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顾笙耳朵微红,指了指床让晏辞躺下来。
他跟着也脱了鞋爬上床,把枕头挪开,跪在晏辞的旁边。晏辞看了看他,了然地枕上他的腿。
顾笙感受到腿上的重量,热度又升上脸颊。
他把袖子挽起,露出两截白嫩如藕的手臂来,看着还睁着眼睛带着笑意看他的晏辞,轻声细语:
“闭上眼睛。”
晏辞眨了眨眼睛,难得顾笙主动,他自然要听话的。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温热的手指落在自己太阳穴处,贴着自己的肌肤,微微用力。
晏辞闭着眼睛,感受到顾笙细嫩的小手游走在自己的皮肤上,时而轻缓时而用力,他忍不住舒服地轻叹一声。
顾笙听到他的叹息,脸上更红了。
以前娘经常有头疼的毛病,所以他经常给娘亲揉揉头,可以减轻一些疼痛。
他垂头看着晏辞合上眼安静地躺在他的腿上,眉目修长漂亮,神态安静,一副完全放松自己的样子。
顾笙睫毛微动,顺着他的额头来到肩部,再到手臂。
感受到指端衣物下紧实带着弹性的肌肉,顾笙轻轻咬着下唇,手指都颤抖起来。
他轻轻呼吸,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思绪却飞到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方。
他想到在山上过夜的那晚,晏辞□□的上身,水珠顺着胸膛滑落而下;他想到别的哥儿私下里悄悄告诉他,在夜里如何和自己的夫君坦诚相待。
顾笙思绪越飞越远,等到回过神,他恍然发现自己手上的动作已经无意识地停了。
而晏辞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面色如常,唯有墨色的双瞳如古井般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自己此时的窘状竟全部被他收入眼底。
顾笙心里一跳,脸上几乎溢出血来,手指跟着颤抖着停下来。
他掩饰般地移开目光,声音细如蚊呐,颤声如耳语:“夫君...”
却见本是安静枕在他膝上的人一只手反向撑着床,把上半身微微抬起。
喉结在袒露的修长脖颈上轻轻滑动了一下,紧接着伸出另外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
顾笙感受到压在后颈的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微微加重的力度。
他顺着那力度俯下头,双手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顺从地接受了一个绵长而炙热的吻。
...
端午那天,天色微阴,难得的没有下雨。
顾笙早起将前几日去镇上买的粽子叶清洗干净后煮好,在手里卷成圆锥形的筒,再舀进去泡好的糯米。
每一个放进去一两颗小枣,有的放上一小块五花肉,最后折成三角状,用棉绳细细地捆了。
晏辞则在院门两旁挂上菖蒲和艾草,将桃枝插进主屋的大门上,还给他那匹小马洗了个澡,在鬃毛上系了一条应景的五彩绳。
然后帮顾笙将包好的粽子放进锅里蒸,先在锅底铺上一层粽叶,再把那些个小粽子一个接着一个放上去。
等着锅的期间,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由青白红黑黄五种棉线绞成的五色缕来,招呼顾笙伸手。
顾笙把手伸了过去,晏辞便将五色缕系在他的腕子上。顾笙举起雪白的腕子,开心地在晏辞面前摇了摇。
“要不要去镇上?”晏辞提议道,“今天有赛龙舟。”
顾笙立马点头。
两个人吃了粽子,还将多包的粽子送了点给邻居。沿途遇到不少上山采药草的人,还有些脖子上手上挂着五色缕的小孩子沿着田埂成群结队地疯跑。
顾笙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五色缕。
晏辞打趣道:“放心,他们的都没你的好看。”
顾笙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等到了镇上,发现人比他们想的要多,就连平日里不太出门的姑娘和哥儿也都出了门。
而路两边多出来不少摊子,除了卖艾草菖蒲的小贩,还有些售卖天师符的道士。
摊子前面挤着不少人,颇有兴致地看着架子上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百索,旁边台子上卖着装着五色糖果的符袋,商铺门口除了菖蒲,还贴着具有驱毒功能的五毒符。
晏辞还看见了街边小贩用从瓷碗盛着一种用糯米粉制成的五色水团在叫卖。
“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小郎君来一碗?”小贩大声招呼道。
顾笙本来就已经吃过粽子了,驾不住晏辞看见新发现的甜点就要给他买。直到他抓着晏辞的手,拼命摇头说真的吃饱了,晏辞才罢休。
因为白檀镇靠近江河的缘故,每年端午都有赛龙舟的习俗。
白檀镇临着的最大的一条河就是藏香河,这条河听说至少有三个名字,在上游叫一个名字,在中游叫一个名字,在下游又叫一个名字。
它的源头是在比燕都还要往北的地方,是一条大江的分支。
一路流经皇都,穿过平原上大大小小的都城,最终在下游入海之前分成支流临了这个小镇。
每年端午,镇上请龙祭神之后,藏香江里刻着龙头龙尾的龙船上坐着一排手持船楫的汉子,龙头上一个倒坐着的鼓手,终点插着一个彩旗杆子。
鼓声一响,龙舟便惊起水波,直朝着终点的标志飞驰而去,两岸呐喊助威之声瞬间升起,越临近终点鼓声越密集,围观的人群惊呼声更甚。
直到第一个到达终点的龙舟出现,两岸的人群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周围人大声欢呼中,晏辞看得兴起。他个子颇高,随便伸伸脖子就能看到下面的情景,在他身后的顾笙努力踮起脚,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
顾笙拉了拉晏辞的袖子,第一下没反应。
顾笙不甘心,又拉了拉,晏辞回过头,看着挤在人群里仰头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少年,他心里一软,直接捞起顾笙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顾笙惊呼一声,两只手紧紧扒着晏辞的肩膀,瞬间就比周围人都高了半个头。他伏在他的肩上,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周围人都看着比赛,没人注意他。
顾笙心跳个不停,侧着头去看江面。不多时便被这气氛感染,额头上满是细汗,紧张地看着那如飞箭一般的龙舟。
看过龙舟之后便到了日头快落山的点了,两人在街边找了家酒楼。饭后晏辞又买了坛雄黄酒,不过他可没打算喝。
顾忌到顾笙,他来到这儿这些天都没敢碰酒。只是稍微洒了些雄黄在屋子的角落,顺便在顾笙的额头上稍微点了点,也算是应了习俗。
端午过后,晏辞在家待了些时日。
直到家里修香用的杉木炭不够了,他才准备去店里取一些回来。
他选了个太阳快要落山的时辰,此时店里只有三三两两进出的客人,柜台前挂着各种形状的香囊,先前雇的两个小工正在看着店子。
两人还没用晚膳,刚刚在后院的炉子里煮了一锅菜,趁着人少的时候坐在桌子前就着馍馍在吃。因为怕菜香干扰了香品的味道,所以两人都坐在后院边吃边聊天。
晏辞去的时候,两个小工知道他是东家的朋友,赶紧放下筷子站起身向他问了个好。
“公子,你来啦?刚炖的菜,要不要一起吃点?”其中一个瘦一点的,跟顾笙差不多的年纪,热情地问道。
晏辞闻着那菜香,动作顿了顿,他看了看桌上的碗,里面炖着好几种菜,也不知是什么,像是一锅杂烩。
总之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让他轻轻皱了皱鼻子。
他没多想,礼貌地回应了,摇了摇头:“不用,你们吃吧。我拿了东西就走。”接着便去了库房。
库房的空间不算很大,架子上堆满了放在袋子里的各种香料,层层叠叠几乎堆到房顶,或许再过些时日就得稍微扩建一下库房了。
晏辞取了一袋子杉木炭,出了库房,刚要合上门的手微微一顿。
他再次推开门,靠着墙的架子旁边地面上放着几个半人高的竹筐,上面蒙着布,前些日子还不见,大概是刚刚买回来的。
晏辞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上面。
他走上去,用手掀开布,里面是装的满满的八角茴香。每个角圆润饱满,闻起来带着浓郁的香辛味。
他放下手里的茴香,看着筐里的东西,鼻子却隐隐约约捕捉到一股异香。
他伸出手将最上面的一层取出来放到地上,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直到还剩差不多一半的时候,他从这些圆润的茴香里,拾出一个有点畸形的来。
这个茴香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它的角相比地上的那堆显得窄许多,几个角都是尖的,有点像较尖的鸟喙。
外形非常饱满,就仿佛被人精挑细选出来,和其他的混在一起,不细看的话很难跟最上面那些区分开。
若不是它散发出的有些似樟脑的味道,就会让人以为它只是没有长好的茴香,而不是另外什么有毒的东西。
晏辞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丢掉手里的茴香,直接将那一筐掀翻。
茴香哗啦啦地洒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只见在筐的下面部分,混在钝角茴香中的全部都是窄角的,有些畸形的茴香。
一股并不太舒服的樟脑混合着香辛味缓慢升起,充斥了晏辞的鼻腔,让他立马想起刚才两个小工炖菜中散发的让他不太舒服的味道。
他猛地推开门。
后院两个小工一边吃饭一边有说有笑,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吃了一半。看到晏辞突然面色不善地快步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别吃了!”晏辞直接冲过去把那碗菜掀翻,看着小工嘴里还叼着的菜,厉声道:
“赶紧吐出来!”
他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稍微胖点的小工突然浑身一阵抽搐,接着口角溢出白沫,重重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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