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的夜晚格外难熬, 盛夏的酷热并没有随着太阳落山而消失，反而因为无风变得又热又闷。
来的路上瞿琳珑就出了一身的汗，要不是里衣不雅观, 她真想把外套脱下来。
还好步行五分钟就到店了, 一进门她就感受到一阵凉爽扑面而来。
和空调风不同，这种凉爽非常的自然，仿佛来到了山林深处的天然避暑山庄, 隐约还能闻到青草的芳香。
瞿琳珑没有刻意去追究气味的来源，如此氛围下她明显感觉到内心在变得宁静，仿佛所有困境都消失了。
瞿琳珑很少会有这么平静的时候, 跟醉酒后的昏沉有些类似, 又不尽相同。
这个时候开瓶酒应当是极好的，可又觉得喝酒会破坏了这种意境，主要还是担心自己喝醉了发酒疯，瞿琳珑控制住了酒瘾，把没吃完的菜都装进了打包盒。
瞿爷爷睡得很沉，完全没发现孙女出去又回来，瞿琳珑把剩菜放进了冰箱，就去浴室洗掉了身上的各种气味。
女生住的比较远，瞿琳珑让她回去后给她发条消息, 洗完澡正好收到。
瞿琳珑用毛巾擦拭着湿发, 单手打字让女生早些休息。
女生很快给了回复, 后面跟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瞿琳珑想，她或许是在女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才会这么在意。
第二天, 瞿爷爷在厨房冰箱里看到了剩菜盒, 理所当然发现了她昨晚偷吃的行为，拿着剩菜就去找人对峙。
瞿琳珑反问回去, “你没事翻冰箱干什么？”
瞿爷爷一噎，随后就瞪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瞪着。
瞿琳珑没吓到，反而被自己逗笑了，一笑就停不下来。
她和女生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聊天频率，有些不好对闺蜜同事说的话，女生就会来找瞿琳珑说。
从这些聊天记录里，瞿琳珑看得出女生跟闺蜜在渐行渐远。
这不罕见，很多人在谈了恋爱之后就会忽视朋友，不拘性别男女都会出现这种情况，纠结痛苦的往往都是被冷落的那个人。
瞿琳珑没有劝她，有些问题得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行。
她只是觉得可惜，第一次寻找饭搭子就这么失败了，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这样的机会。
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么多了，女生没再来店里，她也没机会再大晚上跑出来吃夜宵。
发现瞿琳珑会在自己睡着后偷偷出门，瞿爷爷发誓要帮她调整作息。
他认为问题在于瞿琳珑午觉睡得太长，下午睡精神了晚上当然睡不着，那么首先就要去掉午觉。
早上还是一样早起，他们三餐是一起吃的，要配合瞿爷爷的作息，瞿琳珑想晚睡早起，那白天必然会困，补觉就放到了下午。
现在不行了，到下午瞿爷爷就各种制造噪音，邻居有没有被吵到不知道，反正瞿琳珑是睡不下去了。
白天困，下午又不给睡，晚上自然就熬不到那么晚了。
非常暴力的解决方案，好用也是真好用，关键就是得心狠，不能孙女一求饶就放过她。
这点上瞿爷爷做得很好，时不时还要往人心脏上插几刀。
“你还说你为什么会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一日三餐被你多加了一餐，这么吃能不胖吗？”
嘴上说要转型，实际还是很在意自己身材的瞿琳珑，默默捂住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小心脏。
复查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瞿爷爷精神饱满的去找医生报道，一通检查下来，就被告知不需要化疗了。
药都不用吃，病灶完全消失，医生看着核实过好几次的检查结果，百思不得其解。
三级胶质瘤很难通过手术完全切除肿瘤，所以后续需要通过放化疗来控制复发。
瞿琳珑不放心，反复问真的可以不吃药吗。
瞿爷爷则是问的什么时候能吃辣。
医生很想说没病吃什么药，这情况他也没见过。
至于吃辣。
“最好还是保持清淡饮食。”
医生也把不准，检查看着是康复了，可三级胶质瘤，又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有这么好治吗？
没办法，瞿琳珑只能先带爷爷回去。
也许她该多带爷爷去几个医院检查。
瞿琳珑盘算着，本来是为了后续治疗才留下来的，现在不需要化疗了，他们是不是该回老家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瞿琳珑就感觉到自己内心非常抗拒，她真的非常非常不想离开这座城市。
理由毫无疑问的，是那家吊住了他们爷孙俩胃口的饭店。
一想到回去后吃不到这家店的饭菜了，瞿琳珑就喘不过气来，甚至有种此生无望的悲恸。
她不说，瞿爷爷也不提，两人接着住了下去，每天定时到店里报道。
来的次数一多，难免就会碰上人多得排队的情况，罗萝已经很久没给开后门了，前头没排队单纯就是运气好。
瞿琳珑刚取到号没多久，后头就又来了两个人。
是一对夫妻，丈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妻子，瞿琳珑敏锐的注意到妻子腹部微微凸起，加上两人都有意无意护着女方的腹部，瞿琳珑猜应该是怀孕了。
孕妇总是有特权的，但这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罗萝没给他们开后门。
取到号之后夫妻两人就走了，取票登记了手机号，轮到他们会有电话提醒，不用在这等也行。
瞿琳珑闲着没事就多观察了一会，这对夫妻是往里头走的，她想了想，自己好像从来没进去看过。
商业街最近热闹了不少，周围店铺陆续开始营业，卫荣的珠宝店在半个月前就完成了装修。
店员都是从总店调来的人，本来他们还很不乐意，销售的工资是和提成挂钩的，客人少卖出去的东西就少，卖得少提成就少，自然高兴不起来。
直到他们发现了入口的那家店，尝过一次就忘不掉的美食，自此再也不提要回总店的事，张口闭口都是卫总真厉害，不愧是卫总。
在这边工作是很容易碰到总裁跟总裁夫人的，一开始以为是新店视察，后来发现他们到这边来单纯是在等排队，轮到之前得找个地方休息。
尤其是妻子查出怀孕后，卫荣对她的照顾越发小心谨慎，恨不得每次出门都带个保姆，专门照顾妻子。
第52章
夫妻俩结婚十多年都没怀上孩子, 是因为司夏，也就是卫夫人年轻时落过水，伤到了身子。
这事卫荣知道, 事发时他就在现场, 只不过隔了一条河，他眼睁睁看着司夏被人撞下河，想也没想就脱掉外套跳了下去。
冬天的河水真的很冷, 司夏不会游泳，羽绒服短暂的将她托起，浸满水后反过来将她往河底拖。
她什么都不记得, 隐约间感觉到有谁抱住了自己, 司夏没能坚持到被救上岸就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是医院病房，母亲守在病床旁，见她醒来顿时热泪盈眶。
落水是意外，撞到她的人正在和同学打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推搡间就把她挤下了水。
她的身体因此留下了病根，可对卫荣来说确实一件幸事，或是说一次机会。
他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女神面前了！
卫荣暗恋司夏有两年了, 高一对人一见钟情, 因为不在同一个班, 班级位置离得特别远，两人一个学霸一个学渣, 他想和人认识都没机会。
司夏是那个学霸, 她的成绩在年级是名列前茅的，落水后也没因此耽误了学习, 卫荣去探病的时候，总能看到她一边挂水一边做题。
司夏只爱学习，为了能和女神有共同话题，卫荣难得上进了一把，司夏很感激他救了自己，主动提出帮他补课。
于是经过了高中最后一年的冲刺，卫荣成功考上了和司夏同一座城市的大学。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隔三差五的上门慰问，几年之后成功抱得美人归，之后更是为了美人开了一家珠宝公司。
司夏大学学的艺术专业，珠宝设计是她的爱好，卫荣公司名下很多款热门首饰都是她设计的。
卫荣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对他来说有没有孩子区别不大，反观司夏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庭，导致她很向往这样的三口之家，有父母，还有孩子。
落水后她并没有被查出有碍生育，直到婚前体检，司夏拿着自己的检查报告如坠冰窖。
卫荣试图安慰她，告诉未婚妻他并不在意她能不能生孩子。
可司夏过不去自己这一关，也不想要领养，她不是喜欢孩子，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为了能怀上，司夏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十几年了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反而是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司夏的生理期一直不怎么准，两个月没来也没多想，谁想就偷个懒的功夫，她就错过了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怀孕的机会。
当医生告诉她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司夏轻抚着肚子，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旁的丈夫更是欣喜若狂，可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担忧。
“医生，我妻子已经三十六岁了，现在生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三十五岁就算高龄产妇，卫荣的担忧不是没由来的，医生也不敢打包票会顺顺利利。
好在年纪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卫荣认认真真的做笔记，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全都记了下来。
家里的厨师被换成了专业的营养师，他们最近很少来店里就是因为这个，营养是营养了，可那味道
不能说是难吃，但能让司夏越发想念罗萝小馆的菜色，新晋孕妇发了脾气，卫荣不敢不听。
因为自己身上有点玄学在，卫荣多少是有点迷信，三个月前说什么都不肯让司夏乱跑，理由都是现成的，孕妇身体不好，头三个月很容易流产。
其实司夏最近一次体检的情况不错，但卫荣始终记得那次落水，司夏本人也担心孩子出事，就耐耐心心在家里呆满了三个月，去医院做了产检确定没问题后，才终于解了禁。
司夏可太想念这一口了，这一个多月虽然有点外卖，可外卖的菜色和堂食的没法比，种类少了许多，司夏想吃一碗银耳羹都没办法，最后还是助理去店里买回来的。
本来卫荣是想自己去的，然而他上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司夏直接湿润了眼眶。
孕期荷尔蒙的变化在司夏身上格外明显，对于妻子突然变成了爱哭鬼，卫荣是痛并快乐着。
怀孕之后，吃上面似乎多了很多禁忌，一想到自己“被捉奸”那天妻子是怀着孩子吃的螃蟹，卫荣就感到一阵后怕。
当事人是觉得无伤大雅，很多东西是得少吃不是不能吃，卫荣却觉得不能冒这个险，她原本身体就不好，反正除了这些，还是有很多东西能吃的。
司夏拗不过，只能看着丈夫点菜时还拿着两个手机，一边看菜单，一边对笔记。
司夏嫌丢人，都不肯正眼看他，又没办法自己点餐 ，手机被对面这人拿去了。
看着看着，卫荣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正好服务员经过他就把人招来。
“你们这是没有猪牛羊肉的吗？”
以前好像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卫荣竟然现在才发现，店里除了河鲜就是一些禽类，旁的就没了。
今天值班的影狼是出了名的老实，简单来说就是脑子转不来弯。
客人问什么他就回什么。
“没有。”
卫荣等半天没听到下文。
气氛突然就尴尬住了。
卫荣轻咳一声，“能问问为什么吗？”
狼十二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为难。
这是能回答的吗？
“因为没养。”正巧路过的罗萝替他回答。
卫荣沉默了一会，没想到原因这么朴素。
他还以为是是店家有什么特别的规定，比如不吃猪牛羊。
有没有一种可能，饭店做菜是不需要从食材养起的？
很显然，罗萝小馆并不是普通饭店，她家的食材还真是从小养/种起的。
卫荣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客人，我行我素的小老板每次都无视了顾客们的提议。
鸡鸭她都没做明白，哪有功夫研究新菜式。
对于罗萝来说，每样食材代表了一个种类，除去那些暂时没法做的，她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把所有菜式都做一遍，像收集图鉴一样，非得把图鉴全点亮了再翻下一页。
罗萝不得不承认，是她小瞧了人类。
本以为很轻松就能点亮的图鉴，居然这么久了一页都没点满，仿佛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研究吃上，才会有那么多菜谱摆在她面前。
——若不是一开始就定好了养殖河鲜，现在菜单上就真的只有禽肉了。
中式菜谱讲究一个适量，没有具体数值，罗萝每次都是凭感觉自己尝试，咸了淡了是很常见的情况，想要让做出来的成品达到“完美”，可不是学会了就行的。
这个时候大狐狸又帮上了忙，吃喝玩乐找狐族准没错，大狐狸身为狐族的王，哪里有问题他都能尝出来。
以前试味的工作都是小狸在做，现在大狐狸就在店里，找他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话虽如此，其实罗萝一开始根本没想到他，气得大狐狸亲自从三楼下来找人算账。
就这样，小狸痛失了吃白食的机会，还不知道自己有过这样的机会。
小狸最近很忙，他逐渐恢复了过去的记忆，想起了沉睡前他曾在好几个地方埋下宝藏，说不定其中就有助他恢复原形的办法。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残不残酷暂且未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藏宝地好几处都莫名移了位，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寻找，目前进度缓慢。
有大狐狸在边上吹毛求疵，罗萝的厨艺明显比以前进步快了，虽然这样说有点对不起小狸，大狐狸真的比他厉害。
还好小狸不在，不然听到罗萝的话非得气死。
大狐狸也觉得遗憾，所以他点开录音，试图哄罗萝再说一遍。
狐妖就没有心眼大的，他到现在还记着上回小狸掀起地面让青丘山尘土飞扬的仇。
绝对要把这录音放给狸力听。
罗萝没打算养家畜，但有其他妖起了心思。
狼十七依旧穿着他那条粉色的猪猪围裙，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以为罗萝不养猪是因为没功夫，他擅长，他可以帮忙。
这年头会主动帮老板分忧解难的员工不好找了，尤其是没有薪水只包吃包住的。
狼十七以前就是负责这块的，族群扩大之后，单纯的狩猎是无法填饱所有族妖的肚子的。
除此之外，他还试探着对罗萝说，如果人手不足，他们还有很多族人在外头。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罗萝，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狼十七看着罗萝垂眸思考，内心越发忐忑。
他跟其他影狼一样，比起喜怒形于色的小天，都更加惧怕和小天性格截然相反的罗萝。
半晌，罗萝抬起头问他。
“如果我什么都不管，你能做好吗？”
狼十七呼吸略显急促，目光坚定。
“然后你就答应他了？”
小天照常绕着罗萝打转，语气不大高兴。
“我说了那么久你都没听，别的妖怪来找你你就改变主意了？”
小天不服气，狼十七也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个主意的，在两个月前它就已经这么提议过。
当时罗萝是这么说的：“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可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
“我开口让他们做事，难道他们会拒绝吗？”
看起来很自傲的一句话，偏偏是事实。
就凭影狼对罗萝的畏惧，哪怕她说要毁灭世界，他们也会拼了命的帮她完成。
“那我去跟他们说！”
不还是一样，罗萝摇摇头，这件事就没了后文。
现在狼十七主动提出来，加上他本身确实是喜欢喂养动物的，其中又格外偏爱猪。
猪什么都吃，不挑食还吃得多，食物充足就能长胖，这给予狼十七的满足感不是一般言语能形容的。
有点像爷奶辈带孙孙，不胖成球誓不罢休。
他想养猪，罗萝就让他养，从现世抱回来的小猪崽叫得特别凄厉，一被放下就撒丫子跑得没影了。
说来奇怪，在无名山的范围内，妖怪会无理由的心生恐惧，可这种没开智的普通动物，却一点压迫感都感受不到，甚至很快乐。
这便是无知的好处，所谓的威压，其实就是无名山上无处不在的灵力。
灵力与灵气不同，灵气是存在于天地间的，而灵力则属于个体，是一种特殊标记。
简单来说，就是个体间的灵力大不相同，除了刚开始修行的新手，都能察觉到这种差异。
如此一来，想要完全适应在无名山上的生活，要么是对灵力的主人百分百信任，要么就是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环境中。
进入无名山前，狼十七不停为自己打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可还是没能绷住。
店内的厨房属于中间地带，连接了现世与无名山，里面充满了罗萝的灵力，但又不完全是。
这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灵力浓度让狼十七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把另一只脚踏出来。
罗萝没有催促，给足了他时间来适应，这期间她到处巡视了一番。
有件事狼十七说的没错，她确实缺人手。
分身对她来说终究是一种负担，可以接受但总归是没有最好，如果有妖怪能帮她管理动物，她也能分出更多时间去种地。
“——想都不要想！”
小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罗萝，“种地这么简单的活，哪里需要你亲自去做，怎么样都能活的，你就不能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吗！”
“菜练好了？芝麻饼做好了？养猪的地划出来了？这么多事你不想着去做，就在这天天想着玩泥巴，能不能有点出息！”
罗萝明显蔫了下去，边上狼十七在假装隐身。
也只有在小天面前罗萝才会有这一面了，或者说，只有小天敢这么对罗萝说话。
除了养殖，还有一项工作量特别大，必须罗萝自己来做，偏偏还找不到替代。
捏包装。
这是大狐狸亲自上阵都帮不了的，只有罗萝能完成的事。
普通的分身也不行，必须是罗萝的分魂，因为这里涉及到了规则之力的使用，分身是无法催动规则之力的。
小天面无表情的对边上还在装不存在的狼十七说：“你别听她说得好像很可怜，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小事？
狼十七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等两位大佬拉扯完，他就跟着罗萝去找适合养猪的地方。
被带上了天的狼十七面色恍惚的看着底下的风景，都这么高了，他还是看不到无名山的边界。
影狼不是会飞行的妖怪，虽然能通过某些手段达成飞行的效果，可像这样长时间停留在空中，狼十七还是第一次尝试。
还好来的是他不是二十六，那小子有恐高症，这不得被吓死。
狼十七动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为还没到来的猪崽选定了最佳居住地，同时拿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所得。
罗萝听他说自己的计划，虽然她已经明确表示了会放权，影狼还是不敢绕开她擅自做决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幸他们也不敢拿同一件事反复在她面前叨扰，听完这次就算结束了。
罗萝让狼十七八需要的东西记录下来，能买就买，她现在不缺钱了。
不缺钱，缺人手，这也是阻止罗萝小馆开分店的最大原因。
厨师她可以自己培养（分身），店员是真的难找。
原本说要送影狼去上培训班的，结果上课的地方需要身份登记，影狼没有身份证，去不成。
妖怪想要在人类社会光明正大的生活并不容易。
且不谈灵气的问题，光是一个身份证，就能把普通妖怪给难住。
不普通的妖怪这个时候就知道动脑子了。
修士是有官方认证的，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妖怪也是有的。
这年头妖怪是比修士更为稀少的存在，阻止他们成为珍稀物种的理由只有一个。
到现在修士还会一直接到剿灭妖怪的任务，就知道妖怪在人类眼中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不过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那部分，如果妖怪真的这么人见人打，大狐狸就不可能带着底下的小狐狸在人类社会站稳脚跟。
然而这次，大狐狸不怎么想帮忙。
没等他想好怎么推掉这件麻烦事，老对头就找上门了。
大狐狸啧了一声，表情看着像是在心里骂人。
来者是客人又不是客人，他是来拜访罗萝的，顺便看看老朋友。
大狐狸难得下了三楼，他看向来人，真诚的问候了一句。
“你还没死啊？”
小天没见过大狐狸这一面，躲在厨房里暗中偷窥。
男人好像没听见，眼睛始终在罗萝身上。
“日安，罗小姐，冒昧拜访，希望我没有打扰您。”
店内少有的全是空桌，明明半小时前还热热闹闹，不知什么时候客人就都走光了。
“知道冒昧还不走？”
男人对大狐狸的不待见已经习以为常，这会听到他的声音，意思意思望了过去。
大狐狸可太熟悉他这表情了，一看就是在想很失礼的事。
要不是当着罗萝的面，他才不会这么客气，大狐狸挡在两人中间，直接代替罗萝完成了刁难。
嗯她好像没打算刁难人？
罗萝出声打断，并准确无误的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柯景硕，柯队长。”
柯景硕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来，“原来罗小姐知道我的名字，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大狐狸明显想说什么，罗萝已经表了态，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忍下来。
这一人一妖之间明显发生过什么，老对头老朋友，总归都是认识很久了。
小天大胆猜测，大狐狸不会是被这个人类骗过感情吧？
不然一般来说，不应该是他游戏人间，别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吗？
尽管小天不认为大狐狸会对谁付出真感情，凡是都有例外，万一呢。
厨房内小天吃瓜吃得开心，外头柯景硕正式做了自己我介绍。
柯景硕，隶属特安部八号分队队长，是目前记录在案的“无灵根修士”榜首。
不是所有人类都拥有灵根，也不是必须有灵根才能修炼，上古时期的灵丹妙药能让普通人得道成仙，就证明了灵根并不是评判一切的标准。
无灵根修士就是这样不依靠灵根天赋，因缘巧合下获得奇遇后踏上修炼之路的一类人。
若是能血脉苏醒，客服小哥宣谷也能登记在册。
宣谷虽然有何罗鱼的血脉，但他祖上是正统的人类，所以在他的血脉中人类的部分是主体，觉醒了也还是人类，只不过拥有了何罗鱼的特征。
柯景硕没有特殊血脉，他是另一种情况。
柯队长给罗萝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有妖物作乱，自然就有受害者。
柯景硕快满三百岁了，无灵根还能活这么久，是因为他体内寄宿了一条蛟，还是一条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蜕变成龙的白蛟。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的秘境，白蛟沉睡在其中一处，以此躲过了灵气大衰竭，千年后秘境意外破碎，白蛟肉身消亡，仅剩残魂在世间漂泊，勉强化形后被当时只是个普通孩童的柯景硕所“救”。
小孩都没发现背篓里藏了一条小蛇，化形后的白蛟只有手指长短，躲在了草叶之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只差一点白蛟就要连同猪草一起被扔进猪圈，还好它及时醒了过来，爬到小孩的衣服里再次躲藏起来。
白蛟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它的身体非常虚弱，保持清醒是一件非常费劲的事。
一直没被发现，是因为它躲在了男孩的身体里。
化形后的身体是由妖力凝聚而成的，找到了合适的居所后，白蛟就放弃了原来的身体，从某种角度来说，它跟男孩是一体双魂。
活人的生气能帮它温养魂体，男孩因此日渐虚弱，变成了怎么都医不好的药罐子。
白蛟恢复苏醒，彼时男孩已经长大成人，正在面临朝廷的强制征兵。
白蛟醒来的时机晚了些，柯景硕的名字已经确定在了名单上，若是柯景硕死了白蛟必然落不得好，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白蛟一直在暗地里保护柯景硕。
经历了一场场战事，柯景硕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他的身体早在白蛟不需要他的生气后就逐渐好转了起来，甚至因为白蛟的存在，他变成了战无不胜的柯将军。
白蛟与柯景硕共享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命运，虽然柯景硕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名气越大，对白蛟也是有好处的。
属于“战神”的信仰之力全被白蛟抢了去，它拼命修炼，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脱离这具身体。
一开始是为了活命借了柯景硕的身体，如今魂魄养好了想要离开，却没那么容易。
只是白蛟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它早就在和这名人类的相处间有了感情，在柯景硕命悬一线的时候，它明明可以就此脱离，却还是选择留下来，用好不容易练起来的修为救了柯景硕一命。
从百丈高的悬崖落下，柯景硕本该就此丧命，就算没从悬崖上掉下来，凭他身上的伤势，也活不过一晚。
可他还是醒了过来，盔甲破破烂烂，身上却完好无损。
柯景硕还在担心自己这幅样子会吓坏人，实际周围根本就是荒郊野岭，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白蛟就看着他松了口气，无法理解他在想什么。
身体跟思想是分开的，就像柯景硕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一条蛟，白蛟也不知道柯景硕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明明已经当上大将军了，行事作风还跟小时候一样。
白蛟仗着柯景硕感受不到妖气，用妖力将附近的野兽全部赶走，留下些个小的给柯景硕打牙祭。
想要离开这片深林并不容易，白蛟认路，可它不希望柯景硕回去。
回去就会死，那还回来做什么呢？
柯景硕已经没有亲人的，前年战乱毁掉了他的家乡，血亲都死在了敌军的刀刃下，他自己也因为功高震主被君主忌惮，才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柯景硕就这么在深林里呆了大半个月，不是路痴胜似路痴，同一个地方来回了好几次都没发现，做过的标记也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样。
他能感觉到不对，就是无法打破这僵局，走过的路在记忆中很快模糊，眨眼就被蒙上了一层雾，让他转个身就分不清来时的方向。
这么乱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白蛟出面暴打了一顿罪魁祸首，柯景硕的大脑总算清明了。
他看着不远处足有一人高的巨型迷花，本能的握住佩剑后退了一步。
周围空无一人，柯景硕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哈，瞧瞧你这胆小的模样。】
白蛟根本没有发觉自己说话被听见了，还在叨叨咕咕。
【到头来还是得我出马，靠你自己怕是要到天荒地老，爷爷我可没工夫陪你玩过家家。】
用孩童般稚嫩的嗓音自称爷爷我，缓过了最开始那阵后，柯景硕意外的没多少惊讶，甚至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前辈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万分，晚辈柯景硕，可否告知前辈姓名？”
【乱喊什么呢，你知道是谁救的你吗？】
白蛟不高兴了，它不乐意现身是它的事，柯景硕把它的功劳放到别人身上就是他的错。
【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白皎皎是也！】
“白前辈。”柯景硕对着虚空一作辑，“今日救命之恩，他日景硕必涌泉相报。”
【说得好像等等你刚刚说了什么？】
柯景硕一声白前辈，换来了白皎皎良久的沉默。
显然事情的发展出现了点小意外，不知怎么，柯景硕突然能听到白皎皎的声音了，还是怎么都变不回去的那种。
白皎皎几欲抓狂，它现在不管是说出来还是在心里想，都会被柯景硕听到。
似乎是“死而复生”的副作用，本来柯景硕醒来就该听到了，但因为迷花的存在，掩盖了这一异常。
迷花会让猎物产生足以迷惑五感的幻觉，白皎皎若是没有杀死它，柯景硕就会自己踏入迷花的食袋，直到死亡都不一定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白皎皎不死心，最终因为反复失败气得跳脚。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我却听不到你的！】
白皎皎的心声透露了太多，它根本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想法，导致就一会功夫的时间柯景硕就收获了大量的情报。
这超额的信息量让柯景硕继白皎皎之后也陷入了沉默，不过他沉默是真沉默，不像白皎皎，嘴上停了心里疯狂刷屏，不管它想了什么，都会同步出现在柯景硕脑袋里。
这就导致了柯景硕根本没空消化这些事情，甚至没了自己的思想，好像身体被另一个人占据，除了身体还能受他控制，思绪都是属于别人的。
柯景硕按住隐隐作痛的脑袋，忍无可忍的叫停。
一人一蛟磨合了许久，白皎皎过于活跃的内心总会让柯景硕受到干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柯景硕才学会了无视内心不属于自己的想法。
白皎皎比他适应的要快，反正受影响的不是它。
一开始还很不乐意的白皎皎，很快就发现了好处。
以前柯景硕做什么它都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不高兴也只能自己生闷气，现在它完全可以发泄出来。
如此一来受苦的就变成了柯景硕，白皎皎的性格就跟它的声音一样像小孩子，还是熊孩子，凡事都必须如它的意，否则就得闹。
柯景硕木着脸接过了小贩递来的糖葫芦，假装最上面的山楂是白皎皎的脑袋，一口咬了上去。
白皎皎想吃糖葫芦，柯景硕身上没钱就说要去趟当铺，白皎皎不肯，柯景硕只能用随身携带的玉佩换来了这根糖葫芦。
白皎皎满意了，柯景硕虽然看着不大高兴，内心并没有多气愤。
唯一的问题是，那枚玉佩是他身上唯一之前的东西，换了糖葫芦之后，他们今晚就住不了客栈了。
白皎皎表示这是他的问题，它是蛟在哪都能睡，才不像他们人类一样矫情非得睡床铺。
矫情的柯景硕在野外找棵大树将就了一晚，第二天进城找活干。
他没有回去继续做自己的柯将军，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非要当这个大将军不可。
所有的晋升建功立业，不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展，除了活下去，柯景硕从来没有刻意做过什么。
然而没人相信，新皇继位后曾多次表现出对他的杀意，柯景硕本想交还虎符从此归隐山田，结果还是杀手来得更快。
是不是新皇派来的已经不重要了，朝廷上下有多少人盼着他死，柯景硕心知肚明。
柯大将军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这座偏远小镇，柯景硕有幸参加了自己的葬礼，还为柯将军的牌位献上了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很甜，他希望柯将军的“在天之灵”也能尝尝。
这串糖葫芦最后不知道被谁摸了去，柯景硕没有多想，转头却在住所看到半串吃剩下的糖葫芦，跟一条非常细小的白蛇。
“蛟！我是蛟！”
白蛟看着小，力气却非常大，白皎皎说，它提前收集够了信仰之力。
“哈哈哈！我终于有自己的身体了！”
白皎皎威胁的冲柯景硕张开了“血盆大口”。
“你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就咬死你！”
柯景硕将白皎皎托在手上，好奇的在白皎皎张嘴时把手指塞了进去。
“我要咬死你！！！”
事实证明这具新身体的战斗力不怎么高，白皎皎一口下去连柯景硕指尖的皮都没咬破。
柯景硕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糖葫芦，原来自己的手指比糖葫芦硬。
白蛟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那不是肯定的，信仰之力又不只是我在用。”
本来柯景硕没有灵根，信仰之力对他无用，如果没有白皎皎，这些信仰会化作功德保佑他生生世世。
“这么说，我也能得道成仙了？”
白皎皎对异想天开的某人啐了一口，“人类没灵根就没法修炼，想要一步登天，你这点信仰可不够用。”
功德成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如果当个大将军就能靠着功德信仰飞升，那还修什么仙，直接去人间救世啊。
白皎皎对人类修士向来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靠柯景硕才活下来的，它能把全人类都骂进去。
过去几年间白皎皎偶然遇见过一个修士，对方和柯景硕聊了好半天都没发现它的存在，可见能力之差，这样的菜鸡还出来斩什么妖除什么魔，不被妖怪吃掉就不错了。
没有能力，还喜欢逞强，到头来还得它出手圆场，被迫当了次免费劳动力的白皎皎一边动手一遍骂骂咧咧，现在也没少把这事拿出来秋后算账。
柯大将军是以英雄的身份死去的，可再伟大的英雄，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
百姓逐渐回到了自己的生活，白皎皎能收集到的信仰越来越少，就催着柯景硕去想办法。
柯景硕归隐山田的计划算是结束了，他又开始居无定所，时不时就要露宿荒野，就为了寻找白皎皎口中的妖兽。
白皎皎喜欢甜食，但它作为一条蛟，灵植偶尔吃吃就算了，主要食谱还是肉，在没法直接吸收灵气的大环境下，信仰不够用，它就只能靠进食来补充妖力。
“可你不也是妖兽吗？同类相食？”
白皎皎简直要被他的傻气熏晕了，“狐狸跟鸡，你觉得它们是同类吗？”
没等柯景硕回答，越想越气的白皎皎就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我白皎皎大人是独一无二的！你再把我跟那些低等妖兽混为一谈！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柯景硕在惹怒白皎皎上特别有一套，白皎皎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这么气妖。
白皎皎这气来得快走得也快，尤其是当柯景硕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窝灵鸡，成功将功补过。
白皎皎沉思，怎么它才离开那么一小会，柯景硕就好像捅了灵鸡窝一样？
第53章
怕耽搁久了发生意外, 白皎皎不多想先吃为上。
从后续的发展来看，它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在白皎皎吞下最后一只鸡时, 突然有别的妖怪出现在了附近。
白皎皎努力伸脖子, 强行把这只大了它好几十倍几百倍的灵鸡咽了下去。
柯景硕看着它平坦的肚子，一时无言。
毁尸灭迹完成，那追着灵鸡而来的妖怪就算有所怀疑也没证据, 就是它来不及带着柯景硕溜走，现在跑总觉得像是它怕了。
白皎皎大人怎么可能会怕！
然后它就骑着柯景硕跑路了。
白皎皎大人胆大包天，但不提倡毫无意义的死亡。
离得老远白皎皎就意识到那不知名妖怪要比他们强得多, 深谙苟之道的白皎皎大人, 直接与柯景硕共享了自己的力量，眨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秒，一只半人高的青色狐狸出现在了他们的位置，细长的狐眼微微眯起，看着灵鸡最后停留的位置，周身妖力突然暴起。
白皎皎能活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它懂得留得青山在的道理。
“真是活久见了，怎么还会有修为这么高的妖怪？”
白皎皎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它联想到了那几只灵鸡, 莫非狐族有饲养灵兽的方法？
思考中的白皎皎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尾巴, 想也没想就抽了过去。
“别烦, 我在思考！”
不用多问，柯景硕早就把白皎皎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好奇,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谁好奇了！”白皎皎习惯的反驳了一句, 顿了顿又说，“既然你想知道, 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柯景硕对白皎皎甩锅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他伸出手，白蛟非常熟练地钻进了他的袖口。
除了速度，白皎皎寻路的本事也很厉害，不过它最引以为傲的不是速度也不是寻路，而是隐匿。
若非如此，他们也没法那么轻松躲过狐妖的追踪。
没多久，白皎皎就让柯景硕停下。
那狐妖果然还在附近，谨慎起见白皎皎让柯景硕保持了距离，绕过狐妖再走。
接下来的路柯景硕就不认识了，白皎皎一路指挥，一人一蛟来到了一处悬崖。
悬崖，又是悬崖。
与上回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在崖底。
白皎皎还什么都没看出来，柯景硕就径直向前，在即将撞上崖壁的时候，柯景硕消失了。
白皎皎突然感觉身下一空，直接落到了地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它坐骑去哪了！？
白皎皎开始着急，这里显然有什么针对妖怪的阵法，可它对阵法一窍不通，更别提进去救柯景硕了。
白皎皎不停的在心里呼唤柯景硕，也许听到了也许没有，单方向的通道没办法让白皎皎得到回应。
过了许久，白皎皎都要以为他死里头了，柯景硕突然原地出现，差点一脚踩它身上。
白皎皎敏捷的躲过，然后一个弹射直冲柯景硕脑门。
“你这个莽夫！大笨蛋！”
时间久了白皎皎偶尔也会忘记，柯景硕一直都是鲁莽的性子，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一股脑的向前冲，要不是有它保护，早就变成一杯黄土了。
柯景硕接受了莽夫的称呼，他举起手上的东西说：“别生气，我给你带了礼物。”
白皎皎瞪大了蛇眼，身体先脑子一步扑了上去。
白皎皎好久没吃得这么撑了，它打了个饱嗝，肚子更是圆润得像是要破了一样。
柯景硕似乎明白了什么。
白皎皎也明白了，这断崖后别有洞天，问题是它进不去。
想也不用想这里头绝对是狐族的地盘，会把鸡养这么肥的也就狐族了。
白皎皎不挑食，是肉它都吃，实在没得选虫子也能接受，不像狐族，整天除了鸡就是鸡。
妨碍它吃肉的都是敌人，白皎皎完全不管自己吃的是人家的口粮，在心里狠狠把狐妖骂了一通。
“接下来的就由我来说吧。”
大狐狸皮笑肉不笑的睨了柯景硕一眼。
“毕竟咱们正直的柯队长只想着偷鸡喂蛇妖，完全不管其他妖怪死活。”
“是蛟。”柯景硕纠正道。
可怜那狐妖，在值班时间因为幼崽们的练习失误弄丢了一窝幼鸡，外出寻找无果后回来又发现少了一只大的，甭管起因是什么，事实就是灵鸡在他看管的时候丢了。
丢失的灵鸡找不回来，青狐挨了罚，这事就算过去了。
雏鸡是因为小狐狸练习法术出了差错才会被传送到族地之外，可成鸡是在族地内丢失的，狐妖一致认为是内部出了小偷。
看似是不追究了，其实背地里一直有狐狸在调查到底是谁偷吃了那只灵鸡，只不过没等他们调查出个所以然来，就又有灵鸡失踪了。
还不止一只，连着好几天每天都会有灵鸡离奇失踪。
到底是哪只胆大包天的狐狸敢抢族长的口粮？
这情况根本瞒不下去，更糟糕的是，族长提前醒来了。
狐妖们战战兢兢地等着族长责罚，青狐跪在最前头，就在他以为自己小命不保的时候，族长略过他走了出去。
没有狐狸敢动，族长没有完全离开宫殿，只是站在门口，妖力蔓延出去，正好看到柯景硕在偷鸡。
九尾狐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为阵眼，没法随意离开宫殿。
族内叫得上名号的狐狸都在这里请罪，正好给了柯景硕机会，就是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偷鸡贼果然没被抓住，不但如此，柯景硕还在整个狐族的追捕下成功带走了两只鸡。
——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类！
白皎皎也没想到柯景硕天赋能力使得比它这个正主还熟练。
它的直觉一向很准，当九尾狐盯上柯景硕的时候它就察觉到了不对，赶紧把人叫回来。
柯景硕非但不着急，还多带了一只灵鸡出来，敲晕了一手一只刚刚好。
白皎皎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看在食物的份上，决定放过他这一次。
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类，连修士都算不上，却能在全狐族的追捕下消失无踪。
若是平常九尾狐都要高看他一眼，可惜现在他只想让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小天已经明白他们之间的恩怨是怎么回事了，顿感无趣。
确实有感情纠葛，只不过被争夺的是灵鸡，小天心想，这对大狐狸来说可能跟夺妻差不多。
后面的故事就很单调了，狐族没有放弃抓人，白皎皎也没放弃吃鸡，因为它发现柯景硕的天赋远比它以为的要高，竟然是它把人给小瞧了。
只要九尾狐不出手，没有狐妖能够抓住柯景硕，偏偏九尾狐被“关”在了阵法里，他是不可能从里头出来的，毕竟这关系到了狐族上上下下的未来。
九尾狐一生气，就把灵鸡全给吃了。
要养出一只灵鸡需要花费的心血不少，这么做几乎是让狐族过去的努力毁之一旦，可再怎么样也比为他人做嫁衣来得好。
白皎皎见薅不到羊毛了，果断带着柯景硕从狐族的地盘撤离，自此狐族再也没遇见过这两个可恶的偷鸡贼。
——若不是族长说，他们都没发现柯景硕身边跟着一条蛟，被偷去的灵鸡都是被这蛟妖吃掉的。
他们两个的气息太像了，几乎融合在一起，白皎皎身上的妖气被柯景硕的人气包裹，加上它有刻意收敛，不是离得特别近还真感觉不到。
小天边嗑瓜子边等后续，结果后面大狐狸就没出场了，这竟然是大狐狸跟柯景硕之间唯一的矛盾。
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本来大狐狸就算不是心眼大的人，这点它早有体会，会记仇记个几百年也正常。
小天不像罗萝，说不定已经知道后面的剧情了，它看着柯景硕问：“既然如此，那白蛟是怎么死的？”
柯景硕脸上的笑容明显变淡了几分。
白皎皎死了，又没死。
起码柯景硕是这么认为的。
它还活在柯景硕身体里，只是意识再也没有苏醒过。
妖怪失去妖丹，有多大的概率能存活呢？
柯景硕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为了救我。”
连九尾狐都拿他们没办法，在狐族的经历很大程度上膨胀了白皎皎的自信心，胆子一大就开始往各种危险的地方跑。
不跑不行，不危险的地方根本填不饱肚子，柯景硕为了养这条蛟，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了。
白皎皎对柯景硕充满了信心，觉得他得了自己真传，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能躲过。
柯景硕没有辜负白皎皎的信任，真的不管去到什么危险的地方都能安然无事，就是与传闻中的凶兽面对面撞上，他也能全须全尾的离开。
可有的时候，危险不一定就来自那些可怕的存在。
白皎皎被它从未放在眼里的修士发现了，柯景硕则是被当作了它的储备粮。
修士试图救出柯景硕，在发现他一心向着蛟妖后，就拿剑指向了他。
狐狸吃鸡天经地义，那人杀人呢？
柯景硕明显在修士的眼中看到了贪婪，对方想要杀死白皎皎的理由不是他口中的为名除害，而是贪图它身上的“宝物”。
高级妖兽，浑身是宝，尤其是像白皎皎这样善通人言的，用来炼药炼器都是极好。
柯景硕出奇的愤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白皎皎让他走他不肯，非要跟这修士一较高下，却不想这人修远比他认为的要阴险狡诈，也没料到自己会中幻术。
他以为落在对方身上的剑，其实都在自己身上。
白皎皎眼睁睁看着他身受重伤，盛怒之下当场进阶杀死了修士。
修士小瞧了白皎皎，所以他死了。
柯景硕也小瞧了修士，所以他离死不远了。
修士死后，幻术自动解除，柯景硕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为时已晚，最后一剑刺在了他的心口。
终究是普通人的身体，没有正式入道，柯景硕连催动灵力护住内脏都做不到。
白皎皎不停地告诉他该怎么做，也没停止往他体内输送妖力。
柯景硕学不会，也没力气照着做。
他勉强拉出一个笑来，每次出声都会咳出血来。
“对不起没有听你的话”
他说的很慢，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白皎皎越发慌乱，不停喊柯景硕的名字。
“柯景硕！柯景硕你不许睡！你听到没有不许睡！！”
柯景硕听话，他没有闭上眼，可意识还是在逐渐消散。
他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临死前想的还是离了他白皎皎要怎么办。
然后奇迹般的，柯景硕醒了过来。
似曾相识的一幕，浑身狼狈，却没有一道伤口。
柯景硕下意识的寻找白皎皎，却到处都没发现它的身影。
柯景硕想，这次怕是气得不轻，所以才躲了起来。
只要等白皎皎消气就好了。
为了让这一天尽快到来，柯景硕到处狩猎妖兽，尸体无处可放就堆积在一处，妖兽的尸身哪怕不经过处理也不容易腐败。
他就这么等着，日升狩猎日落休息，等了很久白皎皎还是没原谅他，给它准备的食物也没动一口。
柯景硕开始发愁，这么久不吃东西，饿瘦了怎么办？
后来有一天，他外出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老和尚。
柯景硕不喜欢他的眼神，转身就想走。
“阿弥陀佛，世间一切皆有定数，施主莫强求。”
柯景硕顿了顿，离开的背影多了几分狼狈。
强求什么？他有什么想求的？
柯景硕装聋作哑的活着，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年，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也算圆了曾经归隐山田的梦想。
又一批食物腐坏了，柯景硕熟练地将坏了的丢掉，到处去找新的猎物，却怎么也找不到。
柯景硕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对白皎皎解释。
又不敢换地方，如果去了别处，白皎皎找不到他怎么办？
思量之后，柯景硕用剑气在石头上刻了字，告诉白皎皎他要去更远的地方寻找猎物，很快就会回来。
妖兽没找到，九条尾巴的巨型狐狸有一只。
柯景硕下意识的对比了下双方的战力，确认自己打不过后，第一时间就要走。
大狐狸怎么可能放他离开，百年前的仇他还记着呢，这次他就是专门来寻仇的。
柯景硕被定在原地，大狐狸看了他一会，突然笑出声。
“我还当你们感情有多好呢，到头来你还不是把那蛟妖杀了。”
“妖丹的滋味不错吧，人类，获得长生的感觉，如何？”
大狐狸简单几句话，就把柯景硕的伪装撕了个粉碎。
被定住依旧无法停下颤抖的双手，剑身都在跟着颤动。
那些他刻意回避的事情，逼自己不去留意的细节，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实。
原来白皎皎在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当初柯景硕受伤太重，白皎皎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把妖丹渡给他。
所以他才能醒过来，所以他才能长生不老，所以他才能容颜不变，所以他才
所以他才听不到白皎皎的心声。
回忆在此刻全化作了思念，深入骨髓的感情让柯景硕痛不欲生，他硬生生破开了禁制，抬手按住胸口。
此刻代替破碎的心脏在他胸腔里跳动的，便是白皎皎的妖丹。
莫强求，好一句莫强求。
大狐狸还想继续嘲笑柯景硕，却见这人突然泪流满面。
“没意思，当真是没意思。”
大狐狸离开了，他如今已然恢复自由，也有别的方法能护住族人，没必要在这跟个傻子掰扯。
柯景硕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给出任何反应。
他试图寻找当初那个老和尚，可能是本领还不到位，怎么找都不是同一个和尚，面对他的请求反应不尽相同，但结果是一样的。
他们都救不了白皎皎。
仿佛彻底失去了希望的柯景硕，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与白皎皎“初识”的崖下。
迷花的尸身早已不在，不知是被吞噬了还是埋葬在了地下，柯景硕站在他落崖的位置，依稀还能记得被弓箭射落前的事情。
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报仇，只是单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他无时无刻都在想怎么复活白皎皎。
可百年已过，新皇早已被逆贼砍下头颅，连王朝都没保住，曾经的仇家一个算一个死得干净，如今怕是连残骸都找不到了。
彷徨间，他也有想过是不是不该信任老和尚留下来的消息。
柯景硕没见到老和尚，是因为他早就圆寂了。
他给柯景硕留了句话。
【自有一线生机。】
柯景硕捏着绣有福字的锦囊，骨节发白，深呼吸一口后递了出去。
“这便是大师留给我的东西。”
这么久了锦囊还保持着刚到柯景硕手上时的模样，里边的纸张也没丝毫老化。
字条在罗萝手下展开，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
一线生机，柯景硕在内心默念。
“您说，我等到这一线生机了吗？”
看似若无其事，其实柯景硕早已紧张得手心冒汗。
罗萝抬眼看他。
“你是指你的一线生机，还是白皎皎的一线生机？”
柯景硕心脏猛地一跳，紧张从声音里漏了出来，“白皎皎，我只愿求白皎皎有一线生机。”
“你忘了大师说的莫强求了？”大狐狸在边上泼冷水。
“人家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啊。”
小天被柯景硕和白皎皎之间的故事感动到了，这会自然是站在柯景硕这边对付大狐狸。
说完它就转身对向柯景硕，“生机是有的，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你愿意做到什么地步。”
柯景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颇为急切的说。
“只要能救白皎皎，景硕什么都愿意！”
小天问他，“哪怕要用你的命来换？”
“是！”柯景硕回答的非常坚定。
小天看了他一会，对罗萝说：“你觉得呢？”
“可以试试。”
罗萝还在看手上的字条，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纸条上的字迹突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鬼画符。
上古的文字，柯景硕看不懂，大狐狸的脸色却有了变化。
大狐狸啧了一声，对柯景硕阴阳怪气，“你小子倒是命好。”
听懂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柯景硕心跳得更快了。
“景硕要做什么？”
“等着。”小天干脆回答，“闭上你的嘴，耐心等着。”
柯景硕果断闭嘴。
鬼画符一直在变，向外扩展的同时隐隐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像是从内部被打了气，纸张不断膨胀，从平面变成了类球形，非常眼熟的形状，一鼓一鼓的好似在跳动。
柯景硕下意识抬手附上了自己的心脏。
“妖族是依赖妖丹存活的。”大狐狸突然出声，“丢了妖丹，也就离丢性命不远了。”
秃驴竟然没糊弄人，当真有一线生机。
“不至于要你命，肯定得受点苦，就看你扛不扛得住了。”
小天替罗萝完成了所有对话，它提醒柯景硕，“白皎皎的命运是跟你连在一起的，如果你扛不住，它的生机也会消失。”
就冲这句话，柯景硕说什么都得扛过去。
罗萝还在为柯景硕构建心脏的替代品，等她这边准备完成，就能开始换心了。
本以为会很久，结果没两分钟心脏就成型了。
完成品根本看不出来是由纸张变的，外表看着就跟实验室里的模型心脏一模一样。
换心前新心脏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好与妖丹保持在相同的跳动频率，为了达成这一目的，柯景硕得一直抱着新心脏。
现世的环境不利于心脏适应，又不好一直待在店里，于是他就成了第一个踏入无名山的人类。
怀里抱着心脏，柯景硕在最近的大树前坐下，完全没表现出异样。
这让等着看他出丑的大狐狸有些失望，喊着无趣就离开了。
罗萝小馆恢复了营业，很快就有客人走进来，不过半小时大堂便坐满了人。
大狐狸亲自去选了两只肥鸡拎进厨房，对罗萝嘱咐了鸡的做法后，就回到了三楼的包厢。
三楼现在已经变成他的大本营，大狐狸青丘山都不回了，这里就是他的家。
小天觉得问题不大，反正有钱可赚，大狐狸心眼小但给钱大方，钱攒够了就能把分店安排上。
罗萝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专注往裹着一整只鸡的荷叶上抹泥。
店员都没培训出来，现在开分店工作量翻倍的是她，怎么也得影狼学成归来，或者找到现成的熟练工
差点忘了，还要给影狼办身份证。
罗萝对小天说了几句话，有了事做的小天眨眼便没了影，后厨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颠勺切菜声络绎不绝。
第54章
书尚行面色古怪的挂掉电话, 喊住了刚好从边上经过的同事。
“明晓，你知道老大去哪了吗？”
明晓怀里抱着一摞文件，都是刚整理好要送去别处的, 没工夫跟书尚行说话就随口应付了一句。
“老大不是刚出去, 你查查他接了什么任务不就好了。”
“老大没接任务，他请假了。”
闻言，办公室里所有人忙不忙的都抬起了头。
“老大？请假？”
“不对啊, 今早我还在局里看到了老大的。”
书尚行推了推眼镜，“老大今天过来就是请假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老大不喜欢用手机。”
“假条还是我给批的, 不会有错。”
“我不信，除非你把假条拿出来看看。”
书尚行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从抽屉里把没有归档的假条拿了出来。
虽然过程跟他想的不大一样，结果没问题就行。
由柯景硕亲手书写的假条被一办公室的人传来传去，他们平常没少和书面报告打交道，同事的字迹都一清二楚，老大的当然也熟悉。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勉强恢复了秩序后，他们终于讨论起了书尚行最开始的问题。
“你们谁知道老大去哪了？”
“真是活久见了，老大居然也会休息。”
明晓赶着送文件, 睨了明显还藏着什么的书尚行一眼, 以最快的速度送完东西回来, 停在书尚行的工位前，手按在桌面上暗自发力。
“说吧, 你知道什么。”
“我说我说, 好汉别动手。”书尚行举手投降，腆着脸笑笑, “不过在这之前，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明晓挑了挑眉。
“我倒要看看你在卖什么关子。”
坐了三小时飞机又在打车上花了大半个钟头，历时五小时两人终于来到了罗萝小馆门口。
“老大就在这里？”
明晓抬头看了眼饭店的招牌，再看看门外排老长的队伍，怀疑两字写在了脸上。
“老大怎么可能来这种网红店？”
书尚行也有怀疑，但他没表现出来。
“先进去再说。”
察觉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排队的客人习惯性抬了抬头，很快就收回视线。
也怪不得两人会以为这是网红店，排队的都是些年轻人，还没排上就在外面不停的拍照，从外部看内里的装修非常精致，很符合网红店的作风。
“记得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还有态度端正一点。”
他这话说的有点晚了，明晓已经看到了在店里当服务员的影狼，不过并没有给出很强烈的反应。
明晓看着书尚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大步朝前。
书尚行遗憾的耸耸肩，追了上去先一步站在厨房门口。
“老板在吗？”
罗萝掀开半帘走出来。
“罗老罗小姐。”店老板过于年轻的模样让书尚行半途改口，“老大派我们过来帮您处理一些问题，噢对了，我们老大是柯景硕。”
罗萝冲他点点头，微微侧身让开些道来。
“进来吧。”
两人都进来之后，罗萝又问他们：“你们是要在这等柯景硕，还是过去找他？”
“您带我们过去吧，或者告诉我们他在哪，我们自己过去。”书尚行先明晓一步抢答，末了补上一句，“希望我们老大没给您添麻烦。”
他偏头压低了声音对明晓说：“先去见老大，他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嘱咐我们。”
明晓微微颔首。
罗萝推开了最内侧虚掩着的那扇门，抬手往里一指，“他在那。”
任凭明晓怎么想象，都没有猜到门后是如此别有洞天。
前一秒还是漫不经心，后一秒就因为映入眼帘的一切晃了神。
柯景硕就在离门边五六米远的地方，两人却没有立马注意到他，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倒是柯景硕眼睛一亮，起身就往这边走来。
正面有人快速靠近，在注意不到就是业务能力有问题了，明晓猛然回神，就看到了自家老大在朝这边大步走来
然后绕过他们停在了罗萝面前。
“老大？”
明晓试探着喊了一声。
柯景硕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小心翼翼的把护在怀里的东西取出来，问罗萝：“是不是到时间了？”
罗萝检查了下心脏的状态，摇摇头，“再等等。”
柯景硕有些失落，明明几百年都等过来了，现在却连半天都觉得煎熬。
既然找他的不是罗萝，柯景硕总算把心思分出一些给另外两个人。
罗萝贴心的给他们留出了空间，“你们聊，我去拿东西。”
看起来是走了，可无名山的范围内发生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明晓和书尚行不知道符箓在这是起不了作用的，撕开一张隔音符后就放心的问起了情况。
柯景硕不打算说太多，只让他们好好工作。
明晓不死心，“就是随便说一点也行啊，好歹让我们有东西写。”
妖怪□□查的严，不是随便来一个就能申请的，一个妖怪的申请报告就能折腾死他们，老大倒好，直接丢来了几十个。
柯景硕让他们抓紧时间，可这不是申请了就能马上通过的，哪怕柯景硕自愿成为担保人，也没办法绕过局内那一系列繁琐的手续要求。
两人愁的头都快秃了，明晓更是在心里怒骂一声。
就知道书尚行找她没好事，她干嘛没事起好奇心，现在好了，多了一堆工作。
书尚行发誓他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老大电话里也没说是几十只妖怪啊！
书尚行手里捧着罗萝拿回来的东西，厚厚一沓都是填写完整的申请书，每张代表了一个妖怪。
明晓是一点都不想沾手，她开始无视书尚行，不管这人说什么都不搭理。
申请书毫无疑问是柯景硕给的，不然普通饭店老板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跟影狼扯上关系。
当然，也可能是这位店老板一点都不普通。
不过有背景的话怎么会来找他们老大，虽然他知道他们老大很厉害，可在外人眼里他只是区区八分队的队长。
担着队长的名号，却远没有前面七个出名，甚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第八分队。
书尚行笑自己想多了，他们现在已经到了酒店，队长让他们回去，但他跟明晓一致认为得多留几天。
那叠申请书被分成了两份，一份在他手上，另一份被书尚行趁明晓不注意塞进了她房间，然后锁了客房门，戴上耳机，这样明晓找上门也有理由装傻。
可惜明晓并没有出现，这让书尚行有些小小的失望。
算了，先工作吧。
书尚行看得特别细，如果哪里填写错误，就有理由打回去了。
果然，第一张就有问题，种族怎么能填无呢！
书尚行下意识寻找自己的红章，然后才想起自己没带过来。
这张肯定是不能用的，不敲章也行，书尚行想了想，把纸折小放进了上衣口袋。
二十多张纸看起来还是很快的，除了第一张，后面的都没什么问题。
接下来是背景调查，书尚行把东西收好，准备去隔壁问问明晓看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出去吃饭。
明晓早就看完了，还看了好一会的手机。
她开门后就对着书尚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举起手上的申请表往书尚行身上一按。
“你落下的东西，拿好了。”
书尚行恬不知耻的凑上去，“都看完了？”
“都没问题。”明晓臭着脸说道，“后面的活你自己干，别想骗我帮忙！！”
书尚行嘴上应得好，可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哪次他不是保证了不会有下次，不还是会有下次。
明晓高跟鞋踩得贼响，每一步都幻想踩在书尚行脸上。
“别气啦，我请你吃饭啊。”书尚行提议，“就去罗萝小馆吧，还能边吃边工作。”
明晓才缓和些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最后他们还是来到了罗萝小馆，不是明晓放弃了抵抗，而是她在做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
快到地方的时候明晓突然停下，书尚行只能跟着站定。
“知道这条街是谁的吗？”
“谁的？你说开发商？”
“就知道你没做功课。”明晓嫌弃的看着他，“但凡你提前调查一下，就该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来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这次出行，你跟局里报备过吗？”
“普通出差要什么报备。”书尚行觉得好笑，“怎么说得好像龙潭虎穴一样，难不成有什么危险人物不成？”
书尚行语气轻松，实际也没太当回事。
“安啦，就算真的有危险人物，能把商业街建起来就说明上头是同意的，你我觉得危险，可能上头就很看好呢。”
明晓本来想把自己调查出来的情报告诉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行，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想法。”
“我当然——”
书尚行突然停住了。
明晓奇怪的看向他，“怎么了？”
书尚行半仰着头，明晓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饭店的招牌。
罗萝小馆。
明晓仔细看了好一会，没瞧出什么异样。
“到底怎么了？”
书尚行沉默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被他挑出来的申请表，展开后最上面姓名那栏赫然写着罗萝二字。
清秀工整的字迹，看起来就跟它的主人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明晓欣赏了一会这优美的字迹，正奇怪着书尚行为什么要把这份申请表作废，就看到了紧接其后的种族。
明晓抬手，“这个无是什么意思？”
“不是妖怪，所以就填了个无？”
书尚行犹豫着说。
第55章
“这话说的你信吗？”
明晓指着表格正上方加粗的妖怪两个字说：“正常人看到这个标题就不会去填了吧。”
“可能只是觉得好玩, 凑凑热闹。”
书尚行试图站在罗萝那边替她解释，毕竟是第一感官非常不错的小姑娘。
“人家年纪小，玩性大正常。”
明晓手指向下偏了偏。
“年龄, 173岁。”
书尚行沉默了一会, “天山童姥？”
这个年纪是罗萝按照自己拥有实体后算起的，按照意识算根本算不清。
想当初，无名山也不过是“黄土高坡”, 除了泥沙什么都没有，就连水流都是从外边引进来的。
罗萝花了好大功夫才把无名山变成现在的模样，耽误了些时间, 也因此开发出了种地的乐趣。
习惯成自然, 一开始是为了改造无名山才到处种东西，后来变成了她喜欢所以主动去做，到现在是怀念过去。
起步很艰难，无名山的状况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她力量的强弱，灵气的极度流失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外出探索，必须先留下来改善灵气环境，又因为力量不足产灵气的速度很慢，但凡中间有个失误就得重头再来。
等情况稳定住了，她们就到处去找灵种, 灵植在生长的过程中会和无名山形成互哺的关系。
只是现世两百年前的灵气浓度已经不适合灵植生长了, 几乎找不到野生的, 必须去借或者换。
那个时候罗萝还没有现在厉害，找了很多妖怪都不信任她, 认为她是在画大饼, 想要空手套白狼。
脾气大点的上来就动手，最后都没打过罗萝, 只能“心甘情愿”的将灵种奉上。
罗萝不白拿他们的，当时没东西可以给，事后也都加倍的还了回去。
有些妖怪还一脸懵逼，怎么自己窝里突然多了好几株灵植。
唯恐是什么陷阱，但又受不了灵植的诱惑，一口吞下就连夜搬家。
“先别想那么多了，反正要去店里，当面问问就好了。”
明晓比书尚行轻松，也是因为她不是把申请表作废的那个人。
明晓越想越高兴，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样，店老板是不得了的大妖怪，书尚行八成会受到教训。
这年头就没有脾气好的大妖怪。
她不担心书尚行会被弄死，怎么说都是老大介绍来的，看在老大的面子上，对方多少会收敛些。
再说，他们这不也是公事公办嘛。
种族填无确实是不合理的，小天看向罗萝，嘴里不停嘀咕看吧我就说不行这样的话。
这么大一朵七彩云在这里，书尚行和明晓却完全看不到一样，只有在小天飘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才会轻微哆嗦，感觉有股风从自己身边经过。
书尚行没有多想，只有明晓警觉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边上。
小天得意，继续隐身捉弄他们。
知道自己下属给罗萝添了麻烦，柯景硕第一时间出来对罗萝表示歉意。
都不需要再填一张申请表，柯景硕通过自己的内推名额直接给罗萝办好了证件，完全没给下属探究的机会，到最后也没弄清店老板是什么种族。
明晓悄悄问书尚行，“咱们局里还有这玩意？”
书尚行小幅度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有的，但是条件很苛刻。”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可由柯景硕打上去的报告，没几分钟就得到了审核通过的回复。
书尚行和明晓都傻了，这跟他们知道的不一样啊。
书尚行忍住吐槽的想法，转头去看明晓，只见明晓脸上充满了对老大的崇拜
也还算合理。
书尚行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就指望着回去后能从老大那里得到答案。
柯景硕只有一个内推名额，罗萝的办好了，影狼还得正常走程序。
能过就没问题，显然柯景硕在局里的权限比他们想的要大得多，近五十份的申请，都在三个工作日内被通过了。
证件是书尚行送来的，他自告奋勇接下这份工作就是为了见老大一面，自从前天收到消息说要闭关后，他就再也联系不到老大了。
书尚行认为柯景硕还在店里，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他到了地方也没见到人。
罗萝跟小天都不在，值班的影狼想了想回复他。
“柯先生现在不方便见人。”
再问，他就不肯多说了。
不是不知道，影狼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柯景硕没说，那就代表不想让他们知道。
不然的话，以他们的关系，他这个外妖都能知道，下属反而不能知道？
明明是妖怪，却意外的善解人意。
书尚行哑口无言，终于不再追问。
同时又很失落，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才无法得到老大的信任。
他认为老大正在做很重要的事，可能是公事也可能是私事，不告诉他们多半是认为他们帮不上忙，可能还会帮倒忙。
前半部分是没错的，最后一句纯粹是想太多。
柯景硕真的只是把他们给忘了。
下属对他来说重要吗？重要的吧，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
可这几年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太不值一提了，以至于在发生了更重要的事后，会立马被他抛到脑后。
罗萝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换心之后他会变回普通人，修为也会完全消失，能不能重新修炼就看融合的情况了。
如此一来他肯定是无法再留在局里的。
柯景硕觉得问题不大，只要白皎皎能活过来就好了，甚至于在开始换心之前，他就跟局里打了辞职报告。
报告被上头压了下来，底下人都不知道柯景硕要辞职的消息，若不是柯景硕把手机关了，电话肯定要被打爆。
换心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十五天，从黯淡下去的阵法里出来的柯景硕无比虚弱，勉强还能站着。
大狐狸看到他还能站住略有惊讶，他挥了挥袖子，一阵微风吹过，柯景硕就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果然只是花架子。
大狐狸嘴上嫌弃着，还是让小狐狸把人搬到了三楼，让柯景硕去跟蛊雕当室友。
这一睡又是三天三夜，柯景硕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白皎皎呢。
看在多年的老交情，大狐狸派了几个小狐狸在柯景硕昏迷的时候照顾他，这回也是小狐狸回答的问题。
小狐狸似乎有些怕他，化形都解除了，变回原型用尾巴指了指边上。
柯景硕看过去，一个巨大的蛋立在那，几乎把角落占得满当当，只差一点就能顶到天花板。
柯景硕走了回神，没去想这么大的蛋是怎么进门的，而是想，原来白皎皎小时候是这样的。
这么大的蛋不可谓不显眼，柯景硕小心翼翼的摸了两下，又试探着敲了下去。
很沉闷的声音，非常坚固。
蛋没有被他敲碎，倒是这声音吸引到了另外的存在。
变成普通人后柯景硕的感知变差了许多，等到身后的东西破水而出时他才意识到不对。
蛊雕站在水潭边的岩石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巨蛋。
柯景硕能从蛊雕眼中看到贪婪与渴望，似乎与当年的人族修士重叠了。
柯景硕挡在了巨蛋前，但以他的身形根本没法把蛋挡住。
小狐狸早在蛊雕破水前就逃没影了，房门大开，除了自己的心跳，柯景硕听不到任何声音。
蛊雕就跟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有谁出现在了门口，他才不情愿的回到水里。
蛊雕完全没入水中后，柯景硕将注意力分给刚进来的人。
“罗小姐。”柯景硕松了口气，“刚刚那个是？”
罗萝看了眼蛊雕消失的位置，“蛊雕，暂时生活在这里。”
柯景硕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不在局里工作了，这些不该归他管。
“您还真是养了不得了的宠物。”
柯景硕尝试用玩笑来缓和气氛，可惜他开玩笑的天赋不怎么样，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它伤害不到你的。”
罗萝将给柯景硕准备的饭菜放下，走到玻璃墙前看了一会深潭。
还没对上视线，蛊雕就钻进了潭水更深处的地方，借水草遮挡努力缩成一团，把恐惧演绎得淋漓尽致。
“放心，它暂时不会出现在现世。”
柯景硕没敢问以后呢，左右也不是他该管的。
身上的东西不知道去了哪，衣服也换了一套，柯景硕没有问罗萝他的东西呢，确定白皎皎没有事后，他就安静吃起了自己的饭。
柯景硕已经好久没有感觉过饿了，肚子刚开始叫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昏迷的这几天都是由小狐狸给他喂灵液来维持身体机能，所谓灵液，其实就是无名山山脚那片湖里的水。
柯景硕不知道自己喝了好几天生湖水，得亏这水够干净，换别处的非得喝出毛病不可。
填饱了肚子后，柯景硕明显感觉到了困顿，稀奇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短期内他怕是无法适应自己的新身体，哪怕只是换了一个心脏，带给他的改变也是巨大的。
白皎皎还在沉睡，它的意识刚修复完成，想要彻底苏醒还需要一个契机。
简单来说，就是它没意识到自己可以醒来，得有人在边上提醒它。
柯景硕心领神会，开始一天到晚无间断的跟白皎皎说话。
他以为这会很难，毕竟从以前开始就是白皎皎话比较多，他一直是沉默的那个，实际做起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话想和白皎皎说。
白皎皎有没有听到不好说，反正蛊雕是要被他烦死了。
怎么会有人类这么能说？
蛊雕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却阻挡不了那声音不间断地传进自己耳朵里。
此刻的蛊雕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痛苦足足持续了五天。
第二天的时候柯景硕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到了无数的未读消息未接电话，柯景硕把消息通知一键清除，把自己的财产全都转到一张卡上就再次关机。
柯景硕很庆幸自己有攒钱的好习惯，但若说拿这点钱来换白皎皎的命，那肯定是不足够的。
于是柯景硕自告奋勇要留在店里打工还债，就是他能做的不多，会不会被录取还两说。
柯景硕忐忑的等着罗萝的答复，却不想罗萝没要他的人，也没要他的钱。
“谁欠的就让谁来还债。”
柯景硕怔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小天说的是白皎皎。
他思索了一会，斟酌着问：“需要做些什么？也许我也能帮上忙。”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白皎皎在饭店里打工的画面，端盘子做菜打扫它样样不行，只有搞破坏和贪吃是第一名。
罗萝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这样吧，你先暂时当一下店里的收营员，工资我正常给你发，空了教一下同事，剩下的等——”
罗萝话还没说完，她跟小天同时看向了头顶。
“看来不用等了，直接去问正主吧。”
柯景硕又怔住了，回过神后便是狂喜，踉跄着上了三楼。
巨蛋破了一个洞，看地上蛋壳的位置是从内部被打破的，足足十公分厚的壳壁，抓在手上却非常的轻盈。
柯景硕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蛋壳碎片，莫名的有些近乡情怯。
他喊了白皎皎的名字，过好半天才得到一声轻哼。
不知是不是隔得太久了，这声音比记忆中的更加稚嫩，柯景硕沉默了下来，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皎皎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张口就骂柯景硕：“笨蛋！还愣在那干嘛，快点把我拉出来啊！”
柯景硕如梦初醒的迈开了步伐，满地的碎块让他落脚并不方便，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蛋壳前。
一俯身，一低头，就看到了坐在蛋壳底部的奶娃娃。
还是光溜溜的奶娃娃，身上什么都没穿，头上的银发看着就跟它龙形时身上的鬃毛颜色如出一辙。
因为姿势的关系挡住了关键处，柯景硕没看清是她还是他。
“白皎皎？”
柯景硕迟疑的语气让白皎皎不大高兴，“怀疑什么呢，才多久就认不出我了？”
柯景硕没有接话，他看向了罗萝，表情不知所措。
“执念太强，提前化形了。”
还化形的不是很完整。
老实说罗萝也有些惊讶，明明在半天之前，她看着蛋里还是一条蜷缩起来的白龙，破壳后却变了个模样。
小天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松口，一条龙可比一个人来得用处大多了，罗萝想着白皎皎刚觉醒有适应期，谁料它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龙了，本能的压制住了血脉力量提前苏醒，还变回了幼年体。
如此一来，它不但没法使用出自身的力量，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脆弱期。
计划外的发展让罗萝收起了原来的打算，得亏她没要那张银行卡，不然柯景硕现在连给白皎皎买衣服的钱都没有。
穿衣服的时候柯景硕下意识看了眼关键处，却发现那位置无比平坦，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没有。
柯景硕陷入沉思，话说回来，他好像从来没问过白皎皎是母蛟还是公蛟。
人形的白皎皎看起来非常像得了白化病的小孩，被柯景硕抱下楼时得到了许多客人的同情与怜惜，加上白皎皎精致的外表，一时间格外受欢迎。
白皎皎特别享受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还是个典型的窝里横，专会对人下菜，在柯景硕面前各种嚣张揪头发，到了外人面前就乖巧的像个洋娃娃，没一会就靠脸从客人那里讨到了好多好吃的。
厨房内，罗萝正在和小天商量怎么办。
准确来说是小天单方面的在跟罗萝输出，算盘落空最气急败坏的绝对是它。
“可恶可恶可恶！怎么会这样！”
小天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不理解怎么会有龙这么不求上进。
不是说一直都梦想变成龙的吗？怎么现在梦想达成了，反而开始不思进取了。
“应该是传承出了问题。”罗萝说。
小天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龙族都快灭绝了，他们不好好珍惜这个小辈，在搞什么鬼呢！”
罗萝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按理说龙在华国的信仰应该远比九尾狐要高，可她就是一条龙都没遇见过。
“看样子青龙的陨落对龙族的打击要远比我们想象的大。”
“可能是吧。”小天勉强道。
如今人们口中的四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其本质是神明而非神兽，底下的从属数不计数，像龙族便是青龙的从属，凤凰则是朱雀的从属。
因为有四大天灵的庇护，这些种族在上古时期可谓是为所欲为，经常为了争地盘打起来，人族因此受到了不少波及。
只能说世事无常，当初只能被迫接受命运的人族如今成为了大陆的霸主，龙族却踪迹难寻。
除了感慨，罗萝没打算多做什么。
倒是小天不死心，老想着雇佣童工，这样它就有理由催罗萝在无名山挖块海域出来了。
它口中的谁欠谁还债，就是要让白皎皎去养海鲜。
因为某些说过很多次的原因，罗萝一直在推辞。
小天强迫不了她，就只能另想办法，比如先把员工找好，理由都是现成的，救命之恩这不得卖命偿还？
况且这不还没卖命吗，就是让白皎皎管理一下海域，反正龙族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养海鲜只是顺带的啦。
可惜这终究只是美好的幻想，如今处于虚弱期的白皎皎别说管理海域了，能不能打过海鲜都两说，以至于小天一看到它就要啐一口，看得白皎皎莫名其妙，当即扭头问柯景硕。
“你做什么了它那么讨厌你？”
这锅甩的太熟练了，可以看出以前没少这么干。
如今的柯景硕对白皎皎可谓是百依百顺，不管白皎皎说什么他都会应下，这回也是第一反应道歉。
“是我的错。”
白皎皎满意了，继续指挥人给自己去拿好吃的。
第56章
一人一蛟（？）这段时间一直生活在罗萝小馆, 还是蛊雕的房间，柯景硕睡在沙发上，白皎皎就趴他身上, 四仰八叉的都不用担心摔下去, 柯景硕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把它捞起来。
这么多年了肌肉记忆都没有消失，可见曾经发生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
因为某些原因，白皎皎特别眼馋蛊雕的水潭, 要不是隔着一面玻璃，它非得跳下去把蛊雕地盘抢了。
柯景硕对此很担心，越发努力的修炼, 虽然资质差修炼起来很费劲, 但多少是有了些进展。
白皎皎看着心里特别不得劲，总觉得柯景硕不应该是这样的，因此安分了一阵子。
本人口中并不多的财产，是很多家庭几辈子都攒不到的数字，在罗萝小馆吃吃喝喝是完全够用的，吃饱了白皎皎就会嚷嚷着想出去玩，饿了回来继续吃。
罗萝对幼崽容忍度一向很高，小天却不愿意惯着它，哪怕白皎皎做出再可爱的表情也不行。
又一次尝试让罗萝亲自下厨失败, 白皎皎对阻拦它的小天翻了脸, 吓得柯景硕赶紧过来把孩子抱走。
他们住的久了, 店里客人基本都认识了他们，也知道了他们跟店主是“亲戚”, 来这边养病的。
客人们都以为是白皎皎要治疗白化病, 其实是柯景硕在调理身子，和他比起来白皎皎不要太健康, 一没人看着就要上房揭瓦，简直比熊孩子还要熊孩子。
不少小狐狸都受到了摧残，幸好大狐狸提前跟罗萝明令禁止，一定不能让白皎皎或者柯景硕靠近鸡圈，不然第一天他的口粮就得遭殃。
原本小天还很奇怪，大狐狸明显很不待见他们，可却愿意让他们留在三楼。
三楼是被他整包的，相当于白皎皎跟柯景硕住的是他的地方。
直到大狐狸让罗萝做了一桌全鸡盛宴，让白皎皎看得到闻得到吃不到后，小天悟了。
是那个记仇的大狐狸没错了。
白皎皎恨啊，它在虚弱期，柯景硕修为清空，一人一蛟加起来都打不过大狐狸身边的一只小狐狸，就更别说狐口夺鸡了。
原本不是非吃鸡不可的白皎皎，被大狐狸这么一弄，算是跟他杠上了。
罗萝有原则，架不住白皎皎“自投罗网”，直接找上小天把自己给卖了，说什么都要把九尾狐的口粮给抢了。
也不算抢，大狐狸的全鸡宴本来就是用的他自己的份额，店里另外是有留部分食材的，小天大手一挥，就把客人的口粮分给了白皎皎，反正都是客人，不算厚此薄彼。
大狐狸算是对见利眼开的小天无语了，虽然他不至于对白皎皎卖身换来的几只鸡眼馋，但多少是有些膈应，没少翻白眼。
他绝对没有生气，也没有让小狐狸去抢过店里的菜，更没有把无名山的鸡都当成自己的。
奇怪的是，柯景硕突然离开了，还没把白皎皎带上，如果他在的话，怕是没那么容易让白皎皎把自己给卖了。
去的时候很顺利，回来的路上柯景硕被人给拦住了，耽搁了几天才继续返程。
白皎皎对他离开去做的事一无所知，柯景硕只说要去拿点东西很快就会回来，至于拿的什么
白皎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这一长排处理好的鸡，脑袋上充满了问号。
柯景硕解释：“这些都是我从狐族地盘偷来的鸡。”
他始终记着白皎皎的喜好，这些鸡不是罗萝养的，但也是养在狐族的地盘，都是要上供给大狐狸的。
白皎皎惊了，然后狂喜。
“好小子你可以啊！”
虽然这鸡的味道跟罗萝养出来的完全无法比，可一想到是哪来的，它就吃得特别开心。
大狐狸笑着，其实已经在咬牙切齿。
他跟柯景硕的矛盾确实只有偷鸡，他被偷了几百年的鸡！
柯景硕的道德感不算强，他会遵守纪律，但在某些事上不那么遵守也可以，这里特指白皎皎。
本来妖族就不受相关条例保护，就像大狐狸被偷了鸡不会去报警一样，都是有仇自己报，非必要不找第三方介入。
不过现在，大狐狸觉得自己有必要帮罗萝看清柯景硕的真面目。
罗萝还没表示，小天就跳起来嘲笑他。
“哈！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居然能被人类偷走东西！”
柯景硕不觉冒犯，不过是看谁更有本事。
他凭本事偷到的鸡，说什么都不会还回去。
大狐狸嘲讽他，“留着吧，反正你以后也没机会了。”
大狐狸怜悯的眼神刺激到了白皎皎，举着拳头就说要给柯景硕报仇。
罗萝从房间里出来，把一切吵闹声都挡在了门板后。
不得不说，自从白皎皎醒来，店里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
罗萝并不排斥这种热闹，但对他们试图把她也扯进去很困扰。
“这就是你躲着不干活的理由吗？”
小天深切感受到了人类社会的险恶，这才多久竟然连罗萝都学坏了。
“我在干活。”
罗萝一脸无辜，完全没打算从田里出来。
小天放过了她，临走时还在嘀咕：“算了算了让你放松一下，明天就要继续工作了啊。”
罗萝假装没听见，明天是明天的事，跟今天的她没有关系。
于是，在罗萝强烈的放松欲望下，这天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如果能排除在暗地里观察罗萝小馆的那几波人的话。
显然柯景硕不是自己回来的，他辞职带来的影响，远没有“柯景硕变成了普通人”这件事来的令人震惊，以至于事情暴露后连带着柯景硕落脚的罗萝小馆都变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柯景硕的身份在局里一直是个秘密，哪怕是他的下属都不清楚，同职位的其他几个队长都未必知晓“八分队队长是个没有灵根却能长生不老的普通人”这个秘密。
柯景硕不像普通修士能够通过修炼变强，他的修为停留在了白皎皎沉睡的那一天，之后更是随着妖丹完全被剥离，别说修为了，他身上一点妖气也没有，所以遇见他的人才没有怀疑柯景硕的话。
原本妖丹还在他体内的时候，他就是个行走的妖丹，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个人类却散发着妖气，跟他一起出任务都得小心点，别把队友当敌人了。
从妖气消失的角度来说，能变成普通人是好事，可如果一起消失的还有修为跟长生不老的能力，这要他们怎么不好奇柯景硕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们进不去店里，罗萝小馆拒绝一切心怀恶意的客人，这种抱有强烈目的性，不惜一切也要达成目标的人，并不是罗萝想要接待的客人。
也就是说，只要柯景硕一直呆在店里，他就不会受到这些人的骚扰。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这点，外出回来后柯景硕再也没有出过罗萝小馆的大门，白皎皎执着于跟大狐狸斗智斗勇，暂时还没发现这件事。
白皎皎穿着一身精致的公主裙，坐在收银台后的宝宝椅上，手里捧着鲜榨的西瓜汁，喝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白皎皎到现在都不肯说出自己的性别，就喜欢看柯景硕纠结的样子，穿裙子还是裤子完全取决于当天的心情，不管是被认成小女孩还是小男孩都无所谓，有人问起就装傻，成功达成了只有柯景硕受伤的世界。
这个社会长得好看绝对是有好处的，更别说长得好看还会说话。
白皎皎嘴甜的时候是真的甜，柯景硕就没有这种待遇，面对客人白皎皎总能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把客人哄得眉开眼笑，尤其是年纪大些的，就差把白皎皎当亲孙子宠了。
别说老一辈的，就是年轻人看到白皎皎也有生个娃的冲动，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不是所有人类幼崽都是白皎皎。
白皎皎的人形看起来就四五岁大，属于坐车要坐安全椅的小崽，脸上婴儿肥肉嘟嘟，大大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要是不动还真容易被当成洋娃娃。
柯景硕看起来很年轻，但没人会把他当白皎皎的哥哥，都是认为此人英年早生子，就是不知道孩他妈去哪了。
这就是气质老成的下场，明明长相也很出众，他就是没有白皎皎受欢迎，每个来搭讪的人最后都会讪讪告退，一句话都聊不下去。
很快柯景硕在客人里有了个外号叫冷场王，一对比就显得白皎皎格外珍贵，这是什么高级人类幼崽！
柯景硕尽职尽责的在前台做收银，意外的很顺手，一问原来他以前干过这个。
他曾想过出家，可心怎么都静不下来，清心咒无用，柯景硕只能多给自己找点事做。
收银的活比较轻松，很多客人手机上就买好单了，开发票也能在手机上开，大部分时间他都只用坐在收银台后，看着客人来来往往。
这让柯景硕有些困扰，罗萝说让他空闲的时候教一教服务员收银，可他是空了，服务员没有。
完全没想过自己是被避开了的柯景硕，开始主动帮忙做些服务员的工作，比如端菜擦桌子收餐具，他动作太利索，一度让值班的影狼认为他是来跟自己抢工作的，越发警惕。
书尚行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一手托着脏碗碟，一手拿抹布擦桌子的画面。
任凭他怎么想都没料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认为自己是踏入了幻境的书尚行一动不敢动，直到被他堵住了去路的客人不满的推了他一下。
柯景硕看了过来，书尚行猛然回神，给客人让道。
没有妖物能演老大演得这么像。
可真的有可能吗？老大居然在饭馆里端盘子，还擦桌子？
书尚行想不通，幸好他还记得自己今天是来当客人的，上次说要请明晓吃饭没请成，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书尚行有些忐忑，他今天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可他并不知道上头为什么会关注这家店。
因为他三次进店都平安无事的缘故，有人注意到了他，本来这次来的应该还有明晓，但她前阵子刚出了外勤，意外受伤还在修养。
书尚行的权限不足以让他知道此行的真实目的，只是隐约意识到或许跟老大有关系。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老大了，联系也联系不上，好不容易开次机定位就在罗萝小馆，当时他就想来的，只不过被手头的工作给绊住了，还不等他空出时间来，就接到了这次的任务。
白皎皎戳了戳柯景硕的肩膀，“那个人一直在看你。”
柯景硕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是我以前的下属。”
白皎皎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下属。
“不去打个招呼？”
“不去，现在是工作时间。”
白皎皎啧啧两声，心里忍不住同情那个眼镜男。
当事人没反应，白皎皎也没心思多管闲事，马上就到他的饭点了，这是他今天一二三四第七顿饭！
敦敦敦喝完西瓜汁，白皎皎啪的一下把杯子拍在宝宝椅上。
“小二！续杯！”
第57章
整整两小时, 书尚行一直看着柯景硕在店里忙来忙去。
柯景硕向来闲不住，以前就是这样，什么任务都会接, 不像其他几位队长只会接大任务, 一年到头就没见他休息过。
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柯景硕换了份工作，书尚行就怎么看怎么魔幻。
原来卷王不管干什么都这么卷的吗？
书尚行面色恍惚, 两小时一到他本能的站了起来，其实他早该走了，吃完就一直坐在位置上, 不知道得了多少客人的白眼。
起身的一瞬书尚行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异常转瞬即逝，大脑短暂的清醒了一下，就继续往外走。
直到他走出饭店范围十多米，书尚行才猛地想起自己忘了正事
别人喝酒误事，他吃饭也误事。
并没有察觉到问题所在的书尚行，把他今天的行为归咎于这家店饭菜太好吃了。
真不开玩笑，感觉前面二十几年的饭都白吃了，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饭菜！
书尚行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老大不想离开了。
他也不想走啊！
书尚行后知后觉的感到庆幸，还好他今天忘了干正事, 这不就有理由下次再来吃了？
至于他收到的任务目标。
书尚行看着手机上还未删除的邮件, 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他挣扎了很久, 最终还是决定将无名山的存在隐瞒了下来，只汇报了自己的失误。
放下手机, 书尚行丝毫不敢松懈, 甚至连松一口气都不敢表现出来。
要是他没猜错，现在应该有人在监视他。
他能感觉到上头很重视这次任务, 不然一般情况是不会要求半天就要汇报一次的。
可如果重视，为什么只派了他过来？
书尚行有仔细观察过店里的客人，除了店员外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一不小心就想多了的书尚行，除了给自己徒增烦恼外并没有任何收获。
而事情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从出发起就一直有人在监视书尚行的动向。
直到书尚行进入商业街，任何手段都无法窥探到里面的情况。
有人说：“毕竟是九尾狐的地盘。”
“九尾狐怎么了，九尾狐也得遵守我们华国的法律！”
这些人嘴上好像很瞧不起九尾狐，轮到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又开始畏畏缩缩。
“宗门那边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老的在闭关，小的不成事，连个能做决定的人都没有。”
前面问的人疑惑，“孔慈也不在？”
“不在，他上个月离开了宗门，就一直没回去过。”
这——
真正有本事能和九尾狐对上的人不在，这些人明显就没有先前底气足了，不过一会就有人找借口退出会议室。
退出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线上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
“”
“听我的小伙子，听我的准没错！”
“我呸！你这个连喝粥都要放白糖的异端，也好意思在这里说话！”
“喝粥放糖怎么了？我喝白粥也喜欢放糖。”
“可他点的是咸粥！”
“噫——”
真的有人会喝咸粥放白糖吗？就算是书尚行也忍不住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排了两次队他就体会到了人多的好处，虽然等号过程有点煎熬，但在外面能听到队伍里其他客人的点菜推荐。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很少能听见多个客人同时推荐一道菜的，都好吃，就是口味上稍微有点偏差，便会让他们为了一个“最”的名头争起来。
就开开玩笑，不会真的吵起来，哪怕说着嫌弃的话脸上也都是笑着的，这一幕看在书尚行眼里，也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和糟心事接触多了，他差点就要忘记平凡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
要不，再假装忘记正事，多吃几顿再说？
书尚行想要公费吃喝的心在蠢蠢欲动，任务期间的一切消费都是能报销的，只要他能找好理由，拖上那么十天半个月也不是问题。
书尚行心里打着小算盘，正想着今天要找什么理由，就听到前面的人惊呼：“今天有脆皮烧鹅！”
“你说什么？！”
“还是我运气好，一来就能碰上新品。”
孔老夹起一大块烧鹅，对着俞子安一顿挤眉弄眼。
“要是像你这样除了修炼还是修炼，那不知道要错过多少好东西。”
薄如纸的脆皮依旧保持着刚出炉的形态，随便一夹就能听到酥脆的声响，入口丝毫不觉油腻，鹅肉更是一点膻味也没有。
“这鹅肉跟我以前吃过的一点也不一样！”附近客人惊喜说。
“好吃！太好吃了！”
“可惜每桌只能点一盘，不然我非得来上一整只烧鹅！”
“说得好像你肚子装得下一样。”
一盘是半只烧鹅，对半切开装了满满一大盘，光是鹅腿不算骨头拼起来能有小臂那么长，份量没得说。
脆皮烧鹅绝对是目前店里最贵的一道菜，不是所有客人都舍得花小一千来试新品，可随着其他桌的烧鹅陆续端上来，诱人香味在店里蔓延开，点了没轮到的客人馋，没点的更馋。
怎么能这么酥脆，脆皮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原本意志坚定的客人也不禁动摇了。
孔老的动作可比俞子安快多了，他还专挑俞子安那面的鹅肉下筷，自己这边还满满当当，对面却是空了一块。
俞子安看了过来，孔老立马画三八线。
“这边是我的，你可不能动。”
俞子安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他。
孔老这才不情不愿的把鹅肉扒拉过去一部分。
“就这些，不能再多了！”
显然半只鹅对修士来说是不够吃的，稍微运转一下灵力就能加快消化，给后面的食物腾位置。
边上的十人桌才吃完一半，他们这边两个人就把一整盘都吃完了，还没留下一块骨头，一脉相承的口牙好。
烧鹅的反响很好，二十盘很快就卖光了，后面没赶上的客人都在哀嚎让多做点。
脆皮烧鹅费时间，罗萝总共就做了这十只，书尚行运气很好，轮到他正好是最后一盘。
排在他后面的客人眼巴巴的，本想着他就一个人应该不会点，结果书尚行在外头也是被馋得不行，一下都没犹豫就付了钱。
吃不完的也好办，书尚行拒绝了其他客人同桌的提议，给钱也不行，他还要给老大留呢。
还有白皎皎，外人都以为白皎皎是柯景硕的儿子，书尚行却清楚他们老大不可能有一个妖怪儿子。
这应该就是老大不回去的原因，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书尚行推推眼镜，围观了一阵柯景硕和白皎皎的相处方式，果断将白皎皎列为需要讨好的对象。
讨好到了这什么程度，这盘烧鹅书尚行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就整盘被白皎皎要走了。
书尚行心都在滴血，还得帮着白皎皎把烧鹅端到收银台去，那里才是白皎皎的地盘。
之前被他拒绝还有些郁闷的客人突然悟了，原来是给吉祥物点的。
那没事了。
多亏了白皎皎，书尚行很快被客人眼熟，对他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
书尚行没有交新朋友的打算，他趁机跟柯景硕说上了话，也只有在白皎皎需要帮助的时候，柯景硕才会稍微休息一下。
柯景硕替白皎皎系上了围兜兜，一边喂白皎皎吃烧鹅一边听书尚行说话。
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书尚行叨叨了半天，说完正事又开始述说自己这段时日的思念，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柯景硕一直没给出什么反应，直到他说起明晓出外勤受伤了。
“什么时候开始让你们出外勤的？”
书尚行卡了一下，思考了下问题后给出回答，“就在老大你请假后没多久。”
柯景硕又问具体的时间，书尚行翻了下手机给出个日期，恰好就是柯景硕提交辞职报告的第二天。
书尚行还不知道柯景硕要辞职的事，这会看柯景硕脸色这么难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皎皎知道的更多，他在柯景硕跟书尚行之间来回扫视，随后不满的拿手打柯景硕。
“你停下来做什么！”
柯景硕继续喂烧鸭，白皎皎这才满意。
“好好服侍，回头白皎皎大人就带你打回去！”
白皎皎嘴里塞满了鹅肉还含糊的念叨着居然敢欺负我的人小样活得不耐烦了，书尚行听得心惊肉跳，连忙看向老大。
柯景硕用筷子尾敲了下白皎皎的脑袋。
“法治时代，不能打打杀杀。”
白皎皎抱着头瞪他，“你们人类的律法关我白皎皎大人什么事？”
柯景硕意外的坚持，非要白皎皎改变主意不可。
白皎皎被唠叨得烦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烦人。”
不知道为什么，书尚行总觉得柯景硕这么说不是因为遵纪守法。
书尚行不敢深思，冷静下来后他跟柯景硕说了自己的任务。
他自己拿不准该怎么回复，柯景硕看了看明显陷入了阴谋论的下属，让他实话实说。
书尚行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东西，语气沉重的表示知道了。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
说完，书尚行就一副英勇赴死的姿态离开了店里。
白皎皎看向柯景硕，“你这下属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想得多，总比什么都不想来得好。”
白皎皎诧异，“我还以为你会嫌麻烦。”
这人以前最是讨厌勾心斗角一类的事。
柯景硕顿了顿，无言的替白皎皎擦了擦嘴边的酱汁。
这两百多年，终究是改变了不少事情。
第58章 （1000收藏加更）
按照老大的嘱咐, 书尚行把自己看到的全都写到了报告里。
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加以揣测，只是单纯的把发生的事以第一视角描述了一遍, 当然, 和柯景硕的对话他没有写进去。
那之后书尚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得到新的指示，任务也没结束，没办法他只能继续留在这里, 为了方便工作还在附近租了个小单间。
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没有任何私心。
书尚行每天来罗萝小馆报道，谁也不能说他没好好做任务, 不过是没再主动跟柯景硕说过话, 一副被打击到心灰意冷却又不甘心的样子。
白皎皎津津有味的观察了他两天，“你这下属不但想象力丰富，戏也很多。”
柯景硕意味深长的看了白皎皎眼。
除此之外，书尚行还每天定时定点的给留守总部的同事们发消息，各种美食的图片视频，美名其曰分享生活。
大群已经把他踢出来了，好友关系也被拉黑了好几个，书尚行找不到人分享，就发在了朋友圈里。
谁出外勤像他这么轻松的？这是出外勤还是度假啊？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同事们恨他恨得牙痒痒, 也有看到朋友圈就大脑飞速运转的。
书尚行这次任务不是秘密行动, 起码执行书上没写, 书尚行心想没理由这么好的事要瞒着他亲爱的同事们，所以每条朋友圈他都加上了定位。
只是没等同事们过来, 书尚行就接到了下一步的任务指示。
“孔慈”
看着照片上面容慈祥的老人, 书尚行目光微颤，想起了这份熟悉感的由来。
这不是烧鹅那天店里的客人吗。
和照片一起放在快递盒里的, 还有一块透明水晶。
这水晶书尚行也认识，一次性的通讯仪，只有修士能使用。
书尚行默默攥紧了水晶，他没有灵根，自然无法使用。
不是给他，那就只能是照片上的老人了。
书尚行将照片水晶一起揣兜里，就准备出门。
孔慈这个名字，书尚行觉得陌生，柯景硕却是认识的，也知道对方一直会来店里吃饭。
过去撑死一面之缘，柯景硕没理由上去打招呼，所以他们就算认出了彼此也没打招呼，顶多就是远远地点个头，还得是孔老主动才行，不然柯景硕就当他是普通客人。
书尚行心想，上头把水晶给他，或许是想转交给老大，而不是这个老人，所以他把水晶放到了台面上。
柯景硕却说他会把东西转交给孔老。
书尚行一顿，表情有些纠结，很快又放松下来。
不管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最终通讯水晶还是到了孔老手上，就在书尚行离店不久，孔老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店里。
白皎皎眼珠子乱转，“老头，今天你孙子没跟着你？”
孔老笑呵呵的，没有反驳孙子的称呼。
“他今天有事，就我老头子一个人来。”
孔老来了这么多次，早就对点餐方式熟记于心，但柯景硕还是给他拿来了菜单，外加那枚通讯水晶。
孔老一看到水晶笑容就变淡了，白皎皎发誓他听到这人嘴里发出了一声啧，估计心里还在骂人。
白皎皎不喜欢人类修士，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这会看到孔老吃瘪，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值得他幸灾乐祸。
柯景硕把白皎皎抱走，留下孔老对着通讯水晶干瞪眼。
最后还是他先放弃，认命的把水晶拿起，一触碰到表面就有一道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
孔老就这么跟对方聊了起来，说归说，不耽误他翻菜单。
哎哟，今天有新菜！
哎哟，这道很好吃的样子，尝一下！那道也很好看，点了！
脑袋里声音的主人似乎察觉到了他在走神，声音严厉了不少。
孔老敷衍的应和，事情说完果断结束通讯，一秒都不耽搁。
他招呼来柯景硕，把自己看好的菜一股脑都报了出来，顺带把水晶丢回去。
一次性的通讯水晶，使用过后变回失去灵气变得黯淡，但总归还是水晶，亮闪闪的白皎皎喜欢，先一步摸了去。
水晶到手他就溜没了影，一转眼便回到了收银台后，都没客人注意到他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真算起来，这小孩说不定比他年纪还大，孔老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见还给了见面礼。
是在罗萝小馆的网店里买的糖果，各种口味都有。
白皎皎当时眼睛都亮了，对孔老印象稍微好了那么点。
别说，他还真不知道店里有卖糖果的，也不知道罗萝小馆有网店。
谁让他基本不去无名山，去也是在山脚的鸡圈外打转，自然不知道罗萝在山上都干了些什么。
这是他的错吗？那必然不能！白皎皎把这事怪到了柯景硕头上。
“你都在这里工作了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当员工的！”
莫名其妙的指责，偏偏柯景硕还认下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让小天不由得把视线看向了罗萝。
“你要是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自觉就好了。”小天感慨道。
罗萝弯腰将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食材放下，认真思考了下小天的话，然后决定再去开几亩田。
“我说的不是这个自觉啊！”
小天追着罗萝消失在了门边。
孔老似无意的望了过来。
回想起之前的谈话，还有那命令式的安排，孔老轻笑一声，完全没打算照做。
两天后，宗主出关，孔老带着俞子安回了趟宗门，半个月没见着人。
要不怎么说不凑巧呢，孔老前脚刚带着一储物袋的外带从店里离开，后脚书尚行就被他的同事们簇拥着进来。
不过就算见到了也没什么，书尚行的任务在他把水晶交给柯景硕的时候就完成了，后续的事不归他管，出事就出事，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老大混了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这么多同事没法一起请假，这次来的包括明晓是三人，正好坐下小桌。
明晓的腿还打着石膏，不需要搀扶自己撑着拐杖就进来了，奇特的造型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好家伙，腿脚受伤了都要来店里吃，够拼！
客人看明晓眼熟，不记得什么时候，只知道是在店里，以为她是哪个老顾客，顿时对明晓无比钦佩。
书尚行一副东道主的作态，上来就一通乱点。
坐他边上的男人把他手机抢去，“你都点了我们吃什么？”
书尚行不死心的想把手机抢回去，“信我！我点的都好吃！”
他这个样子，和那天在店外说信我结果喜欢咸粥加糖的客人非常相似。
书尚行认为不一样，他的口味非常大众，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类型。
“得了吧，就你这个吃火锅微微辣都受不了的人，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吗？”
男人嘲笑他，显然这也是个无辣不欢的。
早前就说了，这边的人口味都比较清淡，除了有些外地来的客人，点的菜基本都是见不到几个辣椒的，正好符合书尚行的喜好。
书尚行急了，“你点就点，别把我选的删了啊！诶诶诶齐磊你快住手！”
齐磊都没仔细看，清空购物车后重新选了四道菜，摁住书尚行的手指完成了付款。
“好了，轮到你们了。”
书尚行眼睁睁看着他们三个人轮流点菜，回到他手里时已经有十道菜下单了。
四个人十道菜，桌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摆下，书尚行看了下订单，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齐磊还在东张西望，“你不是说老大在这里吗？怎么没看见他？”
书尚行也在奇怪，“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在厨房吧。”
话音刚落，柯景硕就抱着还在打哈欠的白皎皎从楼梯上下来了。
白皎皎蔫哒哒的趴在柯景硕肩膀上，化形就是这点不好，身体变得跟普通人类幼崽一模一样，一段时间不睡就犯困，不过是昨天熬得久了些，今天就特别没精神，睡了也跟没睡一样。
白皎皎以前没化形，也不认识会化形的妖怪，就导致他根本不知道正常应该是什么样的。
当事妖不以为然，倒是柯景硕有些担忧，特意向罗萝买了温补的药材，打算晚些熬了药汤给白皎皎喝。
白皎皎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看到前方有个奶瓶就非常自觉地抓了起来塞进嘴里。
今天“瓶瓶奶”的时间有些晚了，温度却还是正正好，加了糖水的豆浆甜度高的吓人，白皎皎却喝得心满意足。
要真是人类幼崽，每天这么喝甜水不蛀掉一排牙才奇怪。
白皎皎就没有这种顾虑，遗憾的是罗萝没养牛，外面买的牛奶他总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就只能每天喝喝豆浆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果汁是很不错，但偶尔他也想要换换口味。
完全没觉得自己被惯坏了的白皎皎，快速喝完一瓶奶就揪住柯景硕的头发要续杯。
柯景硕不但不挣扎，还把头低了低让白皎皎抓起来更容易。
这画面可太常见了，别说其他客人，就书尚行自己都遇见过不下五次。
另外三人却是差点惊掉眼珠。
“这、这——”
齐磊这了半天没后续，变成了无情的复读机器。
两个女生要好些，惊讶但没表现出来，其中以明晓掩饰的更为出色。
“书尚行，我要个解释。”
被点了名的书尚行嘿嘿一笑，“我说那是老大的儿子你们信吗？”
明晓朝他冷笑，从书尚行的角度，分明看到有一把小刀在桌子下尖端正对着自己。
书尚行握起拳头放到嘴前轻咳一声，“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说真的我没问啊，老大要是想说早说了，还用得着我们去问吗？”
果然，三人都犹豫了。
书尚行在心里嘀咕，要不是这样，他用得着在这受他们威胁吗？
明晓的感官更敏锐些，她眯起眼看着柯景硕的方向，突然道：“不对劲，老大身上的妖力没了。”
“你说什么？”
书尚行愣住了，随后变得急切，“你没看错？”
“明晓姐这么说了那肯定错不了。”明晓边上的短发女生说，“是不是因为这样，老大才要休息的？”
明晓果断摇头，“不对，上次见面还没问题。”
那就是他们回去后的这段时间这一个月都没到，能发生什么？
看柯景硕的表情，明显没受什么苦，甚至比在局里的时候更轻松，更开心了。
短发女生心情有些低落，她对柯景硕是有憧憬的，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争取到第一批请假的机会。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她以为的了解老大，这要她怎么不失落。
明晓拍拍陶絮的背，小絮的心思他们全队都知道，只有另一个当事人不清楚。
其实他们都明白陶絮心想事成的可能性非常低，可这种事旁人不好说什么，只能陶絮自己想通。
明晓的能力不是一直能使用的，属于时灵时不灵的情况，这次持续时间比较短，几分钟就结束了。
她看着柯景硕的背影，还有被他挡住的白皎皎，总觉得有什么被她遗漏了。
老大体内的妖气确实没了，可是
明晓问书尚行，“你之前为什么没发现这件事？”
书尚行还以为她是在兴师问罪，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
“可能太久没工作，业务有些不熟练”
局里像他这样的员工不少，书尚行经常调侃自己是F级员工，能发现隐藏在人群的妖怪，但只能大致感觉到妖气的存在，只有特别厉害的大妖怪，这种感觉才会变得明显。
明晓比他强些，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也更容易分配到出外勤的任务。
如果不是被分配到了柯景硕手下，她多半也会经常出外勤，而不是“坐冷板凳”。
这是上次外勤带她的人说的，那人说柯景硕是嫉妒她的才能，才故意想要埋没她。
明晓自然不会中这种低等级的挑拨离间，也是因此对方才会给她一些教训。
“你确定是没发现，而不是被迷惑了？”
书尚行被她说得茫然了，“是这家店的问题？”
“我不知道。”明晓摇摇头，“你们都知道老大是什么情况，我能感受到，老大的妖丹还在这附近。”
不止在附近，还在他怀里呢！
白皎皎公报私仇的扯了把柯景硕的脸，“赶紧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别给店长找麻烦，不然你被赶出去了我可不帮你求情。”
四人都没想到白皎皎听力这么好，离这么远也能听见。
变回了正常人的柯景硕自然是听不到的，他嗯了一声，就要往那边走。
“等等！你先把我放下，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
白皎皎非常抗拒，柯景硕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的历史遗留问题。
正好那桌的菜上来了，柯景硕接替了影狼的工作去送菜。
影狼本来很不情愿，然后发现那桌似乎都不是普通人，顿时就放开底线松了手，忙活别的去了。
四人还真当老大是专门给他们送菜来的，各个受宠若惊。
柯景硕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老大！”
“我已经辞职了，不用再喊我老大了。”
柯景硕面不改色的丢下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菜上好就要走。
齐磊手先脑子一步按住了托盘，“不是，老大，辞职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在局里干了。”柯景硕表情真诚，“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改行了吗？我记得局里是不允许接私活的。”
端盘子这种私活吗？？？
齐磊的大脑非常混乱，竟然一时没发现柯景硕竟然没比过自己的力气。
拿回托盘失败，柯景硕只能多留一会。
“这里的饭菜很好吃，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多来几次，其他的就算了，我已经找到我的归宿了。”
柯景硕是打心底认为罗萝小馆是自己的归宿。
可四人不信，他们坚定地认为老大是因为不知名原因被威胁了，不然没法解释老大体内突然消失的妖丹。
柯景硕没办法，只能去哄着白皎皎过来。
做了好几个保证后，白皎皎终于松了口，柯景硕抱着他来到明晓面前。
“你们若是还不相信，不如仔细看看他。”
“对了，看之前可以吃一口菜。”
后面这话是对着明晓说的，指向性非常强，明晓犹豫了一下，夹了块辣子鸡吃起来。
齐磊点的特辣辣子鸡，辣得明晓直接逼出了眼泪，不停斯哈。
辣得刺激，也证明了自己没出现幻觉。
明晓把眼泪擦掉，又仔细看了一遍，犹豫了好久才问说：“老大你的妖丹成精了吗？”
白皎皎当场炸毛，“屁嘞这本来就是我的妖丹！是我暂借给他的，暂借懂不懂！”
所以说他不喜欢人类，没长眼睛就算了，心还瞎！
妖丹是人类会有的东西吗！
白皎皎不高兴了，柯景硕第一反应就是去哄，完全不管边上下属的表情有多么呆滞。
错了，是曾经的下属。
“皎皎是为了救我的命才会把妖丹给我，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谁救你了，那是我犯傻。”
他一口一个救命的，反倒把白皎皎说得不好意思了。
唯有这次柯景硕没有应和他，还认真对四人说。
“罗小姐救了皎皎的命，也救了我的命，如果你们真心把我当老大，就不要做些多余的事。”
短暂的沉默后，只听书尚行问。
“老大，这段能写在报告里不？”
得到了允许的书尚行依旧很困扰。
他现在已经弄不明白了，老大的心思以前没这么难猜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大说的都是字面意思。”
齐磊就差直白的告诉他是你想多了，可换成他的话，未必能好到哪去。
到最后四人里最先醒过神来的竟然是陶絮。
她深深的望了眼柯景硕离开的方向，就埋头吃了起来。
“你们不吃，那就都归我了。”
“卧槽你来真的啊？！”
“住手！这是我点的！”
第59章
新开的几亩田被罗萝种上了茶树。
数量不多, 刚好够店内自给自足，茶叶都是罗萝亲手炒的，这之前店里的茶饮只有大麦茶, 如今多了几种。
在不爱喝茶的人眼里, 这个变化并不起眼，可别忘了店里有一半客人都是中老年人。
稍微年纪大点的有几个不爱喝茶的，不过是喝不喝得明白的区别。
罗萝自己就是属于喝不明白的类型, 店里茶水免费供应她就没炒得太仔细，结果大狐狸喝了一下意外的评价不错。
看来她在炒茶上面有点天赋。
之前还说她是浪费时间的小天瞬间改口，这会已经在琢磨把茶叶上架到网店去了。
店里方便快递运输的商品, 目前种类还是那么几个, 因为盈利远没有饭店来得高，原本很重视网店发展的小天也渐渐有了轻重缓急，每天的重心都放在饭店这边，网店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关注过了。
小天心虚了一下，见网店发展不错才松了口气。
只要商品质量过硬，哪怕没宣传也会有客人自己找上门，不过这里的情况不大一样，罗萝小馆被某平台的UP主自来水了。
起因是一个开箱视频，这个UP专做各种奇葩开箱, 这回轮到了高价水果。
店都是UP本人自己找的, 明确标注了全程无广, 前头还有好有坏，到了罗萝小馆大的水果就开始各种夸赞说好话。
就有人觉得怎么听怎么像暗广, 还是非常拙劣的那种, 质疑的话难听了些，还上升到了人身攻击, 这UP也是个脾气大的，直接在评论区跟人吵了起来，后续更是自掏腰包买了一百斤的水果做抽奖。
目前开奖时间还没到，事发当天宣谷还跟小天汇报过这件事，不过当时小天满心都是烧鹅，消息看了没记进脑子里，只让宣谷自己看着处理。
小天去UP主壮哥爱生活的主页看了看，今晚八点直播现场开奖。
届时会有五十名幸运粉丝瓜分这一百斤水果，一人两斤算不上多，不过没人有异议，毕竟大家都没吃过，凑个热闹看看是不是真有壮哥说得那么好吃而已。
小天对抽奖有些兴趣，到店准时进到直播，壮哥上来就说明他会暗箱一个名额，给之前跟他在评论区里吵起来的那名观众，不占用原来的五十个名额。
弹幕刷了波壮哥大气，也有人觉得奇怪UP怎么这么自信，莫不又是剧本吧。
自导自演的戏码在直播行业可不少见，壮哥今天心情好，看到了弹幕也只是一笑而过。
“是真是假，过几天你们不就能知道了。”
说的也是，加上黑箱五十一名幸运观众，肯定会有人拍视频分享的。
壮哥着重强调了中奖的粉丝一定要记得录开箱视频，弹幕一片嗯嗯嗯好好好。
没有耽搁太久，鼠标一点系统就自动筛选出一串ID。
中奖的观众在弹幕上狂欢，没中奖的都在惋惜。
小天还挺喜欢直播间的氛围的，感觉特别欢乐。
罗萝还在奇怪今天怎么都没看到小天，让分身过去一看，孩子沉迷直播无法自拔，连她来了都没注意。
感谢高科技！
罗萝悄无声息的走了，抓住机会就钻进了地里。
店内新供应的茶水得到了客人们的一致好评，还有人想买一些带回去。
小天沉迷直播无心事业，在它没给茶叶定价之前罗萝是不会随便卖的，但是可以送。
免费的东西不能要求太多，邹星宇就这么拎着用塑料袋兜着的茶叶从罗萝小馆出来。
他回来的时间巧，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邹星宇做贼似的摸到爷爷书房，把茶叶倒进了书架上的陶罐里。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行为，到晚上还是暴露了。
“谁动了我的茶叶！？”
正在玩手机的邹星宇下意识一哆嗦。
老人气势汹汹的从楼梯上下来，怀里还抱着他的“宝贝”，看到人就兴师问罪。
“谁准你们动我茶叶的！”
家里人对他的话一无所知，邹星宇躲在后头愣是没敢出声。
最后他还是暴露了，不是演技太差被发现，而是被亲弟弟给卖了。
“我知道！是哥哥拿的！他说要做果茶没找到茶叶，就去爷爷书房拿了！”
邹星宇恨不得冲上去就把这小屁孩的嘴巴捂上，弟弟聪明，第一时间就找了爷爷做庇护，抱着爷爷的大腿冲他做鬼脸。
老人冲他瞪圆了眼睛，捂住胸口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爷！！”
屋里一下子乱了起来，还好老爷子没心脏病，是急火攻心临时出现了胸闷气短的情况。
邹星宇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耷拉着脑袋老实跟爷爷认错。
老人有些疲惫的靠在沙发上，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没浪费就好。”
话是这么说，这茶叶他当宝贝捂了这么久，自己都没舍得喝，却被孙子拿去做了果茶。
不能想，越想越生气。
老人不停对自己说这是亲孙子，勉强露出个笑来，问邹星宇他用了多少。
之前老人没仔细看，只认出了上面一层不是他的宝贝，具体被换了多少他还不清楚。
邹星宇心虚的用手指比了个“亿点点”。
“就、就这么多吧。”
“这么多是多少？”
父亲气他不懂事，这会语气不是很好。
邹星宇被他爹的臭脸吓到了，支吾了好一会才坦诚，“都用完了。”
“你说什么？”
“本来就不是很多，所以我就全部用掉了。”
邹星宇试图用大嗓门来增加自己的底气，意料之中被当爹的给镇压了。
“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老人心疼茶叶也心疼孙子，把邹星宇从他爹那救了出来。
邹星宇讨好笑，“对不起爷爷，我知道错了”
老人叹了口气，“这次就算啦，下回提前跟爷爷说一声成不？”
邹星宇连连点头，这事便算过去了。
问题解决了，茶叶还在，邹星宇看着被爷爷放到茶几上的陶罐，眼珠子一转就把陶罐抱进了厨房。
老人下意识想拦，突然记起他的宝贝已经全没了，才叹了口气放下手。
然而没过多久，老人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厨房里传出。
“你小子给我住手！”
老人直觉不对，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厨房。
邹星宇保持着倒水的姿势一动不敢动，面前是已经添了半满的玻璃壶，底下四分之一都是茶叶。
老爷子又要晕过去了。
“逆孙！！泡茶不是你这么泡的！！！”
邹星宇被耳提面命的学习了正确的泡茶方式，虽然到最后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泡在大茶杯里不喝，还要倒到小茶杯里喝。
店里就没这么多规矩，直接大杯子放茶叶加水，邹星宇捏起那分不清是茶杯还是调料碗的小杯子，委屈的小口抿着。
孙子郁闷了，老爷子反倒神清气爽。
“不错，这茶叶真不错。”
两个不错，双重肯定表示赞许。
孙子恢复精神，开始在那嘿嘿傻笑。
“爷爷你肯定猜不到我是哪里弄来的。”
老人正好奇呢，他感慨，“花了很多心思吧。”
不愧是他孙子，没白疼！
老人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孙子说：“哦，没花心思，是外面吃饭喝到的，比爷你的龙井好喝，就问店长讨了一些，没花钱哦！”
老人：“”
隔日，孙子被老人揪着去找店家道歉。
邹星宇态度诚恳的认错，表示自己会把茶叶钱补上的。
邹星宇有些懊恼，他已经从爷爷那得知了这茶叶非常昂贵，如果早点知道的话，他就不会跟小老板讨那么多了。
不是装傻，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是店里免费送的茶水，一般人压根不会想到店家会拿高价茶水来做慈善，又不是满多少的赠品，是每桌都会有一壶。
罗萝没要钱，本来邹星宇就说要买，是她说送，没理由事后改口。
小老板坚持，老人只好作罢，连带着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罗萝明确的表示了目前茶叶产量不多，暂时不会对外出售。
老人觉得可惜，可转念一想，他完全可以来店里喝茶，还不用纠结舍不舍得的问题。
问题立马就解决了，早已到了退休年纪的老人缺啥都不缺时间。
看着退休工资比自己赚的都多有钱还有时间的爷爷，邹星宇流下了高兴的泪水。
往好处想，他公司就在这附近，完全可以中午找爷爷蹭饭。
邹星宇掰着手指打着小算盘，想明白后立马就去讨好老爷子，成功为自己省下了一笔伙食费。
这边离邹家不近，但和老爷子参加的书法协会就隔了两条街，上午从家里出来，吃完午饭走路去协会，路上正好消食。
老爷子计划得好，厨师的手艺更是意外之喜，就算没有茶叶，他也是愿意来这里吃饭的。
说起来，这家店叫什么来着？
“罗萝小馆，罗萝是小老板的名字。”
邹星宇给爷爷解释，顺带把前台那两位的关系也说了下。
老爷子唏嘘，不管谁听到这么小的孩子有白化病，都会这么可惜一句。
“怪可怜的。”
邹星宇思考了一下，没有附和。
可怜吗？他怎么觉得吉祥物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活？
总归不会有加班社畜可怜的。
看看白皎皎的待遇再看看自己的，邹星宇不由得悲从心来，然后化悲愤为食欲，直接把自己撑到走不动路。
老爷子有为店家捧场的意思，点菜时特意多点了几道，两个人再怎么吃都是吃不完的，最后还得打包带回去。
孙子自告奋勇把打包的工作接了去，老爷子乐得当甩手掌柜，眯起眼看向四周。
突然间，老爷子咦了一声，从内衬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第60章
抽奖的反馈比预料中来得快。
普通快递两三天能到, 也有正好就在同一座城市的，上午发出下午就收到了。
这位幸运观众是壮哥的路人粉，抱着凑热闹的心思转发了动态, 谁想真就被他给抽中了。
因为只是水果, 并非特别贵重的东西，当事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填完个人信息后就不管了, 结果下午快递就送到了校内驿站。
完全没想到发货地离自己这么近，男生拿到快递后连拍好几张照，把快递单上自己的信息码去先发到壮哥的粉丝群里, 等回到宿舍再正式开箱。
回去这一路足够消息发酵了, 整个群都在关注这件事，对此小天非常满意，不枉它先安排这单发了出去。
男生看关注的人这么多，干脆把视频改成了直播，不整麻烦的直接群视频。
“这就是你抽奖中的水果？”室友好奇的凑了过来。
“没错就是这个，诶你头过去点挡着我镜头了。”
“叫声爸爸我帮你拿手机。”
“滚！”
最后室友还是当了手机架，因为男生答应事后会分他一半水果。
室友应了，倒不是他想吃水果，而是好奇什么样的水果能让一个百万UP心甘情愿当自来水, 又或者像网友说的那样是剧本。
“先证明一下啊我不是托, 这是我的学生证, 然后这是我的中奖记录。”
男生提前把证据都摆了出来，省的有些人要找茬。
“废话不多说, 我直接开始了。”
男生用美工刀划开了胶带, 老实说他竟然有点舍不得下手，这纸箱实在太完美了, 形状质感都是那么优秀，一看就是全新没用过的。
观众察觉到了他的犹豫，有同样感觉的人还不少。
群友开玩笑说是被小区大妈捡走都舍不得卖的程度，底下一群人赞同。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说商家包装做得好，重头戏还在后面。
男生满怀期待的打开了纸箱，“现在让我们来看看，里面是——”
“两个苹果。”
“这苹果好大啊。”室友惊讶道。
“手机架不要说话。”男生习惯性顶了句嘴，就把一个苹果拿了起来。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男生将拳头放在苹果边上作对比，他手掌算大的，看着也才是苹果个头的一半。
“我知道为什么数量这么少了，一个就有一斤多，两斤不就是两个。”
男生感慨，室友趁他不注意把另一个苹果摸了去。
这一切都被群友看在了眼里，室友到手后男生才发现，不过他已经说了会分一半出去，自然不会计较。
男生还在跟群友展示苹果的模样，镜头后室友已经吃了起来。
抓着会打滑，他就把苹果托在手里，意思意思在衣服上蹭了下就开吃。
他离手机更近，哪怕看不到镜头后发生了什么，群友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声咔嚓。
男生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看着室友堪称狼吞虎咽的吃法，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突然饿了是怎么回事？
本来想把苹果留一留的男生犹豫了，不过测评测评，不尝味道怎么证明“天价水果”真的好吃。
成功把自己说服，男生不纠结了，一口咬上苹果。
“非常脆，汁水很多还特别甜，核好像很小，跟那个冰糖心苹果有点像？”
在男生尝试用自己贫瘠的词汇来形容味道时，室友已经把自己的苹果吃完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手里这半个。
然后趁他不注意就扑过去抢。
手机被丢在了椅子上，正对着天花板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两人争执的动静。
“卧槽不是给你一个了吗？”
“一个哪里够吃，我看你吃这么慢一定不喜欢，我帮你解决啊。”
“你是什么品种的初生？？”
两人的打闹直接持续到了另外两个舍友回来，肢体冲突难免会波及到边上的东西，寝室内的狼藉直接把两人看傻了。
回过神来，他们立马上前一人拉一个，把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的两个室友分开，问他们为什么打架。
男生悲愤欲绝的说清了来龙去脉，两人才弄明白是半个苹果惹的事。
“不是，你们就为了半个苹果打那么凶？”
舍长视线扫过寝室，垃圾桶都翻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打闹。
最好笑的是，群视频并没有因为当事人不在画面内就结束，持续到了现在不说，还比他们打起来之前人更多了，一个个的全在吃瓜，甚至超过了原来的群人数，都是后面新加进来的。
到此还不算结束，当晚，男生绝望的发现自己跟室友打架的音频被推上了热搜。
室友全程没出镜，可他是展示过学生证的，事情闹大了连辅导员都来询问是怎么回事，让他跟室友有什么矛盾可以好好说，不要打架。
解释了也没用，没人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因为苹果打起来的，都以为他们是以前就有了矛盾，比如情感方面的，苹果只能算是触发点，
没有办法，他只能向壮哥求救。
壮哥非常同情他，但现在这情况，只能等后续收到水果的人多了，才有可能解除误会。
谁让他们是真的打起来了，事后露面时脸上还有青紫，两个当事人都说是摔倒的时候磕碰到的，可也得有人信才行，什么摔跤，一听就是借口。
唯一让男生觉得庆幸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社死，有舍友陪着他就死而无憾了。
舍友推了推装死的某人，“你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赔你苹果了？”
闻言男生瞬间死而复生。
“那不行！就算我真死了你也得把苹果烧给我！”
舍友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那待会你去拿快递没问题吧，去的话我多给你两个苹果。”
男生表示不是他不想拒绝，而是舍友给的太多了！
算上赔的那个他这就有三个苹果了，男生美滋滋的开始幻想要怎么吃这三个苹果，嘴角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落下过。
路上被不少人看到，隔天就有他为爱干架的事迹感动了女神，成功抱得美人归的谣言传出来。
男生算是服了这群人了，天天不知道学习就知道八卦，还不八卦些真实的。
他连女神都没有，怎么抱得美人归！
幸好这两天快递都陆续送到了，尝过苹果味道的人变多，加上因为好奇自己去店里下单的，总算是有人愿意帮男生说话了。
男生喜极而泣，他的清白啊！终于可以回来了！
小天非常同情这位同学的遭遇，于是决定少笑一会。
借此事的机会，罗萝小馆总算是出现在了全国各地民众的眼里。
虽然依旧因为价格问题买的人不多，可只要试过一次就少有没下一次的，就算舍不得每天吃，逢年过节的买几斤庆祝一下，或是招待客人上门做客，拿出来都有面子。
再来，小天说买的人不多，那是跟全国的人数比，从比例来看是少，也只能这么看。
网店的营业额蹭的一下子就上去了，其中以苹果卖的最好。
宣谷每天光是回复消息就要忙飞了，小天就给他安排了几个新同事，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再只有一个客服。
忙归忙，宣谷的状态却很不错，他认为这跟新增的员工福利有关系。
他现在工作包三餐啦！
以前只是餐补加优先购买资格，现在包三餐不说，顿顿都有肉还不单是肉沫肉丝，到了饭点宣谷就疯狂流口水，工作态度也更积极了，甚至主动提加班，就为了多蹭一顿夜宵。
宣谷只是带何罗鱼的血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半妖，他的胃口和普通人类无异，跟店里其他的妖怪食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一天吃的量影狼一顿都未必吃得饱，就这宣谷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吃太多而被老板辞退。
招了新客服之后，宣谷想老板可能会让他换地方办公，租个办公室什么的，思考了好久要怎么跟新同事相处。
宣谷自认不算社恐，只是不喜欢出门，能居家办公肯定是最好的，要出门也没办法，谁让他需要这份工作呢。
为了表示自己的衷心，宣谷没等老板找自己就主动去问了，却没猜到老板（小天）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不是钱的问题，新来的客服都是见光死，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新客服是一群傒囊，生活在山中的精怪，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就会死去，要不是清楚宣谷不知道真相，小天真要以为他是不想有新同事。
宣谷不知道小天的想法，只当新同事是社恐，估计还跟老板有点关系，不然哪能这么走后门。
他做好了要一拖几的准备，结果把基础的操作一教，新同事就都上手了，一遍就会，完全看不出不善交流，把客人哄得服服帖帖。
要不是回复速度还很慢，宣谷真的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就是有一点，客服多了之后，宣谷明显感觉到自己工作量变少了。
不太像好事，宣谷不得不怀疑老板是不是打算卸磨杀驴。
不知道是不是心思过重，这天起床后宣谷明显感觉到身体不适，呼吸都有点喘不过来。
四肢很重，宣谷几乎是拖着身体进的浴室，他勉强打水洗了把脸，一抬头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了，多少会对自己的邻居有些了解，尤其是住在同一层的。
403的住户按照往常的作息离家上班，进电梯前看了眼404的门。
外卖的包装还挂在门把手上，他没有多想，径直走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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