疲惫地闭上眼,钱玉询还在她颈边不停地亲吻,他一时露出牙齿咬,一时又吸吮着。
好一会儿他才满足。
其实也不算满足,只是不能太折腾林观因了,她会生病。
他只能起身换好被褥,给她把头发绞干。
她睡着之后的样子很是乖顺,有林观因睡在身边的每一个晚上,都是这样快乐。
他终于不用挨着那一群纸人睡了。
许是盖着被子有些热,林观因不停地往钱玉询身上蹭,汲取着他身体的凉意,但不一会就变得滚烫起来。
她又转过身,背对着他。
黑长的发丝下,露出她满是吻痕的肩颈。
钱玉询从来浅眠,倒是乐于看林观因入睡的样子。
“你那个时候一定很疼。”钱玉询低声道。
猩红的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肩上,钱玉询凑近,落下一吻。
“我会为你报仇的。”
/
天气越发热起来,而钱玉询来见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那日,林观因拦住邬台焉,从邬台焉口中才得知了魏攸北被施以鞭刑的消息。
邬台焉高兴得很,为了庆祝魏攸北被打了几鞭,激动得喝了点小酒。
在林观因面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活该她惹了钱玉询,我之前给你说过吧?钱玉询这人不好惹,你看他连前上司都敢打……”
林观因还想问问钱玉询的事,却听见邬台焉一直说:“魏攸北早就该死了,还有钱……”
林观因举起手边的竹篓,一下子扣到了邬台焉头上。
“酒后失言。”邬台焉摘下头上的竹篓,尴尬着向林观因道歉。
“据我所知,当初你家惨遭灭门,是你的堂伯父和皇帝联手将江湖势力纳入朝廷门下,邬家正处风口浪尖,”林观因看着邬台焉渐黑的脸色,继续道:“他们求皇帝饶了你一命,钱玉询当时或许是觉得你好玩?”
“哼,谁稀罕?”邬台焉像个被雨打湿的小狗,茫然无措地坐在石阶上,“若是一家全死光了,光留我一人有什么用?他们也太看得起我,我又不是百里承淮能凭一己之力复仇……”
“但你还是跟着皇帝做事。”林观因看了他一眼。
“他们想让我这么做,便让他们如愿好了。”邬台焉也很茫然,“对了,你问钱玉询,他这几日都跟在陛下身边,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知道陛下下旨罚了魏攸北,钱玉询去监刑,现在约莫还没出来。”
“你知道在哪儿么?”林观因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尘埃,“我能去么?”
“你去?昭狱血淋淋的,你去看什么?”邬台焉问。
林观因不想去看行刑,她只是想去问问钱玉询这几日怎么这么别扭。亲密的两人之间,一旦有一人开始疏远,那另一人必然是会感受到的。
“行吧,但是你别说是我带你去的。”邬台焉嘱咐道。
林观因想了想,这段时间她身边虽然有暗卫,但敢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邬台焉一人。
钱玉询如果不是傻子的话,她就算不说,他也是知道的。
林观因也没想着去刑狱里看,她对这种地方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第三段的往事里,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刑具打到自己的身上的痛楚,活活被鞭子打死的记忆她不愿意再回忆第二次。
林观因坐在马车里,在昭狱外,等着钱玉询。
过了很久,他穿着一身黑袍,步履缓缓从里面走出。
一名暗卫拱手在他面前汇报,想来是在说她来找他的事。
林观因看着他向马车这方向而来。
林观因探出了个头,“你怎么不上来呀?”
他孤身立在马车窗边,语气冷淡,“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你最近很忙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了啊?”林观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怨妇的口吻。
虽然说出口还是很像。
“林观因,我是太子。”他的视线飘忽,不知道落在何处,但没有分给林观因一个眼神,“我的家在皇宫,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儿去。”
林观因没想到他的答案是这样,垂着眸,搅弄着手中的丝帕。
“我都一个人坐马车来找你了。”她小声抱怨。
钱玉询知道她不习惯坐马车的,就算是在皇城里,路途平坦,但偶尔也会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她一个人总是坐不稳。
但他还是没回头:“我要回宫了。”
“好吧,我回去了。”林观因语气淡淡,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难过,反而是在和他商量着。
林观因躬身到车门旁,叩了叩门,告知车夫:“我们回去。”
她话音刚落,一抹黑影钻进了马车。
钱玉询不由分说压着她的在马车的后壁上亲,他吻得急切,像是要将她拆吞入腹。
林观因拍着他的后背:“窗没关!”
他被林观因狠狠咬了一口,嘴角泛着快乐的痛意。
钱玉询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毕竟他刚从昭狱出来。
林观因没去问他的别扭情绪从何处来的,只是好奇道:“魏攸北,她怎么样了?”
林观因讨厌这个人,且不说魏攸北对钱玉询做过的那些事,在那一段回忆里,林观因就死在她的手下。
钱玉询盯了她半晌,缓缓启唇:“快死了,让邬台焉守着。”
林观因也没有报仇的快感,只是想带着钱玉询离开这里的愿望又强烈了一分。
“不是不想看到我嘛。”林观因熟稔地钻进钱玉询怀里。
“我没说过。”他矢口否认。
钱玉询伸手将她摁到一旁,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边缘,可能是行刑时溅上的血,总觉得黑袍变得有些斑驳。
“我带你一起回家好不好?”随着马车行驶,林观因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是回皇宫,也不是回临水巷的家,回我的家好不好?”
“好”字湮没在钱玉询的喉间,眉睫一颤,他摇了摇头。
他坐在一旁,淡淡地说着:“前几日百里承淮受封大将军,领十万大军征战齐国。他会赢的,对么?”
林观因下意识地点头。
钱玉询嘴角的笑很苍白,“我没有阻拦他,如你所愿了,林观因。”
“我知道。”林观因握紧他的手,她的手掌太小,只能缩在他的掌心里,“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么?去我的房间、见我的父母,还有我养的蓝色绣球花。”
钱玉询的眼眶猛地红了。
折磨,在林观因身边多一秒都是对他的折磨。
“我不能。”他说。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林观因坚定的声音落入耳里,倒真显得她像个神仙能满足人的愿望。
林观因追问好几次也没有从钱玉询口中问出来,他到底愿不愿意。
钱玉询将她送回了临水巷,换了一身衣袍,又急匆匆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林观因站在门边,问他。
“回宫。”
他驻足一瞬,脚下的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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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钱玉询第八十七次踏足皇帝的寝宫,前段时间还算硬朗的人,如今躺在床榻上都起不了身。
钱玉询随着史官进殿,淡漠地看着皇帝,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本来也和皇帝没什么亲情。
只有林观因才将这种情感看得这样重。
这是钱玉询第一次跪拜他,作为一个臣子,跪拜君父。
“你们家的江山,我守不了,你还有儿子,但我只有林观因。”
钱玉询起身,皱眉看着床榻上陌生的父亲,一个在他从前的生命中从没出现过的父亲。如今年迈才想起有他这么个儿子,皇帝努了努嘴,说不声来。
他只有林观因了。
是林观因给他的荷花、是林观因给他绣的荷包、是林观因被他牵连而死……
他在那个神秘的黑幕那里知道了一切。
被抹去的记忆里全是林观因的身影。
钱玉询脱下身上的蟒袍,丢在一旁,换上自己的劲袍,趁着寂静的黑夜回到临水巷。
屋里的灯还亮着,钱玉询没出声,看着林观因在收拾着屋中的东西。
她要准备走了吧?
一定是这样。
但钱玉询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释然,最初时,他想让林观因和他一起死,这样也算是话本子里写的双宿双飞。
可惜他下不去手,他能杀了自己,却没有办法杀了她。
正好,她回到她的世界,他死后变成鬼魂也找不到她。
这又如何不算一个完美的结局?
林观因将柜子里的衣服都收拾了一下,没想到她之前给他带的小零食,他什么都没吃。
他的生辰就在明日,若是能在他生辰前带他回家就好了,不过如今的海城已经是七月了。
倒时候给他补办一个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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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他一直不松口,倒让林观因心中有几分忐忑。
他要是不愿意跟自己走怎么办?
“你站在门边做什么呀?”林观因走上前来,身上的清香洋溢。
“林观因,”他将林观因抱在怀里,“要是书里说的能做死你是真的就好了。”
林观因埋头在他怀里,不知道他又在哪儿看了令人羞耻的书!
林观因羞赧地岔开话题:“你怎么不试试我给你带的小零食呀?”
钱玉询看向桌案上的那一个布袋,他从来没动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要不去接触她的世界,也就不会对那个神秘未知却又有林观因的世界充满期待。
他最讨厌的就是期待。
“我不爱吃。”
听他说完这句话,林观因垂下了头,有些丧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他喜欢的从来都只有林观因。
可他还是受不了林观因用希冀还带着笑意的目光看着他,钱玉询鬼使神差地喝下林观因递来的黑乎乎的茶水。
表面上还冒着白色的气泡。
被她毒死也是一种享受。
钱玉询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急,拧紧了眉头,他用内力将身体的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这是什么毒?”钱玉询扬了扬眉。
喝完口中回甘,口腔中还有些刺激的触觉。
“笨。”林观因就着他手边的瓷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钱玉询拦住她的手,自己端着瓷杯又一口喝尽:“你不能喝。”
“好喝吧?”林观因看着他的样子笑出了声,“你还这么小气呢!这还是我带来的,还不让我喝。”
钱玉询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毒发”。
反而是林观因打开了她带来的很多东西,一一让他尝试着。
钱玉询在尝过不知道第多少种奇怪味道的毒物之后,将腰间的荷包取下,里面放着最后一颗希夷阁的救命药。
“这是能护住心脉的药,你收好。”钱玉询将荷包一并放进林观因手里。
林观因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就是那颗之前钱玉询骗她说是“情药”的药丸。
林观因疑惑:“你当时为什么要喂给我吃啊?我也没什么需要……”
钱玉询别过脸,“你收下便是。”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雨来,一如他挖坟那夜,越来越大。
雨珠的滴落声打在青瓦上,叮叮当当,也压不住屋内的喘息娇呼。
“钱玉询!不能再咬了。”
“不能再继续了,明日是你的生辰,我还要给你做些好吃的!”
生辰,他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今后也不会有了。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林观因不知道他说了多少遍才勉强放过她,她睁眼时,窗外的雨还没停,整个天都阴蒙蒙的。
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钱玉询又走了。
林观因抱着被褥滚了两圈,才懒懒起身。
浑身酸疼。
肩头似乎还破了点皮。
林观因穿好衣裙,将荷包系在腰上,却见本应戴在钱玉询身上的白玉观音又回到了她的荷包里。
林观因心下不安,追了出去,院门还好好地关着。
林观因盯着门闩,叹了口气,他莫不是又飞着出门的?
院子不大,林观因一间一间找着。
只有隔壁房间安放着那具玉棺的房间,她从来不敢进去。
总觉得有些奇怪,谁家好人放一具棺材在家里啊?
林观因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打开。
林观因握着玉观音,鬼使神差地走近,探了个头去看。
“钱玉询,”林观因伸手,戳了戳他的侧脸,“你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
他听得到这一切声音,也听得到林观因在叫他的名字,在问他。
可他不想再看见她,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看到她的脸,他恐怕想要毁掉这个世界。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林观因挤了进来,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偏偏她还在乱动。
林观因看着钱玉询身边放着一套自己的衣裙,连小衣都有!
她羞红了脸,拿出荷包里和超i系统的合约。
她伸手在钱玉询身上摸索着,“钱玉询,你的白玉笔在哪里呀?我怎么……找到了!”
“你确定不要睁眼么?”林观因俯身,凑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吐息蛊惑着他。
“那我……”
“林观因,你好好活着。”
他还是没忍住,抬眸在她的嘴角亲了一下。
林观因莫名其妙红了眼眶,看着不对劲的钱玉询,认真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钱玉询轻啄着她的眉眼,眼中满是缱绻:“我要死了,林观因,我不能和你再在一起了。”
“我和那个东西做了交易,现在时间到了,我要死了。”他语气平淡,说得轻易。
林观因从他的口中听出了不少信息,她再次问道:“要不要和我回家?我的父母都很想见到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是不是幻听,林观因恍惚间听见了一个“要”字。
钱玉询看着林观因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和她的名字,然后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钱玉询,你也有家了。”
她甜柔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摄魂铃,他爱她,爱她的声音、爱她的味道……爱她的一切。
屋外雨雾弥漫,落雨似是在笑、又似在叹息。
钱玉询揽她入怀,那股他痴迷的林观因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静静等待着被夺去生命。
了然知是梦,却妄想一梦不醒。
我罪孽深重,死无归所。
只求林观因能永远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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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任务完成,正在兑换奖励。】
“钱玉询,醒醒,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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