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尊重的态度听完七大姑八大姨一顿猛催，婚姻的话题过去，景筱递给凡清玉一个眼色，凡清玉打了声招呼，带她走向阳台。
阳台的大门是推拉式，隔音效果不错，手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景筱习惯性摸摸口袋想拿支烟，摸了一圈，她只找到颗黏糊糊的糖。
大概是怕凡清玉不好好吃饭低血糖发作准备的，景筱微微皱眉，因为指尖的黏腻更加心烦意乱，她想把这颗糖丢掉，环视一圈也没找到垃圾桶，只能撕开糖纸，吃下这块已经变软的硬糖。
凡清玉不咸不淡的说：“看来我的家人很喜欢你。”
“是吗。”景筱嚼着糖，一股甜腻的菠萝味在口中弥漫，她更加心烦意乱，问出心理纠结已久的问题，“你呢？你喜欢我吗？”
凡清玉没有正面回答，她嘴角带笑，用手背轻轻擦去鼻尖上的汗：“景筱，我不会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纠缠这么多年。”
这个答案太模棱两可，凡清玉只说不会跟不喜欢的人纠缠，压根没明确表达对她的感觉，景筱更烦了，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她继续问：“小玉，再过几个月就是我们订婚的第四年了，你记得吗。”
“记得。”面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人，肯定没法像长辈一样耐心，凡清玉揉着太阳穴，语气有些不耐烦，“景筱，我说过了，请你给我点时间，现在不适合结婚。”
景筱的低头，俯瞰地面上的景屋，半晌才开口：“你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四年？”
“有很多很多四年。”凡清玉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一手撑着下巴，无所谓的回答道。
景筱抬头看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写满冷静：“我最爱你，爱到什么也不顾的四年又会有几个？”
景筱从不说做不到的话，她曾经保证过会爱凡清玉一辈子，凡清玉相信了，所以她确信景筱永远不会离开，皱眉道：“你今天有点······”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景筱苦笑：“今天有点无理取闹？”
凡清玉没再开口，算默认了。
景筱自嘲一笑，她撩了把头发，问出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总说现在还不是时机，我想知道，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凡清玉仍然没有给出准确回答，她硬着头皮说道：“我三十岁之前。”
景筱忍不住笑出声，她一手紧紧攥拳，捏的指甲发白，自嘲的说：“凡清玉，你真不拿我的时间当时间。”
说完，景筱没有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她心脏一阵一阵抽痛，呼吸道仿佛被一团棉絮堵上。
“小景，你的脸色有点不好。”马上到了饭点，景筱与凡老爷子碰了个照面，老爷子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
景筱点头，正好想着随便找个理由离开：“是，爷爷，我可能要先走了。”
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后很快又被和蔼的笑容代替：“去吧，身体为重，我让小玉陪你一起。”
“不必了，谢谢爷爷。”说完，景筱抬脚走下楼，她知道凡清玉看重礼数不可能提前离开，所以走的步伐缓慢。
庭院中的空气弥漫着一股草香，虽然闷热，但闻着舒服，景筱点开打车软件，目的地输入了她在郊区的房产，老宅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暂时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景筱抱有一丝希望，她回头看去，庭院中的小路空空如也，凡清玉果真没有下来，而此刻也有司机愿意接单了，又过去将近二十多分钟，出租车到达景筱眼前，司机大叔见她迟迟不动，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姑娘，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景筱回神上了车，对司机大叔歉意一笑。
目的地在反方向，她先让司机停在附近的便利店，下车买了包烟，排队付钱的功夫，她打开手机，一眼瞧见了壁纸中笑容灿烂的凡清玉。
她甚至没打一个电话。
景筱烦躁的啧了声，付款完成，她果断换了手机壁纸。
景筱粗重的喘息着，司机师傅以为她晕车，贴心的开了窗户。
郊区的房产是一栋普通的别墅，上下两层带地下停车库，景筱忍了一路，刚进家门就开始抽烟，别墅定期有人打扫，家具地板干净整洁，但显然很久没人住过，景筱开窗透气，一阵热风灌进来，她咳嗽两声，栽到沙发上吸了口烟。
清透的烟雾从鼻息喷出，果然尼古丁能安抚内心的躁动，她连抽三根才重新坐起来，准备洗个澡早点睡。
凡清玉此时终于舍得打来电话，景筱接听后并没等来想象中的软言软语，凡清玉语调平静：“你去哪了？”
景筱弹了弹烟灰并未回话，双方僵持良久，嘴里的烟已经烧到烟屁股，景筱把它丢进烟灰缸里，重新点燃一根。
凡清玉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忍不住开口：“你在做什么？”
景筱又吸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好像跟你没关系。”
凡清玉破音：“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是你的·····”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景筱笑的讥讽，烟雾入了眼，又酸又胀，她揉着眼睛，两指夹烟，替凡清玉说道：“你是我有婚约的女朋友，对吗？”
凡清玉茫然中带着一丝隐忍，她终究软了语气：“筱筱，你在哪，跟我回家好吗。”
“不了，我现在不喜欢婚前同居。”景筱说完，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她准备去洗澡，才想起她上次看到手机里的照片，特地让人加急装修的走廊。
走廊两旁每个相框都装着凡清玉的照片，从稚嫩青涩到事业有成，走廊尽头最大的相框中是两人的合照，凡清玉主动亲吻她的唇角，景筱笑颜如花，仿佛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洗漱台上放着成对的洗漱用品，景筱更加烦躁，她甚至没有放热水的耐心，匆忙洗了个先冷后热的澡，正要裹着浴巾出去，却偶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气。
是凡清玉身上的香气，她左右搜寻，发现香味来自护发精油，出于报复心理，景筱把置物架上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唯独这瓶精油随意的丢在地上。
景筱现在不想看到关于凡清玉的一切，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接着感慨操蛋的人生，然后跟朋友好好喝一杯再做今后的打算。
刚推开房门，景筱发现主卧也挂着凡清玉的照片，她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憋屈的到客卧睡觉。
凡清玉又打了几个电话，景筱困的眼皮子直打颤，索性直接关机，她脑中混沌不堪，梦到许多往事，一晚没睡好，景筱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空调不知疲惫的制造冷风，连罢两顿饭的景筱饿的胃疼，她懒得自己做饭，去厨房烧了壶水，然后开机点外卖，凡清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只觉得烦躁，挂断电话随便点了几道菜，等外卖的间隙，凡清玉打来视频电话，景筱现在不想看到她的脸，把视频电话转成语音电话。
凡清玉声音嘶哑中透着疲惫：“你在郊区的别墅里？”
景筱知道她早晚能查到，并没有否认，客套的询问：“有事吗，凡大小姐。”
凡清玉叹息：“筱筱，昨天是我不对，但我对你的感情很认真，从没有玩弄你的意思，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凡清玉主动服软，景筱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不过她现在并不想回去，拉开了餐桌下的椅子：“不了，我想自己待两天。”
凡清玉失落：“为什么，你不想见我吗？”
听起来委屈的快要哭了，景筱道：“我在我自己家待两天貌似没问题吧。”
凡清玉小心翼翼，甚至带了点讨好：“那我去找你。”
“公司没事了吗？”凡清玉之前可是跟她约会都得挑时间的，现在竟然能提出主动来找她，景筱暗感讽刺。
凡清玉：“公司的事先交给胡秘书，我现在想去找你。”
这句话从凡清玉嘴里说出来真是罕见，景筱定的是酒店的外卖，她告诉商家不必着急，玩味的勾起嘴角回道：“好啊，我想吃你做的饭。”
凡清玉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会做饭的概率比夏天下冰雹还小，她沉默了一会，故作轻松地说道：“筱筱，你在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厨房的水终于烧开了，景筱倒了半杯，兑了冰箱里的矿泉水大口喝完，翻江倒海的胃终于好了些，她接着说，“我现在饿得胃难受，你到底来不来？”
凡清玉半天不予回话，貌似在纠结，她思索半天，想让景筱退一步，商量的口吻道：“这样吧，我把我家做饭阿姨带去，让她给你做几天饭。”
“我不想吃阿姨做的饭。”景筱装作要挂断电话的样子，“你不来算了，我点外卖。”
凡清玉知道只有这个服软机会，她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你想吃什么？我试试能不能做。”
景筱这几年从没闹过脾气，但她总归会有不爽的时候，凡清玉觉得偶尔低低头也能接受，起码能暂时化解“什么时候结婚”这个问题。
她让阿姨装了两袋菜，提着两袋菜去往景筱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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