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农场的草叶上还带着晨露，空气中还有些未散去的雾气。
沈秋雁打开门，看见了一只委委屈屈看着自己的小马驹, 漆黑圆润的眼珠里泛着水光。
小马的鬃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水汽，似乎在门前站了一夜。
沈秋雁立刻回到房间, 拿来柔软干燥的毛巾，轻轻擦着毛发上沾满的露水。
【怎么今天没有回棚屋啊？】
小马看起来非常沮丧, 【妈妈, 在哪里？】
沈秋雁悟了，原来昨天伊德尔金是在找妈妈，并不是到处认妈。但很遗憾, 自己确实不知道伊德尔金的妈妈在哪里。
当初从草原上的小女孩手里接手小金的时候, 就没有见到过其他的马，现在自然是无处寻找。
【抱歉，我也不清楚。】
小金仍然期待的看着沈秋雁, 【人类，很厉害, 能找不认识的地方。】
【很小的时候, 和妈妈在一起, 姐姐会带着我们找到肥沃的草场和食物。】
姐姐，是小金的前主人？有GPS寻路倒是不难, 但是找一匹从未见过的马就有些困难了。
沈秋雁抓了抓还未梳理的头发，有点犯愁，在现在这个环境里，别说马了, 人都怕是凶多吉少。
【我可以驮着你。】小金弯了弯膝盖，亮了亮自己还不怎么宽阔的脊背。
沈秋雁叹了口气, 决定先去问问五五还记不记得草原上的标点。
在客厅柔软的窝窝里睡觉的五五，突然被久违的摇醒。
“崽，你还记得在草原上哪里遇到的伊德尔金吗？”
五五被甩来的问题问得一脸懵，眼里满满的疑惑。
沈秋雁知道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草原那么大，来的路上打了无数个标点。五五再天才也不能过目不忘。
果不其然，五五仔细思考了一会，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啊。”沈秋雁忧郁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祁鸿棠从楼上走下来，恰好听见这声叹息。
“小金想找妈妈。”
“唔。”祁鸿棠仔细思考了会，“小金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
沈秋雁点了点头，“大概是，不然应该不会这时候要找妈妈。”
“带他去看看外面吧，死心了总比骗自己要好。”
“这……”沈秋雁犹豫了，有时候还真不好说是知道真相好，还是骗骗自己好。
但万一总想着找妈妈，万一哪天跑丢出去就不好了。
“五五，来帮个忙吧。”还是带小马见识一下，现在外面的情况。
“汪——”
【好！】
沈秋雁带着小金，跟着五五的步子来到了农场边界。这时候的边界外正是北地的极昼，阳光轻柔，流水潺潺，低低的草丛里长满了各色的小花。
五五站在边界边，仰起头向后看了一眼，待身后的人跟上。
等众人来到边界，农场外的场景开始转换，外界的颜色混成一团，但很快褪成一片灰色。
外面竟变成了纯然的灰色，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灰色的风沙，除了灰色再无其他颜色，也不见其他事物。
“这是哪？”沈秋雁皱起了眉头，污染也太严重了。
五五努力回想了一番，似乎也不记得这是那里了，只说：【草原。】
小马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外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祁鸿棠离去又折返，带来了过滤面罩。
沈秋雁给五五背上面罩，仔细绑好卡扣，然后再自己带上。但小马没有面罩，只好用衣物凑合一下。
然后一行人一头闯入了灰烟。
从农场出来后，过滤面罩上的风机便开始呼呼作响，声音又重又响，一副超负荷工作的样子。
沈秋雁担心地摸了摸小金，小金却毫不在意这病毒沙尘，而是示意自己跨到马背上。
小马的身体还未长成，沈秋雁不准备骑上去，只是拍了拍小金的胸脯，示意小马跟着自己走。
灰烟浓厚，刮在脸上生疼，远处的景象几乎不可见，只走了几步，小金就有些绝望了。
灰色的世界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小金的嘶鸣。
声音传到远处，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这地方太大了。”沈秋雁定了定神，决定再走一会就回去。
“沈秋雁，有东西过来了！”祁鸿棠突然发声，“在左前方，”
左前方也是灰蒙蒙一片，再加上风机运转的噪声，真不晓得祁鸿棠是怎么察觉到的。
沈秋雁开启了异能，远远地探了出去。果然有东西向自己这边走来，这思维复杂度，是人！
“有一个人过来了。”
两人一狗警戒起来，沈秋雁眼疾手快地捂上了小金的嘴巴。
声音消失，来人似乎失去了目标，茫然地停下了脚步。
只听不远处传来了声音：“谁，是谁在那里？”
声音有些粗粝，听声音像是一个中年男人。
沈秋雁谨慎地没有回应，身侧的小金突然开心地咴咴叫了起来，一头扎进灰烟中朝着影子跑去。
“小金，快回来！”
“伊德尔金！”远处突然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沈秋雁愣了，这种情况还能遇见熟人。而且能叫出小金名字的人，似乎止只有……
“恩人，果然是你们！”小金推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到了众人面前。
来人穿着破烂的袍子，被污染物的血迹浸染得漆黑，身上挂着一条粗粗的锁链，身材高大但消瘦。
“好久不见啦。”来人将面上围着的破布取下，露出长满络腮胡的脸。
有点陌生，但沈秋雁知道，这是小金的小主人的父亲。当初这人还送给了自己几只羊，但今日再见却有些不敢认了。
“哈哈哈，我大变样了，瘦了不少。”除了瘦了，男人脸上还添了几分沧桑。
沈秋雁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草原上怎么样了？”
“……不太好，只剩我们几个有异能的老家伙了。”男人并不伤感，而是拍了拍小金的颈子，“伊德尔金被你们照顾的很好。”
“她还好吗？”伊德尔金当初的小主人，成格娜，似乎并没有异能。
男人以沉默回答。
沈秋雁换了个话题：“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男人笑了笑，解释道，“没有任何食物了，山穷水尽，只能穿过出草原才有活路。”
确实，沈秋雁看看四周，地上甚至一颗小草都没有，这片土地已经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生存。
“抱歉了，这次没有东西招待恩人了。”男人故作潇洒的笑了笑，带上了面巾，似乎准备离开。
“等一等。”
沈秋雁喊住了这人，盯着他看了一会：“这里还有多少人，明天你带他们来这里。”
男人很诧异：“恩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吗？”
“明天我会来这里，给你们带来一个选择。”
沈秋雁并非有意装神弄鬼，只是尚未安排明了，无法给出确定的答复。
“好！”虽然不清楚机会是什么，但男人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伊德尔金妈妈的情况。”
男人虽然好奇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答了：“不太清楚，病毒爆发后马群也感染了，还活下来的也都跑走了。”
在旁的伊德尔金还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期待地等着这人带路，不时地拱拱前前主人的背催促。
“我明白了。”沈秋雁点了点头，“明天请务必来这里。”
男人的身影在烟幕中消失，伊德尔金有些着急，似乎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又走了。
沈秋雁拍了拍小金的脖子，往回扯了扯金棕色的鬃毛，摇了摇头。
小金的大眼睛看过来，顿时蒙上了一层水光。
【回去吧。】沈秋雁缓缓劝道。
旁边的五五缓缓眨着眼睛，看着泪光凝聚，滴入尘泥。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什么都没有带带走，只留下了一点小马的泪珠。
沈秋雁把忧郁的小金送回了棚屋，吓坏了正在啃胡萝卜的宝二和山羊君。
等安置好小马离开时，宝二和山羊君悄悄摸摸跟了上来。
“老板，小金怎么了，是不是我们没有陪他孤单啦。”宝二揉揉耳朵，有点担心是不是之前把小金当普通动物对待，让小金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山羊君也少见的点了点头，有点担心。
沈秋雁失笑：“不用担心，不是这个缘故，之后多陪陪小金就好了。”
有朋友陪伴，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等回到小楼，祁鸿棠非常及时的递上通讯器：“要怎么安排草原那些人？”
沈秋雁笑了：“你应该猜出来了？”
“海市？”
“没错。”海市刚刚一场浩劫过去，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而且……
“我想让成格娜的父亲，来帮我处理川蜀的事。”秋天快到了，该是为凛冬做准备的时候了。
如果感染生物真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南下，川蜀肯定会受影响，那里的人都没什么和危险感染生物作战的经验，入冬后怕是难过。
“你觉得他会来吗？”祁鸿棠好奇地问。
“我觉得，会的。要和我打个赌吗？”沈秋雁的眼睛因为笑意微微眯了起来，像弯弯的月牙。
祁鸿棠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纵容：“不赌，这种时候，你总是对的。”
第八十二章
正午, 沈秋雁和五五准时打开海市的通道。
今日照旧装神弄鬼地弄出了一层水雾，刚进到农场边界的卢成看了看四面都是雾蒙蒙，一时不知道该向那个方向走。
“卢成, 在这边。”沈秋雁踏入浓雾中挥了挥手，“跟我来, 这边是京市。”
卢成跟了上来：“多谢沈老板，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剩下的人暂且留在海市。”
沈秋雁点了点头, 及时提起：“海市京市现在接受逃难者吗？”
“当然，必须接收”卢成点点头，语气坚定, “除了京市海市, 还有最南方情况稍好一点的两个基地，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接收逃难者了。”
“唔，好, 最近我会送一批逃难者来。”
卢成诧异的望过来，不过沈秋雁没有过多解释：“路上遇到的。”
“沈老板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等将卢成送回京市, 问完毕逃难者的安置问题, 边界的浓雾还未散去, 还有一趟路要走。
沈秋雁今日和五五一起，全副武装后踏入了昨日的荒原。
草原上照旧灰烟蒙蒙, 风沙漫天，丝毫看不出有生物活动的迹象。
不过开启异能，沈秋雁还是发现了藏在风沙下的几人。
远处的一个耸起的土包，原以为是堆积起的沙土, 没料到下面竟藏着几个活人。
“我来啦，诸位现身吧。”
随着话音落下, 土丘上覆盖着的一层薄土散开，好大几个人像萝卜一样从土里拔了出来。
沈秋雁瞅了瞅，原来这几人是在土地上挖了个洞，盖上一层布料后在下面狭小的空间挤着。
人类，现在竟只能在地下生存了吗……
“恩人，您来啦。”其中一个黑袍身影发出了熟悉的声音，其他人则是谨慎地待在这人身后。
沈秋雁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声音在过滤面罩的隔绝下有些低沉：“我来了，有三个选择给你们。”
“一、我带你们去京市或者海市，去哪里凭你们；二，来替我工作，为我种粮食；三、我给你们一些食物，继续跨越草原。”
身后的人几人顿时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几人激动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有个非常瘦长的影子向前走了两步：“你当真，能把我们带去京市？”
“自然，商人最重要的是诚信。”
“为……为什么要帮我们？”来人问得有些犹疑，似乎生怕对方把话收回。
沈秋雁笑了笑，声音在风机的转动声中模糊不清：“谁知道呢，当我发善心吧。”
“我要去京市！”
“带我去海市，求求你了。”
跟着来的几人急急切切，选择都是去往基地。沈秋雁并不意外，反而松了口气，卢成会安置好他们的，省的自己费心了。
最后只成格娜的父亲尚未选择。
短暂的沉默后，缠得紧紧的面巾后响起：“我选二。”
“我虽然不怎养擅长种地，但养牲畜是一把好手。我愿意给恩人工作”
沈秋雁满意地点了点头，没管周围人人诧异的声音，而是后退一步：“跟我来，诸位先生们，我们启程了。”
成格娜的父亲率先一步跟了上来，其他人也接着跟上。
短短一步之遥，却突然换了天地。周围变成了纯然的乳白色，地上的土地显得蓬勃而有生机。
灰色的世界褪色，吹来风也不再让人脸颊生疼，进来的几人发出几声惊叹。甚至有人摘下了面巾，贪婪地呼吸着不再灼人的空气。
“各位！”沈秋雁在浓雾中现身，缓缓伸开了双臂。
“我的左手边通往海市，右手边通往京市，机会只有一次，还请各位谨慎选择，”
话音刚落，有人便动了起来，嗖的穿进了沈秋雁的右手边。有的人谨慎地没有动作，还是男人劝说到：“恩人的实力无需骗人，放心就是了。”
那人才将信将疑地走向了沈秋雁的左手边。
有人仔仔细细像沈秋雁道了谢，留下了一串听不懂的祝福语后才缓缓走向京市。
待所有的人离去，只剩下了沈秋雁和男人。
“恩人，那我呢？”
“唔，你跟我来。”沈秋雁唤回五五，打开了川蜀的通道。
“好，对了恩人，我叫巴图。”
巴图跟着沈秋雁，没走两步，一阵刺眼的光传来，照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沈秋雁骤然从昏暗的草原来到川蜀，还有些适应不来这阳光，连忙举起手臂挡了下。转头却看见，巴图正直愣愣地盯着太阳，被照的眼泪直流。
“巴图，挡挡眼睛？”
“恩人，我太久太久没看见这么亮的太阳啦，高兴。”
没办法，沈秋雁只能停住，等他从强光里缓过来。
不过等巴图恢复视力，立马又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此处目光所及之处，田地连绵，绿草青翠，河流清澈见底。路上的人忙忙碌碌，但看着心情都不错。
“恩人，这是那里，世外之地嘛……”巴图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呃，不是，是在川蜀。”
沈秋雁挑了挑重点，总结着说：“因为某些原因，这里还没被病毒侵染，我把附近的原住民都聚过来种地了。”
“我明白了，我一定在这努力学习种地技巧。”
“不，带你来不是为了种地的。”沈秋雁领着巴图走下山坡，来到了田间，将巴图交给了桑树湾的村长。
“入冬后会有感染生物侵袭，你有作战经验，到时候领着大家防御。”
“好，自当尽力。”巴图一口答应下，“不过，恩人是怎么知道入冬后的事的。”
桑树湾的村长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沈秋雁想起来陷入黑暗的南极和太阳不落的北极：“我见过。”
村长听完一愣，眼神狂热起来。巴图没太听懂，但看村长一副胸有成竹，与有容焉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
交代完毕，是时候回农场了，刚想离开的沈秋雁被巴图叫住了。
“恩人，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沈秋雁转过身，看见巴图从破烂的外袍下取出来一个包裹。
那包裹竟出人意料的崭新完整，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华丽的马鞍。
马鞍是由温润的皮革制成，上面有着精巧打制的银色装饰物和手工编织的流苏。马鞍保存的十分完好，一丁点灰尘都没有沾上。
“不，我救人不收财物。”沈秋雁救人并不是为了钱财，巴图将这东西保护的这么完好，一定很重要。
“这是礼物，除了伊德尔金我再没见过其他马儿了，或许只有恩人能用上了。”
“这……”
沈秋雁犹豫了，巴图却直接将马鞍塞进了手里：“收下吧。给伊德尔金的新主人。”
“沈秋雁，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
熟悉的轻佻声音传来，沈秋雁一听，连忙转身边走边对着对着巴图说：“好，多谢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沈秋雁，别走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呵，秦风这小子满嘴鬼话，还是继续在这里待着吧，等什么时候嘴不贫了再上岗——
回到农场，沈秋雁看看手里那个精巧的马鞍，决定把它带给伊德尔金。
还没走到棚屋，就听见了咩咩的惊天惨叫。
原来是祁鸿棠正和小树在抓着小羊剪羊毛。
小羊十分不配合，但小树将小羊翻倒，抓住小羊的四蹄。祁鸿棠手起羊毛落，厚厚的羊毛就掉到了地上。
旁边的山羊君看着丝毫不担心，还有点幸灾乐祸。
【夏天了，山羊君也想剃毛吗？】沈秋雁没忍住，笑眯眯地问了一嘴。
【不不不，我是山羊，不怕热，不怕热，我就看看。】山羊君连连摇头，生怕慢一步自己也被剃秃。
【对了，你是山羊，怎么会当初会带着它们在草原上流浪。】
【遇上了它们就跟着了，好歹是同族。】虽然崽子们淘气了点，山羊君带崽子带到怨气冲天，不过似乎不讨厌崽子。
【怎么了？】山羊君看沈秋雁站着不动，问道。
【我来找小金。】
山羊君用羊角示意了一下棚屋里面，【小金还在伤心呢。】
沈秋雁进到棚屋果然看见了伏在干草堆里的小金。
“伊德尔金？”
小金听到了沈秋雁的呼唤，微微抬起头来。
“看看这个。”
漂亮的马鞍格外抓人眼球，小金立马就被吸引住了。
未等沈秋雁再说什么，小金已经走上了前来，【妈妈的？】
“呃……”沈秋雁确实没有问巴图这个马鞍是否小金的妈妈使用过，此时也无法回答。
但小金还是开心起来，示意沈秋雁将马鞍放上马背。
这只马鞍对于小金来说还有些宽松，不过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得合适。
带上马鞍的小金也有了几分草原骏马的气势，流线型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沈秋雁拍了拍小金胸脯，离开了棚屋。
伊德尔金变成了成格娜口中草原上跑的最快的马，可是草原没有了，其他马儿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片看不完的灰烟。
“沈秋雁，有只小羊跑了，快把它抓回来剪毛！”
“啊，哦”沈秋雁看着农场的阳光，恍惚好像刚刚从末世离开，“好，我来帮忙了。”
第八十三章
快要入秋了, 三伏天已经结束，农场终于没有那么热了。
但秋老虎依旧吓人，能制冰的小狐狸依然是农场最受欢迎的动物。
看了看日子, 沈秋雁担心起来，小狐狸的老家, 纯然的白昼已经结束，一天中已经开始有黑夜出现。
肉眼可见地, 林中的苔藓开始被感染成各种斑斓的色块, 动物开始减少。
于此同时，相小姐的耦合剂研究也停滞了。不知道冬天来了，还有多少人能在凛冬里存活下来。
“唉——”沈秋雁叹了口气。
“怎么了？”祁鸿棠晨跑回来, 身上一丁点汗珠都没有。
虽然这点运动量对异能者来说根本算不上锻炼, 但祁鸿棠仍然很有仪式感地保留了这项活动。
沈秋雁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想去，把在外的流浪者们带回海市和京市。”
祁鸿棠听了, 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而是思考了一番：“那似乎该问一下卢成, 不知道京市和海市能承载多少人。”
“居然不问为什么吗？”沈秋雁有点意外。
“有时候能做到就是理由了。”祁鸿棠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开始换晨跑的衣服, “哦，对了, 我和你一块去。”
沈秋雁失笑：“好~”
说干就干，不过去之前，沈秋雁决定先去薅一点卢成和相小姐的羊毛。
毕竟要去污染严重的地方嘛，不升级一下装备可不行。
沈秋雁快乐地牵着五五, 走向了去相小姐实验室的路。
今日祁鸿棠的老师好像有什么事要见面谈，祁鸿棠便也一块跟着了。
卢成还在开会, 不过荣升部长的沈秋雁已经不需要别人开后门，自己便大摇大地摆走到了场外辅助实验室。
进了实验室，相小姐正透过屏幕和生物圈实验室外的研究员们开组会。
沈秋雁暗中观察了一会，发现实验大屏幕中的相小姐和伪装成垃圾桶的投影器的相小姐是不太一样。
屏幕中开会的向小姐，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面色冷冷地看着座下，正把其他研究员追问得满头大汗。
不过没多久这场小小的会议就结束了，沈秋雁也顺利得找到了投影器。
投影器偷偷摸摸探出轮子，把沈秋雁一行人领到了小间里。
门一关上，垃圾桶就传来了大大的叹息：“我靠，这几天累死了，海市解毒剂最终版终于搓出来了。”
沈秋雁自如地坐下：“海市的事都解决了？”
“组织架构还要调整下，不过这就是上头的事了，跟我们无关。”投影里的向小姐看着十分困顿，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沈秋雁拿出了带着的小篮子：“给你带了点礼物。”
篮子里是各种水果，有新结出的苹果，还有山羊君催生的草莓和蜜瓜，个大饱满，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沈老板，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向小姐乐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沈秋雁面露微笑，十分真诚。
“唉，好好好，有事快说，看在草莓的面子上。”
“我准备去找找流落在外的人，把他们带来海市和京市。所以，向小姐有没有什么野外装备赞助。”沈秋雁弯了弯眼睛，似乎很笃定相温一定会答应。
向小姐愣了愣，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秋雁一眼，答复道：“好，我赞助了，京市的外探经验还是很多的。”
边说边将屏幕扭过来给两人看。
“京市的防护服和过滤面罩已经升级了很多代了，正好我这里有几套最新的。”
沈秋雁看向屏幕，上面展示的就是之前罗成穿过的那套漆黑的作战服。
“有一定的防弹，防腐蚀作用。还有之前的那批药液枪，也可以给你们一批。”
沈秋雁点了点头，不过这次需要的主要是：“你们有适用于动物的面罩来着吧，我需要多拿一点。”有备无患。
相温小姐点了点头：“好，适用于兔子和犬类的小型过滤面罩对吧，没问题。”
“呃，不，还有一些马啊，熊啊，超大号猫猫的。”
相温小姐大为震撼：“不是，你在家里开动物园吗，还有超大号猫猫是什么？”
虽然需要的型号五花八门，但沈秋雁还是拿到了想要的，满足地带着东西离开了。
然后等到太阳混沌无光，终于周海明下班了。
沈秋雁和祁鸿棠已经早早地等在庇护所内，用了一点点小小的技巧，周围人并未发现，周海明研究员的住处多了两个人。
“老师。”祁鸿棠见周海明推门进来，率先打了个招呼。
“鸿棠，等很久了吧。”周海明摘下面罩，扑了扑身上的灰。
“有点，老师加班了？”祁鸿棠显然不懂寒暄。
“对，耦合剂的进展又停了。”周海明叹了口气，心情似乎很沉重，“最近我大概会调到生物圈四号实验室。”
“四号？研究污染生物那个实验室？”沈秋雁皱起了眉头。
“是的，之后可能很久都没法出来了。”
“四号实验室怎么了？”研究方向不同，怎么会突然调走。
“我自己请调的。”周海明的视线有些飘忽，“四号的项目，向小姐觉得有些危险。”
“会走上三号的老路吗？”沈秋雁的眼神也凝重了起来。京市，也不是那么太平啊。
“向小姐也是担心这个。”周海明看了看两人凝重的脸，笑着补充，“没事的，别看我这样多少也算个异能者。只是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法子和你们联络了。”
“老师……”
祁鸿棠还想再劝，不过周海明摆了摆手，拿出啦一张薄薄卡片，上面有这一块蓝色屏幕，怪眼熟的。
“向小姐给了我联络器，会保证我的安全的，别担心。”
这不是通讯器吗，向小姐也给了沈秋雁一个。既然周海明说的这么简单，两人也不好阻拦，只是怀着略有些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农场。
回来的沈秋雁决定先试试自己的计划，看看能不能从茫茫随机点中找到人。
五五的定位方法至今还是个迷，不知道能不能随机到人类。
沈秋雁和祁鸿棠换上一篮水果白嫖来的防护服，顺便也给五五带上了新款的过滤面罩。
【五五，我们去找人类吧。】
【人类？】
【嗯，散落在其他地方的人类。】
五五细细思索，悟了，【有！好多好多。】
然后背起新的面罩，向着农场边界跑去。新款的过滤面罩风机十分小巧，隐藏再胸脯下面。银色的背带十分贴合身体，一点都没有妨碍动作。
农场外京市黑漆漆的京市地下仓库顿时化成片色团急速褪去，斑斓的颜色逐渐浮上来。
突然，强烈的阳光射进来，让沈秋雁觉得不太对劲。
我不是准备收拢迷失在恶劣环境中的幸存者吗，这里怎么看着如此正常。
这里的空气质量和川蜀相差无几，空气中看不见灰色颗粒。太阳很烈，似乎是什么热带地区。这里树木很少，但地上的草长得高高的，几乎到人腰部。
地面上的植物虽然掺杂着被感染的，但正常植物也不少。
【这里有人生活吗？】沈秋雁犹犹豫豫地问五五。
【有好多好多人的反应。】五五点点头。
“过去看看吧。”这里确实还算适合人类生存，总归是没来过的地方，去探探也无妨。
沈秋雁和祁鸿棠走进了这地方，甚至没带过滤面罩。这地方的人好像不太需要去基地啊……
两人走在草丛中，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五五完完全全被这野草遮住了，看不见一丁点前方。
“这不会是非洲草原吧。”沈秋雁无语吐槽。
祁鸿棠砍倒荒草开路：“说不定真是。”
就在说话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人的叫喊声，沈秋雁仔细听了听，没听懂。
“好像说的不是中文……”
果不其然，等了一会，远处好几人追着一只羚羊赶来。来人皮肤黝黑，互相说着不认识的话语，互相配合着用长矛像羚羊刺去。
顺着人来的地方看去，还能瞧见几缕炊烟。
哦豁，没跑了，肯定是非洲。沈秋雁觉着，这国际友人应该还过的可以，自己就不掺和了。
【那个，五五啊，能回国去找人吗？】
五五显然也被这从未见过的人类震惊了，【回国？】
沈秋雁开始思考教会五五地理的可能性。
【呃，就是，离我们家近一些的地方，不用太多人。】
五五面色严肃地坐下，开始思考。
沈秋雁则是思考如何让五五精准理解在国内环境里挣扎的幸存者，或许有些强狗所难了……
但没一会，“汪——”
【找到了。】
五五打开了农场，将两人带回。
然后再次切换，这次，如沈秋雁所想的那样，外面是一片片的黑雾。
黑烟在碎石瓦砾中卷过，这里尽是楼体的残骸和感染物留下的干涸痕迹，顺着散落的水泥块望过去，几乎望不到边际。
黑烟太重，几乎不见阳光，小型的感染生物正在碎石间穿梭寻找着能入口的东西。
这里似乎曾经是是一个巨大的城市，不过已经轰然坍塌。
旁边的祁鸿棠盯着看了一会，说道：“你觉得，这里像不像……奉天。”
第八十四章
面前的废墟破碎到只剩瓦砾, 一点标志物都不剩。空气中也灰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你怎么认出来的？”沈秋雁疑惑地问。
“只是感觉城市布局有点像奉天。”祁鸿棠也有点犹豫，看起来不太确定的样子。
不过这里若真是奉天, 那确乎会有很多幸存者在这里。
说起来奉天还有熟人，不知道能不能遇上。
“走吧, 去看看。”
就在两人准备踏入前，暗中观察已久的虎先生迈着碎布来了。
【老板, 需要帮忙吗？】
虎先生抖了抖金色的皮毛, 展示了一番来到农场后养出的大块肌肉，满身写着‘看我看我，愿为老板分忧’。
沈秋雁失笑, 最近确实虎先生闲了挺久, 出来运动一下也好，“好，一块来吧。”
于是虎先生也带上了京市出品过滤面罩, 跟着一起进入了瓦砾城市之中。
五五将几人领来，然后便走在前方指引方向。虎先生的爪垫柔软, 落步无声, 像鬼魅一样潜伏在黑雾中给几人断后。
“在这地方生活可真不容易。”沈秋雁开始观察四周。
走近来才发现, 地上也不全是碎石，而是碎石拌各种感染植物。
一行人走来, 踩碎了不少黏糊糊的叶片和花苞，地上呼呼地开始喷洒病毒孢子。
“汪。”五五好像发现了目标，短暂地叫了一声后停下了脚步。
沈秋雁顺着五五停下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前方传来了一阵朦胧的光, 光晕微黄，似乎是火光。
“有人, 过去看看。”
几人加快了脚步，火光很快就蔓延到了眼前。
那火凭空在地上燃起，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地上的感染植物在火光中化成粉末，在热气形成的气流中被卷上天空。
熟悉的场景，沈秋雁弯起了嘴角，很快用异能锁定了一个站在高处的身影。
那人站在高处，直直地看向漫天的大火，并没有注意来到这里的意外来客。
沈秋雁拍了拍虎先生的头上的王字，【帮忙跟这里的朋友打声招呼吧。】
虎先生心领神会，往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开始酝酿。
“吼——”猛虎长啸，大风四起。
一股劲力从虎先生嘴里发出，冲击波将地上的碎石卷起击碎。这下任谁都不会瞧不见这边的异常了。
站在高处的人迅速下撤隐蔽身影，并悄悄向着这边走来。
沈秋雁微微一笑，朝那人藏身的地方喊：“江映雪，好久不见。”
那影子诧异地停顿了下，从阴影中现了身，果然是他。
江映雪看着带着过滤面罩的人犹豫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乖乖坐在旁边的五五。
“沈秋雁！是你们？”
沈秋雁点了点头，拿指节敲了敲过滤面罩，示意不方便摘下。
“有适合叙旧的地方吗？”
“当然，跟我来。”江映雪转身，带着几人向废墟的更深处走去。
终于，几人来到了一座低矮的山体，山体一侧有着一扇门，似乎是个防空洞。
果然奉天剩下的人也选择了住在地下。
“请进。”江映雪推开了沉重的大门，将几人带了进来。
防空洞里黑乎乎，唯一的光源只有最里面两盏豆大的烛火。还好异能者五感灵敏，沈秋雁勉强能看清内里。
防空洞并没有什么空气过滤装置，内里的空气还是浮着一层带着病毒的灰。
紧贴着防空洞墙壁安置着许多人。他们的呼吸如破风箱，呼哧呼哧地直响；身体骨瘦如柴，似乎不日就要散架。
沈秋雁神色严肃了起来：“他们是无异能者？”
“是的。”进入防空洞内的江映雪脱下了那身灰袍，终于露出了头脸。之前的染的红色头发已经长长，只剩末尾的一点红。
“奉天已经无法容纳人类生存了，异能者还能勉强抵抗病毒。无异能者……”江映雪看了看防空洞里的人，“只剩这些了。”
沈秋雁叹了口气，当初自己来奉天的时候，还有二十大几个安置区。现在这里的人，也就堪堪一个安置区的数量。
看来，这次来的倒是很对。
“你们怎么来奉天了？”江映雪眼神落在两人漆黑的作战服和虎先生身上，显然十分好奇。
“我们回……”尚未说完，防空洞的门又被拉开，有人走了进来。
刚走进来，就看见虎先生的大眼睛反着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啊——”一声尖叫，直穿防空洞。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尖叫的人身后探出一双手，牢牢地将声音捂了回去。
哦豁，也是熟人，这不是司玉山吗？沈秋雁回过头，对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见司玉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老虎，是沈先生带来的吗？”司玉山缓了缓，找了个话题。
“嗷。”虎先生听懂了这话，跟着点了点头。
司玉山瞳孔地震：“沈先生的队伍配置，真是太超前了。”
沈秋雁看了看司玉山和江映雪好奇的脸，想了想，觉得解释有些麻烦，索性就不解释了。
“我是从京市来的。”
两人竖起了耳朵。
“你们要不要一块转移到京市或者海市基地。”
两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什么？”
果然两人都无心关注沈秋雁的神奇队伍配置，而是心思都转到了京市。
“现在外面已经十分危险，试图去往京市的人全部失联，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江映雪的疑问已经溢于言表。
“咳咳，这就是一点小秘密了。”沈秋雁眼角微弯，“我甚至可以把这里的人全部送去。”
话刚说完，四周无精打采呆坐着的人突然爬了起来，挣扎朝沈秋雁这边挪动。
嘶哑的气音传来：“带我们走吧，求求你，带我们走吧。”
沈秋雁被惊了一下，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些，虎先生立刻斜身挡在前面，冲着爬来的形同僵尸的幸存者吼了一声。
众人被震慑住，一时四周只剩下嗡嗡的祈求声。
江映雪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向沈秋雁这边弯了弯腰：“见笑了，奉天已经什么物资都挖不出来了。”
“拜托您，把他们带去京市吧。”
沈秋雁有点无措，“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京市也不是什么天堂。”
“不，和外面比起来，已经是天堂了。”司玉山接过了话，“沈先生，我想现在就集合全部幸存者转移，可以吗？”
沈秋雁重新笑起来：“当然。”来了便是为这个。
江映雪和司玉山速度极快地行动起来，防空洞全部幸存者被集结，异能者们扛上了大包小包，长长的队伍排开，看着还挺壮观。
沈秋雁则是找了个略高些的位置，回农场将小树拉来，重新在农场边界布上浓雾。
然后重新踏入边界，回到了奉天。
不过沈秋雁没有料到，自己回来时的阵仗搞的略有些大。
因为此时恰是正午，农场的阳光十分灿烂，一层浓雾可以挡住后面的农场，但是却挡不住灿烂的阳光。
在奉天的这边的人眼里，防空洞外的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团洁白的光芒，那光芒十分温柔，是这漆黑光芒里的唯一亮色。
一个身影在这白光中现身，声音温柔地对着自己说：“来，我带你们去京市。”
从农场出来的沈秋雁就看见竟有人趴在地上，还有人在哭，祁鸿棠在旁边站着偷笑。
“怎么了，病毒风沙太呛了吗？”
“累了吧。”祁鸿棠掩起了笑容，显然不打算把刚刚发生的告诉沈秋雁。
万事皆备，司玉山领着着长长的队伍进到了浓雾中，沈秋雁带着虎先生在浓雾中指引道路，奉天的幸存者陆陆续续穿过农场边界，走向京市城外。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江映雪才跟着进入了浓雾。
“沈秋雁，谢谢你。”
沈秋雁摆了摆手，“不用谢，算不了什么，我只是将你们带去京市罢了。剩下的还要靠你们自己还有京市其他人。”
“不，你做的是其他人都做不到的。”江映雪此时的笑容久违的真诚，就像上次分别时那样。
说完这话，江映雪向沈秋雁挥了挥手，一头扎进了京市。
“感觉如何？”祁鸿棠站在旁边，笑得有几分促狭。
“对我来说，还不坏。”沈秋雁看向浓雾撤去后的景象，江映雪和司玉山正带着所有人蹒跚地走向京市的城门。
至少这些人，因为自己，命运会有所不同。
接着几天，沈秋雁又陆陆续续找到了几小波人，大致都是在奉天附近发现的。
似乎五五是把奉天做中心，向外搜索了。
虽然这样子也行，不过沈秋雁还是决定将小狗的地理课提上日程，不然哪一天，不小心范围到了北面东面的邻国就不好了。
拐带他国国民这种事，守法公民沈秋雁还不准备做。
正准备用通讯器联系相小姐薅点教材，一条信息突然传来。
‘最近基地里突然有人在搞封建迷信，沈秋雁你有什么头绪吗？’
沈秋雁看着蓝光闪烁的通讯器，挠了挠头。基地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啊？
第八十五章
沈秋雁用通讯器相小姐回了一个‘？’, 示意细说基地里的事。
那么大一个实验室立在京市中央，不应该科学智慧的光芒照耀基地嘛，怎么还有人在搞封建迷信。
相小姐那边酝酿了许久, 然后一条信息发来：‘最近基地里正在传，引路先知。’
这听着倒像是西方传教, 沈秋雁啪啪戳着屏幕：‘细说。’
‘基地里正在流传，病毒是至高上神给人的考验, 引路先知会带着被选中的人类共同进化, 度过末日位列仙班。哈哈哈笑死我了，卢成因为这个又连续开了三天会了。’
这可太没创意了，沈秋雁想, 自己随口就能编上十个八个末日故事, 然后上街拉着人传教。
未待细问，相小姐又一条消息发来：‘现在引路先知的最新形象是善良仁慈的主带着他的猛虎坐骑和黑甲武士，你有什么头绪吗？’
“嘶——”别说, 沈秋雁还真有点头绪，这形象好像自己和祁鸿棠还有虎先生三人组啊。
这次换了相小姐发了问号来。沈秋雁斟酌再三, 不敢说这流言源头怕是自己, 只好回复道：‘我注意一下。’
末日时刻, 人心动荡，容易出些幺蛾子。自己这边还是谨慎些为好。
相小姐这才满意, 潇洒退场。
沈秋雁痛定思痛，觉得传出这种离谱形象的原因，可能是虎先生太显眼了，五五不那么显眼, 就没有出现在这预言里。
人心动荡，难免一些牛鬼蛇神之说流行。
本着低调的原则以及考虑到卢成的头发, 沈秋雁决定先暂停最近的捞人计划，趁机休整一番。
正好从京市那里去淘换来了些教材，是时候开启五五的地理课教授计划了。
还有虎先生不能跟着去了，最好换个人类来比较好。
这么一想，工作还挺多，不如把地理课这种事交给别人吧。毕竟术业有专攻，沈秋雁抄起地球仪和教材就去找了宝二。
宝二的人类知识普及课在农场异能动物中还算流行，五五平日无聊了也会来听听。
沈秋雁走向了棚屋，推开门就瞧见了宝二暂住的地方。
和其他动物不同，宝二作为熊科，前爪相当灵活，再加上喜欢研究人类的东西，所以对人类的工具接受十分良好。
所以，在祁鸿棠的帮助下，宝二拥有了一张木制的小桌子和小凳子。小桌子放在棚屋的角落里，上面还放着几本书，和其他动物住的地方真是大不一样。
“宝二？”沈秋雁一呼唤，宝二立刻从松软的干草堆里一个翻身而起。
“唉，老板你来啦！”
宝二瞅见了沈秋雁手里的东西，立刻起身小跑了过来，像一颗毛绒绒的蒲公英一样。
“老板这是啥？”
“是地球仪和答应你的教材。”沈秋雁笑眯眯地递上东西，看着宝二开始拨弄那个圆圆的球体。
“这就是书里说的地球啊！”
“对，还有一些其他的教材，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和祁鸿棠。”
“老板，你真是个好人！”宝二感动地黑眼睛直冒小星星，黑色的耳朵一抖一抖的。
沈秋雁没忍住rua了一把，果然如同自己想的那样，入手柔软有弹性，毛发像缎子一样顺滑。
啊，我在摸国宝，幸福。
还好上次出去救人带的不是宝二，不然基地得传出蚩尤再世。
宝二任凭沈秋雁摸自己毛绒绒的耳朵和脑袋，顺从地换了个方便的姿势：“老板，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听到这句话的沈秋雁图穷匕见：“当然，宝二，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宝二激动了起来，“老板放心，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么问题。”
沈秋雁自然不会让可爱的毛绒绒上刀山下火海：“能请你帮让五五认清华国的边境线吗？”
“啊？”
宝二在沈秋雁的帮助下，顺着地球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华国的边境线，末了拍着胸脯：“老板放心，我已经完全弄懂了。”
沈秋雁大为欣慰，毕竟不是谁都有做老师的天赋的。教学生还得有耐心才行，自己做这活就别别扭扭的。
宝二开开心心收下了教材，开始仔细研究起来，令人感觉不日就能成为学究。
见这边进展顺利，沈秋雁也准备去做另一件事了，出去时带异能动物容易被误会，但最近确实农场有些缺人力，某个在川蜀挖土豆的小伙该被重新启用了。
不知道秦风的劳动再教育怎样了，上次见面时还是一副轻佻的样子，让沈秋雁深深感受到了一些代沟的存在。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能折腾，就不说想要毁了海市了，连种地都不消停，村长老头被烦的苦不堪言，用完这段时间还是丢给卢成吧。
沈秋雁带着五五去了川蜀，这里的空气依然澄净，地上草木欣荣，远处的田地里村民正在插秧。不过远处似乎多了村民警戒，看来巴图有在好好的守卫这里。
“沈先生，您来啦。”路过的村民笑着打招呼。
沈秋雁并不认识这人，便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对面的村民突然高兴起来，离开田垄拎着一个篮子跑来。
“沈先生，这是新摘的琵琶送给您。”
说罢便放下了篮子，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弄得沈秋雁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
“当然是献给我们伟大的先知。”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恰是要找的那人。
沈秋雁现在正好对一些词比较关注，立刻面沉下来问道：“先知是怎么回事？”
“嗯，你不知道吗？村子里可都在传你是末日先知。”秦风遗憾地说，“我还以为是你派人传的。”、
蛤？沈秋雁掐了掐眉心，感到事情逐渐离谱。科学才是末世的魔法，引领人类突破病毒明明是生物圈实验室。
不行，必须掐灭这股歪风邪气。“村长和巴图呢？”
“巴图巡逻去了，来，我带你去找村长。”秦风试图去牵沈秋雁的手，不过沈秋雁正拉着五五的牵引绳。
五五一看这人又试图将自己和主人分开，发出了有史以来沈秋雁听过的最响的叫声。
“汪————”
“嘶——”秦风后退了半步，悻悻地放下了手。
沈秋雁失笑：“别耍花招，老实干活。”
秦风换了茶茶的语气：“老板，你以后找男朋友，你的狗会不会跟他打架啊。”
谁说得，五五跟祁鸿棠相处的就很好，沈秋雁不屑一顾。
等等，为什么单想到了祁鸿棠，五五跟大家相处的也都很好。
未等仔细梳理，便遇到了村长。
“沈先生，好久不见。”村长正坐在湖边扎的凉棚里惬意地喝茶，见了沈秋雁连忙又添了一杯。
沈秋雁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我待会就走，村里传的先知是怎么回事。”
“什么先知，我没听过啊？”村长说的信誓旦旦。
“最近注意一下，不要陷入流言。”
“当然，沈先生放心，该做什么我们都清楚。”村长笑了笑，眼中是多年积淀的智慧。
沈秋雁见村长这么说了，便放心地带着秦风离开了。
回到农场，“之前你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就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吧。”
“好~”秦风语气兴奋，“不过我上次来病怏怏的，除了你外都没怎么认识过农场的人，不替我介绍一下吗？”
沈秋雁一眼看穿：“这里可没有什么私军，也没什么毁灭性武器。”
不过上次来确实没怎向秦风介绍过农场，最重要的没有介绍过这里的异能生物，秦风还一直将它们看作动物。
“跟我来吧，给你介绍一下其他成员。”
沈秋雁带着秦风走过草场来到了池塘边，看见了满池的荷花和岸上敲贝壳吃的小水獭还有将冰块投向池里降温的小狐狸。
“这是小水獭和小狐狸，年纪不大，玩性重了点，但是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远处草地上小金正在啃青草，看见沈秋雁后一个眨眼间就来到了两人面前，对着沈秋雁求摸摸。
“这是小金，刚觉醒异能没多久，有点怕孤单，喜欢跟人类玩。”
沈秋雁又带着秦风走向了放牧的草场，虎先生正在这里进行例行的小睡：“这是虎先生，超级勇敢，和游隼女士一起负责农场的安全。”
“你应该见过这两位，在农场小心些，做坏事会被抓到哦。”
最后的目的地是棚屋，宝二和山羊君常在的地方。
一进门，秦风就看见了正坐在桌前翻大学教材的宝二。
“卧槽，熊猫在看书。”
宝二抬起了头，面色不虞：“老铁，能把前面的俩字去掉不。”
“熊猫在说话！”总是漫不经心表情的秦风终于破功，眼睛瞪得大大的。
沈秋雁笑着解释道：“当然，异能动物有接近人类的智力，只是不能发声，宝二是个例外。”
“没错，朋友，说话谨慎点，我可是熊嗷。”宝二挥了挥毛绒绒的拳头，不过看着威力不大，倒是挺可爱。
“还有山羊君，是一位沉默的智者和美食家。”
秦风叹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毛绒绒军团吗，真是不得了。”
沈秋雁纠正：“不，是朋友。我无权命令他们做什么。”
秦风还想说什么，突然眼线兔兔蹦蹦跳跳走来了。
沈秋雁俯下身，和兔兔对了对爪：“哦，对了，这是农场的医生，你还有印象吧。”
当初是兔兔为刚来农场的秦风进行了治疗。
“它想跟你打个招呼，它做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动物，所以对你蛮有好感的。”
秦风一时失言，学着沈秋雁那样蹲了下来。
兔兔学着人类的样子，伸出了一只爪子，秦风轻轻地伸出手，对了上去。
“这是用的人类的握手礼，看来兔兔真的挺喜欢你。”沈秋雁欣慰地说道。秦风这小子也不是那么不听劝嘛。
第八十六章
沈秋雁看着蹲在地上和兔兔对掌的秦风, 觉得会面挺成功。
就在这时，祁鸿棠从外面走来了：“怎么了，还没结束吗？”
秦风站起来, 一些新仇旧恨爆发，挑衅地话脱口而出：“这个不用介绍, 我认识，沈老板的忠犬。”
祁鸿棠脸色平静, 甚至有点疑惑：“谢谢, 我认为忠诚是很好的品格，小狗也是很忠诚可爱的生物。”
秦风突然脑袋一空，意识到不妙之处, 转过头, 果然看见五五和沈秋雁一脸欣赏。坏了，习惯性释放垃圾话，不小心投其所好了。
沈秋雁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秦风, 轻轻地笑了笑，年轻人有点沉不住气。
“秦风, 休息两天。之后和我们一起去接人。”
“好, 沈老板相信我, 我超级有用的哦。”接到台阶的秦风终于脸色恢复，又变成了那副有些轻佻的样子。
“好了, 鸿棠。我们回去吧。”沈秋雁笑了笑，拉住了祁鸿棠的手，牵着向小楼走去。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啧——老板你俩原来早搞到一起了吗？”
沈秋雁并未解释这句话，而是拉着祁鸿棠继续往回走。
祁鸿棠的手干燥温暖, 骨节有些硌人，没一会也轻轻反握回来。
沈秋雁的嘴角弯了弯, 可惜祁鸿棠的步子微微落后一些，并没有看到这个笑容——
这几日，秦风终于消停了，既没有来骚扰沈秋雁，也没有在农场乱逛，而是安安稳稳地待在之前的房间中。
有点奇怪，孩子静悄悄，一般在作妖。
正好这几天五五的地理课上的卓有成效，沈秋雁决定继续自己的幸存者搜索计划，顺便把宅了好几天的秦风拉出来工作。
“祁鸿棠，你去叫一下秦风吧。”祁鸿棠点点头，便向着秦风住的屋子去了。
沈秋雁则是带着五五直接来到了农场边界。
经历了将近一周的地理课，五五对传送有了非同一般的理解。这几天晚上农场都固定在了海边，沙沙的海浪声伴着众人入睡，再也没有半夜随机到什么火山口，大海沟之类的。
或许再精进下，还能有机会解锁全国畅游？
沈秋雁试图跟五五打探：【能到其他两个基地吗？】
五五想了想，遗憾地回答：【不能，没去过的地方只能试着找。】
大概是对五五来说没有任何熟悉的标志，所以很难从庞大的地图中筛选。
不过这样也不错，偶尔能随机到一些惊喜地图。
“沈秋雁，我来了。”祁鸿棠走了过来，不过身后并没有跟着旁人。
“怎么只有一个人？”沈秋雁疑惑地问。
“找这家伙花了点时间。”祁鸿棠伸出手，松开了紧紧抓在手里的柳叶状黑影。
黑影滑下落在地上，向四面八方展开，黑暗膨胀，秦风大变活人一般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这家伙不是体内毒素清除后因能等级下跌了吗，怎么又变回去了。
“你的异能怎么回事？”沈秋雁疑惑地问。
“还得多亏沈老板，这里的能量浓度惊人，我竟然异能进化了些。”异能回来了的秦风语气又变得如同初次相见那般自信张狂，不过没有了茶言茶语，听着顺耳了不少。
原来这家伙这几天宅着吸收晶石能量呢，怪不得这么消停。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祁鸿棠，晶石几乎都是他猎来的。”沈秋雁笑眯眯地提醒。
结果两人异口同声，“啧——”，“切——”
显然一个不情愿，一个不领情。
“好啦好啦，我们准备出发了。”沈秋雁拍了拍五五的胸脯，五五会意，农场的场景转换起来。
秦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场景的变化，直到外面定格成黑白两色。
“奇怪的山。”祁鸿棠评价道。
这次农场外接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前方的一座山体十分高耸，顶上缀着洁白的积雪，但与之相对的积雪之下的山体竟是通黑一片。
从未见过哪里的山是这样子的，像巧克力刨冰上浇了点炼乳。而且周围的高山上只有面前的一座有积雪，其他的皆是黑漆漆的。
空气里布满了飞灰，但那雪顶却干干净净。
“非常奇怪。”沈秋雁也跟着补充。
“汪——”
【奇怪。】
“喂，你们三个够了，过去瞧瞧不就行了。”秦风非常坚决地不保持队形，变化成影子急速向前掠去。
沈秋雁摇了摇头，这可是事关团队默契的大事，年轻人啊，就是太急了。
两人一狗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观察着附近。
越往山那边走，地上的白骨和感染生物残渣就越多，在黑色的土地上被衬托得分外明显。
这骨头还算完整，能看出大部分是人类的，不知为何这么多人死在了这里。
“这里是坟场吗？”沈秋雁有点疑惑，若是感染者死去，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会留下，这些尸身只能是未感染或者感染程度不深的人的。
祁鸿棠扫视了一番四周：“也有可能是战场？”
但战场的话，骨头会这么完整吗？沈秋雁从黑色的土里踢出来了一颗微黄的头骨，上面几乎没有任何伤痕。
看来得过去才能弄清是怎么回事了。
突然，秦风化成的黑影又跑回来了，轻轻地变换回来，脸色带着警觉和一点点凶戾：“那边有人。”
沈秋雁抬头望过去，仍然只能看见漆黑的土地，和突起的石块。后面有人躲躲藏藏，不肯现身。
“走吧，过去看看。”
“不再探探吗？”异能为隐匿的秦风，捡回小命后就谨慎地不得了。
沈秋雁看了看远处的山，异能并没有感觉到很强烈的反馈。
“探过了，山脚没感觉到有很强大的人在。”
山脚这里倒是十分干净，没有白骨也没有感染生物残渣。而且这里有着好多层层垒起来的石头，探知到的思维就在这之后。
沈秋雁站在垒起的石头前：“后面的朋友，现身吧。”
等了一会，石头后面响起了悉悉索索布料划过石头的声音。两个穿长袍的人从石缝里现身。长袍磨损的厉害，但还算规整。
两人戴着相同款式的帽子，硬挺的布料卷成倒梯形的圆筒，上面装饰着纯黑色的祥纹，缀着白色的瓷片和红色的晶石碎片。
他们走上前来，合掌对着三人微微低头：“几位也是来拜圣人和雪狮的吗？”
沈秋雁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雪狮，但一看这两人的架势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呵，封建迷信。
于是从善如流的应下来：“没错，听闻这里有神迹，特地来此。”
左边那胡须茂密的人说：“顺着山上走就能见到雪狮了。”
沈秋雁思量了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第一次来，有什么讲究吗？”
“雪狮自会裁断。”
这是什么展开，几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那两人已经反身站到了几人身后，无声威胁催促着。
“上面除了雪狮还有什么？”沈秋雁继续问。
那穿的像双胞胎似的两人不再言语。
祁鸿棠失去耐心，一把掐住其中一人的喉咙：“上面有什么？”
“圣人曰：不可言，咳咳咳。”
那人被掐得直翻白眼，但却仍然不肯吐露，旁边的人淡漠地望着挣扎的同伴，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但却不做动作。
“放开他吧，问不出来。”沈秋雁皱着眉，看了看这两个木偶似的人，又望了望远处的白骨。
“算了，上去看看吧。”
祁鸿棠打量了一下山顶，问道：“要不要把虎先生和小狐狸带来帮忙。”
“我们几个的实力……”沈秋雁突然顿住，悟了，上面在搞封建迷信，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魔法对轰一下。
“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把他俩带来。”
五五和沈秋雁传送回去，没一会，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和雪白的小狐狸凭空现身。
身后沉默的两人终于不再是木头反应，而是呆愣愣地看着虎先生和小狐狸。
有了异能的虎先生比普通老虎个头更大，身高几乎齐着人胸口。小狐狸则是全身泛着洁白的光泽，看着也不一般。
沈秋雁摸了两把柔顺反光的皮毛心里想着，这不得封个金虎月狐之类的。
果然，没一会，带着帽子的两人问：“请问，你们是哪座神山来的？”
沈秋雁清了清嗓：“我们是从昆仑来的。”昆仑在哪家神话都有，肯定没错。
两人将信将疑。不过态度恭顺起来：“多有冒犯，上师恕罪。”
“不知这座神山是哪位坐镇，不知名帖有些冒犯了。”沈秋雁演的逐渐入戏。
“是孔天圣人和他的坐骑雪狮。”两人如实回答，“我们朝拜圣人祭祀雪狮，圣人降下辉光保佑我们诛邪不侵。”
孔天圣人？串台了吧，这里是末日频道，怎么有玄幻展开。
沈秋雁还没来得及吐槽完，突然意识到：“你们用什么祭祀？”
“来朝拜的洁净者心血。”两人的眼神澄明，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沈秋雁这边的人却变了脸色。
这白骨地，除了坟场和战场，还有可能是祭场……
这里草木不生，污染遍地，看着不像能种什么作物。朝拜者心血归那捞什子圣人和雪狮，那肉和筋呢。
沈秋雁气笑了：“孔天圣人和雪狮，让我好好会一会。”
第八十七章
山路陡峭, 沈秋雁边走边研究脚下的黑棕色土地，然后觉得这土似乎有一半拌的是感染生物死去后化成的灰烬。
似乎有源源不断的感染生物和人来到这里，然后死去。
“叽——”小狐狸腿短, 跟在几人身边得小跑着。沈秋雁见了直接将小狐狸拎了起来，放进怀中抱着。
后面两个教徒还执着地跟着, 在风沙中被吹的东道西歪。
“你们两个回去吧。”沈秋雁看了看山顶，感觉到上面有不少人, 待会说不准是一场恶战。
那两人在风沙中俯身, 望了望站的笔直的几人，向几人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便退回了山下。
山顶还在高处，那皑皑白雪还有段距离, 若是慢慢走, 大概等上去日头都要偏西了。
沈秋雁放开了五五的牵引绳，拍了拍虎先生的肩膀，“各位, 我们加速吧。”
虎先生会意地伏下身，让沈秋雁爬了上来。
五五抖了抖身上的浮灰, 开始直直地向着山上跑去, 其他人也提起步子, 向山上掠去。变成影子的秦风速度惊人，很快赶到了前方。
沈秋雁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将小狐狸往怀里压了压。风很凉，但虎先生毛绒绒的背相当暖和。
于此同时，山顶上——
这地方温度低，积雪不化, 对人类来说在这里生存相当艰难。但是这地方却扎起来了帐篷，粗壮的木头围成祭台。五色的经幡围绕着一个高高的木台, 被风吹着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
转经筒发出的咔哒声伴着嗡嗡的诵经声，在洁白的雪地中添了几丝肃穆之气。
不过旁边的景象就不是很美妙了，祭祀台的旁边出现了一滩滩的红色血液。鲜红的血肉被仔细地分割好，装在木桶中。
祭台正前方的圆形碗中，一颗拳头那么大的心脏泡在血水中，血液微微干涸，凝出了一层紫红色的皮。
两侧的桶里则放着躯干和四肢，上面的皮肤已经被剥掉，只剩红肉和白筋。这就让尸身像寻常的牲畜，看着不那么令人不适了。
一个穿着红黄两色袍子的人，扶了扶过于繁复的高帽，低声唱了些什么边走上了祭台前。
“雪狮吞下虔诚者的心血，布施下不灭的辉光；我们吃下虔诚者的骨肉，守卫雪狮和圣山。”
祭台下的诵经的人被鼓动，停下了动作来到祭台前，等待着圣人为大家分配食物。
就在这时，平地一声惊雷，一阵磅礴的吼声从唱经的人身后传来，地上的飞雪被震起，糊到众人的脸上。
沈秋雁看着眼前的场景，厌恶地说了声：“恶徒！”
秦风似乎是第一次见这种直白地令人作呕的场景，脸色变得苍白难以置信。
“大胆，对圣人雪狮不敬。”地上衣衫褴褛的人愤怒地转身，看见面前的场景后声音逐渐变低，后来这人竟又慢慢缩了回去。
“吼——”虎先生不满地对着这人吼了一声。小狐狸唤出了一阵阵寒风和冰粒，吓得周围人都鸦雀无声。甚至有人转而朝着这边拜下去。
穿长袍戴高帽的人也被几人的出场震了一下，“咳咳，不知阁下什么来头吗？”
沈秋雁看着那畏畏缩缩的小老头，有些失望地问：“你就是孔天圣人？”
“不敢当，不敢当，下面给的尊号罢了。”那人笑得一张脸如同菊花展开。
周围的人看到了有些气弱的圣人和威风凛凛的虎先生之后边便不再言语，只是盯着那孔天圣人和自己这方对峙。
那小老头似乎意识到了手下的犹疑，赶紧挺胸说：“我和雪狮镇守这里，保佑一方平安。病毒不侵，鬼怪不扰。”
地上冲着祭台跪拜的人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一阵阵“圣人慈悲”传来。
沈秋雁挑了挑眉，“雪狮？我怎么没见着。”
小胡子示意了祭台，几人抬头望去，这才发现高高的木架上还有一只毛绒绒的动物。
这动物毛发雪白，又厚又密，像一个毛绒绒的雪球。这动物头上生着两只碧绿色的小角，确实看着十分不一般。
不过，沈秋雁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小动物就是一只白化的兔狲。
高高的祭台让视觉有些错乱，不过仔细辨认之下，这小家伙似乎也就比家猫大一点。
小胡子得意的介绍完，便看见了三脸不在乎。
“这是你养的？”沈秋雁更是无所谓地问道。
“咳咳，我与雪狮同是……”话未说完，小胡子男人凭空向地面摔去，狠狠啃了一嘴泥土。
“唔唔——”被塞了满嘴泥土的小胡子拼命向说点什么，但凭空一股巨力压住了他的脖子。
小胡子拼命伸出了手，周围的石块漂浮了起来，向着几人的方向飞来。但飞到半途，小胡子终于支撑不住，被掐晕了过去。周围跪着的教徒有想过来偷袭的，不过虎先生一吼这人边被吹飞出去。
剩下了人立刻如墙头草那般换了跪拜对象，转而朝沈秋雁这边念念有词。
起了这么大的名号，沈秋雁还真当是什么枭雄，看来也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没意思。”
不过怎么处理这些人成了大问题。虽然自己的目的是将逃难者带回基地，但京市海市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
特别是，这里的人怕是一大部分是食人者，沈秋雁看了看跪在地上茫然的人，感到有些为难。
“上师……”人群里有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不知上师修的哪家仙法。”
沈秋雁沉默了一会，忍无可忍：“我修的社会主义铁拳。”
没救了，这些人不值得自己带走，但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危害四方。
“沈秋雁，这里有俘虏，好像是被绑上来的路人。”秦风突然自祭台后喊。
几人五花大绑的人被捆在祭台上，衣服被剥掉，嘴被死死地堵上。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半死不活，看来是储备粮无疑了。
秦风松开他们后，一个身体强些的人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多谢几位救命之恩，这个神棍真是死不足惜。”
沈秋雁心里一松，总算有个正常人。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神棍仗着有只有异能的动物，在这里为祸一方。”男人指了指被放在高高的木架上的兔狲，“这兔子还是猫的动物会放光，晚上他们就靠着这个躲感染生物。”
“原来如此。”沈秋雁点了点头，这兔狲的异能似乎能制造近似太阳的光线，这里的人靠它来躲避夜晚觅食的怪物。
说起来，这造型还真像一个瓦数超高的路灯。顶上放的兔狲是灯泡，高耸的木祭台是灯柱。
“晚上山顶这里被照的特别亮，被光吸引过来的人都会被捉住吃掉。”
怪不得这里的人称这里是圣山，大晚上的有座山山顶发光，肯定得怀疑怀疑是人是鬼。
这人气的牙根痒痒：“请您务必把这混蛋们还有那只动物处死，他们罪有应得。”
这句话说的震耳欲聋，跪着唱经的人里有心思活络的立刻拔腿就跑，咕噜噜地滚下山去。
于此同时，那高高的柱子上突然响起来了持续不停的惨叫，“哇——”那只兔狲在上面左右徘徊，好像着急下来的样子。
“那家伙，好像下不来了？”沈秋雁犹豫地问。
最终，秦风变成黑影，将那小家伙带了下来。这“雪狮”竟然只有一只猫大，看着毫不威武。
小家伙一下来立刻朝着沈秋跑去。谁都没拦着，毕竟，这小家伙被放在柱子上就下不了，实在看不出什么杀伤力。
最终，小兔狲一把抱住了沈秋雁的腿：“哇——哦——”大声嚎叫。
【我冤枉啊——】
沈秋雁疑惑且不解，【怎么回事？】
【我跟本不认识那人啊，我好好在窝里睡着就被掏走了。我打不过他啊大人。】
小兔狲越说越伤心，【我天天被挂在柱子上受冻，他们还老给我血淋淋的死肉，我只想吃点新鲜老鼠兔子啊。】
沈秋雁抓起来掂了掂小家伙，重量轻飘飘的，只是毛比较蓬松。摸一把身上，肋骨根根分明，看来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原来如此。”事情已经分明，沈秋雁做出了决断，“这捞什子圣人交给你们这些被绑来的人处理，我不会干涉。”
“多谢！”那被俘虏的人走向了晕过去的小胡子，“这里埋骨的兄弟姐妹，我给你们报仇了！”
不一会，沈秋雁便听见了脖颈折断，还有重物滚落山崖的声音。
“这只动物我会带走，以后这里就没有圣山了。”
“什么！你不能带走雪狮。”周围有人想要扑过来抢夺那只白色的兔狲。祁鸿棠一脚踹过去，那人便也咕噜噜地滚下了山，四周一时只剩转经筒的咔哒声。
“秦风，带上救出来的人，我们走。”沈秋雁带着受伤的人离去，不再管身后悲切的诵经声。
只想着吃人诵经等神明拯救的人，不值得带回基地。
沈秋雁决定只把这些被捉住的人送去京市基地，临走时，特意对着每一个人仔细叮嘱。
“这里在搞封建迷信，我们破除了犯罪窝点，打击了犯罪头目明白吗。”
被救出来的人连连点头，一副认真听进去的样子。
沈秋雁这才放心把人放走，都这么叮嘱了，基地不能再传出来什么离谱先知流言了吧。
等这几人离开去往京市，沈秋雁也离开了这片山脉，回到了农场。
回来后终于有空打量带回来的兔狲。白化的兔狲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两只绿色的小角倒是蛮违和的，大概是那什么圣人为了装神弄鬼装上去的吧。
沈秋雁伸出手，拔了下，那角竟纹丝不动，再使力拔了拔，小兔狲发出了惨叫。
【好痛！】
这角，怎么好像是长出来的？
第八十八章
小兔狲好像确实不太对劲。沈秋雁仔细扒拉了一番厚厚的长毛, 确定了那两只祖母绿一般的小角，确实是从头上生长出来的。
还有这白色中带着点灰的皮毛，也不像白化导致的。
真让我遇见神秘生物啦？沈秋雁晃了晃脑壳, 把不科学的想法从脑壳里倒了出来。
农场的动物也都好奇地围了上来，来观察这个看起来有点不一样的新朋友。
小兔狲被放在木架子上当了好几个月高瓦数灯泡, 期间被迫观察了几个月人类活动，对人社会关系摸得是一清二楚。被围住后二话不说, 立刻挂在了沈秋雁的小腿上。
这人看着就像他们的头, 抱大腿准没错。
围观的宝二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大家的心声：“老板啊，那个, 这朋友是什么品种啊？”
沈秋雁看了看, 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兔狲吧。”
小兔狲疯狂点头，没错, 之前那小胡子人类就是这么叫自己的。
“但是……”宝二盘起腿坐下，显然也相当疑惑那两只小角。
沈秋雁直接问小兔狲：【你, 一开始就长这个样子吗？】
【啊？】小兔狲有点摸不着头脑。
沈秋雁回屋子里拿来了镜子, 放在了小兔狲的眼前。
“哇——”小兔发出了一声悲伤地嚎叫。
【我怎么变得这么丑了, 变成大白饼了呜呜呜。】
平心而论，白色的兔狲看着还蛮可爱的, 像一只白色的毛球球。但是这显然这不符合兔狲界的审美。
祁鸿棠看着那两只翠绿的小角，提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只兔狲是不是被感染了，开始转化了？”
【我头上长了瘤子，我要死啦呜呜呜。】
听完这话的小兔狲嚎地很悲伤, 把沈秋雁的裤脚抓成了流苏边。
旁边静静观察的眼线兔兔哼了一声，发出来一个不屑的眼神, 【这家伙比农场的牛都健康。】
既然兔兔医生都这么说了，沈秋雁从小兔狲的爪中解救出来了自己的裤子。
“应该不会，感染生物都没有理智，你有印象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吗？”
小兔狲战战兢兢地开始回忆：【好像是，很久之前，我被怪物咬了一口，然后头上就开始发痒。】
沈秋雁皱起了眉头，居然真的和感染生物有关嘛……
【呜呜呜，我会不会头上的瘤子越长越大，然后彻底变成丑八怪。】小兔狲的悲伤简直要从绒球身体里溢出来。
虽然大家都觉着这家伙健康的很，但是毕竟事关病毒感染，沈秋雁还是决定把小兔狲带去给万能的相小姐瞧瞧。
等沈秋雁拿来五五小时候用过的航空箱，告诉小兔狲要去看医生后。
小白毛球嗖的就钻了进去，眼神亮晶晶地望过来：【医生能把我变回去吗，能治好我吗？】
“呃，不清楚，要看了再说。”沈秋雁心情略沉重地合上航空箱的门，拎着去了京市。
指挥中心里相小姐的办公室更乱了，里面的纸质资料一叠一叠，似乎被当作了资料室。
桌子上立着的投影器打开，戴着橡胶手套和护目镜的人姗姗来迟：“今天怎么有空来京市找我？”
沈秋雁面色严肃：“遇到了一点问题，可能只有相小姐你能解答。”
“哦？”相小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摘下了戴着的透明护目镜。
沈秋雁掀开了航空箱，掏出来了一颗白色的绒球球。
“一只猫？”相小姐怀疑的目光打量了过来。
“哇哦——”毛球球在沈秋雁手中翻了个面，兔狲标志性的宽脸盘和低耳位露了出来。一对翡翠一样的小角在略有些昏暗的室内闪闪发光。
“一只胖猫？”相小姐犹豫地下了判断。
沈秋雁哭笑不得：“相小姐，这是一只兔狲。”
旁边的祁鸿棠接过了话头：“相小姐，我们怀疑这只兔狲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病毒感染。”
“你们弄来了感染生物。”相小姐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对啊，这么乖，不像感染了。”
“还有，它头上绿油油的是什么？”
沈秋雁抱着兔狲凑到了摄像头前，拨开了它头上厚厚的毛。
“是长出来的角。”
“蛤？”一时间，相小姐的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沈秋雁看着投影里的相小姐开始焦虑地走来走去，原地转圈，背手望天，给在场的各位表演了一番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相小姐？”“哇哦——”【医生？】
“别吵，我在做一个事关人类生死存亡的大决定。”相小姐脸上写满了忧郁，有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屋子内陷入沉默，只剩下祁鸿棠在翻动书架的声音。
终于，相小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妈的，赌一把。”
相小姐脱下了实验白大褂，端端正正坐下，投影显出了缩小版的相小姐全身。这么正式的姿态，似乎要讲什么大事了。
沈秋雁见了，连忙把在旁边资料堆里扒拉的祁鸿棠拖过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投影前。
“沈秋雁，你做到了生物圈4号实验室一直想做的事。”
“啊？”这有点离谱了吧，自己可从没做过实验啊。
“生物圈4号一直想立项一个项目——由病毒感染改造生物体。”相小姐双手交叉，眼神锐利起来。
“病毒感染后会导致生物身体畸化，但也能给他们带来超凡的能力。有的人，觊觎这力量，试图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沈秋雁看了看呆住的小兔狲，“难道说……”
“没错，这只兔狲可能是病毒感导致了一定程度的畸化，但不知为何又存活了下来。”
好家伙，实验精心培育了大半年没成功的新品种被我捡到了，沈秋雁目瞪口呆。
“感染后觉醒了异能？”听得认真的祁鸿棠提出了一种猜想。
相小姐摇了摇头：“不清楚，但生物圈4号做过实验，类似的例子全部失败，变成了感染生物。”
“所以你明白了吧，你们可是掌握了一个相当珍贵的样本啊。”
沈秋雁吓得赶紧抱住了小兔狲：“相小姐，我可没有把它交出去的打算。”
“当然，我也没准备要。”相小姐耸了耸肩，“我还是坚持，耦合剂才是人类之光，病毒这种东西就该消灭。”
沈秋雁悟了，这四个实验室间是对头啊。研究方向不一样，难免互相看不上。
“但是，相小姐，如果他们的项目成功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相小姐摇了摇头：“能同时进行当然很好，但是等一个实验室做出成果，京市所有的科研资源都会倾斜过去。将人类的命运押在耦合剂还是和病毒共同进化上，就看你了。”
“沈秋雁，你拿着现在最重要的筹码。”
对面的相小姐露出了之前从未见到过的坚定表情，好像等待着什么审判一般。
坐在审判庭上的沈秋雁看了看毛绒绒的小兔狲。如果自己不将小兔狲存在暴露出去，京市大概还是以相小姐研究的消灭病毒的耦合剂为主；若是自己将小兔狲交出去，那么京市很可能会转而试图研究如何用病毒把大家变成超级人类。
同样是为了让大家活下去，但是，有一点不同。和病毒共同进化后，病毒不会消失，人类面对的还是那个污染物遍地，寸草不生的世界。
沈秋雁和相小姐的观点一致，消灭病毒，空气里的灰烟才能消失，生态才能恢复。而且，人类的存亡不该压在一只小猫猫身上。
“相小姐，人类不该永远活在地下，我挺你。”
“哈哈哈，我就知道！”相小姐如释重负，仰天狂笑，“既然你支持我，那我就开骂了，4号的那老头是个傻逼。”
“这哪是那么好做的，人类的基因有太多秘密，动一点都会出问题。但总有人不怕死地想试试去驯服病毒，生物圈2号已经消失了，4号怕是也要走上老路。”
沈秋雁问道：“生物圈4号怎么了？”
“是人体实验。”相小姐点了点头，“他们发现人类的求生意志更强，实验效果更好。”
“京市允许？”不可能吧，2号因为这个炸了，4号还能继续？
“他们偷偷在做，这是我派探子进去发现地。”相小姐恨恨地说，“等我搜集好证据就把那老头扔进监狱。”
事情弄明白了，裁断了一把人类命运的沈秋雁决定好好把小兔狲藏在农场。
不过在这之前，“相小姐，小兔狲还能变回去吗？”
“嘶——我还真没研究过，你留下点血样我分析一下。”相小姐挠挠头，“不过我认为现在已经是平衡态了，应该不会继续恶化。”
“哇哦——”小兔狲听完松了口气，但也没全松，仍然紧张兮兮地盯着相小姐。
相小姐思索了一番：“对了，我这里还有点上次海市剩的阻滞剂，如果体内有病毒残留，应该可以用着这个。”
“吃完药后多运动，病毒很快就会代谢掉。”
“好了，这下放心了吧。”沈秋雁拍了拍小兔狲的毛毛，乱蓬蓬炸起来的毛球终于变得柔顺，从炸毛猫猫球变成了顺毛猫猫球。
“哇哦——”
【老大万岁！】
第八十九章
清晨, 门口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利爪划过门框的声音。
刚起床没多久的沈秋雁打开屋门，发现了两只毛绒绒的白球球蹲在门口。
小兔狲正乖巧地坐在门口, 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眼线兔却是一脸沧桑，背对着门口一脸忧郁地望着远处。
还没等问什么事, 小兔狲主动提醒道：【老板，是时候吃药了。】
原来如此, 被提醒的沈秋雁哭笑不得, 回到屋子拿来了阻滞剂和采血器。
等在门口的小兔狲乖乖咽下了味道感人的阻滞剂，伸出爪爪让沈秋雁取走了一点血。
采血器上显示的病毒示数很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瞧, 非常健康。”沈秋雁晃了晃采血器, 小兔狲看见了上面的示数后才放下心来。
【谢谢老板，我得按医生的话运动去啦。】
小兔狲说完便跳下门口的台阶，生龙活虎地开始跑向草场。
自从从相小姐那里回来, 小兔狲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吃药，监测血液中的病毒含量, 那是相当自律和健康了。
沈秋雁的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兔兔, 【怎么了, 今天你也跟着了。】
兔兔长叹一声：【自从那熊猫把我的异能告诉他，他就天天缠着我了。】
怪不得, 治愈能力确实对现在的小兔狲来说吸引很大。
沈秋雁笑了笑，拿了根洗好的胡萝卜送给兔兔：【最近麻烦你照看了，应该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兔兔叼走胡萝卜，边啃边吐槽, 【这家伙明明比农场大部分生物都健康，就是太怕死。】
沈秋雁望着正在农场飞奔, 跳跃，翻滚的白色身影，不禁感叹，小兔狲真是自己见过的最惜命的生物了。不过大概也因为这样，他才能在感染畸化后活了下来吧。
虽然有点扰人，不过小兔狲在努力活着。
“沈秋雁，相小姐有消息发来了。”祁鸿棠拿着那张卡片通讯器走来了。
薄薄的通讯器上面果然又明明灭灭，小小的屏幕上排满了字。
沈秋雁接过来，就看见消息在嗖嗖的弹出，一条条的，看着就让人眼晕。
‘哈哈哈沈秋雁，老娘抓住4号实验室老头子的狐狸尾巴了，他果然在偷偷做实验。’
‘而且我告诉你，4号实验室可真不得了，行政和科研快打起来了。’
‘等我把我探子的信道加上去，推给你吃瓜。’
等沈秋雁将这些都翻完，屏幕突然一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loading。
“这是什么？”
“在升级吧。”祁鸿棠不太确定地说。
看来相小姐想找人吃瓜的心十分强烈，非常迅速地给通讯器推送了升级版系统。
不过信号传输速度很慢，估计得挺长时间才能升级完毕。
沈秋雁并不着急，今天还有其他活计要做。
秋天已经近在眼前，是时候开始为冬天做准备了。
和温暖的南方不同，奉天的冬季可十分难过。若是没有供暖和电气，这里就是十足的苦寒之地。况且这是病毒爆发后的第一个冬天，得好好准备才行。
牛牛们冬天需要吃的干草，还有粮食和饲料都需要储备，牲畜棚的保温板也得装回去。
最重要的是，搞定农场的取暖措施。
失去了供暖和水电，农场唯一的取暖措施只有——壁炉。
原本是沈秋雁装修民宿时添加的气氛组，没想到竟然成了唯一能用得上的。
不过光靠这小小的壁炉肯定是不够的，况且这东西用起来烟尘太大，使用起来还离不了人。
沈秋雁决定，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京市大采购。
上次去海市拍卖行就弄来不少好东西，京市肯定更多，如果淘到可以取暖的设备，就不用辛苦去寻煤炭做燃料了。
况且，京市交易的货款和部长的工资，沈秋雁还没动过，只有偶尔看见id卡时，才能想起来这东西的存在。
是时候去京市刷卡，大买特买了！
沈秋雁和祁鸿棠收拾齐整，传送去了京市地下城。
地下城比上次来时的轰隆隆噪声更响了，似乎地下空间还在不断拓宽。
沈秋雁看着巨大的地下城，有点后悔没提前问问相温小姐做攻略。
往四周瞧瞧，入目皆是钢铁的管道和墙壁，用冰冷钢铁隔出来的房间也相似，有点让人不辨东西南北。
不过问题不大，沈秋雁远远一望，瞧见了熟人。
“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
沈秋雁和祁鸿棠走近了炒饭摊子，看见了熟悉的老板正在低着头小憩。
“啊？”老板从睡梦中醒来，“哦哦，是你们呐。”
“现在还没等到饭点呢，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这小摊爆满，怕是想排队都排不上。”老板笑得十分开怀，“怎样，要不要来点。”
沈秋雁想起来上次的昆虫肉饼和原料未知的合成蛋，心脏颤抖了一秒，坚强地问道：“老板，今天有天然食材吗？”
“嘿，巧了，今天我正好抢到了特供的鸡蛋。”
沈秋雁松了口气，脸色淡定了些许：“来份蛋炒饭，不用加别的。”回头看了看祁鸿棠，又补充到，“两份。”
很快，两份香喷喷的蛋炒饭放到桌上，颜色金黄粒粒分明，散发出一股香气。
沈秋雁将自己那张属于沈部长的id卡递给老板付款，然后尝了一口炒饭。
炒饭里面没有什么珍贵的食材，但老板对火候的控制十分精妙，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其实那昆虫肉饼也不难吃，只是原料让人有点接受不来。
沈秋雁满足地抬起头，便瞧见老板一脸疑惑地一手举pos机，一手拿着自己递去的那张卡。
“老板，怎么了？”
“我这收钱的机子，好像有问题啊，怎么显示这么多0？”老板不信邪，又开始数机子上面显示出来的余额，“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思考无果的老板放弃挣扎：“哈哈哈一定是机子出问题了。”
沈秋雁没敢说，里面的数额是真的来刺激老板。京市和农场往往之间，竟然给自己打了这么货款。哦豁，今日我也是千万富翁了。
今天的采购计划倒是不用担心钱不够用了。
“对了老板，地下城的商区在哪里来着？”想到采购计划的沈秋雁赶紧问道。
炒饭老板从pos机的暴击里回过神来：“啊，都在最下层呢，上面多少有点阳光，宿舍区在这，下面就是工作区和商区了。”
谢过老板，打听到路的沈秋雁和祁鸿棠一起走向了下层。
电梯轰隆隆的来到了地下六层，门一打开，只有清冷冷的灯光传来，这里冷清地吓人。
这里的店铺顺着路两侧一字排开，只有卖品陈列在铺子中，在冷色调的灯光中微微反光。
“奇怪，怎么没有人？”沈秋雁望了望四周，丝毫没有发现人的踪影。
祁鸿棠也犹豫了，这地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沈秋雁听见了一阵嗡嗡声，店铺里的立柱上的圆球亮起来一块环形光圈。这球体晃晃悠悠地浮了起来，向两人这里飘来。
“尊敬的客人您好，导购机器人Q12为您服务。”一个干净的女声从球体里发出，回荡在两人身侧。
沈秋雁看的啧啧称奇，不过在农场呆了半年，感觉外面的科技树就进化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样子。
“客人需要选购什么？”小圆球飘飘忽忽地问。
“取暖设备，对了，要用晶石能源的那种。”
“请跟我来C12区。”小圆球晃晃悠悠飘着引路。
沈秋雁开始和这机器人聊天：“怎么这里全是机器人导购啊，人类呢？”
“人类在其他机器无法替代的岗位上，完成重要工作。”
这小机器人到是十分正经，沈秋雁看的十分眼馋：“Q12，有你这种机器人可以买吗？”
导购机器人好脾气地回答：“Q12的程序是商店特供版，需要专人维护和场地配置。”
“好吧。”沈秋雁遗憾地回答。
“经检索，A02区有智能悬浮灯，虽然没有搭载AI，但有悬浮追踪功能，或许能满足您的需要。”小机器人十分专业地推销，立马引起了沈秋雁的兴趣。
某人蠢蠢欲动，准备将农场的设备都升个级。
“C12区到了，客人，这几款或许是您想要的。”
柜台上面有好几款不大不小的装置，有的四四方方，像是电暖器，有的像个圆筒。Q12将它们都启动，机器开始升温，一阵阵温暖的气息传来。
沈秋雁一眼相中了一个球形取暖器，虽然它不是能量损耗比最小的，也不是性价比最高的，但是它会悬浮！
一个黄铜色刻着美丽花纹的悬浮球，启动后会变成美丽的橙红色，并且还会跟着主人跑。
沈秋雁爱不释手，立马刷卡买了下来。
祁鸿棠那边传来轻笑：“我还以为你会选那种更实用的。”
沈秋雁面色严肃：“这可是我根据家庭情况选择的最合适的，你想想，山羊君和游隼女士，一个没有手，一个天天飞，当然这种最合适。”
“原来如此。”祁鸿棠带着笑意回答。
“打包，统统打包！”沈秋雁叉腰，毫无包袱的开始指挥Q12。
第九十章
定了一大批新机器的沈秋雁心满意足。
Q12开始计算清单, 然后预定配送。一箱箱货物被取出，由圆滚滚的机器人打包好。清冷的商店区终于忙碌了起来。
“我们要不要去逛逛其他地方。”计划完成的比自己料想的要快，似乎在这里逛逛也不错。
祁鸿棠点了点头, 不过环视了一周，这里似乎都是无人的卖场。
“Q12, 这里有什么地方值得一逛吗？”沈秋雁捉住了晃晃悠悠的小球，问道。
似乎地下城建设的时候并未考虑到娱乐, Q12艰难地检索了一番, 回答：“地下6层有人工食品区，欢迎客人品尝。”
“呃，这还是算了吧。”沈秋雁有点怀疑里面的原料, 别回头又是什么昆虫蛋白质。
“要不要去地下城的工作区逛逛？”祁鸿棠提议。
“走, 去看看。”沈秋雁想了想，这时候人应该都在那里，或许挺热闹的。
工作区在地下七层, 所有的生产都在这里进行，地下的工厂都在这一层, 各种各样的机械和人造食品都是在这里生产出来的。
从电梯下到地下七层, 沈秋雁就被开门后的场景惊呆了。
这还是病毒爆发后几人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密度的人群。
这里的路上十分宽阔, 驾驶员控制着小型的运输车带着原材料呼啸而过。路上的人正一队队走向不同的房间，似乎是厂房。四周到处是闪烁着的红绿两色的LED灯, 夹杂着蜂鸣器急促的响声，有点让人心烦。
沈秋雁有点疑惑，七层和六层科技水平好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为甚么七层不用机器？”
“当然是给底下的人找点事做。”一个无所谓的声音传来。
沈秋雁回头，看见了一个圆脸的小伙子。这人看起来十分年轻, 若是病毒爆发前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上学才是。
“你们是上面来的人吧，请问我喝一杯怎么样, 我领你们转转。”小少年朝这边挤了挤眼。
沈秋雁乐了：“你多大，未成年可不能喝酒。”
“现在哪有那么珍贵的东西，只有加了各种添加剂的甜水罢了。”那小少年钻进了小巷，探出头来催促，“快，待会被工头发现了可就没机会了。”
沈秋雁跟进了小巷，穿过了好久个到处是防尘罩的车间后，发现了一扇被凿开的墙壁。
从洞里进入，光线突然昏暗下来，嗡嗡的交谈声和摇滚乐声入耳，很快消弭在机器的轰鸣声中。
看来人总是会苦中作乐的。
这里的布置的像一个酒馆，吧台上的大玻璃瓶里装着各色的液体，被老板倒入客人的玻璃杯中。
“老板，一杯‘美梦’。”那小家伙将两人引来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吧台上，十分让人怀疑是不是酒托。
沈秋雁叹了口气：“未成年人不许饮酒。”
“呵呵，客人第一次来吧，这不是酒。”店铺老板笑眯眯地介绍，“一点提神的饮料而已，第一次来的客人可以送一杯。”
两杯颜色艳丽的饮品被呈了上来，沈秋雁端起来观察了一下，橙红色的液体只有一点点的草莓味飘来，倒是没有什么酒精味，似乎确实不是酒液。
正要尝一口，祁鸿棠接的手扣进沈秋雁的手指，顺走了那杯液体。
沈秋雁抬头，看见他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那红色的液体，眼神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中闪烁。
看来，这饮品有点问题啊。
沈秋雁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对着老板说：“这位小兄弟的我请了。”
“上道啊，兄弟！我叫皮乐山，认识一下。”这小朋友接过老板递来的浅蓝色甜水，一饮而尽。
“你是上边来的吧，是不是很厉害那种？”
沈秋雁斟酌着说：“上面下面都一样吧，没什么厉害的。”
喝下那杯液体的小皮脸色变得红红的：“哪能一样，下面的累死累活，只有营养剂可吃。上面的吃香喝辣，刷卡都不眨眼。”
“你去过上面吗，谁告诉你的？”
酒馆老板笑呵呵地接过话头：“大家都这么说罢了，客人您甚至能养狗，我们养活自己就很困难了。”
沈秋雁笑了笑，没反驳，酒馆里的人一杯杯甜水灌下去，可不像养不起自己的样子。
“先知会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到时候看谁还会高高在上。”陷入微妙兴奋的皮乐山喃喃自语。
沈秋雁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展开，这说的莫非是上次相小姐说的引路先知？这流言居然已经流传的这么广了。
原以为最多就是私下贩卖兴奋剂，没想到还夹杂着封建迷信。
沈秋雁试图套路小皮：“你也相信先知？”
老板笑眯眯地洗刷着杯子，再次打断沈秋雁的套话，“哪能呢，就是大家都这么说，给了我们这些人点念想罢了。”
酒馆老板似乎有意无意地阻止自己套话，有点可疑，正当沈秋雁犹豫要不要换个地方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敲了敲自己的手背。
祁鸿棠的脸颊微红，眼神正亮的望着自己，带着一股不自觉的兴奋。
不妙啊，不会喝出什么问题来了吧，沈秋雁决定先撤，赶紧回去让眼线兔看一看。
正当离开，皮乐山突然从凳子上跳下来：“你们怎么走了，我还没领着你们逛逛呢。”
沈秋雁有点着急：“改日吧，有机会再请你喝一杯。”
“不行，你不能走。”皮乐山想要来拽沈秋雁的衣袖，被五五吼了一声后迷迷糊糊地退了回去。
奇怪，他好像有意拦住自己，出来门后的沈秋雁越想越不对劲。
“对了，你没事吧，那喝的有问题？”
祁鸿棠摇了摇头：“我没事，那里面可能是一点兴奋剂和磨成粉的晶石。”
这还叫没事？沈秋雁瞳孔地震，哪个听着都不像能入口的样子。
“外面有很大的声音穿过来。”祁鸿棠红着一张脸说出来把沈秋雁叫走的缘由，意识倒还是挺清醒。
“什么？”——
沈秋雁跟着祁鸿棠来到了很大声音传来之处，竟然是上下楼层的电梯口。
愤怒的人聚集在这里，和守在上行通道的人对峙，愤怒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让我上去！”
守卫很快就被愤怒的人群淹没掉，穿着工作服的人争先恐后地挤入电梯。
四周人动起来，形成了一股恐怖的人流，守卫被踩在脚下，生死不知。
“怎么回事，暴动吗？”沈秋雁吸了口气，看着人群失去理智一样向上涌。
正想抓紧联系卢成，突然一个意识传来。
【做的好，把高高在上的守卫丢开。】
沈秋雁僵住，立刻打开了异能。
铺天盖地的话语传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乱哄哄钻入脑子里。
【听先知的准没错。】、【我们要打倒指挥中心只会享受的贪官，跟随先知。】、【共同进化！】、【什么时候先知和雪狮出现？】
心音数量太多，沈秋雁听得蛮脑门汗，他们说的先知，不会就是相小姐说的那什么引路先知吧。而且怎么还有小兔狲的戏份啊。
不一会，那个独特的声音又出现了：【安全守卫下来了，暂时撤退。】
就在沈秋雁听到这句话没多久，堵在上行通道的人开始轰然后退，开始向繁杂的地下通道中退去。
有异能者在装神弄鬼，暗中操控，必须得把这家伙找出来。
沈秋雁开始扩大异能范围，寻找那个声音。但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一个个人去检索更是天方夜谭，周围的心音像蚊子一样烦人。
太多了，太多了，究竟在哪？汗水在额上凝结，一下子链接了数百人的沈秋雁有点吃不消。
“沈秋雁，快停下，你的异能透支了！”一个声音逐渐把耳边乱糟糟的声音压下去。
沈秋雁意识回魂，看见祁鸿棠把自己微微托起来举着，在墙边撑起了一块小小的安全空间。
两人身后是疯狂逃窜的人，互相挤压着想要逃走。但这个巷子出口狭小，人群堵在这里，一层叠一层，好几人摔倒后被压住，被踩在人潮下。五五惊悚地躲在沈秋雁脚下，努力地把自己团小。
“你要被踩到了。”祁鸿棠无奈叹气，解释自己抱着人的缘由。
“抱歉。”只顾着找那幕后黑手，沈秋雁确实没注意到身边的危险，“还好有你在。”
祁鸿棠摇了摇头，只是把往上掂了掂怀里人，防止被其他人踩到。
喝了那带橙红色的甜水后，祁鸿棠的脸颊一直红红的，呼出的气息也有些粗重。
眼神对上，有些叫人不好意思。
“对了，你喝下去的那甜水没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有点兴奋。”
沈秋雁叹了口气，直接把脑袋搁到了祁鸿棠肩上，缓缓说：“我怀疑，酒馆和暴乱的人有联系，他们是故意引开我们的吧。”
或许时间再早些，还没有聚起来这么多人，自己就能抓住下暗中下命令的那人了。
祁鸿棠缓缓沉默了一会：“交给卢成他们吧。”
沈秋雁挠了挠头，有点愤怒：“可是那群家伙乱传谣言，还把我的形象揉进去了。”
回头相温小姐再找自己，那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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