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姐弟俩差了六岁。
姜舟上小学之前是个非常粘人的宝宝，每次惹姜舟生气，她只要拿出随便一个东西，问姜舟吃不吃，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届时她只要再给他一个爱的亲亲，他就能黏糊糊地往她怀里蹭。
后来他上小学了，开始注意所谓的“男子汉气概”，不会再主动往她怀里蹭了，但也不妨她强硬地把他薅过来乱揉一番。
某些人表面抗拒，其实心底还是很享受和姐姐贴贴的。
这也是他们姐弟俩缓和关系的主要方式。
不过话说回来，小时候的姜舟实在过分可爱，肉呼呼的小脸蛋满是胶原蛋白，生气的时候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可爱值爆表。
至于唐子航么……
这么大个人了，嚎成这样，嚎了半天也没见一滴泪出来。
当然了她不是想看唐子航哭，她只想让他别嚎了。
吵得人头疼。
最后还是姜舟强势捂住了唐子航的嘴，唐子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才消停下来。
“他们不是叫你去挨骂……”姜舟话刚出口意识到不对，急忙调转话头：“他们叫你去开会，你还不赶紧去？！”
唐子航面容扭曲：“原来你知道我每次去都是挨骂，你还整天给我搞事？？？”
不过现在还真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他也并不是真的想跟姜舟翻旧账，只是趁机抒发一下自己这些年来的憋屈。
而且他也确实逗留太久了。
本来只是想进来打个招呼就往公司赶的，现在已经十多分钟过去了，等会儿公司那边肯定又要打电话来催。
自从姜舟的咖位下降之后，他在公司就越来越没有话语权，到哪都被骂成孙子，实在憋屈。
好在媳妇熬成了婆，姜叶回来了。
“叶姐，”他态度一改之前的怀疑和防备，显得很是恭敬：“那我先去公司了，你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臭小子。”
姜舟不乐意了：“说什么呢？我这么优秀……”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看到姜叶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噤了声。
唐子航观察到了这一幕，心底好笑，心中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他大步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一眼姜叶，苍蝇搓手。
“对了叶姐……”
姜叶知道他要说什么，主动回答道：“玉对你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回去的路上还是注意安全。”
“我不会死吧？”唐子航还是担心。
“放心。”姜舟替姜叶回答道：“我姐都帮你了，肯定不会让你轻易去世。”
唐子航：“……”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姜舟的嘴这么毒呢？
时至今日，唐子航是真的深深领悟到了“世上所有事都有两面性”的含义。
姜舟以前虽然像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冷漠寡言，但他至少安静啊！
不像现在，话是多了没错，但人也阴阳起来了。怪欠揍的。
为了让他安心，姜叶稍稍转移了一下话题。
“不过你的身体亏空得有点厉害，等过两天我给你配点药，你先吃着。”
还有机会调理身体，就说明真死不了。
唐子航如此安慰自己，真诚向姜叶道谢数次之后，一步三回头地挨骂去了。
送走唐子航，姜舟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姜叶却说：“走，带你去见见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在哪里？”姜舟下意识问：“外面应该围了不少记者和粉丝，要出去的话，得想想办法偷溜。”
“就在医院里面。”姜叶说。
两人并肩出了门。
作为榕城top级的私立医院，天爱的住院环境还是挺不错的，也很安静。
整条走廊都静悄悄，偶尔一两个来回走动的护士，她们看到姜舟会不自觉地眼前一亮，却不会凑上来打扰他们，甚至还会主动避开。
姜叶走得看着很有方向性，姜舟就跟着她走。
没走两步，他把手抬起来，暗示意味很明显。
小时候，他们每次出门，都是手牵着手一起走的。
哪怕吵架了，为了他的安全，姜叶都会强硬地捉着他的手，不让他有机会到处乱跑。而且总是会让他走靠内侧，细心地保护着他。
姜叶一开始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他虚虚地握了握手，她才迟疑地把自己的手放过去，被他直接握住了。
“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要牵手？”姜叶笑着打趣他。
“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牵手？”姜舟不乐意了，“等你以后八九十岁走路不稳了，要去哪里，还不是得我牵你的手过去？既然八九十岁的时候都能牵，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姜叶被逗笑了。
“可以啊姜小风，歪理挺多。”
“什么歪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姜舟义正辞严。
这些年，他有个时候走在马路边，会下意识看向身侧。
想着，如果姐姐在的话该有多好。
他会像小时候姐姐保护他那样，保护姐姐，让姐姐走里侧，他在外侧帮她隔绝危险的车流。
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哪怕不是在马路边，他的心情也很愉悦。
“对了姐姐，那个修真界……”他还是想问。
“我出车祸本来是要死了的。”姜叶说。
话才刚说到一半，她就感受到姜舟微微收紧了握着她的手的力度。
她安抚地回握了握他的手。
“别担心，我现在不好好活着吗？”她继续说道：“我当时脑子里突然多了个叫系统的东西，它说可以给我多一条命，但前提是我必须去一个小世界做任务，完成任务才能回来。”
“那个世界可以修仙？”姜舟问。
“对。”姜叶点点头。
姜舟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叶继续说道：“系统还跟我保证，说会给你幸运buff，让你至少衣食无忧。”
姜舟脚步微微一顿。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原来他能这么幸运，是姐姐在保佑他。
“对方连唐子航都不放过，我怀疑还别有所图，比如说等他出事后，给你按一个扫把星的名号，大肆宣扬说靠近你的人都会变得不幸，让你众叛亲离。”姜叶说。
姜舟连连点头：“真的太恶毒了，周禹丞就是这样的人。”
“红气养人，在我还没修炼到能弄死他们之前，你也要努力，尽量让自己更红一点。”
姜舟再次停下脚步，举起左手在耳边做宣誓状。
“我以后一定好好营业，”他说：“姐姐你放心，只要我肯努力，周禹丞那傻x肯定争不过我。”
姜叶刚拍了拍他的头表示赞扬和鼓励，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
她回头看过去，走廊尽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消防门后。
“怎么了？”姜舟转头晚了，什么都没看见。
“有人跟踪我们。”姜叶微微皱眉。
看到姜叶皱眉，姜舟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可能是狗仔，也有可能是私生饭。”他说。
“我好像听到了快门的声音。”
姜舟惊讶：“这么远都能听到？”
从他们在的这里到走廊尽头，几乎有将近一百米的距离！
轻微的快门声，这么远都能听到，那听力水平该有多恐怖？
“你的听力比小时候更厉害了，姐姐。”姜舟说。
姜叶从小五感灵敏，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她都能听得清。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刚才就猜你是不是被吵得不舒服，才阻止唐哥继续嚎。”姜舟说，“你从小就讨厌噪音。”
“你还记得呀？”姜叶略有些诧异。
“我当然记得啦。”姜舟挺起胸膛：“姐姐的所有事我都记得。”
“哦，那我高二期末考的数学成绩是多少？”
姜舟：“？？？”
他怀疑姜叶自己都记不得，但他不能说。
姜叶当然不会真的让他回答。
她只是想逗逗他。
“狗仔拍了我们的照片，与其让他发，不如我们自己发。”姜叶说。
“发合照吗？”姜舟听了就蠢蠢欲动。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他工作号的头像换成他和姐姐的合照。
结构他刚提出这个提议，就被姜叶直接拒绝了。
在姜叶的指挥下，姜舟拍了张两人的素颜合照，上传到了某音的账号上。
配图内容也是姜叶现编的——
#姐姐终于醒了，带姐姐散散步。
这条图文消息一发出去，引爆了多少讨论，他们并不关注。
继续前行的路上，姜叶一个个解答姜舟的疑惑。
“修炼，要修身，修心，还要修魂。我撕裂虚空穿回来的时候，肉身被劈没了，一身修为也都消散了，但很多基础通用性的东西，是不可能被轻易抹去的。就比如看面相，测算一些事情。”
姜舟见缝插针地夸夸：“姐姐好厉害！”
“我现在是身体太弱，才会听不了太嘈杂的声音，等把身体养回来，以后就不用怕噪音了。”
“养身体需要什么补品？我都可以给你买，你弟弟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舟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快乐起来。
在他看来，赚的钱给姐姐花，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如果姐姐能用他赚的钱把身体养好，那就更快乐了。让赚钱有了意义。
“可能要不少钱哦。”姜叶说。
她身体里的灵泉空间，原本收集了修真界的所有仙草灵药，且年份都非常可观。
可惜，在穿过来的时候，被一窝端了。
这个世界的天道不允许她带外来物种进来。
说来也是。
在这灵气十分薄弱的末法时代，大家都是肉体凡胎，能修出一点点东西来的也都是凤毛麟角。
如果真让她带那么多仙草灵药过来，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太大。
吃了灵药之后，在这个世界可以碾压一切，如果她是那种心性坏的人，是能凭一己之力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的。
所以她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从能移山覆海的“大能”，回归成普通人的事实。
但是，灵泉空间还能用。现在是只能往里面放东西。
等她重新引气入体，就能打开灵泉空间，进出自如，甚至带姜舟进去。
也就是说，她现在需要大量的灵气，修复身体并从头开始修行。
“我很能赚钱的，不行我就多拍点剧，多出点歌。”
姜叶对此表示肯定。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到了。”她放低了音量。
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小声说话，姜舟仍跟着噤声。
他轻轻拧开门，跟在姜叶身后进了病房，又轻轻把门关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还真如姜叶所说，让他看到非常非常不一样的东西。
姜叶让他待在门边，她则是在病房内闲庭散步。
看起来好像毫无目的性。
但是姜舟看出来了，她在找东西。
而且看着像是已经确定了那东西在哪，现在走的这几步更像是在迷惑什么。
他也跟着观察了一下这个病房的布局。
住院部的这几层，住的似乎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因此这几层相比于其他地方，也更为安静。
这间病房的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病房中规中矩，没有其他布置，全都是医院的原装装修。
只有他床头不远处，挂了一副画。
他注意到那幅画的时候，姜叶也刚刚好走到那幅画面前。
然后——
只见姜叶在画前伫立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紧接着，她突然伸手猛地抓向那幅画，她的手掌上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的光晕。
他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姜叶是要毁画，没想到她的手停在了离画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与此同时，一个白色的影子，被她从画面里硬生生地“吸”了出来。
“喵呜——”
凄厉的猫叫响彻整个病房，被完全揪出来后，那道影子瞬间变成暗红色，是猫的形状。
姜叶徒手掐着猫脖子，不顾猫的挣扎，在猫爪子就要挠到她的手臂时，猛地把影子往窗子所在的方向甩了出去。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姜舟才刚被吓得深深提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冲过去保护姜叶，就被姜叶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姜叶又转身，虚掐住床上那老头的脖子，回头看向那道猫影。
“敢过来我就弄死他。”
不带感情的音色，还是那柔和的甜妹音，听着却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甚至有种温柔刀的感觉。
暗红色的猫影本来是想冲上来和姜叶缠斗的，却在姜叶掐住老头脖子的瞬间刹住了车。
听姜叶说了这句话，它看起来像炸毛了，但也不敢再妄动，而是隔空和姜叶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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