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番外·磕学家④


    戚述这么说完以后,其他网友附和着夸赞“标准答案”。


    看着论坛流传着自己和江知羽的爱情传说,戚述简直意犹未尽,巴不得在这里写一篇论文。


    上蹿下跳的15L没有继续发言,大抵是知道自己遇到行家了,戚述见这人不再搅乱风向,还有一些没玩够。


    哪能过瘾呢?


    他有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没追到的时候魂牵梦萦,追到了之后还想霸占下辈子,江知羽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聊都有讨喜之处,自己多晒晒怎么了?


    忍到现在才讲,全凭他耐力出挑。


    公关部总是警惕地规劝,说堂堂合伙人理当注意影响,也该要点脸面,不要整天秀恩爱闪瞎旁人眼睛,看一下受害者杨牧川,好端端的基佬都恐同了。


    戚述一直很无辜,自己兢兢业业地为公司创造收益,从早到晚怎么会有时间儿女情长?


    他也就是早晨上班的时候,问杨牧川自己有没有穿得很突兀,毕竟全是江知羽搭配的,翻译师的眼光格外时尚,和其他投行狗不太一样。


    还有中午吃饭的间隙,提醒杨牧川自己不一起喝咖啡了,万一他失眠了辗转反侧,会害得江知羽也睡不着。


    以及在晚间下班途中,无意路过杨牧川的办公室,发现这人还在工位消磨时间,他友好地说了句拜拜,表示自己要先走了,江知羽还等着呢。


    在如此循环了半年之后,杨牧川杀上公关部,状告戚述虐待同事。


    “唉。”戚述现在想来,依旧感到失望,没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在科技发达,互联网一线牵,网络上的朋友们如此温暖,终于让他感受到了欣慰。


    这是大家催促着要“再来一点”,不该是他的锅了吧?


    他只不过是爱做好人好事,以一种秘密又低调的方式,满足网友们的好奇心而已。


    思及此,戚述见15L还不吭声,有些不耐烦地戳了对方头像,随即跳出来一行系统报错。


    “该用户注销中,不可查看主页。”


    戚述纳闷:“隔着网线,心灵这么脆弱?”


    其实15L已经强撑许久,每说一句就被打脸一次,相当于被玩弄在股掌之间,哪能不脆弱?


    随着刺头的消失,风向逐渐变得明朗。


    原先还有几个爱搞事情的小号,博人眼球张口就来,这下也缩起来没胆子带跑节奏。


    贴子被肃清异类,氛围其乐融融,楼主给戚述赠送了头衔,ID顶着“特级磕学家”。


    [英雄,不太清楚你是什么门路,感觉很牛逼的样子,总之你乐意塞给我们一手消息,从此我们就是同好了。]


    戚述搜了下“同好”什么意思,荣幸地接住这面大旗。


    刚才局势太过复杂,这会儿平息下来,有人多瞧了眼他的ID,不禁发出困惑。


    [干完这票路演就结婚?你求婚成功啦?祝三次元顺利。]


    戚述很诚实:[还没,我是不想出差,所以给自己画饼。]


    其他人见状一噎,再短暂地偏题,笑这位神秘网友是大梦想家。


    戚述:“……”


    他和江知羽早就互相认定,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疾病或健康……当然他努力保证自己始终是后者,可以给对方遮风挡雨。


    不屑于和其他人啰嗦,这块饼他肯定吃得到,戚述着时间差不多了,轻快地去地库开车。


    饭店门口,宾客和东家迎来送往,江知羽把客户招呼上车,自己坐在大厅等待。


    戚述一进去就注意到了他,垂着头又抱住打包袋,像极了放学等家长来接的学生。


    很快江知羽也瞄见戚述,随之打起精神来,解释袋子里是雪梨炸麻薯。


    饭桌上他觉得好吃,于是额外打包一份,想让戚述也尝尝。


    戚述又是吃沙拉又是吃牛排,这会儿望向江知羽手头的东西,却买账地说:“正好我饿了。”


    江知羽从早忙到晚,应酬时略微喝了点酒,躺上床就困得稀里糊涂。


    可他惦记着无意刷到的贴子搬运,强行让自己撑着眼皮,瞧了瞧是怎么回事。


    因为实在疲惫,聚焦视线都是个难题,他看得有些潦草。


    发现目前不再有争端,似乎有人替戚述解释,也有松晟员工打圆场,江知羽便沉入了梦乡。


    随着综艺流程步入正轨,实习生的业务愈发有挑战性,江知羽也分出一部分精力,对他们适当扶持。


    带教老师做好日常的指点,江知羽则是答疑几个重要难处,给出通用的见解和方法。


    “口译不可能百分百完美,我们首先确保信息能流畅和精准,等基本功扎实了,再谈怎么读空气,否则注意力一分散就控不住场,这个规则在哪里都一样。”


    江知羽强调不要本末倒置,继而见新人有所顾虑,温和地给出了鼓励。


    “没什么可以犹豫的,你们能被客户选中,说明能力受到了信任,门槛已经迈过去了,做好充足准备去锻炼就行。”


    有个男生忧心忡忡:“怕现场出意外,我这几天没睡好。”


    许一晗道:“我刚接触实务也这样,没跑过几次复杂项目,有回害得Fannar替我完成了半场。”


    江知羽接茬:“同传之所以要两个翻译,也是为了降低风险,相信自己的搭档吧,也随时做好被别人依靠的预期。”


    新人们录制了不短的时间,马上有一场重要的评级考核,需要和前辈们共同合作。


    除却本公司的几位高管,节目组也请来了飞行嘉宾,论资历均是业内专家。


    难得用这种形式和业内交流,江知羽觉得很新奇,加班辅导组员也是乐在其中。


    当江知羽的学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他足够耐心和细致,纠正问题也是一阵见血,只要肯学就可以收获许多。


    没两节课下来,组员们把江知羽当偶像,其他组的实习生也感慨:“江老师很有人气。”


    江知羽给学生开夜班,办公室便充满欢声笑语,怡枫上邸则是隐隐散发幽怨。


    晚上九点钟,杨牧川发觉戚述还在大楼,惊奇地说:“你老婆呢?”


    “当园丁去了,照料祖国花朵。”戚述一派风轻云淡。


    装完无所谓,他去巡查下属们的工作状况,生活助理凑巧在玩手机。


    生活助理在和好友拌嘴,发了个表情包过去,图片配字是:[我会一直看着你……永远……永远永远……]


    精神状态堪忧,类比男鬼绰绰有余,戚述在他背后扫到一眼,让人发自己一份。


    助理很纠结:“老板,我这是用来催债的啊,我兄弟欠了我五百块钱。”没想到戚述颔首:“正好符合我的需求。”


    由此征收到表情包,他转给了江知羽。


    茫然的江知羽:[?]


    戚述:[你身上背的桃花债……甩不掉了……一直一直……]


    江知羽被他逗笑,拍了一张正在编辑的计划表,过不久该有七天假期了,很适合长途出行。


    戚述认真地看了眼,规划的路线从第比利斯一直到库塔伊西,交通和饮食写得非常详尽。


    戚述:[我记得你去过几趟?]


    实习生做模拟的空隙里,江知羽在盘算:[之前都是随便走走,这次想带你一起,攻略要做得更仔细。]


    届时综艺结束,戚述那边的项目也告一段落,江知羽想排出档期去游玩。


    这阵子到处连轴转,是戚述更兼顾自己一点,江知羽不想让人觉得被冷落,也担心对方太无聊,有意提前做出安排。


    察觉到他的心思,戚述又来劲了。


    无奈男朋友忙得没法回家,他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热心地去建设论坛。


    周一,平台放出花絮,导演清楚观众们最爱看什么,总共半小时不到的篇幅,特意多剪了江知羽两分钟。


    968L:[导演的运镜是怎么回事?明明这群人在正经聊行业收入和前景,Fannar被他拍得好像在搞迎亲仪式一样。]


    1001L:[这个角度我曾见过的,我哥婚礼纪录片就这么拍。]


    1043L:[感觉这个摄像机再晃晃,下一秒新郎就要闪亮登场了。]


    1055L:[戚述是真的坐得住,现在也不吱声,有那么香的老婆怎么会不喜欢秀恩爱啊]


    视频里,节目组来到蒲音的地库,员工们的车子五花八门。


    职场绕不开要谈钱,他们借此讲了一会儿业内普遍的薪资和回报率。


    随后有实习生打岔:“好像没有看到江老师的车,您平时怎么通勤啊?”


    1024L:[笑死,弹幕飘过一句江老师有人接,司机是谁我不说。]


    1045L:[明白了,跟松晟外聘的是吗?好黏糊啊,下班也要约好一起走,什么小学鸡情侣。]


    镜头前,江知羽坦诚道:“我住得很近,有时候会散步过来,最近是对象顺道捎一程,我公司正好夹在中间。”


    闻言,有些网友去查询附近房价,被天文数字吓晕,也有的感慨这公司的坐标真懂事。


    实习生若有所思:“看您经常参与新车发布会的讲解,从发动机到电池都很精通。”


    江知羽道:“我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实习的时候研究新能源,部门还买了辆电车做拆解。”


    说到这件事,他想起戚述那些“大型玩具”,不禁笑了一声。


    实习生搭话:“江总,要是不谈价格的话,你最喜欢哪款车啊?”


    江知羽道:“应该是Purosague。”


    之后他没再出场,网友们去搜索了车型。


    [Fannar上个月刚为这个牌子的宣传活动做过翻译,他对客户是真的上心啊,随口就帮忙打了广告。]


    [造型和性能全都拉满,有品,选车和选男人是同个道理。]


    [以Fannar的风格,我以为他会喜欢小敞篷,原来爱那么闷骚的款式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不亦乐乎。


    期间有剑桥的学姐出现,透露江知羽在大学期间的确买过一辆敞篷,不是很浮夸的车型,胜在线条优雅。


    [贴子火了,学姐都冒出来了。]


    [海外这种名校是不是富二代很多啊?咱小江算哪个档次?]


    学姐:[他不是很挥霍的类型,也会记账和储蓄,所以看不出多有钱,反正很殷实吧,他没讲过长辈经营什么生意。]


    [上次提到他爸,他也绕开了没细说,就感觉家庭背景应该还可以。]


    [之前见过这么含糊的做的是灰产。]


    有个注册了十多年的账号冒泡,解答:[他爹在巴黎做律师,我在那里工作过,当时小江还是高中生,周末会来写作业。]


    [国内跑国外,还是法律业,跨度好大……]


    [德法和中国都是大陆法系,这个其实还好,他爸爸刑诉出身,能转做非诉蛮厉害的,在业内很有名气,国际事务所都开到京市去了。]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政法大学的是不是?杰出校友墙上挂着呢。][笑死,不止不做灰产,还是查灰产的。]


    [每次戚总查收跨境并购的风险尽调清单,会不会眼前浮现出岳父的脸?]


    戚述追完更新就看到这层楼,澄清:[他们现在有私人关系,肯定自觉避嫌了,而且戚述哪会这么怕老丈人?]


    可惜其他人不相信这份说辞,讲着戚述在外一手遮天,想进家门也挺不容易。


    大家都知道律师见多识广眼光毒辣,养儿子又如此耗费心血,肯定会愈发挑剔。


    戚述:“……”


    他淡淡地嗤笑一声,飞快打字:[去年戚述请了年假去法国,当时江知羽也在那里,你们猜这个行程是干嘛了?]


    [靠,登堂入室见家长?闪击岳父大人?]


    [他俩真有种,走的时候有没有买齐人身保险啊?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卖保险的,没做成他们这单心在流血]


    [这事儿你也清楚,你交代下,是不是睡他们床底了?]


    就在她们困惑的时候,有松晟的人出来解释。


    [这个我也知道,戚总一直很少休假,走的时候好多人都震惊了,他也交代过行程。]


    [+1,他当时远程支持我们工作,在巴黎分部帮忙审批,我也知道他在哪里。]


    说说笑笑到这里,大家的注意力已然拐出十万八千里。


    戚述还记得他与公关部的誓言,立即引导大家不要关注自己这个账号,免得发酵下去惹是生非。


    为此,他匆匆回到自己最想聊的正题,说起江知羽回答的那辆豪车。


    [冷知识,戚述就是开这个。]


    这届网友们很好带,给她们一点爆料,她们就转移了重点。


    发完以后,回帖里除了问号就是感叹号。


    随后,大家收拾好诧异,恍然大悟又整齐划一地说了句“草”。


    [有人在乎实习生问的是不考虑价钱吗?其实江知羽已经坐上了]


    [原来是报了老公的坐骑,噫噫Fannar他超爱]


    [怪不得呢,学姐说他买的是另一款,我还纳闷前后风格差得有点大。]


    [嘴上是替法拉利说好话,细想一下是在认可戚述的眼光?][不用发疑问句,江知羽就是暗戳戳地秀了一下,你们回放看他的表情,桃花眼还眨了眨。]


    [好想摁头让戚述看综艺啊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戚述再度深藏功与名,很满意地写起了季度汇报,又去为假期出游做打点。


    格鲁吉亚处在高加索地区,壮丽的景色难以复刻,被称为上帝遗忘的花园。


    不过细致分析的话,那边有潜在的安全和气候问题。


    考虑到各种变动因素,戚述另外准备了一份方案,他们也可以改道去大溪地冲浪,到时候让江知羽做决定。


    正好秘书端来一杯红茶,他嘱咐对方帮自己空出几天时间。


    “没问题。”秘书应声。


    她发觉戚述在看花絮:“过几天我们这边要配合出镜,公关部推荐让傅总去。”


    戚述说:“嗯,我知道,白部长说自己最近高血压,经不起任何刺激。”


    秘书哭笑不得:“他明明今天下午刚犯过头晕,这个人常年不吃早饭,看他的样子是低血压还差不多。”


    戚述对上综艺没有兴趣,如网友们讨论所说,他寻常不太公开照相。


    保护隐私是其一,每次到了合影环节,也会有不少同僚开着玩笑,如果戚述站在旁边,他们被衬得实在惨烈。


    戚述无意带来这种压力,外加照片也容易被传开,惹来麻烦的搭讪,以至于他在这方面总是很避让。


    再者说,这一回松晟参与录制,涉及到的合作和他无关,相关环节本就由股权部的傅总负责。


    要是戚述打申请要和江知羽同框,哪怕公关部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也没有人会真的拒绝,但这样未免不太妥当。


    傅总对此感到惶恐,当天特意问了戚述一嘴,自己可不可以去?


    “别迟到。”戚述道,“当我属狗么?非要去露脸打个标记?”


    傅总毕恭毕敬地出发了,这时候戚述也没觉得有什么。


    当期节目播出,论坛哀鸿遍野,全在怪戚述没有出息。


    [国贸小情侣之小猫也要对需求,第三集:宝宝守寡辛苦了。]


    戚述:?


    [我大彻大悟了,戚述真的不关注这个啊,像他这种高级合伙人,是不是寻常很少玩手机,也没空掺和这种事?]


    [得知松晟有戏份,我每天度日如年地等着更新,你跟我说出来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MD……戚述职级高了也飘了,不稀罕和我们玩对吧?]


    [有没有人能把他的抹黑贴打印下来,糊在他的办公室上通知一下?]


    戚述略微蹙眉:[他被抹黑什么了?]


    楼主控诉:[第一集里有人说他长得丑最开始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他的皮相和心灵都无法面对高清摄像机]


    戚述没去补第一集,几千楼的内容太混乱,等自己慢慢翻页完,估计综艺都该杀青了。


    看到这行概括和抱怨,戚述散漫靠在椅背上,不以为意地扯了下嘴角。


    他心想,就这点事?是不是有些幼稚?


    有关于他的形象,不光是论坛,早在业内就有过猜测和争议。


    因为他的作风很严格,所以某些跳槽出去的员工心有余悸,难免抒发几句自己的恐惧。


    久而久之,有些人发挥充沛的想象力,以为他面目有多么可怖。


    戚述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待和评价自己,他们畏怯或避让也无所谓,横竖江知羽在他枕边睡得很安然。


    他对那些曲解无动于衷,盯着第三集的标题:[守寡是不是有点严重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友抗议:[老公不上桌,和埋了有什么区别?]


    [我们很温和,好歹讲的不是改嫁,还有什么不满意?]


    [重金求7S照片,重金求7S照片,丑也让大家丑个明白。]


    近期一再有外来流量涌入,从业者比例变得很小,声量也显得有些微弱。


    [赌上我的七斤赘肉打包票他长得还行。]


    口说无凭,别人不认,大家就帅哥到底会不会遮遮掩掩展开了辩论。


    就在戚述陷入沉思的时候,江知羽推开家门。


    “客户送了我一点样品,厨房的烤箱怎么用?黄油曲奇该烤多久呢?”江知羽道。


    他拿到两盒曲奇原料,突发奇想地试图亲手做点心。


    戚述表示可以帮忙,江知羽则摆了摆手,让他在沙发上等着就好。两盒原料的份量很大,一时半会压根用不完,江知羽试验成功之后,整个人颇有成就感,给同事也做了些。


    他兴冲冲地烤了一大堆,用食品包装袋分别装好,然后留出了五袋给戚述,叮嘱对方可以送下属们分享。


    “味道怎么样?”江知羽喂了一片给戚述。


    戚述回应:“手艺真好,我先替秘书室谢谢江老师。”


    江知羽弯起眼睫:“那你多吃点,不过你提醒下别放太久,估计没几天会潮掉。”


    戚述掂量了下:“问题不大,估计很快就能解决。”


    江知羽很单纯地把饼干托付给了他,转头没过三四天,自己在附近商场吃中饭,遇到了戚述的生活助理。


    “江总,这么巧?”助理热络地打招呼。


    江知羽道:“你来买零嘴?”


    助理说:“是啊是啊,公关部夸我们把戚总看得很牢,开播以来这边风平浪静,部长就快乐地休假玩耍了,还出钱请我们吃点东西。”


    讲完,他挠了挠头:“其实我们没出力,戚总很省事,安安分分在工位待着,也不去录制现场晃悠。”


    江知羽道:“周柯昨天还在和我打电话,说戚述怎么没来综艺刷存在感,搞得他严防死守半天,敌军压根没有出现。”


    助理哈哈大笑:“主要是您和戚总接洽的项目要保密,没法拿来拍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遗憾。”


    江知羽对自己的男朋友发出了肯定:“他不至于吧。”


    这么聊着,他有些好奇:“话说我做的曲奇怎么样,你们吃了吗?”


    生活助理疑问:“什么时候有过投喂?”


    “我让戚述带了五袋来着。”江知羽察觉不对劲。


    生活助理回过神来,顿时感到有些荒谬。


    “我还奇怪呢,这星期怎么戚总中午都在啃饼干。他今天绝对消灭完了,能连续四天吃这玩意填饱肚子,保管很美味。”


    江知羽恍惚着感到头大:“……”


    合着全进一个人肚子了,半片都没有给出去


    他难为情地和助理说中间大概有误会,助理神色稀松地表示没事,教科书级的恋爱脑症状就是这样。江知羽彻底挽救不了戚述形象:“………”


    他起初想兴师问罪,回家看到戚述那张英俊的脸,又临时动摇态度,选择了假装什么也不清楚。


    “怎么了?”戚述发觉他望着自己。


    被漆黑的眼睛深深注视,江知羽对此向来难以招架,心虚地目光游离。


    “没、没什么。”他搪塞,“明天要主导一场直播,我还在担心冷场的话会怎么样。”


    戚述闻言笑了下,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


    “宝贝,你很受欢迎。”


    江知羽哼声:“我小毛病还挺多的,只不过没有拍进去。”


    戚述偏过头瞧他:“我怎么没发现缺点?长在哪里了,过来,让老公摸摸看。”


    江知羽呼吸一窒,安静着不再回复。


    大概僵持了两三秒,暗处,他挪了挪脚步,再慢吞吞地跨坐到戚述身上。


    纤长的脖颈没有,精致的锁骨没有,一寸寸滑下去,到单薄的小腹再继续往下。


    戚述道:“是在这里吗?”


    江知羽轻轻地倒吸气,吓唬道:“是的,你要是再这么揉,我就会很用力地咬你。”


    戚述很风度地邀请他:“明天我也有对外的公务,你可以咬在衣服能挡住的地方。”


    江知羽被安排直播的地方,就在松晟新建的会议大楼,节目组也挑了这里作为考核场地之一。


    几个会议厅设置了极其专业的同传棚,他会讲解译员如何在这方空间开展工作,顺带和观众们答疑与互动。


    很巧,戚述同一时间也去了那边,有个对接会需要他出席。


    待到会议散场,平台直播开始许久,戚述没有着急离开,进入了江知羽的频道。


    江知羽介绍完同传棚的设备和功能,在聊日常会在这里怎样活动,会带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辅助。


    “有时候甲方会改动材料,演示的数字也可能有调整,我包里经常放便携望远镜。”


    这么说着,他翻出自己的包:“有时候场地比较大,这样方便看清台上PPT的内容。”


    [我看到里面有一只毛绒小兔子好可爱啊,Fannar喜欢玩偶吗?]


    捕捉到这句提问,江知羽也拎出那只白兔子。


    “有时候需要解压,它特别软,可以捏着玩,填充物里有舒缓精油,闻着也很放松。”他解释。


    他答应平台播满一小时,这时已然过去四十分钟,弹幕依依不舍,说着让江老师多陪会儿。


    有人想看江知羽的随身本,江知羽确认过上面没有涉密信息,很利落地给大家做了展示。


    [我靠,这是英文还是中文,和加密代码一样。]


    [速记符号啦,也有缩略词和自创。]


    [字如其人,都好漂亮,帅哥心仪的不是帅哥我真的长叹一口气。]


    [那谁有钱有势,搭伙过日子很划算,而且他俩也不是凑合,Fannar真的超爱那谁……他居然不颜控。]


    场外的戚述大脑空白:[?]


    另外有网友对上脑电波:[你们在聊松晟的首席?我逛论坛还看到有人吹他是国贸区区草。]


    [你去搜业内那些门面,两眼黑了又黑,不管他们笑得怎么阳光开朗,总有酒局泡多了的味。]


    [大盘这么个情况,区草咋样我不好说,Fannar最迷惑的一次就是择偶。]


    戚述:?


    他这人双重标准,自己被泼脏水可以轻蔑地忽视,但如果讲他老婆哪里不好,算是踩中了他的雷区。


    这么劣质低级的误解,就没有一个知情者辟谣?戚述匪夷所思。


    自己今天不在总部,松晟有不少人摸鱼吧?他不信没人看江知羽直播。


    下一秒,自家员工冒泡,然而方向与戚述设想的背道而驰。


    [松晟的同意你们多嘴几句,戚述这么端着,被使劲扣黑锅也正常,拽哥的宿命逃不开被骂,承蒙他对象不离不弃(抱拳)]


    [老板那不近人情的脾气,也就脸能看,现在脸都没了?爸爸妈妈我不要你们分家啊.jpg]


    [好好好,也就在网上能看到有人说首席是青蛙,妙妙妙,蒲音被我们占大便宜咯~]


    [随便你们怎么骂,反正戚述也不会看,他这个人很傲,不和大家一般计较。]


    戚述:???


    这帮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根本没打算帮上司解释。


    紧接着,视频里的同传箱被推开门,对方是导演请来参与考核的翻译专家。


    “咳,江总还在忙?”专家意外道,“我是不是打扰了。”


    江知羽与这个人不是很熟,先是顿了下,继而慢条斯理道:“陈老师,我在直播。”


    他反应伶俐,向大家介绍这位专家的背景,再让陈老师过来讲两句,整个过程的措辞滴水不漏。


    [陈老师的五官也有些端正,嗯……让我再瞅瞅。]


    [我现在对翻译行业好感度很高,好多大佬有书卷气,同框就是两个文化人气场相合。]


    [我感觉其他弹幕在内涵什么哈哈哈哈哈]


    [那谁但凡争气一点,还有两期节目,实在有包袱的话咱们去整个容,哪怕打两支玻尿酸呢。]


    陈老师坐到旁边,礼节性问候了观众之后,莫名有些背后发凉。


    他近两年没有签公司,办着个人账号,想来江知羽这边蹭一点曝光,好积累热度经营自己。


    自认做得不是很生硬,但江知羽貌似看穿了他的意图。


    江知羽没有表现出丝毫抵触,大大方方地替他做宣传,让有兴趣的观众去关注社交媒体。


    听江知羽热情地推荐完,陈老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随即,同传棚的门再度被推开,弹幕忽地静默一顺,然后铺天盖地发着问号。


    网友无心再讨论其他,诧异来人怎么这么帅,难道特约嘉宾还有明星?


    可对方的面容非常陌生,显然不是公众人物,他似乎常年掌握权力,气场凛冽而傲慢,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疏冷。


    “谁?”陈老师循声扭过头去,同样发出了问句,不过打听的是身份。


    那人没有报出具体任职,只是全场单是消化完名字,就纷纷凝固住了。


    “我叫戚述。”大家听到他如此答复。


    第 109 章 番外·磕学家⑤


    这间同传室的条件对齐国际一流标准,四周材质高档隔音严密,外加江知羽的收音设备很好,哪怕地板掉根针都能传得一清二楚。


    男人嗓音低沉稳重,音色天生偏冷,口齿清晰语调轻缓,给人的初始印象淡漠又绅士。


    像个标准的斯文败类。


    陈老师不由地怔了怔,没想到自己在这里有机会撞见。


    除却诧异和无措,他还略微迟滞,察觉到一股难以忽视的敌意。


    陈老师:“。”


    由于对方来得太突然,自己猝不及防,最开始的十多秒里,饶是他应对过许多突发状况,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空白和僵硬。


    不止是他一个人不可思议,随着戚述的回答,有那么足足两分钟,弹幕如同被摁了静音键。


    铺天盖地的问号和猜测瞬间消失,线上线下集体卡机,眼前信息量太过爆炸,大家被冲击得晕头转向。


    好歹记得这时候在直播,正有无数双眼睛瞧着,陈老师硬逼自己拉回思绪。


    他仓促地站起来,努力地发挥情商:“戚先生,您怎么来这里了?”


    强撑着说完,陈老师的智商迟迟上线,登时变得愈发生无可恋,恨自己没有战术性当个哑巴。


    槽,自己的嘴巴在说些什么啊他的大脑在哀嚎。


    陈老师明白江知羽和戚述是什么关系,他俩在圈内是默认情侣,前者之前去参加研讨会,休息间隙有人调侃要喜糖吃。


    至于后者现在特意跑到这里来,还能是因为什么?


    看老婆呗。


    陈老师自知抛了不太妙的话茬,内心有些愧疚,没能支棱起场面。


    然而网友们此时缓过劲来,不比画面里氛围微妙和礼貌,公屏上被各路的尖叫顷刻铺满。


    有人匪夷所思:[啊?啊啊——人模狗样的就是戚述你小子???]


    [他是自称戚述吧?我没有听错吧?他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吗?这张脸如果换我头上,我早去报名选秀了。]


    [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对外露脸啊?节目组给他开了多少钱?]


    [没错,他参加圆桌交流这些都是不留影的,所以之前没能找到他照片,搞得一阵腥风血雨说什么都有人信。]


    阴谋论者总爱在形象上做文章,似乎履历优秀的就该在其他方面有点缺陷,通过直观瑕疵来满足自身不平衡的心理。


    犹豫或盲从的有不少,毕竟长相这种东西说白了是投胎彩票,能够幸运抽中的几率有多少?


    而戚述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无声透露自己就是如此走运。


    [Fannar你个颜控。]


    [Fannar你挑的1看着好1,这胸肌有二位数么,是不是你趴在上面睡正好啊?]


    一片揶揄和感慨之中,有人倒吸凉气:[他坐不住了他坐不住了他坐不住了,谁去救救陈老师,我觉得戚总的眼神有杀意?]


    也有人认真在提问:[我感觉陈老师在给自己塞广告,可戚述为什么会来现场?]


    甚至有的乱成一团:[妈耶,弹幕突然多到我都看不清了,密密麻麻地压过来,我这边现在卡得要死,这就是大帅比空降的含金量么?]


    论坛贴友隔空解释:[还用说?这个比肯定是在窥屏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上赶着大杀特杀,工作日也重拳出击匡扶官配。]


    话题来到这茬,有人冒出了一些疑惑。


    [他到底连没连上网,手机有移动流量么?既然有在看直播间,难道完全不清楚大家猜他长相杠成了什么样?]


    [偶然路过,这个直播间的帅哥浓度真高诶。]


    [人家投行高管哪有这么无聊,这点闲言碎语值得他关注么?]


    [高管也要吃饭喝水,有没有可能他知道吵架这回事,之前懒得替自己哔哔,但刚才有人在朝他对象指指点点啊。]


    提供一条思路之后,观众们豁然开朗,表示有理有据,这绝对是真相。


    别的CP根基动摇,全靠CP党坚定信念舌战群儒,用显微镜去寻找每一个爱过的证明。


    至于江知羽被嘴了几句眼光迷惑,戚述亲身扛枪奔赴前线。


    无论怎么说,这里终究是节目组的宣传活动,许多人没有在公屏上围绕情侣展开讨论,默契地齐刷刷涌向了论坛大本营。


    今天是周四,楼主无心上班,本是懒洋洋地摸鱼看直播,这时候打了个激灵。她开贴:《国贸小情侣之欢迎来到小猫直播间,第四集:你以为你不看你老公大家就不清楚你们在谈吗?》


    在主楼,她洋洋洒洒地写道:[你装不熟的技巧很拙劣,但这不是你的错,都怪你旁边那位快要把眼睛黏你身上了。]


    是的,高清镜头前,江知羽确实在尝试和戚述扮正经。


    他们避不开要在工作场合见面,彼此总是保持了相当的距离感,公归公私归私,各自不会让周围有任何尴尬。


    包括现在也是一样,在戚述报了姓名之后,江知羽故意与之错开视线,望向了夹在中间的专家。


    仿佛担心陈老师对此毫无了解,他硬着头皮如同背稿:“这位是松晟的高级合伙人,主要负责交易业务。”


    这么说完,他再与戚述对视,目前不是正儿八经的商务会晤,聊天方式不用那么一板一眼。


    江知羽介绍道:“戚先生,这位是陈凌老师,您去年很喜欢的本格推理是他做了笔译。”


    江知羽的声线很稳,乍听没有任何端倪,大部分观众没察觉出问题。


    至于剩下的那一小搓,在论坛开起了派对。


    [他怎么知道戚述去年看的是哪本?懂了,躺在他膝盖上看的是吧?]


    “原来是这样,久仰。”戚述向陈凌说得很客气,不过仔细琢磨的话,其中有一定程度的疏离意味。


    陈凌与他握了握手,在旋涡中感到煎熬。


    “我踩完点想看看江老师,听说贵司的同传室非常专业,今天一瞧果然是这样。”他有些虚弱地扯了个幌子。


    许多会场的同传箱都是临时安装,通风性和各类设施可见一斑。


    主办方的打点没那么周全,全靠译员们足够能吃苦,夏天往往被闷得徘徊在中暑边缘。


    这边的则是在设计阶段就被规划进去,从俯瞰的视野到宽阔的面积,种种细节都对译员非常友好,被节目组借来公开展示也是绰绰有余。


    戚述应声:“这边投入使用还没一个月,我今天在旁边刚散会,也是来问问江老师感觉怎么样,想听几句指教。”


    “原来是这样,您有心。”陈凌生硬道,“我还有点事情,过来随便转转,就不继续打扰了。”戚述的存在感太强烈,很容易带来无形压力,哪怕他表现得文质彬彬,骨子里的威胁性难以彻底遮掩。


    这往往会让人手足无措,陈凌的反应就非常典型,戚述还没有清场驱赶电灯泡,他就自觉地退出了这里。


    直播间也有人嘀咕:[他气场好有侵略性啊,如果说陈凌很像精英模版的话,戚述像是手底下管着一大群精英的人。]


    [是的,虽然外表是个酷哥,但我要是现实里碰到他,肯定隔着两百米就绕道走。]


    [默默+1,他和江知羽就是很有代表性的两种风格,一个特别有距离感,一个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所有人的亲近。]


    [你们发现没有,太温柔的话会显得专业度不够高,江老师却把尺度掌握得很好,完全没有这种问题。]


    其实上节目也有不少隐藏坑点,稍有出错就会影响嘉宾的职场评价。


    要是观众们注意的话,会察觉江知羽对这方面极度敏锐,深思熟虑做足了各方的协调和规避,在娱乐性质的流程里等同隐身,几次以翻译为身份的出镜都很讲究自我约束。


    即便这场活动是以私人名义闲谈工作,他也牢牢控制住了话题风向,没有真的扯一些家常。


    知情人看到江知羽和戚述同框,少不了会心知肚明地调侃一二,不过直播面向大众,作为主角还是要努力地装模作样。


    江知羽勾起嘴角:“设备都很合适,我没什么可以指教的地方,这么上心的环境也想经常来。”


    对此,论坛同步解读:[戚述手把手教学:如何捉住一只猫,就是打造一个漂亮的猫爬架。]


    在江知羽身旁,戚述应声:“蒲音给的建议清单很实用,不然我自己去一个个找,不知道这里要装修到哪年才能开张。”


    江知羽轻快地接茬:“这种小事不用谢了,有些硬件性价比不太高,主要是蒲音平时喜欢用,你们愿意听这边的我很荣幸。”


    [没看出荣幸,但看出了习以为常。]


    [究竟是公司喜欢还是你喜欢,有本事范围说得细致一点。]


    [不是我说,对比太明显了吧,Fannar看起来一点也不怕7S,陈老师没说两句已经吓溜了。]


    [睡过的就是不一样,下意识的眼神会亲昵好多,戚述笑的时候会盯着小江看诶。]


    [检测到戚述还有小虎牙,吸溜,小伙子往常咬哪儿呢?我在Fannar的脖子上没看到。]


    [回楼上,大家扫描不到的地方(更恶劣了。]


    潦草地瞄了眼实时弹幕,因为和戚述在一起有些紧张,江知羽心跳得很快。


    站在他的角度,网友们的评论密密麻麻,自己根本来不及细瞧,抓到哪句就是哪句。


    瞧见有人问松晟的公关部是否已经解散,他同样倍感困惑地扭过头:“白部长去哪里了?”


    要说戚述冲动也冲动,头一回公开亮相无关任何利益,愣是黏在男朋友身旁。


    但要说他城府深沉,他还真的有几分心机。


    他得逞道:“前几天在夏威夷度假,这会儿刚上返程飞机,有人要去找他么?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没有信号。”


    [只想问Fannar怎么联系,戚总你和他看起来感情不错,能不能偷偷告诉我?]


    正好瞥见这行话,戚述磨了磨小虎牙:“你要Fannar的联系方式做什么?”


    不等对方做出任何回应,他道:“不能给,你要打赏也没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有正事不行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也要Fannar的电话号码,采访一下他准备什么时候摆喜酒。]


    一群人有意无意都在刷“为什么”,戚述垂着眼睫:“哪有这么多原因?”


    他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一句话把所有逼问堵了回去:“因为他家里人是小气鬼。”


    第 110 章 番外·磕学家⑥


    [哎哟,说话腔调突然咬文嚼字了,小~气~鬼~]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表达重点,好像落在Fanner的家——里——人——]


    [吃个醋还学会端着了,和大家拐弯抹角,你跟陈老师报自己名字的时候多爽气,很懂怎么着急上火圈地盘嘛。]


    [他也挺会挑大喜的日子,好歹让公关部部长放了完整的休假。]


    [部长一落地就可以丝滑上班了,我不敢想他手机恢复信号,会有多少下属的哭诉和求助挤进来。]


    这会儿公关部群龙无首,正是战斗力最弱的时候,他们大眼瞪小眼,放任戚述堂堂登场。


    没一个有勇气冲到镜头前面炸了这只疯狂开屏的活孔雀,纯粹为他俩贡献了自己的播放量,效果相当于婚礼花童。


    有的强颜欢笑,在工位发光发热,试图把戚述踹开的柜门掩上。


    [戚总修的是无情道,谁说他和Fannar乱七八糟了?]


    这话属于此地无银二百两,网友严肃回复:[的确不怎么乱,他俩的情况一清二楚,要不是大家还看着,左边的快挂在右边身上了。]


    [谁家无情道的戒指还和翻译是同个牌子,别费劲洗了,他们浑身上下有哪处清白?拿水枪对着滋都冲不干净。]


    说完,大家纷纷放大细瞧,发现戚述和江知羽真的戴了戒指。


    只不过一个是右手一个是左手,戚述总是垂着胳膊,除非刻意盯着他的动作,否则根本不会注意这种细节。


    有人捕捉到模糊的蛛丝马迹放在论坛,通过一番对比和分析,两个人虽然不是对戒,但很有可能出自相同的品牌。


    [截的角度有点糊,看不清楚QAQ有没有更确定的参照图啊?]


    [不行,7S这小子精得很,没给人看清楚的机会]


    [江知羽的指节好漂亮,人比戚述小一圈,手掌也比戚述小一圈,感觉可以团几下然后完全裹住。]


    与此同时,网友开始在弹幕钓鱼。


    [戚总你怎么总把左手放底下呢?别是在偷偷摸我们Fannar的大腿哈]


    戚述的眼睛很尖,却没那么轻易上当,装作看不见这些调侃。


    他缓缓移过漆黑眼珠,小幅度地朝江知羽那边偏过头,捧场地认真倾听着,此时他甚至显得有几分温驯。


    [Fannar,坐得离他远一点你们靠太近了我很担心你被他吃掉]


    估计是正好瞥见这行话,戚述适时地调整了下坐姿。


    其他人见状还以为他要往外挪,岂料他大胆包天,稀松寻常地往后倾身靠住,继而抬起左边胳膊搭在江知羽椅背上。


    大家:?


    靠,还是看不清戒指


    靠靠靠,这特么是真有种啊?


    别说束手束脚避嫌了,戚述被说离远点,就故意和江知羽更近了些。


    这种反应似挑衅也似暗示,从他的表情来看,没有半分犹豫和纠结,压着的嘴角甚至有些得意,好像在和所有人说:“诸位管得到么?”


    画面乍眼望过去觉察不出暧昧,但细究的话越想越有别样感受。


    论坛里,贴主忍不住唏嘘:[也不是没见过好哥们儿勾肩搭背,自然熟的搂一起也有,但戚述抬手这么熟练???]


    [他没有碰到Fannar,愣是有种Fannar浑身上下被他摸一遍的感觉。]


    [这场婚事能成,我们Fannar也不无辜,陈老师过来的时候,他分寸感快要凝成实体结界了,现在戚述就差贴一块儿,看他样子没有半点不自在。]


    被讨论的江知羽端正坐着,尚且不知道论坛有多么火热,一本正经地配合平台推进度。


    之前在陈凌过来的时候,他有种招待外来者的妥帖和礼貌,现在身边换了一个人,周身磁场不知不觉有了微妙的变化。


    尽管江知羽依旧矜持端正,可大家乍眼望去,就能有一种精准直觉。


    ——戚述的陪伴让他很安心。


    起初江知羽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以舒缓的姿态融入其中,眉梢眼角都流露出雀跃。


    江知羽原先打算早一点收工,虽然应付得流畅自然,但面向外界高频率互动,多多少少有些陌生和吃力。


    而且,这场活动的定位是个人分享,不以职场头衔作为噱头,平台方希望他可以袒露生活化的一面,江知羽感到很难满足。在这种公开的快节奏环境里,不禁就会进入标准的工作模式,他会下意识地苛刻要求自己八面玲珑。


    这种紧绷状态被戚述的到来打破了,在眼前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江知羽没再急着结束,话语明显变得轻快,不再框着自己循规蹈矩,反而透出一种生动的灵气。


    今日主题是私底下随便说说话,他本来没想过还能讲些什么,既然戚述在这里,江知羽临时起意,抱着胳膊闲聊了点有的没的。


    “戚先生,我看到有人在公屏打听,你是一米八几啊看着那么高?”他狡黠。


    戚述淡淡回答:“187,貌似小江老师是179?”


    “大约差半个头吧。”江知羽接茬。


    弹幕刷新得太快,大多数是路人在打卡,他简单地扫到零碎的长句,登时心里闪过几缕茫然。


    [八厘米,最萌身高差……小江老师的下巴正好可以搁在7S肩头。]


    [线条那么结实,他老婆把脑袋埋那儿都够了。]


    [真的是差半个头吗?你们背靠背让我检查一下。]


    江知羽:???


    自认和戚述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举动,这年头网友哪来那么多联想?背后有什么组织么?


    困惑刚冒出头,就被压了下去,江知羽此时没有办法分神想太多。


    避免冷场,他向戚述套话:“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你能不能指教下,对哪回有些遗憾?”


    戚述略微顿住,道:“去年到新西兰那次,因为行程很赶,上午落地晚上就要走,去机场那段路的晚霞很漂亮。”


    江知羽垂着眼睫调侃:“隔着窗户没有看够是不是?”


    戚述轻笑了下,有条不紊地回答:“也不是,我当时觉得火烧云都识趣地成了粉色,自己不应该是在赶航班。”


    江知羽闻言一怔,记起那天车子半途绕去加油站,戚述让司机下去买瓶水,转头就在后座吻住了自己。


    以至于他回去遇到同事,还被问最近是不是上火,怎么嘴角都红了……


    思及此,江知羽很想瞪戚述一眼,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周柯禁止他与戚述对视超过二秒钟。


    继而江知羽生硬地转移话题,表示随机抽几个小问题就下播。


    “你们觉得对方算不算是好领导?如果自己换了一份职业发展,愿不愿意跟着对方干活?”


    这么念着,江知羽忍不住望向戚述:“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戚述漫不经心地分享:“听跳槽的人说过我很凶,在外边的绰号是松晟头号魔王。”


    江知羽笑起来:“可你对外沟通懂得护短,业务能力也很厉害,最重要的是你一直扛得住事,我看得出大家对你很信任,说是依赖也不为过。”


    戚述很想当混账,开玩笑:“如果江总也愿意托付,我肯定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干净。”


    “抱歉,我不喜欢在别人的手底下。”江知羽文质彬彬地推拒。


    他终于盯着戚述的眼睛,补充:“我欣赏一个人的话,会选择走在他肩膀旁边最近的位置。”


    戚述接茬:“我倒是很乐意应聘江总的助理,理由感觉用不着多说,只要有你露脸的地方,总有人问蒲音还招不招聘。”


    江知羽是符合标准意义的完美上司,处事温和待人有礼,擅长鼓励和栽培员工,办公风格稳妥又不失锋芒。


    他在圈内是公认的好人缘,上了节目也拥有极佳观感,这时候被戚述提起来,大家都能意会到江知羽值得被如此笃定。


    楼主窸窸窣窣:[戚述没少看综艺啊,听上去连弹幕也没有落掉。]


    614L:[嘶,他会不会摸进论坛?应该不至于磕到他面前去吧。]


    627L:[他是不是想玩助理和上司的play?他瞧江知羽的眼神怎么这么危险?哪来这么一个有伤风化的助理吃那么好]


    戚述向来不吝啬对江知羽的夸奖,所以江知羽被他当众认可,也没有反应得很生涩。


    他眼角弯弯,恭维道:“松晟的管理规模有上千亿,高级合伙人来给我打下手,是不是太委屈戚先生了呢?”


    戚述坏心眼地说:“他们都会觉得我很幸福吧。”


    这柜门如果是实物,怕不是要被戚述砸烂了。


    讨论贴里,所有人从尖叫和诧异变得逐渐适应,面对涌来的新流量只是淡定招招手,让她们不必为了求证抓耳挠腮,张大嘴巴自有主角赏饭吃。


    江知羽早就觉察到戚述有点嚣张,然而在蒲音和松晟眼巴巴的注视中,很没有原则地纵容了男朋友。


    他很天真地想着,这边无论怎么张扬,不过是言谈之间打打擦边球。


    戚述以往那么低调和内敛,难得想流露一点情绪,自己怎么不能包容?


    碍着以上种种,江知羽再看戚述的侧脸,任由对方帮忙处理弹幕。


    [江老师是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全是姓戚的脸部特写?他能不能醒醒啊所有喊他老公老婆的发言全被戚述屏蔽了]


    [他好放任戚述啊啊啊,宝宝怎么瞧着精明,谈起来这么没底线像是戚述一装累,他就会贴心地自己跨坐上去帮对象……]


    被屏蔽了上一条留言的网友震怒:[你凭什么捂嘴戚述你出来,江知羽不是你私有物,他同意你这么操作了吗?]


    戚述懒洋洋回应:“不是说他家里人很小气了吗?你这么嚷嚷完,他回家还要哄对象,上班那么辛苦你就少添乱吧,害那谁吃醋了又要他收拾。”


    [那谁?你要不要说清楚一点,干脆报自己身份号?]


    [他好像学会用拉黑键了,那些喷子全被清出去了,一直有傻逼挑刺说江知羽是小白脸,江知羽估计不想管,现在我看他被踢除了直播间。]


    [趁着大家今天都有时间,要不你们把喜酒摆了吧,我看Fannar的包里还有两罐小可乐可以用来干杯。]


    “江老师的理想型是什么类型?”戚述发话,“让我想想怎么形容,他喜欢的比较复杂。”


    江知羽忽地回过神来,纳闷:“谁在提这种问题?”


    [报告这几分钟的内容我录屏了,反复回放可以确定,你的理想型在自问自答。]


    [我笑喷,什么玩意儿啊,这么嘚瑟?]


    无视了某几个网友的无情揭发,戚述言辞凿凿地和江知羽解答:“有个很无聊的八卦号,要不你来说?”


    在摁结束键之前,江知羽看了看戚述,又望向镜头道:“的确有点复杂,他能给我一种很清晰的直觉。”


    这时候弹幕冒出许多追问,江知羽弯着眼睫收尾:“我想每天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论坛盖起几栋高楼,被这场直播吸引了眼球,有一撮双方公司的同事也来添砖加瓦。


    最受簇拥的还是“干完路演就结婚”,大晚上迟迟上线,被众人夹道欢迎。


    有人请教:[戚述的戒指是不是这个哇?有人刚刚做出复原图,官网上查到了比较类似的设计。]


    戚述低头瞥了眼自己中指上的配饰,披着马甲回答:[是,那枚上面镶了狮子的标志。]


    [还以为能扒出情侣款呢,原来单纯是同个牌子?我看价格很贵,好像喜欢的人蛮多。]


    [我以为是订婚戒指,白激动小半天(缓缓躺下)可能他俩都不惦记领证吧。]


    [Fannar那枚是鸢尾花造型,不太像他平时的风格啊?他在这种小东西上总是会弄得酷一点,今天的对比起来太温柔,我其实有很多问号。]


    干完路演就结婚:[戚述给江知羽挑的就合理了。]


    不需要多加点拨,对方恍然大悟:[噢噢,他俩肯定一块儿逛的街,互相挑首饰是吧?]


    [这种说法比同款有意思,不愧是领磕员,连给他俩编理由都很对味。]


    戚述:?


    不是编的好吗?他明明在陈述事实?


    没进一步做出澄清,江知羽与周柯打完电话,揉揉眼睛窝到了他身边。


    戚述放下手机,把他捞过去:“你老板找你什么事?”


    江知羽嫌他体温有点高,不想被牢牢圈在怀中,然而挣了挣没能离开,也就配合地靠在臂弯里。


    “他问我是不是摆喜酒忘记叫他了,准备什么时候请蜜月假。”江知羽倍感无辜,苦恼地说。


    戚述道:“要是那边介意的话,我可以联系平台把回放删掉,别的东西也清理一下,这个有没有给你添堵?”


    “没什么影响,周柯就是打趣我两句。”江知羽说完,再蹙起眉头。


    他对戚述道:“你干嘛把自己说得好像很麻烦?”


    戚述说:“不是,我怕你有负担,想让你放松一点。”


    江知羽捏了捏他耳朵:“就这点小风小浪也受不住,怎么拿得下头号魔王?”


    直播的效果非常可观,有不少媒体陆续想来接触,但江知羽无动于衷,均是礼貌又坚定地推掉了。


    偶尔的曝光和讨论无伤大雅,但长期做这些娱乐性的东西,就代表自己没在业务上投入足够的心思,他不想让他的客户有所犹豫。


    蒲音在界内的形象虽然年轻化,但做事基调偏向沉稳,无意打造流量式的翻译师,待到这场活动过后,一切也会恢复如初。


    离他们不过两条街的地方,白部长穿的还是夏威夷风情沙滩裤,一回京市没能回家换装,就被专车风急火燎拉到公司。


    他对戚述没有信任可言,早在返程登机的那刻,内心不由地严阵以待,准备来日方长见招拆招。


    但他没料到的是,戚述已经给他摆好了一盘大的。


    白部长没周柯那么心宽,看到《首席&副总,西装vs西装》的精华剪辑,登时血压飙升,怒气腾腾地杀上了8楼。


    “我草”白建安道,“戚述,你特么怎么不在直播间里洞房啊”


    戚述道:“能播吗?”


    白建安气不打一出来,正准备好好算账,戚述却被董事长喊去开会。


    “不好意思,失陪了。”戚述道貌岸然道,“有事的话请留言。”


    白建安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别回办公室”


    他计划守在这里,和戚述好好掰扯,可惜皮革沙发还没焐热,下属匆匆地上来报信。


    他们发现有个匿名论坛,其中夹杂不少戚述相关的讨论,搜出来能有几千条。


    “职场板块?不就是聊工作的么?”白建安冷笑,“这点小事就不用说了。”


    下属悲痛道:“别的贴子是说打工经验,围绕戚总的全是爱情故事。”


    白建安感觉血管快要爆了:“……”


    “而且里面有个ID对首席非常了解,连他开的什么车都清楚。”下属凝重地汇报,“您看看。”


    白建安接过收集的信息一瞧,吃惊:“他睡江知羽和戚述的被窝里?”


    “这种情况,感觉只有一种可能。”下属像是要搞一票大业绩,“您说会不会是商业间谍?”


    白建安一个头两个大,试图让论坛消停,于是分分钟联系了认识的律师,准备让那位“干完路演就结婚”吃个苦头。


    无论是商业间谍还是绯闻狗仔,他磨刀霍霍,迅速和律师敲定了一份声明。


    总之先替自家首席打个名誉权吧


    第 111 章 番外·磕学家⑦


    江知羽和公关部一直有些不对付。


    他第一次与松晟合作的时候,行业资历还没有那么深,看上去大概是个刚刚展露头角的软柿子。


    拿到投资者大会那么关键的项目,各种利益相关者自然是虎视眈眈。


    彼时,江知羽留过心眼,没想到公关部会揪着私生活开刀,以风险评估的幌子设陷阱。


    众所周知,供应商身上可以捞的油水太多,那边说得冠冕堂皇,无外乎是想吃回扣。


    江知羽不认所谓的潜规则,也不打算交所谓的保护费,年轻气盛总是有许多勇气与韧性,在会议上不服地对峙了起来。


    他如今见识和经历了更多,再度想起来那茬,只感觉是一粒芝麻大小的拙劣把戏,现在的江知羽可以解决得更加游刃有余。


    不过他当初就处理得很巧妙,即便戚述没现身,松晟也不会更换人选。


    戚述的出手是让真相彻底被揭开,随着闹剧的矛头反转,公关部事后大换血,领导班子都改过面孔。


    照理说,江知羽和这些人没有任何过节,而且公关部被整改过后恪尽职守,白部长堪称劳动楷模。


    很可惜的是,这帮人太过爱岗敬业,偏偏江知羽和戚述谈起了恋爱。


    白建安每次看向江知羽的眼神,打量之余还有一丝悲壮和恐惧,似乎在注视某个凌驾于食物链顶端的不明生物。


    江知羽:“。”


    你家首席是老婆奴难道怪他老婆吗?


    除此之外,不比周柯那么开明和轻松,白建安对舆论颇为严格,称之为古板也贴切。


    江知羽可以理解他主张保守,但别的投行老板都在夜店打碟了,为什么戚述偶尔发条朋友圈还要被说高调


    戚述发晚餐图,白建安:[非要漏Fannar的手让自己爽一下?]


    戚述拍旅游照,白建安:[虽然没有露脸,但地上影子成双成对的哈。]


    江知羽和戚述既不是公众人物,也没有跨越红线,平时甚至很自觉地遵守各方规矩,却被盯得像是做坏事的同谋。


    在戚述发了两张歌剧门票,被白建安辣评了一句“入赘法国”后,在京市装修房子的江知羽忍无可忍,把这人拖进了男朋友的动态屏蔽名单。


    至于自己,他压根没加白建安的好友。


    好笑,他去结识对面的公关部部长,那不是把猫送给老虎管着吗?


    不过江知羽在直播之后,内里总有一股心虚挥之不去,偷偷摸摸找戚述打听了前线进展。


    他:[请问我们敬爱的白部长回来了没有?我给他点下午茶好吗?]


    戚述开玩笑:[现在不喊他狗仔了吗?你上次去香港见朋友,还想唆使人家撬墙角,挖他当娱乐记者。]


    江知羽扪心自问:[放你上麦有点对不起建安先生。]


    戚述回得利落:[没事,他吵几句就熄火了,最多炸几条贴子和视频。]


    尽管他这边条条框框不少,但他并非以松晟的官方身份出镜,也没有做金融指导,更不涉及盈利和背书,谈不上有哪里违反了员工守则。


    他让江知羽放心,再报备:[我现在要开会,估计凌晨两点多下班,你回家先睡,我中午回去切的水果放在冰箱里。]


    松晟有一定比例的外资血统,业务的国际化程度很高,这是个很大的资本集团,董事长常年在海外,只是某些条线的核心部门放于本地。


    配合时差通宵开会是常有的事,戚述经常在书房连线,不过今天是几方分锅难免起争议,他不想干扰到隔壁的江知羽。


    这次的时间也很长,中场休息了三四次,主持都说得口干舌燥。


    快结束的时候,戚述正好喝完一瓶水,秘书帮他点完夜宵,或者说是早餐。


    戚述吃着蟹黄馄饨,突然想到白建安之前来自己办公室摆谱,于是问了下秘书情况。


    “他很快被部门喊走了,小半个月泡在夏威夷,估计堆了很多事。”秘书解释完,有些欲言又止。


    戚述敏锐地微微颔首:“怎么?”


    秘书如实汇报:“他好像要帮你打官司,我说了没必要吧……”


    说到这里,她终究隐晦地咽回了一句话。


    其实她后面还说了一段,就自家首席看隔壁副总那个专注的表情,截个图非讲他们没一腿谁信啊?


    无奈白建安的脾气很固执,秘书苦口婆心劝完,他走的时候颇为义无反顾。戚述没太当回事,随口道:“打哪门子官司?你去和他讲一下,我用不着他捍卫法律权利。”


    说完他灵光一现,匆匆喊住秘书:“对了,顺便可以提醒白部长,我的岳父就是律师,他还出全款给江知羽买了新房,到时候拿来和我结婚用。”


    秘书:“……”


    她一字不落地转告给了白建安,白建安听完怒气冲冲。


    “他在和我示威吧?他是不是炫耀自己飞上枝头了呢?”白建安拍桌而起,“老丈人谁啊拽成这样”


    秘书报了钧易的名号,白建安立即换了个说法。


    “我找的事务所也很不错,让戚述别和我客气,趁着他开会的工夫,律师函都已经拟好了。”他和蔼可亲地说。


    对此,秘书再三强调,戚述表示不用兴师动众,这点东西让人讨论一下又怎么样?


    “他敢搞基难道还顾忌别人说吗?戚总在这方面其实很周全,他能做出这些事,就代表他能控制后果。”秘书一个头两个大地补充。


    她摊手道:“他俩在人际圈里就是公开状态,不瞒你说,朋友聚会都带着对象去出席了。”


    白建安很犟:“我正儿八经读了公共关系的博士,明白这种状况该怎么解决最干净。”


    秘书闻言不再多说,继续讲下去似乎是插手公关正常工作了。


    临走前,白建安还沧桑思索:“戚述那位男朋友的体质是不是蓝颜祸水?”


    “阿嚏。”祸水低声颤了下。


    江知羽吸吸鼻子,警惕地搜索嫌弃人:“周柯在骂我?”


    “你老板胳膊伸那么长?”陶奕白不服,“给的工资是用来让你干活,不能买断你私生活啊”


    西餐店里,江知羽埋下脑袋,在微信上问候周柯:[您没事?]


    周柯安详回复:[能有什么,我已经死了。]


    江知羽:“。”


    对方还有心情和他不着调,看来真的没什么问题。


    此时坐在他对面,陶奕白催促:“你看没看我发你的论坛链接啊,可有意思了。”


    江知羽摇摇头:“之前看过几眼,一直没空去翻,反正没让大家反感就好。”


    “话说你的鸢尾戒指真是戚述帮忙挑的吗?”陶奕白面对面采访。


    “是的,被网上猜得还挺准。”江知羽感到不可思议,“难以想象那位大师的感情生活有多么多姿多彩……”


    他对社交平台玩得不多,因为朋友的推荐,简单地收藏了几个贴子。


    实际上江知羽不太喜欢逛这些,但他准备回头和戚述分享。


    以他的角度,戚述在白建安的严加看管之下,一直被迫地压抑倾诉欲,简直是任人欺凌的可怜小白菜。


    戚述对安全感的需求很高,说不定乐于看这些贴子呢?


    就是可能会不太好意思吧?


    江知羽怀着期待去松晟了,到了以后乘梯上10楼,今天下午有个和股权部门的会议,自己要先处理一下公事对接。


    他习惯了提前十五分钟到场,熟门熟路地被迎进会客厅,部门助理很快端来华夫饼和红茶,彬彬有礼地让他稍等片刻。


    继而江知羽拿出手机再刷新,收藏夹瞬间变成了一片灰色。


    居然全被隐藏了


    除了不能打开,隐藏的原因还显示涉及纠纷,站方正在配合流程。


    蒲音肯定不会这么干,动手的只能是白建安。


    江知羽凝重地喝了一口热红茶,再回到论坛的职场板块,新的贴子飘在了首页上。


    《职场恋情一百问:当众的眼神都拉丝了,嘴巴却不让说?》


    江知羽:“。”


    他好奇地点进去,许多回帖都是附议。


    1L:[指弯非说直,还有没有王法?别人穿国王的新衣,这里是欢迎参观国王的柜门。]


    6L:[要是非说兄弟情,我可脑补Fannar喊戚述哥哥了。]


    8L:[嗲,正好他俩大学还对面对,喊学长也别有滋味。]


    15L:[其他软件也炸了一片,我上传的剪辑都被下架哩——(哭成开水壶)]


    16L:[楼上太太,什么剪辑呀?想看(抹嘴巴)我们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17L:[把他俩闲聊的段落消音,换上BGM的效果就是两个精英在调情,我没有加其他操作,这都被抓出来删掉……能被看出猫腻完全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啊]


    江知羽忽然发觉端倪的同时,戚述正在12楼旁听本部的季度回顾。


    他听别人念了一天的PPT,这时候显得兴致缺缺,趁着其他人交谈期间,从桌底下解锁手机。


    昨天戚述刷到一段剪辑,虽然内容看上去没有古怪之处,仅仅是把他们交流的画面配了音乐,但标题叫《点击就看大尾巴狼怎么用视线舔小猫》。


    这个视频在他的历史记录里,他闲得无聊想重温一遍,然而找了找发觉自己的精神食粮惨遭制裁。


    戚述:?


    他刚想问白建安对自己的爱情记录做了些什么,抬头扫视一圈后,发现对方竟没有出席。


    “白部长人呢?”他道。


    杨牧川回答:“人家消失了一下午,你才注意到啊?白建安没跟你兴师问罪就不错了,他在替你的为爱露脸奔波呢。”


    戚述嗤道:“我有碍观瞻吗?出个镜需要他收拾?”


    杨牧川道:“他领着工资也必须找点事做,现在大家连桥牌都不打了,那他只能盯着你个有家室的呗。”


    说完,他悠悠笑了声:“你的确闪瞎别人眼,好几个同业找我打听过,怎么你下海做情感主播了?推送直接说你和江老师在甜蜜双排。”


    戚述纠正:“我们这行的口碑那么差,我能有家室这该叫做上岸。”


    两个人没有插科打诨太久,最近公司里有许多平行项目在运转,几个高管另有安排,有的听了半截就要去赶其他行程。


    不一会儿,戚述叠着的食指指节,散漫地敲了两下桌沿,戒指很低地发出清脆响声。


    他对主持说:“现在轮到债券业务复盘?早点继续早点下班好了。”


    同一栋写字楼里,江知羽言笑晏晏地和经理们告别,想着干脆在这里等戚述下班。


    他去内部的咖啡厅买了杯拿铁,打算坐到空中花园吹吹风,不料结完账一转头,就和风尘仆仆的白建安打了个照面。


    江知羽很风度地寒暄:“白总,今天不该在12楼做回顾?”


    “刚带着律师炸完《国贸故事会》,我这里特意留了份数据存档,江先生要不要纪念?”白建安也语气客套。


    江知羽道:“我暂时没有很感兴趣,过段时间我要和戚总去大溪地,飞机上无聊的话再来讨教。”


    白建安说:“看您现在有空,一起去楼上听公关的总结报告?这个季度我们成绩斐然。”


    江知羽勾起嘴角:“我一直清楚白总很辛苦。”


    “我们部门是这场压轴,没有需要保密的东西。”白建安道,“外边天气不好,坐花园没什么意思,会议室新换的椅子更舒服。”


    江知羽算是看出来了,白建安真的很想找机会秀业绩,自己多多少少有给对方增加工作量,终究买账地陪他溜达了过去。


    留到最后的参会人员不多,他们都和江知羽认识,杨牧川见他来了,自觉地让出座位,示意江知羽坐到戚述旁边。


    “不用。”江知羽推拒。


    杨牧川道:“你们凑一块儿省事,白部长要喷人的话免得扭头了。”


    江知羽:“……”


    戚述理直气壮地说:“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上播了几分钟怎么说得我向全世界发喜帖一样?你们扣锅也要拿证据出来。”


    江知羽朝戚述眨眨眼,撑腰似的“嗯嗯”两声。


    随后,白建安整了整衣领,大步迈向了演讲台。


    “白部长,这个月快乐吗?”杨牧川发问。


    白建安感慨:“硕果累累啊,生活和工作两手抓,刚替松晟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


    杨牧川道:“怎么说?”


    “还不是戚总整天蠢蠢欲动,我就知道他花肠子多。”白建安摆摆手,率先向大家说明了这些天的舆论。


    这些解释略微有些多余,台下的看着衣冠楚楚,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一个个全没少八卦,对网上的信息心知肚明。


    江知羽不禁撑住脑袋,再听白部长说:“我挑了几位幸运儿杀鸡儆猴,律所已经和平台方联系过,律师函也发过去了。”


    果不其然,江知羽在桌底下打开手机,切进论坛发现哀嚎一片。


    平台在相关板块放出了这份律师函,松晟的公关总共挑出五个人,有四个涉嫌恶意造谣。


    除了那些人是活该,围观群众纷纷拍手称快,公关方还指责“干完路演就结婚”伤害了他们名誉权。


    其他用户看到这个ID夹在其中,又是另一番揪心态度。


    [路哥不要啊,他们怎么这么计较看起来是要真的打官司?]


    [路哥能掌握那么多一手消息,估计在圈内也有些实力,大不了沟通调解嘛。]


    [能让公关那么在乎,大概是说到真料了,谁有截图路哥过往发言?]


    [没来得及保存,谁能想得到这茬啊?草世界十一大文化遗产从此少一个]


    江知羽皱了下眉头,感觉自己对这个ID有点印象,似乎在论坛的头衔是领磕员。


    所以白建安这是枪打出头鸟?


    “别的用户没什么好说,就是这个账号特别奇怪,他是对戚总的个人行踪摸得很透。”白建安这时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江知羽的思绪。


    “没错,我怀疑他是商业间谍大家可以看一下”白建安的下属言辞凿凿。


    戚述本来在偷看江知羽的侧脸,被这一嗓子吼回了神,继而偏过头看向PPT,发现自己的账号被打在了公屏上。


    戚述:?


    “打名誉权有点麻烦,必须先问平台方要个人信息,然后咱们才能走流程。”白建安解释。


    戚述默默移过眼,开口:“这么折腾?要不你们别维护我的名誉了。”


    “没关系,我拿了工资,当然要为你们好好办事。”白建安道,“我中午就和律师去找平台了。”


    戚述努力挣扎:“他好像是内部人员啊,我们这样做感觉不太好。”


    “就是这种情况最恐怖,内鬼嘛”公关经理说,“戚总你设想一下,有人在上班偷窥你,下班还散播你隐私,你能忍?”


    戚述企图遮掩:“我能……”


    “你遇到变态了?”江知羽忧心忡忡地盯着他。


    戚述目光游离:“没有,我是觉得下属稍微聊几句也正常,和他们这么较真干嘛?”


    白建安反驳:“泡在网上的同事不少,其他人我没管,抓他是因为他当上八卦头子了”


    经理道:“真的很变态啊,江老师你是没关注,那个人就差报戚总车牌号了天天在编写我们首席家门里的故事,再不阻止的话,估计他下个月就能出书”


    戚述道:“你警告下就完了,非要这么把人扒出来,万一是我的秘书室怎么办?你让他们多尴尬?”


    秘书恨不得以头抢地,迅速和他发誓:“戚总,我们真没有”


    戚述:“。”


    “哦,主要是付了律师费嘛,那么多钱不扒他几层皮多可惜。”白建安有理有据。


    戚述快要被气死:“你浪费公款……”


    “你看看他的效率,哪浪费了啊?该花的就要花。”白建安骄傲地看向大屏幕。


    演示电脑登着邮箱,这时律师已经顺利拿到信息,整理附件发到了他这边。


    正文页,相识的律师留言:[继续下去有点困难,还搞吗?]


    当着所有人的面,白建安表态:[就搞。]


    他进而点开附件,跳出来另外四人的身份信息,鼠标慢慢地滚动轴体。


    “你们看看这号,哎,注册时间就上个月,最近路演那么多怎么没干脆累死他呢?”白建安很无语,“让我瞧一眼是哪个混蛋。”


    加载完下一页,画面字体寥寥。


    [实名制信息


    姓名:戚述]


    瞳孔涣散的白建安:“……”


    深受震撼的江知羽:“…………”


    经理在找上吊绳:“………………”


    全场原先有些吵闹,待到这两行字出现,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所有人的表情堪称复杂,想看戚述又不敢看,想瞧江知羽也不敢瞧,唯有同情地将焦点投向白建安。


    什么人间惨剧,打官司端掉了高级合伙人?


    白建安显然也难以承受这个结果,一动不动地僵硬了半天。


    就在江知羽想关心他是不是血管爆了的时候,他如梦初醒,极其恍惚说了句:“啊?”


    帮他放PPT的下属瑟瑟发抖,感觉他再看这个附件就要心力衰竭了,连忙帮忙回退地到了上个页面。


    很遗憾,白建安之前在回复消息,页面上清清楚楚两个字:


    [就搞。]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乱瞄,听汇报的一众人少说年薪百万,面对这个可怕的场面,愣是不约而同地表情空白。


    哪怕美联储挑着现在降息,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意识似乎被困在了很遥远的地方,大家都在回想这个ID有过的精彩言论。


    戚述打破僵局:“敬爱的白部长,我请你喝下午茶好吗?”


    什么叫做滑铁卢?这回算是白建安从业以来的大塌方,真是攒足力道的一巴掌,拐完九曲十八弯,精准扇到自己脸上了。


    怪不得戚述明里暗里地不让维权。


    怪不得戚述看到别人谈及隐私,也淡淡地表示无所谓。


    怪不得戚述最近没在朋友圈暗戳戳秀恩爱,白建安以为他变成熟了,还特意去郊外放了鞭炮……


    “白总您先松开鼠标?”江知羽小心翼翼道,“再这么捏下去,它快要碎掉了。”


    别说鼠标,白建安也要碎了。


    对面的两人在此刻还互相默契地搭台阶,他险些被这对情侣吓到当场昏迷,身形不由地晃了晃,颇为虚弱地扶住了桌子。


    “戚述。”白建安仿佛在啼血。


    他难以保持基本素质,被颠覆到语无伦次:“戚述,你他妈的,我靠,想要我的命可以直接拿,你、你……我好像不认识中文字了,谁来念一下那个实名制是谁?”


    别说白建安,江知羽也快晕了。


    他明白这边对不起白建安的呕心沥血,吭哧挖了半天的大坑,合着是埋葬了公关部。


    说起来戚述也该被指责,不过江知羽愧疚归愧疚,对象被骂两句就差不多了,再骂的话自己听了不舒服。


    他避之不谈戚述有多过分:“我们怎么可能想要拿白总的命呢?谈个恋爱怎么变成法制节目了?您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杨牧川道:“对啊对啊,还好律师函发了没多久,也没摆公司官网上,大家伙儿赶紧解决问题。”


    白建安愤怒:“为什么高级合伙人会泡论坛啊?我不明白戚述回到家不睡觉、不炒股也不陪对象他一个劲秀恩爱谁能理解他的爱好?”


    这会儿他有点缓过来了,再朝戚述说:“你答应过我的,你保证过你没有暴露癖”


    戚述凉飕飕地说:“我是的话早就盖公章说自己有对象了,谁能配合你闷那么久?”


    最开始白建安说时机没到,戚述也认为是这样,太着急托出未免冒失,自己也乐意稳着点。


    现在周围全是祝福的知情者,戚述也没那么想继续忍。


    他从没打算一直回避,这件事对他而言,由始至终不该被忌讳。


    或许外界会因此有些议论,但那又怎么样?


    戚述的责任心重,对公司有自己的交代,何况偌大的一个国际集团,不可能被私人八卦所影响。


    于他个人就更加轻描淡写了,简而言之,他靠本事吃饭,用不着看任何脸色。


    “那段时间Fannar忙着上综艺,所以我在家没有陪对象这个选项。”戚述理直气壮道,“不然确实谁玩手机啊。”


    话音落下,他被江知羽不轻不重地踩了一脚。


    白建安抓狂道:“操,我要把律师函撤下来,不和你瞎扯了,回办公室加班去。”


    戚述对论坛依依不舍:“我的号被平台临时封住了,你能打个电话去解开么?”


    白建安倍感匪夷所思:“没炫耀爽啊?”


    戚述道:“不是,被封号了没法收藏贴子。”


    白建安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磕不够是吧?”


    戚述不置可否,白建安恨他没点出息,随即愤怒地离开了。


    撤律师函其实是安静地删掉了一个用户,放眼望去没什么区别,论坛却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路哥找公关部和解成功了?他们居然没穷追猛打?]


    [原本的语气像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打官司。]


    [他们要先找平台,再确认路哥身份,说不定路哥是某位大佬?]


    [有点想法,指不定路哥姓7呢?]


    提出这个思路后,许多人大吃一惊,没等大家细究,又有了新的证据。


    [我对了一下,路哥出现的时间点和7S很吻合,老婆去上综艺自己独守空房……嘶,嘶好怕有人告我名誉权]


    [可不敢说,我查了下月初的新闻报道,7S参加过大湾区的金融峰会,如果我没记错,路哥IP那时候也跳在港岛。]


    [首席亲自教大家怎么分析他和Fannar多幸福?噗,我认为公关部部长该跳了。]


    [那些贴子被删得一干二净,没办法确认路哥的IP轨迹啊啊啊我就记得他搁那儿嚷嚷戚述被爱了]


    [我之前还在和朋友说,有大佬的自证是千万级别股票仓,朋友讲他绝对是P图……戚述的话一切都变得不容置疑]


    [他出场就点评过戚述这还不gay……]


    [没有人讨论他的网名吗?心心念念着那茬事,该不会Fannar还没决定同意吧?]


    越说越惋惜,这些发言被狠狠埋了,大家没办法去考古。


    另一边,白建安也很心痛,本想雷厉风行地出击,不料工作量直接塞到了下个月。


    江知羽体贴地送来夜宵,白建安茫然地看着他:“江先生,请问这是断头饭?”


    “没有,我想拜托个事。”江知羽道,“那些存档数据有点等不急飞机上看了。”


    自从得知那个ID是戚述,他就跃跃欲试,正好节目录制落下帷幕,自己可以多出不少时间磨在家里。


    白建安一边吃夜宵,一边交出戚述的过往发言,江知羽收获满满地下楼了。


    戚述接到他,道:“有没有完整的楼内记录?宝贝,我也想要。”


    江知羽使绊子:“怎么?你不是看过么?我们路哥还是风云人物呢。”


    “想回味。”戚述实话实说。


    江知羽:“……”


    戚述牵他手,勾住他的手指摇了摇:“小江老师,可以吗?”


    小江老师坏心眼地说:“我一条条朗诵给你听。”


    这阵子为了推进综艺忙前忙后,江知羽累过头了,每天都睡得很沉,包括今晚也是一样。


    不过半夜里,他忽然朦朦胧胧地有所感觉。


    戚述用很细的软尺绕过他的无名指,测完最新的尺码之后,又吻了吻他的手指尖。


    江知羽没有动,只是竭力让呼吸平稳,只是纯粹地在感受。


    他会回应,也会亲吻,不过不是现在,请今夜的月光先不要惊动。


    无论是接下来的哪个时刻,他已做好承诺和奔赴永恒的准备。


    到时候他第一句就会虔诚地说“愿意”。


    第 112 章 番外·校园if①


    快五岁的江知羽准备升幼儿园大班,孟佩彤和江锦昆商量了一下,决定教育孩子开始学会独立睡觉。


    这对三个人来说,困难都很大,江知羽性格黏人,又擅长撒娇,抱着枕头可怜巴巴地站在主卧门口,实在让父母很难拒绝。


    孟佩彤自知心太软,索性留在报社里加班,江知羽就缠住了江锦昆。


    “绒绒想要和爸爸睡。”小江知羽道,“房间太黑了,衣柜有怪物。”


    江锦昆从桌案前直起身,让儿子坐到自己身边来,于是江知羽迫不及待地凑过去,把脸埋在父亲的胳膊上,抵着蹭了蹭以示亲昵。


    彼时的江知羽是那么小那么轻,在家长眼里,好像任何危险都会伤害到他。


    江锦昆摸摸他脑袋,手感又软又茸:“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我等会儿帮你看一下,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有的。”江知羽固执道,“为什么你们可以一起睡,我就要住在隔壁?”


    江锦昆道:“很多的小朋友都独立了,上次开家长会不就和你说了吗?再这样下次爸爸多丢脸啊。”


    “可是我怕。”江知羽嘀咕。


    他晚上习惯了和父母聊天,如今只能在儿童床上独自入眠,比起暗处容易胡思乱想,更多的是讨厌孤独和冷落。


    他围着江锦昆讨价了一会儿,刑事律师不愧是能上公诉的人,坚守了原则和底线。


    江知羽难过地走了,拿着板凳去卫生间,挤毛巾却拧不干,也没找江锦昆帮忙。


    他径自向爸爸发起了闹别扭,睡前揣着最后的希望,瞄了书房一眼。


    江锦昆故意没有回头看他,江知羽撇着嘴回到次卧。


    到晚上九点多左右,江知羽已经不情不愿地坠入梦乡,后脑勺都是朝着门口,有根头发被压得微微翘起来。


    江锦昆和孟佩彤轻手轻脚地细开一条门缝,借由微弱的光线,看清楚江知羽搂着枕头,整个人几乎卷进棉被里。


    第二天,江知羽放学被奶奶接回家,发现客厅沙发上多了一只巨大的玩具熊。


    “是我的熊吗?”江知羽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奶奶道:“家里奖励你听话,你爸爸妈妈中午就去买娃娃了,你愿意每天让它陪你吗?”


    孩子的心事藏不住,江知羽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雀跃地跑到沙发捏了捏熊爪,又去捧玩偶的脸颊。


    晚上,孟佩彤和江锦昆回到家,帮江知羽把大熊抱进了卧室里。


    江知羽太满意这个礼物了,单方面和江锦昆冷战之后,又单方面地和解。


    父母都是从零起步,经济条件算不上多好,不过他们对江知羽从未节俭,而江知羽自幼懂事,也明白体谅父母。


    这只熊价值不菲,他收下以后略微担心,暗戳戳地问孟佩彤是否开销太大。


    孟佩彤安慰他:“没有呀,你那么喜欢它,那它就值这个价。”


    正值冬日,她发觉江知羽脸颊有点红,又带着他去超市买面霜。


    孩子先抓住母亲的衣摆,随后互相勾着小指,个子尚不及她的腰。


    孟佩彤平日里到处跑现场做新闻,习惯了走得很快,江知羽有点跟不上,却不肯开口讲,很努力地支棱两条腿,轻快跟上步伐。


    江知羽涂脸的时候很乖,睫毛一眨一眨,经常会被邀请是否可以做童模。


    对此,江锦昆和孟佩彤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们不希望江知羽过早地接触社会。


    随着年月推移,父母的工作有所成就,家境逐渐变得殷实,江知羽读三年级的时候,饭桌上开始讨论起添置汽车。


    原本孟佩彤让江锦昆去挑,江知羽表示自己也想去试驾,于是孟佩彤决定请年休假,到时候可以看着点小孩。


    那天有工厂着火,幸好消防阻拦及时,二次爆炸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一家三口从4S店里出来,孟佩彤就接到消息,着手这场事件的后续跟进。


    她马上就要升职当组长,这场报道会写进她的履历,所以她忙前忙后地操劳了好一阵。


    除了她,江锦昆也没闲到哪里去,金融体系日益活跃,会给资本业务带来很多可能性,他很早就注意到时代风向,在权衡如何把握。


    身后静心安稳,对市场的敏锐度会更清明,他频频提起想转行做非诉,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在孟佩彤得到外派机会以后,他们带着江知羽赴往巴黎,全家正好租在一栋叠墅里。江知羽最开始水土不服,外加附近某些街道的治安不算太好,父母轮流把他看顾得很牢。


    他就这么一天天地长大了,父母的新事业也步入正轨,在江锦昆成立个人律所以后,江知羽被安排到顶尖的公学读高中。


    他拔高了个子,五官也逐渐舒展,以前总有人喊他是洋娃娃,现在他完全是少年模样,走在路上经常被回头张望。


    当然,江知羽也经常被表白。


    有时候孟佩彤帮他整理书包,发现里面有粉色情书,忍不住打趣:“儿子大了,好多人追啊。”


    江知羽托着脸,难为情道:“没有,同学开玩笑而已……我也没打算谈恋爱。”


    “有喜欢的就要对人家负责,知道吗?”江锦昆说。


    江知羽经不起逗:“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别问了,我同学是什么德行你们去过学校还不清楚么?一个比一个能装。”


    孟佩彤调侃:“我以为你就爱这种呢。”


    “怎么可能”江知羽否认。


    他匆忙转移话题:“我更欣赏妈妈这种温柔善良的脾气,那句诗怎么说来着,爸,是不是小家碧玉最可人?”


    孟佩彤道:“少说漂亮话,你别恋上食人花就谢天谢地了。”


    有件事她早已和江锦昆铺垫,做母亲的心思更细,她发现江知羽或许喜欢男生。


    江锦昆得知之后很惊讶,不过事先有过铺垫,反应不算太激烈,他们都没有对江知羽声张,但愿他在这个世界慢慢成长与探索。


    江知羽报大学的时候,可谓是全家做功课,他对语言学有些好奇,但不确定以后是否做翻译,至于其他则可学可不学,算不上热爱也没什么抵触。


    “兴趣需要一点点认出来,如果现在没指定专业,你可以先去学校看看,想转系或者修双学位都好。”


    孟佩彤如此建议着,道:“要是你愿意,就算工作以后再改行也来得及。”


    她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让江知羽不用有心理负担,于是江知羽去读了金融学。


    他所在学院的设置非常好,地理位置和宿舍环境优越,各类俱乐部众多,内部甚至配备了酒吧、教堂和剧院。


    不过江知羽每逢假期总是往家里跑,后来江锦昆率先受不了,怎么儿子成年了依旧爱钻在父母眼底子底下?


    他买了一辆江知羽看上的敞篷跑车,亲手给人送到了剑桥去,江知羽拥有心仪座驾,终于顾不上回去了。


    除此之外,主要是快到三月份,他们学校有个固定传统,要和对面的牛津赛艇。


    这项赛事持续近两百年,双方学校互不相让,江知羽之前光是听闻但没报名,不料这次朋友突然生病,拉自己去凑齐人数。


    为此,江知羽在课后训练多时,上场热身时听到河边全是欢呼。


    “坐在皮划艇上的听觉效果那么好?”江知羽左顾右盼,诧异地讨教。


    同学幽幽地答复:“根据我参赛三年的经验,今年的尖叫格外热烈,岸边全在喊你呢。”


    牛剑的华人面孔不多不少,像江知羽长得帅又人缘好,实在太有记忆点,许多同学都可以记住他的名字,也乐于为他呐喊鼓劲。


    喧哗声足够传到另外一边,牛津的选手们也意识到了江知羽的存在。


    有人笑道:“那边的男生真是受欢迎啊,就算是摆在船头当吉祥物,气势上也赢过我们了。”


    “Fannar是不是年纪还小?这眉眼看上去好精致,你们说他是不是以前不晒太阳?望着比我白几个度。”


    “大一新生来着,入学就是风云人物了,我们系也有人特意跑到剑桥去看他是不是真的帅。”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有个男生一直在调整腕带,对这个话题显得兴致缺缺。


    他沉默垂着眼睫,略微地偏过头,露出轮廓英俊明晰的侧脸,但因为一直戴着帽子,所以岸边观众们难以瞧见他的具体长相。


    “咱校草,你快看看,对面把风头抢走了。”有人道,“这能服气?”


    戚述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冷淡地打发道:“皮划艇又不是靠脸划,对面的眼睛鼻子是什么样很要紧么?”


    两边隔得不近不远,剑桥那边一直在和同学们挥手,并没有注意牛津戳在江知羽身上的视线。


    尤其是江知羽整个过程都很投入,他难得参与一次运动比赛,尽管是临时撑场面,但他态度摆得很积极,没有拖队伍后腿。


    不过有点可惜,原有的主力忽然病倒好几个,这次上场的大半都是新生。


    大家赶鸭子上架没有经验,不落后太多已经不错,观赛的同学们也明白这次属于特殊状况,一边安慰他们尽力就好,一边和对面的放狠话,说是明年务必等着瞧。


    发现江知羽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其中不乏有本校学生去搭话,牛津有几个选手内心有些发酸。


    “妈的,长得漂亮就是好啊。”其中一人不服地说。


    其他人附和:“我怎么记得我们才是冠军?场面被Fannar搞得和明星见面会一样,某些自家人看到他以后魂都飞过去了,能不能稍微有点立场?”


    听着队友的抱怨,戚述散漫打开手机,不以为意地回复:“便宜货就去剑桥倒插门吧,放在牛津也是占图书馆位置,本来自习室就挤。”


    这么说完,不远处的人群终于松开了些。


    戚述确认完明天的课表,发觉聚集的学生们陆续离开,他正好往那边轻轻地瞥了一眼,终于了解到他们碎叨的江知羽是什么样。


    “Alfred,你怎么愣住了?”队友困惑,“突然走什么神呢?”


    戚述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随即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似乎有个问题。


    他在学校比较独来独往,相对来说,队友的人脉更活络一些。


    鲜少见戚述对什么事物产生好奇,队友用手肘撞了撞他,很热情地问戚述在纠结些什么,哪怕自己不太清楚,也可以帮忙去到处探探口风。


    然后,队友听到戚述打听:“你说Fannar是单身吗?”


    第 113 章 番外·校园if②


    戚述短短一句话,队友消化了五分钟。


    “啊?”他茫然,“兄弟,你是怎么个事?”


    戚述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那么多人过去搭讪,一点素质也没有,我问问八卦怎么了?”


    “很奇怪啊你要背叛组织?”队友抓狂。


    “我只是觉得他如果有男朋友的话……”戚述一直没有扭回头,看着江知羽被人讨要电话号码,“那他男朋友应该值得吃醋吧。”


    队友匪夷所思:“关我们什么事,羡慕他可以干吃饺子?”


    说完,他大大咧咧地推戚述:“走了,教练等着呢,待会儿要拍一张大合影。”


    戚述暂且配合了团队活动,拍完留念之后,不死心般找到了那个队友。


    “所以你不知道他的感情是什么状况。”戚述道。


    用不着他点出名字,队友都知道这是在指谁。


    队友叹为观止:“别人顶多是心思飘了,吹吹风就能扯回来,你的情况有点严重啊。”


    戚述蹙眉:“哪里?”


    队友道:“打开你的相机前置,你看上去像是快要买票坐两个小时大巴去剑桥报到了”


    戚述把手机揣进运动外套的口袋里,反驳:“我很空么?”


    他刚满二十岁,年少气盛,还没真正离开过学校这座象牙塔,心事没那么重,心思也没那么深,此时口是心非,就差把矛盾写在脸上。


    队友好笑道:“你是大忙人,不耽误你的眼珠子黏在人家身上。”


    戚述修了双学位,平时的课程很紧,业余时间也多数在打工。


    他父母离婚得早,戚述从记事起,自己就由母亲抚养。


    聂茹熙是大学教授,经济方面没有负担,无论戚述参加应试教育,还是走国际生路线,她乐于提供全力的支持。


    戚述凭好奇心选了后者,成本比国内大许多,不过聂茹熙让他放轻松,权当是出去开阔眼界。


    戚述也完全对得起这笔开销,课业、实习以及社会实践,他都做得非常出众,奖学金足够覆盖学费。


    他很有独立意识,头脑又聪明活络,生活开销也能自己负担,如果光看外表,戚述或许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但实际上他并不依赖出身背景。


    能有这样的积累必然免不了忙碌,戚述总是来去匆匆,而且天生比较喜静,即便闲了下来也更愿意自己待着。


    可现在他杵在街头半天,愣是没登上校车。


    司机道:“人差不多到齐了,Alfred,你是跟着我们回去,还是另外有什么安排?”


    街边人来人往,没有之前那道人影,戚述走上车:“这里没什么可以玩的地方,我想回去休息。”


    司机慢悠悠地踩了下油门,在市区里行驶得很慢,有学生拜托他去某处书店绕半圈,也有老师希望顺路在蛋糕店停一停。


    听着他们的交谈,戚述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泰晤士河边草长莺飞,游客们沉浸在英格兰的风光里。


    随后,他看到有人轻盈地翻身坐在河堤上,对方一边晃着小腿,一边吃柚子冰淇淋。


    “麻烦您,我也想下车。”戚述与司机说。


    队友警觉:“为什么不去图书馆抢位置?”


    戚述含糊道:“我宁可多花两个小时,换个环境更好的地方。”


    他与同学老师告别,快步穿过茵茵草地,落单的江知羽正好咬完最后一口。


    正要撞面的时候,戚述攥了攥手心,有些无措地不知道如何打招呼。


    “江知羽”不远处突然有人喊。


    江知羽跳下不高不低的河堤,转身与朋友做了个遥遥传话的手势。


    “都没拿冠军,喝什么庆功酒?我不去。”


    朋友道:“好不容易大家都有空来伦敦,庆功只是一个由头,我们也可以把理由改成欢呼Fannar桃花运爆棚。”


    江知羽腼腆地否认:“我哪里有……他们问我要联系方式,我都没有给过”


    “那就举杯恭喜Fannar今天也牢牢守住了剑桥人该有的节操。”朋友随机应变。


    他招呼着江知羽赶紧过去,江知羽跑动时带起了风衣衣摆,鲜亮浅绿的颜色,比他脚下的草坪更接近春天。


    英国的酒吧文化很浓厚,等于日常社交的一部分,在大学生群体里更是流行,许多人会在里面做学术沙龙,甚至观看戏剧表演。


    同学订位的LoungeBar离这里非常近,稍微走几步就到了,江知羽落座之后很想吃布丁。


    一天下来没能到拿奖杯,却没少奖励自己,他低头翻阅菜单,可惜里面全是下酒的食物。


    室内光线全部来源于蜡烛,在江知羽敛着的余光里,他先是注意到隔壁桌的烛火摇了摇,继而瞧见桌边有高大的身影。


    江知羽颤了颤眼睫,小心翼翼地往那边瞄。


    来者是一个长相风格很锋利的男生,大概比自己年长了两岁,气质看上去凛冽而沉静。


    偷看已经是不太礼貌的事情,江知羽自认教养良好,却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个子高在欧洲不是什么稀奇事,英俊的面孔也没有很罕见,自己照理应该和往常一样,客观地看清五官以后就收回视线。


    然而,江知羽悄悄地在心里说,他有点想知道他的名字。


    他似乎盯得有一点过分了,对方的目光也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这里飘,于是江知羽矜持地翻了翻酒单。


    ——makelovetilldaylight.


    看到这行字,江知羽险些被烫到,很想问这年头的鸡尾酒怎么乱取代称?


    话到嘴边又堪堪咽了回去,他表示自己就要这杯很热辣的特调。


    “哥们儿,它叫招牌No.1,哪里辣了?你看岔了吧?在偷偷摸摸地想什么呢?”朋友提醒。


    江知羽重新核对了一遍,好家伙,那行字原来是印着当做环衬,并不是酒的取名。


    “谁让它标得那么十八禁,我当是店家故意制造卖点。”江知羽耸了耸肩。


    同学笑着摆手:“没关系,我们江同学也过十八岁了,否则之前那几个外校生怎么敢约你。”


    朋友附和,顺带吐槽:“牛津的就是烧包,十个人有九个坏。”


    江知羽很淡地笑了一下,紧接着,服务员端上来了粉红色的鸡尾酒。


    “那么快?”江知羽惊讶。


    同学也诧异:“我还没下单,这家店是不是有读心术?”


    服务员低着声音,朝江知羽道:“同学,这是隔壁桌请你的No.1,因为他长得帅,所以我没帮你拒绝。”


    闻言,其他人哈哈大笑,江知羽愣了下,耳根不禁有些发烫。


    他再度望向了隔壁,心跳变得有点快,琢磨,对方点了这杯酒,是因为它名列招牌不会出错,还是那句春宵共度具有暗示?


    靠,自己在脑补什么呢?江知羽倍感荒谬撑住头。


    就在他青涩摇摆之际,隔壁桌的人也偏过头,眼睛漆黑而专注,与江知羽隔空对上了视线。


    江知羽没再发散,腾出手举起杯子,朝男生勾了下嘴角,做了一个表达感谢和开心的反馈。


    同学们纷纷起哄和嘘声,作势要帮他俩腾出位置,但男生没有自然熟地挤过来。


    江知羽请了他一模一样的特调,再尝了尝自己手上这杯。


    酸酸甜甜,度数非常低,夹着清爽的柚子香,那个人似乎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味道。


    很快,江知羽把手头的喝完了,百无聊赖地观察着隔壁的男生。


    “小组作业下周要交了,你有思绪么?”朋友叽叽喳喳,“我对外汇风险真的一窍不通”


    江知羽最开始没仔细听,被朋友凑到耳边重复了一遍,这才努力地回过神来。


    “抱歉,我也打算周末补课。”江知羽道,“你能不能先帮我梳理下LLL和OLI理论怎么分?”


    朋友满脸空白:“那是什么?”


    “他们的驱动原因有区别。”隔壁男生终于开口,“Fannar,我可以跟他们一样叫你吗?”


    江知羽看这人一直安静,还在纠结怎么有意递个话茬,没想到他居然这时候插进了聊天。


    他眨眨眼,回答:“你也是中国人吧,那你喊我江知羽就好了。”


    他的语气尚且没有褪去青涩,不过已经能够听出伶俐。


    “戚述。”男生自我介绍道,“我在牛津读大三,学金融。”


    得知戚述的来历,其余人倒吸一口凉气,用谨慎的神色盯着江知羽。


    至于江知羽,他豁然开朗:“你是过来看赛艇的么?”


    戚述与他示意:“我是校队的,不过我比赛的时候戴着帽子,你看,这一顶。”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朋友们的眼神过渡成了凝重。


    江知羽也顿了顿,感叹:“我白天没发现你诶,你们学校居然能坚持得住没有让你卖脸?”


    朋友们:???


    这是重点?醒醒啊,Fannar快醒醒


    戚述道:“我没有很受欢迎。”


    “说假话。”江知羽哼声,当众揶揄他,“你肯定是嫌麻烦,不想惹人瞩目。话说你在你们那边是门面吧?”


    戚述巧妙接招:“我有校外实习,在学校的时间不是很多,做门面总不能天天出走。”


    江知羽抱起胳膊,很轻地略微笑了下,比摇曳的香薰蜡烛明媚得多。


    他们在聊天时不经意地离近了,以各自的表情来说,仿佛在互相探讨金融问题,比如那个LLL理论。


    实际上,戚述暗里撒钩子。


    “我有一份专业资料的整合,你小组作业具体是什么?我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可以发到你的邮箱。”


    江知羽没那么好骗,那份资料怕不是现写出来的干货。


    他装作懵懂地回复:“邮箱纯粹用来聊正事,是不是该给你留手机号更中意呢?”


    “如果你愿意。”戚述读懂了他的画外音。


    江知羽咬了下钩子,这时候又松开,狡黠地弯起了桃花眼。


    他缓缓地说:“看情况吧,如果你想和我多多指教,那么学长还是拿邮箱比较好。”


    谈及“学长”二字,江知羽拖腔拿调,说得非常礼貌和生疏。


    他有意借此逗戚述一下,清亮的嗓音没有半分谄媚,听上去悦耳又动人。


    戚述说:“学弟,如果换一种呢?”


    “我没给过别人手机号,因为我感觉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意思,回应的话可能会像暗示,就好像答应被追求了一样,把校园关系搞得很复杂。”江知羽道。


    戚述淡声回复:“江知羽,那我听完更想讨了怎么办?”


    “可以。”江知羽朝他微微歪过头,“我第一眼也没把你当同学。”


    戚述讨教:“请问我是归为哪一类?”


    江知羽让他摊开掌心,他就温驯地照做,看细长白皙的指尖在自己的手上画了符号。


    是“男人”。


    第 114 章 番外·校园if③


    手指画完最后一道线条,顺着这个动作,戚述的皮肤沾染了江知羽的体温。


    彼此能听到对方呼吸,很慢也很轻,是克制出来的平静,而他们闪动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内心颤动得有多强烈。


    江知羽抽回手,有些笨拙地找了会儿手机,再发现东西就在桌上。


    他询问戚述号码,当场拨过去然后挂断,互相保存进了通讯录。


    然后他暗戳戳地打开微信,搜到了关联账号,就在这个时候,消息推送显示戚述申请加他好友。


    江知羽下意识地打算点“同意”,可是他眼珠子一转,假装没有看到,顺带偷瞄了戚述好几次。


    两边学校亦敌亦友,往往互不相让,剑桥有个游戏叫做“猜猜在场谁是牛津人”,在许多人的刻板印象里,对面总是穿着古怪又举止拘束。


    戚述和他们不一样,江知羽无声地判断着。


    少年人无所保留也无所设防,越过模糊不清的试探,更能直率面对自己内心的感觉。


    他想,即便是自己看的第一眼、第二眼或者无数眼,他都觉得戚述很特别。


    但是这种“特别”让他难以适从,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做,只懂得纵容自己目不转睛。


    小动作自以为遮掩得当,实际却容易被发现,江知羽是成年不久的学生,并非长袖善舞的精英,在这种方面毫无经验。


    戚述很快就意识到江知羽在悄悄打量自己,不过他没有戳破,任由对方像查收地盘一样用眼神做扫描。


    驻场的乐队开始演奏老派摇滚,店内变得有些吵,两人本该跟着其他人去台边捧场,可他们不愿意融入这个热闹的氛围。


    戚述提起要不要出去逛逛,江知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正好想去买布丁吃。


    他之前翻菜单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这时候再说出来,却成了顺势的幌子,更深一层是他想和戚述待着。


    三月伦敦有樱花盛开,他们沿着一路的花瓣往前走,从就读院系聊到了假日规划。


    江知羽之前暑假到过肯尼亚,到当地的社区学校做义工,他给戚述看自己当时拍的照片,草原落日之下,象群成群结队地涉水而过。其中几张图片有女性身影,他解释:“这是我妈妈,陪我一起做志愿者,她回去写了一篇专题还拿到去年的新闻奖。”


    戚述听得认真,应声说很厉害,再被江知羽询问他放假一般做什么。


    “大学以后都是实习和比赛,过年会回家吃团圆饭。”戚述道,“我家在京市。”


    “好巧,我爸爸妈妈在那边读的大学。”江知羽雀跃道,“我一直想回国看看来着。”


    尽管戚述对当地的热门景点没有多熟,但不妨碍他对心上人口出狂言。


    “那我可以当导游。”戚述接茬。


    酒水醇厚,布丁香甜,走进火车站的时候,江知羽还有点没看够。


    十八九岁的江知羽哪懂什么克制和设防,相中什么就会试图得到,比如他现在不想和戚述分开,就开始盘算周末如何邀约。


    比他先一步,戚述道:“江知羽,这里的手机信号比酒店里更好。”


    江知羽似懂非懂地抬起脸,再听到戚述问:“我发了好友申请可以被通过吗?”


    原来戚述是惦记着这件事,江知羽打趣:“你怕我拒绝?”


    “也怕你可能忘记,那我会再加一次。”戚述回答,“就是来不及今天找你说晚安了。”


    我被泡了。江知羽很敏锐地想着。


    他捕捉到对方的野心,却没有转头就逃,心照不宣地允许戚述靠近。


    周末,戚述来陪江知羽写小组作业,带上了自己的学习笔记,难点之处仔细地补充过注解。


    江知羽惊喜地收下这份礼物,说自己肯定会好好使用和保管,不会借给其他同学。


    戚述彬彬有礼道:“送给你了,你怎么安排都可以。”


    江知羽打开笔记,眉眼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间,此时有些怔然,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新鲜气息。


    “那我也不给别人。”他向戚述强调。


    书页之间笔迹潇洒利落,字如其人,棱角鲜明锋利,江知羽翻过两页,很温柔地摸了摸纸张。


    “你写字好用力,怪不得右手有茧子。”江知羽若有所思。


    戚述拢起手掌:“碰起来应该是不太舒服。”


    “还好,没有硌到我。”江知羽不想他误会。


    回答得太快,他说完又有些懊恼,这关、关自己什么事……


    随即,戚述小心地碰了碰他手背,见江知羽没有任何抵触,再慢吞吞握住了他的腕间。


    戚述的力道很松,江知羽完全可以轻易挣脱,然而他没有,单纯是紧张地抿起了嘴角。


    他们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暧昧,校园附近几乎全是学生,有的认识江知羽,问他是否在约会。


    江知羽正值朝气蓬勃的年纪,面对朋友扬起了下巴,腼腆之余是张扬最多:“知道我是在约会怎么还一个劲地盯着啊?”


    他怀着一颗懵懂又鲜活的心,很新奇地与戚述熟络起来。


    两人在课余时间相约做作业,或是结伴到西区看戏剧,还一起参加了几场志愿者活动。


    青葱的校园时代,眼底清澈,岁月悠长,他们的身份和过往是如此简单,心与心之间仅隔着肩到肩的距离,扭头瞧过去便亲昵得了然。


    戚述有时候会来等江知羽下课,最开始同学非常诧异,纷纷投过去视线,后来逐渐习以为常。


    周五下午见戚述没来,他们甚至问江知羽,牛津派来拱白菜的为什么不在?


    江知羽局促地让他们别开玩笑,再道:“面试呢”


    “卷王啊。”同学道,“你暑假准备干嘛?跟着我们去北极怎么样?”


    江知羽撇撇嘴:“我要窝在家里学拉丁语,我爸还请了老师教我骑马。”


    他上过马术课,学得不算精通,最近江锦昆在巴黎郊区投资了一处马场,那边有现场的教练可以带江知羽温习。


    放学以后,江知羽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的期末周快到了,届时坐早上的火车回来,能够赶上吃中饭。


    他抢先预订:“想吃红烧排骨和沙蒜烧豆面,最好还能有脆带鱼。”


    孟佩彤道:“烧豆面?好的,我记下来了,让你爸爸去学。”


    江知羽认同地“唔唔”两声,然后江锦昆态度很恶劣地说自己学不会。


    饶是如此,江知羽拉着行李箱回家那天,迎接他的是一桌子佳肴,点到的菜全在上面。


    接下来父母要去旅游,嘱咐江知羽好好休息,江知羽答应得爽快,心思早就飘出了家门。可惜戚述要在投行上班,江知羽写着拉丁语作业,望向窗外郁郁葱葱的花草走神。


    戚述的考试科目多,比他晚一些放假,今天下午能够离校,应该稍加休整就要去公司报到。


    江知羽清楚戚述是去哪家公司,默认对方选择了来回方便的伦敦分部,然而傍晚,他收到对方发来的定位,居然是在巴黎


    “学长,你在哪里?”江知羽拨去电话。


    戚述报了个公寓的名字:“刚把租房收拾好,到公司差不多半小时,离你家好像二十分钟。”


    江知羽安静半晌,明白戚述这么做是因为想见自己。


    而自己也很想见他。


    夏夜的晚风可以嗅见花香,江知羽却怀疑里面夹带酒精,否则自己怎么会如此陶醉其中?


    戚述实习的投行附近有咖啡店,他们时常坐在那里的沙发上,看书或者写论文,共同消磨时光。


    沐浴在耀眼的太阳底下,江知羽柔软的发梢也闪闪发光,漂亮的轮廓愈发清晰。


    他爱喝这家店的苹果拿铁,戚述则会点一杯青柠味的陪他,再加上费南雪或者玛德琳蛋糕。


    “我们店今天有活动,您要不要看看?”服务员推荐,“苹果或者青柠换成草莓味,就可以享受情侣套餐打八折。”


    戚述道:“把我的换掉吧,谢谢。”


    江知羽说好了这回要请客:“你别帮我省钱,这里草莓味的有点甜,我上次尝过,你可能口味淡一点?”


    “可我还是想要情侣套餐。”戚述慢条斯理地说。


    这下江知羽不吱声了,过了会儿,磨磨蹭蹭地说:“我没有让你吃亏,是你非要喝甜水。”


    戚述绅士地回应:“你让我吃一点也没关系,我很乐意被你占便宜。”


    江知羽:“。”


    他扭过头去,叹为观止道:“戚述,幸好我不是在职场上遇到你。”


    戚述状似无辜:“怎么了?”


    “很有当流氓的潜质。”江知羽戳了戳他,“而且你那么工作狂,这种属性有点棘手。”


    戚述喝了口草莓拿铁,道:“等你长大了也会突出个性,碰在一起的话,不见得是我最难搞。”


    江知羽道:“为什么这么判断?”


    “因为我很清楚,我首先愿意被你驯服。”戚述淡淡地解释。


    职场多少会复杂一些,所有人都被磨炼过,每段关系难免牵扯到利害,风情之外总是需要考量和周旋。


    江知羽没觉得这样不好,或许那种交锋是别样的滋味。


    只是在眼前,在尚未成熟结果前,他和戚述天然地更加趋近于纯粹。


    趁着假期清闲,江知羽去了好几次马场,戚述有时候会帮他牵绳,或是架一匹骏马守在他身侧,以至于货真价实的教练反而没事做,在旁边空落落地搓手。


    他们不小心在郊外玩得久了,就干脆留下来吃晚饭,到附近漫无目的散步。


    两人发现了这边有薰衣草园子,戚述向这片地的主人付完观光费,带江知羽走到深处去。


    最近是薰衣草盛开的季节,花海放眼望去没有边际,可以瞧见几对新人在这里拍婚纱照。


    江知羽和戚述没有过去打扰,远远地望了一会儿。


    观光的价格不低,在不恶意破坏的基础上,他们被同意自由采摘,有一对新人在编花环。


    可惜现学起来没有足够的技巧,做出来的模样看着有些滑稽。


    “你喜欢?”戚述察觉江知羽一直看着那里。


    江知羽立即摇摇头,道:“太麻烦了,我也没做过。”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戚述打开手机搜了下如何编织,对示意的步骤陷入了沉思。


    江知羽晃了晃他的肩膀:“我们的手艺最多就是系鞋带,这么高难度的活,你想要就买个现成的吧。”


    闻言,戚述把手机放回口袋,走的时候园主送给他们两束鲜花。


    江知羽把花插在卧室的瓷瓶里,第二天他醒得早,紫色的花瓣上沾染了露水。


    以此作为暑假的尾声很不错,他忍不住拨弄着绿叶。


    然后江知羽去卫生间洗漱,再给爸爸妈妈拍了花,发在家庭群里显摆。


    没过五分钟,陆续有消息弹出。


    爸爸:[叶子多剪掉点能活更久,你要是不开窗帘的话,就把它挪到露台上去。]


    妈妈:[好看,我们今晚就回来了,还能赶上一起照顾你这枝花。]


    班级群:[开学时间大家不要忘了哦再明确一下,各位注意买好车票]


    戚述:[起床了吗?]


    江知羽按照顺序回复,在戚述的聊天框里微微愣住。


    然后他若有所感,急促地往门口走,与此同时答复自己收拾好了。


    紧接着,门铃被戚述摁响,江知羽随即给他打开权限。


    夏天的清晨笼着朦胧薄雾,但江知羽依旧瞧得真切。


    他看着戚述手上的鲜花花环,一时间呼吸压抑得很浅。


    江知羽后知后觉地想,昨天的薰衣草多到没有边际,实在是个很适合表白的地方。


    不过当时不表白也没有关系,这个暑假真正的末尾,戚述朝他递来了花环。


    江知羽难以置信:“你一晚上的战利品?不会无聊么?”


    “没有,我一边学教程,一边从我们认识那天开始回忆,想完就正巧做好了。”戚述道,“我都忘了看时间,就直接过来找你。”


    江知羽看向他,道:“现在我是不是该收下你的成果?”


    戚述小心地将其戴到他的发间:“宝贝,也请你收下我的心。”


    对此,江知羽微微低下头,让戚述戴得更方便一些。


    “那我会更加郑重地保管好。”他承诺道。


    ·


    新学期开始以后,戚述正式升上大四,学校内课程变得很少,他退了宿舍和江知羽同居。


    两个人搬到了校外的一栋房子,冬日有暴雪席卷过这座城市,窗户将风雪牢牢地阻隔在外,屋内唯有电子壁炉烧柴的噼啪声。


    江知羽和戚述就坐在羊绒地毯上,被壁炉的火光映亮了各自的半张脸,互相靠依偎来交换暖意。


    学校里,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江知羽打辩论赛,戚述就找个角落远远地看着。


    乍看两边没有任何暧昧的地方,不过江知羽结束之后,永远只接戚述送的矿泉水。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在模拟商赛上遇到,双方争锋相对,全力以赴地招架对面,观赛的学弟学妹看得呆滞,一度怀疑传闻有假,或许他俩不是情侣。


    等到商赛散场,他们刚走出场馆,却又能看到戚述和江知羽手拉着手,而且前者拆开面包,先习惯性地喂给后者一口。


    两校的交谊晚宴上则更为明显,改成联姻现场都行了,江知羽和戚述的正装领带甚至是同款不同色。


    衣香鬓影间,戚述小幅度地倾过身,与江知羽讲悄悄话。


    他问:“中午谁找你?学生会帮忙维护讲座现场,主办方还请吃饭?”


    江知羽道:“蒲音,他们的高管看我对翻译有兴趣,邀请我去同传间瞧瞧工作现场是什么样。”


    他本就对语言这门学科抱有兴趣,只是没想好是否要当成事业去培养。


    戚述勾起嘴角:“看完到现在还很兴奋。”


    “对啊,我太喜欢了,你觉不觉得语言很像蒲公英?”江知羽说。


    他的眼神很亮,再道:“被风吹开,它就可以生根发芽,更多人能见到它开花的样子。”


    他明白真正进入翻译这个行业,必然伴随着重重的困难和深思,可是他一点也不因此畏惧,自己有足够多的渴望,也有相等同的力量。


    听着江知羽的分享,戚述了解他是什么心意,支持他更进一步去规划。


    江知羽朝他灿烂地笑起来,端起酒水清脆地一碰,爽快地喝完了半杯浅金色的香槟。


    戚述怕他喝醉,他表示自己还没有被灌倒过。


    “放心,我不会走丢的。”江知羽发现戚述很专注地望着自己,“醉了我也知道要找你。”


    戚述扶住他,与他十指相扣:“到时候你认得出我?”


    借由这个牵手的姿势,江知羽把对方拉到舞池里:“当然,我眼睛睁不开了还可以喊老公,把你召唤过来”


    当天,江知羽饮尽两杯香槟,又被朋友们逐渐敬了三杯霞多丽,他在戚述身边总是很放松,没有太刻意地关注酒量。


    离场的时候,他其实有些犯晕,来到圣约翰学院的叹息桥上,却还能与戚述念念有词。


    “你听没听说过它为什么被叫做BridgeofSighs?”江知羽道。


    戚述略有耳闻:“挂科或者被处分的学生会来这里思过。”


    “还有一种说法,我的学长学姐会偷偷越过这座桥,到外面的世界去谈情说爱,被罚在这里检讨问题。”江知羽道,“但我想他们看着河水,满脑子应该都是恋人。”


    看他靠在桥边,戚述刮了刮他的鼻尖:“是吗?”


    “反正我是这样。”江知羽原先垂着眼在看水边风景,这时候视线投向了男朋友。


    醉眼稀松之际,无边月色也有几分摇晃,可他觉得今晚的轮廓格外明朗。


    他的真爱和理想,两边轨迹紧密缠绕在一起,让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启程。


    哪怕这条道路暂时模糊也不要紧,江知羽在心里想着。


    他走进同传棚的时候,抚过紧密仪器,就觉得自己天生该来这里,即便慢了半拍,他费劲力气也要到场。


    就像他十八岁那年遇到戚述,他不经意地与之对上目光,就觉得自己注定要陷入一场爱情。


    哪怕这一路会影影绰绰,怀揣决心才能窥见花明,无论是沼泽还是甘泉,他都选择涉入。


    “江知羽。”戚述喊他的名字,把他的意识拉回现实。


    江知羽揉了揉眼睛,酒意里,他跳脱地转移话题。


    “吃中饭的时候,我隔壁是神秘学的硕士,他跟我说人是有灵魂的,你说要是能有这种东西,它到底是光还是火焰?每个人能认出不一样么?”


    最后的最后,让戚述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牵起了江知羽的手,两个人绕着小拇指,很轻地拉了拉钩。


    戚述再认真地抵着大拇指指腹,和江知羽的相贴在一起。


    “如果我真的有灵魂。”戚述道,“我能够和它相认,这上面肯定布满了属于你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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