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咬了咬牙, 承认道：“是。最初是我力邀你加入赤炎，事实证明我没有选错人，你的能力和头脑, 加上专业知识, 你对赤炎的贡献远超过兼职顾问的职责。可是……
祝染偏头看他：“你怕我出事？”
严颂坦然道：“是。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份工作伴随着的风险, 我可以尽量排除危险，但总会有疏漏的时候。我可以接受自己承担风险，却不能忍受你出一点事。如果我只是赤炎队长，我当然希望你更多地参与赤炎任务, 为维护公共安全拼尽全力。可我作为你的Alpha，只想让你平平安安，不受一点儿伤害……”
祝染无语地去扯他的脸：“严队你人设崩了啊？快把你面具摘下来！”
严颂：“……”
如果是以前的严颂, 必定说不出这种话, 甚至不会出现这种想法。可是，跟祝染之间的情感越深, 他越能意识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 他太害怕祝染今后会再度面临这样的危险, 只想全力护着她，让她一直待在最安全的地方。
是他把她拉进赤炎的，如果她在任务中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严颂叹了口气：“染染。”
祝染也不再贫嘴，像是有些失望, 咬着下唇, 垂头不语。浓密的眼睫像是一排小扇子，在脸颊投下小片阴影, 遮住眼底情绪。
严颂有些心慌，急切地去捏祝染的手。他希望她能随性而为, 去做任何感兴趣的事，像林间自由自在地飞鸟，翱翔天地间，又矛盾地希望她能一直待在最最安全的港湾，不受任何风雨猛禽的侵扰。
可那怎么可能，自在的山鹰怎么可能甘当笼中雀？
严颂不愿意她不开心，但也希望这是建立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祝染沉吟片刻，正想开口，刚抬眼，余光中蓦地瞥见一抹身影朝着严颂飞扑而来。
速度极快，让全副心思放在交谈上的二人几乎没有防备。
祝染瞳孔倏然变大，抬手按着严颂的肩头一个转身变闪到他的身前，顺势借着这一按的力道，整个人凌空而起，身体翻转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脚将那个身影踢得飞了出去。
严颂在祝染行动时已经有所反应，配合地扶着她的腰帮她平衡，在祝染落地的一刹那，严颂已经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偷袭者的落点开始射击。
两枪连发，正中双腿膝盖。
双腿膝盖被打穿，两个血窟窿汩汩冒血，那人已经完全没了反抗能力。
二人这才看清偷袭者的面貌：“米东升！”
之前严颂释放信息素威压时，米东升是距离他最近的受害者，当时分明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哪怕经过这段时间恢复清醒了，以他的身体素质也绝对不可能从上锁的厂房里逃出来。
更别提他刚才试图偷袭时的速度和冲击力，那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普通Beta能做到的。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这才看到米东升手里握着的东西，那是一支针管，里面还装着半管透明试剂。
严颂看了眼米东升侧颈位置，那里还留有一个清晰的针眼，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什么？A-phero？米东升，你给自己注射了这个？”
祝染补充：“他手里握着针管是冲你来的，估计是想报复。”
想了想，又道：“也可能是我。不管是我们中的哪个，注射A-phero之后腺体都会受到不良影响。”
眼下的状况不难判断。米东升清醒之后在厂房里寻摸出了一支A-phero给自己注射了，借此提升了自己的身体机能，出来报复他俩。
米东升被祝染那一脚踢了个狠的，又被严颂的子弹击中，这会儿已经疼得浑身抽搐，不知是汗还是泪的糊了一脸。他嘴唇抽搐着，眼里满是不甘：“我的A-phero还不是最完美的状态，我原本也不想提前用到自己身上，但是，你们，你们实在是太可恨了！我离终点只差一步，全都被你们毁了！”
严颂眼底闪过寒意：“不自量力！”
米东升如果乖乖束手就擒，以他罪行的严重程度，终生监禁起步，大概率要被判死刑，但起码关押受审期间还是正常人的健康状态。现在他负隅顽抗，不但给自己注射了会损伤腺体器官的A-phero，还挨了严颂两枪，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生理痛苦，也不知道这疯狂的举动到底图什么。
大约就是鱼死网破，拼死也不让别人好过。
祝染却对米东升的体质有些在意：“你跟杨芹一样，也是不完全Beta？”
严颂愣了愣：“不完全Beta？”
祝染点头：“不完全Beta也有腺体，只是功能太弱，只能分泌极少量的信息素，甚至达不到联盟对最低级别AO的评级标准。但A-phero作用在他们的腺体上时，也能强行激化并提升信息素级别，所以他刚才的行动才那么迅猛。”
严颂扯扯嘴角：“不过如此！”
这话倒不是严颂托大。
刚才米东升偷袭时的身体机能对于他自己而言的确是有了很大的提升，动作和速度都比普通人快很多，如果被偷袭的不是他俩，而是其他高等级AO，大概率会被他得手。
然而，对于顶级AO而言，还是有点儿不够看，不然也不会被祝染一击KO。
米东升脸上一僵，随即变成恼怒：“是。你们是顶级AO，你们生来牛逼，你们最厉害。普通人拼了老命也没法获得你们生来就拥有的东西！可那又怎么样？我他妈就是不认命！”
“我也本可以成为一个Alpha，就因为腺体发育不良，只能当个普通Beta。所以我不甘心！我凭什么甘心？”
严颂不屑轻哼：“现在是和平年代，除了军队和警队，日常生活中，高等级信息素能派上什么实际用场？满足可笑的虚荣心还是对抗无谓的假想敌？绝大多数高等级AO也都跟Beta一样工作生活，尽量避免自己的信息素给其他人造成影响。而你却因为自己的非法研究造成多起案件和人员伤亡。米东升，别给你的违法行为找借口了。”
“你个外行人，你懂什么？A-phero趋于完美是我的人生使命！”米东升不忿地大喊，双目赤红地瞪向祝染：“他不懂，你肯定懂！研究突破带来的震撼，离梦想越来越近的激动，改变无数人命运的使命感……这些都是无以伦比的精神财富！”
不甘心只当个不完全Beta的米东升，发现自己的科研天分后积极投身于提升腺体机能的研究，加入了Dr Ostern的实验室，走在研究最前沿，准备大展拳脚。
谁知好景不长，信息素革命失败，Dr Ostern实验室被封，他自己也从顶级学者沦落为身负黑历史的失败者，更重要的是，A-phero的研究全面叫停，再也没有重启的可能。
米东升心灰意冷了好一阵，每天浑浑噩噩度日，直到得知Dr Ostern在监狱里械斗而死的消息，他才重新找回目标。
无人愿意继续A-phero的研究，他就继续。不合法不被批准也无所谓，只有他坚持，他就一定能完成！
俗套的经历和心路历程祝染已经懒得再听，满脸写着不耐烦：“所以呢？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整出这么个玩意儿？我在实验室做过详尽对比，你手里的A-phero和三十年前Dr Ostern的版本差别不大，仍旧是短期提升终生损害的老路子，一路下来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就这，你也好意思说研究A-phero是你的人生使命？”
同行永远知道怎样最戳心，米东升被祝染怼得张口结舌，浑身颤抖得快要厥过去，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
两辆熟悉的警车出现在路口，紧跟着他们是的两辆救护车。
收尾工作人员到齐。
一小队赤炎队员们利落地下车，走在前面的身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宁骁和徐涛。
一看到祝染，几人惊喜万分地奔过来：“祝顾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的天，我们都快急死了，还好你没事！”
又朝严颂撇嘴：“头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单独行动呢！”
几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米东升，也是惊喜：“大鱼落网了！太好了！”
“这么多天的加班生涯终于可以结束了！”
“正愁没地儿找你呢！你说说你惹谁不好，要惹我们祝顾问，这可不就撞枪口上了吗？活该被一网打尽！”
“还真是该的。别惹蜂鸟！”
严颂简单把事情经过交代了下，指指厂房：“人都在里面，能审的带回队里慢慢审，不能审的先送医院，治完了再审！”
于是众人纷纷领命，一边联络队里摇人过来干活，一边跟急救人员协作安排治疗工作。
祝染和严颂这边才算正式消停了，严颂拉着祝染往车里走：“录口供先不急，送你回去休息。”
祝染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彻底落了地，精神上松弛下来，身体上的疲惫这才肆无忌惮地显现出来。
祝染握着严颂的胳膊，依赖地倚着严颂肩头，声音也软了下来：“好累哦！”
严颂爱怜地把omega揽进怀里，忍不住在她柔软的发顶亲了亲。
祝染转转眼珠，嗔道：“严队，刚才是谁及时发现米东升的偷袭并勇敢机智地救了你一命啊？”
严颂低头浅笑，眼底漾着星光：“是你！”
祝染也知道凭严颂的能力，就算刚才自己没有出手，米东升偷袭成功的概率也不高，但听他这样“识相”，还是颇为受用，得意地吹吹额发：“是谁被坏人绑架后也临危不乱，凭一己之力成功逃脱？”
严颂眼里的欣赏和宠溺毫不掩饰：“是你！”
祝染眨眨眼，继续自吹：“那又是为搜捕和打击犯罪集团做出突出贡献，不但没有给团队添麻烦，还积极稳妥地协助赤炎队长完成任务？”
严颂把她纤细的腰肢搂得更紧：“是你！祝顾问，赤炎行动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听到这话，祝染终于满意，踮起脚尖凑近，在他唇间印下一吻：“这还差不多！”
严颂顺势想要吻回去，却被祝染抬手挡住，故作不满：“刚刚你是怎么说的？想要开除我？”
“不敢！”严颂亲在她的指尖：“染染，在我这里，你永远是自由的。我盼你自在。”
心底默默补充：也会护你安康——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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