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不用这差役出去, 很快有个差役进来禀告,“大人,外面安阳侯府的世子和公子林漠请求进公堂。”
京兆府尹也没多想,以为林漠是下场后赶着时间来了京兆府, 叫人通传进来。
听到林漠来, 才到了公堂的郑通, 面上露出些慌张,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还威胁地瞪了白广林一眼。
白广林默默低下头,眼中闪过不岔。
“我从没叫人陷害过林漠,是林漠自己招摇不知得罪了谁,非要按我头上,大人莫要被他哄骗了。”
郑通矢口否认,有些得意洋洋地看了眼林漠,林漠想要告他,也得有证据,更何况白广林那蠢蛋根本没成功, “我要反告林漠污蔑我, 毁我清名。”
这话说得京兆府尹嘴角都抽抽, 就你那肚子里没一两墨水的就别卖弄字眼了,还清名, 你一个纨绔哪里来的清和名?
“学生当时只是头晕昏倒, 并未陷害林漠,求大人做主,林漠状告纯属污蔑, ”白广林也赶紧跟上郑通的步子。
“林漠可有证据?”京兆府尹也不会光凭主观印象,问向林漠。
林漠自进来大堂, 给京兆府尹作揖后便站在那里没有言语,当然也用不着他说,就算他是原告,可具体白广林这事怎么个情况他毫不知晓,便恭敬回道:“回大人,学生一直在贡院考试,外面一应事宜是我大哥和小厮做主。”他若不是赶巧来备案,就是来走个过场。
京兆府尹点点头,问道,“那安阳侯世子可有证据?”
许蔚回道:“有,证据就在白广林鞋底,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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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郑通还没反应过来,白广林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要藏住脚,被京兆府犀利目光看到,一摆手,当下就有两个衙役过来压住白广林褪下他的鞋子。
白广林也是有举子身份,见官过堂可不跪,现在被衙役押着脱了鞋子,狼狈地坐在地上,大呼,“大人,这成何体统,学生,学生……”
才要狡辩,就见书安上前两步,指着鞋底垫子处,“这里有个夹层,官爷可以撕开看看。”
白广林喊叫的声音就跟被掐住了一样,卡在了嗓子里,脸憋得发胀。
他藏的这样严实,怎么还能被发现了?!
难道说安阳侯府的人早就盯上他了?
白广林心里寒凉一片,看着一旁如君子玉一般站立的安阳侯世子,他唇角一直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可他却觉着那笑容凉到他骨子里了。
“大人,果然有夹层,还是一张密密麻麻的小抄,”衙役没说的是,这字写得倒是不错。
但书安凑近了一看,当下就跪下给京兆府磕头,“大人,这上面的字迹是有人模仿了我家公子的笔迹,这就是那白广林意图陷害我家公子的罪证。”
“呈上来,”京兆府尹心里有些排斥地看了看那纸条,但碍于职责,忍着心里嫌弃在衙役将纸条送上来时,凑头看了几眼。
不大的一块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大小的字,字迹清晰可辨,是四书五经里的有些晦涩语句释义,字迹倒是很有几分风骨。
许菡站在堂外,一面捏着鼻子嫌弃地扇了扇,那白广林虽然姓白,可瞧瞧那袜底黑乎乎的真脏,又好奇大哥哥和书安怎么发现白广林也东西藏在鞋底了。
“林漠,你上前来辨认下,这是否为你所书?”
林漠嫌弃地看了眼那从鞋底夹层里取出的小抄,双手微拱,“回大人,不用辨认,定不是学生所书,若不然,学生可当堂写字,大人做对比。”
他有把握,就算郑通找了人来仿照自己笔迹做小抄,但假的就是假,不可能跟他的字迹一模一样,更别说他写字一直都留有后手。
其实,这时候林漠写不写也无所谓了,毕竟从白广林鞋底下搜出来林漠字迹的小抄,这案子基本就明朗了。
果然,林漠随便写了几个字,两下里对比,看似相似,但模仿的风骨不像。
当然,这是在公堂,若是在贡院门口,由林漠身上搜出这样一张小抄,便是看得出来是有人模仿了笔迹,只要是夹带了小抄,不管是不是被陷害,这次春闱林漠也没法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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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广林,你可知罪?”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一个举子居然陷害同科,虽然陷害未成,但性质恶劣,本官定严惩不贷。”
这若是真的判下来,白广林就算未陷害林漠成功,割除举子功名是逃不脱了。
林漠在这时开口,“白广林,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坑害我?不仅想要偷偷将小抄放到我身上,我现在还有些怀疑,我接连两次马车遇刺,是不是也与你相关?”
说着,林漠又朝京兆府尹抱拳,将方才遇刺来备案一事言出,“如今三个刺客已经被关在京兆府里,学生怀疑,此事或许跟眼前这白广林有关,虽然学生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人。”
他一口一个“不知,相关,”就差没点名了暗示白广林,他不过是个被人指使的,现在还给人挡刀,那就看你挡不挡的住这大刀。
别说,白广林没有给郑通挡刀的打算,就算有,也不敢沾惹上买凶杀人刺杀的罪名,赶紧交代,“大人,学生也是受人指使,才差点把小抄放到林漠身上,这都是郑通,都是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做的。”
他直直地指向郑通,把以为方才京兆府尹断定了是白广林,自己就摘出来的郑通吓了一跳,而后狠狠地瞪了白广林一眼,“你少胡说八道,我没事收买你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你与我家公子不对付,你经常欺负我家公子,言语辱骂人,现在看到我家公子读书好要参加科考,你想毁了他前途,”书安是小厮,也是最好挑出郑通恶意的人选,当下就把郑通之前对林漠做的坏事说了好几件出来。
许菡在知道郑通又暗算林漠时,十分生气,忍不住扬声总结,“这郑通就是自己学习读书不好,见不得旁人也读书好,这是红眼病,得治!”
说着,她朝因自己出声看过来的郑通,举起小拳头来晃了晃。
个王八羔子,还敢算计阿漠,莫不是忘了上次把他差点扔水里去的事了,惹急了姑奶奶,回头套你狗头麻袋!
虽然许菡没说出来,可郑通看着凶巴巴的小姑娘,竟好似读懂了,仿佛身体又被提溜的高高要被扔下水的感觉出来了。
赶紧收回目光,跟京兆府尹道:“我没有做,白广林胡说八道,没凭没据的事不能光凭他们说说就算。”
他也不傻,收买白广林做这事时,没给他任何字条之类的把柄。
他正笃定时,白广林却忽然说话了,“大人,学生有证据,是郑通指使我干的。他给我的小抄是他的小厮顺河翻了林漠和同窗扔掉的废纸,找的西城一个写字先生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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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当他些年顺风顺水帮人做事是白做的,他从来都给自己留下余地,毕竟被人指使做了什么跟背后主使可不一样,“是郑通要陷害林漠,学生知错,不该贪图银钱被人利诱,差点犯下大错,求大人看在学生坦诚的份上,将功抵过。林公子,对不起,我之前差点陷害到您,求您饶过我这一回……”
他求了京兆府又求林漠,为的就是能受轻责罚,他不想丢了举子的身份,被革除下次春闱的资格。
林漠淡淡地看他一眼,并未言语。
白广林虽然没有陷害自己成功,但看他这熟练做法,平时也没少做不正当勾当,不无辜,主要还是这郑通,“大人,学生现在怀疑,两次在来回贡院路上,想要暗害学生的,也是郑通指使人所为。若非学生学过几手功夫,又得温恪温公子相助,此时恐怕无法站在这里了。”
许蔚也道:“这郑通屡次针对我家未来妹婿,恶意满满,不仅要阻断他科举之路,还妄取他性命,甚至连我安阳侯府上陪同家长性命都受到威胁,家中二弟也是有品级的朝廷官员,这便是意图伤害朝廷命官。性质太恶劣,请大人明察!”
两人前后言辞刺向郑通,尤其许蔚不仅以林漠为安阳侯府名义出声,又附上许菡和许蕴尤其许蕴官身加重分量,这性质可就更严重了。
许菡眼睛一亮,她有些看出来大哥哥和阿漠的打算了!
京兆府尹也更坐直些身子,正要张口审问,郑通吓得往后一跳,猛摇手,“不,不,不,别乱说,我只不过是花钱找了白广林,想叫林漠出个丑,可没有买什么凶害人。”
买凶害人,这么大的罪名,他便是纨绔也知道厉害。
“你莫要狡辩,若是那白广林成功把小抄放到我身上,就算我能证明字迹不是我的,可这次科考我也无法下场,你想要毁了我的科举之路,你难道不是因为暗算惊马不成,叫白广林陷害也没成,才买凶直接想要杀我性命?那马车上面如今都还是被箭镞穿插过的印记,事实俱在。”
郑通现在早就顾不得看林漠不顺眼,想要害他考不成科举的阴暗心理了,连声道:“不是,真不是我买凶,我就只花钱找了白广林,我就是不想让你参加科举……”
说着说着,他自己觉着好像哪里不对,又绕回去了。
许菡扬声道:“看看,你自己都圆不了谎了吧,就是你!”
许菡不说话,郑通还慌乱,她一出声,郑通被她声音一激,竟然冷静下来几分,摆了下衣襟做出几分气势来。
第 242 章
“我不过就是花钱想要教训下林漠, 也没伤着他什么,你们别诬赖人。还不知道林漠得罪了谁,让人看不过眼,才下了杀心。我告诉你们, 别仗着来公堂的人多, 便欺负人, ”要不是,他在外面玩的时候, 被衙役弄来这里,他也不会一个人慌了神。
郑通便朝京兆府尹要求道:“我也要通知家里人来,找我大伯,还有大姐可是大皇子府的人,你们别想把罪名栽赃到我头上!”
只要他大伯和大姐的人来了,就算是花钱陷害林漠也能没事,反正也没成功。
这么一想,郑通非但不怕,还有些得意起来, 觉着安阳侯府和林漠拿他无法, 干憋屈去吧。
谁知, 许菡剑走偏锋,直接反问, “你大伯当官, 又不是你和你爹当官,你得意什么?你大姐也不是嫁到大皇子府,是侧妃吧, 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你看看阿漠,他都是凭着自己本事在努力, 你除了靠家人自己可有一点拿得出手的?”
林漠眼中划过淡淡笑意,他知道小姑娘这是忍不住自己开喷了。
果然,许菡抓住要点直击,“而且,郑通你自己不学好,却一直针对阿漠这样学习好的同窗。你自己一事无成,却处处针对挤兑阿漠,你还想阻断他科举,莫非你是见不得咱们朝廷里才学兼备的学子们考中被重用?想要毁掉咱们朝廷新鲜注入的人才血液,对我朝未来官场造成阻断人才的破坏,你安得什么心?莫不是……”
京兆府尹赶紧咳嗽了一声,打断许菡。
他自然看出来许菡是故意这样说,免得那郑通仗势,可有些罪名不好拿出来乱说。
许菡一点儿都不怕,她就是故意上纲上线,看郑通往后还敢不敢欺负阿漠,一次次地没完没了的是吧?
不过,她也有分寸,本就打算说到这里便停下,给大家一个想象的空间,听到京兆府尹咳嗽,忙微微屈膝行了一礼,恭敬地回道:“对不住,大人,小女实在是看不过这郑通张狂嘴脸才忍不住多说了些大实话,请您莫在意小女失礼之处,小女绝没有扰乱公堂,大人您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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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直白坦诚,反倒让人没法责怪,而且就是个十三四岁样子的小姑娘,眼神纯粹,值班衙役们都不忍心她被大人呵斥,自然更不会敲杀威棒威慑了。
反倒对郑通那二世祖的纨绔油腻模样,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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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蔚和林漠对视一眼,两人也觉着马车遇刺不像是郑通做的,许蔚便朝京兆府尹拱手,“既然郑通已经招认是他买通白广林,意图栽赃陷害林漠,意图毁他仕途之路,阻挠破坏我大周科举,毁我朝人才,便请大人依律定夺。今日天色已晚,我家阿漠才出考场,等之后再有判决,我代他出面。”
虽然郑通意图不轨,但到底没有得逞,他也特意借用了阿菡的话,给京兆府尹施压。但又知郑通到底是郑家子,一时半刻案子不会即刻判决,考虑到林漠明天还要考试,许蔚又直接卖京兆府尹个面子。
京兆府尹心中暗赞,不愧是能在御前行走得圣上赏识的年轻人,这份谋算心力便叫人赞叹。
“既然如此,郑通和白广林暂且收押,明日再审。”
若是安阳侯府和郑府私下里达成和解,撤案也不无可能,端看郑府那边如何作为了。
公堂这边收工,但后面林漠带来的三个刺客还有待审问,京兆府衙役们少不得要加班加点。
许蔚几人回到侯府时,正好温恪送完八公主过来换乘自己的马,这是自家妻子族弟,许蔚自然要邀请他进府做客。
温恪知道林漠才考完一场明日还有考试,又有先前发生的遇刺事件,便笑着拱手道:“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叨扰了,改日。姐夫也帮我跟惠堂姐问声好。”
许蔚没再谦让,看着温恪骑马离开,才与许菡和林漠转身回府。
才进去,小厮就过来传话,“世子,老夫人和侯夫人说让阿漠公子明天还要进场,累了几天了,直接回院子里吃了晚食休息,不必往后院去了。”
许蔚道:“这样也好,什么事都没你考试重要,这些自有我们操持,你赶紧回去洗漱一番,好好吃一顿,吃的清淡好克化些。”
下人忙道:“世子放心,侯夫人一早就吩咐大厨房那边准备好了的,都是些好克化,还熬了补汤。”
林漠道:“有劳大伯母操心了。”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许蔚拍了拍林漠的肩膀,“去吧,我跟阿菡去祖母那里,免得她老人家还惦记着。”
许菡也知道这会儿林漠最需要好好吃饭休息,朝他摇了摇手,“我跟大哥哥走了,明早我再送你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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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漠都要往自己院子里走了,闻言回头道:“明早阿菡不用送我了,太早了,”明天卯时他就要排队检查进场,不到卯时他就得出府才赶得及,可不舍得让她起那么早。
“我就送你去,不然路上我也不放心,”才考了一场,来回路上都出了事,她怕明天再有个什么万一,好歹自己会功夫能帮忙,虽然这两次都是阿漠出手没用上自己,“就是早起会儿的事,我上午回来再补觉就是。”
林漠不同意,许蔚也不想让小妹跟着奔波,“既然这来回路上都不太平,不如等会儿三叔回来了,明天我与桉树一起陪阿漠过去,再多带些护卫。阿菡就别去了,早起不说,那个时辰正是冷的时候。”
“对,阿菡,听大哥哥的,”林漠真不想阿菡陪着自己折腾,“今日这一次对方或许就收手了。”
接连两次在靠近皇城的崇义坊坊间行刺,坊内如今肯定加大巡逻力度。
其实,京兆府这边接到两次报案后,不仅崇义坊附近加大了巡逻力度,靠近皇城附近和学子们聚集多的坊间都加大了巡逻,就连第二场排队检查入场,都多增加了个规定。
所有进场排队接受检查的考生之间,间隔必须超过半丈,避免再发生栽赃陷害学子的事件发生。
不知是不是接下来来去贡院路上,安阳侯府带了数十个护卫,许蔚和许成温亲自护送林漠去的缘故,还是背后想要害林漠的人暂时收手,接下来两场路上都平安顺遂。
林漠也经历了九天六夜三场科举考试,饶是他有内力功夫,考试结束后也睡到第二天巳时时才简单吃了点饭,去后院寻许菡。
许菡怕打扰林漠,直接在绮院等着他,闲着没事,有些嘴馋,便弄了个小泥炉在亭子里烤些板栗吃。这是府里储藏的最后一批板栗,再想吃就得去外面买或者等秋天了,但越往后味道就不大好吃了。
林漠来时,板栗正好熟了一轮,两人便吃便说话。
在这几天,郑通买通白广林陷害林漠的案子也判定了,许菡就跟他说结果。
“那个白广林被剥夺了十年科考的资格,没收被收买的银钱给苦主,也就是给你,”这些银钱安阳侯府自然看不上,他们更在意的是郑通的处罚,她撇了撇嘴,“那郑通自挨了二十板子,在牢里关了一个月。真是便宜他了。”
可惜,那郑通没有功名在身上,不然革除功名才是最好的惩罚,奈何那本就是个纨绔子,还因为见不得林漠好,花钱收买人陷害他。
林漠并不意外,虽然郑通和白广林意图陷害他,但没成功,这就属于犯罪未遂,连既遂都算不上,惩罚轻重自然有很大的余地。
本来郑府以为花些银钱,又有大皇子侧妃帮忙,疏通下关系,往安阳侯府上赔礼道歉,这事就算是私下和解了。
可他们不知道,林漠成绩优秀,在国子监出了名得夫子们喜爱夸赞,闻听此事,林漠差点被人陷害的无法科考,甚至可能被剥夺科考资格,哪里愿意。
有许蔚在后面推波助澜,第二天就有言官参郑通一个纨绔子妄图毁掉大周优秀人才,参郑府教子无法无德。言官一张嘴,芝麻小事也能上升国家大事。
有许蔚背后出力,又有去岁林漠设计图才华入了圣上眼,就算郑通陷害林漠未遂,京兆府这边也不敢轻判了。
二十板子和关押一个月,还是郑府和大皇子侧妃努力打点了不少关系才判得,不然怕是要流放。
“已经很好了,”林漠轻笑,“大哥哥说,还多亏了阿菡那日在公堂外一番话,给他提供了个好思路,才能叫郑通多吃些苦头。”
许菡却觉着,“那也是阿漠你足够优秀,让圣上和国子监的夫子们都看重你,”若是阿漠资质平平,她也没那么大的脸给郑通上纲上线,上到朝堂之上。
至于林漠给文思院画的设制图,这件事并没有被广传开,只有圈子里一些人知晓,不然林漠的才华会更被更多人知道有多出众。
临近许雪嫁期,府里张灯结彩,天气也渐渐回暖,庭院里不时传来小丫鬟们玩笑的声音,府里这两天常有往来的亲朋送来贺礼,很是热闹。
喝了几口茶冲冲口,栗子吃完了没事干,许菡拍拍手,“走,咱们去找六姐姐玩会儿去,没几天她就出门子,往后再见一面就不容易了。”
林漠考完之后,没有与其他考生一般交际,只约了明天跟夫子和交好的几个同窗一聚,他觉着有那应酬交际的功夫,还不如在家陪许菡。
他不去结交应酬也是有安阳侯府做支撑缘故。
第 243 章
按常态, 家境一般考生要趁着放榜的空档,不管榜上有无名,都要尽量多地扩展人脉。若能及第,趁着这段时间疏通关系, 为授官做准备。留在京城或者外放, 都尽量谋个好差。
对于这些, 许菡就算知晓,也没法评判什么。
况且, 随着时间,她越感觉到,出生在高门大户,得到享受的多,但与之对应,背负回报的亦更多。许多世家大族,便是如此要求小辈们回报家族,多数认为既生养了子女,便要子女联姻以回报。
“想什么呢?”
林漠见她好大会儿没说话, 侧过脸去看她, 见她神色怔怔的样子, 这是想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许菡回神, 朝他一笑。目光微转间, 看到许瑚带着丫鬟满面笑容地从抄手游廊上走过,离得不远,有一丈多, 看方向好似从外面回来,扬声唤了声, “五姐姐。”
许瑚手中正甩着支随手掐下来的迎春花,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是阿菡和阿漠啊,你们俩去哪儿?”
旁边便是一条小径通往许瑚站的位置,许菡和林漠便走过去,抄手游廊高一大截,许菡没走太近,扬起些脸,“闲着没事,打算去找六姐姐说说话去,没几天六姐姐就嫁人了。”看了看许瑚的装扮,“五姐姐这是出去了吗?”
“嗯,出去往铺子里看看,”许瑚眉眼压抑不住地笑,“猜猜我遇着谁了?”
这么高兴的样子,许菡还真想不出五姐姐遇见谁了?
不用许菡说,许瑚问完,就迫不及待地说了,急于分享自己的开心,“我遇着郑皓那王八羔子了!这个完蛋玩意儿,估计是想钱想疯了,居然学着人家开赌局,虽然那王八蛋没亲自出面,但我看到主事的就是他身边小厮的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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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郑皓开赌局,许菡吃了一惊,“他赌什么?”
“自然是赌这次贡试头名是谁了,他这么想赚钱,我偏不让他如愿,我让铺子里的几个伙计去买了一赔十的赌注。看不让他折掉裤子的。”
又一想,还是算了,别掉裤子了,统共没有二两肉,不够现的,倒胃口!
许菡好奇五姐姐怎么能保证自己不输,“五姐姐买的谁?不怕输了吗?”
许瑚先回答她后面的问题,“输了就输,这点钱我输得起,但我相信,不会输,我买的阿漠是头名。”
许菡:额,该说五姐姐太过相信阿漠了吗?虽然她也觉着阿漠中头名的可能性挺大,可这次贡试集聚了各州县的优秀举子们,万一有人更为优越呢?
“不过,我才不会便宜郑皓那混蛋,回头就让人从广平伯府的铺子里找补回来,”她也是看到郑皓手下的人设赌局,想到这个法子。不管赌局输赢,她势必让广平伯府的铺子都关门。
幸好她想到这个法子,不然岂不是白瞎了她嫁给郑皓,辛苦帮他打理广平伯府庶务了,她对广平伯府的产业了如指掌。
郑皓最在意什么,除了权,自然是钱财了,那她就让他失去什么。也算全了他当初求娶她,只为了是她的嫁妆和安阳侯府助力的算计。
林漠道:“承蒙五姐姐看好我。”
许瑚打断他,“这有什么承蒙不承蒙的,还是你真的有望夺得头名,我才押你。咱们自家人当然得长自家人志气。你们去找阿雪吧,我换身衣裳也过去陪她说说话。”
“好,五姐姐,”许菡摆了下手,和林漠继续往二房去,“五姐姐和离之后,比以前爽朗了许多,看她这样子,感觉真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会因一段婚姻不幸便颓然,反而更加向阳,焕发绽放。
快到二房,红绸挂的更密些,更添喜气,下人们也来回更忙碌些。迎面走来一群人,除了二房的两个三等丫鬟,还有两个陌生管事嬷嬷模样的各带了两个小丫鬟由两个婆子引着朝他们两人这边走来。
侯府的婆子见到两人,忙屈膝行礼,“八姑娘,阿漠公子。”
那两个脸生的管事嬷嬷的小丫鬟们和其中一个也面色恭敬地跟着行礼,另一个穿青衣裳的慢一些,脸上还有些倨傲样子,让许菡多看了两眼,但没多问,只点了点。
等人走过去后,许菡回头看了眼,带着些不喜道:“也不知左边穿青衣裳的是哪家的?怎么态度那么傲慢?”
她倒不是觉着做下人的,就算是别府的,也是下人,对她就得恭恭敬敬,就是不喜那穿青衣裳嬷嬷的态度,上旁人家来,对着主人家一脸傲慢不屑的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林漠也没认出来,毕竟这都是些内宅仆妇,接触不多,但既然是这个时间从二房过来,感觉应该是给许雪添妆送贺礼来的。
旁边方才给许菡两人见礼,想等他们两人走了再离开的一个丫鬟,闻言道:“八姑娘,婢子知道是哪家的。”
许菡闻言看过去,示意她说。
这丫鬟是侯府家生子,小堂妹就在绮院做三等丫鬟,常听小堂妹说八姑娘待她们好,还常常些小零嘴给小丫头子们吃,小堂妹还给她带回些八姑娘喜欢吃的白糖糕。
她也是个言语脆利的,当下就回道:“右边穿秋色深色比甲的是忠勤伯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左边的是忠勤伯二房夫人跟前的嬷嬷,都是来给六姑娘送添妆礼的。”
许菡有些意外,“左边的是二房嬷嬷?”比伯夫人跟前的还要张狂样子,她在张狂个什么劲儿?
似乎看出许菡疑惑,这丫鬟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婢子在二夫人院子里都听着了,这二房的嬷嬷跟咱们二夫人炫耀,她家四姑娘这两天也出门子,嫁到三皇子府上了,让二夫人回去也给添妆呢。还说让二夫人做亲姑母的可得随厚礼,别坠了王家的面儿之类。”
反正,那个嬷嬷趾高气昂地朝着二夫人说话,嗓门不小,她们在院子里当值都听见了,顿了下,还是没忍住有些不满地说,“那嬷嬷还说,二夫人表示到了,等四姑娘进了三皇子府也能多提携下二公子,咱们二公子用得着他们提携了,实在是……咳,婢子话有些多,也不是搬弄是非,实在是看不过眼。”
许菡听了自然不高兴,但本就不是迁怒下人性子,“没事,你说的是事实,就没说错。好了,你去吧。”
“是,八姑娘,”这丫鬟还有活计在身上,朝许菡微微屈膝便走开了。
许菡和林漠继续往许雪院子走,有些不快地道:“什么嫁到三三皇子府,这王凝儿是给三皇子做妾去的吧,这伯府二房怎么好有脸来给报喜的,还叫二伯母多多随礼,敢情她来给六姐姐贺礼,是来多要回礼的?吃相太难看了吧!”
还叭叭叭大声吆喝地下人都听到了,真给二伯母丢人。
其实,这丫鬟没进屋子里伺候,没听着伯府二房嬷嬷边跟王氏说话,还边朝伯夫人身边嬷嬷摆出去的一副嘴脸,还有些言辞,什么“二姑太太可要分得清谁才是一家子人,让表公子也常往老夫人跟前走动走动,别总往那远了一层的人家靠”之类。
总之,就是敲打王氏记住了,二房才是她真正娘家,显然是对许蕴亲近忠勤伯府疏远二房不满。
王氏的逆鳞是谁?儿子许蕴呐!
本来,这亲侄女日后就是攀上三皇子了,虽然是做妾,但等以后生下孩子也算是跟皇家沾亲带故了,可听着这嬷嬷居然对自己儿子不满,一副教训嘴脸,就恼了。
顾忌着到底是娘家那头来的,没有当场发作,等人走后,满脸郁色。
既然是婆母娘家门上来送贺礼,周雅蓉作为儿媳自然是陪同,见状趁机劝道:“母亲,虽然儿媳说话有些难听,只是还是想与您说一说,您听了别怪儿媳多嘴。”
“你说,”虽然心里不高兴,可王氏对周雅蓉这个儿媳如今是百般满意,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脑子不如这儿媳妇好使,当然重要的是儿媳的话总能让儿子认可,那就相当于听儿媳的,便是听儿子的。
至于什么叫儿媳妇给拿捏,王氏被许成泰伤透心后,反倒更在意身边亲人,加上侯府没有磋磨儿媳的作风,耳濡目染良久也成习惯了,她也不会那磋磨法子。
周雅蓉多精明,都打着许蕴的旗子做,温声与她说:“我听阿蕴说,如今朝堂上不安宁,虽然有太子,但大皇子与三皇子都争夺的厉害,所以这两边都不能沾染。母亲可还记得当初为了那怀年伯的事,夫君说当时侯爷他们就说定了,府里谁要是敢沾染这两位皇子,府里都不会容许。夫君也严肃叮嘱我,叫我外出赴宴时,格外注意不要与那两边的家眷亲近。”
周雅蓉又把忠勤伯府分家也是因王凝儿攀上三皇子,怕一旦三皇子造反夺嫡失败株连,细细掰碎了与王氏分说。
“母亲,您别听那位嬷嬷说什么四姑娘嫁三皇子,那就是个妾,连侧妃都算不上,也不是什么正经亲家,到时候别好处捞不着,沾一锅腥,连带着夫君在朝中都没法立足升职。这也罢了,媳妇就怕旁人指着夫君,说他靠裙带关系之类,明明夫君就是十分优秀的男子,文采谋略都出众,哪里还需要靠什么裙子带子的。
不仅夫君,往后咱们栋哥儿长起来,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小子,笑话咱们栋哥儿有个给人做妾的表姑母什么,也是叫咱们栋哥儿脸上没光呢。”
第 244 章
“只是这事咱们阻止不了, 往后只能是远着些了。若是二舅母想要趁着两边都有喜事添妆,多要些银钱,咱们也多随点,谁让咱们先去报喜的呢, 幸好这都是人情往来, 其他的尽量还是远些吧……”
周雅蓉十分会劝人, 摸准了王氏的性子,一句一句都往她心坎和软肋上讲, 不多会儿,就把本就对娘家不怎么亲近了,方才又对那嬷嬷不满的王氏不住点头。
尤其是最后,周雅蓉夸赞许蕴的话,那真真是夸到了王氏心里。在王氏心里,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家儿子的夸赞美誉之言叫她开怀。又加上栋哥儿这大宝贝孙子,一想到宝贝孙子将来会因为王凝儿被人编排,王凝儿做的还是叫她厌恶的妾室,顿时厌恶百增, 对亲二哥也很不满起来。
周雅蓉看着被自己劝服了的婆母, 心里松了口气, 这婆母耳根子软有时候不好,有时候也是好事。
又是几日, 许雪出嫁, 热闹的氛围散去,许菡总觉着府里冷清了许多,不过想到后日便是小外甥峥哥儿的满月, 又开开心心地张罗起给峥哥儿的满月礼。
什么长命锁、金手镯脚链、镶了珠宝玉石的虎头帽、悬在婴儿床上方的各样小挂坠儿,但凡是婴孩玩耍, 稍大些用到的,她都去买了,堆到大箱子里去,满满当当两木箱。
“都给峥哥儿送去,庆贺小家伙满一个月了,”就这些,她还嫌不够。
可等隔日,许菁看到许菡又弄来这么两大箱东西,又气又笑,点着许菡的额头,“你呀你,怎么就是不听,都说了,不许再给峥哥儿买这许多东西了,他那小库都要放不下了。你这送了多少物件了,便是四个五个峥哥儿都玩不过来用不完。”
她知道妹妹疼爱峥哥儿,可妹妹统共多少私房她都有数,这傻姑娘怕不是要把自己的私房都贴补给了峥哥儿玩,“眼看着你就十四,来年及笄就能成亲了,你还不多攒些银钱,看看你这给峥哥儿买的,这虎头帽也镶了许多玉石,这样贵重的帽子,峥哥儿戴出去我都担心被人抢了。”
方才,许菡就拿了那多宝虎头帽给躺在襁褓里的儿子试戴了下,绚烂多彩,被阳光微微一耀,差点闪瞎人眼。重点是这帽子它沉呐,那么多玉石镶着,也幸好峥哥儿躺着的不压头。
许菁实在是叫妹妹给弄的一言难尽,怎么总觉着妹妹是想把峥哥儿用金玉宝石给堆砌起来的感觉。
被姐姐一顿说,许菡却一点儿都没感觉。这才到哪里,比起姐姐给自己的花用,她还是小巫见大巫,还兴致勃勃地提议,“等下峥哥儿被抱出去,就戴这小帽子吧,多么排场气派。”
许菁嘴角一抽。
她是真不想让儿子被看作是暴发户,可到底妹妹做小姨的拳拳心意,那就……只能委屈下儿子了。
峥哥儿:受不起,受不起啊,小姨,我不想做那么亮的显眼包。
奈何,小儿无反驳权。
吉时到,峥哥儿被装扮一新,重点,那多宝虎头帽就被扣在了小家伙脑瓜上,被奶娘抱着跟在许菁身后去花厅里见宾客。
奶娘抱着小公子的手都觉着比往日沉了些,或许沉的是哥儿头上帽子的价值。
等许菁等人到了花厅,清平侯夫人笑着走过去,想接过奶娘手里的宝贝孙子给女眷们显摆下,看见大孙儿头上帽子时,差点没维持不住端庄优雅的形象。
噗,她家峥哥儿怎瞧着像是地主家儿子?!
就听到儿媳带着些无奈又宠溺语气小声道:“阿菡送的,说戴着气派。”
清平侯夫人一乐,抱着乖乖大孙儿,“是气派,还是阿菡眼光好,”这简直就是一头的珠光宝气啊!
旁边很快有相熟的夫人凑过来要看孩子,催促她打开包被,“快给咱们瞧瞧孩子,就洗三那天匆匆看了看,要不是阿菁在月子,早就想过府看看孩子长得多大了。”
清平侯夫人含笑打开盖着峥哥儿的薄被,口中笑着道:“是比洗三时长开了些,诺,小家伙儿来见见长辈们。”
随着小薄被打开,戴着镶嵌宝玉虎头帽的峥哥儿露了出来,正巧清平侯夫人长得位置在阳光下,那灿烂的光芒折射顿时盈满屋子。
“哎呦。”
“呦。”
短促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响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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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亮……”
就在清平侯夫人都被这光芒耀了下眼时,差点被闪瞎眼的夫人们瞬间反应过来,恭贺声夸赞的话一句句送了出来。
“这孩子瞅着可真机灵,瞧瞧那大眼睛跟能看见咱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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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长得白胖真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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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侯夫人满面笑容压不住,“哪里,哪里,这孩子就是眼睛好看了点……哦,是吗?我都没看出来眼睛还大呢……”
简直就是有孙万事足呦。
许菡挺了下小胸脯,深觉自己也是帮着小外甥赚足了脸面,听听那还有夫人打探这虎头帽哪里买的真亮眼衬的孩子更好看了咧。
许菁余光瞧见妹妹高兴的小脸,暗暗失笑,倒是让峥哥儿有了个难忘的满月酒,待他长大拿出来都是一桩好打趣。
很快,段怀裕来后院抱儿子往前院去见男客们,这一亮相,又是闪亮众人眼的高光时刻。
林漠坐在许蕴旁边,看着小家伙儿脑门上方大大一颗晶亮红宝,弯了弯唇角。
许蕴忍不住惊叹一声,“阿菁怎么给峥哥儿准备了这一样一顶……出众的帽子。”可不是出众,看那帽子上镶嵌的宝石玉珠,太出众了。
林漠轻声道:“是阿菡送的,”阿菡还向他炫耀过自己给峥哥儿准备了一顶华丽气派十足的虎头帽。
京中习俗,孩子出生满月时,亲姨母的要给外甥准备帽衫,尤其是虎头帽,所以阿菡特意叫人定做了这样一顶华丽的小帽子给峥哥儿,表达自己做小姨对他的喜爱之情。
许蕴:“……阿菡大气。”幸好峥哥儿还不能抬头,不然这帽子压在头上,小脖子都不好直撑得住。
如此在清平侯府热闹一天,第二天又是许雪回门之日,回门后,她便要随葛辉去外地上任,一去便不知何时归期。
看着嫁做新妇,神色温和的六姐姐,许菡很是舍不得,“六姐姐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真舍不得你。”
许雪握住她的手,柔柔一笑,“等阿菡和阿漠成亲时,我尽量回来喝喜酒可好?”
“不好,我成亲肯定还要几年,”她不急着与林漠成亲,反正人跑不了,成亲不成亲的都在一府里住,没什么差别。
林漠:……差别大去了。
许菡更想不到,世事难料。
不过,看六姐姐成亲后倒是比以前开朗了一点儿,显然新婚几日过的如意,六姐夫是个好的,“六姐夫若是欺负六姐姐,那就写信回来,家里给你撑腰。”
许瑚这时候也插话道,“对,别学我,有什么委屈难处的就跟家里说,娘家就是你嫁人后撑腰的底气。你身边陪送的下人,你也都捏在自己手里,若是他们犯错,先查清白清楚了再处置,不行就写信回来,让家里给你把关。”
“你五姐姐说得对,”安阳侯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也叮嘱许雪,“虽然离着远,但你陪嫁那些东西和下人,自己都捏在手里。遇着事时,别慌,先稳住了。平时与你夫君多商量着来……”
听着亲人们你几言她几语的叮嘱,许雪眼睫湿润。其实,她也舍不得侯府,但嫁人后诸多由不得,随夫赴任也是她早就决定好的,心里总归对当初姨娘对七妹妹所为过不去。
张姨娘此时不在身边,王氏作为嫡母只问了许雪几句婚后过的如何,全了嫡母的身份罢了。若是张姨娘在,势必要私下里细细问问许雪夫妻之间相处的。
这时,有仆妇从外面禀告,“老夫人,二老爷带着张姨娘在门外,要见您。”
许雪成亲时,许成泰作为亲生父亲,自然是想要回府招待宾客,作为岳父接受女婿叩拜行礼,送嫁女儿。安阳侯老夫人本不想松口让许成泰回来,但考虑到许雪的颜面,还是允许许成泰在宾客面前露了下脸,全了礼节,就又将人赶了出去。
张姨娘还好些,好歹是在许雪出嫁前一夜,就让她回了侯府送许雪出嫁。虽她是妾室,不能在人前光明正大接受许雪叩拜,但也算是送嫁了许雪。
许成泰想着今日许雪回门,他做父亲岳父的肯定要在侯府等着,奈何老夫人不允,不把他放进府,被赶走一回,便回去带了张姨娘重新来叫门。
许雪看着祖母吩咐下人,抿了下唇,没有言语。她知道,父亲不是多疼爱她才参加婚礼、回门,是想借此回府。
“阿雪嫁人那天,是想全了阿雪体面,才叫他进府受礼。以后,还跟以前一样,让他在外面住,不要放他进府。”
他一日不跟那白柳儿散干净了,一日就别回府。
安阳侯老夫人就不信,治不了这混账儿子,大不了,这儿子不要了,反正她有的是儿孙,免得人到了跟前还被气的生气上火。
她又朝许雪道:“你离京前,可以多见见你姨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疼你的。”
许雪点点头,其实若不是还有弟弟,她是想将姨娘接到身边养,只是,有弟弟,她又是随夫君外放,姨娘跟着漂泊反倒不美。
再有,祖母让姨娘将功抵过,白柳儿那边还没妥当,她只能趁离开前将姨娘接到身边照顾几天,这事她也与夫君商议定了。
第 245 章
“快, 今日要放榜了!”
“张榜了,都快去看呦!”
转眼,便是贡试放榜之日,一大早, 外面街道就热闹起来。
在侯府外院, 许菡都听到街道上不时传来呼呼喝喝去看榜的声音, 更多的百姓则是想要去榜前抢喜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礼部南院东墙下,更是早就挤满了看榜看热闹的, 不远处的道旁边是乐呵呵招呼着路人百姓的小摊贩,吃食杂耍玩意儿摆满了半条街。
有早早来这边等着放榜的晨起没吃早食的,正好买个馕、古楼子喝个汤饼的填饱肚子。更多的是百姓,想要跟着送喜信的往中进士的人家报喜得喜钱,更有阔气的人家若是看到自家家人榜上有名,当场就撒喜钱的。
安阳侯府也早早派了几个小厮来看榜,跟众人一样早早等在外面,翘首等着礼部大门开启张榜。
终于,随着礼部大门开启, 由侍卫护卫着, 礼部官员带着下属走出来, 他们身后,是抱着红榜卷纸和糊榜工具的差役。
“张榜了!避让, 都避让开, ”侍卫们一面驱赶着人群后退,差役们则手脚麻利地张贴红榜单,越是这时候, 看榜的学子百姓们越是躁动不安。
“一定要中啊,我都落了好几场了。”
“快点啊, 早看了早落下心,等了这么多天都快急疯了。”
“你弟弟这次能考中吗?我觉着差不离。”
还有那当场求菩萨拜神的,双手合十,“求求菩萨保佑我家相公,一定要取中,信女定给您烧香,多多捐香油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什么的都有,着急,慌张,担心,面上淡定腿哆嗦的,各样百态毕现。
“贴出来了,快看,快看!”
随着一张呼喝,人群往前挤去,饶是有巡逻的官兵维持秩序,以免发生踩踏事件,这人群还是挤挤挨挨都往榜下冲,但到不了最近前,那边有带刀官兵把守。
很快,人群更加鼎沸。
有看到自己名字,狂喜大笑,有没看到名字,执着地一遍遍从上往下再寻的,也有黯然离开的落第者,有人甚至被挤掉了鞋帽,被人夹住衣裳扯烂了衣襟。
更快的,有中进士的人家已经兴高采烈地发放喜钱,而随之同时,往各府报喜的官差们也出发了。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往魁首府上报喜。
尤其是那看热闹的百姓,都翘着脚关心着,“看到了吗?哪位举人中了头名?是不是咱们京城里的?若是外地的,这喜钱咱们可就沾不着了。”
“看到了,看到了,这学子我知道,是咱们城内的……”
有人急的催,“哪家,快说?远不远?”
“不远,不远,就隔了几个坊,走走,跟着最打头的那一队报喜的走,赶得及。”这人激动地,瞅准了打头出来的一队官差,话没说清楚就跑了,留下旁边人顿足,也赶忙追上去。
就听着有人大声呼喝着,“头名,林漠,林漠,哪家的公子呦,中头名了!”
与此同时,一眼看到自家公子名字高悬红榜之上的安阳侯府小厮,乐的牙花子都开了,提溜着衣裳就往外挤,被人踩了数脚,撞的葛巾掉了都没察觉,不及到最外面便朝另一个小厮大喊,“书安哥,公子中了,头名,快回去报喜。”
这小厮身子灵活又有力气,才往人群里挤着去看榜,还有另一个小厮也在里面还没挤出来,书安等在外面,一听到这话也乐得原地蹦了三高,“我先回府报喜,你喊了雨声再回啊。”
说着,跑到一旁的马跟前,快速上了马就往侯府跑。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纵马过街道,但那速度也远比报喜的官差快,还特意挑了近路往回走。
才进安阳侯府所在的街道,书安就扯了嗓子喊起来,“公子中了,头名,公子中头名了……”
侯府也派了其他下人在门口等着,一看到书安骑马回来,大喊着林漠中头名,顿时高兴地往府里跑着报喜传信。
报喜声一道道地往里传,往后宅递,这一下,整个府里都喧闹起来。
今儿个放榜,没有要紧差事当值的都留在府里等消息,比如安阳侯和许成温、许平都没出去,许菡也拉着许如容早早到了外院和大家一起在安阳侯书房等候消息。
一听到门口若隐若现传来的惊喜声音,许菡就站了起来,“我好想听到报喜的声音了,是不是?”
说着,她迫不及待出了书房,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不用她出去,报喜的声音便越来越清晰地传来过来,她兴奋地跑回来,拍手大笑,“听到了,阿漠中了头名!太好了,阿漠你真厉害,太棒了!”
她开心地奔到坐在椅子上的林漠跟前,欢喜地按住他的肩膀,还忍不住跳了几下。
林漠拉下她放在肩膀的手握在手里,桃花眼里也盛满了笑意,他有自信这场会考的很好,头名也在预期之中。
许菡正兴奋高兴,根本没发觉他在长辈跟前握自己的手。
许如容看了一眼,抿唇直笑。
安阳侯高声大赞,“好,不愧是阿漠,拔得头名,真是大喜,快,去通知夫人准备好喜钱和红封,估摸着报喜的人也快到了。对了,多准备些炮竹,等下热热闹闹的才喜庆。”
许成温也满面笑容,望着林漠的目光尽是满意之色。林漠考的好,拔得头名,便是给自家小女儿争脸。
这时,林漠松开许菡的手,抻了下衣袖,欲向两位长辈长鞠躬,“都是侯府帮持,才有阿漠的今日。”
许成温离他近,不等他弯下腰,便扶起他,“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无须如此。”
安阳侯又是欣慰又是满意地点点头,“对,还是你读书好,才能有这样的成绩。”
就算是侯府供养了他,但确实是林漠有才学,这年岁便考中头名,比自家长子当时还要优秀,但他更高兴,林漠知恩。
许平笑着道:“确实,阿漠是读书的料子,像我一样读书,就读不出来。”
“大哥哥和二哥哥都说阿漠有望前三,”许如容笑着夸赞道,“拔得头名倒是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阿漠的才学在国子监都是拔尖。”
外面下人们奔走传递喜讯的声音不停,安阳侯几个也有些坐不住了,吩咐小厮,“去看看,这报喜的官差到了没有?”
“大哥不急,”许成温笑道,“咱们府离皇城不算远,估摸着从放榜的时间到出发过来,还得等会儿。”
“对,不急,”安阳侯说着,忍不住心里高兴,“这还是咱们侯府头一次拔得贡试头名,这等大喜,等会儿让管事的去外面订上桌席面,咱们庆贺下。”
许成温想了下,道:“大哥,等会儿还有报喜的,时间也赶,阿蔚阿蕴他们还上值,不如晚间再订。”
“也好,中午就叫大厨房多做几个好菜,咱们先吃着庆祝下,”安阳侯看着林漠,笑的眼角褶褶堆起,“阿漠可真争气,头名啊,这样的才学,说不得状元也考得。若是真的再中了状元,真是太给咱们长门楣了。”
许成温笑道:“我看就算不是状元,阿漠也能得个探花。”
他这话一说,安阳侯马上颔首,“说的是,虽然状元更荣光,但探花才是最瞩目的,能得探花的都得好样貌,阿漠这模样保准没人能及得上。”
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这就是有才有貌,说出去都骄傲!”
“大伯还押韵了,”许菡也觉着阿漠让人骄傲,“押的正好。”
安阳侯摆了摆手,“我这几两墨水的就别卖弄了,顺口一说。”
“侯爷,老夫人和侯夫人、二夫人几位主子来了,”门口小厮通报。
林漠中了头名的消息传到后院,不光安阳侯老夫人,王氏和周雅蓉、温兰惠连带着博哥儿三小的都被抱了前院来,用王氏的话说就是,“快,抱着咱们崇哥儿一起去沾沾喜气,让阿漠抱抱崇哥儿,说不定等咱们崇哥儿长大也能挣个头名回来。”
崇哥儿这会儿才醒吃了些米肉粥,正好带着出去走走,周雅蓉笑道:“那敢情好,夫君读书不错,等崇哥儿将来长大比夫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王氏爱听这话,谁不盼着子子孙孙越来越出息。
崇哥儿见了栋哥儿和博哥儿更是乐的小胳膊乱舞,探着小身子往两个小哥哥身前凑,博哥儿是大哥,性子稳重,就靠着小三弟身旁走,惹得栋哥儿也往那边凑。
“看着这一个个的小家伙们,就觉着心情好,”王氏这会儿扶着老夫人走。
她本来也不觉着孩子独就好,就得跟兄弟们感情处好了,将来才互相扶持,尤其他们这一房人丁少,还是二房隔房,感情就得从小处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如今行事没有了早年的糊涂刻薄,又有许成泰干的那混账事,安阳侯夫人待她也亲近些,笑着道:“看着孩子们一茬茬长起来,这日子越发有劲头。看母亲这如今可是四世同堂了,等再过上个十来年,五世同堂也是有的。”
安阳侯老夫人乐的嘴巴合不拢,“这要是活到那时候,我得老成什么样了。”
“不老,祖母现在都年轻着,看您这腿脚灵便,比我们年轻的都不差。”
一边走,一面凑趣说笑着,下人们跟在旁边也都喜气洋洋,看主子们这欢喜劲儿,她们今日少不得能得些赏钱好处咧。
一行女眷们到了前院,听下人们说男人们都在安阳侯书房,便浩浩荡荡都直奔这边,顿时这外书房院子里更加热闹起来。
第 246 章
安阳侯老夫人才被扶着进了书房, 林漠和许菡几人上前见礼,不及坐下,外面便传来下人带着喜意禀告声。
“侯爷,三老爷, 来了, 报喜的到咱们这条街了, 朝咱们府上来了。”
这报喜官差都是一路敲锣打鼓过来,书房内诸人此时也已经听到锣鼓声, 安阳侯老夫人一挥手,“走,咱们都出去迎迎,热闹下。”
老夫人一发话,大家都围了过来,簇拥着老夫人往外走去,许菡走在林漠身侧,欢喜雀跃的步子都有些蹦。
安阳侯夫人则叫下人抬出来准备好的一箩筐铜板跟上,等下好散发出去。
不等他们到门口, 门外官差报喜的声音已经高声响起, “喜报, 喜报,贵府公子林漠应今科贡试, 高中榜首, 取中头名,进士登科之喜,快来接金花帖子喽~~”
伴随着外面百姓欢呼声, 侯府中门大开,安阳侯老夫人带着众人走到门外, 林漠亦走在一侧。
“来了,我们老夫人和侯爷侯夫人都来了,这便是我们阿漠公子,”旁边早有应酬官差的管事笑不拢口地介绍。
其实,报喜官差也看到林漠了,毕竟那样容貌俊美的少年公子太显眼。
但让他们没想到,安阳侯府老夫人侯爷等人俱都出门迎喜,据说这位林漠公子只是侯府的上门女婿,但转念一想,这上门女婿取中贡试头名,往后就要发达起来,给侯府带来助力,谁不欢喜。
不仅安阳侯和许成温,便是安阳侯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有诰命在身,报喜官差也不过是流外,哪里敢在这样的人家面前摆谱,还得客客气气地上前问好,说几句好听话儿才好。
“恭喜府上公子高中头名,特来报喜。”
安阳侯上前,朝皇城方向拱手,“感谢圣上恩科,有劳诸位了。”
“林漠见过各位,”林漠此时也上前,微微拱手。
领头的报喜人夸赞道:“林漠公子不愧是多的魁首的才子,品貌出众。”说着,将金花帖子递了过去。
“多谢夸赞,”林漠双手接过官差手中的金花帖子,也就是通知书,又道谢两句,“辛苦各位前来通知。”
“几位府里请坐喝茶,”许成温在一旁客气地邀请报喜的人往府里略坐。
领头的报喜人笑着道:“不用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府上报喜。”
报喜人拒绝的同时,侯府管事已经上前,将一早准备好的红封也便是红色的小荷包了,递给前来报喜的官差们,“官爷们忙,那这些就当请官爷们喝茶了。”
报喜人一面说着“客气了,”一面不拖拉地就接过了红封,领头的红封显然更沉甸甸些,略一掂量,嘴角笑容更大了。
这少不得也有七八两银,他们讨得这报喜的差,冲的就是这喜钱。
又是几句寒暄后,报喜的官差打马离开,侯府管事们手一挥,当下便有身强力壮的小厮抬了一大箩筐的铜钱来,“各位乡亲们,咱们府上公子高中,大家都沾沾喜气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沾喜气。”
“侯府阔气,林公子殿试也当拔尖。”
顿时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冒出来,等会儿还能得钱咧。
伴随着百姓们抢喜钱的热闹,侯府下人准备好的炮仗也在此时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喜庆热闹一片,直到好大会儿门前百姓才散去。
而安阳侯老夫人等人,早在报喜官差们离去时,便都回了府内,一行人都往松鹤堂老夫人处。
路上,许菡拿着林漠的通知书看了又看,觉着这通知书真是精美,上面还有烫金印花,不愧叫金花帖子。
不说旁的,只这一张金花帖子摆出来,都叫人觉着上档次。
等到了松鹤院,看着小妹高兴的小模样,许瑚打趣道:“阿菡,有没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啊?”
许菡摸着这金花帖子,乐了一声,“自然有,这可是贡试头名,说出去脸上都带光。”
许瑚想到自己在郑皓那参的赌,“你那带光,我这带钱,这一把我能挣回来一千银。”
旁人不知许瑚在郑皓设的赌局那押的林漠头名,一问之下,非但没觉着许瑚一个女子参赌不好,还颇有些解气。
也是活该那郑皓坐庄设赌局还倒赔钱,只凭着在外面造势风头最胜的几个学子,不去打听清楚了真才实学的学子,便敢设赌局,还以为只要做庄家便可净赚不赔,叫许瑚趁机以暗中叫人以一赔十的比率大挣一笔。
“等银钱到手,我分阿漠一半。”
林漠忙道:“不用,五姐姐,这是你挣来的,不用分我。”
许菡也觉着不用,偏许瑚坚持,安阳侯老夫人笑呵呵地道:“既然是你们五姐姐的心意,收下就是。日后,阿漠更有前途了,你五姐姐说不得也跟着受益。”
林漠这才没再推脱。
中午,侯府大厨房多做了几个好菜,大家凑在一起吃了一顿。才吃过午食,下午京兆府那边传来消息,确定前后两次刺杀背后组织系“影会”,根据那三个黑衣人交代,查到老巢,官府打算这两日去剿灭。
“我去京兆府那边看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那三个黑衣人只是奉命办事,早点剿灭这伙人,才能早日知道背后暗害林漠的真凶。许成温闲着无事,打算过去帮忙。
林漠没有跟着去,下午他要与其他进士们一同拜谢主考官,晚间还有宴会,明日则去书院拜谢夫子们,接下来还有一些同窗或者同科进士们的邀约,他也得酌情挑选参加,以便日后融入朝堂。
只可惜,三日后,这伙人称“影会”的组织覆灭,花钱指使他们暗害林漠的元凶却没有查出来。
这影会是收钱办事,不管客户是哪位,只要钱到位了便为其做事。
据这影会的头目交代,当时前往影会所在的据点送钱交易的是个乔装打扮过的人。全身都披着黑斗篷,黑布遮面,帷帽盖头,连声音都刻意改变,只能够猜出大致身高,还要排除对方穿了增高底鞋子的可能。
只能说,对方十分谨慎,唯恐露出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让影会的人察觉找到。
“那别人怎么知道影会这个组织的?”许菡听完父亲的话,颇有不解,“这种暗中替人做坏事的组织,总不能光明正大开店做宣传吧?背后之人也得又有这种消息渠道或者听接触过这影会的人说过也能知道。”
“是这样不错,但是影会存在了数年,替人做过太多事,根本无从查找,”若非这次林漠当场抓住三个影会成员,顺藤摸瓜找到影会的老巢,他们还没有剿灭这个组织,“这些都是江湖人,今日灭掉一个影会,后日还会出现另一个类似的,这么多年官府没少悬赏抓捕这种组织。”
许菡仔细想了下,也就懂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不光是指人之间的矛盾纷争是非,指的也确实是民间一些或明或暗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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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覆灭一个影会的存在,已经是不错的功绩,只可惜买凶的背后主使依旧没有头绪。
好在,自从抓到那三个黑衣人之后,背后之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收手,林漠带着护卫和小厮几番外出都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贡试放榜一个月后,还有殿试,林漠只在放榜后在外面应酬了三日,之后便不再接受邀约,以要准备殿试为由推拒了一应宴席和聚会。
殿试前几日,许菡和许如容往清平侯府去看望许菁和小外甥峥哥儿回来的路上,经过东市西街下来买点心时,遇到了被槐娘拉着也进来买点心的怀年伯。
许菡和许如容是买好了点心往外走,槐娘拉着怀年伯往里进,两下里走了个对头。
看到戴着轻纱帷帽的许如容,槐娘差点就叫人了,好在及时想到不妥,装作没看见许如容和许菡,拽着怀年伯就想继续往里走。
可一拽,没拽动,回头抬眼就看到正盯着许如容不错眼的怀年伯,顿时冷哼一声,“伯爷,你倒是走啊,伯老夫人那还等着咱们买栗子糕回去呢。”
她倒不是嫉妒许如容,毕竟她是很想嫁人,觉着怀年伯长得也不错,对自己胃口,但若说多爱这男人,那倒没有几分。
尤其两人的相遇和之后一系列发展,掺杂了太多的算计和功利等。
望着面上覆着轻纱,依然难掩后面绝美面容的妍丽少女,怀年伯根本没听到槐娘的声音,因此下意识地往一旁走了一步,挡住了许菡和许如容的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槐娘和怀年伯往店里去看着前面,一眼就看到她们不同,许菡和许如容往外走的时候,两人正侧着脸说话,“……可惜这家的蟹饆(bi)饠(luo)卖完了,不然多买些回去当晚食吃才好。”
“饆饠味美,爱食者多,”许如容柔声道,“不然明日叫下人早早排队来买了。”
“但还得是现买的新出炉的更好吃。本想着出来一次能买着才出炉的,可惜了……”许菡正说着,余光感觉前面挡光,转过脸一眼看到怀年伯正直勾勾盯着旁边她家七姐姐看,登时落下脸。
“让让,看不到挡路了吗?”
她当做不认识怀年伯一样,凉着声音,十分不满地快走一步,将许如容挡在了自己身后,又呵斥一声,“看什么看?有没有点礼貌了?”
猛不丁被拉在身后挡起来的许如容愣了下,才要看看是谁挡了路,就被她的丫鬟快走两步完全挡在了身后。
许菡这段时间身量抽长的快,年前只到许如容眉骨的个头,如今已经隐隐越过她,许如容只看得到小妹的后脑勺。
第 247 章
姣好的美人面忽然被挡住, 还被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横眉冷目嫌弃挡路,怀年伯痴迷的目光带上些不悦。
不待说话,旁边槐娘的声音响起,“是啊, 伯爷, 你挡着人家姑娘们的路了?”
槐娘有些熟悉的声音, 许如容才看到她正扯着个人的胳膊站在一旁,看不清是什么人, 但从她称呼里有了猜测,该不会是哪个怀年伯吧?
想到这人,许如容面上便带出些厌恶。
怀年伯看不到许如容,也不知她此时神情,将胳膊从槐娘手里抽出来,压下眼底不耐,朝许菡露出个自以为和煦的笑容,“可是安阳侯府八姑娘?”
当初算计许如容反被这丑鬼槐娘缠上,本以为凭着他的手段和地位, 甩掉一个小小的民女不在话下。
奈何, 这槐娘滚刀肉脸皮死厚缠着他不放, 有一段时间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弄得满京城都知道了他被一个貌丑无比的女子缠上, 惹来不少人看笑话, 暗中杀了她的心动了不知几回。
偏这槐娘对外嚷嚷“若是她死了,定是怀年伯爷容不下她,一定是他暗中派人动手”之类的话, 甚至还跑到京兆府和大理寺门口宣扬“当初伯爷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毁了她的清誉,亲自承诺娶她进门, 并许以玉佩为信物。”
后来,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个秃和尚,说什么他命里有大劫,这槐娘旺夫旺子之类的屁话,竟叫她哄得了母亲的喜欢,应了两人的亲事。
想到这里,怀年伯心里就作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丑女,哪里能娶到家里倒胃口,奈何母亲叫这奸诈女子蒙骗,还叫他陪她出来散心。这丑鬼槐娘便拉了自己来给母亲买点心,说是母亲爱吃的,她就是谄媚讨好母亲。
但让他惊喜的是竟遇到了七姑娘,怀年伯有些不死心地想要搭讪。
谁知许菡根本不想让他接近许如容半分,赶在他开口道出自己身份之前,一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哪里来的登徒子,搭讪本姑娘,让开,好狗不挡道。”
怀年伯那里防备她一个小姑娘会忽然朝自己这大男人动手,也没料到这许八姑娘的力气如此大,竟被推的往旁边后退了好几步。
许菡趁着这空挡,已经反手拽着许如容从他身边快速走了过去,铃铛也伶俐地挡在了许如容身后位置,避免怀年伯从后面伸手拉拽许如容的可能。
一旁的槐娘,不由有些庆幸方才怀年伯甩开她的手,不然自己怕是要被连累的跌跌撞撞,冲着怀年伯对自己的不喜,搞不好还要将她顺手推倒出丑。看着怀年伯搭讪碰壁的样子,心里又有些畅快。
叫你对本姑娘不假辞色,厌恶不喜。瞧瞧,如今被人骂做狗,避之如蛇蝎,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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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娘在一旁幸灾乐祸,也就是怀年伯此时没有看到她这神色,只顾着看许如容和许菡几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尤其是听到许菡边走还嘟嘟囔囔没有压低声音的话,一张脸黑的跟锅底灰一般。
“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老么咔擦脸的磕碜挫样,还想老牛吃呢嫩草,我呸!”
“你……”被人骂狗,又被骂牛,连一向自诩人到中年依然英俊的脸都被嘲笑,怀年伯气的鼻子差点歪掉。,指着许菡的背影,抬脚就想迈上前,胳膊却被槐娘硬生生拽住了。
“伯爷,走,快些进去买点心了,”槐娘肚子里笑的肠子都快打结了,面上却还得憋住了,忍得十分辛苦,像是没听到许菡的言语一般,“再迟些天儿就落黑了。”
骂得好,骂的妙,骂的顶呱呱叫哇,这安阳侯府的八姑娘真是个爽利的妙人儿!
方才一时气急,被槐娘一拽,怀年伯也清醒过来,狠狠地瞪了许菡背影一眼,臭丫头,居然这样骂他,现在还挡着许如容,只让他看到美人儿的一点儿裙角。
怀年伯狭长的眼睛眯缝更甚,恶意倾泻而出。
槐娘不经意回头看到,心中一抖,眉头皱起,这人该不会就此记恨上了许八姑娘吧?她要不要去提个醒?
许如容这会儿也正拉着许菡的手,担心的不行,“阿菡,那不是个好心性的,你方才那样骂他,我怕他会记恨上你。”
又后悔自己当时的怯弱,让小妹挡在她身前。
许菡却不在意,“我就是看不惯他纠缠人,七姐姐你都定亲了,他还不忌讳地挡路,还想搭讪,就该给他没脸。”看出七姐姐自责,她忙道,“他是冲着七姐姐你来的,七姐姐不出面不出声就对了,你要是一出声,他指不定还怎么歪缠。放心,咱们家到底是侯府,我也有自保能力,不怕他记恨。要是他一个大男人为了几句话就记恨我,那就更让人看不起了,小肚鸡肠。”
许如容还是不放心,她对怀年伯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事回去后一定得跟家里人说一声,你若是外出,也要格外注意安全。”
许菡却是心大并不以为意,但七姐姐的话也都点头应好,“就是那个槐娘,看着人还不错的,要不要给她提个醒,这怀年伯不是良配,”方才她看得清,槐娘还向着她们。
许如容摇摇头,“不用了,该说的,一早就与她讲了,她自己的选择,咱们也不能干预。”人各有志,各有难处。
但两人谁都没想到,怀年伯会走偏锋。
……
三月桃花红十里,细雨清风争相与。花红柳绿的时日里,湖畔溪前常有文人雅士聚集,或吟诗作画,或浅评深切文章,阔谈论时事。
而十七这日,基本所有文士们都关注了一桩事,那便是今日新科进士们的殿试。
有猜测今日殿试考题会是什么方面,治水、吏治、民生或者其他,有猜测今科进士们一甲会落得哪家,各大有名的酒楼、茶楼、食肆基本大堂无虚席,不时传出几道文士们或激昂或顿挫言辞。
尤其靠近皇城的酒楼更是热闹,等新科进士们出宫的家属里,有身份地位的都包了雅间在这边等待。
一大早,各位参加殿试的进士们便到了皇城门外等待,安阳侯府车徽的马车一到,周围的人全都知道了,这是此次贡试魁首家,待见到俊美无比的林漠出来,更是一阵轰动。
长得好看,读书这么好,还如此年少的公子,不仅让来送家人入考场的女眷们眼热,旁边的新科进士们看着俊美矜贵的头名同科,竟觉着有这样的同科头名有些与有荣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惜了,这林公子是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有人不知是酸,还是羡慕倒插门能倒到侯府上去做女婿,来了这么一句。
很快就被附近的人喷了,“你瞧瞧那位小姑娘,要是能有这样的门第还有这样模样的未婚妻,倒插门也还是幸运呢。”
旁边很快有人看向站在林漠旁边正与他说话的小姑娘,小脸眉眼精致,明眸皓齿,娇俏活泼灵动,眼神还纯净清澈。
“可不是么,果然是侯府的姑娘,瞧瞧这股子灵气,”这样的家世高模样也好的姑娘,一般的公子还未必能说上这样的亲事,这头名林漠还真是倒插门进去也是幸事。
只能说,人家是俊男美女,一个有门第一个有才学,正好相配。
幸好这些议论的人距离许菡有些距离,没听到,不然也够叫人囧迫。她正在给林漠做考前安慰,“……不要有心理压力,就当是平常测试,不管见到圣上心里多慌,面上一定要稳住。嗯,就这样,加油!”
她屈肘,手掌朝空中努力一握,小脸满是鼓励的笑容。
林漠自然明白“加油”的意思,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今日大朝会,许成温和许蔚一早就进宫上朝了,许蕴是去东宫点了卯才过来送林漠进去,
他没再说什么勉力的话,该说的一早都跟他说过了,只拍了拍林漠的肩膀,说了句,“好好考,不用想太多。”
很快,有礼部官员出来,让参试的进士们排队进入皇城,进去后依然要接受一番检查,这都不是外面可以看到的了。
殿试要考一整天,前来送考和围观的百姓便都慢慢散去。
许蕴还要去上值,许菡也没有这这边干等一天的打算,只小厮书安和书宁在这边等候,她便坐了马车回侯府去了,与许蕴约好下午再来接人。
其实,下午下值时间与放考时间差不多,有许蔚他们一起接了林漠回去就行,但许菡想来,许蕴也没拒绝,只让她来回路上注意安全。
许菡便是有些身手,但一个小姑娘出门,府里也不放心她只带个丫鬟和车夫,都是叫两个护卫随行。
下午去接林漠路上堵了车,绕了点路才过来,此时进士们已经往外出了,许菡才下马车找到林漠的身影,却在他身旁看到一个穿豆绿裙子的姑娘。
看那姑娘正仰望着阿漠不知在说些什么,粉面含羞带笑,她的杏眸一下瞪圆。
“阿漠公子。”
不等许菡想什么,一旁也看到这一幕的铃铛扬声喊了一嗓子。
听到铃铛声音,本就不耐烦与这忽然上前攀谈的姑娘说话的林漠,抬眼望过来,大踏步就朝许菡这边走。
“哎,林公子,你还没……”那姑娘是早上送自家兄长来时见到林漠,当时就芳心萌动,下午特意早早来接兄长,就是想再看看那位俊美无俦的公子。见林漠出来,也没看到那据说是安阳侯府马车,便大着胆子借自家兄长名头上前说话,问有没有看到她家兄长。
谁知一声“阿漠公子”就将人叫走了,她有心追上前,却被后面出来的自家兄长一眼看到,喊了回去。
“不是说了,不让你出来接我了,怎么还出来,回家后无事不要再出门了,”这兄长看自家妹子那脸红眼迷的样子,低声训斥几句,扯着还不甘心回头一直张望的妹子走了。
第 248 章
林漠快步走到许菡面前, 才唤了一声“阿菡,”就迎上了她似打趣又嗔的笑容,低低解释道:“我没搭理那人,是她忽然跑上来问我可见她家兄长。”
自家人自家知, 许菡故意那样子看他罢了。
方才还紧乎乎喊人的铃铛也回过味儿来, 失笑一下。也是她下意识反应大了, 就阿漠公子那不饶人的嘴,被自己声音喊过来, 倒是那姑娘幸运了。
“感觉考的怎么样?”全都考完了,许菡可以放心地问了。
夕阳余晖下,小姑娘脸颊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杏眸宛若星子般澈亮,林漠唇角不由泛出抹笑,温柔缱绻般,嗓音清越,“发挥的还不错。”
他能说这样的话,可见有把握前三甲了, 许菡眸儿更亮, 点点笑意碎在其中, “咱们这就回家,等三天后好消息。”
“嗯, 回家, ”他咬着两个字,带了不加掩饰的愉悦,眉眼生辉, 轻托她的胳膊让她借力轻巧上了马车,自己也动作优雅随后进去。
许蔚和许成温结伴出来时, 看到的只有挂着自家侯府车徽的马车屁股。
“这两孩子,居然就先走了,”许成温接过小厮手中的马缰绳,好笑地摇摇头,“本还想着早点出来,与阿漠一起回府的。”
“有阿菡来接,倒是用不着咱们了,三叔,走吧,咱们也回府,”许蔚还是惦记着林漠今日殿试的,本想早点见到人问问,没想到人居然和阿菡先走一步。
他与许成温武将爱骑马出行不同,一般上下值多是坐马车,又去东宫附近接了许蕴一道回去。
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快酉时中,大厨房饭菜的香气顺着风传过来,许蕴笑道:“午间吃的少,这会儿竟有些饿了。”
许蕴几人一回府,许菡和林漠便得到小厮的禀告,从林漠住处走出来。回来路上,林漠也吃了些点心垫肚,听到许蕴的话,许菡道:“那咱们晚上一起在外院吃,叫下人们去提食盒如何?”
许蔚道:“可以,等会儿边吃边谈,我们先去换身衣裳。”
从宫里下值出来,他们都还穿着官袍,习惯回府换了常服,更舒适些。
不多会儿,食盒提来,许蔚等也换好了衣裳。许蔚是侯府世子,外院的院子书房最是宽阔,自然是聚在他这边。
许成温才要进来,他的小厮便过来低声说了几句,皱了下眉,他跟许菡几个说:“你们吃,我有事出去一趟,不必等我了。”
许菡以为父亲有事忙或者友人之类邀约,也没多问,只关心地说了句,“爹,多穿件衣裳,晚上还挺冷的。”
自家女儿的心意,许成温虽然不觉着冷,也叫小厮去取了件薄披风来带上,才出了侯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他是不乐意赴这个约,尤其是察觉到对方的意思后,只到底这是自己上官,亲自过来侯府门外请他一起,只能前往。
许成温走后,许蔚几个等小厮和丫鬟们摆好了餐桌,便分散坐下,也不拘与什么食不言,边吃边聊。
聊的自然是今日林漠殿试情况。
起初,说的浅显,许菡思维还跟得上,后来渐渐地涉及到政令复杂的因素,就听不懂了,但有一点很明确,阿漠做的时务策分析到位又精辟,得两位兄长大赞。
甚至,大哥哥笑着道了一句,“若无意外,在圣上处,前三甲,妥了。”
但历来殿试考卷都要先经考官批阅,再交由皇帝评定,圣上选定前三甲也是参照考官们批阅最终定夺,基本变动不会太大。三甲由圣上钦点,也被成为天子门生。
许蔚如今常在御前行走,对圣上也是有些了解,他判定的话,基本就稳了,端看能否夺状元名。
今日考毕,隔一天,第三天放榜。
第二天,林漠留在府里休息,许菡也没出去,早起去松鹤院请安,又陪着祖母一同用罢早食,便随着各自抱了小侄子来的大嫂二嫂一同去了长房逗孩子。
温兰惠作为长房嫡长媳,早就跟在安阳侯夫人身边处理中馈,有儿媳帮忙,安阳侯夫人如今也没有那么忙碌了。差不多巳时见完各处管事,又处理了几处公中铺子的事,便离开回事堂寻孙儿们。
栋哥儿和崇哥儿正是好动好玩的时候,许菡拿了个特制的儿童版蹴鞠引着两小只玩,还没到院门口,就听到两小子吱吱哇哇的呼喝声。
等安阳侯夫人走近了,看到两人玩的鼻尖都冒出汗了,抓住离她最近跌跌撞撞还跑不大稳当的崇哥儿,取出娟帕给他擦了擦,就被小家伙着急地跑走,去追旁边踢过来的蹴鞠。
“真是玩疯了,”周雅蓉站在一边,朝大伯母道,“玩这一回,等下能睡个好晌午觉了。也就是阿菡愿意陪他们玩,这跑来奔去的,我看着都累。”
别小看孩子们的玩耍,大人陪着玩,更累。
安阳侯夫人笑着道:“阿菡爱玩,有她陪着两孩子,省了咱们的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也有小厮和丫鬟们陪着孩子玩,但到底是下人,放不开,也不敢边玩边逗孩子们,没法叫孩子们尽兴开心。
“好了,时间到,栋哥儿和崇哥儿该歇会儿了,”许菡不会一直引着两人玩,差不多了就让两娃休息会儿,虽然两皮小子精神劲儿大,觉不出来累,她也不敢让他们玩大了。
拍拍手,把两人引过来,“过来,去喝点果子汁去。”
跟许菡玩习惯了,两小子也都听话,因为若是不乖,小姑姑下次就不带着玩了。栋哥儿略大些,知道小姑姑可不惯着他们,说不带着玩就不带玩,所以,一定要听小姑姑的话。
听小姑姑的话,有好吃的好喝的,更有好玩的,小姑姑有太多太多的花样。
两小子还按着许菡的话,排排站,洗手手,才准许去喝果子汁,吃点小点心。
周雅蓉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论起玩,真是十个咱们都比不上阿菡有点子,”也不知阿菡哪里来的那么些玩耍的点子,不光哄孩子们的,还有许多大人的玩耍点子。
安阳侯夫人正要说话,从外面进来一个仆妇,“禀侯夫人,胡老夫人、兵部侍郎夫人和宁家二娘到了。”
胡老夫人和兵部侍郎夫人是提前下帖子约好了今日过府,安阳侯夫人本来就算着差不多快到了,闻言站起身来。才走了几步,又顿时,招呼许菡和许如容,“阿容和阿菡,你们与我一起去你们祖母处,有客人来了。”
周雅蓉和许如容没有多想,以为是侯夫人想让许如容多接触些女眷,特意喊了许菡陪她一起。
许菡更没多想了,只问了问来的是哪家夫人,听到后,并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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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她是小姑娘,来往多是同龄或者与乐安县主、程大少夫人这样年龄稍微大些的,如胡老夫人和兵部侍郎夫人这样交往极少或者基本没往来的,就不认识了。
倒是听到还有一位宁家二娘,听不出是位少夫人还是姑娘,等进了松鹤院花厅发现,是一位二十多岁,年龄比大嫂还要年长一些的女子。看发式,梳的也不是妇人头,但也比姑娘家的发式要庄重一些,不免多看了两眼。
正好,那姑娘看到他们进来,也悄悄朝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
许菡可以肯定,看的人不是七姐姐,是自己,不由有些奇怪。
许菡听着,三位女客也没跟自家祖母聊什么,尤其是那位年轻些的女子,全程基本没有说几句话,三人只坐了两刻钟多,喝了两盏茶,便告辞了。
她们一走,许菡还奇怪这三位来自家做什么,就听到祖母叫自己,“阿菡,过来祖母这里坐。”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许菡总觉着祖母此时的笑容,竟有些大灰狼诱拐小红帽的错觉,心里胡乱想着,脚下没耽误时间走了过去。
才走近,就被安阳侯老夫人握着手亲热地拉她身边坐下,那笑容也更为热切,许菡下意识地就往后仰了仰身子,颇有些被吓到一般,“祖母,您做什么?”
安阳侯夫人见状,捂唇暗笑一声,道:“母亲,那我和阿容就先回去了。”
大伯母要走,还要带着七姐姐,不知为何,许菡被弄得心里越发不安了,忙伸了下另一只没被祖母握住的手,“哎,七姐姐,等我会儿啊,说好的,我还要和你一起吃午食的。”
安阳侯老夫人却伸手把她的手拉了回来,“中午就在祖母这,陪着祖母用。”
许如容看祖母的样子,就知道该是有事要单独与小妹说,柔声道:“祖母,我先跟母亲回了。”然后又朝许菡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祖母这么疼小妹,方才还笑的那样高兴,总不会是坏事。
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高兴了些,竟让小孙女误会,以为自己要怎么着她,嗔道:“你这小滑头,又没做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心虚什么?”
许菡一听,也是啊,自己又没犯什么错,留下就留下,她现在倒是好奇祖母到底有什么事单独把自己留下了。
“那祖母,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安阳侯老夫人话到了嘴边,忽然又有些不知该怎么问了,旁边伺候的王嬷嬷见状,主动帮着老夫人问:“八姑娘,您觉着方才的宁家二娘如何?”
许菡不明白为什么问起那位年轻的女子,但还是根据印象,简单地概括了下感觉,“还行吧,看着挺温柔的。”
只是,这宁家二娘怎么样,与她有什么关系?
很快,随着安阳侯老夫人的下一句,许菡就知道了,这宁家二娘与自己不仅有关系,或许将来还可能有很大关系。
第 249 章
“那阿菡觉着, 这位宁二娘给你爹做继室,如何?”
有了王嬷嬷的话头引子,安阳侯老夫人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也是因为她知道小孙女的性子, 与她弯弯绕绕转心眼子, 怕是天黑都不能叫她明白到点子上。
可就算是直性子的许菡也没接住这份直接, 呆愣呆愣好大会儿,才眨巴了下杏眼, 反应过来,“给我爹续娶?!”
不是说,自己招了阿漠做女婿,自家这一房便有了香火传承,父亲不再续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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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看出许菡心中所想,安阳侯老夫人感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可能心里抵触你爹续娶,可我只要一想到, 你爹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都没有, 这心里啊, 就难受。虽然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下人伺候着, 可下人到底是下人, 跟夫妻还是不一样。”
其实,许菡从来不觉着许成温再娶不好,她爹现在还不到四旬, 换了前世晚婚的有可能才成亲,也觉着他身边能有个贴心的陪伴不会那么孤独。
她也听得出来, 祖母是特意这样与自己说,可她觉着,“祖母,我对爹再娶没有意见,只是,这到底是爹的事,您该与他商议好了,他同意才行。”
跟别人家,再娶反对都是前头留下子女不同,她爹可是说了,要为娘亲守着,不再另娶他人。
许菡也更尊重父亲的想法,对祖母的迫切,有些爱莫能助。
安阳侯老夫人才因许菡没有反对意见高兴的心,一下就落了下来。
因许菡早先呆症,好不容易孩子养好了,后来又偏疼她几分,对许成温再娶一事,她只与四孙女提及过,阿菡这里从未谈论起,本以为这孩子会对老三再娶反感,没想到她居然没有意见。
再一想,小孙女素来豁达通透,倒也是她的性子,接着想到老三的拧头,心中一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爹他,唉,我知道他想给你娘守着,只是到底他还年轻,总不能以后几十年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晚上一人孤零零,连个说点贴心话的都没有,我只要一想到你爹他房里清冷清冷,这心就难受的慌……”
这个,许菡觉着自己真的没有发言权,要如何生活,都是爹自己的选择,虽然知道祖母也是为了爹好,可她还是觉着尊重爹的想法更重要。
若是真的违心娶了谁,让爹既觉着对不起娘亲,又辜负续娶妻子,那才糟糕。
安阳侯老夫人想着迂回些,从许菡这边下手,让她去劝许成温,毕竟许成温最疼爱闺女,奈何,说了好大会儿,许菡都不接,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想插手干预其中,只能作罢。
“看祖母,说着说着,就说多了,”安阳侯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去找你七姐姐他们玩去吧。”
许菡没法宽慰祖母,事情关键在爹那边,便带着铃铛去了大房。
“老夫人,要不跟四姑奶奶那边说声?”王嬷嬷记得当初四姑奶奶也不大赞同三爷再娶的,“虽然四姑奶奶出嫁了,但她惦记八姑娘,三爷这边的事四姑奶奶也说得上话。”
安阳侯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以前四孙女担心老三再娶对阿菡不好,如今阿漠中举夺头名,可见的日后仕途不差,阿菡也更有依靠,或许四孙女那边也松口后,老三这边更容易些。
“也好,那你就亲自跑一趟清平侯府,备些礼,尤其峥哥儿那,多备几样孩子用的。”
“是,老奴这就去叫人准备,上午这时间还来得及,”王嬷嬷很快拟了份礼单给老夫人看过同意后,很快叫人收拾出来,带了几个人往清平侯府上去了。
安阳侯老夫人等着王嬷嬷的回信,也没闲着,叫下人去通知许成温回府后来松鹤院,有事寻他。
王嬷嬷到清平侯府时,许菁正带着峥哥儿在婆婆清平侯夫人处,听闻祖母身边的王嬷嬷到了,忙叫人将人请过来,许菁还特意到了正堂门口去迎,伸手扶了王嬷嬷一把。
“可不敢劳烦四姑奶奶,”王嬷嬷口中说着,但脸上笑容却很盛。
她是下人,就算是老夫人身边积年的老嬷嬷,按说晚辈对她这样身份的也得给予尊重,但再如何她也是下人,姑娘公子们真不给她面子,她也得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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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奶奶这般给自己体面,王嬷嬷自然高兴,给清平侯夫人见了礼,还被赐了坐后,她也没狂妄四平八稳坐下,只坐了个侧边,能稳住身子。
清平侯夫人跟安阳侯夫人是一辈,这样算,王嬷嬷也是长辈身边的老嬷嬷,见她这般谦逊,侯夫人更加亲切,关心地问了安阳侯老夫人的身体,吃喝睡眠等,十分周到。
如此一番后,找了个借口,便主动让许菁带着王嬷嬷去她院子里,许菁也纳闷祖母怎么忽然派王嬷嬷过来,待到了自己的住处,让人给上了茶点,才知道缘由。
“兵部侍郎家的姑娘?”许菁微微皱了下眉,“若是我没记错,她应该是守寡归家的吧?”
“正是的,这宁二娘出嫁不到一年,夫君便去世了,在婆家守了五年后归宁,”王嬷嬷瞧着许菁的神色,倒不像是反对三爷续娶,试探着问了句,“姑奶奶可是觉着不大吉利?”
许菁轻轻点了下头,“我倒是不是特别反对父亲再娶,但也得看看这人是否能入门。依着父亲的身份,不说多年轻的姑娘,但宁二娘这样的,还是觉着差了点什么。我倒也不是说宁二娘不好怎么样,只是自家人,总想着做什么都往好了去。”
王嬷嬷点点头,“四姑奶奶说的是,不过这宁二娘的夫君并不是病逝,据打探来,是与人争风吃醋被推下湖,受了风寒又不注意爱护身子,才去了。”
这话,不是十分明白,若是换了许菡,许要蚊香眼,但许菁心窍多伶俐,一下就懂了。
所以,从这可见,宁二娘是个重规矩礼节,性子温和不争抢的,如此倒是适合做继室。
“重要的是,那边的也没留下一个子嗣,是从别房抱过去的嗣子,”这种事很好打探,连宁二娘前夫之事都好打听。
那就是个早早掏空了身子,好美贪欢的不成器子,若不是当初亲事是宁二娘幼年,早逝的父亲给定下,宁二娘又因接连为父母守孝错过三年,男方还愿意等,兵部侍郎也舍不得妹妹嫁这么一户人家。
许菁想的还更多些,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宁家这么急着亲自带人上门,想来也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吧。”
毕竟,若是真心疼爱妹妹的兄长,就算是舍了妹妹在家做老姑娘,毁约,也不会把妹妹嫁给那样的人,若不是宁二娘前夫意外早逝,这就是把人推火坑里过一辈子。
“四姑奶奶说的是,”王嬷嬷并不意外许菁说出这样两句话。
再听她之后的话,更觉着不愧是稳坐侯府世子夫人的姑奶奶,心智聪慧。若说以前四姑奶奶年少,锋芒外露,如今越发内敛,叫人不敢冒犯。
许菁淡淡分析着,“宁家赶在贡试放榜后和殿试放榜之前,十分有诚意地结亲,不管明日阿漠是否前三甲,都会给侯府和三房带去很大的助力,而赶在殿试之前,又少了些功利。”兵部侍郎夫人她也见过几回,少有了解,如此才符合这一对兄嫂结亲的盘算。
顿了下,许菁又道:“嬷嬷,作为外嫁女,我本不当插手父亲亲事,但祖母她老人家疼爱底下晚辈们,我也想为祖母分忧一二。如此,只要是那宁二娘人好,父亲愿意娶,我这边不会横加干涉。只是,我也做不到去劝父亲再娶,到底我是母亲生养,再如何,也有私心偏心。”
王嬷嬷忙道:“四姑奶奶说的是,老奴都明白,老夫人也知道,不会叫您为难。”
如此,这一趟目的便算是达到了,最起码许菁没有阻拦,端看三爷那边。
其实,王嬷嬷比老夫人看的更透,若是三爷执拗不娶,谁也奈何不得,总不能逼出一对怨偶来。
王嬷嬷回府复命,老夫人听了以后,又是满意又是担心,“就怕老三那个拧头,非得守着,我知道他跟阿菡娘好,可人已经没了,再守着,他自己也得过啊。若是再娶一房,不说能生个儿子来,也好过晚上一人孤零零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
安阳侯老夫人的担心也挺灵验,许成温直接拒绝了,“母亲,如今我过的就挺好,不想再娶,也不想叫嫁进来的女子失望,给不了她想要的。”
许成温也料到兵部侍郎不会因自己拒绝便作罢,果然还是让其夫人与母亲有了接触。
“什么叫给了给不了,这日子相处久了,慢慢也就有情分了,那宁二娘我瞧着是个温和性子,也相中你了。阿菡和阿菁两个孩子也都不反对,这多好的机会,要不你们先多接触接触,试试?”
若是早知道,那天林漠头场去贡院路上惊马,他留下顺手帮了那宁二娘一把,叫她给看上了,许成温宁愿当时不出手,放任宁二娘被那贼抢了荷包,左右不过损失些银钱罢了。
耳边母亲继续说着,“正好这宁二娘是你上官的胞妹,你娶了她,对你仕途也有好处,当然,我也不是要你靠着这个,只是觉着这亲事挺适合你的,老三啊,你就考虑考虑,不行吗?”
许成温捏了捏额头,他不想让母亲忧心,但心里真的不想娶妻。
过不几年,阿菡就该成亲,等着再有了孩子,他就做祖父了,更不必娶什么继室。
他既然决定了,要为阿柔守着,就说到做到,偏母亲总不死心,也是让他头疼的紧。
第 250 章
王嬷嬷看他神色, 恐老夫人逼急了,三爷再跟老夫人离了心,忙道:“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小事,不若老夫人让三爷想想再说。”
许成温真想说一句, “不用考虑, 不娶, ”看王嬷嬷朝他递过来眼神,只能无奈地道:“母亲, 我觉着现在的生活很好,一个人也自在。若是真的再娶一房,总归隔了一层,再闹出些别扭,反倒不美。跟二哥似的,现在还一脑门子乱。”
安阳侯老夫人听他提起糟心的老二,脸一落,“说你的亲事,提你二哥作甚?他糊涂, 你还能糊涂, 你跟他可不一样, 拎得清。”
想到许成泰,老夫人就堵心。
她到底生了个什么怨种情种儿子, 到现在还没看透那个白柳儿, 真不知这么些年怎么在官场上混的。
晚间许成温陪着女儿吃饭,许菡知道他回府就被祖母叫走了,吃过晚食后想了想, 到底还是说道:“爹,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中意的人, 可以随您的心意,不用太在意我们的想法,不管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
听女儿这样说,许成温就知道母亲该是找她谈过了,“你祖母那边,阿菡不用多想,我一早就说了,要给你娘守着,不想再娶,就不会变。”
“可是,父亲一个人……”
许成温知道小女儿要说什么,摆摆手打断她,“阿菡,或许在外人看来,我一个人显得孤单,其实不是,我有你们陪伴,生活起居有下人伺候着,若想聊天谈心,可以寻友人家人都可。反倒不想因为敷衍续娶,耽误了旁人,也让自己不痛快。”
他心里只有阿柔,存不下其他女子,也不想去尝试接触接纳另一个女子,更不想百年后与阿柔同棺,旁边还埋了其他女子碍阿柔的眼。生前没有旁人,死后更不会给阿柔添堵。
这些话,他不会说与女儿听,但也尽力让她明白,自己不想续娶,续娶反而不快不喜。
许菡本就尊重父亲想法,闻言便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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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林漠一直没有说话,内心里却是赞同许成温不续娶。再是温和宽容大度的女子,总归与前妻子女不是亲生,若是继室再有子嗣,矛盾只会更多。那种前妻子女与继室一方相处融洽和美的,太少见。
这个话题看似就此结束,但许成温知道母亲那里没这般容易放弃,但好在母亲宽和不爱强迫,他多往老人家跟前孝顺孝顺叫她打消想法。
……
“快来,快来,新科状元前三甲来了!”
“别挤,挤什么,还没过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四月的长安城,春日里阳光正媚,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喜气乐音,官兵开道,红绸堆身,今岁殿试前三甲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簇拥下出街而行。
宽阔的朱雀大街,一如那日北定侯爷凯旋回京时一般,百姓架肩接踵争相往道路中间张望,两列维持秩序的官差都忍不住朝锣鼓声处看那光鲜荣耀的三甲进士们。
再往高处,街道两旁酒楼茶馆等二楼三楼,早早被高门大户人家预定,在状元们骑马出来后,从上往下观望。
“这当头的是状元郎吧?我怎么瞅着比后面的探花还要好看许多?”
这样的话,不止一处响起,若不是三甲骑马前后顺序,都怀疑今年是探花郎打头游街。
安阳侯府自然提前两天就定了一处视野极佳的酒楼临窗雅间,位于二楼,底下议论的声音大了,他们在二楼都可听到。
“阿漠中状元,就猜到会有人误会他是探花郎,果然!”许菡乐不可支地听着下面百姓谈论,跟旁边的周雅蓉说。
“阿漠模样确实难寻,”周雅蓉才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香囊飘飘落下,不知是不是有人带了头,很快不少人大着胆子往前三甲进士们身上扔花、帕子、香囊。
忍不住噗笑一声。
许菡也看到了,随着林漠越往这边行进,看的越清楚,就见不一会儿他就被砸中了好几回。她忍不住想,幸好这都是些轻飘飘的物件,不然就这么个扔法,人得给砸坏。
“不过,我看着后面的探花郎比阿漠更受欢迎,”看了会儿,许菡略有不解,明明阿漠模样更好看,还是状元,怎还不如探花郎受欢迎。
她倒是没有吃醋的心理,阿漠不会乱来,投掷物件的不仅大姑娘还有媳妇夫人们,都是瞧着人好看表达下而已,都是阿漠优秀的佐证。
周雅蓉一看就明白了,笑道:“那是自然,毕竟人家探花郎看起来更亲和些,眉眼带笑,十分温润模样,不像阿漠,你瞧瞧他那脸冰块一般……”也就是这小子模样太好看,不然就这冷气释放八百里的架势,别说投个香囊花儿了,吓都吓退了。
二嫂不说,许菡真没发现。
不知是不是两人一起长大,太过熟悉,就算林漠对自己时温润柔和,但他与别人说话相处时,模样冷漠的样子,也是她习惯了的模样。
“还真是,不过阿漠就这样子,”许菡觉着他就算是冷冰冰,也是最俊的冰块。
林漠本就习惯了对外冷漠,即便是这样的荣耀大喜时刻,神色也没有多么柔和,尤其是那一个个香囊帕子之类砸过来,烦不胜烦,更想用一张冷脸击退这些人的热情。
他腰背挺直,双手轻松驾驭着马儿跟在官差后面,目光直视前方,一直等快到光福坊附近,目光才微微一动,朝东侧一家酒楼的二楼方向看去。
有那百姓一路跟着游街队伍往前走,见一路都淡漠的状元郎眼神有了挪动,似乎在看什么,便都跟着去望。
有在许菡差不多一个方向的姑娘看到状元郎竟忽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顿时都又羞又喜地低声嚷嚷起来,“他看咱们这边了,看过来了。”
“看的谁啊?”
“不知道哇……”
话没说完,随着一道清脆少女的呼唤声,“阿漠,”所有人肉眼可见,一路淡漠冷冰冰的今科状元郎宛若冰雪遇春风般融开,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
那一刻,许多人好似听到花开的声音。
那一刹,看清他朝着人笑的方向是一位明媚活泼少女时,好些少女小姑娘们一颗心“啪叽”摔成八瓣。
别说什么他对着笑的小姑娘是姐妹之类,只看看状元郎那双好看温柔的桃花眼里的柔情,就知道那小姑娘得是他心上人。
一颗心差点跳出胸腔的还有隔壁茶楼上的雍容华贵妇人,望着高头大马上的俊美少年,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死死地抓紧了身前的围栏。那是为了防止茶客们往外探出身子过多,茶楼特意加了一段高度的防护栏杆。
“他,他……”
“殿下,您怎么了?”慧和长公主旁边的侍女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眼看着殿下的指甲被栏杆蹦出一个弧度,将将要折断,赶忙小心翼翼地一面往回轻拽她的手,一面轻声询问。
旁边的陈钟氏听到动静,从喝茶的桌前站起来,关心地问,“大嫂,怎么了?”
慧和长公主猛地转身,拉过陈钟氏的手,“弟妹,你过来看,那,那位状元郎……”
“状元郎怎么了?”陈钟氏被猛地拉过去,也没在意,毕竟对方虽是大嫂,更是长公主,她唇角还挂着没有散去的笑,口中说着往外望去。
而后,身子猛地一僵。
没想到,到底还是那小子夺得了状元郎。
自从之前接连的背后行事失败,尤其第二次刺杀林漠的人居然被抓住送到京兆府,官府因此还剿灭了那个江湖组织,陈钟氏唯恐被查出来,提心吊胆了好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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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云嬷嬷办事严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这也让她不敢再出手,这次知道林漠中了贡试头名,也没敢打探今日殿试他是不是进了前三甲。
当然,她一直暗暗祈祷,殿试惹怒圣上或者直接被淘汰才好。但总归没能如愿,他竟然还得了状元。
“大嫂,怎么了?”陈钟氏快速恢复镇定,装作自然不解的语气问道。
面上再镇定,若是把脉会发现她心跳极快,可惜慧和长公主注意力全都在林漠身上,根本没有察觉,“我,我怎么看着那……孩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与她曾经十分紧密一般的联系似的,但这种感觉又形容不出。
甚至就连无意识地,都直接叫了一声“那孩子,”而非礼仪的状元郎称呼。
陈钟氏心里一个大咯噔,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但好在她心理还算是强大,稳了稳神,又看了一眼已经走过她们楼下只看到背影的林漠,“哦,大嫂是觉着那位状元林公子面善吧,其实,也正常,这就是之前夫君找大嫂帮忙给牵线的那位会机关术的工匠了,就是清平侯世子夫人的妹婿。”
既然人已经出现在面前,这林漠的来历一查便知,陈钟氏觉着反倒不如坦荡些,打消大嫂对他的感觉。
“大嫂莫不是忘了,后来夫君和驸马爷还提起过,这位林公子模样生的跟祖母有些仿佛,许是大嫂见了就觉着亲切,其实,我也觉着挺亲切,”正是因为后来无意中从夫君处得知,这林漠模样居然跟祖母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才让她下了再次除掉他的心思,奈何两次都失败。
“哦,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想着方才那少年的样貌,慧和长公主道,“难怪我觉着面熟的紧,原来竟是像祖母,”她这样说着,又忍不住去看少年的背影,低声喃喃一句,“可为什么,就算是只看背影,我也觉着心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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