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午休时，经理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公司福利，两张本城画家的画展门票。时间是周六上午8点到12点，你们谁想要？】
正聚在一起吃午饭的员工们对视一眼。
大家心照不宣。
谁愿意大周末的不睡懒觉去看什么画展啊？
但经理在群里说话，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一个个拿出手机婉拒。
【啊，好想去，不过我家的两脚吞金兽非要去游乐园，时间错不开】
【怎么不早说？我昨天刚约了朋友去钓鱼】
【我周末和老公回老家，可惜了】
一直到下班时间，这两张画展的门票都没能送出去。
顾娇把车停在车库里，上来地面刚好和李世民碰上。
看他又是一身灰，顾娇问：“你以后想当职工人么？”
李世民露出手里的塑料袋。
顾娇扫一眼里面的东西，明显是两人份的晚餐，还有笔墨纸砚。
李世民说：“我打算开一个书法国画班，收小区里的小孩子，所以去文具店买了书写工具，打算先练练，找找手感。”
顾娇听见他想开书法国画班，肯定要场地，自然而然就想起隔壁招租的事。
可以把隔壁租下来，让李世民搬过去住，反正他开直播赚钱了，虽然平台还没结过来，自己也可以先帮他垫垫房租。
顾娇想让李世民搬走有两个理由。
一个是李世民毕竟是异性，顾娇和他供住一个屋檐下始终不方便。
另一个嘛，李世民搬到了隔壁，到时候他山高皇帝远，正是自己夺回直播间的好机会。
顾娇大喜过望，说：“那太好了，隔壁在出租，我给你租下来，你搬到隔壁去也方便上课。”
李世民扫她一眼，没拆穿顾娇的小心思，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我买了晚饭，今天不用开火。”
顾娇点点头，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得意，嘴角大大上扬。
*
到家后，两人洗手吃了晚饭。
李世民拿出笔墨纸砚，在餐桌上铺开垫子，把宣纸铺在垫子上。
顾娇则站在桌子旁边，好奇地围观他调墨水，试纸笔。
一边调试书写工具，李世民突然问：“我查了一下电视剧，感觉很有意思，但是电视剧太多了，不知从何看起，你有没有推荐的？”
说到电视剧，顾娇想也没想说：“神剧首推《大明王朝1566》，建议你先看看明史，了解一下时代人物背景。”
“这部剧的背景设定是在明朝，但剧情内核是讲现代的洗·钱，很有意思。”
李世民听了，停下手中的毛笔，问：“什么是洗·钱？”
顾娇：“一些人通过违法犯罪赚了很多钱，但现代科技能够监控每一笔钱的正常运转。这些来历不明的钱需要变成正常的、不引起警方注意的钱，中间这种改变的方式就是洗·钱。”
李世民消化了一下陌生的词，说：“很有意思，我抽空看看。”
话都聊到这里了，李世民索性把毛笔搁在山字形的笔架上。
他问：“你天天看史书，看出什么来了？”
顾娇没想到李世民会查她功课，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她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吧，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古人的最高理想为什么是名垂青史。”
“或者说，我不明白古人为什么要追求这种虚名，而且是地狱难度的虚名。”
“看了史书后，我才想通了。”
听了这话，李世民饶有兴致地：“你想通什么了？”
顾娇沉吟片刻，回答：“王朝多政客，历史书政治。”
李世民思索几秒：“继续。”
顾娇：“政客只是一个王朝维护统治，或者破坏王朝统治的工具人。”
“政治家却不一样。”
“除前世千秋之弊，启后世万代之师。这是政治家才能做到的事。”
李世民一直静静听着，一分钟后，他忽然笑了：“果然是千年后的人，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能够想到这样的观点，却无法用政治家这样清晰具体的语言描述出来。”
顾娇被李世民夸奖很高兴，谦虚地说：“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李世民看她一眼，哈哈大笑：“小顾除了不读书，爱慕花里胡哨的东西之外，还是很聪明的。”
笑容突然凝固的顾娇：“……”
我要谢谢您老夸我肤浅么？
*
顾娇撇撇嘴，心想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然后想到刚刚的话题，顾娇砸砸嘴，感叹：“可惜我已经23岁高龄了，当政治家来不及了。”
其实也是没那个能力当人杰。
就跟打工人说“这栋别墅才卖一个亿，太便宜了不想买”一样，过过嘴瘾而已。
李世民听了没说话，而是提笔用工整的楷书写了一张字。
写完，李世民等墨水稍干，就递给顾娇说：“送你了。”
顾娇拿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了一句她刚刚说过的话：
除前世千秋之弊
启后世万代之师
李世民说：“有志气什么时候都不晚。”
顾娇拿着那幅字，十分高兴地说：“这可是帝王真迹，我找个工作使装裱一下，挂在卧室里。”
说完，顾娇就兴奋尖叫着冲回自己卧室，兴致勃勃地打开app，联系书画装裱的工作室。
李世民见她一溜烟儿跑了，客厅彻底安静下来，正好他专心找回手感，于是提笔继续写写画画。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经理又发了一遍画展福利。
还是没人响应。
顾娇突然想起李世民要开书法国画班的事，就在群里把福利领了。
一起吃午饭的同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左右观察观察，确认没有管理层在周围后，一个同事小声问顾娇：“你真要大清早的去看什么画展啊？”
顾娇笑着点点头：“家里的一个长辈喜欢绘画，我抽空带他去看看。”
算是感谢李世民送她的那幅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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