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悉业眨眨眼，一脸认真的告知道：“阿帽哥哥，我们正在研究秋千摇摆弧度和不同高度的区别。”
阿帽看一眼面前努力摆出无辜样的小家伙，挑挑眉，开口道：“其一，教令院没有通过相关的课题。”
“其二，在净善宫附近进行研究需要提前申请，未经许可，禁止私下研究。”
“如有必要，我可以让风纪官介入。”
原悉业：“……”
阿帽哥哥一如既往的漂亮，还是那么一致的没有一丝同情心。
原悉业垂下脑袋，识时务道：“抱歉，阿帽哥哥，是我想荡秋千了！”
阿帽轻盈的落在树干上，看着他，直白道：“须弥城外有很多适合荡秋千的地方。”
原悉业眼巴巴的望着他，认真比划道：“但是，都矮矮的，不够高啊！”
阿帽挑眉，出言道：“哈~你在这里失误会摔死，在其他地方最多残疾。”
“摔死听起来，要比残疾好多了？”原悉业认真思索两秒，诚恳道：“至少不用承受多余的痛苦。”
阿帽：“……”
他扫视原悉业一眼，略有些讥讽道：“像你们这些被神明赐福的人，总是忽视微小的生命。”
“明明如此不珍惜生命，为何却要给予你们生命？”
他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冷漠下来，带着一丝原悉业看不懂的情绪，像是一种哀伤，又带着些许嘲讽。
原悉业突然间感觉到一阵的难受，有种被水淹没的恐惧感在心间流淌开，浑身泛冷。
“你随意。”阿帽已经将目光转向，一旁服饰与须弥人明显不同的原希也，对他伸出手：“你必须跟我下去。”
原希也一头雾水的问道：“为什么？”
“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份还是不了解。”阿帽蹙起眉头，看着面前两个小孩，侧头笑道：“你和他不同，他的生命毫无价值，死了或者受伤，只有他父辈会为他伤心，不会对须弥造成任何影响。”
“而你，身为枫丹来的贵客之子，一旦出现任何问题，会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和争端，因此，你必须安全无恙的离开须弥。”
这几句话太过刻薄，让两个未经大事的小朋友都愣在原地。
原悉业听到“毫无价值”时，心里瞬间冒出些许怒火，喉咙一紧，想要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搜寻不到任何足以支撑的证据。
——阿帽说的没错，他现在确实毫无价值。
他既没有渊博的知识，也没有强于常人的特殊天赋，更没有压倒性的力量，手中的摩拉也不过刚好够生活。
原悉业抿唇，咬住自己的下唇，仍旧不服气。
在他身旁的原希也，听着这段话，很是茫然的眨眨眼。
他能够听出这个哥哥语气里暗含的不喜，也清楚面前的哥哥是准备丢下原悉业，带他单独离开。
“过来。”阿帽看着面前毫无反应的小家伙，拧起眉头，再次重复道。
原希也摇摇头，伸手扯住原悉业：“我是和小业哥哥一起来的，要下去也要一起下去！”
“哈？他漠视自己，包括别人的生命，发生任何事，都是他自己应该承担的。”阿帽皱起眉头看着他们：“你父亲，那维莱特，没教过你，你不应该为陪伴某个人，献出自己的生命么？”
“小小也，阿帽哥哥说的对。”原悉业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思考着阿帽刚刚的话，干脆的掰开原希也的手：“你跟阿帽哥哥一起走，他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原希也瞪大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可是，小业哥哥……”
“我确实是个毫无价值的人。”原悉业看向前方辽阔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承认道。
他的背影略显惆怅，看起来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感：“阿帽哥哥，我决定了——”
“我不当人了！”
阿帽：？
原悉业说罢，干脆的向着前方的空处，一跃而出，动作潇洒恣意，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果决。
“等等——”阿帽看到他的动作，瞳孔瞬间缩小一倍，脑子里一片空白，直接飞起冲向了原悉业，双手向前伸出，试图接住小朋友。
然而，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原悉业白斗篷的下一刻，衣服里包裹的小朋友瞬间消失，一只灰绿色的暝彩鸟从宽阔的衣领口飞出，多余的衣服鞋向下坠落，恰好被枝繁叶茂的密集树枝接住。
阿帽握住垂落的白斗篷，风元素稳稳的托住他的身形，他神色呆愣的停滞在原地。
那只灰绿色暝彩鸟扇着翅膀，在空中平稳的飞行着，缓缓落在他肩上，言辞激昂道：“阿帽哥哥，在我有价值前，我不当人啦！”
阿帽：“……”
原希也紧紧的抱住大树枝，大声问道：“小业哥哥，阿帽哥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呀！”原悉业大声的回应道：“小小也，你坐好，等一下，我让阿帽哥哥回去接你！”
“好哒！”小朋友乖巧的回应道。
“阿帽哥哥，快上去呀！你不会飞不动了吧？”原.小小的暝彩鸟版.悉业疑惑的问道。
阿帽震惊的神情逐渐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灰绿色小鸟，没忍住大声询问道：“你为什么会变成暝彩鸟？！”
他刚刚感觉到一阵心悸，以为自己要接不住这个小孩。
结果，这家伙，当着他的面变成了鸟……
虽然，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这家伙不会飞，他一旦晚一步……
“诶？我想变就变啦！”原悉业侧着小脑袋，诚恳道：“就像是阿帽哥哥想飞就飞啦！”
“闭嘴，这压根不一样！”阿帽伸出手，抓住暝彩鸟细细的两只脚，提着鸟飞向了顶端的树干。
原悉业发出哀嚎声：“啊啊，阿帽哥哥，不可以倒着提鸟啊！！”
阿帽很快飞回树枝上，单手抱住原希也的腰，左手倒提着扑腾的暝彩鸟，右手紧紧拎着一个小朋友，缓缓的从树顶飞回了净善宫前方的平台上。
“阿帽学……”因论派学者眼尖的看着他带着小孩子安全返回，下意识开口叫道。
阿帽抬眸扫一眼面前的人群，懒散的开口道：“受害小孩和肇事鸟都已带回，散了吧！”
他转身向着净善宫里走去。
灰绿色暝彩鸟努力扑腾着，口吐人言：“阿帽哥哥，快点放开你的手，我头晕！！”
“晕着吧！”阿帽咬牙切齿道。
这个臭小鬼！
平台上的其他学者：？！
“那只暝彩鸟怎么会说通用语了？！”
“这难不成是须弥生物大进化的开端？！”
……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的冒出来，这件事以着极快速度，在须弥城里传播着。
另一侧，阿帽带着肇事鸟刚进入净善宫。
“草神大人啊，有须弥人虐待小鸟崽了！！”原悉业立即大声喊道，语气可委屈了：“快管管他啊！”
从守卫禀报中，得知事情经过的纳西妲正站在净善宫门口正对的走廊上。
原悉业的巨大音量，让她在较远的距离外，还是能完整的听到这句话。
阿帽弯起手，晃了晃这只调皮捣蛋的鸟崽，愠怒道：“闭嘴！”
一路上吵吵闹闹，让人头疼！
“阿帽，这是怎么回事？”纳西妲疑惑的看着他手中扑腾的小鸟崽。
“您问他！”阿帽咬住后牙槽，努力克制自己把鸟变成两个禽肉的念头，将人和鸟一同送到了纳西妲面前。
“草神大人！”原悉业双腿得到解放，立即扇着翅膀远离阿帽。
他落在了纳西妲的脚旁，用翎羽蹭了蹭温柔的神明，随后，指着阿帽控诉道：“阿帽哥哥一直倒拎我！我现在感觉一片晕乎乎的，一定是血液倒流了！”
阿帽瞥一眼他，不悦道：“啧。”
“您要为我做主！”原悉业可怜巴巴的趴在地面上，眼里皆是水花。
“他不顾安全，带着一些简易秋千材料，和这位枫丹贵客们的孩子到最顶上的树枝上，说要做高空秋千。”阿帽终究是开口，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讲解道。
原希也眨眨眼，向着纳西妲走了几步，抬眸看着阿帽，认真道：“可我们还没开始行动，就被你带下来了呀！”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交给您了。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阿帽直接无视他们俩的话，转头抬脚，直接离开。
纳西妲看着快速消失的阿帽，双手叉腰，看了看脚旁的小暝彩鸟，和一旁的原希也，笑眯眯道：“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他似乎有些愧疚。”
原悉业双爪落在地面，歪着脑袋，诚恳评价道：“阿帽哥哥的承受能力还是太差啦！”
“小暝彩鸟，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了？”纳西妲微微蹲下身，和原悉业双眼相视着，认真的重复问题。
“抱歉，草神大人，我就是想带小小也体验一下高空秋千。须弥城最高的地方就是净善宫啦！我就偷偷越过三十人团，带他爬到顶上去了。”原悉业立即乖巧道。
随后，他抬起羽毛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但是，我朋友们送小小也上去的时候，动静有些大，被阿帽先生发现阻止了，他就带我们下来了。”
纳西妲点点头，耐心道：“这是个危险的事情，阿帽阻止你们是正常的。”
“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原悉业点点头，坦然认错，随后，继续回应道：“至于，阿帽先生有愧疚感，可能是因为我当着他的面从树枝上跳下来，然后，中途从人类变成暝彩鸟，他被吓到了吧。”
纳西妲：？
这只小暝彩鸟是人变的
第102章
纳西妲努力的思考着过往看到过的史料，确实有些怪谈里记载着，动物进化变人的事迹，都非常的有趣。
但是，小暝彩鸟说的是，从人变鸟
纳西妲眨眨眼，询问道：“你原本是人类？”
原悉业点点头，认真道：“对啊！草神大人，前几天不是见过我么？就维维和艾尔海森带我来找你检查呀！”
纳西妲瞬间反应过来，看着它，眨眨眼唤道：“你是小业？”
“是的！”原悉业点点头，头顶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
纳西妲认真的观察着面前的小暝彩鸟片刻，发现它身上只有一股神明赐福的气息，原本人形带有的深渊诅咒全消失不见了。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原悉业拥有着切换两种形态的能力——
至于，这个能力怎么来的，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为什么鸟类形态只有祝福气息？人类形态确实诅咒和赐福皆有？或者，他能够变成鸟类，这就是赐福给的能力？
之后，就让阿帽跟着原悉业身旁观察，顺便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
纳西妲在心里做好决定，准备晚一些去劝说阿帽，帮她观察下原悉业，别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当然，现在，有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你还能变回人类么？”
纳西妲看着面前的小鸟崽，认真问道。
“可以啊。”原悉业点点头。
他伸出右边的翅膀，在纳西妲的注视下，翅膀上的羽毛逐渐褪去，露出一只人类幼崽的手。
但，下一刻，羽毛重新覆盖住手，变回了暝彩鸟的翅膀。
“这是怎么了？你变不回去么？”纳西妲看着这个变化，垂眸询问着。
“不是，我想起来，阿帽哥哥说我是毫无价值的人。”小暝彩鸟微微侧头，昂首挺胸，抖了抖胸前茂密的绒羽道：“我已经做好决定，在成为有用的人前，就不当人了！”
纳西妲：“……”
她虽不理解原悉业为何做出这种选择，但，她尊重每个须弥人的选择，人类永远都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也正是他们的可爱之处。
纳西妲温柔的看它，笑着询问道：“需要我通知卡维和艾尔海森来接你回家吧？”
“不用啦，谢谢草神大人，我知道回家的路！”原悉业弯起眼，语气愉快道：“我现在先送小小也回家，再自己回去。”
纳西妲看着一崽一鸟，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出双手拦住他们道：“稍等哦，你们不能单独离开，我还是让三十人团通知家长了。”
“在家长来之前，要不要来一些枣椰蜜糖？”
原希也能够感知到纳西妲散发的善意，他弯下腰，抱起小暝彩鸟，眉眼弯弯道：“好呀！”
原悉业：“……”
坏啦，他被神明大人请家长了！
QAQ维维知道消息后，会不会被吓到啊？
纳西妲看着他们，笑眯眯的伸出手，向他们邀请道：“跟我来吧。”
“好的！”原希也认真点头。
原悉业眨眨眼，还是扑棱着小翅膀，跟了上去。
一崽一鸟紧紧的跟着纳西妲进入一个充满阳光的小房间，彩绘漂亮图案的桌布上，已经放好了一小盘枣椰蜜糖和一壶茶水。
“来尝尝！”纳西妲热情的将枣椰蜜糖用瓷盘各装一块，放到了两个小崽的面前，又将茶水用小茶杯倒出来，递给他们。
“谢谢，草神大人！”原悉业自然开口，向她微微俯身道。
“谢谢，草神大人！”原希也观察他的动作，有样学样。
纳西妲温柔的看着他们道：“不用谢，快尝尝看枣椰蜜糖。”
“好哒！”两崽异口同声道。
在净善宫等候的时间过的很快乐。
而，另一侧，得到三十人团通知的家长们，面面相觑着。
艾尔海森靠在门口，听着送信人讲完整个事件，神色淡然的点点头，让送信人先一步离开。
卡维花了一下午，将新委托的出版设计图完成了。
下午，他一直听到不少来回的脚步声，似乎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沉浸于设计中的大建筑师。
一直到完工后，卡维又听到外侧的动静，才一脸好奇的从书房走到了客厅。
他看着合上门、走进来的艾尔海森，直接问道：“艾尔海森，刚刚发生什么了？”
艾尔海森淡定道：“小草神要面见我。”
“哈？不会是要你回去当贤者吧？之前你不是刚辞掉代理贤者么？”卡维一脸震惊的问道：“教令院真就缺你不可？”
艾尔海森点点头：“这件事确实缺我不可。”
卡维：“？”
“所以，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眯起眼，询问道：“下午我就听到有不少脚步声来回！你今天都没出门，跟你没关系吧？”
艾尔海森抬眸看着他，淡定道：“有点关系。小业带着小小也到净善宫顶上要做高空秋千，现在被留在净善宫，需要家长去接。”
卡维听到这个话，眉毛一挑：“哈？你在开什么玩笑？”
艾尔海森淡定的拿起未看完的书籍：“我说的都是真话，如若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打听。”
“别管你的破书了！小业出事，你都不急？！”卡维看着他，没忍住提高音量质问道。
艾尔海森翻开书页道：“小吉祥草王不会苛责他。”
“让他多呆一会儿，得到应有的教训。”
卡维谴责道：“你个冷酷无情的家伙！你不去，我去！”
他急匆匆的推开门，离开家。
艾尔海森看着闭合的门，将手中的书合上，阖眼叹一口气：“真是随母，一样冒失。”
他起身，带上钥匙，缓缓的向净善宫走去。
比起他们，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要淡定的多。
莱欧斯利得知消息后，手抵着下颚笑道：“哈，他们真是有趣。可惜了，计划没能够完成。”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换上了平日的衣装，刚洗好的头发散发着些许香味，他转眸斜睨莱欧，眼底带着对外时的威严：“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明白。”莱欧斯利靠近他，评价道：“这位草神大人是个仁慈的神明。”
如果在枫丹，有人想要带着野营用具到沫芒宫顶上烧烤……嗯，梅洛彼得堡又要短暂的多添几位勇士了。
“走吧。”那维莱特准备好，开口道：“去会见智慧之神，向他表达我们的歉意。”
莱欧斯利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点头微笑：“好。”
*
卡维出门，恰好遇到几个比较熟悉的学弟学妹，从上方走下来，正在在谈论这件事。
他拦住了学弟学妹，询问了相关的事情。
几人立即一句接一句道——
“卡维学长，那孩子也是挺有想法的，居然想着在净善宫顶上做秋千。”
“不过，这个听着很有趣。”
“树顶那么高的地方，他爬上去就不恐高么？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
“还好阿帽先生把他带下来了。”
卡维听着他们的诉说，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你们是说，只有一个孩子被带下来了？”
“诶？还有第二个孩子么？”几人一脸惊奇道。
卡维瞳孔微微缩了缩，心底一片不安。
他跟学弟学妹们道别，转身一路急行的到达净善宫门口时，迎面和那维莱特、莱欧斯利碰上了。
他微微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喊道：“那维莱特先生，莱欧斯利先生。”
“卡维先生也收到消息了？”莱欧斯利微微颔首，语气随和的询问道。
卡维脸上浮现出歉意，微微低头，向他们道歉：“实在抱歉，我没想到小业会……”
根据学弟学妹们的信息，只有一个孩子……
卡维喉咙一紧，心里一阵悸动。
他隐隐有个猜想……
以他对小业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让朋友陷入困境。
哪个孩子是被救下来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底。
卡维鼻子有些酸，他微微垂眸，眼角微红。
“卡维先生，不必道歉。”那维莱特看着他略显悲伤的样子，轻声开口安慰道：“都是孩童天性，我家小孩一定是也产生了好奇，自愿跟随小业前去的。”
“请您不要为此伤心自责。”
卡维对着他们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好的。”
莱欧斯利提议道：“进去看看情况吧。”
三人一道进入净善宫里。
刚踏进门，一道灰绿色的影子唰的飞到卡维身旁，落在他的肩膀上，熟悉的声音响起：“维维！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卡维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侧眸，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灰绿色小暝彩鸟。
——啊？他刚刚听到什么了？一只暝彩鸟用小业的声音在跟他说话？
小暝彩鸟转头，对着自己飞出来的门叫道：“小小也，你父亲和爸爸也来啦！我们可以回家啦！”
原希也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小业哥哥，等等我呀！我不会飞，走的比较慢。”
“小心点！”纳西妲温柔的提醒道。
卡维看着肩上的小暝彩鸟，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将暝彩鸟整只握住，放到自己面前，仔细打量着这只灰绿色的小鸟崽，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是小业？”
“对啊，维维不认识我了吗？”原悉业坦然道。
卡维眼前一黑——
他家崽变鸟了？！
第103章
卡维神情恍惚，用着双手捧着小小的暝彩鸟，仔细观察一会儿，发现小鸟毛色和艾尔海森发色一模一样！
他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将小鸟捧到面前，小声问道：“小业，你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了？还能变回去么？”
“因为阿帽哥哥说，我是毫无价值的人。”原悉业侧头，认真道：“我觉得，他说的对，所以，决定先不当人了。”
“等我成为有用的鸟，我就能变回有用的人了！”原悉业抬起小翅膀，扇了扇，思路清晰。
卡维：0-0？
“你怎么可能是没用的人？”卡维不可置信的发出反问，他将原悉业捧到自己正前方，大声道：“一定是他眼瞎了！小业你这么聪明，未来绝对大有用途！你不要听他的！”
原悉业瞬间感动到极点，侧头贴着卡维的手心：“呜呜呜，维维，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良美丽，路边的粪球见到你都会开出花来！”
卡维：……
这种形容绝对是跟艾尔海森学的！那家伙怎么教小孩的！！
原悉业顺着卡维的衣服开缝滑下去，钻进前侧V领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维维，可以回家了嘛！”
卡维这才将目光转回到一旁笑眯眯的神明身上，他满是歉意道：“抱歉，小草神大人，我家小业给您添麻烦了。”
纳西妲对他温柔的笑了笑：“他很有想法，也有行动力。只不过，小朋友行动前一定要和家长说一声！”
“小业，知道么？”她看着小暝彩鸟，询问道。
原悉业立即点点头，认真道歉：“知道了，草神大人，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了！”
纳西妲笑眯眯的看着他：“勇于认错的孩子，会有嘉奖噢！”
她稍稍挥手，浓郁的草元素汇聚在两个小朋友附近，变成两朵盛开的白色小花，花朵中间放着两份包装好的小礼物。
“诶？！”原悉业直接愣在原地，小脑袋疯狂摇晃，他有些受宠若惊：“不不不，我今天做错事先，不能要……”
“收下吧。”纳西妲对着他们摊开手，笑着道：“可以打开看一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呢？”
原悉业眨眨眼，往卡维的衣服里钻，双眼求助的看向他：“维维……”
呜呜呜，他们的神明真是太好了，好的让他愧疚满满。
这礼物他怎么能收呢？
纳西妲侧头，认真道：“是代替阿帽冒犯你的歉礼。”
“他有些说出的话语并不是表面的意思。”
原悉业听到这句话，再次探出脑袋，诚恳道：“草神大人，我知道，阿帽哥哥是口嫌体正的傲娇！”
“我刚刚跳下树干的时候，阿帽哥哥冲过来接我，他的脸色都白了一度。”
“我好像吓到他了，您能帮我向他转达歉意么？”
纳西妲眨眨眼，这位小朋友，比她想象中更加通透明理。
她颔首笑道：“好的。”
礼物再次飘到原悉业的前方，小崽崽仍旧是一脸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接，只能悄悄用羽毛挠了挠卡维。
卡维感知到他的行为，思索片刻，抬起手接过了礼物：“感谢草神大人的仁慈，礼物我就代替小业收下了。”
纳西妲对他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原希也悄悄拉住那维莱特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维莱特望着他，微微颔首，伸手接过了礼物：“感谢你的馈赠，草木之神。”
纳西妲微微抬手，诚挚道：“希望须弥能够给你们带来美好的回忆。”
那维莱特点点头，认真道：“须弥非常有趣，可惜，我的假期快结束了，不能再逗留。我们将于明早返航。”
纳西妲微笑道：“那么，欢迎您未来有闲暇时，能够再次前来游玩。”
那维莱特微微垂眸，温和道：“好的。”
两人简单的寒暄后，结束了这次的短暂会面。
卡维抱着原悉业，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一左一右牵着原希也，一同离开了净善宫。
原悉业看了看孤零零的卡维，和一旁的一家三口，思索片刻，悄悄的扑腾翅膀，从卡维怀里，飞到他的肩膀上，眨眨眼，询问道：“维维，海哥去哪啦？”
卡维立即想到艾尔海森那副轻风云淡的模样，脸色变得不太好。
他有些僵硬的回应道：“不知道，我刚刚……没看到他。”
——绝不能让小业知道，艾尔海森之前的态度，小朋友一定会因此受伤的。
原悉业感知到他略显低落的情绪，眨眨眼，贴了过去，亲昵道：“维维～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那维莱特缓步走到他们身旁，开口询问道：“卡维先生，我们要去和提纳里先生共进晚餐，你和小业要一同前来么？”
卡维望着他，露出微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拒绝道：“不好意思，那维莱特先生，晚上我有其他事情。”
“您明天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我明早带小业去送你们。”他询问道。
原悉业扇动翅膀，落在原希也肩上：“诶，小小也，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我们还没荡上秋千！”
“父亲和爸爸工作都很忙，小业哥哥有空可以来枫丹廷找我玩！”原希也抬手摸摸他的小爪子，不一样的触感，让他感觉到有些新奇：“枫丹廷我特别熟的，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我带小业哥哥去！”
“好呀，好呀，等我羽毛丰满，我就横飞沙漠去枫丹找你玩！”原悉业立即点点头，跟他定下约定。
卡维听着他大胆的想法，及时开口提醒道：“小业，你可以坐船过去！”
开什么玩笑，一个小朋友自己飞去枫丹，就算他有点特殊，也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啊，忘了。”原悉业用翅膀拍拍自己的头，他好奇的询问道：“维维，如果我是现在的形态去坐船，要不要收船费呢？”
卡维：“……”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答。
莱欧斯利看着他，回道：“小朋友只要未满一米二，就免全票。”
“这样啊！”原悉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问卡维道：“维维，那我们下次可以去枫丹么？”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我手上的委托都处理完毕。”卡维点点头。
原悉业开心的继续道：“那我还可以去见奶奶啦！”
卡维听到‘奶奶’时，微微一愣——
他母亲还不知道原悉业的存在。
倘若，她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卡维不敢深思，他无法确定这件事会给感性至极的母亲带来什么影响。
直到原悉业提之前，他甚至没想起来，告知母亲这么重要的事情。
在母亲远嫁到枫丹后，他似乎就在避免用自己的事情去打扰母亲平静的生活……
“维维，我想吃奶奶做的奶酱鲜鱼！”原悉业已经开始畅想未来。
卡维沉默片刻后，看着小暝彩鸟，点点头，语气尽可能轻松道：“那我和母亲联络一下。”
“好耶！”原悉业抬起翅膀拍了拍。
原希也眼睛一亮，同样开心道：“那我就在枫丹等小业哥哥了！”
“好！拉勾勾！”原悉业伸出自己的小翅膀。
原希也伸出右手小拇指，钩住了翅膀里最长的翎羽。
两人做好约定后，一行人顺着唯一的道路向下走去。
卡维顺便为几人介绍了附近路过的一些景物：“这些亭子是我们妙论派一位知名……”
他在讨论到建筑时，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对于建筑里的各种细节设计都一清二楚。
那维莱特认真的听着这些讲解，倒也挺有兴趣，时不时问一两个问题。
两者一路闲聊着，天空已经渐渐被夕阳晕染开，绯色霞云层层堆叠，像是一只只圆绵羊。
在走完一半下坡后，卡维脚步一顿，停在一个衔接的广阔平台上。
“你们过来看！”他向着平台边缘走去，指着前方昏黄天际和郁葱密林连接在一起的绝美景象，眼底一片光：“从这里看过去，永远都是最悦人心脾的！”
“哇，好漂亮。”原希也看到景象时，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那维莱特走到平台中间附近，点点头：“是一处不错的风景地。”
几人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方向……啊！”卡维迈开步伐，正准备告知他们那个方向就是化城郭，脚下却一滑，身体向后倾倒。
他感觉到脑海里一片短暂的空白，身子完全不受控的向下坠去。
——哦对，下面还有个斜坡撑着，这个高度不算太高，摔下去顶多屁股疼。
——不对，他有神之眼……
原悉业吓得炸开毛，扇着翅膀飞向卡维：“维维！！”
在卡维摔下去前，一道灰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卡维身后，大手轻松揽住他的腰，将人公主抱了起来。
原悉业停在半空中，看着艾尔海森突然飞出来，抱着卡维施施然的从半空中落下，稳稳的停在他们面前。
他皱着眉头，语气压抑着些许怒意：“你从来不看脚下的路么？”
卡维的双颊涨红：“才没有，这只是个意外！”
原悉业眨眨眼，默默飞回一旁——
看，靠谱男人出现啦！
艾尔海森蹙起眉头，看着面前死性不改的家伙，语气不虞的强调道：“这么低级的错误你完全可以避免。”
卡维靠在他的臂膀上，双手环胸，认真道：“人无完人，谁也没法保证自己永远不犯低级错误。”
艾尔海森看他一眼，干脆的将怀中人往前一扔：“你得为你的错误买单。”
卡维的屁股和地面结实的相撞，剧烈的痛感让他一瞬间脸色白了许多：“嗷——疼——”
原悉业：……
第104章
一旁的原希也看到艾尔海森的闪亮登场，眼睛瞬间发亮——
原来小业哥哥的爸爸也会飞飞！！
须弥人真的都会飞！！
他悄悄抓住莱欧斯利的袖子扯了扯。
莱欧斯利回过神，蹲下身环住原希也，询问道：“怎么了？”
原希也认真的问道：“爸爸，你看，小业哥哥会飞，阿帽哥哥会飞，小业哥哥的爸爸也会飞，须弥人是不是都会飞？”
莱欧斯利：“……”
“小宝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只是特例？”
就是正好，他家小朋友运气好，将这些特例都集齐了。
原希也双手握拳，认真道：“爸爸，我也想飞！你可以教我么？”
莱欧斯利：？
“我给你制造一艘飞艇，如何？”他想了想，开口道。
“不要，我想自己飞，就像小业哥哥他们那样！咻咻咻——”原希也抬手认真比划着：“不要任何机械帮助！”
莱欧斯利沉默片刻，无奈耸耸肩：“抱歉，爸爸不会飞，你不如问问你父亲？他会飞。”
原希也立即将满含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那维莱特：“父亲！！”
那维莱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小朋友已经失去了控制元素的能力，想要凭借自身飞起，实在是有点困难。
那维莱特想了想，认真开口道：“只要你能获得风系神之眼，就可以操控风系元素力让自己飞起。”
原希也侧着头，疑惑道：“那要怎么才能获得风系神之眼呢？”
“只要你有强烈的愿望。”那维莱特思索许久，才开口道：“不过，没有也是一种幸运。”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遥远的天空，在云层里有一个小岛的影子若隐若现。
拥有神之眼的人，都将获得凝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我的愿望……”原希也有些茫然的思考着。
他努力想了好久，没能想到自己最强烈的愿望是什么。
莱欧斯利摸摸他的脑袋：“别想那么多，当它降临时，你就知道了。”
原希也眨眨眼，皱着眉头，捂住小脑袋：“愿望好难想啊！”
原悉业看着他苦恼的模样，挥挥翅膀，提议道：“或者，跟我一样变成鸟？”
原希也更加一头雾水道：“怎么变鸟呢？”
“就是，这样那样，就变好了！”原悉业认真指点。
原希也茫然的眨眨眼。
——这个好像更难了吧！！
另一侧，卡维从疼痛中缓过来，他冲到艾尔海森面前，对着这位无情的肇事者道：“艾尔海森！你都把我接住了，就不能好好把我放下来么？”
艾尔海森蹙眉，摊手：“很显然，我在给你一个应有的教训。”
“你！”卡维怒瞪他一眼。
一旁的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的带着两崽崽后退几步，防止两人间的战火蔓延。
卡维看着他，质问道：“你刚刚究竟干什么去了？你知不知道刚刚发生什么重大问题了！”
“其他事很重要么？”艾尔海森语气冷淡的反问道：“重要到让你连这种错误都能犯？”
卡维眯起眼，反问道：“那小业就不重要了么？你不是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他么！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
艾尔海森坦然的掏出几件熟悉的小朋友衣服：“我在凉亭捡到他的衣服，就在四周搜寻。”
“你路过的时候，有发现这个异常点么？”
卡维：“……”
每次他和艾尔海森争吵到最后，心里都窝着一团无名大火，偏偏，对方的行为和角度都没有错。
准确说，他们的性格相异，导致对每件事的处理方式都完全相反。
卡维咬咬牙，不满道：“那你告诉我，凭借这些衣服，你知道小业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衣服落在的树枝高度相差无几，说明，他是自己将衣服抛出去。”艾尔海森平静的回应道：“无论发生什么，我可以确定，一切事情都是在他的意愿下进行的。”
原悉业在一旁，悄悄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吵架内容。
“所以，你没带任何衣服，他现在在哪里裸着？”
卡维：“……”
原悉业：“……”
他有羽毛遮挡，没裸着！！
过了一会儿，在艾尔海森的目光下，卡维将原悉业变成的小暝彩鸟端到他的面前：“你儿子！”
“也是，我儿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是没用的人，所以，决定以后不当人，当鸟……”
艾尔海森看着他手中捧的小家伙，认真提问：“你已经饥不择食到毒蘑菇都不放过了？”
卡维怒了：“你才吃毒蘑菇！！”
*
【十分钟后.须弥城.家】
挥别小小也一家三口后，艾尔海森坐在家里大厅的沙发上，看着桌面上蹦蹦跳跳的灰绿色小暝彩鸟，沉默片刻，看向卡维：“所以，你又捡了个孩子？”
“还是只濒危的暝彩鸟，你的行为已经算是走私，出于好心，我建议你将它放飞自然。”
卡维怒道：“艾尔海森，这就是我们的孩子，虽然形态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你也该继续承担起教育他的责任！！”
艾尔海森神色微深，眉毛挑起，诚恳道：“卡维，我们都是人类，生不出鸟。”
卡维指着暝彩鸟，认真道：“我确定的告诉你，这就是小业！”
“对的，papa！”原悉业跳到他面前，认真点头。
艾尔海森深沉的看一眼他，又看向卡维：“卡维，你不会以为你找到一只能够模仿小业说话的暝彩鸟，就能代替他么？”
“它的通用语说的不错，你可以送给生论派研究。”
原悉业瞬间瞪圆眼睛，下意识的向卡维方向挪了挪。
“我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么？！”卡维瞬间张牙舞爪，他怒道：“艾尔海森，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他都叫你爸爸了，你究竟有没有心！！”
艾尔海森冷漠的继续道：“生论派学者对它应该挺有兴趣的，”
“无论是，拿来解剖研究特殊的发声结构，割开肌理，切断胸骨，取出结构认真研究，再缝合回去，只要保证还剩一口气，就能日复一日的重复，直到研究完成。”
“接着，可以开始大量输入重复性话语，验证暝彩鸟的学习……”
原悉业听着他的描述，浑身羽毛一抖擞，直接蹦到艾尔海森面前，嘭的一声变回人类幼崽的模样，抱住艾尔海森的大腿：“papa！！我不要成为研究对象！”
艾尔海森看着这一幕突然的鸟变人，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伸手将桌面上的白斗篷拎起来，盖在了原悉业身上，语气暗含一丝危险：“你还准备当鸟？”
原悉业害怕的摇摇头：“不当了，不当了，不要解剖我。”
艾尔海森眯起眼：“以后，未经过我的允许或者危机情况下，不准变回鸟形态。”
“好的。”原悉业乖巧点头。
卡维看着这一幕，沉默片刻——哈，这就行了？！
这就是小业的骨气？？
他神色略显复杂。
艾尔海森看一眼原悉业，继续道：“书房字帖十页，你今天的行为让我非常不满。”
原悉业乖乖的点头，抱着小草神给的礼物，认命走去书房：“好的。”
——不知道为啥，被罚了，他突然感觉轻松点了。
卡维睁大眼看着原悉业离开，他目光又认真看向艾尔海森。
在书房门关上后，他走到艾尔海森面前，询问道：“艾尔海森，你是怎么知道小业变成暝彩鸟的？”
“猜的。”艾尔海森淡定道。
他下午看书时，就有听到外面在讨论暝彩鸟送孩上树，以及，阿帽救下一人一鸟。
他到现场查看后，看到麻绳上小爪子的抓痕，心里就有了点猜测。
卡维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模样，继续问道：“不是，你一点都不惊讶的么？”
艾尔海森不解反问道：“有什么可惊讶的？他只是能变成暝彩鸟，又不是能把须弥炸上天。”
卡维：“……”
他突然间意识到，艾尔海森这家伙，要比他更加纵容原悉业，也更加能接受原悉业的异常点。
艾尔海森话语一转，看向卡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你没有做好准备，就同情心泛滥，将人带回来？”
“或者说，你害怕了？”
“不、不是。”卡维被他戳穿心理，却还是下意识的嘴硬道。
艾尔海森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两人僵持许久，卡维甚至想要转身，落荒而逃。
最终，他没有逃离，只是微微垂下眸，还是承认道：“我承认，我有点害怕。”
在意识到孩子有多不同后，他产生了些许畏惧心理。
“我……”卡维顿了顿，不知道说啥。
艾尔海森平静的看向道：“我也有过恐惧。”
“但，他是我们的孩子，本就应该与众不同。”
“再多一些不同，又能怎么样？”
卡维听着他的话，眨了眨眼，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艾尔海森都没放弃原悉业，他为什么要畏惧呢？
卡维用手心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抬眸，认真望着艾尔海森：“你说得对，那是我们的孩子。”
“嗯，我们的。”艾尔海森轻轻颔首。
他的语气疏松平常，却又那么铿锵有力。
第105章
原悉业写完后，双手捧着字帖，递给艾尔海森检查。
卡维已经先一步离开，他和委托人约了今晚交初稿，确实没空。
原悉业默默打量着艾尔海森，发现，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这几个字，拿张白纸来修订。”艾尔海森指出字帖里几个错误比较大的字，让他重新更改。
原悉业立即跑回书房，取来一张笔纸，认真的改正。
艾尔海森在旁侧盯着他的笔迹，及时指正笔画错误的地方。
原悉业认认真真的重复写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得到艾尔海森的“可以”二字。
他收拾好自己的用具，好奇的凑道艾尔海森身旁：“海哥，我听说，你和维维以前也爬上净善宫最顶上。”
“你们是怎么爬上去的呀？”
原悉业满是好奇的问道。
“没爬过。”艾尔海森面不改色的回道。
原悉业：“……”
他眼巴巴的看着艾尔海森，眼里充满了好奇。
“papa，爸爸，爹地——”原悉业抱着艾尔海森的大腿疯狂摇晃着，撒娇道：“你可爱的儿子想要听父母爱情故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艾尔海森将他从地上拎起，放在自己身旁：“没有故事。”
原悉业茫然的眨眨眼，眼里亮起——
没有故事，有爱情！
艾尔海森似乎想到什么，皱起眉头：“我一向讨厌喝的烂醉的酒鬼。”
“你说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还在教令院求学的时候。”
艾尔海森顿了顿，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很快就想起了当时的细节。
“教令院大多学者都是一如既往的死板生硬，令人厌烦。”
他幼时，在祖母的特别申请下，小小年纪就能够在教令院里听课。
但，整个教令院的学者，从上到下都是那么无趣，无一例外。
比起和无趣的家伙磨合，艾尔海森更热爱独自思考学习。
在祖母去世后，他最终回到这个无聊的地方，过着平淡稳定的生活。
当然，现在的他，也在按着既定的计划，过着有钱有房有闲的普通生活。
在他整个平淡人生里，唯一的变数就是卡维。
这位自来熟的热情学长，与他有着同样超乎常人理解力的天才。
被卡维搭讪的那天，他无聊的在看着已经翻过十几遍的书籍，听着耳边那些无趣家伙毫无新意的论点，一切都那么的冗余。
直到那清朗明亮的少年音在耳侧响起：“学弟，你好呀，我是妙论派的卡维，可以有幸知道你的名字么？”
艾尔海森看着那笑容灿烂，显得有些傻的家伙，冷淡道：“艾尔海森。”
他的态度明显的在表达着对陌生人的疏离和抗拒。
“噢～艾尔海森，那些知论派的老师经常提起你……”
那位金发的学长，像是旱灾发生时，天天落下的炙热阳光一样，完全不顾任何生物死活，持续发光发热。
第一次打招呼后，卡维每次见到他都会主动迎上来，跟他闲聊两句。
他们遇到过很多次，他见着卡维身旁的人不断变化着，太多人喜欢他，愿意汇聚在这位好心热情的学长身旁。
但，在不断的接触下，艾尔海森发现这个人比起其他无趣的家伙要鲜活太多了。
他的观点新奇有趣，举证时的发言独特而富有魅力。
艾尔海森不得不承认，教令院偶尔是有点有趣的家伙存在。
后来，他同意卡维的邀请，参与他的课题。
在看到课题时，他就清楚，这个课题到最后只有他和卡维能够坚持下去，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个太困难了。
困难的课题只有天才能够理解，并，持之以恒的探索。
对于普通人，他们耗费终身，指不定，只能够达到最浅显层的理解。
课题成立的前一天，卡维喊上他和其他组员到兰巴德酒馆聚餐。
艾尔海森选择一个角落，默默的看着卡维如鱼得水的和众人友好相处，杯酒不断。
等到一切结束后，其他人一一离开，只有烂醉的金发家伙趴在酒馆的桌上呼呼大睡。
艾尔海森走到他身旁，说了当晚唯一一句话：“你不回家么？”
金发家伙迷糊的抬头，蓄满水花的迷茫红瞳盯着他，似乎在努力辨别着他的身份。
最终，他辨认出身份，伸手轻轻扯住艾尔海森的袖子：“艾尔海森，我不想回家，家里没人啦，我想去净善宫顶看日出。”
醉鬼梦呓的请求，一如他的理想般飘渺而离谱，每一个字里都透露着不现实。
“你要怎么绕过三十人团？”艾尔海森冷漠的看着他，冷静反问道。
彼时的净善宫被三十人团层层严加看守，一只暝彩鸟飞进去，都会被变成烤鸟，成为加餐的一环。
卡维和他也没有神之眼，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文弱学术分子。
醉鬼抱住他的腰肢，死缠烂打，语气因为喝酒变得软乎乎，带着撒娇的意味：“学弟，带我去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艾尔海森屏息静气，看着面前发酒疯的家伙，冷静拒绝道：“不可能。”
“我只是想看个日出，都不被允许么？”
因为醉酒而满脸绯色的金发学长，不知何时眼角滑落出两行泪渍，看起来极其脆弱。
就像是高悬在空中的易碎镜子，只要他不答应，就会立即断掉支撑绳，砸向地面，摔的七分八裂。
艾尔海森看着那个压根不听人言、毫无学长成熟稳重的醉鬼，伸手将人架了起来。
卡维的步履有些飘忽，他靠在艾尔海森的肩上，带着酒气的滚烫呼吸喷洒在灰发少年的脖子上：“艾尔海森，我们去哪儿？”
艾尔海森语气冷漠的回应道：“去净善宫顶看日出。”
若是正常时细听，还能听出语气中的几丝不耐烦和无可奈何。
醉鬼瞬间就开心起来，眉眼弯起漂亮的弧度，脸上的表情满是喜悦：“看日出！我们去看日出！”
艾尔海森右手抱着他的腰，左手抓住卡维横在肩上的手，防止他滑落：“闭嘴，想被三十人团抓么？”
卡维瞬间安静下来，乖顺的靠在他肩上，过长的金发顺滑的披散在肩上，翘起的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滴。
艾尔海森一瞬间觉得，卡维安静时，看起来真的有点可爱。
他拽着卡维手腕的力气松了些，低声道：“卡维。”
卡维慢慢抬起睫毛，红玛瑙般的双眸认真凝望着他，神态有些迷茫和无措，他贴近艾尔海森，认真问道：“艾尔海森，我们怎么去？”
艾尔海森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他的手腕：“能走吧？我们避开三十人团。”
“好。”卡维毫不避嫌的抬起手，干脆的和他十指相扣，脸上的笑容还带着些傻气，语气笃定：“我跟你走。”
艾尔海森的心跳轻轻停了一拍，那一瞬间的呼吸也变得绵延。
这个醉鬼倒也没那么令人厌烦。
他牵着卡维，出了酒馆，深夜的冷风迎面而来，吹散酒带来的热气。
艾尔海森先去寻找到三十人团的轮班安排，非常快速的设计出一条最安全的道路。
在做好计划后，他带着走路有些晃荡，手中还拎着半瓶酒的卡维，顺着主干道一路向上走去。
顺着主干道越往上走，驻守的三十人团越多，带着一个醉鬼行事，并非一件明智的选择。
艾尔海森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还是没选择将卡维丢在半路，或者半路折返。
他精心计算好巡逻时间，借着每个转角处的亭子作为遮掩体。
等候三十人团的人换班时，他就面对面，紧紧的抱住卡维，让繁密的植物能够遮掩住他们的身形，不被发现。
在这时候的短暂贴近时，他一边耳朵极其清晰的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一边耳侧是卡维努力放轻的呼吸时的细碎气息，
他能够清楚感知到，那独属于某位学长翘起来的金发随着缓慢的呼吸，划过他的肌肤，引起一阵痒意。
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心也变得滚烫起来，停不住的咚咚心跳声似乎逐渐达成一致的频率。
这短短的一路被拉的很长，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却默契十足。
等到他们爬上了净善宫树顶的高枝上时，猛烈的风吹起所有的发丝，他们一前一后的坐下，十指仍旧相扣，背部紧紧依靠在一起。
艾尔海森抬眸看向远方——
遥远天际上，零星的星光随着夜幕一点点退散而去，鱼肚白蔓延而上。
卡维努力撑开眼睛，看着远处慢慢亮起的天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好美的日出！”他感叹道，随后，干脆的侧身，将头倒在艾尔海森肩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艾尔海森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伙，微微低下头，唇瓣轻轻印在卡维带着肉感的脸颊，感觉到一阵的柔软，让人舍不得挪开。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挪开唇瓣，深吸一口气，伸手将昏睡的不靠谱学长环抱在怀中，靠在他的颈侧，感受着对方传来的温度，转眸看着远处亮起的天空——
太阳已经缓缓的爬出，令人感到温馨的金橙色曦光逐渐笼罩天际，随后，光芒变得越来越白，各种细碎的声音响起，晨起的炊烟。
轻柔的微风不停吹着，挡不住他胸腔里，怎么也停不下的隆隆心跳声。
在这里看日出，确实非常的美，美不胜收，令人炫目。
看完日出，艾尔海森背着昏睡的卡维，悄无声息的离开净善宫，把人送回了家。
当然，某个醉鬼醒来后，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去看了场日出，还到处跟其他人说，喝醉后莫名其妙的一身酸疼，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艾尔海森听到后，亲自去问了这家伙：“你想去净善宫顶看日出么？”
金发学长一脸震惊的看着他，询问道：“艾尔海森，你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会产生这么大不敬的想法？”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陪你一起……”
艾尔海森沉沉的看着他，干脆的，转身就走。
卡维不解在他身后大声询问道：“艾尔海森，你突然发什么脾气啊？学弟——”
艾尔海森对此避而不谈。
这件事应当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会知道。
艾尔海森看着趴在自己大腿上，脸上莫名笑的傻乎乎的小朋友，眯起眼，询问道：“你从谁哪里知道的？”
原悉业笑着回道：“嘿嘿，是暝彩鸟朋友告诉我的！”
艾尔海森：“……”
“你听得懂暝彩鸟的话？”
原悉业点点头：“嗯。”
艾尔海森眯起眼，嘱咐道：“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件事，包括卡维。”
以某个家伙喝醉酒后的事无巨细都告知的情况，家里什么底儿，都会被交代出去。
原悉业想了想，点点头：“好的。”
“另外，去睡觉吧。”艾尔海森摸摸他的脑袋，难得温柔一瞬。
随后，他眯起眼睛，神色平静道：“我该去接醉鬼回来了。”
原悉业看着他，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太好的气息，他干脆的转身跑进房间：“爸爸，晚安！我乖乖睡觉去了。”
艾尔海森起身，拿钥匙，准备去兰巴德酒馆接某个醉鬼。
有些人，一如既往的烂酒品，还爱喝。
第106章
【须弥城.兰巴德酒馆】
“又来接卡维先生了？”兰巴德看着走进来的人，笑着向他打了招呼，随后提醒：“他在二楼，跟他一起的人已经离开。”
艾尔海森点点头：“谢谢。”
他转身走到二楼，很快就找到某个亮眼的、趴在桌上的金脑袋。
艾尔海森走了过去，在卡维身旁落座。
卡维感知到身旁多了个人，立即从桌面爬起来，视线有些涣散的看过去。
他准确无误的叫道：“艾尔海森。”
“嗯。”艾尔海森看着卡维手中空掉的酒杯，以及他脸上明显洋溢着的喜悦：“一次过稿了？”
卡维眯起眼，微微侧头，脑袋半靠在他肩上，语气欢快道：“没错，委托人非常满意，已经定稿了！明天完善一些细节尺寸上的小问题，就能直接交成稿了。”
一次过稿对于卡维来讲，是一件尚未发生过的大好事，再顺利的合作，都得进行三、四次的设计稿修改。
今晚，他和委托人聊的也特别开心，对方对于他的设计给予极高的赞誉，让他感觉活在梦里——
他居然也会有这么幸运的时候？不会是委托人在诓他吧？
卡维最终没忍住，委婉的和委托人询问修改意见，试图让他提些自己的看法。
结果，后者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会跑单，大手一拍，干脆的带着卡维到北国银行里，当场结清设计费。
卡维在拿到全额设计费后，那种飘忽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更飘了——这绝对是梦吧！绝对是吧？！
委托人在跟他结清设计费后，乐呵呵的拉他回酒馆继续畅聊。
一直到不久前，时间太晚了，委托人家里人找来，不得不先一步离开——
离开时，这位委托人还顺便结了酒钱。
这完全就是神仙甲方！！
卡维仰起头，他心情真的好到极致。
他眯起眼，对艾尔海森笑着询问道：“要喝一杯么？今天学长请你！”
艾尔海森挑眉：“你哪来的钱？”
“哼，委托人今晚就结清设计费了！”卡维晃晃脑袋，一脸骄傲道。
“噢？”艾尔海森挑眉，评价道：“看来，你又遇到一位善良的好心人。”
卡维喊侍者加了一杯酒，得意道：“那可不！”
“委托人对我给出的设计图可满意了，已经开始招揽工人，要尽快动工。”
“按照预计工期，一个月后就能施工完毕。”
艾尔海森看着他灿烂的模样，眉眼放平些，语气微挑：“那就得恭喜我们的大建筑师了。”
“明天请赛诺、提纳里和柯莱吃饭，我要跟他们分享分享这次的好运！”卡维眼前闪着喜悦的光，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可爱。
艾尔海森询问道：“还在这里？”
“对。”卡维点点头，随后，他继续道：“正好，我之前在沙漠里发现一种特殊的食材，有带一些回来，一直没空处理。”
“明天中午在家里多做一些，到时候带给他们尝尝看。”
侍者将酒放在艾尔海森身旁，目不斜视的走了。
艾尔海森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可以。”
卡维明显喝的不少，看他没多少反应，双颊微微鼓起：“你怎么不替我开心一下呢？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幸运的！”
艾尔海森看着他，认真道：“你一直都可以这样幸运。”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重金购买你这位妙论派之光的设计废稿么？”
卡维眯起眼，瞪着他：“废稿怎么能用！那都是……”
艾尔海森摊摊手，知道他准备说什么，直接打断道：“废稿没有价值。”
卡维气鼓鼓的看着他，直接伸手，拽着他肩上的斗篷，向下扯了扯：“喂，不要说那么多气人的话，你给我笑一笑吧，替我开心下！”
艾尔海森听到这个离谱的请求，轻轻挑眉：“噢？我的大建筑师为了看我笑一下，不惜耗费这么多年才得来一次的好运？”
卡维显然是已经醉的颇深，听到艾尔海森的问话，他干脆的点点头，语气带着些许撒娇：“艾尔海森，笑一个呗！多久没看到你笑过了。”
艾尔海森转眸，喝了半杯酒，平静的回应道：“我分明很经常对你笑。”
卡维努力思考下，毫不犹豫的喊道：“骗子！你对我就没笑过几次！”
“快点，笑一个，让我看看！”
他有些无理取闹的重复着这个请求。
艾尔海森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不理解道：“你想看我怎么笑。”
“像我这样子！”卡维对着他眉眼眯起，弯成两轮倒月芽，嘴角扬起明显的弧度，配上因为醉酒酡红的双颊，看起来……傻乎乎的。
艾尔海森果断的回应道：“做不到。”
这种愚蠢的笑容，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喝醉的家伙才不管他的回复，哼哼唧唧的继续磨着：“哼，是人都能做到的，快点，笑给我看看！”
艾尔海森瞥他一眼：“真那么想看？”
“嗯。”卡维点点头，双眼里带着期盼。
艾尔海森垂眸看着他，嘴角的笑意轻轻扩散开，露出一浅淡却显著的笑容。
他的双瞳像是青翠玉石，里面带着别样沉着的吸引力，嘴角明显的弧度，淡化了眉眼间的锋利，一瞬间显得非常的温柔。
卡维微微屏住呼吸，本就酡红的双颊变的更加滚烫，心跳不可自控的跳跃起来，就像是敲鼓般，发出咚咚的声响。
好在，他喝了酒，艾尔海森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这样足够么？”艾尔海森掐住他的手腕，神色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
卡维眨眨眼，混沌的脑子里还在反复重播刚刚艾尔海森轻笑的模样，他下意识道：“不够，你再笑一笑。”
“让我再笑一次？”艾尔海森挑眉，一向锐利的眸子盯着卡维，里面是无法形容的情绪。
卡维被他凝视着，心里产生出一种想要逃跑，找个角落缩起来的慌乱感觉。
艾尔海森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放大，他低沉许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么，你准备用什么代价来换呢？”
卡维脑海里再次变得一片空白，只有这句话在飘荡着。
什么代价才能换来艾尔海森的一笑？
若是平时，他一定会直接反驳：“哈？凭什么让你多笑一笑，还得我出代价？这只是学长给的好心建议！！”
然而，此刻，已经醉到迷糊的家伙微微侧头，脸上带着明显的迷茫。
他思绪一顿，看向艾尔海森，不解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艾尔海森很直白道：“你。”
卡维眨眨眼，没能接收到他话语里的深意。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艾尔海森，询问道：“可我们已经在交往了，不是么？”
“我不属于你么？”
艾尔海森听着他的问话，沉凝的眼神微微一动，灯光落在他的眸底，为他点缀上些许暖光：“暂时属于。”
他一直在思考着，要怎么让这个暂时，变成永久。
卡维伸手抱住他，脸埋入他怀中，嘟囔道：“那就是属于了嘛！”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他一脸认真的得出这个结论。
艾尔海森望着靠在怀里的家伙，掏出一个原悉业不久前购买的同款机械小花，语气平淡的反问着：“是么？”
“嗯。”卡维点点头，肯定的应道，他又认真重复一遍：“艾尔海森是我的，我也是艾尔海森的。”
艾尔海森成功录到想要的话，终止了录音。
他伸手按住卡维的后脑勺，轻柔吻住他的唇瓣，随后，像是堆积许久的怒意发泄般，不断的加深这个吻，索取着唇瓣间的热度，夺取着卡维肺里的氧气。
唇齿间，那股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酒味随着逐渐深的吻碰撞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醇香的滋味。
卡维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他伸手捶打两下艾尔海森的背部，尝试着将自己从某人的铁臂桎梏中脱离。
艾尔海森感受到，他身子微微颤抖着，有些缱绻的咬了咬卡维通红的下唇瓣，暂且放过他。
“咳…你、你……”卡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本就因为酒精而迟钝的大脑，此刻因为短暂缺氧，彻底卡顿片刻。
艾尔海森轻轻拍着他的背部，看着他咳嗽的模样，语气淡然：“我下次注意。”
他的眉眼微微垂落，嘴角的笑意非常明显。
卡维看着他的神态，听着他微微扬起的愉快语调，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诶？艾尔海森似乎有些开心？他为什么开心？刚刚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吧？
他眨眨眼，思索着这些问题，目光在认真打量着艾尔海森，试图找到那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四周的环境？
卡维转眸，开始打量四周，酒馆二楼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桌子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卡维确认环境没有任何问题后，重新将目光落在艾尔海森身上。
然而，无论他从哪个角度看，艾尔海森仍旧没有任何其他变化，但，确实，他的心情很不错。
卡维混沌的脑子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进行更深的思索，他微微点头，语气有些委屈道：“你下次多注意点，我快窒息了。”
“嗯。”艾尔海森点点头。
醉鬼偶尔有些时候还是可爱的。
卡维感觉到一阵困意涌来，干脆的往艾尔海森怀里一倒：“艾尔海森，我想回家了。”
艾尔海森扛起他，干脆道：“回家。”
他带着卡维回到家里，给人整了些醒酒茶灌下，换上睡衣，塞进被子里。
随后，他坐在床沿，看着睡颜恬静的金发学长——
这家伙最好醒酒后，还记得这些。
不记得，也没事，他这次有录音。
第107章
原悉业的作息一向都是非常的规律。
在听完艾尔海森讲述的故事后，他美滋滋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钟。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确定，艾尔海森和卡维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多大的变化。
同样，他们对他的态度也是跟以前一样的！
对此，原悉业非常的满意。
至于，渊上告诉他，要回家，就得将两人后面的光圈数值升到100这件事。
根据不久前，那维莱特先生的话语，他知道渊上隶属于不受欢迎的深渊教团，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他无法确定，数值达到100后，现在对他这么好的维维和papa会不会受到牵连。
现在的世界是独立于他原来的世界，还是，同一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这些都是他无法确定的事情。
而，他被送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原悉业无法知晓这些扑所迷离事情的本质，更无法确定自己所采取的任意行动，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蝴蝶效应呢？
但，总而言之，就跟papa之前说的一样，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干脆就努力将一切引导到对自己好的方向。
他的存在已经被现在的维维和papa接受了，之后，肯定是会继续跟着两个家长身边成长，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当然，他现在也和小小也家建立起不错的关系，以后去枫丹玩，说不定可以短暂借宿。
至于其他大环境方面的问题，比如说，草神大人对他们还是那么温柔，肯定不会突发奇想毁灭全须弥，整个须弥城的气氛还是和他记忆里差不了多少……
准确说，他现在就算继续混吃等死，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也不是不可以，不一定要去做那什么任务吧？
至于他消失后，原来世界的维维肯定是会很伤心的。
但是，papa也一定会开解安慰维维。
只要有papa在，他们绝不会沉湎于此，一定会向想要的美好未来大步流星的走去，说不定，他还会有小弟弟、小妹妹……
虽然，他还是有回家的想法，但是，他又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两者要怎么抉择呢？
原悉业努力思考许久后，下定了决定——
很好，今天还是混吃等死的一天！
原悉业点点头，对于自己做出的决定非常满意。
维维和papa之前就说过，希望他的一生能够永远安稳快乐。
现在安稳是没啦，但是，快乐还是可以争取的！
“好，飞回净善宫顶上拿回我的麻绳，再去找个结实的大树做秋千，争取让小小也离开前，能有秋千坐！”原悉业右手握拳，为自己加油鼓劲。
随后，他换上衣服，精神满满的出了房间。
原悉业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有些惊讶道：“诶，海哥也还没醒？”
“难不成，他被维维也灌了酒？”
想到这个可能性，原悉业思索片刻，拿起带着小狮子玩偶的钥匙，离开家，准备去继续自己的计划——
反正材料都买好了，花钱给自己弄个长期能玩的玩具，一点都不亏嘛！
他前脚刚踏出大门，下一秒，就看到自家门口左侧放着一个简易秋千。
“诶？！”原悉业一脸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看着左侧的秋千。
他下意识的回到门后，将门关上，再次打开，探出脑袋看一眼。
这个动作重复了三遍后，他确定家门口的秋千是真的。
原悉业几步走到秋千面前，仔细观察着这个秋千——
秋千两端是用椴木制成的结实三角支架，支架顶上有两个圆环，作为主支撑的横木梁穿过一左一右的两个圆环，最外侧扣着大而厚的圆形铁片，确保横梁不会脱落。
而秋千的木制座椅显然是经过认真打磨，一根毛刺都没有，还上了防水的漆料，后侧椅背上是非常繁复的镂空图案，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最主要的是，连接座椅和横梁的麻绳正是他昨天购买的，只不过，麻绳下半部分用柔软的布料缠着，像是为了防止使用者受伤。
原悉业捏着下巴，看着这做工完整的大秋千，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没忍住感叹一声：“阿帽哥哥的手艺真是厉害啊！我要回报他什么呢？”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凉风吹过，没有人回应他。
原悉业认真的在风中想了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干脆的对着空气大声喊道：“阿帽哥哥，谢谢你送的秋千！！”
一旁隐藏在树丛间观察小朋友的阿帽：……
啧，这家伙已经变回人了，说好不当人的呢？
他磨磨后牙槽，干脆的转身离去。
原悉业的感谢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他有一种莫名的信心，阿帽哥哥肯定听到啦！
当然，他现在可以去邀请小小也过来体验一下！应该还来得及吧？
原悉业立即向坡下小跑去，准备看看小小也家走了没有。
当他到达时，旅店的房门大开着，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正好在对要带走的东西进行最后的清点。
原希也坐在旁边，晃着小腿，看着家长们收拾。
“那维先生，莱欧先生，小小也，早上好！”原悉业站在门口，向他们热情的打个招呼，随后，探个脑袋进门，好奇的询问道：“小小也，你有空么？”
“现在有呀。”原希也点点头：“小业哥哥，有什么事嘛！”
莱欧斯利看着他们俩，出声提醒道：“小小也，我们的船票是九点半的。九点就要出发，你只有一个小时 。”
原悉业眨眨眼，直抒来意：“阿帽哥哥为我们做了秋千，就放在我家门口！小小也要不要体验一下！最多就用半小时，不会耽误你们启程回家哒！”
原希也眨眨眼，立即看向莱欧斯利，征求意见道：“爸爸，我可以去么？”
“去吧。”莱欧斯利略带宠溺的看着他，点点头，允许了。
“我会准时回来的！”原希也保证道。
他跳下椅子，欢快的跟着原悉业跑到了秋千旁。
原希也看到秋千时，瞬间发出赞叹：“哇，这个秋千好大啊！！阿帽哥哥的手艺真好！”
原悉业点点头，认同他的看法：“对啊，好多细节处理的都很好！小小也，快上去试试看！”
“好的。”原希也干脆的爬上座位上，顺便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小业哥哥，你也坐上来。”
原悉业纠结片刻，认真道：“那就没人推秋千！”
“对噢。”原希也眨眨眼，想起了这件事，他有些沮丧：“可我想和小业哥哥一起荡秋千。”
原悉业脑子里灵光一闪，认真的提议着：“那我们先一起坐一会儿，等下我们再换着下来推秋千，怎么样！”
原希也点点头：“好！”
原悉业干脆的爬到秋千另一端，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坐在秋千椅上，看着前方的景物。
在他坐稳后，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来，带动着秋千向前摇摆。
“哇，小业哥哥，你看，秋千动起来了！！”原希也看着荡高的秋千，整个人开心起来。
原悉业在空中晃荡着双脚，看着秋千越晃越高，也兴奋起来：“小小也，你快看，我们一起飞起来了！”
“是诶！！”原希也非常配合的回应着。
两个小朋友坐的秋千被越推越高，能够看到的景物也多了不少，惊呼声和笑声不断响起。
在秋千高度达到临界点后，风开始一点点的变小，秋千又开始缓缓的降低高度，逐渐和地面持平，来回轻幅度摇摆。
原希也一脸心满意足的跳下秋千：“小业哥哥，你要继续玩么？我推你！”
原悉业立即摇摇头：“不啦，我以后还有机会玩。先送你回去，时间快到啦！”
原希也点点头，听从他的安排：“好。”
两个小朋友手牵手，重新回到旅店门口。
莱欧斯利和那维莱特正好整装待发，准备去寻找自家的小朋友，见到两个孩子一同前往，他们互视一眼，轻轻笑着——
嗯，挺有时间观念的。
原悉业拉着原希也的小手，认真道：“小小也，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会想你！”
“我也会想小业哥哥的。”原希也神情带着小小的沮丧：“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一起玩呢？”
原悉业听着这个问题，认真思索一会儿，右手食指朝天，眼睛一亮：“没事，小小也，分离是短暂的。等以后你长大了，我把你娶回家，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玩了！”
原希也听着他的话，疑惑道：“娶是什么啊？”
原悉业认真思索一番后，回道：“就是，我娶了你，我们就能像你父亲和爸爸，还有，维维和海哥一样！”
原希也瞬间了悟：“懂了，就是结婚！”
原悉业点点头，认真道：“对！所以，等你长大，我去娶你！”
原希也正准备点头，说声好，却被自家爸爸迅速的托住了下巴，捂住嘴巴。
莱欧斯利看着自家崽，右眼皮一阵跳，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宝贝，这种大事怎么能随意答应呢？”
随后，他温和的对着原悉业道：“这件事情，等你们长大在来商谈，如何？”
原悉业看着他的笑容，莫名感觉到自己再多说一句话，很有可能被宰掉。
他干脆的点点头：“嗯！知道了，莱欧先生！”
原希也看着自家爸爸鲜少露出的模样，也乖巧的点点头：“知道了，爸爸！”
莱欧斯利笑容稍微温柔一些：“嗯~知道就好。”
“再见了，我们该走了，替我们向卡维先生道别。”那维莱特及时出声，解救了原悉业。
“好的，再见！”原悉业挥别了三人，看着他们离去后，转身奔向自己家。
——呜呜呜，他现在想见见他们了。
莱欧先生刚刚好可怕啊！！
第108章
家里，卡维再次醒来时，一如既往的被艾尔海森抱在怀里。
人类的适应性是强大的，他从一开始的抵抗，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不过刚过去几天。
——睡床确实比在书房打地铺舒服多。
说起来，昨晚委托人似乎直接付完设计费全款了！
卡维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立即起身，寻找单据。
很快，他就翻出了北国银行的单据，看着上面的数字，心情异常的好。
卡维立即伸手推了推一旁的艾尔海森，语气愉快：“艾尔海森，快醒醒，你看，我的设计费到了！”
“哼，这次可是一版过稿，委托人超级满意！”
艾尔海森微微睁开眼，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直接伸手抱住了卡维，手滑在他的腹部，平静道：“嗯，知道。”
卡维：“……？！”
他感受着自己腹部的大手，眼睛瞪大一倍，双颊瞬间涨红：“艾尔海森，你的手在做什么？！”
“头疼，别吵。”艾尔海森皱起眉头，趴在他的肩头上，语气带着一丝疲倦。
他昨晚睡的不算好，卡维这家伙醉酒后，睡姿千奇百怪，一点都不老实。
一晚上，他至少把人从被子外捞回来三四次。
最后，强行抱着对方的腰，才让人安静的躺在被窝里。
“你、你……”卡维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艾尔海森的手腕，向外扯了扯：“快把手给我收回去！！”
艾尔海森抬眸看向他，更加用力的用指腹按着他的肌肤，反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么？”
卡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哈？大早上的你在做什么白日梦啊，我们现在只是在交往初期！！”
他红着脸：“说什么我是你的！这也太早了吧！”
艾尔海森收回手，完全不意外卡维的反应。
没事，这次他有铁证。
艾尔海森抬手，从一旁取出机械小花，淡定的按下了播放键——
“艾尔海森是我的，我也是艾尔海森的。”
独属于卡维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让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卡维：……
“等等，这是什么？！你让谁模仿我声音说的？”他一脸惊讶的问道，随后，眯起眼：“艾尔海森，你这样子也太不人道了吧！”
艾尔海森听着他一如既往的甩锅，干脆道：“是你昨天亲口说的。”
卡维第一时间选择了回避：“这、这怎么可能是我说的？！”
艾尔海森看着他，干脆的重复播放手中的录音，默不作声的垂下头。
随着一句句“艾尔海森是我的，我也是艾尔海森的。”，卡维的脸终于红了个彻底。
他在醒来后，脑海里，早就清晰的浮现出昨晚醉酒后的事情，每一幕都非常的清晰，连接吻时，洒在脸侧的温热呼吸都能记起。
但是，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丢人了啊！！
他怎么一直逼着艾尔海森笑啊，谁会付出代价，就为了看他笑啊！！
嗯，只有醉酒后的他，什么都不惦记，就惦记一个看艾尔海森对着自己笑。
特别是，他还真的逼迫当事人了，完全是丢人丢到家！！
还有这句，我是你的……
救命啊，这种事，怎么可能承认呢！
卡维在醒来后，就决定好，死不承认，反正，醉鬼损失一两段记忆也很正常的吧！！
谁能想得到，艾尔海森这家伙太卑鄙了！！他居然录音！！
“你别播了！！”卡维听着耳边循环播放的魔音，后牙槽忍不住上下磨了磨，他开口道。
艾尔海森问道：“记起来了？”
卡维移开视线，耳垂也是一片红，他努力思考着如何给自己解围。
最终，他磕磕绊绊的开口道：“我要记、记得什么啊？我……”
艾尔海森冷漠的看着他，再次播放录音，并且又调大声音，丝毫不准备给卡维逃避的机会。
“我记起来了！！”卡维咬咬牙，双手捂脸，终究是承认了这件事。
——艾尔海森怎么不像以前那么好忽悠了呢？
之前，刚组成课题小组那次醉酒后，他就不解的反问一句，艾尔海森就没再提日出的事情……现在，怎么不管用了呢？
艾尔海森按掉了录音，突然间又问道：“卡维学长，要再去净善宫顶看日出么？”
“不去，我们不是看……”卡维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慌乱起来。
艾尔海森眯起眼，看着他，语气笃定道：“你果然记得。”
卡维：“……”
他当然记得，被艾尔海森一路带到树顶一同看过的日出，那是一件非常大胆而刺激的事情。
就算醉酒了，他也能够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如何避开三十人团，爬到树顶。
他还能想得起来，坐在树杈时，四周的温度随着太阳的升起不断回温，鸟雀逐渐发出清脆的鸣啼，风吹过树梢的飒飒声。
他甚至还知道学弟偷偷的亲他，像是蜻蜓点水般轻柔，却在他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彼时，他的母亲与枫丹找到的真爱结婚，永远的离开须弥，离开他，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得到他人的认可，困难的课题通过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还是没家了，没人会关心他，为他着想。
他知道，自己应该为母亲的解脱而感到宽慰，却，止不住的感到难过。
在那天，所有人都是欢声笑语的离开，等待着课题的开启。
只有艾尔海森停下脚步，站在他的身旁。
卡维不是个会像别人展露自己痛苦的人——
告知别人痛苦，不会减少任何苦难，只会败坏两人的心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做出一些出格举动。
在艾尔海森询问的时候，他就提道：“去净善宫顶看日出。”
看太阳驱赶黑暗和痛苦，留下光明与温暖。
这是多么荒诞的一个请求，他都看出了艾尔海森眼底浮现出的‘你疯了吧’，后面，看着小学弟一脸挣扎。
他也不知道艾尔海森当时想了什么，但，在他准备开口跟他说，‘嗨，就开个玩笑嘛，别往心里去’前。
艾尔海森开口问道：“能走么？”
他真的准备带他去看日出。
卡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但，酒壮人胆，他干脆的放纵自己，跟着艾尔海森走了。
他们真的躲避了三十人团，到达净善宫顶，看到了此生最美的日出。
然后，他被艾尔海森亲了脸颊。
卡维茫然而无措，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合格的恋人。
经历了母亲的离开，他更无法对一个人彻底敞开心扉，将自己交给对方。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件事。
艾尔海森果然没有再提过。
他以为，他早就忘掉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彻底醉倒，你又怎么可能跟上我的步伐呢？”艾尔海森平静的分析着：“你能够一直跟上我，甚至，在巡逻人员到达时，屏住呼吸。”
“这都说明，你当时的状态并没有彻底失去思考能力，绝不可能一点都不记得。”
“你果然是有意回避。”艾尔海森笃定道。
卡维喉咙动了动，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开口说什么——
他刚刚一时疏忽，本以为，艾尔海森会问昨晚的事情，脑海里都想好了说辞。谁知道，这家伙翻起了陈年老账。
艾尔海森看向他，浅浅笑起来，语气明显的上扬，陈述着：“学长，你还是到我的身旁了。”
他抛出橄榄枝，他走回他的身侧，这都是卡维自己的选择。
卡维微微阖眸，侧过头，没去看他。
他能够感受到艾尔海森语气里的些许喜悦，而，这个喜悦的源头来源于他。
至少，在之前，他从未想过艾尔海森的情绪会因为他而起伏着。
也正是因为着微小的起伏，卡维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行为，哦不对，准确来说，包括昨晚的行为，确实都有点不太好。
他因为胆怯，在逃避着别人的爱意，不予以任何回应。
他明明可以在艾尔海森询问时，直接拒绝他的爱意，从此后，两人会自然而然的疏远。
但，他知道自己需要艾尔海森，课题小组无法离开艾尔海森，他不能这么做。
所以，他自私的选择一个最不妥当的处理方式，一直到两人因为意见相差太大，彻底决裂……
卡维纠结再三，最终，垂眸向着艾尔海森道歉：“对不起，我……”
他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艾尔海森时的诘问，第一时间，都选择了逃避爱意。
艾尔海森轻轻点头：“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
卡维顿了顿，感觉到一股怒气窜的一下上来了。
为什么这家伙的语气这么理所当然！！
对，是他的错，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刚刚产生的愧疚完全是喂了狗！
“卡维学长，你准备用什么来道歉呢？”艾尔海森望着他，直白的询问道。
他眼神笃定的看着卡维，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知道卡维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卡维眯起眼，看着他，威胁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艾尔海森摊摊手，直白道：‘“取决于你的行为。”
卡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最终，他缓缓的挪动，抬脚跨坐在艾尔海森腰上，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红着脸，眼眸半睁，低头吻住艾尔海森的唇瓣。
艾尔海森双手抓住他的腰，身体微微向上，加深了这个由卡维主动送上的第一个吻。
过了一会儿，卡维直起身，再次抓住艾尔海森的手，怒道：“都说了，别得寸进尺。你的手还往我衣服里伸！这大白天的！！”
艾尔海森反问道：“晚上就可以了？”
“不可以！”卡维怒气冲冲的拎起一旁的枕头，直接砸在他的手臂上。
“不管你了，我去给小业做早餐。”说罢，他立即翻个身，下了床，火急火燎的离开卧室，步伐有些仓促。
艾尔海森起身，自觉的将卧室整理好。
等原悉业回到家时，发现艾尔海森和卡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拿着一份早餐，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间的气场似乎有些小小的变化？
他疑惑的眨眨眼，认真观察着两个大人。
“那是我给小业的。”卡维瞪一眼艾尔海森：“你怎么能给吃了？”
艾尔海森抬眼看了一下原悉业，直白的提议道：“你吃了么？没吃，就出去自己买份新的早餐。”
原悉业沉默片刻，感受着这股熟悉的问候。
他终于，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多出了一些什么。
原悉业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总结道——
“懂了，是恋爱的酸臭味。”
第109章
卡维听到他的话，手中的餐具哐啷一声掉在盘子上。
——就他们刚刚那个行为，哪里有恋爱的模样了？明明是艾尔海森在抢小朋友吃的吧？
他难不成刚刚看漏了什么？
卡维倒吸一口气，转眸看着艾尔海森，指责道：“你看，你给孩子树立了多不好的榜样！谁家恋爱是这么表达的？”
“我们确实在恋爱。”艾尔海森抬眸看着他：“他说的没错。”
卡维手微微抖着：“那这也不是恋爱行为啊！！”
原悉业见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他及时开口道：“papa，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呀！”
“什么？”艾尔海森抬眸，不解的看着他。
“呜呜呜刚刚我去送别小小也家，不知道为什么莱欧先生临走前凶狠的瞪我几眼，好可怕啊！”原悉业如实将发生的事情告知艾尔海森。
经过上次艾尔海森给的教训，他现在知道，有什么重要事情，都得让艾尔海森得知。
一旦被艾尔海森从其他途径得知发生什么事，他的苦日子就得开始了。
为了继续过好躺平的咸鱼生活，他决定以后事无巨细，都要告知家长们。
“嗯？莱欧斯利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会和小孩子计较的人……”卡维略有些疑惑的看着原悉业，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有被他……”
“你道别时，对小小也说了什么？”艾尔海森一瞬间就抓住了最关键的点。
原悉业微微侧头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直白道：“我就说，以后我可以娶他回家，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玩了！”
卡维：“……”
——难怪莱欧斯利先生变脸，是他，他也这样！
虽然，他清楚这些话只是童言无忌，不掺夹任何其他变质的感情。
艾尔海森挑眉，略有些兴趣：“噢？”
“你自己都还没长大，就准备许诺别人一个飘渺未来？”他望着原悉业，认真询问道：“你想过自己的未来么？要做好足够的规划吗？”
原悉业眨眨眼，听着这些复杂的问题，摇摇头，不解道：“我还需要考虑这些吗？”
他只是想和小小也一起玩，之后，还能干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大家一起快乐的玩耍。
艾尔海森平静道：“这些只是基础，还有更多需要考虑的事情。”
“艾尔海森，你少说两句吧，那些事情对他来说还早！”卡维开口，为原悉业解围道。
“他已经不小了。”艾尔海森看着原悉业：“三岁定性，七岁定人，他已经五岁多了。”
“现在不纠正这些不靠谱的想法，养成习惯后，未来就再也没法纠正了。”他一脸的严肃。
卡维原本准备说的话，一瞬间停在了喉咙中，他沉默的转眸看一眼原悉业，继续维护道：“小业，这个年龄正是学习观察新世界的时候，偶尔说一些错话，也很正常。”
“正所谓，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引用1］。”
“人顺着年龄段的不同，去做不同的事情，这不是自然规律么？”
“人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也会逐渐懂事明理，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什么三岁定性，七岁定人，压根不可能贯穿一个人的一生！”
艾尔海森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模样，眉毛皱起，反问道：“那么，以你的观点，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还会有三十多岁而立之年的人，有手有脚，身体康健，却整日待在家中闲坐游玩，吃喝家务全都由年老的父母负责？”
卡维想也不想的自信回答：“那些人怎么可能和我们的孩子相提并论！小业这么聪明好学，一定会成为须弥新栋梁！”
“所以，现在就应该对他多加管束，以防万一，他做出过度自负的错误选择。”艾尔海森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放眼整个须弥城里，和小业差不多大的孩子，谁家不是在让孩子顺应天性？”卡维眯起眼，举起了大多数的例子。
“原悉业是特例，理应特殊对待。”艾尔海森回应道。
两个人又再次展开了一轮激烈的讨论。
原悉业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决定还是不打扰两个家长难得的“温馨”时光。
他干脆的拿起艾尔海森刚刚放在桌子上推给他的早餐钱，又揣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小金库，悄悄的挥别争吵中的家长，重新回到宝商街逛了一圈。
原悉业四处搜寻着，想吃一些新奇的菜肴，但是，整条街上，每一个卖吃的店里都是他吃过的菜肴，看来看去，他都没有特别想吃的想法。
原悉业摸了摸自己并不饿的肚子，稍微绕了一圈后，停在了最大的水果摊前，认真打量正在售卖的果实——
这些大清早就采摘被运送过来的水果上面，都沾染着点点水珠，看起来非常的诱人，每一个都让人垂涎欲滴。
“老板，新鲜的日落果有多少？”原悉业看了看摊位正中央位置上，摆放的饱满日落果，开口询问道。
老板闻声抬眸看他一眼，随口回答道：“有两大筐，都是今天早上刚采摘送来的，数量绝对充足，小朋友准备买几个呀？”
一看这个小朋友就是被家长叫出来跑腿的，应该不会买太多。
老板起身拿起一个纸袋子，准备让他自己挑一些日落果。
原悉业微微侧着头，疑惑的询问道：“那老板，一筐有多少个果子呢？”
“大概有两百来个。”老板思索片刻，给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他家的水果筐比较大，装的算是比较多。
“两百个啊……”原悉业立即开始掰着手指，认真算了算。
就昨天有飞过来帮助他的暝彩鸟大概有五十来只，每只送三四个日落果，一筐是足够了！
他算好后，点点头，继续询问道：“老板，那一个日落果多少呢？”
“一个170摩拉，你需要几个？”老板从善如流的问道。
“我要一筐！”原悉业豪气十足的掏出一小袋摩拉，放在水果摊上：“您等下可以借个小推车给我么？我要送到附近的朋友家里，送完就还回来给您。”
老板眼神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小朋友居然要的这么多？！
“小朋友，你朋友有多少个？”他耐心询问道：“一次性买太多，消耗不完，是会造成浪费的，这样不好！”
原悉业眨眨眼，立即回应道：“老板，你放心，我朋友有几十人呢，绝对能吃完！”
他将摩拉袋往前一推：“您看看够不够，这里面应该有四万摩拉。”
老板接过摩拉袋，打开探查一下，又稍微用手颠了颠，感知里面的重量后，确实是足够一筐日落果了。
他当着原悉业的面，将摩拉袋放到一旁的称上，看了一下重量，又捡回一部分放回袋子里，递回给原悉业：“这些是多余的，稍等下，我给你打包一筐日落果。”
原悉业点点头：“好的，谢谢老板，还有小推车！”
他的目光谨慎的在四周观察一圈，确定没有其他可疑人员后，将摩拉袋收好，继续询问水果店老板：“老板，附近有什么新鲜小吃嘛？”
“新鲜小吃啊…你吃烤鱼么？”老板清点好足够数量的日落果，用麻绳将木筐结实的捆在小推车上，随口反问道。
原悉业好奇的问道：“什么烤鱼啊？”
“须弥城门口有个冒险家，因为路费不够，正在对外卖蒙德烤鱼，味道非常鲜美，值得一尝。”水果店老板如实相告。
他将手中的水果打包好，从货架后将小推车推出，交给原悉业：“来，弄好了，你自己一个人可以么？”
“可以的，您放心！”原悉业点点头。
他抬手握住小推车的把手，推着小车向着须弥城外，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路过城门口时，他观察了一遍四周，寻找卖烤鱼的人。
不过，有些不巧，他并没有看到穿着冒险家协会衣服的人。
原悉业思索片刻，决定先去完成正事。
他看了看下方的小斜坡，干脆的双脚踩在小推车上，稍微一用力，小推车就哗然的向着前方的小树林行驶去，速度极快，引起的风轻松的将原悉业前额的刘海全都吹起。
“好舒服！”原悉业眯着眼，操控着小推车的方向，感受着这股清爽的风，他很快进入林子里。
他稍微观察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悄悄躲在树后，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折好，又扑腾一下变成了小暝彩鸟的模样。
随后，原悉业飞向树林上空，大声喊到：“老祖，小孙，你们在哪里呀！我带日落果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鸟鸣声响起——
【天呐，你快躲起来，今天树林里来了一群偷猎者！】
【藏起来，藏起来，不要被发现！】
【呜呜呜，快逃，我们已经被抓进笼子里了——】
原悉业听着这些警告，微微一愣，扇动着翅膀停在半空中。
“那里有一只，快放箭！！”人声从不远处传来，几根泛着银光的箭矢从树林里飞了出来，直勾勾的扎向他。
原悉业一瞬间有些惊慌，他扇动着翅膀向着旁边枝叶繁密的大树飞去，却不小心撞进一片布置好的陷阱中，白色的大网落下，将他笼罩其中，越是挣扎，网就收的越紧，让他无法动弹。
“救命啊——”他干脆的扯开嗓子，大声叫了起来。
然而，他的喊声并没有喊来任何救兵，只是让偷猎者更加轻松的寻找到他的位置。
偷猎者共有两人，一个身形高大，另一个身形纤细，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斗篷，让人看不清长相，背后各挂着一把特制弓箭。
纤细身形的人将白色的大网一点点收紧，将原悉业强行拽到身旁，他伸手熟练的拎住小暝彩鸟的两只翅膀，看着他双爪无力扑腾。
“喂，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附近？”他故意低着声音讲话，询问着身旁的高大家伙。
“你放心，附近一个人都没有。”高大个直白回道：“我从枫丹带来的一种特殊的仪器，只要有人经过，都会发出警告声，我们就可以及时转移走，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真的么？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是这只暝彩鸟刚刚在说人话？”纤细身影不解的将原悉业提起来，用力的摇晃几下，试图逼他发声：“叫两声。”
原悉业被他晃的头晕，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励志，学习之前老祖和小孙的发音，发出几声微弱的啼声——
要是说了人话，他肯定会被卖到黑心实验室里，去当被各种折腾来折腾去的实验品！
他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小暝彩鸟！
等下进了笼子里，他在想想逃脱的方法。
原悉业给自己加油打气，尽可能的放松。
一旁的高大个，低着头，认真分辨片刻后，开口道：“你睁大眼看看，这只是还没长大的幼崽吧？看这个毛色灰不溜秋的，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啊。”
纤细男人听完后，仔细观察片刻，也点点头：“确实，本来运输成本就高，这家伙看着一定会在路上夭折，送走也是浪费摩拉了。”
“放了也可惜。”高大身影纠结片刻，看着不断发抖的小鸟崽，突然间语气变得极好：“要不然，直接拿来当加餐吧。”
“我还没吃过暝彩鸟，烤个小鸟崽尝尝看。”
“这个听起来很不错，我处理一下。”纤细男人对于这个提议非常满意，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锋利小刀，对着原悉业的腹部直接扎了过去。
原悉业看着那泛着冷光的刀，双瞳瞬间瞪圆。
一种无法抵抗的害怕，和强烈逼近死亡的窒息感一同从心腔传来，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看着刀子靠近，他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试图逃离这两个恶魔。
“救命啊——”他也不再思考自己暴露的后果，干脆的口吐人言，大声呼唤着。
这一道清晰的人言让两个偷猎者同步的瞪大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乎是，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精怪。
下一刻，原悉业嘭的一声，变回了人类崽崽的模样，他紧紧闭着眼，身体发抖着向上弯起身，抱住偷猎者的手臂。
纤细身影因为他这一突然的变化，身形不稳的被拉扯着倒下，持刀的手却惯性，并没有停顿，继续向着原悉业的胸膛冲去。
眼见锋利的刀尖就要碰到原悉业，划伤他时，一团火焰汇聚成的圆火球，快速的从不远处的树木后冒出，以着势不可挡的状态直接飞向刀刃，将整个刀连着偷猎者持着刀的手，一同烧成了灰烬。
原悉业只感觉到胸前一片温暖，鼻子里充满了焦味。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林子里响起。
失去手臂的剧烈疼痛，让纤细男人放开了桎梏原悉业脚的手。
原悉业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么戏剧性的一幕，随后，他立即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及时的变回鸟形态，扇动翅膀，吭哧吭哧的向着火焰飞来的方向飞去——
救他的好人就在那里！他过去就是安全的！顺便还能看看救他的人是谁！
原悉业极速的冲了过去。
“谁？谁在那里？”另一侧，高大身影一瞬间惊慌起来，他顾不上去管同伴的伤势，立即快速的向身后的大树跑去，生怕晚一秒，自己也会成为受伤的一员。
“愚蠢无知的冒犯者啊，在此留下你们的性命，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吧！”
一道红色的人形身影缓缓的越过树木，浮现在他们眼前。
它身旁悬浮着一团团蓄势待发的滚烫红火球，那张与常人完全不同的面容，和，锋利宽大的爪子，以及红色的肌肤，无一不再彰显着——这是一只怪物。
“救命啊，怪物——”
两个偷猎者在看清来者的瞬间，来不及思考其他事情，同步的快速转身，连滚带爬的冲进树林里。
原悉业看着他们离开，立即扇动翅膀，换了一个方向，准备跟上这两个坏家伙：“渊渊，不能放走这些坏人！快去抓住他们，送给三十人团！”
“原悉业，站住。”渊上看着面前冒冒失失的小家伙，伸手挡住了他飞回的路径，将小暝彩鸟重新捞回自己手心中。
它垂眸看着手中的小家伙，眼里出现几分好奇——
这就是所谓的鸟类形态么？
这么小，又这么的脆弱，看起来，这个系统解锁新功能真是没用。
它还以为会是赤鹫那种攻击性强，能够保护自己的种类。
没想到……看起来，除了可爱，一点其他用途都没有。
原悉业被拦住，有些急切的用脑袋撞着渊上的手心，气呼呼道：“你干什么呀？快点去追他们啊！”
“绝对不能放过这些坏人，他们抓了好多暝彩鸟，要卖到遥远的地方去，再不去救，就来不及了！”
渊上稍微动了动大拇指，戳了戳小鸟崽软乎乎的胸膛：“你这么急着赶上去，是准备让他们再次抓到你，用小刀扎破这里么？”
“你的躯体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一点点的外力，就会流失所有的生命力，成为一具枯骨。”
渊上打量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觉得，还是枫丹那个小龙崽更省心点。
原熙野这家伙在捏造马甲的时候，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渊上微微皱起眉头，莫名感觉到一种来自某个家伙的恶趣味——
他一定是知道的吧？故意这么做？
“我、我……”原悉业听着渊上的话，灵活的大脑微微一顿。
他努力思索片刻，认真的告知渊上自己的计划：“我会小心的，我就是想把他们带到三十人团面前，大人们一定会有办法抓住他们的！！”
渊上看着手中心思单纯的小鸟崽子，眉头微微挑起，淡定道：“还有一个能够从根源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
原悉业抬眸看向他，满是认真的问道：“什么方法？”
“杀了他们。”渊上简单的回应。
原悉业：……
渊上望着手中沉思的家伙，毫不顾及小朋友的承受能力，继续道：“这不是最简单有用的方法么？你希望我杀了他们吗？”
“只要我杀了他们，一切的问题都得到了妥善的解决，不是么？”它循循善诱着，试图让原悉业做下一些违反本意的行为。
它一直在好奇一件事，原熙野捏出来的躯体是能够脱离本体灵魂独自生存。
那么，这些躯体里产生的自我意识，是否会做出和本体意愿完全相反的决定呢？
当他们做出这个选择后，沉睡在新躯体深处的本体灵魂，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
渊上对此很感兴趣。
“火焰足够摧毁一切踪迹，不会有人发现他们死在这里，绝不会对你造成任何麻烦。”渊上继续道。
它看着垂眸深思的小家伙，等候着他做出的选择。
原悉业皱着眉头思考很久，最终，他眨眨眼，摇了摇头：“不能杀他们，渊渊。”
渊上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呢？”
原悉业握紧自己的小拳头，逻辑清晰道：“死亡可以得到解脱，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应该在三十人团的鞭策下，好好的去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渊上听着这个答案，沉默片刻。
“所以，你希望，将他们交给三十人团？”
“对。”原悉业点点头，他蹭了蹭渊上的手心，眼巴巴看着它，认真询问道：“渊渊，你会帮我的吧！”
此刻，原悉业早已经将之前大人们好心给的“远离渊上”这个建议，抛之脑后。
即便渊上是个不安稳因素，但，现在确实在努力的保护他。
原悉业还是无法生出任何讨厌情绪，他甚至还有些依赖渊上，总觉得，渊上可以解决自己遇到的大多数麻烦。
“既然，是你的请求。”渊上看着手中的小崽子，叹息一声：“那，我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你去找三十人团来，我去抓他们。”
原悉业立即张开翅膀，直接飞起来：“好的，我去啦！”
渊上看着它离去的身影，缓缓转身，看向森林里的某一处——
嗯，他找到了那群偷猎者了^-^
“烈焰，带来拯救。”
第110章
原悉业落在了须弥城驻守的左侧守卫身上，他用长喙啄了啄人的肩膀，开口道：“有人在林子偷猎暝彩鸟了！快来救鸟啊！！”
守卫：“？？？”
第一次见到暝彩鸟口吐人言，守卫整个眼里都是迷茫。
他思索几秒，开口询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快来救鸟啊！！”原悉业大声道：“有人偷鸟了！”
右侧的守卫立即反应过来，对着原悉业询问道：“在哪里？”
这些时日偷猎者频繁出现，除了暝彩鸟外，还有不少的珍稀动物被捕获，数量减少了许多。
但，不知道偷猎团究竟做了什么，每次三十人团赶到时，他们全都人去楼空，什么踪迹都找不到，为此负责人头疼许久。
现在，这一只会说人话的暝彩鸟出现……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转机！
“就在那里！”原悉业指了指自己飞出来的小林子：“特别近！”
右侧的守卫立即开口道：“你去告诉头，我先去看一下情况。”
“好的。”左侧守卫点点头。
两人各司其职，立即去处理各自的任务。
“这边！”原悉业见有人帮忙，立即扇动翅膀，在前引路。
他带着守卫到达了自己刚刚被大网捕获的地方，指着地面的网：“这就是他们带来的！”
原悉业左右探探脑袋，没有看到渊上的踪迹。
他眨眨眼，干脆的向高处飞去，探寻一下渊上可能在的位置。
然而，这片林子里的大树，枝叶繁密至极，看不到地面的情况。
原悉业纠结一会儿，发出暝彩鸟的叫声——
【有鸟看到一个红红的家伙去哪里了吗？】
【我带了帮手来救鸟啦！】
它的声音刚落下，相似的鸟鸣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为他指引着路径。
【在这里！】
【红红的家伙把坏脑袋们捆树上了！】
【红家伙，好！】
……
原悉业立即分辨出方位，重新飞回刚刚的位置上。
被他带来的守卫，正在大网附近探查着。
他在大网上，寻找到几个偷猎团特有的标志，因此，提起了百分百的警惕，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探查。
原悉业用爪子抓了抓守卫头上的带子，开口道：“坏家伙们被红家伙捆起来了！在这边！”
“稍等。”守卫立即跟在他的身后，顺便在路过的醒目处，画上了三十人团专用的标志。
很快，他们穿过林子，到达了河流附近的一个大营地。
这个营地隐藏于茂密的树藤后，前方正好有一颗巨树遮挡着，让路过的人无法发觉里面洞窟中的情况。
要不是有暝彩鸟持续不断的叫声提示，原悉业不一定能够找到入口。
“这么多！”守卫在进入洞窟后，看着堆满四周的笼子，耳侧听着此起彼伏的，倒吸一口凉气。
洞穴里摆放的笼子粗略一数，都有一两百个。
目光所及之处，至少有一大半是被使用了。
不少笼子前，还挂着一个巨大的帘布，用来遮掩里面的动物。
看外侧倒影，只有一部分动物还能够动来动去，发出声音，极大部分的影子都一动不动的……
守卫定定心神，立即先前走一步，用携带来的长枪撩起了长布，看着牢笼里的情况。
笼子中的动物应该都是刚被抓没多久，大部分外观看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并没有受到偷猎者的残害。
守卫观察片刻后，微微松了口气，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而，原悉业在进入洞窟中，就感觉到非常不舒服，整只鸟有些晕乎乎的，翅膀似乎变得有千斤重。
他跟着守卫转动一会儿，整只鸟没忍住还是缓缓的从空中落下，趴在地面上：“好困。”
“困？你等等，我找找看有没有含有麻醉的东西。”守卫发现他状态不对劲，立即警觉的开始在洞窟里探查一圈。
很快，他在墙角最隐蔽的两个笼子中央的位置，发现一个正在燃烧、含有麻醉功效的香薰。
守卫伸手将香薰捏碎，防止含有麻醉功效的浓雾影响到他。
“放心，已经解决了，你……诶？鸟不见了？”他折身回去找小暝彩鸟，却发现，小鸟已经消失不见了。
守卫疑惑的又搜寻一遍，仍旧没发现小鸟的影子，他不解的伸手掐了掐自己：“奇怪，我难不成出现幻觉了？”
他丝毫不知道，在他转身寻找香薰的过程，一道高大的红色影子悄悄出现，将地面上的小暝彩鸟捧起来，送到了洞穴外的大树上，让新鲜空气拯救原悉业。
此刻，原悉业趴在渊上的手心里，感受到清风拂过自己绒羽，整只鸟非常的舒服，他逐渐缓过神来，很快恢复了精力。
恢复正常的原悉业一个打滚的站起来，蹲在渊上手心里，抬头看向渊上，认真道谢：“谢谢你，渊渊。”
渊上抬手，示意他去看前方不远处的树上，简言意骇道：“偷猎团。”
原悉业好奇的望去，发现前方的大树干上挂着七八条麻绳，在麻绳最下端，各捆着一个身着不久前遇到的偷猎者同样制式衣服的家伙。
渊上选的位置非常好，树枝的一半正好悬浮在水3面上，正下方湍急的河里有着不少巨鳄存在，此刻，这些巨鳄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些猎物，时不时的还会跃起，试图去将偷猎者们撕扯下来。
麻绳的高度也是被计算的刚刚好，偷猎者们必须高度关注鳄鱼们的行动，不停的左右摇摆身形，才能够避免自己成为巨鳄的口粮。
原悉业看着惨兮兮的偷猎者们，没忍住笑起来：“渊渊，棒！对他们就应该这么惩罚！”
渊上看着它左右摇晃的小脑袋，询问道：“开心么？”
“开心！”原悉业点点头。
渊上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么，你愿意去做任务了么？”
原悉业：“……”
他眨眨眼，随后，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向渊上：“渊渊，我为什么一定要完成任务呢？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特别好，原来的维维和papa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一定会放下心，为我开心的！”
“我暂且不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也不想让现在的维维、海哥、提纳里师父、柯莱姐姐、小小也出任何事情。”
渊上听着他的话，反问道：“你觉得，你的任务会让他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
“嗯，如果是，好的方向倒是可以，不好的方向……我不想要！”原悉业思索片刻，认真回答道：“如果，完成任务能够让一切变好……”
渊上看着他，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只要你完成任务，你就能为卡维先生还清负债，并且，给予他一大笔资金，尽情实现自己的设计呢？”
原悉业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自主的吞了吞口水：“这任务这么值钱的么？”
渊上看着他，继续道：“你将会获得无尽的财富，而，你可以肆意挥霍这些财富。”
“无尽的财富？”原悉业听着他的话，捕捉到了关键点，疑惑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无尽的财富么？”
资产永远是有限的，就像是一个地区里所存在的资源数量是固定的。
一旦所有的资源全被取走，那么当地区的人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依靠着仅存的资源，随着时间，等待新一轮的收获到来。
要么，直接去夺取其他地区的资源。
所谓的无尽财富，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它真的能够无穷无尽，用之不竭么？
使用者的挥霍，会让谁来承担这些损失呢？
原悉业对此感到非常大的疑惑，他并不相信这个奖励是真的。
“我也同样好奇。”渊上如实的回应道。
无尽的寿命，无尽的财富……这个无尽究竟能够触及的范围是什么？相对应的，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这些呢？
在枫丹时，那位小龙崽耗尽了躯体里所有的元素力和生命力，才让莱欧斯利得到了和那维莱特同等的寿命长度。
同样的，原熙野这个本体灵魂失去了部分灵魂，消耗所有获得到的好感度，才让小龙崽得以再次降生。
它非常好奇，这个好感度阈值，究竟有什么用呢？
这个系统似乎可以对这些收集来的好感度进行处理，让好感度从无形转化成有形，如果是这样，这应当是一种特殊能量。
那么，这种能量究竟能够产生多大的影响呢？而，得到奖励的人，在未来是否会出现什么特殊的变化，或者，他会为这个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些都是不确定的未知事物，不仅是教团对此好奇，连着原熙野本人也在好奇着。
就目前来说，教团的观测下，枫丹那位莱欧斯利先生的状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除了精力更加旺盛些、力量更强了些，就没有其他的变化了。
而，小龙崽已经被核实，他不再具有任何元素力了。
当然，如果他获得了神之眼，能否调动元素力？这问题又是一个需要漫长时间验证的过程。
原悉业看着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渊渊！”
“嗯？”渊上疑惑的看着他。
“嘿，跟我说说，你和我体内那团小黑雾的故事吧！”原悉业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渊上：“既然，你一直步步紧随在旁，你们之间一定有不少的故事吧！”
渊上看着他，陷入短暂的沉默。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故事。”它冷静的回应道。
“不过，你要是好奇他的故事，我可以告诉你。”
渊上看着面前的小家伙，莫名产生一丝小小的恶趣味——
跟小时候的家伙，讲他前世的故事。
嗯，算得上是前世吧？
原悉业一听到有故事可听，立即好奇道：“讲讲呗！”
“他的名字叫做原熙野，和你一样的原，熙攘的熙，旷野的野。”渊上缓缓的开始为他讲述道。
原熙野，孤儿，是一个遥远和平世界里，最平凡不起眼的社畜。
他诞生于一个冬夜，那天正是寒潮最严重的一天。
怀着他的母亲临盆前，穿着单薄的衣衫，独自前往医院。
最终，她没来得及进入医院，趴在一个医院已经弃用很久的偏门门口，生下他。
随后，严寒夺走脆弱产妇的命，他也险些刚出生就离世。
若不是，当晚有一位下班的好心护士路过，恰好发现他，及时给他进行保暖处理，他可能就当夜跟着母亲一同逝去。
而在医院报.警后，经过派出所的探查，发现他直系血缘上下三代，都没一个活着的，没人能够养他。
于是，他被送往了当地的一个破烂孤儿院里，开启了自己平淡的一生。
孤儿院的环境并不怎么好，他出生时因为严寒受冻，身体比起其他小孩差的多，很容易生病。
这种情况自然不是许多想要领养孩子的好心人，心中的第一选择。
因此，他一直没被领养走，后来，也如所有人预料般，成了孤儿院常年的钉子户。
只不过，比起最初好太多了。
在最开始孤儿院院长接收他时，就断言这孩子不一定能活过冬日——
他实在是太瘦太小，官方能够提供的免费资源，实在是无法养活需要精贵照料的小孩子。
但是，原熙野偏偏就是在这种恶劣条件里，靠着低劣奶粉和简单的营养餐活了下来，逐渐的从小小的一团，开始不断地长大。
在学生时期，他就读于不需要钱的公立小学，即便全校只有一个老师，教材也是靠着好心人捐赠来的。
他仍旧靠着这些免费资源，不停的扎根发芽，最终，在升学考里，以着极好的学习成绩，一路被各个学校花钱争抢求他入学。
在至关重要的高考里，他更是拼到底，成了那一届省状元，让孤儿院的院长乐不合嘴。
原熙野也因此得到了高中学校、大学学校和省厅给的一大笔奖学金，他将遮笔钱和之前攒起来的奖学金，将福利院整个翻修。
让还在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离开了灯光昏暗，时不时就落土的小土屋，住上了干净整洁的板间。
再后来，他顺利的入校就读，靠着奖学金读完了大学。
毕业时，面对要好导师再三劝说，希望他留下继续深造，甚至，导师都要亲自给他掏腰包出学费，这种情况下。
原熙野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
他没钱，也没想继续深造，同样，他接受过太多人的好意了，现在不想继续承情，这些情分太深太重，他终其一生不一定能够还上。
随后，他毕业，靠着优秀的成绩拿到了一份不错的offer，自此，开始了辛勤的社畜生活，逐渐有钱去发展自己的爱好，买一些有的没的小东西，尝试一些新的美食。
他对于自己普通平淡的生活非常的满意，打算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直到自然死亡——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好心人为他收尸？
不过，人都死了，他在意这些事情做什么呢？
原熙野并没有多考虑，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最终是因为磕cp猝死了。
不过，他的上一辈子，说起来过的真的非常轻松。
而，渊上从系统后台，查阅过这个灵魂在原世界里的所有资料，仍旧对于系统的选择不甚理解——
这个人太普通了，他没有任何的特殊性。
并且，他在降生进提瓦特后，也没有展现出任何过于常人之处，为什么会让这家伙到来呢？
“为什么呢？你知道么？”它开口询问了因为宿主沉睡，不得不暂时附身到它这个监管者身上的系统。
对此，系统干脆的为它，投放了一些片段——
落雪纷飞的夜晚，已经被废弃的医院偏门口，一个双唇泛白、穿着宽大睡袍的妇人痛苦的躺在地面上，双手攥成拳。
她身上睡袍的大裙摆已经彻底被血液染红，女人努力的挣扎着，似乎想要翻身撑着自己起来。
附近一盏年久失修的昏黄路灯一闪一灭着，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
过了一会儿，她发出一声痛苦的沉闷声，一声重物掉落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婴儿啼哭声。
这个声音让妇人双眼一亮，她似乎恢复了些精神，伸着已经冻白的手，想要去碰触自己的孩子。
然而，在她的手碰触在孩子前一秒，一个巨大的传送门突兀的出现在她正前方，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身影四周漂浮着火焰。
在这个雪夜里，火焰短暂带来的高温，为她带去了些许温暖，因此，妇人稍微好受了一些，面色也稍微回转一些。
她悄悄观察着出现的人影，随着视线不断上移，那些和常人完全不同的象征跃入她的眼帘。
妇人惊恐的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怪物，她害怕的拉着裙摆，努力向后挪动着，试图远离这个怪物。
而这位突然出现的火深渊使徒缓缓落在雪地上，目光在四周打量一圈后，像是没看到她一样，没有做出任何其他行为，而是有些无奈道：“噢，好像又连接错区了。”
“这个传送网络真不好用，重新在弄一下吧。”它嘟囔着，转身，准备通过传送阵离开。
它稍稍远离刚生产过的人类女性，这个女性和她生产下来的小孩子身上的生命力像是风中残烛一样的微弱。
附近因为它设立的短暂空间波动，会短暂的和原世界脱节，定然不会有其他人经过。
虽然，很可惜，但，他们必死无疑。
渊上并不具有治愈能力，它也没办法帮助这个产妇。
说实在话，大部分产妇生育时，身旁没有其他人的情况都极少吧？
这个产妇如此弱小……看起来，也没有得到家人的重视。
既然如此，早点死去，也是一种解脱，不是么？
从活着的痛苦中离去……嗯，它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渊上如此思考着，前脚刚迈入传送门，耳边就响起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女音：“等等！请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可以死，也可以付出所有的金钱，我只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柔弱的产妇双眸氤氲的看着它，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期盼。
渊上沉默片刻，回眸看着濒死者的哀求。
它望着产妇，如实的回道：“你快死了，他也是。”
产妇因为腹部不断传来的阵痛，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的手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眼角似有泪水滑落。
她用着最后的力气，低声恳求着：“求求您，救救他……我的人生已经一片烂了，这个孩子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我的孩子还没看过这个世界，求求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被覆盖在风雪中，过度的失血吞走她仅存的生命力，寒冬的冰雪覆盖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
女人的裙摆像一把伞，紧紧呵护着裙下刚诞生的孩子。
渊上看着双手合十，在对他祈求下逝世的产妇，无奈的叹了一声：“唉。”
它走到产妇身旁，用火元素捏出一枚小小的火球，放她的裙摆上。
做完这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进入传送阵里，离开了。
在传送门彻底消失后，小火球在雪夜中微弱的晃动着，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
空间波动消失后，此处再次和原世界连在一起，小火球在暴增的风雪中，摇晃着熄灭了。
一道厚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道路的尽头，那人边走边拉着自己的围巾，感叹道：“天呐，这种天气肯定会冻死人吧！不想走大路了，我还是抄小路吧！”
“什么时候可以退休呢，真是——啊——这是什么？！”
“呜——”细小的哭声传来。
“天呐，还有个小孩。”
这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下班护士，及时的发现这位死去的妇人，听到了来自刚诞生的孩童的哭啼。
她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妇人身上，双手颤抖的从染血的裙摆下取出了小孩，冲入了医院中。
而后，小小的婴儿得以存活。
画面放完后，渊上沉默片刻。
这件事在他百年的寿命里，不值得一提，准确说，它完全不记得。
“所以，我救了他，为什么现在被折磨的是我？”它不解的问道。
【他母亲原本可以顺利到达医院，因为你弄错了空间定点，将她困在原地，无法脱离。】
渊上：“……”
原来，他是被抓来还债的。
“不是我弄错的，那个定点是水使徒搞的，你应该找它。”
【可你只有跟他有羁绊。】
渊上叹气：“很好，我被讹上了。”
原悉业疑惑的左右看着，不解道：“渊渊，你在跟谁讲话啊。”
渊上面不改色道：“跟空气。”
原悉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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