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鱼公主
chapter 51
在循循善诱、耐心指导下, 霓音压下青涩和害羞,愿意像他哄她一般,哄他开心。
女人一点即通, 举一反三, 还主动添了点狡黠和挑勾,偏偏一双眸清澈水润, 染了点胭红,写满无辜的看向他。
活脱脱的,妖/精。
她骨子里的媚根本压不住。
怎能受得了她这样,贺行屿脑中的弦断裂崩坏, 眼底猩赤深黑, 早已把理性抛之脑后。
到底还是舍不得她为他这样, 只一会儿, 霓音被一把捞起,重新搂进怀中, 她如海藻般的黑发散在身后,面颊酡红,羞得透顶,贺行屿紧蹙眉峰,吻重重落在她耳边, 气音沙哑:
“宝贝, 你要弄疯我了。”
从前贺行屿一心工作,全部精力都在事业上, 冷情冷欲,对于这些事只觉索然无趣, 直至心中所爱之人终于来到身边,所有男人骨子里的渴念和坏意终于被挑起, 压也压不住。
霓音是他的第一且唯一,所有的新乐趣都是她赋予他的,又因着赋予的人是她,爱意烘得那滋味更加噬/骨,让人欲疯。
霓音看着他失控的模样,小声问:“喜欢么?”
几乎是死过一回,怎能不喜欢,贺行屿嗓音哑到极致,指腹擦掉她红唇的水洇,低声喟叹:
“宝贝太厉害了,一教就会。”
霓音趴在他胸膛,耳根开始烧起来,故意凑了过去,主动吻上他的唇。
很快,贺行屿翻身反客为主,霓音被困住。
她慌了下,男人沉沉看她:“被你挑起的,你不得负责解决?”
她脸颊绯红,就感觉到他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房间里,窗帘紧闭。
婉媚和沉重音色如和谐的交响曲一般,昏暗的光线难以掩盖烈意荒唐。
老中医的话早就被抛到脑后,霓音完全纵容自己溺在他的爱意里。
最后盒子里又少了一片。
霓音如脱水的小鱼一般,仿佛和世界脱离,被他捧在掌心,只能顺着他的河流荡游。
窗外的日光,灿烂到一天中最盛时。
冲完澡霓音被抱回浴室,倒头接着睡,再一次醒来,外头已经亮起霓虹。
怎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懒洋洋爬起身,霓音去拿手机,好在今天没有工作安排,只有下午姜贝贝等团队成员出去自由活动了,问霓音今天有什么工作需要做的。
霓音回了句刚睡醒,把几个简单的任务下达,那头姜贝贝调侃:
【音音姐,昨晚和贺总太久没见,是不是太劳累了。】
这些人……
霓音羞得不搭理,放下手机,贺行屿正好进来,“睡饱了?”
男人似乎刚开完视频会议,一身衬衣黑裤,俨然矜贵妥帖,完全看不出早晨他还按住她后脑勺的模样,反差感让人酡红了脸。
霓音害羞被他捞进怀中,轻哼:“都怪你,我又一觉睡到天黑了。”
她现在就是无比后悔今早为何要去招惹他……
累归累,饱睡一觉精气神倒是恢复过来了。
贺行屿淡笑问:“现在睡饱了?”
“睡是睡饱了,”霓音撒娇抱住他,“就是好饿了,一整天没吃饭了,你说你,还说要把我好好喂胖呢。”
他愧疚摸摸她头,说本来中午想叫她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谁知道她太困了压根叫不醒,“我刚刚已经叫餐了,马上就送到。”
“你叫了什么?”
“番茄牛肉,还有份茄汁虾,柠檬鲈鱼,和你喜欢的花雕醉蟹。”
他对她的口味了解得太透彻,她美滋滋闭着眼轻哼,“我不想动弹。”
他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好,帮你穿衣服。”
他拿着睡裙给她套上,又拿了发圈过来:“宝贝坐好,给你扎头发。”
她眯着眼幸福靠在他怀中,他帮她梳好又绑好头发,又去拿了双棉袜:
“宝贝,脚伸过来穿袜子。”
穿好袜子,半蹲在她面前的他站起身,手绕到霓音臀下把她托起,走到了到浴室,把她放到盥洗池上,男人给她拿牙刷挤上牙膏,装好水杯。
霓音刷牙洗脸完,贺行屿拿过毛巾:“宝贝闭眼。”
她闭上眼,他温柔给她擦掉脸上的水珠。
贺行屿平日里的时间弥足珍贵,一分一秒都代表着金钱,此刻却愿意耐着性子,这般把她当成小孩来照顾,旁人看到定要惊呆下巴。
护肤完,再把人抱出卧室,走下楼去,叫来的餐也送来了,霓音窝到沙发上,懒洋洋托腮:“贺行屿,我要你喂我吃饭。”
“好。”
打开餐盒,把她抱到怀里侧坐,他一口一口喂她吃着饭,又给她剥着虾和螃蟹。
敢这么骄纵,是他给她足够的宠爱。
半晌夏斯礼打来电话,贺行屿开了免提扔到桌上,夏斯礼问他在干什么,“我把东迅的策划案发过去了,咱们聊聊。”
贺行屿嗓音慵懒:“迟点,现在没空,在伺候我老婆吃饭。”
夏斯礼:啊??!!
霓音腼腆开口打招呼,夏斯礼得知他们在一块,又听贺行屿刚刚那简直不要太凡尔赛的语气,不爽嗤笑:“喂你老婆吃饭你还挺骄傲啊?”
贺行屿:“你有老婆可以喂么?”
“……”
行行行,我没有,你最棒了。
夏斯礼气哄哄挂了电话,霓音于心不忍:“斯礼哥好歹是你兄弟,你这样会不会太伤害他了。”
贺行屿剥了个蟹腿送到她嘴边,慵懒反问:“曾经他都是嘲笑我没女朋友来着,现在我不得还回去?”
霓音对上他的目光,心尖裹上蜜来,弯起眉眼:
“那你太幸福了,连老婆都有了,这是一步到位。”-
工作暂且放下。
贺行屿在广市陪了霓音两天。
第三天,见她无安排,他又带她去香港玩了圏,这次去主要是去见几个贺行屿在商界上的老前辈。
早期贺行屿在国外创业时,许多港圈的资本人物给了他许多指点和帮助,他们是和贺中安年轻时候都是朋友,也把贺行屿当成自家孩子来疼。
之前贺行屿和霓音订婚时,因为他们上了年纪不太方便出门,贺行屿说应该是他改日带霓音前来拜访才合乎礼数。
几位长辈见到霓音,她气质温婉清柔,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都富有涵养,不自觉让人喜欢,几人都是阅人无数的,看人一眼就够,见面后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贺行屿会突然选择娶了这样一位姑娘。
贺行屿全程都陪着霓音,其中有一幕,是俩人在一位长辈的老宅中散步,女人一身浅绿色重工刺绣旗袍,挽住他的手,笑意盈盈和他说着话,贺行屿缱绻看她,柔声应答。
俩人之间的般配登对不必言说。
长辈们都感觉到贺行屿变了许多,曾经他整个人冰冰冷冷的,如今爱笑了,感觉也有生活气息了,明显能感觉到霓音对他的影响巨大。
长辈们打趣贺行屿,说这是对霓音很满意,男人看着远处正在树下看着佣人采摘茉莉花的霓音,眼底化开柔意,点头应下:
“我好钟意佢(我很爱她)。”
霓音回来见贺行屿和长辈聊天,似乎在谈论她什么,她私底下去问贺行屿,男人淡笑把她圈在怀中:“没说什么,只说——”
樱花树下,他俯身在她红唇落下一吻,开口低沉的粤语酥了耳朵:
“bb,我好钟意你。”
曾经,她是他的妹妹仔。
如今,她是他的bb。
心之所向,唯一钟爱-
从香港回家,京市也进入了盎然的春季。
霓音继续休假充电,准备下一个项目,贺行屿也继续投入一个新的收购案。
刚开年,工作会格外忙碌些,出差少不了。
贺行屿时不时出差,霓音在家悠闲,闲时就经常和夏千棠去逛逛街看看秀买买珠宝,每次遇到喜欢的东西都会给贺行屿分享,他明明给了她卡,但还是动不动就转过来几千万,生怕她不花他钱似的。
夏千棠见此都替霓音幸福感慨:“老公动不动转账不说,还经常不在家——这是什么神仙的婚后日子啊!”
霓音笑,说这话要是告诉贺行屿,他肯定得生气,果然贺行屿知道后幽幽然打趣:“贺太太是喜欢上半句话还是下半句?”
霓音无声笑:“你猜。”
贺行屿慢条斯理道:“我明白了,我这周出差完在这边多待两天,让我太太再快乐点。”
“哼,你随便。”
“那我多待半个月。”
“……不行!”
霓音气鼓鼓不让,忍不住承认说当然是喜欢他在家里,如今一周才能见一次面,她都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用。
他笑笑,知道她不禁逗,只说忙完就尽快回来。
从广市回来第二周的周末,近几年发展势头很猛的MIY珠宝公司的董事长时飞举办了一个慈善珠宝拍卖晚宴,霓音收到了邀请。
晚上霓音出发去往拍卖晚宴所在的会所,下了车走进宴会厅,她今晚一席烫金色的露背长裙,妖冶明丽,肌肤皓白如雪,一出场就夺人眼目。
今晚许多圈里明星和企业家都在,大佬云集,时飞看到霓音,立刻欢喜上前:
“霓音,好久不见——”
之前霓音和时飞的公司有过合作,他对霓音的专业和敬业印象很深,让她考虑一下MIF的代言,他可是一早就属意她。
霓音含笑应下,周围也有几个大佬过来,霓音和他们问好,聊到工作,有人主动抛出橄榄枝,主动热情给霓音递了名片。
如今,她的人气节节攀升。
打了一圈招呼,霓音最后看到了今晚同样来的宋詹,男人穿着西装,正和朋友们聊着天。
快两个月没见,恍若隔世。
看到她,他眼神微变,很快抑住亮起的目光。
霓音淡漠无痕偏开,拿了杯香槟走到落地窗前,没多久后方传来声音:
“霓音……”
霓音闻声转眸对上宋詹的眼。
“你最近还好吗?”他天天都还是不受控盼着想见到她。
霓音淡然一笑:“当然很好,谢谢关心。”
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冷漠态度,宋詹喉间干涩:“我担心你,之前鲍诗筠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也只能在网上为你说说话。”
“那件事谢谢。”
霓音看向他:“但是我的事如今和你无关,对外我们还是不要有牵扯,于你于我都好。”
从前,是霓音不想被他藏在公众视野之下。
而如今,她却对他避之不及。
宋詹捏着高脚杯,脸色发僵,“早知道之前,如果我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那倒是庆幸我们没有对外公开过,省得分手还得官宣一下。”
“……”
霓音不想和他多言,正巧有圈里几个女明星来找她聊天,她便走去一旁。
和她们正聊着,忽而宴会大厅的门被打开——
是贺行屿出现了。
男人修长挺拔的身材被黑色的高定西装衬托,剑眉星目,本就清冷淡漠的面容被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更添几分疏离,气质儒雅矜贵,又带着疏冷的凌厉感,仿佛令周遭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他走进来,霎时成为全场焦点。
许多人的目光簇拥而去,心生攀附之念。
“行屿哥,你来了!!”
时飞比贺行屿小一岁,年轻有为,两方平日里有些私交,时飞特别喜欢贺行屿。
贺行屿和时飞握手,目光却是穿过人群,第一时间朝霓音这个方向落来,眼底晃过一道外人不易察觉的柔意。
有几天未见,刚刚男人才落地机场。
看到自家先生,霓音心弦波动,梨涡浅浅塌陷,却是克制着没往前走。
时飞带着贺行屿往里走,许多人上前打招呼,半晌到霓音等几个人面前,霓音身旁有人和他问好。
末了到霓音,她窘然咬了咬唇:“贺总好。”
听到这称呼,男人撩起眸看她,眼底微妙。
许多人的目光已经开始在俩人之间好奇打转。
霓音耳根微红,众人只见贺行屿没应,只是拿过一杯服务生盘中的果酒,换走霓音手中的酒杯,温声开口:“酒量不好,喝这个。”
话中的亲昵和关心不要太明显。
周围众人震惊。
他俩是青梅竹马这点众人皆知。
之前因为鲍诗筠的事,贺行屿公开说给霓音撑腰在圈里引起了轰动,毕竟除了霓音,贺行屿对外从未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牵扯。
只是还有许多人仍旧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
双方都没公开表达过,大家可不敢乱猜,上一个疑似和贺行屿有关的鲍诗筠,如今的下场是那样了。
只是今天氛围轻松,又好不容易逮到俩人同框,有人按捺不住好奇,主动替大家问道:
“霓音,你和贺总是什么关系啊?”
旁人见此也含笑调侃:“是啊,这关系可不简单,贺总连霓音酒量不好这个点都记得啊?”
起哄间,霓音感受到贺行屿落来的不偏不倚的目光,她耳根如烧起火来,动了动唇,只能心虚胡诌:
“贺总是……是我哥哥,他很照顾我。”
男人看着她,眼底兴味盎然,几秒后懒声笑应:“嗯,是她哥哥。”
霓音脸颊更红了。
这氛围可一点不像兄妹,有人怀疑但也没敢再调侃,万一得罪人了。
过了会儿,拍卖会准备开始,时飞邀请大家进入内场。
霓音被另外几个圈内好友拉着,只好跟她们进去坐在一起。
在座位坐下,霓音看到贺行屿坐在右前方,身旁都是圈里几个资本大佬,比贺行屿年纪大些,但气场却不相上下。
霓音抿了口果酒,手机震动了下,信息进来。
贺行屿:【行。】
贺行屿:【哥哥。】
霓音抬头对上贺行屿看过来兴师问罪的目光,小脸怦怦红润,她压下唇角,软声哄他:
【那我总不能承认你是我老公吧,别气了老公,今晚回去赔偿你好不好。】
贺行屿:【坐到我旁边来。】
霓音害羞说不要:【好多人都看着呢。】
这人,就是恨不得让他们之间更加明目张胆些。
贺行屿看着霓音眼尾透着的狡黠,无奈偏眼划过笑意。
他是把小姑娘扯到身边,当众公布他们的关系。
拍卖会开始,今晚一共有二十个拍品,霓音看了下拍品手册,发现很多都是她喜欢的,都想把它们收入囊中。
到第十个拍品,是一对顶级质地的帝王绿翡翠手镯,在国内外多方转手,起拍价八百万,霓音最喜欢这个,甚至都想好搭配哪几套旗袍了。
旁人争了会儿,霓音终于举牌,态度干脆利落,想要拿下的态度明显。
最后她把价格抬到了四千万,已经基本锁定了拍品,谁知在拍卖师落下最后一锤前,右前方的男人突然举牌。
男人长腿交叠,神色淡淡:
“四千三百万。”
霓音:??
这人和她闹哪出呢?
对上男人施施然的眸,她在心底傲娇轻哼,再度举牌:“四千五百万。”
贺行屿:“四千七百万。”
这火/药/味蔓延到全场,看着这幕的旁人全都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俩人这是闹矛盾了?!
众人惊愕吃瓜间,后排的宋詹见此有一瞬间的犹豫,想举牌为霓音拍下。
可想到上次在RM拍卖会上的丢人场景,他紧紧攥着牌子,犹豫过后还是没敢出手。
霓音把价格提到五千万,傲然和贺行屿对视,男人眼底偏开兴味,再度举牌:
“五千两百万。”
霓音:“……”这人好坏!
她压下唇角,不陪他胡闹了,最后玉镯被贺行屿拿下,霓音身旁的朋友安抚:“音音没事,没拿到就算了,看看下面的拍品。”
霓音只是笑笑:“嗯……”
拍卖会中场结束,贺行屿安排助理去办交易手续。
过了会儿,他当场拿回了这对帝王绿玉镯。
贺行屿看到远处在窗前喝酒的霓音,随后不避讳周围许多人的面,走了过去,当众把装着玉镯的首饰盒递给她,嗓音低柔含笑:
“笨,跟我抢什么?还不是拍给你的。”
周围人:???
……以为是俩人起争执,原来是在故意打情骂俏?!
我靠,我又磕到了。
刚刚还想为霓音出头的宋詹脸色难看,差点他又丢人了……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霓音面颊微红接过,“我自己也有钱啊。”
他声音低磁,只落在她耳边:“我在外面拼命赚钱,就是拿回来给你花的。”
霓音心尖春河荡漾,有朋友见此过来调侃他俩这是自己哄抬物价,贺行屿提唇:“无妨,就当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了。”
下半场拍卖会,霓音还有看重的几个拍品。
她一开始举了个牌,像是小猫咪用爪子拍了拍想要的小猫干,贺行屿瞬间会意,只要她举过的,他都帮她强势拿下。
没人敢和贺行屿抢。
也没人抢得过他。
看着漂亮宝贝一个个被拿下,霓音心情愉悦,贺行屿看到小姑娘被哄开心,唇角也不自觉挑起弧度。
周围人:这俩人是兄妹,鬼才信。
大家全程默默磕糖,都纷纷羡慕。
晚上九点多,拍卖会顺利结束。
今晚单单贺行屿一个人就为这场拍卖会贡献了近四亿,当真是全场焦点。
明星们陆续散去。
霓音和朋友们聊了会儿天,半晌道别,手机收到贺行屿的信息:【褚梁去接你。】
霓音转头看到褚梁走来:“太太,您请,先生已经在车上了。”
“好。”
走到会所东门,周围人烟稀少,路边只停着辆黑色劳斯莱斯。
霓音迫不及待上了车,看到面容矜贵的男人长腿交叠坐在后座,身旁壮观地摆着六个首饰盒。
全是他帮她拍下的宝贝!!
霓音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捧起来看着:“天哪好漂亮呀……”
她眼睛弯成月牙,就被男人一把抱了过去,圈在怀中:“贺太太可还高兴么?”
她笑开了花:“特别高兴……”
贺行屿旋即手伸到后方,拿到一捧淡粉色的人鱼公主玫瑰花束,霓音没想到他回来那么赶,竟然还记得给她准备了花。
他问:“喜欢么?”
“喜欢……”
被惊喜到,她心间溢满甜蜜,黏人抱住他,男人把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箍住她脸,吻落了下来。
气息交换。
空气中馥郁开玫瑰芬芳。
半晌他停下,抵着她额头,慢条斯理问:“说说看,我是你哥哥么?”
“唔……”
“哪个哥哥能哄你开心今晚给你花了四亿?”
“哪个哥哥给你买了玫瑰花,在车里等你?”
贺行屿扯起唇角,沉哑嗓音塌陷在她耳边:“又是哪个哥哥能一个晚上把你操/.哭好几次?”
第52章 公爵夫人
chapter 52
车挡板被放了下来, 后座空间私密,贺行屿一声声携着暗火的逼问落在耳边,直至说到最后一句话, 霓音脑中轰得一下炸开, 脸颊透红。
男人笑了笑,喑哑嗓音钻入她耳膜:“上下都爱哭, 每次都快把我淹了,被单都不够换。”
他勾唇:
“怎么,很喜欢哥哥对你这样?”
“……”
这话的确没夸张,那些属实的画面被迫被牵扯起来浮现脑中, 她心尖跟接了电, 整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羞涩忙捂住他的嘴:
“贺行屿, 你不许说了……”
霓音不禁想起之前看到那个贴子里形容贺行屿那方面反差拉满,男人的确如此, 如今什么荤坏的话都能说出口,简直坏到没边了……
霓音羞恼不想理他,男人一边锢住她,一边探过裙摆,笑了, “怎么说了几句就这样?”
没见过他这么坏, 霓音微瞪的星眸冒出泪花,在心里骂他坏, 可早就没了力气软在他怀中,贺行屿被她的可爱迷得心烧火旺, 咬住她胭红的柔软唇瓣,细细研磨辗转, 由柔渐深为热。
霓音发现男人特别喜欢吻她。
不单单如此,他也很喜欢抱她,平时出门,无人看到时也喜欢牵着她的手,和她贴在一块儿,结婚到现在也几个月了,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腻歪。
几天的分离再加上一晚上不能靠近的思念满溢出来,霓音心尖在糖霜中滚了一圈,故意主动送入虎口,转身攀住他脖子,如小猫般发出嘤哼。
车子已经开在了路上,哪受得住小姑娘这样,半晌男人强忍停下,把她身子抱远了些,黑眸沉热警告:别闹,等会儿直接在车里要你。”
霓音脸红,轻声嘟囔:“你不敢。”
贺行屿笑:“我让司机停车。”
他欲放下挡板,她羞得赶忙拦住他:“不行……”这车要是停下来,她以后都没脸见他们了!
二十分钟后,劳斯莱斯终于开进了霓园。
下了车,抱着一大束人鱼公主玫瑰和六个首饰盒进去,霓音本来还想先欣赏一下她今晚的战果,谁知就被贺行屿一把抱起,扛去了卧室。
男人气笑了:“我重要还是这些东西重要?”
霓音乖巧抱住他:“当然是老公最重要了……”
毕竟没有他,就没有这些漂亮宝贝呀嘿嘿嘿。
回到卧室,霓音把礼服换下,贺行屿本来想直入主题,却被她推开:“我还要卸妆呢……”
他被迫停下,霓音慢悠悠卸妆完,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她惊呼一声,就被贺行屿抱起去了浴室。
他浑身肌群蓬勃,热烧得她心尖如飞快敲击的鼓。
这人到底饿成什么样了……
忍了一路,几乎不需要任何铺垫,简单一个吻就能让他的小姑娘不由自主主动。
过了会儿从浴室出来,霓音看到桌面放着的六个首饰盒不见了,注意力被吸引:“我的宝贝们呢?”
“我收起来了。”
“?”
贺行屿悠然开口:“一个套换一个。”??!
“贺行屿你过分!”
她就知道这些小宝贝不是容易得的,她哭唧唧嗔他,男人笑了:“怎么,这条件很难么?”
废话,六个她明天还能不能走路了……
她被扔进被子中,本能往后逃来着,然而脚踝就被宽大掌心握住,一把扯了过去,如猎人收网,男人黑眸虎视眈眈:“逃哪儿去?”
没给她适应的机会,他扯过一个抱枕垫在她后背,他虎口箍住她盈盈不及一握,如天光降下,她血管神经里被强势注入麻酸快慰。
“贺行屿……唔……”
积攒了好几天的力气被他一并拿出来使用,霓音仿佛海里的小帆船,快要倾覆,受不住地紧紧拉住按着她双膝的有力臂膀。
她脸蛋红扑扑的,陷于如云的柔软中,蒙了雾气的眸眼泪滑落,软声求饶,可贺行屿根本不听。
没有语言,没有多余的一切,在这一刻,好像只有死死嵌入骨里,他才能淋漓表明对她的爱意。
只是霓音知道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贺行屿太过磨人,过了会儿突然停下,偏要逗她:“我是音音的谁?”
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骨头,霓音红了眼睛,抱住他主动撒娇:“是老公……”
他笑,“不是哥哥么?”
贺行屿太记仇,霓音害羞咬唇,他偏不给,她被磨得实在没法子,软声开口:“嗯,四哥……”
她伴着微微哭腔的声线软糯发甜,让人百骸四肢瞬间沸起。
从小到大,她这样叫过他无数次。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称呼,会在这样的时候听到。
男人黑眸沉底,俯身重重吻上她。
最后霓音被哄着喊了好几声“四哥”,她思绪被打散又重组,重组又打散,如此反复,直至完全属于他。
大雨重重砸向房间每处。
直至两轮过去,风渐小,雨渐停,两人同时踩空堕坠,霓音眼神失焦,就迎来男人深烈的吻。
平复下来,霓音软靠在他怀中,眉眼舒展,感觉对他的爱到了最浓。
呜呜呜好喜欢贺行屿……
她小口呼吸,和他说着甜言蜜语,谁知半晌,男人再度倾身而来。
“不要了……”
来不起第三次,她想逃,贺行屿挑眉:“也行,那你剩下的四个宝贝不要了?”
“!!”
她欲哭无泪,反应过来,骂他是奸商,男人笑了,俯身吻上她,大方承认:
“当然,无商不奸。”
“……”
呜呜呜她再也不喜欢贺行屿了!-
一夜饱雨。
第二天,曙光初露,天色晴朗无云。
八点多,霓音醒来时,身侧早已空空荡荡。
贺行屿去集团了,杂乱的房间和各处战场已经被他整理得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出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有她身上的星星点点留有犯罪证据。
每次出差回来,贺行屿总是格外过分,霓音转了个身,就感觉自己像是个被人撕了又缝起来的布娃娃,漏着棉花,濒临散架。
昨晚到最后她真撑不住,贺行屿也放过她,含笑的哑声落在耳边:
“先给你三个宝贝,还有三次,等你慢慢赎。”
想到他的话,霓音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气鼓鼓地捶枕头。
竟然拿她最爱的宝贝们威胁她,这人太过分了!
霓音气闷坐起身,拿出手机发去消息:
【贺行屿,我再不要和你好了,先冷战三天三夜,你不许和我说话!!】
很快,那头发来信息:【?】
霓音:【早知道昨晚不花你的钱买那些珠宝了,我也有钱,谁稀罕你的臭钱!】
【一脚把人踢走.jpg】
【某些人果然和外界说得一样,城府颇深,居心叵测,腹黑还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噼里啪啦委屈巴巴控诉了一大堆,过了会儿,男人直接打来电话,嗓音淡淡揶揄:“生气了?”
霓音说她当然生气了:“我告诉你贺行屿,我是个有尊严有骨气的人,你别想让我再出卖rou体去讨你欢心,剩下那三个珠宝我不要了,我宁死不屈!”
“你说认真的?”
“当然,接下来我k不理你了。”
贺行屿笑,“宝贝,你要不要先去看看书房?”
“……?”
霓音疑惑地眨了眨眸,立马走下去,推开隔壁书房的门,谁知那六个首饰盒整齐摆放在办公桌上。
除此之外,沙发和面前的地毯上堆放着几十个袋子,深绿色、橙色、黑色等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快罗列成了一座小山。
各种限量的新款包包,首饰,衣服。
是贺行屿这次出差回来给她带的。
见霓音这头沉默,男人含笑反问:
“还打算宁死不屈么?”
……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瞬间没了。
霓音窘然脸红,装傻:“我、我有这么说过吗?”
贺行屿挑眉:“不是说我城府颇深,居心叵测,腹黑还无情?”
霓音压下唇角,软声咕哝:“没有的,我老公人特别好,善良还大方,我最喜欢他了。”
“那还冷战么?”
她梨涡点起:“……不冷了,坚决不冷了,这么好的老公,我怎么舍得冷战呢?”
男人被她这两级反转的样子逗笑,“小没良心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他一旦没有陪她玩或者给她糖吃,她就气哼哼说把他当陌生人,最讨厌他,但是只要他把她喜欢的东西摆到她面前,她就甜甜地一口一个哥哥绕着他转,脸变得一点不害臊。
霓音倒是一脸骄傲:“我从小就这样,你早就知道了,不还是要娶。”
贺行屿笑,“嗯,我甘心乐意。”
霓音挂了电话,看着这一屋子的宝贝,幸福得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夏千棠:
【喜欢什么,下午过来随便挑。】
夏千棠看到照片:【喳!】
很快下午夏千棠杀过来喝下午茶,要走了前段时间一直惦念但是没货的限量款小包包,霓音还给她送了套珠宝,夏千棠感叹:
“世界上怎么会有贺行屿这样的好男人啊,也太会疼老婆了,到时候六一节你一定要给贺行屿发一个优秀好先生奖章,再附加两个香吻奖励。”
霓音被逗笑,夏千棠说她昨晚刚好有事,没去FIY的拍卖会,但昨晚贺行屿和霓音的事已经传到她耳中了,“现在外面都在猜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贺行屿也太明目张胆了,藏不了一点,你俩现在是打算暗度陈仓啊?”
霓音无奈舒眉,“我已经在尽力低调了。”
“你低调,贺行屿可不想,他那么喜欢你,当然想官宣了,和之前宋詹的态度高下立判。”
夏千棠说她得知一事,“贺行屿对你特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是我听说我们圈里有好几个女的说你俩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就是故意傍着贺行屿想要名气,而且以贺行屿的身份,绝对不会娶一个天天在外面给人看的女明星当老婆。”
霓音喝着玫瑰花茶,倒是被她们这看法弄得差点喷出来,哭笑不得:“这人不会和宋詹他妈认识吧?说的话一模一样,我这工作真是体面又不体面。”
夏千棠轻嗤:“那些人就那样,真是好笑,明星怎么了,抛开明星,你的家世完全不需要傍着贺行屿啊,她们说白了就是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多少人还惦记贺行屿呢,就是不想承认他真心喜欢你。”
霓音淡淡一笑:“不用理,反正我还是我,她们还是她们。”任凭她们各种奚落猜测,都影响不了她分毫。
人外有人,若真要比较,总会有失落的时候,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被什么样的男人喜欢来评判一个女人的优秀,这对女性并不尊重,所以她也从来不会想因为和贺行屿结婚而向外界沾沾自喜。
这些流言霓音没敢告诉贺行屿,他若是知道她被嘴,绝对要生气,说不定直接就官宣了。
不过,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贺行屿陪在她身边,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没有猜忌,没有误会,安全感满满。
两方各自忙碌着工作,有段日子没回贺府老宅看老爷子,霓音心里头挂念,贺行屿便说和她明天周末一起回老宅吃饭。
早上风和日丽,俩人乘车来到贺府。
到家门口,贺行屿下了车,霓音下来,被他牵住,她弯起唇畔:“走吧。”
远处,一辆黑车停在隐蔽处,车里那双黑眸深深盯着他们。
霓音和贺行屿走进贺府。
如今冬尽春来,气候回温,枯干的树慢慢长出新芽,山水如画,满眼让人心旷神怡。
迈过了严寒的冬天,最近老爷子身体状态良好,精神矍铄,平日里喝个茶逗个鹦鹉下个棋,顺带着时不时再期待一下什么时候抱上小曾孙,这日子不要太美满。
俩人被引进老宅,老爷子看到他们,喜笑颜开,霓音欢喜走过去搀扶住他:“爷爷,外头风大,你怎么还出来等我们了?担心受风着凉。”
贺中安笑看她:“诶,我没事,这不是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吃饭,我这一大早高兴出来遛遛弯,刚刚还去交代了厨师,中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霓音开心说今天又有口福了,一旁贺行屿淡笑揶揄:“之前我每次回来都没这待遇。”
霓音笑,老爷子拿拐杖轻打贺行屿:“那是当然了,之前每次看到你这臭小子我就着急上火,天天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如今您倒是可以放心了?”
“那是……”
走进室内大厅,三人在长椅坐下,老爷子笑着拍拍霓音的手背,“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阿屿对你不好,音音,平时他没欺负你吧?”
霓音闻言对上贺行屿的眼,男人唇角浅浅勾起,淡声道:“音音喜欢被我欺负。”
老爷子:???
霓音听明白了话中之意,怦然脸红,说他是乱说的,好在老爷子也没多想:“阿屿,你记得平日里多陪陪音音,不能只顾工作不顾家。”
“我知道。”
霓音笑意浅然:“四哥虽然忙,但是有空都会尽可能陪我,有时候我甚至都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我影响了工作。”
贺中安:“不会,如今你们结了婚,他顾家是应该的,要有责任担当。”
霓音和男人对视,腼腆弯眉。
俩人陪老爷子喝喝茶聊聊天,过了会儿家里的老中医来给老爷子日常看诊,霓音便陪贺行屿去书房拿了几份文件。
贺行屿去处理公事,霓音往外走着,路过一楼最里面的房间,是贺行屿曾经的书房,只是之前很少见他到这间来。
霓音随手试图打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了,疑惑间,转头见贺行屿走来。
“这是你之前高中时候的书房吗?”
男人看了过去,“嗯。”
“怎么锁上了?”
“里面放着都是些之前的东西,怕保姆整理乱了,我基本都锁着。”
“好吧,我以为有什么秘密呢……”
贺行屿黑眸微敛,注视着她的眸,眼底情绪探不真切,只是淡笑:“是有秘密,想看么?”
“想。”
他揉揉她的头,“钥匙没带,等以后有机会。”
“好吧……”
被他牵着往前走,霓音轻哼:“贺行屿,你可别和宋詹一样,到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在国外的白月光初恋。”
男人无奈一笑,将她搂进怀中:
“哪来的什么初恋,我的初恋就是你。”
他可是为老婆守身如玉二十七年。
霓音心尖涌上甜蜜,软声言:“我知道,逗你的……”
贺行屿又接到工作电话,先走去一旁,霓音回到客厅,这时正好管家推来了一车极为漂亮的玫瑰鲜花车:“太太,这是刚刚送来的花,贺总给您的。”
里头的玫瑰各式各样,薇薇安、公爵夫人、蓝莓芝士、王妃查伦、索菲罗莎等等,如盛开的花海。
霓音诧异。
这人什么时候又偷偷给她订了花……
管家说,他听刚刚送花的工作人员说,这是今早从英国斯塔福德郡空运而来的鲜花:“他们说是送给老板的周年礼物。”
“老板?”
“那玫瑰种植园似乎是先生的。”
霓音微微不解,看到玫瑰上放着一张烫金色的贺卡。
拿起一看,里头手写着几行英文小字:
Mr. He, happy eighth anniversary.
May every flower you have nurtured find its perfect place.
And may you see the blossoming of the rose you cherish most.
(贺先生,八周年快乐。
愿您亲手栽种过的每一朵花都寻得归属。
也愿您等到了那朵最爱的玫瑰盛开。)
霓音垂眼,就看到落款的小字——
Rainbow Rosarium.
彩虹玫瑰园。
第53章 流沙
chapter 53
霓音看到贺卡, 微微愣住。
这上面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巧贺行屿走来,霓音看到他,懵懵然把手中的贺卡递去:“给你的……”
贺行屿接过看到, 霓音故作随口一问:“你八年前还在国外买了玫瑰园啊?看不出来你也喜欢玫瑰花。”
贺行屿黑眸淡淡涟漪, 靠向沙发看她:“嗯,那个庄园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 那个庄园主人的家族没落后,我买下让人改成了玫瑰园。”
“噢……”
他唇角弧度淡淡:“改天带你过去逛逛?”
“好。”
霓音莞尔好奇问他:“贺行屿,你最喜欢什么玫瑰?”
男人将她拉到面前,垂眼看她, 眼底缱绻含笑:“当然是——面前这朵。”
“什么……”
她懵然间, 红唇轻轻落下一印, 头顶的男人低沉嗓音化开了温柔笑意:
“这是我唯一钟爱的那朵小玫瑰。”-
最后, 小玫瑰害羞地抱了捧花去了后院。
日光渐疏,微风拂面, 坐在秋千椅上,霓音看着头顶湛蓝的天和棉花糖似的云,脑中不禁盘旋着那张贺卡的内容。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那些话富有深意。
似乎还有什么更深的故事被掩藏在过去,没有揭开。
还有那玫瑰园的名字。
彩虹。
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姓氏。
难道和她有关吗……
可八年前贺行屿才上大一, 她和他也解除了婚约, 早就断了联系。
或许是她自己太自恋了。
思绪飘忽了会儿,保姆过来通知她用午餐了, 走到室内,贺行屿和她去找了刚艾灸完的贺老爷子, 一同去往餐厅。
中午家里准备的菜式丰盛,清蒸波龙、冰镇咕噜肉、葱油罗氏虾等等, 许多都是霓音爱吃的,贺行屿给她夹着菜,又给她剥虾,把她当成幼儿园小朋友照顾。
对面老爷子见此,含笑打趣:“阿屿真是变了个人啊,换做是从前,对女孩子是半个眼神都不给的,现在倒是疼老婆,也没见着给我剥一剥。”
霓音脸红,贺行屿剥了虾,淡淡勾唇放到老爷子碗里:“您多吃点。”
老爷子笑:“逗你的,你给音音剥,我胆固醇高不能吃虾。”
霓音给他夹杂锦时蔬,“爷爷,您吃这个。”
“好好好……”
老爷子吃着,手机电话响起,他接起后脸色微变,“那她现在住进医院了是吧……”
那头说着什么,贺中安看了眼贺行屿,末了叹气道:“你私底下安排医生好好治疗,现在我也不便派人过去探望,你帮我看看吧。”
挂了电话,贺中安对上贺行屿的目光,解释道:“是你继母,听说她现在身体一如不如一日,精神状态不好,被确诊出精神失常,现在在医院治疗了。”
贺行屿闻言垂下眼,透着冷意的眸晦明不清。
自打贺行屿接管森瑞后,辣手无情扫除了继母周茵十几年来在集团为自己儿子布下的势力,冻结了她在集团的非法资产。
无论是经济还是地位,周茵都跌入谷底,她被赶出贺家,加上儿子因为贪污腐败要面临十几年的牢狱之灾,她活得浑浑噩噩了无希望,估计精神一天天出毛病了。
“这两年周家人时不时来集团闹,也是让人头疼。”如今周家人对贺行屿恨之入骨,男人自然也知道。
贺老爷子看向贺行屿:“我想托人派医生去看看,毕竟明旭在监狱里还经常问他妈近况。”
贺明旭是贺行屿同父异母的弟弟,说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
贺行屿剥着虾,淡淡出声:“我无所谓,这事儿您自己定。”
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贺行屿留给他们最后的仁慈,相比于他们当初对他和他生母所做,这些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爷子没再说什么,可原本欢乐轻松的氛围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变得些许沉闷。
这是贺家的恩怨,霓音不敢多问,能感觉到贺行屿心事被牵扯而变得沉重。
饭后贺行屿去处理公事,霓音陪老爷子去后院喝茶,老爷子叹了声气,主动对她道:
“音音,外人都觉得阿屿对他继母和弟弟狠毒,为利不择手段,但阿屿其实不是这样的人,这孩子是很善良的,他之所以这样是从小到大过得太苦,他这心里装了太多恨了。”
贺中安说,贺行屿小时候一开始是和父亲、继母还有弟弟一家四口住在一起,继母明里暗里各种苛待他,生父纵容不管,他弟弟从小耳濡目染也对贺行屿毫无尊重,经常故意在父亲面前争宠。
“印象最深的,是阿屿十岁那年春节,他被明旭诬陷偷了家里的钱,他继母没有调查清楚,也是故意为之,当着亲戚的面直接给了贺行屿一巴掌,还拿戒尺打他,让他在家门罚跪,你说说看,阿屿心里能不恨吗?”
霓音闻言,思绪猛然飘回那时候,“我记得,那天我也在现场。”
当时她和父母还有哥哥来贺家拜年,正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后来贺中安知道这件事大发雷霆,才把贺行屿接回老宅养在了自己身边,所以贺行屿自幼沉默寡言,与人不爱交流,只有在老爷子和生母身边,才会有些许安全感。
“其实阿屿高中那三年也过得很苦,”贺中安道,“他高一那年,他妈就被查出肝癌了,身体很差,他平时周一到周五都去他妈那边住,一边上学一边照顾他妈化疗。”
那几年贺行屿生母精神状态也不好,周茵得知她得癌症后还来冷嘲热讽说她活该,当时贺中安想私底下帮她治病来着,她生母坚决不拿贺家一分钱,非要自己扛过去,没钱了就不治疗。
贺行屿在贺家被排挤,周茵又私底下警告他说高考以后就搬出去,贺家的东西和他无关,各方强压下,他唯独能做的就是拼命读书,想着长大以后赚钱给母亲治病,只可惜母亲最后还是没撑到那时候。
这些事霓音大概知道,却从未详细了解过。
她心疼得眼眶微红,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好在现在阿屿终于熬过来了,他还有了你,音音,你们结婚后,我明显感觉出来他现在快乐很多,感觉终于活得有温度,像个人了。”
老爷子拍拍霓音的手,“所以爷爷谢谢你,是你治愈了阿屿,有你陪在他身边,以后我不在了,我也放心,你要替爷爷好好照顾他。”
霓音鼻尖酸涩,点点头:“爷爷我会的。”
迟些时候,贺行屿处理完公事回来,带霓音上楼去午休。
霓音躺到床上,非说让贺行屿陪她一起,黏人地抱着他不松开,后者淡笑疑惑:“怎么了?”
“没有,就想抱抱你。”
贺行屿掐住她的腰,眼底幽深,“想要了?”
“……”
她脸红捶他,说才不是,贺行屿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也反应过来:
“是不是老头子和你说什么了。”
这人何其聪明,霓音靠在他胸膛,心疼道:
“没什么,就是爷爷说起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就突然记起来那次你被贺明旭诬陷偷盗的事了。”
回忆在脑海浮现,贺行屿黑眸翻滚墨色,将她搂得更紧,嗓音低哑:
“还记得么,当时是你站了出来。”
当时周茵甩了他一巴掌,当众对他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吃我们家喝我们家的,现在胆子大了还敢偷钱?!真是什么样的母亲生出什么样的东西,我就该让所有的亲戚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许多亲戚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也有附和周茵出言嘲讽的,极近羞辱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却还是像锥子狠狠扎在年幼的贺行屿身上,鲜血淋漓。
甚至父亲还沉声问他,他到底把钱放在哪儿,贺行屿垂着头,黑眸猩红,肩膀和脊背微微颤抖,像条紧绷到快要断了线的弓。
当时周茵让他跪到家门口,但是贺行屿始终不跪。
那天没有人想到,当周茵举起戒尺差点打到贺行屿身上时,是人群中冲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不许你打四哥!钱不是他偷的,我刚刚都看到了,是贺明旭拿的!”
平日里胆小到遇到一点点事都会哭着让贺行屿抱的霓音,在那时却勇敢把他护在身后,那双清澈到不像小孩子的眸毫不畏惧地和周茵对视:
“你要打四哥,有本事就先打我。”
那天的戒尺没有落下去。
后来钱从贺明旭房间搜出来,周茵脸色大变。
沉重噬骨的记忆被他有意掩埋,唯独被剥离出来留存深刻在他心底的,是那些透过黑暗照进他生命里的光。
万千苦涩中,霓音是他能拥有最甜的那颗糖,撑着他走完了往后多年压抑痛苦到无法和人倾诉的日子。
霓音听他说起从前,代入进去发现自己也难以不恨,甚至她可能早就被击垮了,贺行屿肩膀上所承受的,是她没有办法想象的重量。
垂眼看向怀中眼睛红红的小姑娘,男人温柔抹掉她眼泪,“笨,你哭什么?”
霓音喉间被噎住,说不出话来,只想抱他更紧,把全身的温暖都渡给他,贺行屿揉揉她的长发,沙哑一笑:“这么心疼我啊?”
她轻哽:“贺行屿,早知道我小时候少欺负你点了……”
“现在良心发现了?”
她不禁莞尔,贺行屿说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有音音就够了。”
霓音抬起晶莹的眸和他对视:“贺行屿,我会一直在的,你相信我……以后不单单是你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
贺行屿对上她的眸,喑哑道:“好。”
如果没有恨,他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可如果没有她,他或许早就倒下。
何其有幸,她终于还是来到了他身边-
周茵被送去精神病院的事没在贺家掀起多大的波澜,贺行屿和霓音也没把这件事都放在心上。
现在贺行屿不想把多余的情感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只想和霓音在一起好好生活,生活是自己的,若是永远被他们牵绊该有多难受。
从老宅回来的新一周,他们的生活继续。
几天后,贺行屿要去云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和国内外共同举办的商业论坛,他的行程一早就对外公开,业界许多人士对于他的出席十分关注。
出差前一天晚上,卧室里,霓音帮着贺行屿收整行:“我看了天气预报,这几天云市有雨,气温很低,你注意点身体,可别感冒了。”
贺行屿挑眉:“这话不应该我对你说么?”
男人身强体壮很少感冒,的确是她体弱多病,霓音脸红怼他:“怎么,夫妻平等,我也有权利管你。”
贺行屿搂住她,“你把自己照顾好了,我出差才放心,每天三餐一定要正常吃,不许刻意节食知道么?”
“嗯。”
“这几天京市也降温,冷空气会引发你咳嗽,晚上睡觉被子盖好,窗户不要开太大。”
霓音乖巧点头,“知道了,你晚饭的时候就说过一次了。”
“嫌我啰嗦?”
“你觉得呢?”
男人俯身把她一把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那就不说,用做。”
“贺行屿……”
霓音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心跳跟着怦怦作响,她身上的纯棉睡裙弄得褶皱,黑发如瀑散落在白若凝脂的肩头,面色水光潋滟。
他挑着她裙摆,黑眸烈炽,低声诱问:
“今晚允许几次?”
霓音眉眼弯弯,“一次……”
“就一次?”
她软声嘤哼:“明早还要赶飞机呢,顶多两次,你每次都那么久。”
贺行屿笑了笑,深眸滚热:“那宝贝今晚主动点,我兴许就能快些。”
吻急烈落下。
将她拉入旖旎世界-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霓音本来说早上要送他去机场,但贺行屿看着小姑娘还在熟睡,不忍心吵到她,就自己默默出发。
霓音醒来时,天光大亮,发现房间里空了。
果然贺行屿先走了。
倒也没多愧疚,毕竟昨晚这人实在太坏。
她昨晚格外主动大胆,甜甜软软的话语落在他耳边,娇妩风情,贺行屿哪受得了她这样,比平时快了些投降,本来她以为两次后就能结束,谁知道他没过多久又重振旗鼓,把她抱到沙发上。
她哭唧唧骂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说话不算话,贺行屿笑了:“宝宝,男人在这种时候的话不能当真不知道么?”
……大骗子,骗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霓音面颊羞红爬起来,恨不得把抽屉里的一堆作案工具全部扔掉。
生气归生气,心底还是甜蜜,她给贺行屿发信息:【落地要告诉我一声哦,一路平安。】
她起来洗漱去工作,中午十二点多,那头飞机落地。
下了飞机,高瘦挺拔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剑眉星目,精雕细琢的面容写满肃穆淡漠,步履沉稳往外走去,身后跟着一众保镖和助理,格外吸引来来往往的目光。
贺行屿垂眼点开手机,褚梁走到身旁:“贺总,和您汇报下今天下午的行程……”
男人抬手示意他暂停,声色淡淡:“我先给太太报个平安。”
褚梁连忙收口:“好的。”
果然,太太才是第一要紧的。
贺行屿拨去电话,那头甜甜女声传来,男人脸色冷意化开,低磁道:“嗯,宝宝,我到了。”
默默退到后方却还是听到这声音的褚梁:??!
宝宝?!!
难以想象宇宙级制冰机的大老板私底下竟然是这样叫老婆的!
我靠,好甜,又磕到了……
贺行屿到云市后全面开启工作,而霓音也在京市拍摄着一个公益宣传片。
这次是几个艺人一同拍摄,宋詹正好也在里头,他是他们公司的代表,这件事霓音一早也知道,那天晚上她突然记起和贺行屿说的时候,男人倒是一脸无所谓。
霓音诧异,“你不吃醋啦?”
贺行屿搂住不着寸缕、面色红润看他的女人,眼底深深:“你现在在我怀里这样,我有什么可吃醋的?”
霓音耳根发红,甜丝丝抱住他:
“也对,我哪里都是你的……”
所以到公益活动的拍摄地点,霓音面对宋詹,哪怕对上他那个恋恋不舍明显的目光,她也淡漠如常,丝毫未受影响。
前面两天,霓音和贺行屿都很忙碌,只能在晚上视频,第三天,霓音的公益宣传片也到了尾声。
中午吃完饭,在午休事,霓音刚好有空,和贺行屿通电话,那头准备去一个山庄参加会议:“今晚就回家了。”
“你大约几点到呀?”
“大概十二点多。”
霓音努嘴:“那我迟点睡,等你。”
男人低笑:“你要是等我,估计今晚就别想睡了。”
霓音脸颊像个红苹果,轻哼嗔他:“搞得明天早上你不会缠着我来着。”
有的时候他晚上没吃饱,早晨醒来,又是一日里念头最旺的时候,就拉着她做起早操,他做完神清气爽出发去集团,她累得骨头散架,回笼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好不公平。
思念溢满心头,霓音软声道:“反正我今晚不睡,就等你。”
男人柔声道:“好,我尽快回家。”
挂了电话,贺行屿把手机放到一旁,继续看文件。
……
时间渐渐过去。
傍晚,外头天色暗沉,乌云厚重。
是要下雨的节奏。
山庄里,会议顺利结束,许多人邀请贺行屿留下来吃晚餐,男人却婉拒。
每次出差,他时间都控制得很紧凑,只想尽可能快回到霓音身边。
往门口走去,曾经的大学室友赵嘉澎送他,拍拍他肩膀揶揄:“至于这么着急回去见老婆?”
赵嘉澎之前一直在国外工作,这次刚好一同来参加商业论坛,俩人也有了见面的机会。
贺行屿没否认:“下次去京市,我们请你吃饭。”
赵嘉澎笑:“好,我也想见见到底是哪个女孩子能把贺总收服。”
到了门口,贺行屿上了宾利。
车子驶出山庄,头顶暴雨倾盆而下。
车子顺着盘旋山路而下,挡风玻璃的雨刷快速摆动着,室外一瞬间灰暗阴沉,如同黑夜,车子像是努力在黑暗中寻找光亮。
大雨砸在车窗上,隐隐作响,贺行屿让司机杜安开得慢些。
他看了眼外头的天,“飞机几点的。”
副驾驶的褚梁回头道:“晚上七点半,贺总,应该来得及。”
贺行屿慢条斯理摘下眼镜,拿起放在手边的礼物盒。
里头有条玫瑰吊坠项链和一个玫瑰花水晶球。
这是他和朋友在云市刚好逛到一个街市看到的,觉得很漂亮,给霓音买的。
她从小就喜欢水晶球,每次他送给她新的,她都会很开心,长大了也这么幼稚。
小姑娘肯定会很喜欢。
男人眼底化开柔意。
他正想着,车子在山路拐弯,一辆黑色轿车迎面而来吗,快擦肩而过时,突然对方把车头打向他们的方向,朝他们开来。
杜安一惊,飞快打方向盘避开。
速度太快。
暴雨中,车子打滑瞬间侧翻。
一圈又一圈,车子飞出了主路段,朝山崖而下。
一瞬间,事情发生得太猝不及防。
车上的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很快,黑色轿车飞速驶离。
只剩下,宾利倾倒悬挂在山路边的灌木丛。
天色黑暗无光,沉重如黑幕重重盖下,山路旁的宾利静静躺着,车内一片安静。
后座男人一动不动的手边。
是那颗碎裂的玫瑰水晶球-
另一头,京市傍晚,晚霞漫天。
随着导演喊了声“卡”,公益宣传片成功杀青。
和导演们道谢,霓音往一旁走去,姜贝贝等助理上来给她送水。
“音音姐,辛苦了,终于可以收工了!”
“这次这个公益片不好拍,但是你表现得好好。”
霓音喝了几口水,笑笑:“今晚大家吃饭,地点你们挑。”
“好咧!”
霓音收整着,这时宋詹却走了过来:
“霓音,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没、没其他的意思,刚好想和你谈些公事。”
这几天,他一直想和她讲话来着,可是她一直都很冷漠。
霓音闻声看向他,平静婉拒:
“不好意思我没空,有什么公事通过经纪人就好,吃饭就不用了。”
“现在我们连吃个饭都不行么?好歹……你之前还叫我一声学长。”
霓音想笑:“我们现在单独吃饭不合适,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
“我先走了。”
霓音正要转身离开,忽而口袋里手机震动。
她疑惑接起,那头的警察说着什么,下一刻她瞳孔一震,手中的水杯突然掉落在地。
“砰——”
水花四溅,心脏跟着重重坠地。
第54章 长相思
chapter 54
耳边嗡嗡作响, 霓音紧紧捏着手机,扑闪的眼睫跟着声音颤抖:“……对,我是他家属, 我马上赶过去……”
周围原本还在激动讨论今晚吃什么的团队众人看到霓音这样, 一时间都疑惑傻住。
霓音挂了电话,姜贝贝等人围过来:“姐, 怎么了?”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市的机票。”
姜贝贝怔愣忙应,周围人诧异问她怎么了,霓音恍然间,根本不知自已然落下泪来:
“贺行屿他出车祸了……”
一旁宋詹也惊了下, 众人震询问, 霓音哽咽说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
其他助理连忙帮霓音收拾东西, 女人强忍鼻尖的酸意,快速往片场外走:
“安排车, 我现在就去机场。”
助理们应下,快步跟上她,宋詹追了上来,见霓音这样,心底妒火压抑不住:“音音, 你真的就这么在乎贺行屿么?”
霓音怒眼看他, 直接骂过去:“你有病吧?难道我在乎你?!”
宋詹脸色僵硬,被甩在后头, 霓音走到门口,商务车已经停到面前, 姜贝贝陪同上去。
车子飞快往机场赶去,川流不息间, 霓虹灯海一路拥堵。
霓音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心急如焚,不断低头看向手表,整颗心像是被狠狠压到水中,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死死抓住她。
她脑中浮现着中午和贺行屿打的那通电话,眼底通红。
他下午还说他会尽快回京市,刚刚应该是他下山准备去机场的时候……
本来他前几天还说,明天周末他们都有空,他要在家里陪着她,他们还规划了周末的约会……
霓音整个人像是被节奏强烈的锣鼓重重敲击着,一点点分崩离析,灌进恐惧和慌乱中。
从小到大,她面对很多事情都能保持冷静,哪怕之前被全网黑的那次,她都不像现在这样。
可此刻,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情绪失控,心乱成麻。
她眼眶不自觉蔓延酸意,飞快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不敢第一时间告诉贺中安,怕老爷子受不了,霓音先告诉了父母,那头听到这件事,说立刻去联系云市那边的医院,得知霓音要赶去云市,霓映枝不放心她的状态,当即说陪她同去,她们在机场碰头。
霓音也打电话给自己在云市的人脉,让他们前去帮助照顾,估计森瑞那边也会很快知道,霓音打电话给贺行屿另一个助理让他先对外封锁消息。
挂了电话,一旁姜贝贝安抚她:“音音姐,咱不慌,贺总肯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霓音咬紧唇瓣,眼底蒙上雾气,不敢去想那些可怕的结果:“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直在等他回来,他都知道……
而且他们才结婚不久,他答应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他不会骗她的……
霓音不断在心里祈祷贺行屿能够顺遂平安,到达机场,没过多久霓映枝也赶来了,母亲心疼抱住她:“没事的没事的,别慌,现在医疗水平很发达,阿屿肯定会没事的,你可不要自己先把自己吓倒了。”
“嗯……”
霓映枝安抚着女儿,临登机前,霓音手机再度进来警方的电话。
她心跳到了嗓子眼,大脑紧绷接起,好在等来的是好消息——
送去医院治疗后,车上三人的伤势都没有危及生命。
庆幸的是,当时宾利下山车速较慢,三人都系上了安全带,事故发生时车子翻滚几圈掉到山崖边,好在卡在了一个灌木丛里,没有继续往山下滚去,如果车速再快点,直接飞出去,那就完了。
狠狠松了口气,霓音感觉心脏仿佛归位,整个人活了过来,对上霓映枝的目光,她含泪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警方说,肇事车辆当场逃逸,因为天气差,能见度太低,警方通过监控看到它的车牌,一查发现是假的,现在通过外观判断车子是辆捷豹xfl,已经在全市展开搜捕。
挂了电话,霓音先打电话和傅司盛汇报,得知贺行屿没事,那头放下心来,霓音声音沉沉:“爸,这次事故应该不是一场意外。”
车牌是假的,这说明是有备而来,蓄意而为。
贺行屿身为森瑞和京市四大家族之一的贺家掌权人,平时必然会和人有利益斗争冲突,商业对手不少,肯定会惹人嫉妒仇视,他一般出席重要场合都会带保镖。
傅司盛的想法和她一样,说他也派人去查,他先去告知贺中安一声。
挂了电话,霓音这方上了飞机。
外头夜幕染上漆色,如深海望不见边际,霓音看着窗外的云海,她和贺行屿过往的一切,就像一部按了快进键的电影在大脑播放。
突然之间恍然,才发现他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几年。
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到高中时他们关系疏远,渐行渐远,再到去年他们重逢,他们再度产生交集,还恢复了婚约。
他一步步走近她的世界,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存在。
情不知所起,如今回头一看,她对他已然一往而深。
在飞机上的三个小时,每分每秒都格外难捱。
哪怕知道他没生命危险,可她还是担心,想快点见到他。
晚上九点多,霓音一行人终于降落云市。
赶往当地最有名的医院,这里医疗水平和设备都是尖端的,私密性也很强。
到医院后,当地森瑞分部的人前来迎接:“贺总还未醒过来,还在昏迷中。”
病房门口,站了八九人,大家看到霓音,神色微怔各异,她没管任何人,直径走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贺行屿。
从前到大在她的世界里,贺行屿无坚不摧,从来都是她可依靠的最大的避风港,只要他在,她就有安全感,可现在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脆弱。
男人身上许多处都裹着纱布,额头也包扎了,右脚也缠裹着。
霓音看着,心疼握住他的手,双眸濡湿。
护士说,贺行屿是脑震荡,加上右腿膝盖扭伤,以及左手骨折,全身多处擦伤和淤青,还好重要脏器没有损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过了会儿她又去了看司机和褚梁,他们两人在车前排伤势会重些,都醒了,霓音让他们安心休息,后续的治疗和康复费用都不用担心。
走到外头,霓音和警察沟通了番,又和森瑞分公司等各方的人交代事情,大家知道了她和贺行屿的关系,都言听计从。
霓音也见到了贺行屿的大学室友赵嘉澎,他看到霓音,眼底滑过道愣意,随后和她问好:
“昨天阿屿和我谈起你,还说过段时间我去京市你们俩请我吃饭,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幸好阿屿没事。”
傍晚在山庄道别后,没多久赵嘉澎就知道了贺行屿出事的消息,立刻赶去医院,全程帮忙打理事情,霓音感谢他:“你是他的大学室友?”
“对,大学四年都在同个宿舍,经常一起吃食堂呢。”
霓音感激不尽,赵嘉澎说他们认识多年,不必客气,这时护士出来通知:“贺先生醒了。”
众人快步进去,霓音第一个到贺行屿身旁,看到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贺行屿睁开眼,霓音对上他的目光,鼻尖泛酸:“贺行屿,我来了……”
男人有一瞬间的迷茫,看到她和周围的人,他才慢慢记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头是痛的,浑身也是痛的。
对上霓音担忧的目光,他薄唇轻启说没事,霓音给他喂水,贺行屿问前排两人的情况,大家都说没事,霓映枝眼底微红,笑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屿是吉人自有天相。”
赵嘉澎也笑:“对啊兄弟,你这福气是大的,现在就是要躺着好好休息。”
旁边霓映枝说她们第一时间就赶来了,“音音吓坏了,慌得一直抹眼泪,还好你没事。”
助理也说太太刚刚担心坏了,来的路上时不时打电话来问贺行屿醒来没有。
贺行屿看向霓音,见小姑娘垂着眸,眼眶和鼻尖通红,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他的小姑娘刚刚一定吓坏了。
男人淡淡勾起唇角,心疼抬手抚上她脸颊:“怎么又哭了?我不是醒来了么?”
霓音轻咬唇瓣,眼尾滑下泪来,哽咽失言,他看着她哭,感觉这比身上还要痛个百倍,抹掉她眼泪,哄她:“别哭了,嗯?我没事了。”
霓音点头,握住他的手,贺行屿和旁人打趣说自己太太是个小哭包,旁人见到贺行屿这样,发现他是真在意霓音。
警察来后,询问了番,问他最近是否和谁结过梁子,贺行屿当然知道这是一场阴谋,“商业上有几个对家。”
贺行屿说了几个名字,又想到一个,黑眸微变:
“除此之外,还有周家。”
霓音抬眸看他。
刚刚贺老爷子也打电话来,说最大的怀疑就是周茵那边的人,前几天周茵被送进精神病院,今天贺行屿就出了事,他这次的行程又是对外公开的,很有可能是周家人的报复,那边的人是真的想置贺行屿于死地,之前就有过报复,但是没有成功。
警方说已经在全面搜查,傅贺两家也安排人同步调查,现在医院和京市的贺府都加强了安保,确保再无意外发生。
警察离开,贺老爷子也打来了个视频,贺行屿是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孙子,竟有人敢害他,老爷子心疼又生气,说势必要追查到底。
他说想来云市,贺行屿坚决没同意,让他不要舟车劳顿,把自己弄出事,群里另外四个几个小伙伴也知道了,本来说要过来,贺行屿也全都推却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如今,他也不便那么多人探望,最需要卧床静养,迟些时候,旁人先行离开,今晚留下了霓音陪床,高级私人套房面积很大,配备齐全,霓音今晚也能在隔壁的休息室睡。
喂他吃了点流食,又拿热毛巾给他擦拭身子,最后她坐到床边,房间里只剩下一盏小灯。
昏黄光影中,男人握住她的手:“音音,躺上来。”
霓音怕弄疼他,他说没事,霓音只好小心翼翼躺到他右手边,就被他揽住:“很想抱你。”
他阖了阖眼眸,低磁沉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万幸,我还能抱到你。”
差点他以为他再也抱不到她了。
霓音眼底泛红,“我在……我都陪着你……”
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心间绞起:“贺行屿,你肯定在骗我,你身上是不是很痛?”
贺行屿淡笑,“只要你不哭,我就没那么痛。”
霓音吸了吸鼻子,压下眼泪,贺行屿问她傍晚听到消息的时候是不是吓坏了,她点点头:“我体会到你当时从纽约赶回国的感觉了,我刚刚真的很害怕,我就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还好你没事,只要你平安健康,其他都不重要。”
再多名与利又如何,人没了,一切都没了。
霓音轻声道:“今天下午我不是在和宋詹拍公益宣传片吗,后来我知道你出事了,当即要走,他还说我为什么那么在意你。”
她仍旧能回想起来那种紧张到浑身发抖的感觉:“贺行屿……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其实我曾经很怕我对你的感情掺杂了很多感动,但我现在知道,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曾经她对贺行屿的感觉,或许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到现在,她已然坚定地知道自己的内心。
霓音抬眸看向他:“我非常明确,我曾经对宋詹的那些暗恋完全都过去了,现在我的心里只装着贺行屿,往后余生,也只会有他一个。”
贺行屿闻言,眼底血点赤深翻滚。
这些话,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曾经高中的时候以为彻底失去,他把所有的爱意都尘封在心底,后来有幸娶到她,他也不求回应,只倾其所有给她所有的疼爱,弥补她从前受过的伤。
如今,他终于走到她心底。
他心脏强烈跳动,霓音主动吻了上来,两秒后男人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勺,霓音阖眸落下泪来,轻轻环住他,将满腔的爱意都化为回应。
末了慢慢停下,贺行屿注视着她,眼底炽热,哑声笑:“能听到你说这些,伤成这样也值得了。”
霓音软声嗔他,贺行屿想到了什么:“车上的东西还在么?”
霓音说刚刚警察送来了,她下床把袋子提了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笔记本电脑那些肯定报废了,他也并不在意,打开袋子,他把蒙了灰尘的首饰盒和玫瑰水晶球拿出来,“原来想带回京市给你的礼物。”
霓音不禁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给我送水晶球呢。”
“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
当时贺行屿送给霓音的第一个礼物就是玫瑰水晶球,她特别喜欢。
“只是水晶球碎了。”
霓音抱过它,鼻尖泛酸:“没事,碎了我也喜欢,这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她靠在贺行屿怀中,“你比这些礼物都重要。”-
晚上,贺行屿因为太过虚弱,睡得很早。
霓音怕会压到他伤口,还是去隔壁房间休息。
半夜,霓音被噩梦惊扰,梦里医生说抢救无效,她满头大汗惊醒,心脏跳得飞快,赶忙跑去隔壁看到贺行屿在熟睡,才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心悸受惊,而后的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迟迟难眠。
而一晚上过去,慢慢取代担忧的,是怒火。
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谋杀,事后还逃之夭夭,她势必不会放过。
第二天清晨,看过贺行屿,霓音收到私家侦探打来的电话。
走到窗边,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眼底沁满冷意,末了开口:“继续扩大搜索范围,特别是周家要严查,周茵的亲戚,或者是和贺明旭有关的,要不惜一切代价……”
“好的霓小姐。”
挂了电话,霓音转眸,看到躺着的贺行屿正看着她,眼尾挂着若有若无盎然兴味。
“醒了?”
她走过去愧疚言,“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刚好睡醒。”贺行屿看向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什么?”
“我家宝贝不是霓小姐,而是霓总。”
霓音脸红:“不都说了吗,之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保护你了。”
贺行屿想到小时候他被诬陷偷钱、霓音挡在他面前的那次,眼底晕开柔意,攥住她的手:“是,和小时候一样。”
她不单单是他的小公主。
有时候她也是他的女王。
第二天,受伤三人被送去做着全身检查,贺行屿还头痛着,只能继续卧床修养。
怕引起风波舆论,他出车祸的消息被封锁得很严,除了最亲近的人,只有总部几个高层知道。
第三天,夏家兄妹和傅蔺征、容微月直接杀过来了。
本来贺行屿不让他们来,但是几人实在放心不下,说也要替贺老爷子来看看他。
伙伴们都在病床前,夏斯礼打趣:“这还是第一次阿屿你躺着,我们围绕着你,这个场景还真是挺破天荒啊。”
夏千棠笑打他:“你还挺高兴是吧?”
“那怎么可能,只是我终于找到机会能好好照顾阿屿了,接下来这几天集团的事我放到一旁了,专门在这里给阿屿当护工,我一定要让你当那个最幸福的病号。”
贺行屿扯唇笑:“这么幸福要不换我伺候你?”
“那不行,你受伤了有老婆陪护,我没有,除非……你把你老婆借给我。”
贺行屿:“……你想死。”
大家大笑,傅蔺征调侃夏斯礼别胡说八道,“阿屿本来头就痛了,你再把他气出心脏病来。”
夏斯礼说开玩笑的,容微月也让霓音自己要注意身体,“对了,肇事车辆追到了吗?”
“查到了肇事车辆之前在一个地下车行,这个车行专门非法改装车辆和提供□□,司机身份已经确定了,现在警方在抓捕。”
这是中午私家侦探刚查到的消息,汇报给了警方,但整个人估计不是主谋,他背后肯定有人。
警察的效率也很高。
傍晚的时候,那头传来消息,司机抓到了。
在将近八个小时的审问下,对方终于招供,也的确如霓音猜想,他是拿钱办事。
而指使他的人,叫做周磊。
听到这一名字,贺行屿眼底冷下:“这是周茵的弟弟。”
周茵父母都去世了,世界上唯二有血缘关系的,一是在监狱的贺明旭,二就是周磊,周磊今年将近五十,有老婆孩子,平时一直混社会,在当地有点势力,就爱到处惹事,唯一的点就是对他姐姐很好,早年间周茵发达的时候帮助过他很多。
早年间周磊对贺行屿也是挺轻蔑的,只疼贺明旭,周家垮后,周磊对贺行屿恨之入骨,这次周茵得了精神病,他彻底才想报复贺行屿。
贺老爷子提前猜到了,所以派人去查了周磊的下落。
在各方势力配合之下,事情发生的第五天,在周磊即将带着妻儿偷渡出国时,成功被警方抓捕。
那天下午,夏千棠陪霓音去了警局。
周磊的老婆全程不知此事,很快被放了出来,见到霓音,她怆然泪下,卑微求原谅求和解。
她哭着跪在霓音面前:“霓小姐,我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老公一次吧,你让我怎么赔偿都可以,我知道是我们家先对不起贺行屿的……”
女人是个明事理的,她早年间就劝过周磊不要冲动,可却无法拦阻。
霓音看着她这模样,几秒后俯身,温柔把她拉去,递去一张纸巾。
女人眼底亮起,却听到霓音平静无波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绝对不接受和解。”
给纸巾是同样身为女人的感同身受。
可不和解的态度,是因为她是贺行屿的妻子。
过了会儿,周磊被押出来,看到霓音,他眼底阴狠,说自己活着死了无所谓,就是可惜没弄死贺行屿:“贺行屿这他妈畜生就是狗娘养的,他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再来一次,我他妈亲手杀了他!!!”
周磊想到自己姐姐和外甥那个样子,满腔怒火朝霓音喊:“你就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这种畜生,贺行屿根本不是人!他把明旭送进监狱,明旭好歹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爸妈很早就走了,现在我姐也被逼疯了,你知不知道他毁了我们全家!!”
霓音平静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底淬冷,几秒后红唇只吐出两字:
“活该。”
周磊愣了愣,大脑骤然裂开什么:“你他妈说什么……”
霓音冷声一字一句:“贺明旭进监狱活该,周茵疯了活该,你们家破产也是活该,善恶各有报,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周磊闻言目眦尽裂,破口大骂她,霓音冷笑:
“难道不是么?是你姐姐先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你觉得她很光彩吗?过去十几年她在贺家是怎么折磨贺行屿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霓音提起从前:“你姐姐恨不得把贺行屿扫地出门,你那个外甥更是背地里用各种手段折磨贺行屿 ,他有把他当过哥哥吗?!贺明旭进监狱是他自己贪污,咎由自取,你们全家当那样对待贺行屿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霓音长腿交叠,原本清柔的面容写满讥讽:
“贺行屿的母亲被赶出贺家,多年抑郁,早早因病去世,你姐姐得个精神病算什么?我看这报应还轻了呢。”
周磊怒气冲天,霓音平静看向他:“如今我先生安然无恙,你姐姐惦记的所有贺家的一切和你们无关,倒是你,你这么想去陪你外甥,后半辈子也去监狱过吧。”
霓音想到什么,红唇弯起,惋惜道:
“就是不知道十几年后,贺明旭出了监狱,看到这个家不像家,母亲疯了,舅舅也在监狱里,他精心规划的一生到头来什么都没了,他这往后的日子该过得多孤独啊,你说对吧?”
霓音的话字字如锥,杀人诛心,周磊破防,大叫着发了疯想冲上来,就被警察拦下带走。
辱骂声很久才消散在耳边。
霓音阖了阖眼眸。
夏千棠安抚霓音,霓音淡淡摇头说没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一切都是周家咎由自取,贺行屿不会替他妈妈原谅,我也没资格替他原谅。”
周家人当初若没有做到绝路上,贺行屿也不至于后来那么不留余地报复他们。
从警察局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贺行屿的律师团。
霓音情绪平复许多,末了和夏千棠回到了医院,夏千棠也把霓音今天和周磊的对峙告诉了贺行屿和几个小伙伴,大家都惊呆了。
“音音你这怼得也太爽了吧!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样一面?!那个周磊没气疯吧?”
夏千棠:“他都气得想打音音了,估计没多久后和他姐一样了哈哈哈。”
“音音,你这护夫太牛了!”
霓音看向贺行屿,后者心头发热,其实不想把她牵扯到这些恩怨中,让她不舒服,“有没有事?”
霓音笑笑摇头,“他又不能对我做什么,今天是你不在,所以我帮你去收拾他们了。”
晚上迟些时候,霓音单独陪着贺行屿,男人也和她讲了许多小时候他在家里的遭遇,将他心底最深处的伤显于她面前。
霓音听着心疼,轻轻环住他:“他们说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贺行屿,但我想用我自己来治愈你,童年那些人带给你的痛苦,我用双倍的甜来补偿你好不好?”
贺行屿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磁哑道:“其实音音现在就在治愈我。”
她陪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在一点点抹去他心底的苦涩。
那些伤痛再也摸不到他。
和她结婚后,过往云销雨霁,未来只剩下彩彻区明-
周磊被逮捕,所有人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几天后,贺行屿拆下了头上的纱布,左手的骨折是最严重的,这几天霓音和护工一起照顾他。
贺行屿还需要在医院卧床两天才能出院,但是赵嘉澎得准备回美国了。
机票是早早定下,不能改期。
下午出发去机场前,赵嘉澎来找贺行屿道别:“可惜兄弟,没能多陪你几天,等到你康复了才走。”
贺行屿说他无碍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估计得等到下半年了,把恩特的收购案忙完。”
霓音走去一旁提了几箱今早备好的精致礼盒,说这次太忙没空和他吃饭,这是一点心意,“嘉澎哥,这次谢谢你帮忙,给你添麻烦了。”
赵嘉澎笑:“那么客气干嘛,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
霓音让他收下别客气,对方只好接过,“我记得大一那年我半夜阑尾炎,是阿屿带我去的医院,当时我就说这兄弟我交一辈子了,也庆幸这次我能在,不然在国外听说这事我也担心。”
贺行屿:“到时候来京市,我和音音请你来家里吃饭。”
“行,找你们那是肯定的。”
贺行屿淡声揶揄:“争取带着女朋友回来。”
“瞧你,去年这时候和我一样还是单身,现在有老婆了了不起了啊!”
几人说笑几句,赵嘉澎看了眼时间,说得走了,不舍地和贺行屿揽揽肩,道别后,霓音说送他。
往外走,赵嘉澎和霓音谈起大学时候他们的趣事,“阿屿大学时候对女生都很冷淡,四年都是单身,但是现在没想到,他竟然是我们当中第一个结婚的,果然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霓音莞尔:“他大学四年挺多人追吧?”
“那叫一个恐怖,但是大二那年他就开始创业搞事业了,我问过他为什么那么拼,他说他没有能依靠的,只能靠他自己。”
赵嘉澎叹气:“我们几个兄弟之前都调侃他,是个假的京圈本地爷,前些年他在国外闯荡,贺家没给他提供一分钱,全都是自己扛过来的,那时候在Goldman Sachs最辛苦的时候,听说平均一周要见三十家公司,两三天都时间吃上一口热饭,还好,他熬到了现在。”
霓音心间涌上心疼,却又很自豪:“他确实很优秀,也足够努力。”
“是啊,学校里好多人还嫉妒他呢,他们不知道阿屿私底下有多努力,这就叫比你聪明的人比你还努力。”
赵嘉澎转眼看向霓音:“不过我想,钱和名利不是他最在意的,他现在最开心的,应该是娶了你。”
霓音腼腆一笑,听到赵嘉澎下一句:“不容易,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姑娘。”
霓音呆了呆:
“等了……这么多年?”
赵嘉澎挑眉:“你不知道么,很早之前阿屿就喜欢你了啊?”
霓音忽而呆住。
第55章 怀旧浪漫
chapter 55
“大一刚进学校的时候, 贺行屿就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了,成绩好又长得帅,还是京市贺家的大少爷, 想追他的女生从这楼排到那楼, 但是他全都拒绝了,有个外语系的妹子很大胆, 追他追得特别猛,闹得人尽皆知,贺行屿拒绝后,她堵在教室门口, 当众找他要一个理由。”
“当时很多同学都听到了, 那也是贺行屿第一次说了理由, 他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有人觉得他在骗人, 外语系女生从小也是天之骄女,不甘问他说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要拿出来对比一下。
当时全场哗然,只见贺行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通过镜片的黑眸淡漠无澜,只说了淡漠一句:
“没有比较的必要,没人能比得上她。”
这句爆炸性的话在全学院传开, 所有人都在好奇贺行屿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谁, 大家也想看看贺行屿身边什么时候会出现那个女生,可是直至大四毕业, 他仍旧没交女朋友。
“大二那年,有一次在宿舍我看到阿屿在看手机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梳着马尾,穿着校服, 抱着花和毕业证书,笑得很好看,我说是不是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他没说话,直到大四散伙饭,那晚他喝多了,我又问了一次——
他当时只说了一句,她不喜欢他。”
赵嘉澎看向霓音:“前几天你赶来医院,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照片里的女孩子就是你。”
“或许阿屿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从大学开始,他的心里就只有你,过了这么多年你俩结婚了,感情还这么好,我替他感到开心,因为他终于娶到了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赵嘉澎诧异:“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告诉你吗?”
……
半晌送走赵嘉澎,霓音回去,推开病房的门。
像是推开尘封已久的房间。
午后橙黄的阳光落进来,将整间屋子充斥昏黄,微风卷起白纱漫漫,贺行屿坐在病床上,正用电脑处理着公事。
乌眉冷目,鼻梁高挺,男人轮廓分明的脸被日光打亮,那双黑眸犹如一座圣地,难以探寻。
像是回到了高一,在贺家书房里见到他的那天。
十年时光,谁知竟然晃眼而过。
霓音耳边盘旋震荡着刚刚赵嘉澎的话。
像是一阵疾风骤雨卷过,掀起心底惊涛骇浪,波浪万丈。
突然之间,很多猜测得到了印证。
许多事情一瞬间都有了答案。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微风轻轻吹拂文件的纸页声,看着贺行屿,霓音眼圈一点点泛开涟漪。
几秒后,贺行屿抬头,正好看到呆站在病房门口的她:“音音?”
回过神来,霓音瞳孔重新聚焦落向他,轻轻应了声。
“怎么不进来?”
霓音鼻尖酸涩蔓延,又很快被强压下,温吞应了声,往里走去。
坐到他旁边,贺行屿看到她眼圈微红,眉峰蹙起:“怎么了?”
他担忧放下公事,拉住他的手,霓音看向他,眼眶抑制不住沸腾,抬手紧紧抱住了他。
将脑袋埋进他颈间,她喉间像是被塞了团棉花,忽而哑然失声。
贺行屿被小姑娘这样子给吓到了,将她拥得更紧,“没事,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他低声哄着,好半晌霓音摇摇头,轻噎胡诌:
“没事……我、我就是去找医生问了问你情况,他说你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他勾唇,“我这伤肯定没办法好得那么快,但也不严重,至于哭成这样?”
霓音靠在他肩头,哽咽:“贺行屿,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男人黑眸微热,摸摸她的头:“这几天你不是已经告诉我很多次了么?”
她软声咕哝:“从前我说得太少了,以后我要多说点,每天都和你说,让你知道。”
他提唇,注视着她眸:
“我知道。”
现在他的心可以强烈感受到,她也同样爱他,这就足够甘之如饴。
末了,霓音还是隐瞒了赵嘉澎所告诉她的,但是她现在终于明白,或许曾经很多事都不是阴差阳错的巧合,背后都是贺行屿的深情已久。
她没想到他竟然瞒了她这么多年。
哪怕结婚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
在医院这两天,霓音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贺行屿发现小姑娘比以往更加黏人,觉得奇怪,问她她也不说。
几天后,贺行屿全身检查报告出来,没有问题,脑部也无碍,脚的伤渐好,现在就是把左手的骨折养好。
事故所有的后续交给律师团处理,第五天,贺行屿和另外两人出院,一行人也飞回北京。
家里几个长辈都很担心他,让他接下来要好好修养,贺老爷子本来说要来看他,贺行屿不想让他腿脚不便还跑动,便说和霓音晚上回老宅吃晚饭,他现在简单出了个门是可以的。
回到京市这天,下午,霓音瞒着贺行屿,主动联系了夏斯礼,提起在心里酝酿了几天的事:
“斯礼哥,我想问你点事情,我们能见个面吗?”
那头诧异,“怎么了?”
“是关于贺行屿的。”
夏斯礼正好去傅家找傅蔺征谈公事,说顺道来找她,霓音便回了趟家里,夏斯礼走进会客室看到她,挑眉笑:
“音音,你这怎么了突然找我,怪严肃的。”
霓音莫名想起了之前她发现宋詹和姚思薇的事情,也去见了宋詹的朋友,可如今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夏斯礼和贺行屿从小一起长大,绝对知道有关贺行屿的一切,霓音问他:“斯礼哥,贺行屿他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了?”
对面男人一听,愣住:
“阿屿告诉你了?”
“是他的大学室友,就是嘉澎哥告诉我的。”
霓音仍旧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贺行屿是结婚后才对我有感情的,所以他从大学那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吗?”
夏斯礼摩挲着茶杯,脑中浮现许多曾经的画面,抬眼看向霓音,无奈笑:
“傻妹妹,你觉得阿屿从大学才开始喜欢你的吗?”
霓音呆住。
“你自己想想,像阿屿从小那么内向高冷的一个人,他唯一会耐着性子温柔哄的是谁?唯一顶着大雨把人背回家的是谁?唯一允许能叽叽喳喳天天黏在他身边还完全不嫌烦的是谁?不就只有你一个?”
夏斯礼说起从前:“小时候你但凡出什么事,他看过去一脸平静,但绝对是最担心的那一个,你出了事他非要亲自守在你身边,谁看着他都不放心,虽然他嘴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在他身边,会带给他很多快乐。”
霓音脑中掀翻情绪:“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哥哥对妹妹……”
“小时候我们玩在一起的少爷小姐那么多,他怎么不这样对待其他妹妹?他对棠棠也没这样啊?从一开始,你在他这里就是唯一的例外。”
霓音闻言,心头冲开涩意,轰然塌陷。
夏斯礼说,或许一开始她和贺行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把她当妹妹来疼,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贺行屿逐渐明白,霓音对他而言的独特。
即使初中三年霓音去南方生活,贺行屿也没有忘记她,时常私底下问她的身体状况,霓音没有给他打电话,他怕她不想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她。
“他很明确喜欢你、亲口承认过是在高中时,阿屿和我说过,你高一回来京市读书,那天在贺府和他重逢,你没认出来他,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很明确感觉到,他对你的感觉是喜欢。”
那天霓音抱着一捧朱丽叶玫瑰,意外闯进他视野,贺行屿外表波澜不惊,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脏剧烈跳动着,已然掀起了一场海啸。
夏斯礼:“从高中开始,阿屿就很喜欢你了。”
霓音懵然:“可那时候我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我甚至觉得他对我很冷淡,好像讨厌我……”
夏斯礼想到这点也来气:“我后来也骂他了,他明明喜欢你还傻傻得把你主动推开,这不是蠢吗?但不能怪阿屿,是因为当时他在贺家没有立足之地,根本不知道能给你一个怎样的未来,如果将来你们因为娃娃亲结婚了,他在贺家毫无地位,会让你也沦为话柄,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唯独自卑的是怕配不上你。”
霓音是傅家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小公主,而他只是贺家被人排挤不受待见的长子,他想给她无忧无虑的如童话般的生活,可他那时候没资格站在她身边,更保护不了她。
加上当时他生母又查出了癌症,多方重压下,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对她的感情也只能用理智强压。
“阿屿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曾经一度想过放弃,可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对你的喜欢,你还记得向胜的事情吧,还有你之前在学校有次哮喘发作,他知道后还上着课就冲出教室去找你,你在医务室休息,他就陪在你身边,等你醒来了才走。”
“阿屿妈妈去世后,他拼命读书,直至高考完,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他终于告诉我他不想退缩,他想好好拼一把,和你走到一起。”
夏斯礼话锋一转:“因为你们还订着娃娃亲,他想着继续用哥哥的身份先对你好,等到你高考毕业再表白,可没想到……”
霓音鼻尖泛酸:“没想到我喜欢上了宋詹,他高考完,我就和他提出解除了婚约。”
万般事皆是阴差阳错,在她回到京市后,因为他的冷淡,她反而先看到了宋詹,在他决定走向她的时候,她却处于对宋詹的暗恋中。
那天她还对他说,估计他和她一样不喜欢那种被婚约捆绑,她不知道原来他喜欢了她那么久……
霓音眼底通红,夏斯礼安慰他:“音音,其实阿屿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喜欢谁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喜欢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哪怕你们解除婚约,他也只是把对你的喜欢放在心里,不想说出来让你为难。”
霓音喉间干涩问:“从大学到现在,中间我们失联了好几年,他也是一直喜欢我对吗?”
“是啊,一直是你,也只有你,他要是喜欢上别人,之前也不会提出来想和你结婚了。”
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他在她的心里是空白的陌生的,但她却一直停留在他的世界里。
“你们曾经童年的回忆,他答应过你的诺言,他一直都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说过让他每年都陪你过生日吗,你们失联后,他还记着这个约定,没办法陪你过,但是每年他都在国外准备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没人知道,那是为你而庆生的。”
夏斯礼叹了叹气:“所以哪怕你和宋詹在一起了,他还是放不下你,他甚至之前都决定好这辈子不结婚,因为他说如果不是你,那也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
霓音模糊的视线落向左手的婚戒:“他当时是告诉我,他年纪到了,贺爷爷催得紧,需要一个已婚身份……”
夏斯礼笑:“他不是怕直接告诉你,会吓着你吗,他性格就那样,很多事情都藏在心底。”
随后门口传来吊儿郎当的男声:
“是啊,这么大的事,连我之前都不知道。”
门口的傅蔺征走了进来。
他在外头听了好半晌,心里五味杂陈:“阿屿也是傻,喜欢我妹这么多年倒是早点告诉我啊,我铁定能帮他撮合,需要这么难?”
“阿屿就是知道你会帮他,所以才没敢告诉你,到时候让音音为难,和他连做朋友都尴尬。”
毕竟从前,霓音是真喜欢宋詹。
走到桌边,傅蔺征揉揉霓音的头:“但是其实我和爸之前也知道了。”
“你们也知道了?”
“不然我们能同意他无缘无故娶你?当时阿屿亲口和爸说,他喜欢你很多年,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他也和我说了,不是因为想结婚才找你,是因为你,他才想结婚。”
夏斯礼想到霓音和贺行屿之间的结婚协议:
“不说别的,就说净身出户这点,阿屿敢提出来得有多大勇气和决心,这是这辈子就认定自己不会爱上别人。”
傅蔺征感叹:“阿屿对你的感情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
霓音心间泛疼:“什么他不早点告诉我呢……”
“很多话,他都不喜欢主动表达,或许在他看来,那些都不是值得和你炫耀、表现他深情的事情,但哪怕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只靠他现在所做的,也足够让你动心不是吗?”
的确,哪怕不知道从前他对她的感情,她也会为现在的他动心。
夏斯礼感慨:“音音,其实当时你喜欢宋詹的时候,我特别想和你说,你回头看看阿屿吧,他真的对你感情很深。”
贺行屿很爱她,比她想象中还要爱她。
……
末了,离开家里,霓音去往贺府。
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最近京市天气极好,鱼鳞云漫天,望不到边际。
霓音看着车窗外,脑中回荡着去年重逢后她和贺行屿之间的种种。
在FM珠宝拍卖会上,乐箐想羞辱她,他默默为她抢回了玫瑰胸针;在饭局上,她被人刁难喝酒,他出现,当众为她出头;她被宋詹骚扰,也是他挡在她面前,帮她教训了宋家和姚家,在她许多伤心难过时,他陪着她,给了她许多安慰和鼓励。
原来这些背后,都藏着他对她不可言说的感情。
还有婚后他对她的照顾和宠爱,一早就如此明显,她却和从前一样,木讷地久久不明。
曾经他的许多话再度浮现耳畔:
“霓音,谁和你说我是不婚主义?那得看是和谁结婚。”
“霓音,除你之外,我不想和任何人步入婚姻。”
“我的新年愿望,在电话那头。”
“那晚我和你许诺的是一辈子,所以只要你愿意,我们这辈子都不离婚。”
“既说是先生,那就尝试着真正把我当成你先生,好么?”
“重逢那天,我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你不认得我了。”
“所以,不管是曾经作为你哥哥,还是现在作为你先生,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
这些话如浪一下又一下拍来,此刻在脑中终于清明。
原来曾经他的一字一句,背后皆有深意,他说的那句,“霓音,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到现在,她才真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真的不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曾经默默喜欢宋詹好几年,她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早在更早之前,就开始喜欢她了。
贺行屿对她的喜欢,完全不必她对宋詹的少……
霓音被窗外的风吹着,眼眶酸涩。
过了会儿她到达贺府,贺行屿还未到,霓音走进家里见到贺老爷子,对方见她情绪不对,担忧询问,她瞒不住,便把今天得知的事都告诉他。
老爷子听完,愕然陷入了好几秒的沉默:“难怪啊难怪,之前我叫他去相亲,他死活都不愿意,转头就说想娶你,我当时问过他,他只说和你知根知底的,能放心。”
贺中安拍拍大腿:“怪我竟然没看出来,他一早就对你存了情意。”
他叹了叹气,“这个臭小子瞒我瞒到现在,我当初以为你俩一起来过来说要解除婚约,是你们双方都乐意……”
霓音垂眼:“是我不想和他保持婚约,我根本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这些秘密我都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提起秘密,霓音突然记起一事,“爷爷,一楼是不是有间贺行屿高中时候的书房?”
老爷子说的确有,“他长大以后那间房间就基本锁起来了,平时没人进出。”
“我能进去看看吗?”
她第六感总觉得,贺行屿说的,那间房间的秘密,是她和他有关。
贺中安记了起来:“之前有次我看到过,房间里好像放了挺多盒子,你可以去看看。”
如今他们结婚了,贺行屿应该也不会介意。
老爷子给她拿了钥匙,霓音被佣人引到长廊尽头的房间。
拨弄钥匙,门被打开。
暗室落进了光亮。
像是一个尘封已久的时光宝盒终于被打开。
尘雾微缭间,她慢慢走进去,里头整洁干净,家具略有陈旧,书房墙上还挂着贺行屿许多奖状,他本不爱如此高调,是贺老爷子执意让自家孙儿把自己优秀展示出来。
这间屋子霓音有印象,之前高中她来到贺府,还在他房间坐过几次,玩过桌面上的飞机模型。
许是感觉没有人可以贸然进来,霓音走到书桌边,就看到上面没有遮掩地放了本相册。
她拿起翻开,忽而愣住——
里头竟然是关于她的从小到大的照片。
小时候家长给她和贺行屿还有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时拍过的照片;每一年傅贺两家出游时,父母给她和贺行屿拍过的照片;还有后来慢慢长大,他们和夏家兄妹等朋友一同出游时的合照。
从她还是个蹒跚学步、粉琢玉雕的小不点,到后来她上着幼儿园,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再到她慢慢进入少女时期,亭亭玉立穿着高中校服,笑容甜美,气质清纯。
她翻到最后,看到的是她的高中毕业照。
穿着校服,竖着马尾,抱着花……
这不正是赵嘉澎在贺行屿手机里看过的那张照片……
霓音攥着相册,眼底被水汽浸透。
原来所有小时候和她有关的一切,他们共同的回忆,很多她都早已忘记的故事或画面,却在他的世界里被如此珍视保存,铭刻心底……
霓音视线微转,看到桌旁放着一沓交易文件。
拿起打开一看,她发现竟然是许多购买玫瑰园的交易凭证。
时间跨度从他大一开始,一直到去年。
在法国普罗旺斯,在日本京都,在哥伦比亚的麦德林,在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在英国的肯特郡,在智利的圣地亚哥……
将近五十处的世界各地,他都在当地购买或是开发了玫瑰种植园。
每一个名字都叫做彩虹玫瑰园。
她看到,玫瑰园的所有者只有一个——
霓音。
她愣住。
这是为她建造,又是送给她的玫瑰园……
知道她喜欢玫瑰,他当初没资格光明正大送,就默默为她在世界各地栽种……
除了玫瑰园的交易凭证,还有一沓他从美国飞回京市的机票。
都是失联这几年的日期。
有她大学时期的处女作《白色信札》上映的那个月,有她大四毕业开毕业典礼的时候,有她拿到人生中第一个新人奖的时候……
原来在她人生中许多重要时段,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都在默默关注……
攥着飞机票,霓音眼尾滑下泪来,看到沙发旁堆积的一大堆盒子,想起刚刚贺老爷子所说的盒子。
她走过去,看到这些特别像是礼物。
从可爱的彩色卡通纸包的,再到后面用丝带捆起的精致丝绒礼盒。
每一个礼物盒都包装得精致漂亮。
每个盒子上,都放着一张米白色的贺卡。
拿起翻开,霓音看到上面的字,眼泪扑簌落下。
上头一张张写着:
【霓音,六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七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八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
【霓音,十八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十九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二十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二十一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霓音,二十二岁生日快乐,愿你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这些贺卡的字迹,从青涩得一板一眼,生涩幼稚,再到后来的利落遒劲,跨越了十几年,全都出自贺行屿,也都是只写给她一人……
这是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她记得从六岁那年,他就答应以后每年都给她过生日开始。
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虽然简单,他也从未奢望过其他,却是对她最大的愿望……
他不求他们两情相悦,只求她一切都好。
相册,玫瑰园凭证,机票,生日礼物……
原来他藏了这么多和她有关的事……
霓音看着这些,泪流满面,忽而听到后方传来沙哑男声:
“音音——”
她倏地转头,看到贺行屿站在门口。
男人不知何时出现,昏黄光影中,他长身而立,一身清隽,正看向她,黑眸翻腾着温柔炽热。
泪水顷刻间模糊了双眼。
霓音起身朝他跑去,到了面前,扑进他怀中,声音揉碎化在泪中:“贺行屿……”
男人抬手把她揽入怀中,垂眼看着她,黑眸滚热,嗓音沙哑含笑:
“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还是让你发现了。”
第56章 摘星奇缘
chapter 56
“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还是让你发现了。”
贺行屿声音落下,霓音鼻尖酸涩,主动垫脚吻上他, 两秒后男人抬手锢住她腰, 热炙的吻反客为主更凶。
像是一滴水滴进烧热的油锅中,瞬间翻腾热烈, 他强势而绵缠的爱意席卷而下,撞破霓音眼底的水幕,如同潺潺溪流汇入波澜壮阔的大海。
清冽的气息瞬间侵占她口腔,热烈搅动交织, 搂住她的手臂青脉暴起, 翻着火花, 像把她揉碎, 化开,彻底融入骨子里。
心脏在胸腔强烈跳动。
像是过往多年所有压抑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
多年来那些无法靠近的隐忍;爱而不得的难受;没有把握给她安稳未来的自卑;还有看着她走在别人身边的妒意;强制自己放下却无法放下的痛苦, 以及到如今她全然属于他,那失而复得的欢喜——
这些情绪复杂交织,同时间奔腾而出。
感受到他的热烈,霓音眼泪无声淌下,更加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未说爱字, 可无声中早已写满了爱意。
半晌, 贺行屿单手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 霓音怕弄疼他受伤的手臂,他却说没事, 强把她搂在怀中。
吻慢慢化为温柔,宛若把她当成稀世珍宝, 半晌他睁开猩红的眼,和她两额相抵,嗓音沙哑:
“现在知道我有多爱你了么?”
霓音眼底水汽朦胧:“都怪我太笨了,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他笑,“不怪你,是我一直想瞒着,你又怎么会知道?”
贺行屿见她眼眸水光澄澈,鼻尖通红,他勾唇抹掉她眼泪,“真就是个小哭包啊。”
从下午听到夏斯礼说那些,她的眼泪就压不住。
被他对她的钟情所感动,也为自己多年的忽视而愧疚,还有对他高中所遭遇的那些而感到心疼。
贺行屿轻抚她长发:“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在云市嘉澎哥就告诉我了……我忍着没问你,今天下午又见了斯礼哥,才知道了之前所有的事,你上次说这里有秘密,我总觉得和我有关,就进来看看了。”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刚刚当她看到那些有关她的东西,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其实这些物件不过是他多年喜欢她的一点零星见证,可过往十几年来的每一天,都是贺行屿一天一天经历下来的。
贺行屿把相册捧来,霓音软声咕哝:“里面很多照片我自己都没有保存,没想到你都留着……”
“这个相册是初中开始做的,你小时候不是很臭美,特别爱拍照,我房间那台相机里有很多你的照片,想着给小公主做个从小到大的记录,就洗出来了,本来打算等到你十八岁生日给你的。”
霓音看到最后一张,“这张高中毕业照是我发在朋友圈的,也被你保存下来了,嘉澎哥说大学时候在你手机里看过的就是这照片吗?”
贺行屿无奈笑,“他这都告诉你了么。”
霓音看向他,他承认:“当时我看到你朋友圈就忍不住存下来了,那天你高中毕业典礼,我给你买了向日葵和礼物,后来到学校看到你在和同学聊天,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过去,不想让你觉得尴尬,只让人转交了。”
霓音恍然,难怪那天她收到一束不知来历的向日葵和玫瑰书签,同学们还猜是学校里哪个偷偷喜欢她的男生,没想到竟然是贺行屿……
她拿过那一沓玫瑰园的交易凭证,“那这些玫瑰种植园是你大学之后买的吗……”
“有些是收购的,有些是新建的。”
贺行屿嗓音低而沙哑:“以前没身份送你,便想在世界各地为你种满玫瑰,或许有一天你阴差阳错收到了捧玫瑰,算是我送的。”
霓音闻言,眼尾落下泪来,“还好,你现在每天都可以送我了……”
男人勾唇,眼底微热:“是,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送给你了。”
他看向那些生日礼物,“这些本来是想等过段时间就送给你的,当初断联以后,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没机会送出去。”
“斯礼哥还说,每年我生日你都会准备一场烟花秀吗?”
“小时候我答应过你每年生日都给你放烟花,后来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只能以此方式祝你生日快乐,”
霓音哽咽:“烟花可惜我没看到,但是贺卡我看到了,每一年的祝福都是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这仍旧是我现在的愿望。”
贺行屿注视她:“之前我和你说过,我的新年愿望是你,就是单单指你本身。在我们能相爱的愿望之前,我只愿你能天天开心,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他柔声道:“哪怕我们结了婚,我心中最大的愿望,也是让你每天都开心,万事都能合乎心意,也能护着你,一辈子平安顺遂。”
在他的世界里,相爱不是排第一。
而是她排第一。
霓音眼底泛红,喉间失噎,随后贺行屿打开桌面抽屉:“除此之外还有个和你有关的东西,要不要看看?”
“什么……”
他敛睫淡笑: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给你写的情书。”
“情书……”
他这样性格的还会写情书??
霓音接过,看到这是一个玫瑰信札,打开被黏贴起来的信封,里面是张牛皮纸。
纸张泛旧,黑色墨水已经淡了好几分,可那字迹遒劲中带着点青涩,是亲笔书写——
[To 音音:
见字如面,我是贺行屿。
这封信我撕了又写,写了又撕,来来回回推翻多次,不知该如何提笔,也怕你收到会吓到,待你看到这封信,应该是高考毕业了,这样的信,严格来说应该叫情书,我从未写过,从前看别人写只觉幼稚,可轮到自己,才发现才很多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你。
你前段时间问我,你找我时总觉得我很冷淡,你会不会打扰到我,我难受愧疚了很久,其实我从不觉得你在我身旁是打扰,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很喜欢你找我说话,哪怕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也不觉得吵,哪怕你经常笨笨的做一些事,我嘴上说你笨,实际上只觉得很可爱。
对你冷淡,是我越来越清楚感觉到对你的感觉,没有办法用理智克制,可我家庭情况你都知晓,我不得不去思考未来,怕你受委屈。
如今我没听到你再提起我们当初订过的娃娃亲,不懂你如今的想法,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摸不透你的态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但今晚,你抱着生日礼物来找我,笑着唤我四哥,祝我生日快乐的那刻,我发现我心底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现在我能确定这就是喜欢,不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们订过娃娃亲,而是单纯因为你是霓音。
霓音,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可以,我想我们的婚约可以继续,我继续像小时候一样保护你,再给我几年,我会足够有能力护在你身边。
——贺行屿。]
“这是我十八岁生日那晚写的,本来第二天酒醒了,我看完觉得不好意思想撕掉来着,可还是想送给你,只是后来……没等到你高中毕业。”
错过后,这封情书整整迟到了六年,今天才送到她手中。
“小时候我不爱过生日,但十八岁生日,我许了两个愿望。”
男人黑眸暗下,嗓音低敛:
“第一个愿望是,妈妈健康长寿。第二个愿望是,我能娶到霓音。”
可是三个月后,他母亲撑不住,离开了人世。
毕业后,霓音也提出解除了婚约。
他十八岁生日许的这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贺行屿自嘲笑:“我母亲走后,除了爷爷,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想保护的人,可是后来我连保护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提出解除婚约那晚,他外表云淡风轻,好似毫不在意,可对于他来说,唯一照进他世界里的那束光也暗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黑暗。
霓音落泪,哽咽说不出话来,抬手抱住他,良久后道:“虽然妈妈现在已经离开了,但我相信她仍然在牵挂着你,现在,我也回到你身边了。”
贺行屿拥紧了她:
“是,最后我还是娶到了你。”
霓音看向他:“所以去年你回国,我们重逢的时候,你看到我和宋詹在一起,是不是特别难受?”
“你说呢,那天在拍卖会他揽着你,那么亲密地介绍说是你是他女朋友,我都快嫉妒疯了。”
霓音忍不住弯唇,难以想象贺行屿那样高高在上、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的人,却有这样爱而不得的挫败。
可即便是嫉妒,他仍旧选择在背后默默保护她,对他来说,如果宋詹能够给她幸福也挺好的,他只希望她能快乐。
只是后来,对方辜负了她,他也不想再错过。
“想和你结婚时,我怕你会拒绝,所以提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那些不过是遮掩,真实的原因只有一个。”
除了爱情,无关其他。
她是他的第一选择,也是唯一选择。
霓音想到那时候的自己:“曾经我许愿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本来和你结婚的时候,说实话我还点难过,觉得自己有些得过且过,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看向他,眼眶晶莹:
“庆幸,兜兜转转,时隔多年,我才找到了真正爱的人,也是真正值得爱的人。”
……
窗外的粉紫色晚霞弥散在天际。
微风涌进卷起桌面的情书纸页轻飘。
良久后,两人都平复下情绪,霓音靠在贺行屿怀中,柔声与他互诉衷肠许久。
直至门口响起敲门声。
是老爷子派人来叫他们吃饭。
霓音把情书等东西收好,“贺行屿,把这些东西都搬回我们的家好不好?”
他笑,“要珍藏么?”
“当然了,这可是某些人暗恋我多年的证据,生日礼物我还要回去慢慢拆呢。”
他勾唇,“嗯,都是你的。”
从书房里出来,贺行屿牵着她走去餐厅,老爷子看到他俩,招呼他们坐下吃饭,见霓音眼睛红红的,担忧:“这是……哭了?”
贺行屿压下唇角给小姑娘舀汤:“感动的。”
霓音脸红,贺老爷子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趣自己孙子:“也怪你这臭小子,喜欢音音这么多年都不和她说,偷偷摸摸的是干什么,也不告诉我,害得我一直以为你对人家没想法,你早该告诉我的!这么大的事能瞒到现在!”
贺行屿无奈给他夹菜:“您要是知道了,不得天天追在音音屁股后面帮我撮合?”
心思被戳中,老爷子忍不住气哼哼:“那我帮你撮合撮合怎么了?总比你这样好,偷偷暗恋人家那么多年,差点就错过了。”
霓音含笑和贺行屿对视,后者悠然握住她在桌子底下的手,“还好没错过。”
过程挫折了点,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老爷子再度嘚瑟起当初一早给他们订的娃娃亲,简直是眼光毒辣。
……
在贺府吃完饭,霓音和贺行屿回了霓园。
夏斯礼也给贺行屿打了个电话,得知当初的事都被揭开,他也替兄弟开心,“你这秘密我帮你藏了这么多年,都快憋死了,总算能说出来了,你看看我为了你和音音的幸福操了多大的心,你俩结婚我将来绝对要做主桌!”
“将来请你当婚礼司仪行么?”
夏斯礼绷不住笑:“我这样的帅哥给你当司仪,那你也太有面子了……”
夏千棠也从她哥那边听说了这件事,打电话给霓音,说她当初的猜测果然没错:
“贺行屿对你也太深情了呜呜呜,你嫁给他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宋詹差他差得十万八千里!”
霓音笑叹:“也不知道当初这眼光是怎么了,怪我自己,如果没和贺行屿在一起,可能这些事我一辈子都不知道。”
“哎没事,你也没必要去后悔,过去就过去了,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你们结婚了就好。”
霓音笑应,夏千棠嘿嘿笑,“现在知道当初的事了,你记得好好奖励贺行屿一下,回馈一下他多年的深情。”
“怎么奖励?”
“当然是在床上用实际行动表达啊,争取三天三夜的那种,你俩现在都揭开当初的事了,爱意如此浓郁,这不得酣畅淋漓来一场生命和谐大运动?”
“……”
霓音脸红嗔她,“运动你个头,他现在受伤呢,需要静养。”
“贺行屿可不一定想静养。”
霓音羞得说不和她聊了,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贺行屿正倚着门看她。
……行行行,每次和夏千棠讲话他都能听到。
她脸红直接挑破:“你又听到了什么?”
他挑眉,“你们在说什么运动?”
霓音装死,就被他拉了过去,“是我想的那种运动么?”
她板正小脸,推开他:“你老实点,现在什么运动都别想。”
男人失笑。
回到卧室,把相册摆到她书房,情书、机票那些也被她珍藏起来,生日礼物也被她拆开,摆在了卧室里。
其中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朵朱丽叶玫瑰的木雕,他花了三个月亲手雕刻的,底下还刻着她名字。
霓音把它放到了床头。
就像他如今对她的感情,明晃晃再也无需隐藏。
晚上,霓音帮他的伤口换了药,“接下来你还是居家办公一段时间,要好好修养一个月。”
“有那么严重吗?”
“伤筋动骨本来得一百天呢。”
躺到床上,霓音刚关掉床头灯,却感觉腰肢被搂住,她一把被男人拉了过去,她担忧,“你左手注意点……”
“没事,伤不到。”
他轻扶她长发,霓音靠着他肩头,想到这次他出车祸的事,仍旧难受:“贺行屿,还好你这次没出什么事,如果你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我都没来得及听到你亲口告诉我当初的一切。”
那这样,她会遗憾难过一辈子的。
贺行屿闻言,在她眉眼轻吻了下:“还好,老天还给我机会。”
那生死一刻的画面在脑海涌现,他嗓音低哑:
“车子被撞到滚到灌木丛的时候,我意识昏昏沉沉,疼到根本没有力气,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我好不容易娶到了我喜欢这么多年的女孩,我们才相爱不久,我第一次那么害怕死亡。”
霓音心头冒酸,男人低声道:“从前我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或死或生都听天命,但如今,我想活得长一点,和你在一起久一些。”
贺行屿在她红唇落下一吻,黑眸倒映着她:
“曾经那些遗憾和错过都已经过去,往后还有那么多时光,我们慢慢相爱,好么?”
霓音眼红点头:“或许是上天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的太短了,他肯定不舍得让你离开我,我们以后时间,一定还很长。”
她莞尔:“我们慢慢相爱。”
山高路远,他们定还有大把时光相伴-
揭开尘封的故事,如今俩人也更加珍惜往后的时光。
双方长辈也得知了这件事,感慨贺行屿对霓音的用情至深,也终于明白当初贺行屿突然提出要娶霓音的缘由。
不是阴差阳错,而是惦念已久。
父母打趣告诉女儿:“阿屿这么喜欢你,你也得好好对他,更上心些。”
霓音应下说当然,贺行屿柔声言:“这么迟才告诉音音,也是不想给她压力,她不用刻意改变什么。”
贺老爷子笑:“阿屿的意思是,反正他足够爱音音就够了。”
大家笑,霓音对上贺行屿的目光,甜蜜弯唇。
其他的事都可以放一放,如今当务之急的,还是贺行屿要养好伤。
傅司盛让贺行屿不能着急上班,一定要休息好再去忙碌,霓音这几天也没什么工作安排:
“爸妈、爷爷你们放心,我在家会好好亲力亲为照顾贺行屿,让他好好休息的。”
“好好好,音音在我们就放心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贺行屿居家办公,霓音也在,随后饭是厨师煮的,衣服是家里保姆拿去机洗的,中药是营养师炖的,复健是专门的护工带的。
转头一看,他的宝贝还在摆弄他之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说好的亲力亲为呢?
男人笑了:“还没玩够?”
霓音闻声放下东西小跑过去,甜甜笑:“我来了我来了。”
他打趣:“你是怎么答应爸妈说照顾我的?”
霓音窘然撒娇:“煮饭我实在不擅长,药也有人煎了,复健我这不是有陪着吗,我主要是负责精神照顾,比如给老公唱唱歌,或者是给讲个笑话,让你精神愉快,每天开开心心的。”
贺行屿看向她,眼底幽深:
“讲笑话没用,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我精神愉快么?”
他的眼神太虎视眈眈,霓音脑中警铃大作:“你想的美!你现在要好好休息,那种事情不能……”
贺行屿挑眉:“我说的是你给我按摩按摩腿,你想到哪里去了?”
“……”又逗她!
霓音脸红说不给他按摩,转身逃走。
如今贺行屿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现在晚上能继续把小姑娘抱在怀中睡觉,时间久了,那方面本来就很旺盛的他,有些情愫自然而然冒出,勾得他心痒。
暗恋的事都被揭开,如果不是受伤,他早就想和她亲昵到骨髓里,一遍遍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回到京市一周后的晚上,霓音照例帮他涂了药,打趣:“贺行屿,你现在要好好养伤,可别留下什么病根。”
“要是落下了,你还愿意照顾我一辈子么?”
她傲娇轻哼:“照顾是肯定会照顾的,但是我会嫌弃的。”
“嫌弃?”
他扣住她手腕拉到怀中,“要不要现在看看会不会嫌弃?”
霓音面颊冒红,“你别胡闹……”
贺行屿每天现在看到小姑娘,就像饿了许久的狼看到小白兔,还是天天在狼窝门口蹦来跳去的那种,谁不想叼回窝里。
偏偏医生说了,一个月都不能有剧烈运动。
这怎么能受得了。
霓音也知道他心里所想,即便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可最后还是用理智让他停下。
他想放肆,她可不能陪他放肆。
身上伤口结痂后,终于不用只是擦拭,而是可以洗澡了。
于是男人理所当然提出要求:
“帮我洗澡。”
霓音呆住,贺行屿轻笑:“除了你谁还能帮我洗?难不成让保姆?”
也是……
“可是你不就左手受伤吗?”
“一只手本来就不方便,膝盖的扭伤还没完全好,我万一中途摔倒呢?”
“唔……”
贺行屿笑了笑,“慌什么,我现在这样还能吃了你?”
霓音脸热,最后说帮他去拿换洗衣物。
走进浴室,面积将近七十平的浴室里,暖光洒在奶油色系的浴室里,中心的大浴池旁边有个池台,可以坐在这里用水冲洗。
贺行屿坐下,霓音站到他面前,犹豫了下,把他衣服撩起。
男人精壮的身材就展现在眼前。
哪怕这几天没锻炼,他肌肉仍然分明,肩膀和背肌,还有胸膛,再往下是沟壑分明的一块块,各种线条极富荷尔蒙气息,让人脸红心跳。
指尖微蜷,几秒后,她扯着黑裤的绑带。
这绝对是离敌人最近也最危险的一次。
她看到了,脸也红透了。
她羞地让他老实点,头别抬那么高,贺行屿笑了,“它要跟你打招呼,我有什么办法?”
“……”
她不管了,去拿沐浴露,贺行屿却拉住她:
“你不脱么?”
“我……”
他直勾勾盯着她,嗓音低灼:“这么漂亮的裙子不怕弄湿?刚好一起洗了。”
霓音看到自己身上的裙子,的确不太好沾水,她犹豫了下只好照做,贺行屿看着,眼底渐深。
雪白如凝脂,光华明艳,这早就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霓音也不知道在害羞个什么,保持镇定道:“你坐好,我给你冲。”
霓音打开水龙头,温水降下。
顺着水,她掌心走过他寸寸肌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谁占了谁便宜。
左腿过后,是右腿,她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冲完,想停下抹沐浴露,男人却提醒:
“还有一条腿。”
啊?
哪来的还有一条……?
霓音愣了下,明白他说的第三条腿是什么,脑中旋即炸了。
浑身都受伤了,第三条腿倒是还很健康……
霓音红着脸冲洗,却感觉异常活跃,她脸红滴血嗔他:“贺行屿……”
她话落,男人一把扣住她的细腕,拉了过来。
跌坐他怀中,霓音轻叫了声,怕弄伤他,男人极有力的臂膀却将她牢牢锁在怀中,蓬勃热意将她逶迤环绕。
霓音脖子红了,“你别……”
霓音感觉他热得厉害,她想推开他,却听他低声道:“音音,其实我这样并不利于伤口愈合。”
“嗯?”
“我上网查了,那方面如果空缺超过轻七天,反而耽误养伤。”
“什么……”
他一本正经道:“如果一直强压欲//望,没有办法发泄,会造成体内燥火压抑,影响新陈代谢,毒素无法排出,从而身体机能受到影响。”
霓音呆住:“真的吗……”
贺行屿应了声,看向小姑娘,“所以音音,你得帮助我更好恢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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