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电梯前往高层, 抵达了另一间更小的测试室。
这里光线明朗，长宽只有五米左右，大半的区域铺着坚固的超合金地板,天花板上装载着各种武器模块。
一道高挑身影站在中控台旁，正和另外几个员工说话。
很快,员工们出去了,剩下那人微笑着走过来。
她看着也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的模样,有一头色泽艳丽的橘红长发，皮肤白皙，笑容明媚，态度很热情。
“琼斯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
她伸出手, “我是陈笙。”
苏柒和她握手，“久仰，会长阁下。”
她们在几年前见过面, 在一场宴会上。
陈笙的年纪比她大了一些，当时还是A级异能者，在另一颗小行星的异能者事务协会里当会长。
那场宴会上有许多学术界的知名人物, 都是异能研究相关的。
苏柒认识的一位老教授也在, 老教授还带了几位曾经的学生, 这几位都是已经工作数年、功成名就的。
其中就有这位陈会长, 当时她们还喝了两杯。
后来看朋友圈知道这人成了S级异能者, 又被调去午夜星当总部会长了。
“比起初级的考核, 中级考核的认证稍微麻烦一些——”
精神类异能的考核, F级注重强度和持续性，E级在前者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实际应用方面的测试, 比如感知或控制系的反向防御，比如感知系的鉴别信息真假等等，以测试对特殊能力的理解深度和掌握能力。
但是到了D级，就会增加一些实战性质的内容了。
“填报的信息上表示控制系或者感知系的考核方式你都能接受……”
陈笙饶有兴趣地说道，“所以你不介意由我来决定？”
“没问题。”
“好的。”
陈笙看了看时间，“接下来测试分为两部分，在提示音响起时，如果你依然留在这个房间里，就算通过第一部分，有问题吗？”
“没有。”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苏柒感受到一道非常细微的精神力波动。
周遭的一切已经不再真实。
她看到的，听到的，乃至摸到的，闻到的，所有感官传递来的信息，都会被某种力量影响。
“来，”陈笙走向墙边的沙发，“坐下，试着催眠我。”
她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好，伸手招呼苏柒坐到自己对面。
苏柒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
“过来啊。”
陈笙继续向她招手，“D级考核对身体消耗比较大，一般你们这年纪的精神类异能者，在体能方面都会逊色一点，待会儿你可能会站不住的。”
苏柒抱起手臂，“我不会再向前走一步，因为——”
说着打了个响指。
眼中的一切事物倏然破碎，如同被砸裂的玻璃板，一片片四散掉落，剥出了真实的景象。
前方不是沙发，也不是训练室的地板。
而是训练室房间唯一的门，在外部需要刷光脑进入，在内部则是自动感应开启。
此时此刻，那两扇门已经自行打开，如果她再往前两步，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杰拉德站在走廊里，神情平静地看着她。
苏柒没理他，只是抱着手臂回过头。
原先仿佛是在正前方的沙发，实际上是在自己的斜后方。
陈笙也根本没坐下，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很好。”
陈笙缓缓点头，“你可以回来了。”
苏柒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往回，而是毫不犹豫向前迈步，直接从房间里出去，进入了外面的走廊里。
陈笙仍然在训练室里看着她，“你确定？”
苏柒毅然决然继续向前，直到身体撞上走廊的墙壁。
面前的场景再次四分五裂。
苏柒仍然在训练室里，在距离门最远的角落中，陈笙站在前方两米开外之处。
陈笙含笑点头，“反应和破解速度完全达标。”
人们面对多重幻觉的陷阱时，最容易中招的，往往是在第一次破解之后，因为那时他们会下意识松懈。
苏柒当然不会有这种习惯，即使曾经有过，也早就被打磨掉了，在某些人让她吃了大亏之后。
“而我也尝试了扰乱你的思维，但你一直很清醒，所以基础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这是D级的测试，所以作为考官，会长肯定也会将力量压到D级的水准。
陈笙拍了拍手，“控制我。”
苏柒和她对视，蓝色眼眸里焕发出微弱的亮光，一字一句地说：“说''考核通过''。”
两人静静地注视着对方，无形的精神力波动在空中对撞。
陈笙并没有让这一场角力持续太久。
在感应到考试者强度达标后，她就主动叫停了。
陈笙点了点头，走到控制台旁边，点出了考核界面，“来开始第二部分吧。”
她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某种驱使人做出行动的力量。
当然，正常情况下，听到这些话的人，是不会感受到这种异常的。
苏柒笑了一下，“三重幻术是协会规定的B级以下的考核上限，因为太多了可能会让人精神崩溃，这条规矩应该还没改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就又抬手打了个响指。
她身边蔓延开无数道裂痕，那些痕迹宛如蛛网般延伸，直至遍及了视野可见之处。
一切事物轰然粉碎。
“……规矩没有改。”
陈笙从沙发上缓缓起身，“第一部分结束了，亲爱的，这次是真的。相当漂亮的破解，高效而准确，你从头到尾都非常坚定，视觉幻象和语言催眠全都被抵抗，我相信你也是出色的催眠者。”
在控制系这一领域，能成功催眠别人的人，在反向抵抗催眠时，水平未必比得上主动攻击时状态。
很多人只是占了先手机会，或是用某些方法分散了对手的精力，自己才能趁虚而入。
而破解和防御其实是更难的。
所以反过来说，如果能完美抵抗和解开他人的控制——
那在主动控制别人的时候只会做得更好。
陈笙停了一下又问道，“看上去你有很多对战精神异能者的经验？还是喜欢使用幻术的对手？”
“是啊。”
苏柒这次是真的站在门口了。
但凡再向外一步就出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走廊，以及投来审视眼神的金发男人。
“……恨不得杀了我的那种。”
陈笙微微扬眉。
她作为午夜星协会总部会长，显然也深谙暗星的各种人和事，闻言只理解成这小姑娘的战斗经验丰富。
“不错，”会长赞许地说道，“第二部分来试试你的感知范围和精度，现在展开你的精神力场，让你的感知触角向东南方向延伸，离开这栋楼——”
苏柒迅速照做。
她的力量穿过层层墙壁，穿过漫长的走廊，穿过染着微尘的合金玻璃墙，跃到了外面的高空之中。
“继续向前，十秒钟内，进入外城区——”
她能听见风声，鸣笛声，各种嘈杂混乱的响动，下方的车流如织，行人密集如蚁群。
然后一切都被拉成模糊的色块。
精神力场飞速扩散，如同箭矢般射向远方，眨眼间离开了圈起内城区的环路光轨。
“你看到那座金绿色的商厦了吗？”
“嗯。”
苏柒应了一声，“副会长阁下……站在楼顶上。”
那商厦极为宏伟，有百层楼高，巍峨入云。
金发男人立在顶楼天台上，周身罡风肆虐，他仍然只是平静地插兜站着。
脚下是寸许宽的栏杆。
他却是如履平地，甚至都没低头看过。
像是感应到什么，杰拉德微微侧过脸，望着精神力投来的方向。
在苏柒的感知视角里，就像是两人对视了一样。
金发男人抬起手腕，点开光脑，空中浮现出了一个窗口。
耳畔响起会长的声音，“他在做什么？”
苏柒沉默了一下，“他在光脑的投影窗口里用手指写字。”
“他写了什么？”
“他写的是——我的兄弟是一个傻瓜。”
苏柒满头问号地说着，“嗯，就这一句话。”
陈笙笑了一声，“好的，可以了。”
苏柒撤回了精神力，假装疲惫脱力，扶住了手边的桌子。
这可不仅是为了欺骗身边的考官们。
在协会的地盘上进行考核，整个过程都是要被录像录音的，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这些资料都会被调出来核查。
当然这也都写在了考核开始前的须知内容里。
测试间的自动门再次打开。
杰拉德从外面走进来。
陈笙看了他一眼，“听见了？”
杰拉德微微颔首，“我没问题。”
“我也没问题，那就通过了。”
陈笙笑着说道，伸手在光脑上点了两下，“好了，考核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私人谈话时间了。”
这意味着后面发生的一切不会再被录音录像。
“……麻烦你了，会长阁下。”
苏柒向她致谢。
协会的两位负责人对视一眼。
陈笙神情悠闲，杰拉德面色冷峻，那双苔绿的眸子凉凉地扫射过来。
副会长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还有几个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你有什么话想说吗，琼斯小姐？”
“有的。”
苏柒看着他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但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回答我，或者会不会觉得冒犯，所以我没想好要不要问。”
杰拉德愣了一下。
显然这对话和他想象中的发展截然不同。
金发男人沉吟一声，“只要不涉及联邦政府的非公开项目，我会尽量回答你。”
“哦，和你的职位工作没有半点关系。”
苏柒摇头，“我只是好奇，你说你的兄弟是个傻瓜，为什么？”
杰拉德：“……嗯？”
苏柒撇过头，摆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打量着前面的训练场。
然后随口说道：“那是你随便写的一句话，但我猜是我们之间的对话，或者发生的某些事，让你联想到了你的兄弟，所以才会写那么一句话。”
杰拉德没有说话，看上去是默认了。
苏柒并不曾回头看他，只是盯着训练场，视线又渐渐挪向窗外。
“你兄弟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他很傻？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杰拉德沉默片刻，“我有个堂兄，好几年前，他……有天在家宴上，我听见他和我们的祖母说话，他说有个年纪很小的''同僚''好像喜欢他，他不太确定，但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有些内疚，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做错了或者说错了什么，误导了那个年轻人。”
苏柒轻轻一哂，“所以他对那个人完全没有那种意思。”
“祖母问了同样的问题。”
杰拉德冷笑一声，“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欣赏她，但他们认识的时候，她也才成年没多久，他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苏柒也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觉得他很傻？”
“因为后来发生的某些事，他显然喜欢那个同事，但他意识不到，或许等他发现的时候，也彻底晚了。”
杰拉德停了一下，似乎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的太多。
然而会长不关心这些，至于另一个人，她大约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某些事憋在心里也让他不舒服。
“他很蠢。”
副会长没好气地说道，“我……我觉得他应该更早认识自己，可惜他在这方面傻得令人同情。”
说完这些话，他抬头去看眼前的人。
然而褐发少女愣愣地站在原地，那双冷冽的蓝眼睛里充斥着一种茫然和迷惑，接着神情又渐渐转为讽刺。
“……是吗。”
她淡淡地说，“听上去这人不像个傻瓜，所以我不太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他可能从没喜欢过她。”
第32章
杰拉德眼神怪异, 总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
“随你怎么说。”
他冷淡地开口道，“但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轻易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下结论。”
“……随便吧。”
苏柒回给他同样一个敷衍的冷笑，“他并没有亲口向你说过他喜欢那个同事,不是么？我认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对每个人都很好,当他们觉得你对他们有点超过友情的好感时,他们就会躲得离你远远的,好像你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杰拉德眼中的怀疑渐渐消散, “请不要随意代入自己的感情经历，琼斯小姐，我们说的人截然不同，我的堂兄是个相当傲慢的人,和你所谓的''对每个人都很好''的类型是两回事。”
苏柒没有说话。
数年前, 在一次闲聊里，雷蒙曾经提到过，他有个天赋不错的堂弟, 是联邦政府的职员，在异能者事务协会工作。
当时自己也在场。
或者说她只是听众之一。
利维坦的队长文森特，和雷蒙是大学同学,两人关系向来不错,同为职业选手,一个打五人赛一个打单人赛,也不会有什么矛盾。
苏柒加入战队后,被队长带着认识了不少前辈。
这不仅是为了拓展人际关系, 也是考虑到她的能力, 其中许多人都不介意被她复制力量，她在这期间也是受益匪浅。
她和雷蒙也是那时正式认识的。
“行吧。”
苏柒收敛了情绪, 一时间兴味索然，“你们是不是还有话想说？”
“其实没有了。”
陈笙悠然道：“你有至少能通过A级考核的水平，琼斯小姐，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只选择考D级——”
但还有闲心搁这八卦扯淡，那多半不是来找茬的。
“我们就只尽我们的职责，为你进行D级的考核，其余的和我们无关。”
会长这样说道。
其实她也能想到一些理由，高级异能者的考核更加麻烦，甚至还要惊动首都星那边的管理人员，会有许多信息要被录入，身份也要进行核查。
在午夜星这样的地方，各种奇人异事向来不少，虽然眼前这种情况着实罕见，但或许正因为罕见，这人才不想声张。
“我猜你们多半会派人搜索我入境后的行程，看看监控里有没有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苏柒慢吞吞开口。
信托公司里的事至少是瞒不过他们的。
“就像这里的很多人一样，我也有仇人。”
她摊开手，“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派人追杀我，一时半会恐怕也解决不了他们所有人，这背后涉及很多事。”
陈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接着就了然颔首，“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既然这样，那我不多问，我们按照程序来。”
杰拉德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向窗外，似乎也已经对这边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下面的对话就要被记录了，琼斯小姐，毕竟你是中级异能者了，而联邦政府相当重视你们这个等级的人。”
陈笙提醒了一句，又点了点光脑。
“所以，恭喜，你是D级异能者了，另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特级异能者当老师。”
苏柒故作诧异，“真的？我？特级？我以为他们的学生至少是高级异能者？”
“不，其实大部分人更看重天赋，十八岁的D级就是天赋的证明。”
陈笙反问道，“就算是内环星区也不多见，我认识的一些从小开始进行专业训练、比你年长十岁不止的人，在过D级测试时也要艰难许多，甚至需要进行多次考核，事实上，如果不是我没有时间怕耽误你，我都想让你当我的学生了。”
说着坐到旁边开始写评语。
苏柒想了想，“我很荣幸，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或许不太合适。”
如果换成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拒绝，肯定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陈笙自然没有丝毫不满，“没问题，如果你有想法可以联系我。”
苏柒点头，“谢谢你，会长阁下，我也想和你加个好友来着。”
“那我就给你晋级建议了。”
陈笙想了想，“从你的资料来看，你第一个觉醒的能力是听觉强化，它现在的强度怎么样？”
“……我没测过，也没专门锻炼过。”
“嗯，”陈笙并不做更多评价，“你是怎么觉醒的精神异能？”
苏柒开始认真编瞎话，“五六年前，有一天我在试着使用我的能力，我在网上看到的锻炼听觉强化能力的方法，找一个有很多声音的地方，使用能力然后控制范围，在''听某个人的声音''和''听很多人的声音''之间来回切换状态。”
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去了一个混乱吵闹的市场，试着这么做，嗯，总之进行得不太顺利，我的情绪不太好，在我使用能力的时候，恍恍惚惚的，有一瞬间，我感觉我延伸出去的并不止是听觉，我感受到的好像也不止是声音，还有些别的什么……”
陈笙颔首，神情毫不意外，大概这过程符合她的猜测，“然后呢？”
苏柒眨了眨眼，“然后我意识到，我感受到了一些情绪和心声，好像我知道有些人在高兴，有些人在难受，后来我尝试去复刻那种感觉……”
“在你成功之后，你停不下来了，你觉得这比用听觉强化有趣得多。”
陈笙接口道，“尽管最初那些感觉很模糊，但它会越来越清晰，你感受到的信息也更多，直到你发现那种力量不仅用于感受，还可以用于影响别人。”
苏柒缓缓点头，“是的。”
“所以你从来没做过感应训练？”
苏柒装傻，“那是什么？”
“你有令人羡慕的天赋，亲爱的。”
陈笙叹息道，大致解释了一番，“有些人需要训练几个月，有些甚至需要几年。”
“你要不直接报我名字吧。”
杰拉德冷漠地说着，“我确实没有你们这种所谓令人羡慕的天赋。”
苏柒有些意外，“你是几个月的还是几年的？”
金发男人看了她一眼，“前者。”
“这没什么针对性，只是就事论事。”
陈笙淡定地回复了同僚，“而且几个月已经不算太糟了，另外，既然你连感应训练都不知道，那我再多说一点吧。”
她又停了停，“比起体能强化，感官强化能力，在使用时更容易牵动、影响、乃至锻炼你的精神力量，你知道原因吗？”
苏柒继续装傻，“……啊？”
“……人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有限，短期记忆储存空间通常在九个信息左右就会达到上限，如果你再接受更多信息，你的脑子出错的概率就会大幅提高，但感官强化的能力者们，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同时接受大量信息，而当你意识到这有问题时，就会本能调动你的精神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恢复思考能力。”
陈笙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第一能力是感官强化的人，相对而言更容易提升提升精神力量，那是你们的本能。”
苏柒恍然，“我好像就是这种情况，只是我没法表达得这么清楚。”
“是啊，毕竟你才十八岁，而且你已经很厉害了。”
陈笙继续写评语，“……那么，首先，你在控制系和感知系两个领域的水平都已经能轻松通过D级的考核，你想怎样显示你的异能信息，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通常来说，如果一个人是复合能力者，即拥有多个能力，那么这人的身份证上，对外显示的异能信息，就是等级最高的那个能力。
这也被称为第一能力。
有些人第一个觉醒的能力就是第一能力，有些人则是将第二个第三个或者后面觉醒的能力锻炼成最强。
所以第一能力≠第一个觉醒的能力。
在通过上一次E级考核之前，苏柒的第一能力就是听觉强化，通过E级考核后，第一能力就变成了精神异能感知系。
苏柒耸了耸肩，“那就继续感知系吧，看上去更吓人一点。”
杰拉德再次瞥了她一眼。
陈笙挑眉，“有些人会以为控制系看上去更吓人。”
“很难说，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比起被催眠，他们更怕被看穿，怕被看到藏在心里的秘密。”
苏柒摊手，“不过他们可能不知道，通常等级高一些的异能者，都是触类旁通的，可以一边控制他们一边感知他们。”
陈笙大笑，“你比我想象得更有经验，亲爱的。”
她写完了评语，又做了身份认证签字授权。
“其次，我的建议是，将你的感官强化能力锻炼到D级，不止是听觉，至少也还要有视觉和嗅觉，如果你有疑问，我可以给你推荐几种方案。”
苏柒缓缓点头，“我想看看你的方案。”
“嗯，明早之前发给你。”
陈笙想了想又道：“持久的相似的锻炼方式——无论是哪一种，很容易遇到瓶颈，通常我们建议每个有能力有条件的人全面提升身体素质，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譬如当你锻炼体能时，你在极度疲惫痛苦想放弃的状态下，会不会用精神能力自我催眠，或者至少试着影响自己的情绪？”
苏柒再次点头。
现在的她是用不着这么做了，曾经她也干过类似的事，但那是在战斗里。
“总之，以你的天赋，应该会在锻炼过程有所收获，我还是那句话，有问题随时问我，虽然我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空，但我会在闲下来的时候尽快回复你。”
“……谢谢。”
中级异能者的数量比初级少多了，能检测出一个D级，对于异能者事务协会来说，也堪称是一笔业绩。
但到了陈会长这样的等级，根本也无所谓那点业绩了，否则必然会建议自己去测B级乃至A级的。
后面这番话，显然是一种有意的提醒和示好。
对于自己而言，本来也需要这样一位高手当做理由。
日后若是旁人查起来，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也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出身暗星，却懂得很多专业异能训练的东西了。
陈笙既然主动递了梯子过来，苏柒自然愿意接受，这种人情以后还上就是了。
两人加了好友。
陈笙站起身来，“杰拉德，待会儿我亲自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吧。”
副会长皱眉看着她，“什么？”
“安吉丽娜和埃尔文一时回不来。”
陈笙无奈道：“而你，自从血沙星那场事故后，你就一直这种表情，已经很多天了，这次是去谈事而不是去讨债的，我不觉得你能很好调整自己。”
杰拉德不再多说，“好吧。”
“……我走了，”陈笙向她挥手，“再见，亲爱的。”
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苏柒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我也该谢谢你，副会长阁下，为了我的测试还专门跑一趟。”
“……那没什么。”
“唔。”
苏柒思索再三，还是开口了，“你在苏柒和韩怿的比赛里下注了？你输了多少钱？”
杰拉德抬头了，“我不会用她的比赛赌钱。”
“哦，抱歉。”
苏柒想了想，“只是从你和会长阁下的对话来看，这件事好像仍然让你难受，我就胡乱猜了一下，毕竟我身边有很多人在抱怨，既然你不为钱困扰，那就是她的粉丝？”
杰拉德再次皱起眉，“如果你经常关注3S级别的个人赛，你会发现这件事没有任何值得你惊讶的地方。”
苏柒被这个别扭的夸奖逗笑了。
杰拉德仍然盯着她，似乎觉得她会说出什么侮辱偶像的言辞，并且准备随时进行反驳。
苏柒忍不住又笑，“嗯，好的好的，我也觉得她非常值得人喜欢。”
第33章
泰坦星区。
克利俄斯XII。
近地轨道空间站里,工作人员们个个状态悠闲。
其中一人收到了来自某座飞船的消息，确认了那是本地船舰，就直接放行允许在星球登陆, 免去了进站检查的过程。
雪白的穿梭舰在星空中一闪而逝，奔向那颗蔚蓝色的小行星。
首府市城郊, 坐落在万亩森林湖泊间, 有一片低密度别墅园区, 大多数户主都有自家的停泊场地。
而且这场地都极为宽阔, 足以轻松容纳中型乃至大型飞船。
白羽蜂鸟穿破云雾，立刻减速降落，停在了其中一座别墅的后院场地里。
这是一艘尺寸可观的穿梭舰，行动间却几乎是悄无声息的。
银发青年走出驾驶舱,浮空运输车托起一箱又一箱的行李,跟在他身边，穿过散着落叶的停泊区。
在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中，地面的合金板材层层展开。
飞船悄然沉入地下, 庭院里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别墅的感应门识别了生物信息，在那人面前自行打开，露出了内里风格简约的房间和过道。
“……诺亚？！”
一对夫妻从楼梯上走下来。
两人看着都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一个黑发一个褐发,都只称得上容貌平平。
论长相, 他们与门口的年轻男人毫不相似, 个头也比他矮了一截。
“你回来了！”
女人先走过来, “这次能在家里待几天？”
“这次嘉年华还是要去的吧？”
男人也开口了,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
“我知道！”
女人瞥了丈夫一眼, 又回过头来，“只是问问他打算哪天出发去极乐星, 你们选手肯定要提前一两天到的？总不能开幕当天才去吧？”
“……我下周动身。”
银发青年缓缓开口，声音悦耳又低沉，“你们呢？”
“我们也是刚回来，还有三天假期。”
女人举高胳膊拍拍他的肩膀，“但你不用想着我们，趁着放假好好玩，多认识一些同龄人。”
男人也走过来，“诺亚，我之前和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
诺亚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史密斯教授的女儿！比你大两岁，也是一直浸心研究，不喜欢社交的性格……”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观察着面前银发青年的神色，“当然，你要是没这想法就算了，那天我们只是随口一说。”
诺亚欲言又止，“……我忘了，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抱歉。”
“你这孩子，”男人叹了口气，接着又追问道：“所以你怎么想的？不说别的，就只是认识一下也好。”
诺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面前这两人却是了解他，见状对视一眼。
“宝贝。”
女人伸手抚上青年的脑袋，摸着那锦缎般的银白色长发，“你上次提过的，你的那位……前辈？”
诺亚怔住，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瞬间闪过某种茫然和迷惑的情绪，接着是一种深深的无力。
他垂下脑袋，长长的白色睫羽堆雪般落下，覆盖了那双深邃梦幻的紫色眼眸。
“我们看到你拒赛的新闻了。”
他听见养父这样说，“……你还好吗？”
“嗯，”诺亚低声道：“我以为你们没时间看比赛，或者和那相关的一切。”
“在它几乎出现在每一个新闻平台和大多数软件的推送界面时，你很难忽略他们，更何况那上面还有我儿子的名字。”
女人叹息道，“亲爱的，我很抱歉，她确实是天才，还非常，嗯，虽然我没和她交谈过，但我相信她一定很有魅力。”
诺亚默然片刻，“我们几乎也没怎么说过话，我只是……”
“你喜欢她，我们知道。”
男人失望地摇了摇头，“所以从此以后，你也只看得上那种能把你按在地上打的人了对吗？我第一次这么希望你不是SSS级异能者。”
“杰斯，拜托！”
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是职业选手，那是他的工作，苏柒就算是他的同事，他们之间互相欣赏互相理解是正常的。”
男人显然不同意，“哦，那你问问他，这是互相的吗？在那个小姑娘眼里，我们的儿子大概只是一个对她有威胁的后辈新人——”
“她应该不觉得我有什么威胁。”
诺亚忽然开口道。
夫妻俩同时看向他。
他很少或者几乎从不反驳他们。
他们曾经希望他更有主见一点，哪怕能和家长们呛声也好，后来发现他只是说不出口，他心里其实是有想法的。
今天倒是难得有一回。
只可惜这更像是在替别人辩护——
当然这似乎也是个好的开始。
如果那个人没死就更好了。
夫妻俩默契地想着。
“所以是因为她吗？你的拒赛？”
“……我去了一些地方找她，但事情可能和我想的不一样。”
银发青年停了一下，“我只是没有心情，再说即使我接受了，安德森大概也会拒绝的。”
旁边的男人皱起眉，“那怎么不让他拒绝？那对你的名誉就不会有损失了，不是吗？”
“无所谓。”
诺亚语焉不详地说道，“如果她还在的话，我也希望她能看到。”
……
午夜星。首府市。
苏柒才走出异能者事务协会的大门。
外面骄阳似火，路面被炙烤得滚烫，停泊场地上载具来往，人影闪动。
她感觉到一道微弱浅淡的杀意。
除了精神异能略有造诣、因而隐藏得不错之外，对方也没有太多怨恨之意。
苏柒立刻猜到是谁在暗中潜伏。
刚刚离开大楼时，杰拉德还顺口说起，红鲨帮的人正在协会外面埋伏她。
对于协会的人而言，他们只负责维持自己地盘上的安宁，在此之外的事情都是该由警局来做的。
当然，这也算是暗星的法则之一。
所以除非他们杀到楼里，否则协会的人大概是不会主动出手帮她的解决的。
不过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颗星球了。
如果他们不动手就算了，如果他们要动手，她正好顺势黑吃黑反捞一波。
所以这倒不是正在困扰她的事。
苏柒抬起头，在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不由挥了挥手。
黑发蓝眼的青年穿过人流，有些无奈地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
苏榆穿了一身休闲装，还戴着茶色墨镜，看打扮倒像是个过路的游客，浑身上下连武器的痕迹都找不到。
苏柒昨夜才给他发了星球坐标，没想到便宜堂哥这么快就到了。
“谢谢，我还好。”
“你。”
苏榆迟疑了一下，“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们也才一个月没见面吧？
他隐隐约约觉得对方有些变化，一时又说不出来，毕竟他们本来也不熟。
要说是身高差的问题——
这感觉还受到鞋的影响，他不记得上次见面时便宜妹妹的鞋跟高度，但他自己这两次见面时的鞋跟还差了不少呢。
但怎么觉得脸廓都更成熟了一点……？
苏榆暂时放下了这件事，问了更重要的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好像感觉到杀意？”
苏柒忍不住笑了。
苏榆：“？”
苏柒摇摇头，“确实有人杀我，但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还不如上回那个杀到我家门口的通缉犯，那人的精神力锁定在我身上时，都没能让你发觉呢。”
当然，那位通缉犯是有意为之，如今这些埋伏在暗处的帮派成员，也将自己的同伙算成目标了。
苏柒陷入了沉思。
“……我确实很不擅长精神异能，所以在这方面比较迟钝。”
苏榆停了一下，“要去酒店收拾东西吗？”
仿佛浑然不在意有人想杀他这件事。
苏柒点头又摇头，“等等，让我想想到底要不要黑吃黑，好歹是个迅速来钱的机会。”
“？”
苏榆叹气，“别吃了，既然不是什么高手，能有几个钱，浪费时间而已，你缺钱的话——”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停泊区。
这里的车位很少，许多载具还在门外排队，协会大楼周边空中平台上，也悬浮着形形色色正在等位置的翼车。
苏榆显然知道这种情况，所以直接将车停在了一条街外的地方，还是运气好才找到空位。
“所以，你为什么来协会，你又检测等级了？还是你开发了新的能力？”
“你猜。”
“……我不想猜，你不想说就算了。”
“所以，”苏柒奇怪地看着他，“虽然我要谢谢你愿意让我坐个顺风船，那肯定比我自己买的小破船要快多了……”
苏榆不由头痛。
若是在内环星区，未成年名下不能有飞船，但在这里显然没有这些破规矩。
“有些事需要你赶快回家处理。”
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另外，你的船是什么型号？如果想运到佩崔克……”
“可以塞进你穿梭舰机库里的尺寸，还有一艘船也属于黑吃黑来的，我准备卖了那个。”
苏柒随口说道，“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就太感谢了。”
苏榆叹了口气，“把你的船运回去也没问题……”
正要招呼旁边的人上车，忽然感觉不对劲。
火|箭弹呼啸而至。
它拖曳着金绿色的焰尾，在空中倏然分裂，集束弹头化作三部分，分别瞄准了兄妹俩以及中间的载具。
两人相继闪开。
苏榆又打开了手里的护盾发生装置，丢向了路边的翼车。
周围的人群四散奔逃，在一阵阵轰然爆炸声中，弹头撞击在壁障上，摧毁了两层护盾。
翼车本身安然无恙。
苏柒伸手向腰后，“……不，我手上还有钱，但这玩意儿谁嫌多呢，所以你随意，但我就要吃。”
说着拔出等离子刀的握柄。
附近的路人都已经乖觉地避远了，他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过大多数人都还算镇定。
毕竟这里距离协会的地盘不远，偶尔会有一些小规模冲突，也不可能闹得很大。
否则等同于得罪协会的人。
十数个红鲨帮的成员站成一圈，个个凶神恶煞，满面戾气。
“……他们本来不想在这里动手，但看着我要上你的车，就憋不住了。”
苏柒溜了一眼路边的翼车。
这车速度太快，他们可不敢保证一直能跟上，而且这东西一旦起飞，就可以朝着协会大楼的方向靠近。
届时他们投鼠忌器，还不敢随意用热武器了。
苏榆微微皱眉，“所以有没有前情提要？”
“……他插队。”
苏柒指着其中一个正在搓雷球的小头目。
“就是那个雷系异能者，推我，骂我，我把他脑袋打破了，当时就琢磨要是他来找麻烦，我就正好黑吃黑……”
苏榆满头黑线，“好了，我懂了。”
“话说，你这次没带保镖？”
“他们在飞船上等着。”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一声砰然巨响，地面上蔓延出道道裂痕。
来人站起身，看长相，与插队那位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气质更阴沉些。
忽然间，他背后光芒一闪，浮现出火焰凝成的双翼，手边也慢慢展现出烈焰聚成的长剑。
那人悬浮在半空中，盯着下方的褐发少女，“就是你们打伤我的弟弟？外地人？你们不认识红鲨帮的徽记？”
苏柒微微歪过头。
之前被自己打破脑袋的人，此时正站在一边满脸得色，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恶意。
“贱人，想不到吧！”
他大声咒骂着，“我哥是D级异能者！你敢得罪老子！这就送你和你的小情人一起下地狱——”
稍远处还有不怕死的围观者，听到这话不由躲得更远了一些。
也有人同情地看向被帮派成员们围殴的两人。
似乎觉得他们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苏榆重重咳嗽起来。
“我要澄清一件事。”
他忽然开口道。
英俊的黑发青年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空中的火系异能者，“我没有打伤你弟弟。”
雷系异能者更加得意了。
他大概是以为这家伙怕了，顿时叫嚣起来，“如果你现在给我磕头，我就放过你，只杀那个臭——”
话音戛然而止。
苏榆微微弯起嘴角，冰蓝的眼眸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他甚至没有转动视线，只是仍然盯着空中的火系异能者。
苏榆笑了一声，“……我杀了他。”
下一秒，那正在渐渐变大的雷球，毫无征兆地当空爆裂，千百道电光在空中嘶鸣四散。
雷系异能者发出了凄厉骇人的惨叫。
他的哥哥顿时扑过去。
然而已经晚了。
雷系异能者浑身的血管暴起，皮肤开始缩紧、出现更多褶皱，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水分。
体表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整个人都迅速干瘪下去。
他的肌肤破裂，无数伤口里爆出血花，那些血水沸腾着，甚至冒出巨大的泡沫。
不过眨眼间，这人就像是一坨被扔进沸水的烂肉，融化在了自己的血液里。
第34章
“所以, ”苏柒淡定地瞧着这一幕，“当时在学校里，那些人说你是B级异能者,这是真的吧。”
苏榆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是,我故意这么说的,你看看他们的表情多么精彩。”
红鲨帮的成员们恐惧地看着他们俩。
B级是什么概念？
倘若是破坏性的能力,想要毁灭这座城市都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
他们也没看明白那究竟是个什么鬼能力。
“你？！”
火系异能者怒吼着冲过来, “你杀了我的弟弟！我要把你——”
然而，那些威胁的狠话尚未说完，他的身影也悬停在空中，双手抱着脑袋大声惨叫起来。
火焰凝聚的羽翼溃散开来, 破碎的星火崩裂四溅, 尚未落地就湮灭殆尽。
一模一样的死法。
这个过程虽然短暂，但着实不怎么好看。
连着两次了。
附近的帮派成员们脸色大变。
——有些比较奇怪罕见的能力，效果骇人且威力不俗, 但不仅有种种制约，而且释放时还会对人造成巨大的消耗。
他们这些在街头混迹的，三天两头就和各种异能者干架。
F级以上确实是少数, 但时间久了, 大家自然也见得多, 此时下意识去打量那两个蓝眼睛的年轻人。
一男一女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别说疲惫透支, 就连呼吸频率都没变。
无论刚刚那是谁的能力,亦或是他们两个的能力叠加,这现象都意味着他们至少还能再使出几次！
不会真的是B级吧？
如果是这样，自己无论是逃跑还是拼命, 都毫无意义了。
其中一个人眼珠转动，忽然出手如电，袭向了离自己最近的褐发少女。
或许是打着弄个人质的主意，也或许是想在死前拉个垫背的。
苏柒也不在乎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苍白光刃弹出，向上一抬，截住侧面刺来的振动刀。
那耀眼的光刃跃动着，如同穿过花丛的白蝶，轻巧地刺向偷袭者的手腕。
后者闪避不及，眼见着高温刀刃转动着，如同餐刀切开黄油，直接砍下了他的手腕。
那人的惨叫尚且回荡着，光刃又灵敏地回转。
握柄在纤细的手指间旋跳着，由正手变反手，刀刃的方向随即改变。
光刃迅捷如闪电，接着就划开他的咽喉，血液蒸沸出白气，过了一秒，才有大量的鲜红喷薄而出。
苏柒收回了光刃，“对了——”
苏榆微微挑眉。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堂妹出手，然而这样高效的斩杀，这样流畅的招式，已经有一种近乎是艺术的美感了。
“你当年为什么没去和苏柒搭话呢？”
然后他听到堂妹这样说道，“这么有趣的能力，说不定她会愿意复制一下呢。”
“？”
苏榆闻言愣了一下，“她的复制也不是永久的，即使她复制了我的能力……过一会儿不就没了？”
苏柒瞥着他，“如果她对你能力感兴趣，那肯定是愿意和你混熟的啊，毕竟熟了之后常常见面，就能经常复制了。”
苏榆呆住了。
“真的吗？”
他好像沉入了幻想里，“不过那会儿我比现在差得多，她复制到的能力的强度上限好像是取决于被复制的那个人吧？”
苏榆缓缓摇头，“那只能说幸好我没过去丢人。”
苏柒哭笑不得。
他们这边旁若无人地议论着SSS级高手，其他人本来就被吓到，此时更是抖若筛糠，甚至有一个直接晕过去了。
“唔，”苏柒转过头，“你们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所以……刚刚那个能力是火的人，是你们的头目吧？他藏匿财物的地方在哪？”
在那个哥哥死的时候，她还迅速扫描了一下对方的脸，发现那家伙并非通缉犯。
大概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同样一个犯罪行为，在内环外环星区的星球上会被通缉，在这些暗星上可能就不会。
在米德奈特这样的地方，只有极少数很过分的，比如公然在政府部门的地盘杀死职员、大规模搞破坏的，才有可能被录入联邦的档案库里。
但既然不是通缉犯，也就无所谓留不留尸体了。
“我知道！”
“我也知道！”
众人都以为必死无疑，忽然听见这么一句话，又有了希望。
“他在内城区有房子！”
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开始引路。
苏榆长叹一声，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苏柒能分辨真话假话，也不怕陷阱，跟着他们走了一趟，果真找到了一座藏着不少值钱货物的公寓。
除了明晃晃的数十斤金条外，还有堆满一个房间的违禁武器，以及上百斤的毒品。
苏柒顺手将那些粉末烧了，又在屋里逛了一圈。
这套公寓面积不小，也没有住过人的生活痕迹，看上去就像是专门装赃物的。
果然，她发现有一间房的墙上藏着暗门。
用精神力探进去一看，里面堆叠的箱子像是冷凝装置，很可能是异兽提取物。
但是暗门里侧有相当麻烦的锁，甚至还有炸药，如果想暴力拆墙开门，可能会损坏掉一些东西。
苏柒在暗门边转了一会儿，摸索了一阵，墙面上弹出了一个访问面板，上面显示的开锁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生物识别，另一种是实体秘钥。
这样的秘钥通常都是一个小型物件，能带在身上，也能藏在家中的某个地方。
苏柒又仔细搜罗了一遍，瞧出一个卫生间里的马桶是摆设，排水管连接的墙面是被封死的。
“……”
十秒钟后，她从马桶里掏出秘钥，解开了暗门。
苏柒回过头看向堂哥，“让保镖带机器人过来搬东西？”
“嗯。”
苏榆在旁边默默围观了全程，眼中颇有几分敬佩，“他们马上就到了。”
这一趟收获颇丰。
苏柒倒是提出了见者有份，更何况苏榆也算出力了，但是被后者婉拒了，表示自己不需要。
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觉得你需要才这么说，只是按江湖道义，你也应该得一部分的。”
此时穿梭舰已经启动。
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搬上来安顿完毕，大家也在灭菌室里走了一遭。
他们坐在上层甲板的休息室里。
前面是剔透的水晶舷窗，窗外是浩瀚无垠的星空，两人各自坐在沙发上。
其实红鲨帮也有其他的高手，但首府市地下的恶势力众多，彼此间各种明争暗斗，他们可不是每天都闲着没事做。
所以死了一个D级头目，这消息纵然传开，其他人也未必能很快赶来。
更何况有一个疑似B级的高手。
帮派首领也不过就是B级，本来为一个D级属下去拼命就未必值得，更何况首领还在忙着和敌对势力较劲。
所以他们平安无事地走了。
“……真的不用了。”
苏榆闻言再次叹息。
经过这么一遭，他已经对便宜堂妹的“从小混迹帮派”的人设深信不疑了。
他默然片刻，“……所以你一直喜欢苏柒？”
苏柒歪头，“嗯？”
苏榆看了她一眼，“你是苏柒的女友粉，你自己说过的。”
“哦，我确实很喜欢她。”
苏柒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从小就看她的视频，只可惜你们和她不熟，否则我还挺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
苏榆沉吟一声，“我当时……我只记得那场婚宴，她年纪和我们相仿，按说也该在同级别的席位上，但她已经是A级异能者了，她愿意赏光，自然没人敢怠慢她，很多人围在她身边，很多人想去认识她，我和我姐远远看着，愣是没勇气过去，后来她离席去外面的花园里，我们又看到了她，我想过去来着，但是我姐拉住了我，觉得她或许不想被人打扰，于是我们就走了。”
“……哦。”
原来当时是他们俩。
苏柒隐约记得这场婚礼。
她本人不是特别喜欢出席那些场合，只是当职业选手签了合同后，有些事不好推拒罢了。
因此在其他时候，亲戚间的各种走动，她就更不愿去了。
当时婚礼的两位主角颇有身份，其中一位是亲戚，另一位的母亲曾指点过自己的能力开发，算是多位导师中的一个。
苏柒给个面子就去了，结果不出意外，很多人都围着她——
不是因为什么联赛选手成绩，那会儿她还不是特级，联赛里最受追捧的都是S级以上。
只是单纯因为她的岁数和异能等级，实在是太罕见了。
后来她去花园里散步，感觉到有俩人盯着自己，因为没有恶意所以也懒得回头看，最终他们离开了。
苏柒笑了一下，“如果你去和她说话，你会想说什么呢？”
苏榆陷入了沉思，“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也只是小孩，很多事也不懂，现在看来，她本人未必乐意和我们扯上关系。”
苏柒微微扬眉，“为什么？”
苏榆的面色又沉了下来，“远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有人在外面惹了事竟然还报她名字，我妈那边的亲戚里就有，他们甚至都不姓苏，而且我爸妈还离婚了，我估计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所以如果苏柒知道这些事，如果她因此讨厌我们，我完全能理解。”
苏柒不置可否，“还好吧，又不是你做的，她应该也不至于讨厌你，我觉得你还行。”
苏榆愣了一下。
有一瞬间，他几乎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考虑到这话来自于一个比自己小了很多岁的未成年，所以这真的十分诡异。
“我说真的，”苏柒耸了耸肩，“像你这个年龄的人，能成为高级异能者，也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了。”
这当然说的是一般的标准，不是自己这种太过稀少的个例。
苏柒摊开手，“你竟然都没主动提起过。”
“咳，”苏榆也莫名有几分啼笑皆非，“你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
他摇了摇头，“我见过和我实力年龄相近的人，在某场宴会上，处处炫耀自己的等级。”
“结果炫耀到了另一个特级的脸上，当场被弄得下不来台，很是难看。”
苏榆冷冷地说道，“我本来也不喜欢向别人说自己的事，看到那一幕后，就更不会这样了。”
苏柒笑了，“我也有相似的经历，某些比我年纪大一点的人，不知道我是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苏榆完全想歪了，“然后你划破他们的脸？或者把他们揍一顿？”
他只以为对方说的是苏桐，是学校里那个挑衅的甄铭，亦或是其他类似的角色，当她在暗星混迹的时候想欺负她。
苏柒一手托腮，“那也算是一种结局吧。”
苏榆感觉到她有话没说完，就没有开口。
“对了，”苏柒清了清嗓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十八岁了。”
苏榆：“……”
苏榆：“？？？”
第35章
苏榆愣愣地看着她,那张英俊冷淡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种清澈的茫然。
苏榆：“什么？”
苏柒摊开手，“是这样的, 其实我本来就是十八岁，只是之前身份登记的时候, 因为我的某些能力, 影响了生物信息识别的结果, 所以身份证上显示十五岁,现在我的能力恢复正常了，对身体的影响也没有了，所以我再去重测了一下，就是十八岁了。”
苏柒一本正经地说着。
苏榆：“…………”
别的就算了,他好歹是她的亲戚,知道这家伙的出生年月，所以这套胡扯的语气即使再怎么认真那还是胡扯。
但他明白她的意思。
“也行，就拿这个当对外说法吧。”
苏榆叹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的真实年龄就是十八？”
“是的，你可以理解成我去某个地方待了三年，那里的时速和现实世界不一样。”
苏柒看出这家伙不知道暗域的存在, 否则他必然第一时间联想到, “大概就是这样, 我改年龄纯粹是为了方便一些事。”
苏榆不清楚暗域, 但听说过那些未知星域里存在的各种怪异之地, 一时间脑补了许多。
苏柒点开自己的光脑, 给帕米尔发了一个跑路表情图, 就看到有几条来自网友的未读信息。
【白毛路人】：打游戏吗？
【白毛路人】：我回家了。
苏柒哪里想到这位是先拐了弯送助理们回家，还故意拖慢行程, 因为知道即使早到家父母也不在，所以在家和在船上并无区别。
她只以为他的船舰可能是速度欠佳，要么是没有超空间引擎的，要么是价位较低的穿梭舰。
苏柒发了回复。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明天差不多，现在我在飞船上。
【白毛路人】：？
【白毛路人】：你在哪个暗星吗？
反正已经不在了，苏柒也无所谓，干脆发了一张首府市的风景街拍。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认不认识？
【白毛路人】：……米德奈特。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 ？ ？你去过？
【白毛路人】：嗯，好多年前了，学校组织的比赛，我还记得协会大楼的样子。
【白毛路人】：掏马桶是什么意思？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字面意思，说来话长，总之是一个黑吃黑劫富济贫的故事，我现在穷到整天蹭别人的船了，何尝不是一种贫呢。
【白毛路人】：……有道理。 [你说得对.jpg]
【白毛路人】：我真希望我能像你一样。
苏柒茫然回复了一个问号。
像我一样穷？
如果换成别人，她还会怀疑对方在嘲讽，但是这位兄弟仿佛是在说真心话。
【白毛路人】：你很厉害，而且很会说话，很会起名字。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我上个昵称还是【遇到困难摆大烂】呢，再看看我现在的名字，你认真的吗？
【白毛路人】：我是认真的，我每次想改昵称都要犹豫很久，想不出有趣的名字，还怕别人笑话我，所以经常就用默认ID。
【白毛路人】：我回家之前还想念我的父母，见到他们又不知道说什么，刚刚他们还在劝我出去逛逛，觉得我这个岁数的人，不应该放假就窝在家里打游戏。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所以你还在家吗？
【白毛路人】：我在离家三公里的市中心商业街上，抱歉，他们非要让我出来，我很不会拒绝别人。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那你为什么还要约我打游戏？
【白毛路人】：首先街对面就是网咖，里面有龙神集团的游戏舱，其次我也可以回家，反正我已经出来逛了。
苏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你是怎么个不会拒绝？如果大街上遇到歹徒要抢你的光脑呢？如果有人说他希望你去死呢？
【白毛路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遇到那种事会躲开的，在我感觉会有麻烦的时候，我可能也会选择不让别人看到我。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真的？不反抗？不会一拳把人打飞？假如你确定对方的实力比你差的话？
【白毛路人】：我在赛场外很少和人动手，也没遇到单独抢劫我的人，曾经出去旅游时遇到过一些袭击，但他们在狂轰滥炸，我阻止了他们，但我和他们没有具体的交流，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我懂，他们在无差别攻击，周围很多无辜路人受到威胁，所以你出手了，不过在你和他们交手的途中，有没有人喊过求饶，或者，呃，会触发你那个“无法拒绝别人”设定的任何举动？
【白毛路人】：……没有。
【白毛路人】：我确实因为这个做过很多我不太喜欢的事，但和这种情况还是有点差别。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我觉得吧，或许你该从这种事开始，举个例子吧，如果你在饭店里吃蛋糕，有个可爱的小孩过来说想分一块，那有的人会拒绝，有的人不会，这种事对你这种本来就很难拒绝别人的人而言，说不的难度就更高，可是呢，如果在大街上被抢劫，在有足够实力的前提下，我相信99%的人都不会愿意交出财物，甚至哪怕实力不够，很多人都会拼一拼的，你比较适合从这样的情况开始锻炼说“不”的能力。
【白毛路人】：……我觉得你比心理医生说的好。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真的吗？
【白毛路人】：我在网上找过一些案例分析，我自己没去看过，我怕他们要我做什么多疗程治疗，我怕我拒绝不了，但我没时间。
【白毛路人】：我去试试你说的方法。
苏柒：“？？？”
苏柒一头雾水地看着最后这条回复，迷茫地发现对方已经进入离开状态，这意味着他关掉了聊天窗口。
……
午夜星，首府市。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星罗棋布的街道沐浴在晚霞中，内城区外围的环城河波涛汹涌，泛起层层灰白的泡沫，桥上车流密集穿梭。
空中人影一闪。
眨眼间，在大桥上方的钢梁间，已经无声无息多了一道身影。
银发青年站在百米高空中，脚下的悬索不过手指粗细，他却站得很稳，只是抬头眺望向远方。
河对岸商厦林立，轨道错叠，异能者协会大楼屹立其中，远远就能望见那巍峨的轮廓。
过了一阵，他抬腿向前，一步跨出。
下一秒，这人出现在了两条街外的路边上，旁边就是一条昏暗的小巷，里面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
银发青年转过头。
小巷里走出两个帮派成员，胳膊和腹部展露出刺青，身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他们叼着吸入器，粉末的雾气沁进肺腑，快感在颅中蔓延，熏得头脑发昏。
抬眼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不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然后望见那露出袖口的一截雪白劲瘦的手腕。
上面的光脑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型号。
他们脑袋昏沉，一时间没能往深处多想，“喂！把你的光脑拿过来！快点！”
银发青年缓缓侧过头来。
此时已然入夜，前方的路灯废弃，四下里一片黯淡。
他的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银白的卷发束在腰后，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清辉。
两人仍然没能想到这意味着什么，甚至只觉得是自己吸多了后的幻觉。
“……”
银发青年欲言又止。
其中一个人上前两步，“你他大爷的犹豫什么呢？”
这帮派成员气势汹汹地说着，脚步忽然一顿。
他发现面前的年轻人个子很高，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
对方穿着浅色风衣，身材看似瘦削，实际上也并不纤弱，靠近时就生出一股令人难受的压迫感。
银发青年垂眸看着他，“我……”
半天都没说出一个拒绝的词。
“……我果然有病。”
银发青年长叹一声，抬起手按在了脸上，“这竟然也做不到。”
“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
帮派成员见状恼火不已，毫不留情地一刀刺了过来，刀尖直指青年的胸口。
“？”
两个帮派成员都没能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持刀那位骤然惨叫，整条手臂化作一团血雾，肉脂碎骨漫天飞溅，旋转着喷洒在墙上。
他跌倒在地上，大半条右臂都无影无踪，端口处鲜血喷涌，骇人的红痕从墙壁一路蔓延到地面。
周遭腥气弥漫。
银发青年仍然低着头站在原地，姿势都没有变过。
“你、你——你死定了！”
另一个帮派成员咒骂道，伸手在光脑上一按，寂静小巷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穿透性极强的警报声。
“这附近可都是我们的地盘——”
话音未落，数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十多个拿着冷热兵器的帮派成员，从街对面的修理车间里冲出来，旁边的商店二层楼窗口中，也接连跃出几个人。
其中一个站在最前面，随手一挥，就将旁边的整面墙壁打得粉碎。
那人冷笑一声，捏着拳头打量面前的银发青年，“……是个不错的货色。”
远处的路人们见状纷纷跑了，生怕被殃及池鱼。
“别把他杀了，把心肝脾胃都拿出来，眼球也能卖个好价钱，留着这句皮囊，给里面换上义体脏器，卖给王老板……”
那领头的说着，“妈的，长得有点眼熟，照着哪个明星整的吧？正好，能多拿一笔钱……”
属下们纷纷点头。
“……你能对我说一遍吗？”
银发青年忽然开口道。
那领头的一愣，“什么？”
银发青年眨了眨眼，“把刚才那些挖心挖肝的话对我说一遍，问我愿不愿意。”
领头的蒙了，接着大笑起来，“原来是个神经病——”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战斗在眨眼间结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我再说一遍吧。”
银发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十分平静，只是带着一点点不满。
那领头的躺在地上，手足悉数消失，只留下恐怖的断口截面，模糊的血肉里，露出参差不齐的骨骼。
“说你爷爷的臭○！”
那人大声咒骂着，“我是贝克莱特兄弟会的成员，我们的首领是A级，协会都得让我们三分，你死定了，贱货！”
银发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另一个尚未死透的帮派成员，“王老板在哪？你们想把我卖给他的那个？”
……
穿梭舰上层甲板里。
苏柒正在协调体内的异能量，尝试着使用那些动静比较小的特殊能力，随着时间流逝已经一一成功，剩下的那些不太适合在这里进行。
然后她收到了消息。
【白毛路人】：失败了。
说完又发来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一座夜店的大厅。
大厅装修得颇为精致，光影炫丽迷离，四处都躺着残缺的尸体，从舞池到卡座，从柜台到酒墙上，泼洒的血迹在斑斓灯光下色泽难辨。
一时间几乎看不到活人。
旁边站着几道人影，但一看就是仿生人，从打扮和容貌上说，应该还是情趣型的。
苏柒：“…………？”
从窗外景色来看，那边的时间还是晚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深夜饥渴、直接出去嫖了。
苏柒彻底无语了。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看看我们前面的对话，你这直接开局一张图，你觉得我该从何问起呢？
【白毛路人】：是这样的，我去了一个暗星，我被抢劫了，但是我没能拒绝他们。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你去了一个暗星？你就住在边界星区？还是你能长距离传送？
【白毛路人】：传送……差不多吧。
苏柒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尸体，有几个还能勉强辨出穿着，看上去不像是客人，倒像是保镖打手一流。
【白毛路人】：对了，我改了个昵称，你看看怎么样？
因为苏柒给他备注了这个白毛路人，所以不管他怎么改名，她只能看见这个，见状赶紧将备注删了。
【重生之我在暗星开无双】：你怎么不说话了？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看到了，挺好的。
第36章
苏柒心情复杂。
众所周知,联赛里，尤其是单人赛里，特级异能者们都开发了很多能力。
但事实上也不止特级。
很多高级异能者也是一样的。
但凡是能在比赛里有用且不是那么难开发的,他们都会去尝试。
——能够长距离跨星球乃至跨星系的传送，也算是一种常见的能力。
再算上其他的本事,能将场面弄成这个样的人,可谓是多如过江之鲫。
所以她也懒得去猜对方的身份, 或者说目前的线索还不够去缩小范围的。
她只是深深意识到,果然这家伙是不怎么正常的。
然而更糟糕的是，自己似乎也被这种不正常吸引了。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重生之我在暗星掏马桶】：你平时用什么其他的聊天软件吗？
他们至今都是在用游戏账号互相发消息的。
这游戏社区的软件，虽然也有社交功能，但终究比不上专门聊天的那些软件顺手。
【重生之我在暗星开无双】：最常用的都有, 要加好友吗？
苏柒随便挑了一个,和对方加了好友，果不其然这家伙的昵称就是一个空格。
头像也十分陌生。
【 】：抱歉，这边没有起名字,因为好友里有很多同学同事亲戚，我不知道该怎么起名。
【遇到困难摆大烂】：如果用刚才那个ID呢？
【 】：他们可能会觉得我疯了，向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苏柒陷入了沉默。
【遇到困难摆大烂】：哪怕用文字发消息也这样？我咋觉得你和我的交谈也……还好？
【 】：我也很少和人这么聊,可能是因为你打赢过我吧。
【 】：而且不是在赛场上, 在赛场上认识的人, 我其实也不太敢和他们说话, 不管我赢了输了都觉得很别扭。
两人东拉西扯了半天, 她对这家伙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总之就是个相当别扭的家伙。
而且和一般的社交苦手还不一样, 他这种别扭不是对陌生人或者不太熟的人, 而是对任何一个活人。
直至苏榆来提醒她，准备进入边检空间站了, 苏柒才关掉了聊天窗口。
不久后，飞船驶入迈尔星轨道，又穿破大气层，进入了佩崔克市的上空，开始大幅降速。
“下面是绿松湖街，东城地段最贵的富人区。”
飞船降落在小区东侧。
这里有一片私人停泊区，勉勉强强能容纳中型穿梭舰。
苏柒趴在观景走廊的栏杆上，看着烟雾朦胧的湖泊，以及湖边那些华丽豪宅，尺寸几乎像是小宫殿，只是风格比较现代化。
很快，两人离开船舰，走向前方的三层豪宅。
他们穿过一座绿意葱茏的喷泉花园，空气净化仪隐藏在草丛中，四处弥漫着一股清新沁人的气息。
苏柒歪过头，“就是你说的祖宅？”
苏榆微微颔首，“是的，亲戚们偶尔会来暂住，平时是父亲和姐姐还有我住在这里，但其实大部分时候只有我父亲……”
“毕竟我们总是在学校，假期还有一半时间在母亲那边。”
两人才进入正门，就迎面遇到另一个年轻人。
那人面孔和苏榆有六七分相似，同样纤瘦高挑，一身正式装扮，漆黑短发，深蓝的眼眸里带着些许笑意。
苏柒早早感受到一股平稳的精神力。
这位A级异能者，无论第一能力是什么，仅是精神力水平也能评个D级了。
“我是苏槐。”
对方又补了一句自我介绍，“欢迎回家，亲爱的。”
苏柒和便宜堂姐握手，“谢谢，我猜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苏榆直接转身走了。
“来这边。”
苏槐拉着她进入大厅，上楼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开阔明朗的会议室里。
才一进门，就看到一对中年男女缩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满面汗水，还在瑟瑟发抖，眼中残留着恐惧。
但神情更多是茫然，显然是被控制了。
“你好，苏珊，这次匆忙喊你回来，是为了这两个人。”
会议室里的另一个男人说道，“希望没有打断你的要事——”
从外表来看，苏谭就是一个清瘦斯文的青年男人，与女儿站在一起都更像兄妹而非父女。
苏柒摇了摇头，颇有礼貌地喊人，“你好，大伯父。”
她停了一下，“我想做的事几乎都做完了，我还要感谢哥哥愿意送我回来，如果是我自己入境，很多事还要麻烦一点。”
苏谭微微颔首，示意她看向那一对男女，“我猜你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那我就直说了，这是你的姨母和姨夫。”
苏柒扭过头去，“……哦。”
这身体的亲生母亲，家境也还可以，家长都是小公司的高管，她自己学习成绩不错，考上了好学校，去了城舰上工作。
工作数年，也攒了一笔钱，在老家的景区附近买了房子。
然后她在城舰上和同事结婚，又有了孩子，房子也没派上用处，只想着当日后度假用。
夫妻俩各有房产，也都抱着同样的心思，反正他们在城舰上工作，常年不到星球里。
“而他们两个。”
苏谭比了个手势，“在她去世之后，也是在他们破产之后，他们忽然很喜欢你母亲留下的房子，他们卖掉自己的房子，搬去了那里。”
苏柒：“……”
这大爷可真会说话。
这夫妻俩手里有备用钥匙，还有和户主的关系证明，当地的物业也没说什么。
“你母亲意外身亡，去世前也并没有留下关于遗产分配的安排。”
她死时正当壮年，本人也不是大富豪，自然没考虑过这些事。
按照乔耶星区的法律，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私人财产主要归属她的孩子，少部分属于配偶和父母。
只有在一个人的配偶、孩子、父母都死亡的情况下，其兄弟姐妹才有资格继承，这还是属于代父母继承。
苏柒恍然，“确实，父母和配偶都不在了，只有我活着。”
苏谭挥了挥手。
那夫妻俩的控制被解开，神情顿时变得惊恐无比。
他们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不断颤抖着求饶。
“都是他的主意！”
女人尖叫道，“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万一苏家那边嫌麻烦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养，我说我讨厌小孩，他就说要把甥女杀了，这样房子仍然是我们的，我们还能分到妹妹的遗产——”
“放你妈的屁！你也同意了！还是你找人联系的杀手！”
男人也尖叫起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有渠道，我还不会这么快下决心！”
女人冷笑，“我确实是最后同意了，但事情也是你先提起来的！也是你亲自去打听出甥女的下落，然后想赶在苏榆抵达前动手——”
男人转头抽了她一个耳光，女人反手一个巴掌甩回来。
两人顿时厮打在一处。
然而他们都没什么力气，大概是之前就被揍了，如今打了几下就打不动了，像是死鱼般倒在地上。
女人抬起头，“你和这群姓苏的根本没有关系！你爸也不是亲生的，甥女，但你是我们家的人，我和你妈妈是亲姐妹啊——”
说着说着泣涕横流，“你爸妈都没了，你不想失去你最后的亲人吧？”
苏柒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们。
苏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的情绪非常平稳，似乎完全没受到这些话的影响，也没去争辩自己在这边是有亲戚的。
毕竟他的母亲和继父还有几个亲生的儿女，他们都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和姑姑。
苏谭这么想着，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苏柒歪头看向便宜伯父，“我爸当年回家是来找你们的，而且很快就去世了，他们俩也不是本地人吧，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苏谭淡淡道：“……他们不是本地人，但他们逢年过节就会来送礼。”
苏柒：“？”
苏谭看向地上的两人，“我将你父亲视为我弟弟，不是继父带来的孩子。”
苏柒顿时懂了。
他肯定是看不上这夫妻俩的，但因为将其视为亲戚，所以在他们上门送礼时，自然也不至于将人赶出去。
苏柒好笑地看向那夫妻俩，“你们还舍得送礼？”
给苏家这些人送礼，自然不能随便带两斤水果了事，肯定还是要破费一点的。
那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谎，最后还是放弃了，实话实说道：“……好赖是B级异能者，还有一个女儿A级一个儿子B级。”
即使不是什么市首富，但仅凭这高级异能者的头衔，拿出去就很能唬人了。
“我们当年欠了不少债，要不是有这门亲戚，说不定没等还上钱就让人打死了……”
女人颓然道：“现在钱还完了，但我们也尝到甜头，经常过来套个近乎，万一哪位小姐少爷心情好了，随便给我们点什么东西，那也算赚了，那死丫头当年吝啬至极，我都快要进监狱了，她却只说自己要存钱给孩子！一个还在培养皿里的东西竟然比得上她亲姐姐！”
说完又面露懊恼，大概是意识到所谓培养皿里的东西，就站在自己面前。
苏柒眼神微妙，正好苏谭发给她一份文件，她低头一看，顿时气笑了。
苏柒：“……我母亲的父母，也是你的父母，总共两套房子，一艘飞船，以及大概五十万的存款，这些都被你们拿去还债了，对吧？”
女人急急忙忙地嚷嚷起来，“你妈同意的！”
苏柒点头，“那些东西本来该有她的一半，她同意了，是因为你们的父母求她帮你，因为怕你跑去暗星，我妈也是看在姐妹的份上同意了，我说大姨，你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妈欠债上千万，你愿不愿意让出你该得的属于父母的一半家业，给你的妹妹还债？”
女人顿时就要开口。
苏柒眯起眼，“我是精神异能者，但凡你说一句谎话，我现在就杀了你，我在暗星上长大，你猜猜我敢不敢？”
女人脸色惨白，果然真不敢开口了。
显然她是不愿意的。
旁边的男人却嚷嚷起来，“她和大老板的儿子在一起了！怎么会差钱！多给我们一点怎么了！我哥哥和陈记老板的侄女结婚之后，送了我两套房子呢！结果这边这么大一门亲戚，我们却是没捞到半点好处——”
苏柒一愣，“什么陈记，上二路卖烧饼的那家吗？”
苏谭微微弯起嘴角，“他们不在这座城市。”
苏柒无语了，“刚刚不是才说如果没这门亲戚你们早就都死了吗，而且，你嫂子既然有钱，咋不让你哥哥来给你们还钱？”
男人顿时哀嚎起来，“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被星盗绑架撕票，不然哪还有这么些事，哎呀我真是命苦……”
苏柒懒得听了。
他们逢年过节就来佩崔克走亲戚送礼，恰好就遇到了前身父亲带着诅咒归来。
这俩人得到了消息，赶去医院，那一群姓苏的几乎都认识他们，想着这也是他们的甥女，就没瞒他们。
苏柒看向了便宜伯父，“你们是不是没想到，有人会为了我母亲那点遗产就谋财害命的。”
苏谭默然片刻，“……这也确实是我的失误。”
“我不是在指责你，”苏柒摇头，“毕竟换成别人也都会告诉他们的，毕竟在他人视角看来，他们和我的关系甚至更近。”
而且亲戚间争夺遗产的事很多，为此杀人的终究是极少数。
苏柒笑了笑，“只是暗星动手方便，杀手一听说是在暗星，都会大幅降低要价的，要不是你们还提了一些别的要求，恐怕还能更便宜。”
夫妻俩震惊地看着她。
苏柒继续笑，“……是啊，我知道，你们猜猜为什么我知道？”
还能是为什么？
要么是杀手落到她手里了，要么她自己也是干这一行的！
夫妻俩顿时面如土色。
他们知道她在那地方长大，只以为她最多过得辛苦，偏偏没想过这孩子可能早就被染黑了。
“所以，”苏柒故意询问道：“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第一次失败了，后面你们又雇D级异能者来杀人？”
夫妻俩纷纷茫然，“D级？”
女人喃喃道：“我们只找过一个E级，那人急着用钱，还是个通缉犯——”
苏柒继续装傻，“啊？你们只找过一个？”
“当然只有一个！一个E级就那么多钱了！”
男人凄声道：“再找一个D级，那杀不杀你都差不多了！”
“哦，那看来是我之前得罪的某些人。”
苏柒向旁边的伯父投去歉意的眼神，“抱歉，在斯卡尔我有不少仇人，有时候我也弄不清是谁想杀我。”
苏谭知道她在暗星的小城市里长大，自己摸爬滚打竟然混出了E级的水平，以前指不定做过多少杀人放火的生意，闻言自然没多想。
毕竟他怎么也脑补不到什么密教和轮回之手的纠葛。
苏柒上前两步，“我想看看他们的记忆——”
苏谭颔首。
苏柒伸手按上了那男人的脑袋。
他们本身不是精神异能者，再加上皮肤接触且毫无抵抗之心，这记忆就如同展开的书本一样，想看哪里看哪里。
倒是没有说谎，也没有被修改记忆的痕迹。
如果苏家的人动过他们的记忆，那出手的必然是特级精神异能者，否则自己无论如何也会察觉异常，哪怕只有一点。
她自己身为特级，非常清楚这种水平的精神能力者的本事。
如果一个S级以上的精神异能者想杀自己，那是真不需要费这番周折，无论有什么顾忌。
“……”
至此苏柒已经能确定，自己遭遇的第一波暗杀，甲方就是这夫妻俩。
他们要赶在苏榆抵达且找到人前动手，而且不敢让苏家知道自己杀人，所以才命令杀手外包这单生意。
让本地人去杀，弄成帮派寻仇的样子。
但是，后面遭遇的杀手，显然就都是那个密教杀手在搞鬼了。
“所以，侄女，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苏谭慢悠悠地问道，“你是受害者，你来决定的。”
“嗯？”
苏柒一本正经地开口：“刚刚的一切我都录音了，剪辑一下就可以当证据，大概能让他们坐牢几十年？”
“考虑到你还活着，按照乔耶的法律，他们确实不会被判死刑。”
苏谭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那我让人带他们去警局，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会议室的门打开，苏槐在外面微笑着招手，“我们准备了一点见面礼，你来看看是放到你船上呢，还是直接送到你家里？”
苏榆已经离开了，也将机库里的小飞船卸了下来，这会就在旁边的场地上。
苏柒跟着便宜堂姐走了过去，看到一群运货的机器人停在船旁边，带着大大小小各种尺寸的礼物。
她的视线划过五颜六色的药剂衣服首饰包装，落在那些长条状的特制防透视盒上。
一看就知道是各种违禁武器，看形状恐怕冷热都有。
“？”
苏柒看向最大的那个包装盒。
那个几乎有一人高，盒子很大很宽，而且十分精美坚固，外部材料是一种合成水晶钢，泛着半透明的烟紫色。
这材料颇为昂贵，不仅美观不留划痕，任何一种暴力运输都无法损坏，还能承受枪击。
包装盒中央是龙神集团的徽标。
苏柒笑了，“游戏舱？”
“是啊。”
苏槐微微颔首，“是上个月新出的豪华型，适配他们新出的全息游戏《第一纪元》，就是诺亚代言的那个，这型号可以享受最高级的特效，体验拉满，其他所有的龙神集团的游戏也都能玩。”
她停了停，“我和苏榆在你这年龄的时候，最喜欢的娱乐方式就是全息游戏，而我猜你大概也是有点兴趣的？”
“当然，”苏柒喜欢这个礼物，“谢谢姐，这个直接送回我公寓吧，我今晚就玩。”
只这一个价值七位数的游戏舱，就已经比前面那艘小破船值钱了。
但面对这样一个飞船，苏槐脸上没有半点鄙夷之色，好像那和价值过亿的穿梭舰并无区别。
“其他的给你送到船上？”
“没问题，谢谢。”
这些礼物太多了，全都拿到公寓里去，一时都有些放不下。
“对了，”苏柒随口问道，“之前苏榆说你实验室里很忙，现在清闲了吗？有时间打游戏我们一起开黑？”
“不太清闲，也只是抽出时间来一趟，为了公司里一些事，今晚我就要回学校了。”
苏槐遗憾地拒绝，“我也很想和你一起玩，亲爱的，你之前都玩什么游戏？”
“我以前没有条件经常打游戏，沙盒升级类的也就《星海猎手》和《剑与魔能》？这俩自由度还高一些。”
“确实，”苏槐含笑点头，“我以前玩星猎的时候，经常不小心搞砸任务，然后NPC的好感狂掉，甚至来追杀我，我怕他们后续还有用，就忍着没杀。”
“我就不一样了。”
苏柒也笑，“只要想杀我的NPC，我一般当场就杀了，就是怕他们以后忽然窜出来给我添堵，比如说你正在打高强度精英怪，容错率很低的战斗，但凡有一点失误，几个小时就白打了，那万一跳出个仇杀NPC来打乱我的节奏，岂不是很烦人？”
苏槐微微扬眉，“嗯，有道理。”
两人又说了几句游戏就分别了。
苏柒将飞船开回了小区，这里有地下停泊场，只能容纳小型和微型船舰。
物业的员工来做了一番检查了，确定船只各项数值达标，没有爆炸风险，也没携带危险物品，就完成了登记。
——危险物品已经被机器人送到房间里了。
苏柒点数完毕，从中挑出好几件难得且有用的武器，时间一晃而过已经到了晚上。
当她躺在椅子上坐卧推时，忽然收到了大伯父发来的消息。
那夫妻俩被送往警局的途中出了意外，飞行器年久失修爆炸了。
苏谭对这结果表示惋惜。
苏柒连忙询问押送他们的保镖是什么情况，他说保镖是防御类的能力，因此幸免于难。
苏柒发送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很快，便宜堂姐的语音通讯也来了。
“苏珊？”
苏槐温柔悦耳的嗓音响起，“我希望你还喜欢我们的礼物。”
“当然……你们费心了。”
苏柒很诚恳地说道，“谢谢，就比如说这游戏舱吧，本来我还想亲自去买一个呢，现在这可省事了。”
苏槐笑了，“能帮到你就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这场话里有话的对话。
苏柒打开游戏舱躺了进去，顺便给白毛网友发了一个消息，表示自己上线了。
第37章
在进行新游戏舱的各项认证时,她才将游戏舱和各类聊天软件绑定在一起，就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轮回之手的讯息。
熟悉的三只手徽章印在图片上方，正中则是一个坐标。
苏柒点了一下, 一张全息星图弹了出来，上面显示了埃律西昂星区。
极乐星。
下面还有个倒计时限制。
苏柒：“……”
再过一周, 就是联赛的嘉年华庆典了。
届时整个极乐星将成为联邦星域里最热闹的星球。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 盛典就在迪莱恩市进行, 在嘉年华期间, 那也会变成联邦千千万万城市里人口最多最乱的地方。
嘉年华门票万金难求，许多人都买不到门票，但哪怕见不到偶像，能稍微离他们近一点也是好的。
那群特级异能者的踪迹难寻, 粉丝想见他们很难——
即使打比赛, 也都是在一些遥远的人造星球上，那周围都有磁暴警戒带，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被误伤。
不打比赛的时候,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出门时也会用点手段，让旁人难以注意自己。
只是一点点精神异能的技巧, 对他们而言也很简单。
总而言之, 这种种现象, 导致了粉丝们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哪怕没有门票, 很多人也会想办法挤到极乐星里面, 毕竟万一就偶遇了呢？
因此在开幕还有半个月的时候, 别说嘉年华门票, 就连前往极乐星的船票，也几乎买不到了。
当地的酒店也都爆满,不是住了人就是被交了全款预定，显然很多人早早就去守着。
虽然也可以自己开飞船过去，但航线上必定拥堵，星门也要排队，即使开穿梭舰，恐怕光是入境边界就要卡很久。
不过，从这个时间限制来看，如果卡在最后两天，那嘉年华也接近尾声了，相对而言好一点。
当然对她而言，主要是不想和某些人同处在一个星球上。
不过以她现在的实力，也并非完全无法面对这种情况。
苏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想问问究竟是有什么任务，非要赶在这个时间去极乐星，仿佛故意要和联赛扯上关系一样。
这次她没能立刻得到回复。
苏柒决定先玩会儿游戏。
“……”
读取芯片和生物信息认证后，琳琅满目的游戏列表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社交、娱乐、战斗、乃至各种模拟学习类游戏，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基本上只有人们想不到的，没有龙神集团做不出来的。
时隔数日，苏柒又进入了《无限格斗》这款游戏。
上次是随机匹配的擂台房，这次她自己建了一个比赛场地，因为看到某位白毛网友已经飞速上线了。
发了一个房间邀请过去，对方立刻接受。
下一秒，两人就已经面对面站着了。
这房间是自然风景，在一片视野开阔的松软沙滩上，前方是浪潮翻涌的海岸，后方是郁郁葱葱的森冷。
他们都用着上一次游戏时的虚拟形象。
一个金毛一个白毛，两张平平无奇的路人脸，体型也是系统给出的标准模版。
苏柒仍然选了均衡模式，将两人的体能数值拉到相同的状态，防止被对方一拳震出脑浆的恐怖事故。
“……这个身体强度怎么样？”
她询问白毛，“不习惯的话我还可以改。”
“哦，都行。”
白毛蹲在沙滩上，捡起地上的碎石，随手将之捏成粉末，“……你决定，毕竟你是房主，而且是我拉你玩的，我都听你的。”
苏柒无奈地蹲到他旁边，“你都听我的？”
白毛转过脸，“嗯！”
苏柒莫名有点想笑，不由一手托腮，歪头盯着他，“我的想法就是，我希望你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白毛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嗯，我没有，我真的都行，主要是即使，即使拉到数值上限，也不是我习惯的……”
苏柒挑起眉，“即使把模拟的身体强度数值调到最高，也比不上你真正的身体？你是特级异能者？”
白毛的脑袋越来越低，“……是。”
联邦万亿公民，大多数都是G级，迄今为止，SSS级异能者号称是只有堪堪三位数的，但SS级和S级自然不止这些。
仅仅是在联赛的职业选手特级组里，各个模式的赛组里，SS级总共有上千位，S级更是有五位数之多。
以他那个不算顶尖、但也堪称专业的格斗水平，本人是个特级也不奇怪。
这里的调整虚拟角色的强度上限，也只是勉强能和A级的强化类持平，毕竟这是游戏而不是特级选手训练器。
苏柒扶额，“你知道这不是理由吧。”
“我知道。”白毛点头，“虚拟赛我也打过很多次，职业选手总要习惯的。”
如今直播热度最高的是实地赛，但即使是特级异能者，也是要经常打虚拟赛的。
虚拟赛总共就那么几种模式，抹除特殊能力，拉平身体数值的均衡模式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一个职业选手在这方面是弱项，那只能多练，不习惯也要学着习惯。
毕竟职业选手不能只挑着自己喜欢的模式打——可以倒是可以，但这样会比其他人少一部分积分，影响排位顺序。
两人说着站起身来。
“……我只是好奇，你是很难对别人说不，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就跑路，对吧？”
苏柒忍不住问道，“其他的呢，你有没有选择困难症？”
白毛茫然了一下，“可能也有点？”
苏柒：“如果我让你选武器呢？你能选出来吗？”
白毛不假思索地道：“能，在可选范围里挑我最不擅长的。”
上一次打的时候，他用的拳刺也只是缴来的。
苏柒一拉选项单，两人旁边的沙地上，顿时出现了一排放置着冷兵器的架子。
她扬起下巴，“去吧。”
白毛走过去，拎起一把短柄的八角锤，灰色的握柄略长于小臂，漆黑的锤头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
“这个吧？”
“不用问我，”苏柒无所谓地点头，随口问道：“你希望我用哪个？”
白毛再次一愣，“匕首？或许？我不是很会用钝器对抗比我速度快的短兵。”
“……真的？这应该是顺风局啊。”
苏柒笑了一声，“行，那我给你当一回免费陪练。”
说着拿起一把巴掌长的匕首，双面开锋的短刃寒芒熠熠，倒映着海滩上方的明媚日光，折射出道道亮辉。
短刀在指间跳跃飞旋，被高高抛起。
她看也没看就接住，反握在手里，“来吗？”
白毛却纠结起来，“要不我给你钱？”
苏柒：“……我在开玩笑，我也缺个陪练。”
她和那些杀手们可没法像这样过招。
“哦，抱歉，”白毛沮丧低头，“有时候我只是莫名紧张，会忽略掉你在开玩笑这种可能性。”
他说着苦恼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静一下。”
苏柒抬手，“你不要去想，我是不是在抱怨，或者你说的话是不是让我不开心，你应该这样想，那又怎么样？”
白毛蒙了，“啊？”
“是啊，得罪我又怎么样，让我不开心又怎么样？”
苏柒摊开手，“我们是网友，处不来就再也不见，你总不至于认为你发给我的照片能拿来当把柄让我去举报你吧？那种地方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成分，你就算把那炸平了，当地警局说不定还会谢谢你呢。”
“……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白毛忽然说道。
他歪过头认真地看着她，“通常我不希望我身边任何一个人不开心，尤其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总是很难拒绝别人。”
白毛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你的思路也是有用的，我可以去用事情的结果不会伤害我当理由，让自己不那么在乎这些事……”
他停了停，“对一般情况是有用的，对你的话，我还是挺想再见你的。”
这人说话的语气颇为轻松，却透出一种相当认真的意思，看似脱口而出，偏偏就能让人感觉到这并非玩笑。
苏柒盯着面前这一张路人脸，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了。”
她叹了口气，“希望你拿出点真本事，不然我可能就不想再见到你了。”
白毛也默然片刻，“这是玩笑吗？”
苏柒不置可否，设置了一个五秒倒计时投影在半空中。
她后撤一步，刀尖斜指对方，“你猜？”
白毛握紧了锤子，“……我就假装是了。”
倒计时归零。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可能非常没底，所以几乎是卡着最后一秒冲上来。
漆黑的八角锤横扫而过，带出一阵劲风。
苏柒下意识后撤，尚未收回的锤头又斜着顶来撞向肋骨。
她侧身避过，抬肘倾身去夹下方的长柄，同时右手的短刀下扎，刺向对方持械的右手。
白毛这才收力，然而两人距离已经拉近，匕首擦过了他的右臂，割破衣袖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第一回合的优势已出，两人一言不发地开始下一轮。
白毛再次主动发起了攻势，几下抡砸不是落空，就是被她找到合适的角度用刀撞开。
他们又急又快地过了几招，空中火光四溅，撞击声不绝于耳。
“……你是真不会拉距离？”
苏柒迷惑地问，“你都没感觉到我和你越来越近了吗？”
两人再次近在咫尺。
她手腕内扣，短刃翻动勾住锤头拉向自己，顺便向前倾身，双臂随即压了上去，一拧一转制住了对方的手腕。
在一阵关节错位声中，白毛的右手被折断，手指松懈，八角锤向下坠落。
他反应倒也快，直接用左手去接，然而身前寒芒一闪。
苏柒的短刃斜着一挑，刀锋蹭过他的手腕，再次留下一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
与此同时，锤头从下方抡起来，撞在了她的手肘上。
她的右臂直接被从中砸断，森白的骨茬刺破血肉。
匕首落入左手。
这次姿势改成了正握，短刃被握住的瞬间，她豁出了废掉的右臂，直接欺身撞进对方怀里。
冷光切入腰腹，自下而上划开胸膛，然后插进了颈动脉，割开了脖颈。
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白毛倒地了。
苏柒更改了一下房间里玩家的状态，让他们重新变回初始的健康无伤的模样。
“……我不打算评价这一切。”
她谨慎地说，“所以如果你有想法，你就自己想想。”
白毛坐了起来，沉思了一会儿，“我们换一换？”
苏柒将地上的匕首踢过去，顺便捡起了八角锤，“直接来。”
他抬手接住，在指间灵巧地一转，也进入了反手姿势。
白毛慢慢站起身，似乎思考了一秒，抬手上刺而来。
苏柒一瞧就知道这是经典指上刺下，装模作样往后闪避，阴手握锤假意要格挡。
在对方换招前的那一刻，她换成阴阳手握法，侧身一锤子砸向白毛的上臂。
后者连忙撤手，然后迅速变招，刺削劈扫接连不断，寒芒在手边滚动游走，短刃贴着掌心翻转。
苏柒一直架着他的攻击，换手速度毫不逊色，手掌在握柄的位置不断变化。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电光火石的碰撞。
沿岸的海滩上涛声阵阵，地面晃动着，沙粒被践踏着翻腾飞溅，湿润的凉风吹面而来。
白毛喘了口气，伸手撩起额前的发丝，另一只手里短刀急躁地旋转着。
苏柒吹了个口哨，“好点。”
而且他也没有用过她的招式，显然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不少，就是相较之下容易被引走节奏而已。
以及对不同武器的熟练度差距略微大了一点，结论就是打比赛打少了。
白毛有些颓然，闻言稍微高兴了一点，“……是吗？”
两人再次打在了一起。
苏柒基本上把他的路数摸清了，又用了两个虚招，骗开了一点距离，然后一锤子抡在了他握刀的右手上。
白毛的右手再次废掉，左手正握横扫她的下腹。
苏柒不闪不避，一锤子敲碎了他的脑袋。
她下意识捞了一把肠子，来不及抹掉脸上的血和脑浆，立刻又将两人的状态还原。
“话说，”苏柒丢掉了锤子，“来点正经东西。”
白毛脱掉外套，捏了捏手腕，拉开了架势，“该你先了。”
他们的近身格斗差距不是很大，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但苏柒确实更需要这种程度的战斗维持手感。
两人从海滩这头打到另一头，几乎要打进森林里了。
然而这是个小房间，里面都是虚假的投影。
在撞到壁障之前，他们又赶紧将战场挪回沙滩上。
苏柒第三次将白毛干掉了。
她自己付出一只眼睛和一条胳膊的代价，用裸绞窒息了对手。
“……这还像样。”
健康状态刷新之后，两人重新坐在海边吹风。
“你很厉害。”
白毛这样说道，“你很会判断时机。”
比赛和实际的战斗不一样，单打独斗和单打一群也不一样，在很多时候，杀敌一千自损百八是非常可取的，只要赢了就行。
“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拼着受伤干掉对手。”
白毛总结道，“我就差点。”
苏柒叹了口气，“其实你也不差。”
“我觉得还挺有收获的。”
白毛看向她，“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或者你需要哪种类型的训练师？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就当是回报？当然，如果你想要钱也行。”
苏柒想了想，“话说，你是特级的职业选手，你也要去嘉年华的吧？”
“我确实要去，”白毛一愣，“你想要门票？你又想去了？”
“可能吧。”
苏柒淡定地说，“毕竟我是诺亚的粉丝。”
白毛：“…………你还没忘记这个人设呢。”
苏柒皱眉，“你不是也有喜欢苏柒的人设？我都没质疑过你。”
“你可以质疑，如果你想的话。”
白毛似乎有些想笑，“不过，好吧，你是诺亚的粉丝，货真价实的。”
苏柒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白毛小心翼翼地开口，“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有点好奇你的年龄。”
苏柒瞥了他一眼，“我比诺亚小几岁吧。”
白毛一愣。
苏柒抱起手臂，“你呢？你多大了？”
白毛眨了眨眼，“我比苏柒大几岁吧。”
苏柒：“…………”
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38章
白毛思索片刻, “所以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地方吗？”
苏柒叹了口气，“你还有这种必须回报的强迫症吗？那要不你就给我个张门票吧。”
白毛神情微妙。
苏柒不由侧目：“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很多人都来找你要门票，然后你无法拒绝,给了太多……”
“不是，”白毛赶忙澄清, “我确实很难拒绝别人, 但大部分人找我也不是为了票, 咳, 总之，给你门票是没问题的。”
他停了停，“我只是门票抵不上你给我的帮助，不是战斗上的灵感, 还有一些别的……你说的那些话, 嗯，你签约了吗？”
苏柒愣了一下，“联赛的职业选手签约？”
白毛点头, “你没打过比赛吗？”
“……我打过类似的比赛，”苏柒再次拿出当时糊弄帕米尔的说法，“联赛还没去注册, 不过我琢磨注册一个呢。”
“那,如果你有签约的打算,或者对比赛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尽我所能,为你解答一下,我不是说你一定需要帮助,而是如果你需要的话，嗯。”
白毛认真地说, “我虽然打比赛时间不长，但还是有一点经验的。”
“唔，谢谢。”
苏柒不置可否，“……你打比赛时间不长？”
白毛微微摇头，“也不能说很短，只是比起我经常能排到的对手们，我就还是比较欠缺经验的。”
苏柒忍俊不禁，“你还挺谦虚的。”
白毛无辜地睁大眼睛，“啊？”
苏柒弯起嘴角，“你用更少的时间，拿到和他们相似的积分，你的连胜应该挺多吧，所以积分涨得快，换成别人早就满大街吹嘘了，嗯，虽然也不是本人吹嘘吧。”
白毛这次听懂了，“哦，比如你崇拜的诺亚？”
苏柒：“……”
她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知道他签约时就是特级了，所以不是很明白……”
苏柒叹气，“至少他不像是其他人一样，为了得到那些训练才签约的，所以他或许是想借此增长战斗经验？亦或是想要出名？虽然我感觉也不像。”
白毛欲言又止，“其实……”
他犹豫再三，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生硬地改变了话题，“你想开发新的特殊能力吗？”
苏柒想了想自己的人设，决定先装个傻，“开发新能力？”
“你知道特殊能力是可以人为开发的吧？通过一定的专项训练——”
白毛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表情，“你不知道？那要不我帮你开发一个空间能力？瞬移传送类的？一般想当职业选手的人都比较需要这些吧？”
苏柒不由有些诧异。
绝大多数特殊能力都可以人为开发，然而不同能力难度不同，相比之下精神类异能已经是不难的了。
空间能力绝对是相当麻烦的一种，许多人花费数十年时间，都难以摸到门径。
然而这人说得就像是喝水一样简单。
她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尚可，当年也是用了好几天，才大致入门，掌握到如何控制异能量。
“你甚至都不问我的异能等级？”
苏柒看着他，“也不问我的体能水平？”
“为什么要问？”
白毛茫然地说道，“就算你是G级，就算你的五十米要跑二十秒，我也能帮你开发出来。”
苏柒：“……”
那还跑什么，爬过去算了。
“当然体能水平决定你的使用次数和距离以及恢复时间，我只是能保证让你有能力。”
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训练时间也不长，快的话几小时，慢的话几天吧。”
苏柒还真有点来兴趣了，“你要是敢这样保证，那你开个学习班肯定能赚翻——”
她当年用了一个月才彻底掌握，这东西不仅取决于自己的悟性，也取决于训练方式和指引者的水平。
如果没人指引只有方案，那肯定是更慢的。
从能力开发来说，她并不需要这种指导，但对方的话确实引起她的兴趣了，如果见面讨论一番，交换一下心得，或许还能有收获。
“如果你要参加嘉年华的话，等你到极乐星吧。”
白毛说着微微皱眉，“我能想办法抽出时间，到时候看你，如果你想去参加你喜欢的选手有关的活动——”
他停了一下，“比如诺亚之类的。”
苏柒莫名就很想笑，“但凡有他出场的地方肯定挤死了，算了吧。”
白毛似乎也莫名松了口气，接着又抿了抿嘴，像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那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等等，”苏柒看了看时间，“我这边早晨了，我先下线了，待会儿要出门，晚点再说？”
白毛歪头看着她，“好。”
苏柒也歪头瞧着他，“我用的是问句，你也可以说点别的。”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白毛无奈地说，“基本上只要你说了一个能让我表示同意的句子，我就会同意你的说法。”
苏柒眯起眼，“如果很过分呢？如果我想揍你呢？”
白毛迷茫地看着她：“你还想吗？我以为你已经打够了。”
苏柒：“……”
差点忘了这位已经挨过自己不少揍了。
苏柒想了想，“如果我要你全部的财产呢？”
白毛眨了眨眼，“也不是不行，我赚钱还是挺快的。”
苏柒扶额，“我一时分不出你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了，等等，你是特级，那你肯定也是有不少粉丝的。”
特级组的选手，即使知名度不同，或多或少也都是有粉丝的，除非是很新很新的新人。
而且，这个等级的选手，在外貌方面，就算不是很优越，那也得在平均线以上。
如果先天在这方面差一点，那也会被主办方要求用某些手段进行改善，无论是科技医学还是异能。
至于原因，因为大多数观众喜欢颜值和实力的结合。
苏柒：“如果一个粉丝要求和你睡觉呢？”
白毛轻叹一声，“通常我不会给别人说出这种话的机会，如果真的有人这么说了，我会立刻离开。”
苏柒忍俊不禁，“你是说落荒而逃？”
白毛垂下脑袋，“虽然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但我不喜欢应对这些。”
有一瞬间，苏柒忽然很想揉他的脑袋。
她甩下一句告别，就匆匆忙忙地下线了，正准备出门，忽然收到小表妹的信息。
今天正好是周末，苏楹放假了，想来佩崔克玩，问她有没有安排，是要训练还是要出门。
苏柒回复消息说自己打算去注册联赛业余选手身份。
苏楹发来了一串感叹号。
【学海无涯苦翻船】：！ ！ ！ ！
【学海无涯苦翻船】：带我一个，我也想注册！
【遇到困难摆大烂】：你居然没注册吗？
【学海无涯苦翻船】：没有呢！我在模拟器上打过各种模式了，就是想提前练习一下，因为听说新手刚开始打，都会被削得很惨，我希望我的胜率能好看一点！
【学海无涯苦翻船】：等我一下下。 [小猫撒娇.jpg]
一小时后，苏楹从卡雷拉亚空堡赶到了迈尔星，坐着翼车从佩崔克的空港风驰电掣赶来。
苏柒在门口等她，干脆蹭了表妹的车，直接去了联赛的分部大楼。
KOC联赛的赛点遍布联邦星域，基本上只要人口数量过百万的宜居星球，都可能出现规模不同的分部。
那宏伟的大楼高达百层， KOC字母标识矗立在云端，水晶玻璃覆盖的楼体映着繁华街景。
大楼下方是一片巨大的多层停泊区，面积几乎比得上小半个空港，每一个入口都拥挤不堪，在远处就能听见吵闹声。
她俩等了一阵才停下车，又花了些时间才挤进正门，经过访客通道的安检门。
一楼大厅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大多数都是来比赛的队伍。
除了单人赛之外，双人三人四人五人都是小队比赛，然后是十人二十人到五十人的团赛，团赛的娱乐性更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小队赛。
单人赛当然也是热门选项，只是很多人的能力不适合单打独斗。
大厅里屏幕极多，还有很多全息投影，大多数都是在宣传嘉年华盛典的，很多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咒骂起来。
“说得好像还能买到票一样！”
他们愤愤不平地道。
两人艰难地穿过人群，坐着访客电梯上楼。
电梯几乎被塞满了，里面有两个要参赛的队伍，正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在他们打起来之前，姐妹俩赶紧先出去了。
“说起嘉年华，你还需要票吗？”
苏楹询问道，“我是去不了啦，不过我妈应该是能弄到一两张的。”
苏柒婉拒了，“你今天想打比赛吗？”
苏楹眼睛一亮，“可以啊，你带我打把双排好不好？”
苏柒挑眉，“你不是很在意胜率吗，这么相信我？”
“对！”
苏楹笑眯眯地抱住她胳膊，“我相信姐一定能带我飞！”
登记注册的流程并不复杂，无非是验证身份芯片，做体质检测和生物采样，确定身体没有问题。
嘉年华的热度极大，甚至带动了一波注册热潮，所以这边注册区域的人也很多，不过员工们效率很高，大多数也都是机器在工作，所以队伍动得很快。
苏柒正抱着数据板，看着数十页的免责协议和选手须知。
“为什么业余没有特级组？”
“联邦万亿公民，特级异能者才几个？有没有六位数都不好说……”
后面两个排队的小声念叨着。
“特级如果来打比赛，那肯定都是想打职业的，否则就是随便炸鱼玩几局吧……”
“好了，”苏柒在数据板上签了名，“所以我们就可以预约比赛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对苏楹说，“你现在能选择的只有虚拟赛里，还必须是安全模式，如果你想尝试更多种类，需要监护人的同意，要亲自过来一趟。”
苏楹点点头，没意识到这话只是对自己说的。
她们从窗口处离开，她还挽着苏柒的胳膊，“我妈说让我先打虚拟赛试试，打上几把再实战，你呢，大舅应该会同意的吧？”
苏柒的监护人还是便宜伯父，苏楹并不知道表姐的年龄忽然+3 ，所以才会这么问。
旁边的队伍里响起嗤笑。
他们显然不认为这俩未成年能打出什么成绩，更何况所谓的安全模式，其实就是无痛或者低痛感模式。
——在这种模式里的虚拟比赛，受伤或者死亡，要么没有感觉，要么也只是十分微弱的痛感。
很多人觉得这和小孩过家家差不多，还会嘲讽选择安全模式的成年人。
他们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身影，眼中露出几分轻蔑，只以为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不过你都是D级了，应该也无所谓吧。”
旁边几人霎时闭嘴了，还投来难以置信的神色。
苏柒没在意他们。
完成注册后，光脑上也多了一个程序，有着KOC字母标识。
点开后弹出一个窗口，一侧是自己的选手注册信息。
姓名，年龄，异能等级，然后是比赛次数和胜率，下面还有空空荡荡的比赛历史记录栏。
另一侧就是申请比赛的选项，还有各种协议和须知，以及赛事情况的最新播报，类似于广告新闻栏目，只是全都和联赛相关。
还有各种直播转播入口，有非常详细的筛选方式，也有大数据推荐。
因为这个身份头一回打比赛，程序暂时没有本人喜好习惯的记录，只是推荐了一些播放量极高的转播直播。
因为这是联赛自家的程序，没有媒体那么哗众取宠，头条页面上的消息都是比较中肯的标题。
“赛年之末的特级组精华赛事回放……”
“SSS级个人赛汇总……”
“嘉年华倒计时……”
苏柒懒得多看，轻车熟路点了比赛预约，“来，咱俩玩一把，你喜欢什么模式？”
双排有固定双排和随机双排两种，前者是指的认识的两个人一起预约比赛，后者则是和匹配到的陌生人一起比赛。
公平起见，固定双排遇到的其他对手，也都是现实里一起预约参赛的人，随机双排同理，每一组的两个成员都是和陌生人匹配。
后者如果真匹配到熟人，那也只是运气好了。
“……我都行，来把速战速决的吧。”
苏楹想了想道，“我妈让我中午之前回去。”
苏柒先点了固定双排，将她拉入队伍，然后勾选了几种比赛模式，时间选了尽快，地点选择了本处分部，使用主办方提供的模拟舱。
她们排到了半小时后开始的一局。
在C座大楼80层的五号全息虚拟赛场。
均衡模式。
一百人大乱斗，无复活次数。
小型地图，随机模拟城市街道，提供冷兵器和极少量枪械。
苏柒一边从A座赶往C座大楼，一边扫视着比赛信息，快速从冗长繁密的文字里提取出有用的关键词。
苏楹也都了解过这些比赛内容，只是乍看那么多信息有点头晕，但一听表姐的解释就明白了。
两人交付了比赛费用，光脑发出了提示音，并且弹出窗口，给出目前空闲的选手专用电梯位置。
在其中一座电梯里，她们遇到另外两个参赛者。
那两人容貌相似，一个看着二十出头，另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前者正在给后者讲解某些规则。
“……单人赛的大乱斗就是各自为战的，小地图意味着一百个人都会出现在很小的范围内，所以可能你睁开眼面前十米内就有两三个人，要战要躲你自己来决定，也要根据地形环境。”
后者认真听着，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每个人自带冷兵器对吧，就像上次那把2V2一样？”
“不好说，武器也可能是需要捡或者抢的，而且这次是均衡模式，不仅所有人身体素质会被调整完全一样的状态，还不能使用特殊能力。”
“完全不能用吗？”
“不，均衡模式下，所有参赛者身体素质都被拉平了，在赛场上也没有特殊能力，所以也有机会遇到其他等级的异能者……”
“好吧……”
两人说着说着看向她们。
“咦，你们也是姐妹俩？”
那年纪大些的说道，“是不是也是去五号赛场的？”
苏柒点头，苏楹好奇地问道：“你们打过几次比赛了？”
那人笑了笑，“我打了十几把，我妹妹第二把，你们呢？”
“我们都是第一把诶。”
联赛匹配机制不仅看选手异能者等级，也会根据积分、胜率和比赛次数。
虽然无法保证每局里所有人的比赛次数都相同，但能杜绝新手遇到老手的情况。
就像打第一把的人能遇到打过十几把的，但不会遇到打过几百次的。
而且，这姐妹俩虽然打过别的模式，却都是第一次打大乱斗。
四人一边聊天一边穿过长长的走廊，因为是无痛的虚拟赛，大家也都不怎么紧张。
姐姐情绪很平稳，妹妹在了解比赛情况后也放松下来。
“哎，既然那么多人的话，我觉得能杀掉一个就是赚！”
妹妹很兴奋地说，“对吧？！”
苏柒比了个大拇指，“对，就抱着这种心态去打就好了。”
正说着话，光脑忽然震了一下。
苏柒点开一看，赫然是嘉年华的门票。
图片背景是整个极乐星的太空遥看图，虚空中渲染着瑰丽的紫红色烟霞，正中是一行精致的花体邀请语。
最下面是二维码。
她点了一下角落的绑定选项，顿时弹出了窗口，询问是否绑定该光脑里的身份芯片。
苏柒：“……”
好快的动作。
苏楹歪头看了一眼，顿时惊了，“这是龙神集团股东亲友特供的嘉宾票吗？！所有顶级服务一条龙的那种？听说还有机会和十强级别选手在一起吃饭的？”
苏柒头痛不已，“应该说是会参与一种晚宴，联赛那边会出一定数量的SSS级，”
她参加过不止一次类似的活动，也算清楚里面的门道，“不是面对面那种吃饭，除非你和其中某个人有一腿。”
苏楹乐了，“所以你认识龙神集团的人？”
苏柒：“……算是吧。”
那家伙居然给她嘉宾票？
她以为最多就是给张职业选手的亲友票，或者是内部保留名额的普通观众票。
光脑又震了一下。
【 】：这张可以吗？
【遇到困难摆大烂】：……说实话给我是有点浪费的，我基本不会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
【 】：我认识龙神集团的一些股东，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打算去嘉年华，所以会剩下票，即使你不用，可能也没人会用的。
【遇到困难摆大烂】：好吧谢谢。
【 】：你在上班吗？
【遇到困难摆大烂】：在和我妹妹打比赛打着玩儿。
【 】：娱乐模式吗？带我一个？
正常来说业余选手的比赛和职业选手的比赛是完全分开的，但娱乐模式在选手身份上没有限制。
不仅职业选手可以和业余选手匹配到一起，特级异能者也可能会和初级异能者匹配到一起，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反正胜场不会被记录，大家也都在在玩的。
【遇到困难摆大烂】：不是，业余的虚拟赛呢，你先退役再加入我们吧。
【 】：……
【 】：可是合同还没到期，要不你再等等？
【遇到困难摆大烂】：？ ？ ？你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还是无法拒绝别人的症状又发作了？
【 】：可能都有吧，有时候也累了，还不如和你玩游戏的感觉好。
【遇到困难摆大烂】：你确定？我把你的头砸碎了。
【 】：挺好的，我之前就被苏柒打碎过脑袋，但我还是喜欢她。
苏柒：“……”
苏柒：“？？？”
第39章
五号赛场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摆了几排球形全息模拟舱，有一群工作人员在操作台前负责记录和调控。
因为是固定双排一起匹配的比赛，同组两人的模拟舱通常是挨在一起的。
“这里！”
苏楹率先跳到指定编号的舱球旁边, 颇为兴奋地招呼她过去，看上去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啊, 我好紧张。”
她原地蹦了两下,然后才想起这是要到模拟舱里打架,不需要真的活动拳脚。
“话说,有什么计划吗？我需要做什么吗？我们需要商量什么暗号——”
苏柒还沉浸在刚刚的诡异对话里。
她打了很多年的比赛，遇到的对手太多了，大多数战斗结束时，都至少有一方是重伤,而通常来说是双方的状态都很惨。
尤其是虚拟赛,被爆头乃至死得尸骨无存的情况，从她十二岁注册以业余选手身份比赛，就开始经历了。
后来她也无数次对别人造成过同样的伤害。
实地赛这种情况也不少。
特级基本都能自己恢复, 如果是高级中级，在有些限制赛里，周围都有治疗师待命的, 被打到濒死乃至烂掉半个脑袋都不罕见。
不过, 白毛好像说过他成为职业选手的时间不长——？
苏柒回顾前几个月的比赛, 心里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猜想。
一时间又觉得不至于那么巧。
“……别紧张。”
她随口安慰着表妹, “你随便打就行,进去想干什么干什么。”
“啊？”苏楹愣了一下, “真的？如果我一上来就死了呢？这个没有复活次数吧？”
“死了就死了。”
苏柒很平静, “在比赛里谁没死过，这又不是玩游戏要刷不死成就。”
而且这种多人双排的输赢,按规矩就是站到最后的小组取胜，如果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那即使队友死了，这一组也能拿到胜场。
只是如果职业选手的话，死的那位获得的积分更少。
业余就无所谓了。
“那岂不是让你有更多压力！”
苏楹深吸一口气，“你得一打二，而且这里面不能用异能，大家身体数值还都一样——”
“放松，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
苏柒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有压力就行。”
在比赛开始的五分钟前，所有选手要按照分配的编号坐到舱内，开始进行形象采集生成。
这一场比赛的总参与人数是一百，但一百人在现实里并不都聚集在一起，一部分参赛者身在别的星球，在其他的联赛分部进行比赛。
这样的比赛并不限定区域，也是通过网络进行。
“比赛将在倒计时结束后开始——”
十秒倒计时完毕。
所有人同时眼前一黑。
下一秒，他们进入了全息虚拟地图。
那是一片尘土飞扬、雾霾黯淡的街道，两侧有着破旧的楼房和狭窄的小巷，总共只有方圆百米的范围，地图边缘就是无法逾越的空气墙。
一百个参赛选手，被随机投放到地图的各个地方。
街道，路口，楼顶，小巷，墙头。
地面上散落着武器，总数量足以让每个参赛者拿到至少一样，但很多人甚至活不到拿到武器的时候。
许多人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和身边最近的参赛者打起来。
哪怕赤手空拳，也要先干掉一个。
“……”
苏柒的落地点在巷子里，苏楹在旁边三米远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和这种阴暗小巷可能很有缘分。
前方转角有两个人。
他们的运气更好些，脚边就是一把充能长刀。
一个人捡起短刀就冲了过来。
在他逼近的一刻，苏柒抬腿踢在对方持刀手的肘内侧，左手压住那人的右腕，矮身躲过飞来的拳头。
那人前冲收势不及，她顺势一拧一折，脚上一勾，那人歪斜着摔倒，手指松懈，再也握不住刀刃。
长巷里十分昏暗，壁灯深黄的光芒影影绰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苏柒接住了掉落的短刀，赤色利刃翻转旋动，轻巧挽出一朵炫丽的红花，宛如刺破黑夜的火炬。
她俯身一刀刺穿下方参赛者的心脏。
旁边稍远处，一声砰然闷响。
苏楹用过肩摔将另一个对手砸在地上。
苏柒瞥了一眼就知道没问题，小表妹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对手。
另一个方向又来人了。
苏柒侧身一滚，躲过后面砍来的等离子光斧，同时反手一刀，赤红的短刃切开皮肉，割裂骨骼。
那人的胳膊被从中切断。
她顺势站起来，刃在空中回旋，以一种优美又巧妙的角度，划破了偷袭者的咽喉。
血花喷溅而出。
两具尸体相继化为光点消散。
苏楹捡起砖头砸在了对手的脑袋上。
苏柒晃了晃手里的刀和斧子，“喜欢哪个？”
苏楹喘了口气，“……姐你喜欢哪个，剩下的给我就行，我不挑，因为我冷兵器使得都很烂。”
苏柒将刀丢给她。
“……好家伙，这把真应该开个直播。”
控制台前的工作人员们，正看着空中悬浮的赛场实况，其中好几位脸上露出讶色。
这一场是初级业余赛，大多是新手，新的不能再新的那种，类似的比赛通常是没什么意思的。
然而其中一个选手，已经连着打败了十几个对手，身上却连伤都没有。
一个工作人员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将这位选手的信息调了出来。
“哈？这是她第一次比赛？”
“要我说，第一场来我们这里打而已，之前在别处肯定是练过的。”
其他的格斗赛事也好，全息舱里的模拟的战斗训练或者游戏也好，都是能积攒经验的。
“这绝对是个老手，我看看资料，草，精神类的D级？！ D级还打虚拟赛——”
职业选手不提，在业余这边，虚拟赛基本是给G级、或是那些能力完全无法用于战斗的人提供的，当然也有少数来尝鲜的。
但是这人可不像是没打过的样子。
“我的天！”
那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年轻？！”
另一个员工摇了摇头，“这把其实可以直播的，她一个人就能留很多观众。”
“但这把是小地图，结束得太快了，可以给她个标记，下次给她排个更适合直播的模式？”
“可以可以。”
除了确保设备正常运转，参赛者们没有违规行为之外，他们本来也负责挑选那些更有价值的选手。
如果被他们选上的人能带来更多利润，他们也都是可以拿到一点分成的。
早早被淘汰的参赛者们，此时已经可以离开舱球，但他们大多数都没走，而是选择继续以第三人称视角旁观比赛。
但是比赛并未持续太久。
小表妹在解决第四个人后，就累得几乎没有战斗能力了。
这里面模拟的体能数值非常有限，她也并非极具经验的战士，打架的时候不太会节省体力。
苏柒干掉了十几个对手，甚至没有受伤。
其中有一个拿枪的，却显然不熟悉手中的武器型号，扣下扳机时没压住，一串光弹扫在墙头上，自己被后坐力晃得没站稳。
然后被丢来的飞刀扎入眉心。
她将枪给了苏楹。
——小表妹的枪法也是绝对可以及格了。
在苏柒和对手短兵相接时，苏楹切换了射击模式，准确爆掉了另一个人的脑袋，显然也是对自己的本事相当有数。
苏柒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苏楹顿时飘飘欲仙，“哎嘿！”
“……她也太淡定了。”
围观的工作人员们啧啧称奇。
这一系列的击杀行云流水，堪称教科书式的冷兵器巷战，在对上枪械时也丝毫不慌。
过了一会儿，她从另一具尸体手里捡起激光枪。
一边抬头环顾四周，一边摸到握把侧边的开关，也不曾低头查看，就流畅完成了储能单元的盲换。
然后回身开枪，一串青绿色光弹从枪口流泻而出，射向从转角跃出的人。
姿势标准得无可挑剔。
来人中枪倒地。
然而直至此刻，这个年轻选手脸上，也没有半点得色，仿佛丝毫不骄傲欣慰于自己的成绩。
“……”
苏柒顺顺利利拿了第一名，等她从全息舱里出来时，毫不意外迎接了许多复杂的目光。
从工作人员到其他参赛者。
之前与她交谈过的那对姐妹，也非常敬佩地看着她。
她们死得更早些，一直在场地里用透明人模式观战，自然也看到了她的表现。
“姐你真是太强了！”
苏楹蹦了过来，搂住她的胳膊，当场化身复读机，“你太强了太强了——”
“喂，你！”
有个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不要太得意了，如果能用特殊能力，我刚才根本不会死！”
他的队友看上去像是他的兄弟，似乎想来劝说几句，却被他推到一边了。
如果是在暗星，这多半会发展成斗殴，然而这是在迈尔星。
“是吗？”
苏柒随口道，“你现在可以用特殊能力了，要不要来干一架？”
那人满面怒火，“你以为我真的不敢——”
苏楹放开了表姐的胳膊，板着脸挽起袖子严阵以待。
然而那人确实不敢在这里打架，还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也是顾忌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毕竟这背后可是龙神集团。
这些年敢在他们地盘闹事的，基本都是没有好下场，哪怕只是小打小闹，也可能喜提几年牢狱。
那人开始无能狂怒地丢狠话。
苏柒瞥了他一眼，抬手在旁边的机器上刷了一下，那里面顿时投影出一个获胜者身份信息，上面明明白白写着D级。
那人的话语戛然而止，“你、你、这是——”
那是注册选手的身份信息，根本不可能作假。
总不能说是这里提供的机器有问题，这可是相当严肃的指控，后果会很糟糕的。
那人头上冒出冷汗，里子面子都没了，顿时后悔不已，连忙急匆匆地走了。
“对不住，真对不住。”
那人的队友连连道歉，很快也走了。
赛场里的选手们相继离去。
苏柒故意磨蹭了一下，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在表妹好奇的视线里，来到控制台前，和工作人员们打了个招呼。
“我猜诸位可能有话想和我说？”
因为了解联赛的各种明暗规则，所以她非常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刚刚绝对会注意到自己。
几个员工对视一眼。
“……琼斯小姐，你有没有当职业选手的想法？”
苏柒还没开口，旁边的苏楹已经倒吸一口冷气。
她一把捏住苏柒的胳膊，“姐，你有机会当职业选手诶！要不要考虑一下！”
苏柒就很淡定了，很平静地问道：“什么意思？如果我想，我就能和你们签约了？”
工作人员们对视一眼。
如今这年头，追捧那些顶级职业选手的人很多，想自己签约的人也很多，但仍有不少人是不乐意做这个的。
毕竟其他的不说，实地赛的各种风险，受伤乃至死亡，就会劝退相当一部分人。
更何况面前这人年纪轻轻，已经有了这种实力，本来也不再需要去赛场上卖命。
“你是有这个潜力的，”领头的员工这样说道，“如果你有这方面想法，我们可以推荐你——”
如果真能签约，他们也是能拿到一点提成的。
“到时候会有相关负责人来观看你的比赛，如果他们认为没问题，就会和你讨论合同的事，根据你的情况，合同内容和类型也有所不同。”
那人简单解释了几句。
苏柒其实很清楚这些事，“我考虑一下，我现实里也有很多事，或许并没有多少时间打比赛。”
“没问题，如果你改变想法可以联系我们。”
那领头的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我个人认为，你值得更大的舞台，你是精神类异能者，还有这么好的身手，我看得出你的体能数值也不低，仅凭这个，就可以去试试中级组的单人赛了。”
苏柒弯了弯嘴角，“谢谢。”
她拽着小表妹出去了，苏楹仍然在目瞪口呆的状态，似乎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个……”
苏楹眨眨眼，“姐，你不想当职业选手？当然我觉得这是你的自由哈，你怎么选我都没意见！”
苏柒摇头，“谢谢，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我有很多事要做。”
苏楹撇嘴，“好吧，我只是觉得那很酷，我妈之前还说，如果我能被看中，我也可以签短约试一试，不过我知道我多半是不行的，别说单人赛了——”
单人赛是对选手要求最苛刻的一种，别说特级和高级，即使在中级初级这些阶段，都不能有很明显的短板了。
苏柒想了想，“你是就想签约呢，还是必须要打单人赛？如果只想签约，你可以主动向他们申请，不过这种情况可能会给你分配多人队伍。”
“我并不是非要打单人，只是我听说这种主动申请的通过率也不高。”
苏楹停了停，“苏柒都是从五人赛开始打的，虽然她在利维坦战队待的时间不长，但是成绩确实很好，要是没有她，他们肯定打不到十强的。”
苏柒：“……她是到了特级组之后才正经打五人赛，之前那是各种模式都打过的，大部分年纪小签约的选手都是这样，要经历各种战斗累积经验、找到合适的位置，主办方那边也比较鼓励这种形式，除非像是诺亚那种特级签约，已经对自己很有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中午之前，小表妹恋恋不舍地登上飞船回家了。
苏柒回到公寓后，收到了轮回之手的讯息，仍然是那个电子合成音，它带来了下一次试炼的指示。
“这将是你转为正式成员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对方这样说道，“你可以选择前往鲁因或者极乐星。”
“……联赛嘉年华的那个极乐星？”
“是的。”
“鲁因又是什么地方？”
“一颗星球，我会将坐标发给你。”
“好吧，你刚刚说或者，所以我要二选一？我能不能先听听两个地方分别都要做什么？”
“都是阻挠密教的行动。”
对方平静地说，“密教的一部分人专注于狩猎我们的成员，以及那些具备一定能力的人，他们有办法找到这些人，时至今日，我们也掌握了一部分密教成员的身份信息，如果你选择极乐星，那我会给你一个目标，你可以寻找这个人，杀死她，但以防你觉得我们是在利用你杀死无辜的人，你也可以跟踪她，在她向我们的成员出手前，阻止她，具体怎么做取决于你。”
“……这个人什么时候行动？”
“从她预定的房间来看，她会在八天后抵达极乐星。”
“另一个任务呢？我要做什么？”
“你要前往鲁因星，杀死一个人。”
“让我考虑一下，”苏柒想了想，“话说，密教的人杀死符合条件的目标能获得力量，所谓的力量就是异能量，对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对方又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种方式获取的异能量，和在暗域还不太一样。
它能迅速和人的身体深度结合，不需要长久的睡眠去完成这个过程，所以被“赐福”的人很快会感觉自己变强了。
苏柒沉吟一声，“密教的杀手们大概也有不同的风格？毕竟按照他们汲取力量的方式，只要目标死了就行，无论是自己亲手杀的还是间接害死的，他们都能得到奖励？而且奖励不会因为方式变少？”
“是的。”
“嗯，”苏柒停了一下，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有没有SSS级的异能者被密教杀手列为目标的？”
第40章
“……有过。”
那个声音这样回答。
苏柒注意到对方使用的时态。
她压住心中的情绪, 尽量用一副事不关己的好奇口吻发问：“是谁啊？”
“等你成为正式成员，你就有资格查阅数据库了。”
那人并没有直接回答，“现在我也无法向你提供更多信息。”
好了。
自己的死亡极有可能和密教有关系。
毕竟在死前, 她已经开发出了借尸还魂这样的重生能力，也符合他们的猎杀条件了。
而她甚至没来得及受到轮回之手的招揽——
也不好说。
前段时间赛年即将结束,她太忙了,或许有过类似的邀请,但是极有可能都被淹没在各种信息里。
而且, 如果要查清这件事，其实也不止有加入轮回之手这个途径。
苏柒抬起手，看着手背上慢慢浮现的黑线。
湮灭之环的印记仍然还在。
她尚且无法召唤轮回之手的印记——那要等到成为正式成员后，却先有了死神的标识。
倘若加入密教呢？
或许更容易查到是谁杀了自己。
但是, 密教的人能不能感觉到她也符合他们的猎杀条件？
在绑定嘉宾票之后, 苏柒就收到了消息，以及一个专门的程序安装链接，上面可以看到嘉年华的所有安排行程。
最顶级的嘉宾票提供所有的服务,包括接送项目，她这边填一个地址，就可以等着穿梭舰降落在本市空港了。
完成预约之后, 她又收到了白毛的消息。
【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遇到困难摆大烂】：还好, 谢谢你的票, 这真是省了我很多事。
【 】：考虑到你好像是临时改主意去嘉年华的, 嘉宾票应该方便一点, 否则进入埃律西昂星区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这样的票绑着特定的船舰,都是早就在边检预约登记过的,届时审核会很迅速。
如果她开着自己的船，现在去预约都已经晚了,等到嘉年华结束能不能排到号都难说。
当然，假如没有这张票在手，苏柒也能想别的办法提前混进去，只是这个过程可能就会有点违法了。
【遇到困难摆大烂】：所以你是特意为我要的票？并不完全是别人随手给你的？
【 】：……也不是。
【 】：总之我并没有特意去要，也确实是别人给我在先，所以请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或者压力。
【遇到困难摆大烂】：我明白了，那也请你不要再觉得欠我了，当然，我猜测你在空间能力开发方面有些心得，我很乐意受教，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这个环节也没必要取消。
【 】：当然，我也很愿意与你讨论。
苏柒看着这条消息，意识到对方其实也是个很敏锐的人。
他一直摸不清自己的真正实力，所以小心地提出帮忙开发空间能力的建议，但他估计很快又猜到，她并非是完全不会的。
所以他不再将自己放在老师的地位上，而是用了讨论这样更平等的词。
【 】：打游戏吗？
【遇到困难摆大烂】：也行，还是无限格斗吗？
【 】：我都可以，如果你想玩其他的也没问题。
【遇到困难摆大烂】：现在到处都在做《第一纪元》的广告，我比较好奇是因为它真的好玩还是因为诺亚代言了它，你玩过吗？
【 】：……玩过几天，确实还不错，但我玩的角色扮演类的全息游戏不是很多，你想玩吗？
【遇到困难摆大烂】：我的船过两天才能来，我先去打发打发时间。
《第一纪元》的世界背景是古代魔幻类，也带了一点蒸汽朋克元素。
故事发生在一片被各种元素力量构成的大陆上，主线是对抗来自异端宇宙的、试图吞噬这个世界的黑暗生物。
这些设定并无新意，但如今的好评风潮也基本围绕于优美的风景和华丽的技能设定，当然也不乏很多粉丝的无脑买单。
苏柒创建了一个角色，进入了游戏。
玩家可以选择的种族有许多，种族会影响出生地和基础属性。
她选了半精灵血统，于是开局就是一个人类和精灵混居的村镇。
面前是一座有喷泉的小广场，周边矗立着商铺，贩卖食物武器和各种杂货材料，砖红色的小楼高低错落，弯曲的石板路四通八达，贯穿了整个小镇。
游戏现在热度很高，即使整片大陆上有数百个地点被化为新手村出生地，这里仍然挤满了各种玩家。
这里的是99%都是新手，很多人都在摸索游戏界面各种功能，还有人开始和其他玩家聊天。
有在村镇里四处探索，摸到NPC家里又被人丢出来的，还有和NPC瞎扯淡试图得到隐藏任务的。
游戏里的种族是固定的，但长相可以通过特定功能NPC进行更换。
所以——
苏柒走了几步路，迎面遇到二三十号人，其中有五个都顶着和诺亚非常相似的脸。
苏柒：“……”
至少在她这种和诺亚不是很熟的人眼里，基本上已经能以假乱真，乍看还以为是那家伙出现了。
白毛之前发给她一个ID，苏柒搜索了那串数字，加上了好友。
【我有大病】：你在哪里？
【遇到困难摆大烂】：在新手村， [坐标] ，是这样发位置吧，你能过来吗？
【遇到困难摆大烂】：你的昵称是认真的？
【我有大病】：我在北边的传送点。
苏柒打开地图看了一下，这个村镇总共三个传送阵，北边的离自己最近。
【遇到困难摆大烂】：等我一下，我去传送点找你，这边人太多了，我先去拿武器。
她艰难地挤进铁匠铺，这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玩家，都是来拿第一把免费的新手福利武器的。
他们正围着挑来挑去，还有很多人在和铁匠进行对话的。
【我有大病】：不拿也行，我可以送你几个，我这有些不限制使用等级的装备，我自己也不用，而且有些在交易所买不到的。
苏柒随手捡了两把刀就离开了，直奔北边的传送点。
新手村有很多任务，前期也不能直接传送，所以传送魔阵附近的玩家不多，而且都来去匆匆，白光一闪就消失了。
她小跑着穿过一条长巷，翻墙抄近路抵达传送阵，远远就看到有一个白发男人靠在酒馆侧门的立柱上。
他的一身高级装备，那华美的绣银战袍衣摆垂地，身边悬浮着笼罩七彩光辉的水晶球。
整个人都和周围的新手村环境格格不入。
高级玩家出现在新手村，要么是来找朋友，要么是有什么隐藏任务——
再加上他站的地方并不显眼，大多数过往的玩家都没瞧见他，少数看到的也没往上凑。
那人个子很高，此时微微低着头，双臂环胸，似乎有一点紧张。
屋檐的阴影在昳丽眉宇间拖曳而过，苍白如雪的睫帘颤抖着，掩盖着那双惊心动魄的亮紫色眼眸。
苏柒：“？”
苏柒从墙头跳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果然才是诺亚的粉丝吧，你居然也捏诺亚的脸——”
当然，如果仔细看看，也就那么五六分像。
相似度比之前那几个玩家还要低一些。
饶是如此，她也非常无语。
对方微微扬眉，“是吗？你不是诺亚的粉丝吗，你真觉得诺亚长得这个样子？”
“我没说一模一样！”
苏柒摇了摇头，“而且那样好像也是侵权吧，但我已经看得出，你绝对也是个粉丝了，你连身体都是照着他捏的——！”
这游戏的捏人形象自由度很高，像是矮人这些种族，身高会受到限制，其他的精灵人类兽人这些，基本上都能调出自己喜欢的样子。
“嗯？”
白毛似乎有些意外，“你能看出来？”
苏柒冷笑，“我可是粉丝，我什么看不出来？！”
白毛：“……或许我现实里也和诺亚差不多高呢？”
苏柒将信将疑地打量他。
白发男人穿着厚重的战袍，肩甲上的金属浮雕繁复细腻，胸前腰侧都有链条装饰，华贵中透出一种尖锐强硬的攻击性。
这衣服布料挺括，勾勒出肩宽腰细的身形，紧身裤装显出饱满的大腿肌肉，过膝皮靴又衬出修长的小腿线条。
苏柒默默挪开了目光，没有继续看下去。
之前玩格斗游戏，大家都用的路人脸和模版身体，个头体型都差不多，而且也没什么好看的。
现在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苏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面前的人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苏柒：“？你在乐什么？”
白发男人又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想到有趣的事。”
苏柒干脆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了。
白毛：“……”
这回他反而微微扭过头，躲开了她的视线。
苏柒回想了一下。
她是曾经和诺亚面对面站着说过话的。
如今这游戏形象，也大概和自己原本的身量相仿，只是脸不一样罢了。
“……不仅是身高的问题吧，诺亚的身材好像也和你差不多？”
白毛低头看着她，“仿佛？”
苏柒扬起下巴，“怎么，只允许你见过你的偶像？我也和诺亚说过话的。”
白毛叹了口气，似乎想笑，又有些无奈。
“……那不是玩笑，我真的见过苏柒，只是比赛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她就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相信你见过她，”苏柒耸了耸肩，“但我也没说我和诺亚是在赛场上见面。”
她不打算透露更多，但见过的诺亚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有些幸运观众也是站到过他面前的。
而且也不仅是疯狂的粉丝们，还有各种合作商，甚至他以前当模特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喜欢他了。
有一瞬间，苏柒回想起自己和诺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在那之前她只是听说过这个人，或者远远看过一眼。
后来也是一场晚宴，在寂静无人的宫殿侧翼，落满星光的露台上，他们意外邂逅了。
“……打扰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他微微低头看过来，银白的鬈发在耳畔滑落，宛如流光的星河。
青年白皙的手指掠过脸侧，撩起散碎的发丝，侧颜线条完美得不似凡人，“我的意思是，前辈你隐藏得很好。”
苏柒弯起嘴角，“拜托，你比我大几岁呢，不用这样称呼我。”
“只是因为你先进入的联赛。”
他显然不是个健谈的人，说完就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轮转声响，一个四处巡游送酒的机器人从旁边经过，托盘上放着十几杯香槟。
透明的防尘罩下，盘子散发着淡淡的凉意，让酒液保持着最佳的口感。
里面的酒味道各异，色泽浓淡有些区别，但皆是出自最为名贵的酒庄，原料也都有堪称价值连城的异植。
苏柒随手拿了两杯酒，“斐伦特蜜花冰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口味，如果不喜欢我也可以一个人喝两杯——”
面前的男人接过了那杯酒，“谢谢。”
“总之，”苏柒笑着说道，“恭喜你进入二十强，威廉姆斯先生。”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我看过你的比赛，很难想象你是今年才签约的。”
“……谢谢，我也看过你的比赛，你比我厉害多了。”
苏柒忍俊不禁。
她好像不太听到来自同级异能者如此直白的夸赞了。
但她怀疑他对其他的前辈们也是这么说话的。
“……怎么样？”
苏柒被耳畔的低沉语声唤回来了。
“嗯？”
她眨眨眼，“抱歉，有点走神。”
白毛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苏柒若无其事地转头，“但我听见你的话，你说你刚刚过来的时候买了酒，可以啊，谢谢，哪种好喝一点？”
一边说一边点开兑换界面，迅速用现实里的钱换了一些游戏币。
“我觉得这两种都行。”
白毛停了一下，手上凭空多了两只高脚杯，“你可以尝尝，如果不喜欢的话，喝一口就有经验加成，剩下的可以扔掉。”
苏柒选了那杯淡金色的，“那我试试这个。”
果酒的口感清新甘冽，酸度和甜度都恰到好处，正是冷藏后最好的口感，还透着丝丝沁人凉意，回味绵长。
游戏也完美还原了这种味觉体验。
“这是？！”
苏柒有些意外，“这味道很像我喝过的一种酒，斐伦特——”
“——蜜花冰白。”
旁边的人接上了后面的话。
不知为何，苏柒觉得他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难道是怕自己不喜欢喝？
“那酒特别小众，没想到你也知道。”
苏柒端着酒杯，指尖不经意地磨蹭着杯子外壁。
“很好喝，现在我相信大多数的粉丝评价应该也是发自真心的，在他们被偶像代言吸引而来玩了之后——”
这边是村镇的高地，回首能俯瞰坡道上的建筑和远处的集市，还有更远方温柔起伏的碧绿丘陵。
零星的魔兽在草地上散步，五彩斑斓的野花在山坡间撕扯而下。
和煦暖风吹面而来。
她扭头欣赏着远近的景色，“这酒多少钱啊，我给你吧，还有你刚刚说有不限制等级的武器装备？如果你有用不着的，我按交易所的均价买几件？ ”
白毛没有立刻说话。
苏柒回过头。
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拿酒杯的手，好像那只手长了八根指头一样。
苏柒：“……你还好吗？”
她更趋向于他是想到了别的事。
“嗯？！”
白毛仿佛忽然惊醒了，“等等，你要什么？”
“我只是……”
“无所谓了，什、什么都可以给你。”
白毛几乎语无伦次地说着，“等下我去主城仓库里把我所有东西取出来，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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