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对网红直播可能遇到的危险的灵异事件, 沈小花暂时放下其他除魔抓鬼工作，先是舒舒服服地窝在公司宿舍睡了一觉，后是早早地去了元城大学勘察地形。
元城大学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大学, 老校区加上新校区共有四个分区, 老校区是东区，主要有实验楼、科技楼，是理化生相关专业的分区；新校区比较大，分三个区域, 西区大都是慈善人士捐赠的教学楼, 南区是人文、外语学院, 北区是其他学院。校区划分简单易记, 并且每个校区都有相应的宿舍楼、运动场、图书馆、食堂等，学生的生活十分方便。
沈小花提着除魔抓鬼工具包——一个小型的化妆包，第一次感受到大学校园的气息, 感觉非常地新鲜。
如果她是出生在普通人家，现在也应该是个大学生，和这些学生一样迎着晚风，夹着课本奔跑在干净又笔直的校园大道上。可惜她不是, 她奔跑的地方大都是深山老林、楼顶墙壁, 甚至阴阳两界……
沈小花有点羡慕这些学生，但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什么不好。她从小就被教导除魔卫道，助人为乐, 日行一善……反正大约和武侠小说中那些毫无污点的大侠差不多。
不知便不会向往。
知足便不会苦闷。
对于沈小花来说，感受一下大学校园，体验一下不一样的气息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晚上十点半, 赵嘉准时出现在元城大学的大门口, 和沈小花顺利会师。
一见面, 赵嘉就对沈小花手中的化妆包感到奇怪。她笑着问道：“小花，你这是打算化个妆？”
“不是。”
赵嘉故作失落地说道：“我以为你终于开窍了，懂得打扮自己了。”
“我需要打扮吗？”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多半会认为沈小花自恋。赵嘉却不同，她已经不会用看待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沈小花了。所以她很认真地回答道：“这次不需要，毕竟你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比别人化妆还漂亮。”
“真的？”沈小花表示怀疑，但心底也有点高兴。
赵嘉笑着说：“真的。不过你如果是继续做艺人，往后总有需要化妆打扮的地方，了解一下也挺好的。”特别是演戏，肯定各种妆容造型都要尝试的。但，小花会有这种机会吗？赵嘉也不确定。
“我明白了。”沈小花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赵嘉心情愉悦，心说：这是她和沈小花第一次顺畅地交流，她可终于摸清小花说话的套路了。
网红的直播间在东校区的一幢老旧的教师宿舍楼里。沈小花和赵嘉说着话就到了。
此刻，宿舍楼正沐浴在昏黄路灯下，像位年过九旬的老妪，已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倒掉。宿舍楼共三层，木质结构，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完好，有干净的玻璃反射着路灯的光，一楼却只剩木头窗框，看上去年久失修，很是破败。有风吹过的时候，一楼的窗框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有点渗人。
赵嘉心里毛毛的，却还故作镇定地说道：“还挺会挑地方的，这里很有恐怖故事的氛围。”
沈小花眨巴着眼睛盯着整幢楼看了一下，确认这里的确有古怪的感觉，但具体哪里古怪，她也搞不清楚。不过，她虽然年纪小，但自记事起就开始和各种灵异现象打交道，她有信心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嘉嘉姐。”
“怎么了？”
沈小花说：“我突然觉得嘉嘉姐的口红颜色有点淡。我给你补补妆？”说着话，沈小花已经拿出了那支有驱魔功能的口红。原本，沈小花习惯性地带几个护身符在身上，方便随时卖符、保护人。可自从栖鸾山那件事之后，她就不带了。原因在于那几个嘉宾还没给她钱，她没钱买原料了。
沈小花的驱魔口红是正红色的，和赵嘉的妆容有点不搭。并且，赵嘉的小包包里也是有口红的。赵嘉想着拒绝，但这是沈小花第一次主动关心她。她稍稍纠结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不怕我弄脏你的口红，我就没什么好反对的。”
沈小花：“嘉嘉姐，难道你涂口红的时候会流口水？如果是，那就不好了。你可能有病，需要治疗。”
赵嘉：……是什么让她有了已摸清沈小花说话套路的错觉的？
沈小花：“好了，别动。一会儿人多了就不好给你补妆了。”
赵嘉还能说什么？她相信她如果再说一句，沈小花一定还会语出惊人，不知道要歪到什么地方去。到时候，遭受暴击的又是她。
补完妆，十一点零一分，赵嘉和沈小花踏入了小楼大门。楼内已经聚集了八个人——六个学生、骑猪吃鸡和骑猪吃鸡的经纪人。
令沈小花和赵嘉吃惊的是，苏落竟然在那六个学生中。赵嘉本来想先和苏落这位小花的金主爸爸打个招呼，可是骑猪吃鸡的经纪人已经过来招呼她来了，看样子经纪人还不知道苏落的身份。赵嘉只好冲苏落微微颔首，微笑一下算作打招呼。
骑猪吃鸡的经纪人叫路一维，是个美女，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很好，画着淡淡的妆。而骑猪吃鸡本人是个锥子脸大众美人，化了很浓的妆，一看就是网红的风格。骑猪吃鸡见经纪人招呼赵嘉去了，自个儿也笑眯眯地朝沈小花走过去，想打个招呼什么的。
沈小花只觉得一阵奇怪的粉味扑面而来，熏得她想打喷嚏。于是，沈小花看都不看一眼站到自己面前的骑猪吃鸡，反而快步走到苏落跟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笑意地说道：“苏小姐，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苏落心情复杂地回了一句：“我很好。”果然是沈小花的作风，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沈小花：“我可以挨着你坐吗？”
苏落无奈地说道：“你应该按要求坐。”
沈小花心情很好地说：“我一定按要求做。”苏小姐还是对她这么严厉，真好。
沈小花似乎特别喜欢苏落，站在苏落身边就不动了。即使苏落明示暗示她应该和骑猪吃鸡站在一起，她都不为所动。
五个学生看得稀奇。早在沈小花和赵嘉进门的时候，五个学生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小花了。
沈小花的黑锦鲤体质已经是大多数围脖用户都知道的事情。以前，五个学生只在网上看过沈小花的八卦，现在是见到真人，除了感叹一下沈小花比网上爆出的图片和视频好看多了以外，对沈小花也就只剩好奇。
传说沈小花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人。看沈小花的举动，分明是不喜欢网红脸，不知道她会不会现场打人呢？
把苏落拉来的学生好奇又小心地问苏落：“落落，你们以前认识啊？”
苏落：“算是认识吧。”
沈小花：……苏小姐这么冷淡，是不是生她的气啦？
那同学又说：“沈小花真人好漂亮，有种说不出的气质。我们都好喜欢她，落落可不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啊？”
苏落板着一张脸，说道：“你们不都认识她吗？”
同学：“可她不认识我们啊。”
苏落：……爸爸说搞好同学关系也是必修课，那么，她就介绍一下？似乎认识一下对沈小花也没有什么坏处？
刚开始学着和同学相处的苏落思考了一下，依次介绍道：“沈小姐，这几个都是我的同学，吴莉，崔红玲，周印，黄一树，林风丰。”
被点到名字的学生无一不冲沈小花点头微笑，周印、黄一树和林风丰三个男生甚至想和沈小花来张合照。
沈小花肯定是不来电的，她是万年僵尸脸。沈小花扫了一眼这几个学生，听不出情绪地对苏落说道：“你可以叫我小花。”
苏落：“哈？”
沈小花：“她们都叫你落落，我也想叫你落落，可以吗？”
苏落：……为什么有种沈小花在委屈的感觉？
“可以吗？”沈小花又小声地问了一句。
苏落冲着沈小花的僵尸脸眨了眨眼睛，说道：“随便你吧。”
“落落！”这一次，沈小花的语气有点欢快，和平时的出口必伤人有强烈的对比。
被无视的学生们：……为什么有种小奶猫冲主人撒娇的既视感？
苏落从来就搞不懂沈小花是什么心理，她淡淡地对同学说道：“小花年纪比我们都小，初来城市，性格比较实在、嗯耿直，大家慢慢相处就知道了，做了什么事，大家也不要太在意。”知道个鬼。
“好的好的，我们不会在意的。”五个学生争先恐后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两个女生是怕沈小花一个不高兴“打”她们一顿，三个男生则是太喜欢沈小花的颜了。
被晾在一旁的网红骑猪吃鸡十分不爽，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省略掉互相寒暄，直接说道：“等会儿麻烦赵姐和路姐在这里等着，我们的直播是在另一个房间。”
赵嘉不介意地说道：“好的。冒昧问一句，这幢楼看上去要报废了，校方怎么会同意让你在这里直播？”
“这个嘛，秘密。”骑猪吃鸡俏皮地冲赵嘉眨了下眼睛，电力十足。可惜赵嘉不是她的粉丝，并没有接收到她发来的电波。
骑猪吃鸡详细介绍了游戏规则和直播注意事项，口齿清晰，口才很好。
这次的游戏和民间流传的“请碟仙”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简单概括，游戏的玩法就是6个学生（三男三女）和骑猪吃鸡一起将食指按在碟子上，一起念叨“碟仙碟仙请来吧”，等请到了碟仙，她们就把手指松开，问完问题就可以集体念“碟仙碟仙请回去吧”，送走碟仙就算完事了。
说是没有太大区别，那就是稍稍有点区别。民间的玩法一般是两男两女共四人，旁边不允许有多余的人，但骑猪吃鸡不知道怎么想的，不仅人数多了近一倍，还要让沈小花站在她的身后。
苏落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游戏，所以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异。倒是她的同学吴莉奇怪地说道：“我听说请碟仙的时候如果有个没参与游戏的人站在一旁，很可能被请来的冤魂附身。小花她不会有事吧？”
周印却说：“我们来参加直播就是为了破除迷信，不要担心。”
吴莉还是有点担心，不安地问了问苏落：“落落，这种事要不要先告诉小花？我觉得她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说起这个，林风丰也小声说道：“是啊，我之前看网络上的黑热搜，就觉得小花过于耿直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今天她是不是也被主播利用了？”
崔红玲：“的确，一会儿没事就算了，万一真的像民间传说那样有冤魂附体，那小花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而且这是直播，她（主播）怎样都是稳赚不赔的。”
苏落看了奇葩事件记录节目组拍摄的视频，本来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沈小花很厉害，可惜的是，铃铛的诅咒总是让她刻意忽略事实，将栖鸾山上的一切都归结于“七千万打造的场景”。而且苏落本身比起其他人知道得少得多，一点儿也想不到沈小花会是武力值MAX的小天师。
苏落想了想，找了个去卫生间感到害怕的借口，拉了沈小花一起。
到了卫生间，苏落确定里面没人，从里面把门锁起来，低声问道：“你怎么会接这种工作？”
“我服从公司安排。”
苏落：“我同学说请碟仙的时候站一边看，容易招惹冤魂附身，你知道吗？”
沈小花：“所以你刚才是故意叫我陪你来，为的就是告诉我这件事？”好高兴。当初在幻境中，虽说那个嚷嚷着“老娘就是有钱”的苏落是幻化出来的，但性格与苏落并无二致。她就是喜欢苏落护着她的样子。
苏落：“你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这样很危险的。”话一出口，苏落就后悔了。她为什么又开始操心沈小花的死活了？说好要好好学习，努力进公司帮爸爸妈妈的忙的。
沈小花：“落落关心我吗？”
苏落：“滚，我关心的是我自己。”
沈小花：“哦。可你关心你自己的话就不应该参与这种对你来说很危险的事情。”
苏落打量地看着沈小花，说道：“我发现你气人的本事见长了。”
沈小花：“有吗？我说的是事实。”苏落本人真的很容易招惹那些东西，玩碟仙更容易。这次亏得是她来辟邪。
苏落：“懒得和你纠缠这些。碟仙虽然是迷信，但总有古怪的地方。一会儿干脆我假装肚子疼，让你替我。我去你经纪人那里。”
沈小花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问道：“我也奇怪，落落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游戏？”
苏落白了沈小花一眼，说道：“本来不是我参加，原来参加的那个女生是我上铺，她急性阑尾炎，住院了，我替她来的。”
“这样啊。她病得真及时。”
苏落脸色不太好地问道：“你似乎话里有话？还是单纯地欠揍？”
沈小花依旧淡淡地说道：“我说得不对吗？她要是没生病，我就遇不到你了，她病得是很及时啊。”
苏落一噎。莫非沈小花一直在期待见到她吗？
沈小花：“啊，对了，我有电话了，以后可以打电话联系。”说着，沈小花掏出了手机，要和苏落互换手机号码。
苏落看看沈小花没有表情的脸，心里忽然很烦躁。她丢下一句“懒得管你”，就暴躁地打开门，往外迈步子。
可是，变故忽然发生。苏落左脚迈出一步，右脚却怎么都抽离不了地面。她的脚好像被什么抓住了一样。她的右脚脚踝之前骨折过，虽然短短时间内就奇迹般地能正常行走，但是用太大力是不可能的。她抽了几下没抽动，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她可能抽筋了。可她不想再让沈小花帮她——呃，为什么会用“再”？沈小花之前帮过她吗？苏落完全没朝灵异方面去思考，心里对突然冒出的“又字”充满了疑惑。
不过，苏落不去想，不代表事情不会发生。沈小花是因为用手机输入苏落的名字费了一点时间，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苏落的情况。等她看到苏落时，见到苏落的脚被一只干瘪的鬼爪抓住了。
有东西可以无声无息地在她的眼皮底下搞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沈小花快步上前，冲着鬼爪就踩了过去。
鬼爪的反应比沈小花的速度还快。它抓紧了苏落的脚，随手就是一拉，拉得苏落的右脚一直往后伸。眼看鬼爪就要强行让苏落劈叉了，沈小花半秒掐诀，将法诀打在鬼爪的身上，打得它不得不放开苏落的脚。
这一切说来很长，但实际发生的时间只在两秒内。
苏落惊恐交加，重心不稳。沈小花像以前一样，稳稳地揽住她的腰身，抱起她，又帮了她一次。
沈小花见鬼爪缩回地底，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暂时放心下来。她对苏落说道：“落落你好粗心，卫生间的地板很滑的。”落落好软，抱着真舒服。
“不是，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苏落没注意到现在正被沈小花抱在怀中，双手搂着小花的脖子，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沈小花面不改色地说道：“这里就我和你，以及你刚才不小心踩到的一滩水渍。”
苏落不信，犹在四处看。沈小花却说：“落落，我好不容易写对了你的名字，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啊？”
苏落没好气低说道：“我电话考完试之前都不会用了。”
“哦。那等你考完试，我再来问你。”
苏落成功被沈小花的白痴转移了注意力，她说道：“我的电话号码，赵嘉那里就有啊。你至于亲自来问我吗？”
“是吗？”沈小花是真的忘了这一茬，她一心想着当面要。
“算了，我们快回去吧。”苏落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沈小花也没有反对，不过，她在苏落离开的时候，叫住了苏落。
苏落不明所以。
沈小花边伸出手替苏落整理额前凌乱了的头发，边解释说：“头发乱了点。”
苏落：……
两人重新回到集合地时，骑猪吃鸡笑着调侃了一句：“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私下幽会去了。”
沈小花没说什么，苏落黑着脸说：“注意你的措辞。”
赵嘉也附和着说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骑猪吃鸡：“开个玩笑嘛。”
苏落继续黑着脸说：“你的直播我不参加了。”
苏落的同学：……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崔红玲犹豫地问。
沈小花却说：“不想参加就不参加了，我替她。”
苏落的同学：这叫“算是认识”的交情？
苏落走到赵嘉面前，说道：“我和你待一起。”
骑猪吃鸡不乐意了，板着脸说：“你怎么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大学生就这点素质？”
苏落笑着说：“怎么，我开个玩笑嘛，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苏落的同学这才反应过来苏落是以牙还牙。
沈小花的眸子动了动，乖巧地现在一边。
网红气得脸红了。
苏落不怕得罪人，补刀教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都知道开玩笑会惹你不爽，就不会换位思考一下？小花粉丝没你多，人也单纯了点，但绝对不是你可以随口开玩笑的对象。”在苏落眼中，网红的素质比明星差远了，明星都有那么多黑料，网红则更多。现在沈小花势单力薄的，没有人捧，可怜到给网红打工，她一定努力学习，将来好为小花保驾护航——毕竟，娱乐圈里像小花这样单纯的人没几个。
苏落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去帮助沈小花，但是她的真实内心如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网红的脸白了一阵，终究还是将怒气忍了下去。她就等着看这么嚣张的苏落怎么死了。呵呵，希望“碟仙”不让她失望。
“好吧，我错了，我道歉。”网红毫无诚意地说了这句话，宣布道：“直播开始，我们去隔壁房间吧。”
第33章 直播换装
用于直播的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张直径约一米二的圆形桌子, 桌上平铺了一块布做的字盘，字盘的中央倒扣着一个圆形的白色碟子，碟子上有一道从底部直达碟沿的红线, 除此之外, 直播间的摆设就只有灯和一根红色的蜡烛。
赵嘉和路一维没有跟过来，骑猪吃鸡将六个学生按照一男一女的间隔安排好，对着直播镜头略略介绍参与直播的人员，卖卖萌, 求求打赏之类的就宣布游戏开始。
彼时, 电灯灯灭, 屋中的光只剩烛光。
苏落将手指按在碟子上, 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沈小花，这才开始和大家一起请碟仙。
骑猪吃鸡的粉丝本来就很多，加上她提前进行了宣传, 告知大家沈小花也会来，所以这一次，她的网络直播间聚集了前所未有的人气。
七人安静请碟仙的同时，骑猪吃鸡的手机屏幕上弹幕横飞。当然, 这些弹幕的内容五花八门。有粉丝表示刺激、担心的, 也有沈小花的黑粉质疑沈小花拿钱不办事的等等。
总之，好评、差评甚至骑猪吃鸡的粉丝和沈小花的黑粉之间的对骂大战都是人气。
再看直播现场。
七人齐声念完“碟仙碟仙请来吧”，碟子果真就动了。
除了苏落以外的几个学生都有不同程度的惊奇和激动, 吴莉和崔红玲甚至抓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又看，激动的心情满溢而出。
骑猪吃鸡对着直播镜头微微一笑，手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 表示现在不能像平时直播那样说许多话。做完这些, 她对着碟子说道：“碟仙碟仙, 我们这次不白白请你来，你回答我们一人一个问题，作为回报，我们一人讲一个鬼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几个学生互相看了看，都不明白骑猪吃鸡搞的是哪一出。他们一直以为碟仙游戏完了之后才是讲恐怖故事的环节。学生们虽然有疑惑，但是没人敢挑这个时候提出质疑。唯一敢于提出质疑的苏落却不懂这些。
学生们在心中质疑一点用都没有。碟子在骑猪吃鸡说完话之后又慢慢地动了。它就像一只背着壳的蜗牛，动得很慢，但目标很明确。
几人屏住呼吸，最终看到碟子的红线指着“是”。
这是碟仙同意了！五个学生都摆出不同程度的苦瓜脸。民间有不少口口相传的关于碟仙的故事，大都会提及请来的碟仙其实并不是仙，而是附近的游魂野鬼。要学生们在游魂野鬼面前讲鬼故事，这怎么能让人不害怕？但碟仙既然来了，玩游戏的人中途离开很可能会惹恼了碟仙，后果会更严重。几个学生也是胆战心惊的，但并不后悔参加这次直播。
骑猪吃鸡继续说道：“碟仙碟仙请归位。”
几人等了一会儿，碟子回到了起点的位置。
骑猪吃鸡又问：“碟仙碟仙想让谁先提问呢？”
碟子又缓缓移动，红线对准“苏”字。
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所有参与人包括沈小花的姓氏都在字盘的最内圈。这个字盘就是骑猪吃鸡刻意打造的。
明白了这一点，大家都有点不舒服。这事儿骑猪吃鸡事先可没说。
苏落第一个被碟仙点名，心中十分无措。她以为只是替同学参与一下，看别人玩就行了，并不知道她也要提问讲故事。
骑猪吃鸡见苏落没反应，催促道：“快问问题。”
沈小花的眸光在烛火的映照下动了动。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苏落身后，对苏落耳语道：“不是什么大事，随便问一个，事业、姻缘、家庭等等，哪个方面的问题都行。”
沈小花的声音很清冷，但莫名地，苏落的心安定了下来。她想了一下，问道：“我这次考试能不能通过？”
碟子又动了，红线最终指着“能”字。苏落唇角弯弯，浅浅地笑了。没想到碟仙这么灵。她现在的感觉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骑猪吃鸡又说：“快讲个鬼故事。”
对灵异现象从来没有关注过的苏落又懵了，新鲜感瞬间变成苦恼。她不自觉地就看向身后的沈小花，用眼神求助。
沈小花又低低地说道：“你就这样说，有个作恶多端的碟中仙，后来它被天师抓走了。”
苏落一头雾水，低语问道：“然后呢？”
沈小花说道：“故事完了。”
苏落无语了一阵。但她本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讲的，就变了下沈小花的说辞，说道：“从前有个碟中仙，干了坏事，被天师抓走了。”
桌上的碟子听到这个简短的故事，竟然诡异地迅速缩回原点，然后不动了。无论骑猪吃鸡怎么喊，碟子都不再做出回应。
骑猪吃鸡的脸色很难看，苏落的五个同学则是懵逼。
林风丰小声地问：“碟仙是不是走了？”
吴莉说：“好像是，百科上是不是说碟仙走了就不能再请了？”
崔红玲附和道：“对对对，是这样的。听说再请就真的只能请来附近的冤魂了。”
周印大着胆子问道：“所以这次，碟仙是被苏落的故事吓跑了？”
黄一树也参与到讨论中，开始分析这次莫名喜感的游戏。
骑猪吃鸡看到几个学生交头接耳地讨论，一张脸黑如锅底。她背对着镜头，黑着脸对沈小花说：“你没按照约定站我身后，还故意捣乱，你的职业素养呢？”
骑猪吃鸡说话的时候，网络直播间已经迎来沈小花黑粉们的狂欢，就连主播本人的粉丝都加入到黑粉的阵营。这样一来，沈小花的小花粉们就悲剧了。
这一次，沈小花是因为帮苏落解围才会违背约定，苏落想替沈小花辩驳几句，但她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辩驳。
正在苏落苦恼的时候，沈小花面无表情地看着骑猪吃鸡，问了苏落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她问：“苏同学，直播的意思，是不是我现在说的话，在看直播的人都听得到？”
苏落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还指着骑猪吃鸡的手机屏幕，说道：“不仅如此，观众可以看到你，你也可以看到观众的反馈。但是这里就只有她（骑猪吃鸡）的手机开着，屏幕太小了，这里看不清屏幕上的字。”沈小花连称呼都变了，一定有什么正经事。苏落这样想着。
“哦，那就好。”沈小花走到手机跟前，看了一会儿那些谩骂的弹幕，然后淡淡地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们这些无知的人了解一下刚才这个游戏有多危险。”
不出意外的，手机屏幕上谩骂又多了一倍。毕竟，谁被diss无知都会有火的。
沈小花无视掉那些谩骂，对着手机摄像头，扑闪着大眼睛，绷着僵尸脸，不紧不慢地说道：“碟仙来源于‘扶乩’占卜之术，这个你们应该不会陌生，所以我不多说。我单单来说刚才这个游戏。如果仅仅是玩玩游戏并无不妥，但猪鸡不应该和碟仙提出交易。请碟仙来，碟仙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回答就不回答，这是它的自由，也是玩游戏的人的安全保证。若是有人和碟仙交易，碟仙就不再和你随便玩玩了。刚才苏同学讲了个什么故事，大家应该听到了，然后呢，碟仙就不见了，可对？”
在场的几人一听，除了骑猪吃鸡，都点了点头，但她们仍然不懂故事和碟仙消失有什么关联。弹幕上的黑粉还在挣扎，说什么是沈小花破坏规矩在先，不然碟仙也不会不见了。也有人说沈小花毫无敬业精神……总是换汤不换药，总是黑和骂。
沈小花叹了一口气，用心痛的语气说道：“十八层地狱有拔舌一狱，劝大家口下积德。虽然你们不知死活，对我也莫名其妙地攻击，但我不能见死不救。我继续来说一说刚才这个游戏。苏同学的故事虽然简短，但已经说出了碟仙的结局，所以碟仙才会落荒而逃。如果换成一个别的结局，比如玩游戏的人被鬼吃了，那我敢保证，这里的人没我的保护，全部都会死。”
沈小花救人的目的没达到，反而因为说话太过直白和自信引起黑粉反弹。
苏落扶额，心情极度复杂。苏落的同学却个个眼睛冒光地看着沈小花，然后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小花是不是懂点玄学秘术？”
沈小花：“懂一点。”
“小花是不是看得到碟仙是什么样子的？”
“嗯。”
“小花，刚才是你教苏苏说故事的吧，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出不对了？”
“小花小花，我听说玩游戏的时候站旁边会被冤魂附身，你是不是也知道啊？”
……
几个学生能来参加这个游戏，本身就对灵异现象感到好奇。现在沈小花说出这番话，他们自然而然把她和苏落故事中的“天师”联系在一起了。几人围着沈小花叽叽喳喳的，惹得骑猪吃鸡更不爽了。
骑猪吃鸡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说道：“托你的福，游戏不能继续了。”
沈小花听到这句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淡淡地说道：“既然还要说游戏，那我也问一下，你是和碟仙签了单方面的主仆契约呢，还是签了双方面的契约呢？”
骑猪吃鸡终于转过头看着沈小花，对着镜头。
屋内只有一根蜡烛，骑猪吃鸡的脸色在蜡烛的映照之下显得有点可怖。几个神经大条的学生浑然不觉，沈小花已经跨出两步，与骑猪吃鸡面对着面了。
和路一维一起看直播的赵嘉看到沈小花这样了，预感到不妙，拎起包包就直冲直播的房间，然后“啪”地一声重新打开电灯。
“小花，你不要冲动。”赵嘉怕沈小花打人。
沈小花则淡淡地看了看赵嘉，说道：“说心里话，我只想低调做人，但是既然被人惹上门了，我再低调就是认怂，我师父我爹娘都不会答应的。嘉嘉姐，速效救心丸带了吗？”
赵嘉：“哈？你在说什么？”
“呵呵。”沈小花发出笑声，但脸上并无表情。
接着，在场所有人以及观看直播的观众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们看到沈小花的头发自动被一根木头簪子束起，看到沈小花的身体被莹绿色的光点包围，这些光点麇集，严丝合缝，最终在沈小花的身上聚集成一套青绿色的古装以及一把还未出鞘的长剑。
沈小花穿着古装，背着剑，束着长发，俨然一位清冷如霜的仙门侠女——这和奇葩事件记录节目组放出的官宣图一模一样。
直播的屏幕上安静极了，一条弹幕都没有。
在场的人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秒变装的沈小花，谁也没有说话。
沈小花回头对镜头说了句：“你们那么能刷热搜，那麻烦再给个热搜，就说我沈小花接下战书了。”
这话一出，众人似乎终于回神，开始疯狂刷弹幕。有难以置信的，有怀疑沈小花联合网红炒作的，也有大赞小花颜值气质爆表的……悲剧的直播平台直接被猛涨的人气整崩掉了……然而沈小花不知道直播已崩，她还在一脸严肃地向在场的人科普普通碟仙游戏和这个游戏的差别。
听沈小花说完，苏落最先反应过来，木讷地总结了一句：“所以骑猪吃鸡请我们来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给她的碟仙主人送口粮？”
沈小花：“落落就是聪明。”
苏落问：“可是我不明白，她是直播，出了人命她脱不了干系的。怎么会这么愚蠢？”
沈小花：“她不蠢。她的主人的能力是实现故事情节实质化。等你们讲完故事，回去以后，故事就会慢慢实现。游戏进行中，碟仙会在你们身上留下印记。”
骑猪吃鸡见老底被掀，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眼睛里不住地往外冒着泪水，整个崩溃了的样子。
“完了，都完了，游戏毁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骑猪吃鸡一脸死灰，绝望无助。
沈小花没说什么，但她知道网红没撒谎。卫生间那只可以无声无息在她面前行凶的鬼爪就是证明。
第34章 十年有劫
“看你的样子, 你和碟仙签订的应该是主仆契约。你没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等待你的惩罚就是死。哎呀呀，可惜了貌美如花, 正值青春年华的吃猪妹子啊。”沈小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网红, 虽是叹息的口吻，但一直不变的僵尸脸在此刻犹显阴沉和讨厌以及欠揍。
路一维蹲在地上抱着网红妹子，红了眼圈，恨恨地瞪着沈小花。
沈小花：“别这样看着我, 这是她自找的。”
路一维无法反驳, 气势渐渐就弱了。
沈小花觉得有趣, 随口问了句：“你们俩还想不想活？”
她们当然想。网红满脸泪水地望着沈小花, 绝望的眼神中似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而路一维看沈小花的眼神也从恨变成了期待。
沈小花依旧僵尸脸，淡淡地说道：“想活，有机会的。你们先告诉我前因后果。从头说。比如你是怎么勾搭上碟仙的, 又比如说，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直播，而不是荒郊野外，坟场乱葬岗？需要注意的是, 你说得越详细, 活命的机会就越大。说得越省略，甚至隐瞒，我就不能保证你们的死活了。考虑清楚再开口吧, 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沈小花站到一旁看起了桌子上的字盘，好似忘了网红和路一维一样。
赵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地问道：“小花, 所以你那天说你学过玄门法术是真的, 不是说笑的？”
沈小花的目光没有离开字盘，不紧不慢地说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你早就该相信了啊。不过呢，嘉嘉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要知道凡是有意对人类下手的妖魔鬼怪都不是善茬。他们一次不成，一定还会有第二次。我估摸着猪鸡姑娘的主人挺饿的，第二次下手也就在今晚了。”
赵嘉哆嗦了一下，问道：“你你你的意思是是是是它它它还没走？”
“当然没走。你没见我也没走吗？”
赵嘉：“啥，啥意思？”
沈小花：“意思就是要吃掉你们的鬼怪还在这幢楼里，所以我还没走。”
“那你这么淡定，是不是有把握对付它？”吴莉激动地插嘴问了句。她满脸都写满了跃跃欲试。
沈小花看了一眼这几个本该是受害人的学生，无一例外地从他们脸上看出了激动的神情。沈小花腹诽了一句：果然喜欢找死的人多。
“我没把握，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走？”沈小花毫无紧张感地说。
“啊？没把握为什么不走？”等死么？崔红玲不解地问。
沈小花无奈地说道：“因为我破不开它设下的结界。”
“结界！”吴莉惊叫起来，“结界诶，传说中的结界！”
沈小花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俗称鬼打墙。你们没事儿可以去走走看，走得出去算碟仙输，走不出去算你们输。哦，对了，碟仙输了顶多就是继续饿肚子，你们输了就要赔命。”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些祖国的花朵啊！有得书读就要好好读书，白白浪费光阴追求封建迷信是不对的。
五个学生：……
五个学生对玄门法术好奇，追着沈小花问。沈小花爱答不理的，很是随意。
网红垂着眼睑，似乎正在组织措辞。路一维正蹲在她旁边安慰。赵嘉还在懵懵的，心情依旧复杂。
苏落安静地站在一边，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若是结合沈小花的身份，再细细回想沈小花之前的一举一动，不难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一个常年和灵异世界打交道、敢于直播怼人的人，绝对不可能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自寻短见。那么，梦中的沈小花跳楼自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苏落忽然捂着头蹲下身去。她为什么会认为那是个梦呢？既然真的有妖魔鬼怪这些事物存在，那重生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了啊！她一开始一直纠结那是不是一个梦，完全没想到去验证一下。她果然够废材。
苏落抱着脑袋，脑海中瞬间出现“梦境”中的画面。在梦里，她好像同样看到龙套打人的消息，但她一笑就过了，认为那是谁家的虐粉操作，并没有仔细去看。也是在梦里，这一期的《奇葩事件记录》的嘉宾没有沈小花，栖鸾山也没有发生地震……好像所有的变化，都是从她和沈小花有了交集开始的。
再等等。苏落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对苏氏集团不关心，甚至对自己的生活也不关心，所以想不到身边有什么大事可以拿来验证。但是年底的娱乐圈有各类评奖，她知道孟天麟和董小米会获得“年度最佳荧幕情侣”称号。她只需要等着年底的各类奖项出来就可以完全证实了。
苏落想了很多东西，但是实际时间只过去几秒钟。沈小花见落落不对，主动关心落落。
苏落看着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的沈小花，莫名生出心疼来。苏落问：“玄门法术包不包括算命？”
“包括。”
“那你有没有给你自己算过命？”
沈小花：“没有。”
苏落：“真遗憾。”
沈小花：“没什么遗憾的。算命的泄露天机，大都会折寿或残疾，我想好好地多活几年。”
苏落更心疼了。她叹息道：“你应该给自己算算的。”
沈小花：“落落莫非会算命，想告诉我什么？”
苏落：“知命才好改命。”这话对沈小花说，也是对她自己说。
沈小花：“有道理。不过落落不用担心，我虽然没自己给自己算过命，但是我师父给我算过。”师父的腿就是因为帮她算命才失去行动能力的。
“你会长命百岁吗？”苏落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沈小花心中愣了愣，依旧用欠打的语气说道：“看吧，落落还是很关心我的。”
苏落脸一黑，说道：“懒得理你，你不是要弄清楚骑猪吃鸡——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沈小花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落看，盯得苏落眼神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我脸上到底有什么？”
沈小花：“落落脸上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凑一起太赏心悦目了。
苏落：……
沈小花：“我师父说我28岁有一劫。度过就长命百岁，度不过就嗝屁了。”
小花今年十八，二十八正好是十年后！苏落的心脏一跳，鼻子微酸，垂着眸子说道：“是生死劫。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沈小花：“哈哈，落落你好好骗啊。我说笑的。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有生死劫。”
苏落：……沈小花果然很讨厌。
一旁的赵嘉觉得，自己的灵魂大概从嘴巴里飘出来，悬在半空中了。
苏落不理沈小花了，沈小花的心情也没有言语中那么欢快。她28岁的确有个生死劫，若能在在十年内找到有缘人，治好僵尸脸，生死劫便有可能度过，若找不到，那她就真的只能死了。若她死了，就再也不能逗苏小姐玩了，也不能看到苏小姐维护她的样子了……哎！
十年的时间，兴许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不过，十年也够久，她运气再不好也能浪个十年。
沈小花一向没把生死劫的问题放心上，但今天，她似乎有点舍不得死？
网红终于整理好思路，打了两个哭嗝就开始娓娓道来，成功打断沈小花的胡思乱想。
骑猪吃鸡本名朱奇。三个月以前，她的围脖粉丝还只有几十万，远远比不过同平台的其他热门主播。两个月前的一天，她在直播的时候听粉丝说公墓那边每晚12点都会听见谈话声，守墓人怀疑闹鬼了，几个月不敢去上班。朱奇的直播本来就猎奇，不是那种在一个温馨的小房间给粉丝唱唱歌聊聊天的类型。她当即得到灵感，开着直播就跑去公墓。反正那里没人守，随随便便就进去了。
她逛了一圈公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她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等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她与一个看不清样子的人做了个约定。那人说保证她红，但条件是朱奇必须听他使唤。
朱奇觉得那是梦里，说什么都不用负责，于是就在梦里开玩笑一样答应下来。
之后的日子，朱奇的粉丝数量直线上线，短短两个月就上升至五百多万，比一些正经出道的艺人还红。
朱奇一开始是开心的，完全忘了那个古怪的梦。但是最近那个人重新出现，指定了她的直播内容、直播地点还有参与直播的人。朱奇最初也没放在心上，但她每晚都会梦见那个人凌虐她。并且，梦醒后，她的身上真的有梦中被凌虐留下的伤痕。她怕了，这才有了她的经纪人联系赵嘉，要找沈小花在直播间当花瓶的事情。
沈小花听完朱奇的叙述，很会抓重点地问了句：“那苏落呢？”
朱奇摇摇头说：“碟仙最开始指定的人不是苏落，是她的同学。那个同学忽然生病了，不能来。我请示过碟仙，碟仙没反对，我才敢让苏落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说着，朱奇拉起自己的袖子和裤腿，露出还未褪去的青紫和鞭痕。
沈小花不问了。若是朱奇没撒谎，那她回去以后至少有两条线需要调查。一是那个公墓，二是那个看似随意提起公墓的粉丝。
现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不比古代的落后，妖魔鬼怪也会利用网络将自己隐藏起来。而沈小花自知自己是个网络苦手，等解决完这件事，她就会专心学习。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沈小花比较在意的是朱奇有没有隐瞒什么。比如，梦中一问一答就能立下主仆契约？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为了确认心中疑惑，沈小花郑重地说道：“隐瞒我导致你活不了可别怪我哦。”
沈小花本不确定，只是随便诈一下，没想到路一维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第35章 它还没走
沈小花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 朱奇就突然瞪大双眼，猛地推开路一维。她的力道之大，直让路一维飞出去在木头墙壁上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来。
路一维从大坑中跌落到地上, 闷哼了一声, 而后口中吐出一口血，躺在地上不动了。
几个学生和赵嘉全都呆住了。
“要命啊。”赵嘉忽然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蹲到路一维身边，看看她还有没有鼻息。几个学生也习惯性地围到路一维身边, 想要知道路一维的情况。
沈小花从始至终站在苏落身前, 护着苏落, 但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朱奇。
朱奇推了路一维之后, 手脚着地，像只壁虎一样飞快地爬到天花板上，倒挂着看着沈小花和苏落。她的眼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凸了出来, 两只眼球全凭两条血淋淋的筋和身体联系在一起。与此同时，朱奇的眼眶因为没了眼珠的填充，凹了进去，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血液滴落到地上, 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在安静的老旧房子内显得格外渗人。
苏落一脸麻木地看着这样可怖的场景，心中竟然没感到很害怕。“我以前是不是遇到过这种事？”苏落语调平稳地问。
沈小花没有回答，眼睛还是专注地看着朱奇。
朱奇似乎判定沈小花是个不好惹的。她那两只吊着的眼珠子调转了方向, 黑色的瞳孔对准了围着路一维的赵嘉等人。
赵嘉和几个学生完全忽略了推飞路一维的朱奇。若朱奇突然袭击，她们根本就无知无觉。
不过，这里有沈小花。
沈小花刚才慢了半拍, 没能救下路一维, 心中正憋着一股火。现在这丫的还想伤人, 沈小花神行符一贴，以赛过鬼魅的速度飞上天花板，用包中腮红（朱砂）在朱奇的眉心点了一颗鲜红的美人痣。
霎时，朱奇的脚贴在天花板上，双手抱着头嚎叫起来。她的叫声尖锐而凄厉，像是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沈小花面无表情地踩在朱奇的脚上，手上拿出一张像是吸油纸的东西，用口红在上面画了符咒的样子。她的速度快到只看得见残影。画好符，她趁着朱奇开口嚎叫，将符纸丢进朱奇的嘴巴里，并强行掐住朱奇的下颌，让她吃下去。
赵嘉和五个学生在朱奇的第一声嚎叫中回神，一点儿也没有错过沈小花行云流水的动作和只剩残影的手。她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乖”极了。
朱奇不吃对自己有害的东西。但他根本挣脱不了沈小花的钳制，只能拼命地哀嚎。
沈小花的手看着又柔又软，实际上力道比朱奇推开路一维那一下还大。也不知她柔软的手是如何蓄力的。
在地上的几个人纷纷觉得现场这一幕恐怖却又有点喜感。一边是满脸是血，眼珠子掉出眼眶的怪物，一边是身姿曼妙的清冷美女，美女面无表情地掐着怪物的下颌，令怪物半点动弹不得，还用手强行让怪物咀嚼，而怪物只能干巴巴地嚎叫……一时之间，赵嘉和五个学生真的不知道该害怕怪物还是该赞叹沈小花的威武。
“你以为逼我出来就没事了吗？”朱奇那两只眼珠子正正地盯着沈小花，满是仇恨。她的声音有点重音，像是一男一女间隔半秒在说一样的台词。
沈小花不理她，继续掐着她的下颌把她从天花板上拉到了地上。
“我打不过你，但是你别得意，这些人死定了。”朱奇威胁道。
沈小花的眼睛动了动，恍然大悟地说道：“谢谢提醒。”不提醒，她都忘了要对它赶尽杀绝。
朱奇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接着就迎来头顶一个爆栗。“啊！”朱奇又大声嚎了一下。这一声嚎叫不再重音，只剩尖锐。
尖叫过后，朱奇终于安静下来，乖乖躺在地上不动了。
苏落、赵嘉和五个学生都目瞪口呆的。
沈小花看了一眼几个学生，意味不明地说道：“可以啊，看到这么多血竟然不怕。”
沈小花不说还好，她一说，赵嘉和几个学生的视线立刻落在朱奇的眼睛上。吴莉和崔红玲没忍住，当即扶着墙干呕起来。
林风丰、黄一树和周印也别开了视线，不敢仔细看。
赵嘉哆哆嗦嗦地腿软，嗓子有点发干地问道：“小小花，她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沈小花：“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诚实。”若是朱奇肯早点说出如何订立契约的，沈小花肯定最先解决契约问题，也不至于让路一维和朱奇生命垂危。
苏落皱着眉头，问道：“她们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调调说话？”
沈小花：“不能。”
苏落：……
沈小花：“人总要从已发生的事情中汲取教训，若是闭口不谈，只会重复错误。”
苏落：“我知道，你总是有你的道理。”苏落略略垂了垂眼帘，“小花，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金主爸爸提问，必须有问必答。
苏落问道：“你真的没想过你也会有生死劫吗？”
沈小花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很快恢复有点欠揍的调调，说道：“这个问题说过了，下一个。对了，直播还开着吗？”
赵嘉和苏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
沈小花淡淡地说道：“直播的粉丝看见这里出了人命，会报警吗？”
苏落：……
赵嘉：“我去，赶紧报警。直播早崩了。”赵嘉已经拿出手机拨电话了。
救人要紧，苏落也不继续追问，默默地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小花遗憾地说道：“直播早崩了啊，那么我这么厉害的身影是不是没有被人看到？”
吴莉吐完了，小脸煞白地说道：“没关系，我拍了。”
“你拍了？”
“嗯，我拍了。”
“还有谁拍了？”小花问。
众人摇摇头。
沈小花：“那太好了，你赶紧删掉。”她可记得栖鸾山上被摄影师拍到的事情呢。
吴莉：“？”
“会出人命的，赶紧删。”
“啊？哦。”吴莉的脑子懵懵的，沈小花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是为什么会出人命啊？”
沈小花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想啊，这么血腥的场面，你传到网上，不得吓死几个胆小的啊？”
吴莉：……有种被骗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沈小花这人想说话时，那就是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她若不想说话，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几个学生再怎么死缠烂打也没用。
赵嘉这边打完电话，有点害怕留在房间里，就主动提出要去门口等警察。
沈小花却拉住赵嘉，让她别去。赵嘉奇怪地问：“为什么？”
沈小花也不隐瞒，十分诚恳地说道：“这事儿还没完。”
赵嘉和所有人都愣住了。刚才沈小花语调轻松，她们都以为这件事情完结了。
沈小花又说：“路一维和朱奇还没死，我能维持她们的魂魄不散，救不救得回来要看医生的。所以我要赶在警察来之前把碟仙解决掉。”
周印：“那，那我们可不可以先走？”
其他人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周印。黄一树直接解释道：“沈小姐说过的，没解决掉碟仙，我们走不出去。”
林风丰怪叫道：“我们出不去，警察进不进的来？”
周印觉得很绝望。刚开始他和其他人一样抱着好奇和新鲜，想要看看天师抓鬼的。可是路一维和朱奇二人在短短时间内就变成那个样子，他怕了。
不仅是周印，四个学生也有不程度的害怕。好奇心——他们有，但这不妨碍他们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会感到害怕。
沈小花不会照顾这些学生的心情，她问道：“嘉嘉姐，这个房子又破又旧，应该不值什么钱吧？”
赵嘉不明白沈小花为什么会问房价，神色莫名地答道：“这房子一直没拆，是因为有历史价值。这种价值不是用钱就能衡量的。”
沈小花似乎有点苦恼。她又问：“那和人命比起来，历史价值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赵嘉：“小花，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干什么破坏房子的事？”
角落的苏落忽然想到了栖鸾山。那里发生的地震，是不是也和沈小花有关？“如果你能救人，房子的事情我替你善后。”苏落相信沈小花。
沈小花又没想到苏落会这样来一句。不愧是她的金主爸爸。沈小花的眸光微动，与有荣焉地说：“好，等会儿我画个圈，你们站在圈子里不要动，我去解决那只碟仙。”
赵嘉古怪地说道：“为什么我有种你是大师兄的感觉？”
沈小花不答话，拿了口红就往地上画。
赵嘉一脸便秘地疑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这只口红是不是给我画过，然后给朱奇吃过？”
沈小花：“嘉嘉姐记性很好啊。”
赵嘉心里膈应了，问道：“你的口红到底是什么？”
沈小花画完圈，漫不经心地说：“你当它是黑狗血做的吧。”
赵嘉：狗血……
第36章 全是鬼手
自从做了沈小花的经纪人, 赵嘉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她的职业生涯也要玩完了。这是赵嘉最初的想法。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 赵嘉越来越看不懂沈小花。沈小花也总能在她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
从最初遇事儿时的心急如焚, 到后来觉得不遇到事儿不正常，再到现在不遇到点奇葩的事情不正常。赵嘉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量的积累，质的飞越。她完全可以应对手下艺人的所有状况——莫名就这么自信了。
沈小花画下一个狗血的大圈，把所有人圈进入,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
赵嘉努力让自己平静, 不好意思地对金主爸爸说道：“苏小姐, 对不起, 小花给你添麻烦了。”
苏落依旧垂着眸子，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习惯了。”
赵嘉顿时觉得找到组织了。但苏小姐毕竟是金主爸爸，赵嘉努力摁住想要倾诉的欲望, 硬生生转移话题，似感慨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小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一回，苏落没有说话。她的思绪已经飘到太平洋去了。
吴莉和崔红玲以及三个男生蹲在口红画出的线条边，不敢用手指去戳, 只敢用鼻子去闻。
沈小花说口红是黑狗血制作的, 吴莉和崔红玲却半点血腥味都没有闻到。相反地，她们闻到红色的线条散发着极淡的异香。这种异香很好闻，但几个学生都很陌生。也不知道除了黑狗血, 口红里面还添加了什么东西。
吴莉艳羡地说道：“好羡慕小花啊。”
崔红玲：“我也羡慕。”
赵嘉好奇地问：“你们羡慕她什么？”
吴莉和崔红玲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还能羡慕什么？她很厉害啊。”
吴莉：“会飞，能打，神秘, 漂亮, 简直就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
崔红玲疯狂点头。三个男孩子也有些目光灼灼。
赵嘉是个社会人, 和小花相处得也最久，她无情打破小姑娘的盲目羡慕，说道：“你口中会飞、能打、神秘、漂亮的女神沈小花，是全网黑的对象，是走哪儿哪儿出事的黑锦鲤，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因为被骂而把围脖服务器搞瘫痪的艺人。说不定她走街上被人认出来就会挨泼洗脚水。这些也羡慕吗？”
吴莉瞠目结舌地。她们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
崔红玲八卦地问道：“嘉嘉姐，那次小花打了白倩倩，小花说白倩倩不是人，是不是白倩倩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
赵嘉：……她想起那天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了。如果当时就知道沈小花的身份，她就不会误会了。原来小花说的白倩倩不是人，是指白倩倩是什么动物修炼而成的精怪啊。
吴莉把刚才的惊讶抛到脑后，也凑过来追问赵嘉。
赵嘉无奈，蒙混着说：“小花围脖上说得很清楚了。”想不到她也有拿小花原话回答别人的时候。
吴莉和崔红玲得不到肯定的答案，显得有些失望。
赵嘉感慨地说道：“这年头当个好人不容易，当个仙女也不容易。动不动就被人误解。哎哎，小花在娱乐圈真是走得艰难。今天又直播爆出这么些消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哎。”赵嘉一边刷着围脖，一边看似无意地嘀咕。
观看直播的人本就是朱奇的粉丝和小花的黑粉居多，小花的粉丝少。赵嘉估摸着一是时间太短，二是黑粉们还没想好怎么黑，三是小花的粉丝力量还小，所以从直播崩溃到现在，有关沈小花科普“碟仙游戏”和一秒变装的事情还没在围脖上大范围地传播开来。
当然，这些都是赵嘉的猜测。实际上，围脖上虽然没有因为小花的消息又一次炸锅，某匿名灵异论坛却炸锅了。赵嘉和沈小花暂时不知道这个论坛的存在。吴莉这几个好奇心重的大学生也不知道。
赵嘉感慨地说完，不追星却也知道娱乐圈有个黑锦鲤的吴莉瞬间同情心泛滥。她有点可怜地说道：“哎，我们开始不知道沈小姐的身份嘛。现在知道了，肯定她做什么事都有道理的。红玲红玲，等会儿我们回去就发帖子给沈小姐正名吧？”
崔红玲：“好啊。我记得小花是两个月前出道的吧？”
赵嘉：“准确来说，是4月29日。”
吴莉：“嘉嘉姐，别人出道都是参加什么节目啊，或者发表作品什么的，小花是什么啊？”
赵嘉：“你们之前是不是都只看她黑料了？”
吴莉和崔红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嘉一看就明白了，默默地拿出手机，边放歌边说：“听听吧，这是小花出道的第一首单曲。”
不仅吴莉和崔红玲，周印、黄一树、林风丰和苏落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起来。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沈小花是以歌手身份出道的。
沈小花出道的歌，说是单曲，实际上并没有做得很精致。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先是一阵非常有生命力的流水哗哗声，接着是古筝的一个音，接着就是沈小花缥缈的歌声了，连个伴奏都没有。
“这是什么奇怪的歌？”是不是太简陋了？包括苏落在内的几个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这样想着。
赵嘉说道：“小花说这是超度亡灵的曲子，叫《永生》，实际上除了开头有点别的声音，其他时间就是清唱。”赵嘉一直不明白，王总怎么会同意拿这首歌给小花出道。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小花有什么用意。
几人都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偏偏在大家凝神苦思的时候，小楼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刚才有沈小花在，在场的人除了看见朱奇和路一维的惨状实实在在地害怕了一回，其他时间都被小花十分随意的话搞得没有太多紧张和恐惧的情绪。现在沈小花不在，几人不知不觉地就紧张起来了。
《永生》还在播放着，小花纯净的声音在越来越密集的“嘎吱”声中显得有些突兀。
吴莉拉了拉赵嘉，问道：“嘉嘉姐，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啊。”赵嘉也很懵逼的。
“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由远及近，由少变多。没过多久，那声音就到了这个房间里面，到了地板上、墙壁上、以及天花板上。
声音急促起来。突然，“嘎吱”声戛然而止。木质的地板和墙壁破裂，无数干瘪的鬼手从破裂的木头中钻出来，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密密麻麻地令人头皮发紧。
五个学生和赵嘉都不约而同地朝红圈中心挤了挤，就怕鬼手越过红圈抓住自己。苏落却很淡然地坐在最初的位置，一动也没有动。她的心理很奇怪。她觉得自己应该怕的，但是看到这些鬼手，她真的害怕不起来。
鬼手最初出现的时候，杂乱无章。等到鬼手占据了红圈以外的所有空间，它们又集体调转了方向，一致用五个指头对准了红圈，不断地冲击那个红色的圈子。
鬼手碰到红圈，很快就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但鬼手很多，不断消失也看不出数量在减少。
吴莉和崔红玲抱在一起，缩成一团。
周印颤抖着嘴唇问道：“这个圆圈能不能顶住啊？”
赵嘉咽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说道：“相信小花吧。”
几人大气儿不敢出。黄一树忽然看着天花板，惊声道：“快看上面。”
众人顺着提醒看过去，这才发现天花板上的鬼手正不断地往地面延伸。幸运的是，它们延伸到一定的高度就停滞不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挡了一样。
“小花果然很厉害。”黄一树赞叹了一句，“我决定做她的死忠粉了。”
林风丰：“附议。”
周印满脸冷汗，泼冷水道：“出的去再说吧。”
房间中的几人被鬼手围困的时候，沈小花半刻也没闲着。她将小楼的三层都转了个遍，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如此古怪的情况，沈小花也想到了声东击西的可能。所以她很快就调转了调查方向，重新回了直播的那间屋子。不过，回到屋子之前，沈小花折了几只纸鹤，让纸鹤帮她四处看看。
屋内的几人都有吓傻的倾向。她们已经被围了有一段时间了，地上的红色也在逐渐变淡。
好在，沈小花及时归来。她们看见沈小花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眼泪疯狂地往外飚。除了苏落，个个看沈小花都像在看救世主一样。
沈小花无暇顾及“信徒”。因为她一出现在门口，那些鬼爪就疯了一样，全部朝她抓了过来。
“诛！”
千钧一发之际，沈小花淡然地说了这么一个字，而后双手掐诀。
苏落等人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鬼手之海将沈小花淹没。她们来不及惊呼，甚至来不及担心。这片蠕动的鬼手之海中忽然出现了金色的光点，像是黑色的幕布被星星之火烫出了无数个小洞。金色的光线通过这些小洞偷偷露出脸，而后越变越宽，越变越粗，最终将这片鬼手之海完全吞噬。
鬼手消失，金光骤然收缩，无一不重新回到沈小花的身上。
在光芒彻底消失之前，苏落似乎看到沈小花变成了沐浴在金色中的透明人。沈小花像消失过一样。
是错觉吗？苏落思索着。
其他几人再次目瞪口呆，而后就是雀跃。
沈小花却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冰冷地丢下“别动”两个字，又变成一道残影，直接穿过木头的墙壁，消失不见了。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但小花的话她们得听。
沈小花群攻鬼手的时候，发现有条极细的银色丝线。这很可能就是她们破开小楼的鬼打墙，重新回到外界的线索。所以她迫不及待就追了上去。
第37章 青灯使者
沈小花虽然急于寻找线索, 走得很匆忙，但她没忘留下纸鹤帮她盯着房间。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她前脚刚走, 房间后脚就发生了变故。
屋内的地面、墙壁、天花板早在鬼手出现的时候就已裂开。原本吊在天花板上的电灯泡随着天花板的剥落掉到了地上, 摔得稀巴烂。刚才这灯的灯丝还在顽强地发着光，沈小花一走，它明灭了几下就彻底罢工了。
房间陷入黑暗之中。而人类天生就对黑暗感到恐惧。灯一灭，几人就慌慌忙忙地拿出手机照明。可是, 手机的手电筒光能照到的范围很小。赵嘉举着手机照亮了近处, 却照不亮整个房间。
其他人本想拿出手机齐心协力让房间变得明亮些, 但鬼知道这样的黑暗还有多久？他们不能浪费电量。
这样一来, 红圈内的光线勉强可以让人看清东西，红圈以外的光线十分暗淡，连事物的轮廓都照不清楚。
暗淡也有暗淡的好处。几人在圈外的暗淡光线中, 隐约看到有细丝一样的银色东西在空气中浮动。约莫两个眨眼的功夫，这些银色的细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聚集的速度极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淹没了整间屋子。手机的照明也在大雾成型的时候失去了作用。
“忘川河畔，彼岸花绽。奈何桥头, 青灯千盏。”
浓浓白雾中, 低沉而毫无温度的男声犹如实质，不通过耳朵让人听见，而是直接砸在人的脑海中、灵魂上, 直让圈中的几人毛骨悚然。
这次又是什么？
没有人出声，但所有人心中都在疑惑这个问题。
青灯漂浮在大雾中，幽幽灯光看似微弱, 却能穿透大雾, 让圈中的几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盏八角的宫灯, 外表华丽却因散发的光线是青色而给人一种死一般的冰冷之感。那灯在雾中悠悠地飘到了圈子的红线以外就停住不动了。
小花的红圈又起作用。可是，没过多久，那灯便绕着红圈重新飘了起来。
几人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气儿。
忽然，赵嘉拍了拍苏落的肩膀，用下巴指着青灯的下方。苏落懵了一会儿才领悟到。这一领悟，她就心惊了。她看到青灯飘过的地方，红圈的颜色消失了。那盏青灯就像一块散发着微光的橡皮擦一样，正在缓缓地将红圈擦去。
“怎么办？”赵嘉在用焦急的眼神提问。
苏落摇摇头，没说话。
“忘川河畔，彼岸花绽。奈何桥头，青灯千盏。”
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吴莉、崔红玲、黄一树、周印和林风丰毫无征兆地昏过去了。赵嘉和苏落手拉着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灯彻底抹掉红圈，然后悠悠地飘到了圈内。她们俩也想昏过去，可是她们的意识诡异地清晰无比，一点儿昏过去的迹象都没有。
“青灯使者，引渡黄泉。”这一次，男声像是叹息一般。在这叹息声中，青灯已经飘到了朱奇的头顶。
赵嘉和苏落呆呆地看着那盏灯，心中紧张、害怕也茫然。她们不知道这盏灯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这盏灯会不会伤害她们。此时此刻，她们多希望小花快点回来啊！
青灯停住不动，原本朝着四面八方散发的光收拢成一束，笔直地照射在朱奇的身上。朱奇的身体沐浴着青光，身上却溢出了一层薄薄的红光。那红光像是在抵挡青灯的光。
青灯在红光出现的时候轻微地晃了一下。等到重新稳定身形，青灯的光线逐渐增强，压得红光慢慢地朝朱奇的身体里面退去。
“这个人暂时不能给你。”红光消失之前，沈小花的声音在大雾中响起。
赵嘉喜极而泣，苏落的眼睛也隐隐地有些水光。
“为什么？”全身裹在青光之中的人问了一句。
沈小花从浓雾中走来，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微光。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收了她的钱，要帮她辟邪。”
“你只是个凡人。你知道的，我是奉阴司的命拘魂。”
“我收钱了。”沈小花如是说，“没帮她挡掉灾厄就要退掉一半，现在你拿走她的命，我今天晚上就白干了。”
小花在和谁说话呢？苏落和赵嘉都疑惑不已。但她们的理智告诉她们现在不能问，不能出声。
“阴司不管凡间事，凡间也不能管阴司的事。”
沈小花：“所以我说了，我收钱了，我在管雇主的事，没管你们的事。”
“你是不是一定要和阴司作对？”
沈小花：“你怎么听不明白呢？”
青灯使者：“到底是谁听不明白？”
沈小花：“这不明摆着的吗？”
青灯使者：“生死簿有记载，她的命只能到这个时候。”
沈小花：“尾款我是拿不到了。”
青灯使者：“你以前从没阻拦过阴司拘魂。”
沈小花心痛地说道：“你们以前也没想着让我死。”
青灯使者：……阴司什么时候想着让她死了？
沈小花痛心疾首：“你们变了，再也不是小可爱了。你们砸了我的工作，我拿不到钱，拿不到钱就没钱吃饭，没钱吃饭就会饿死，饿死了我就——”
“停。”
“饿死了我就——”
“做个交易我就不抓她。”青灯使者有些无奈。
沈小花：“你说。”
青灯使者：“这座房子曾发生过碎尸的案件，受害者虽然魂魄已入轮回，但怨气不散。你把碎尸找出来，拼凑在一起好好安葬，消了怨气，就当给你的雇主积福，我上报阴司，让她可以多活几年。”
沈小花：“曾，是什么时候？”
青灯使者：“百年前。”
沈小花：“好。”
青灯使者：“十天时间。”
沈小花：“好。”
协议达成。青灯使者拎着青灯走了，速度比之刚来的时候快了不是一点点。
大雾尽散，房间重归黑暗。
“小花，嘤嘤嘤……”赵嘉将手机的光照在自己脸上，委屈巴巴地冲小花流眼泪。
沈小花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嘉嘉姐，你好像鬼啊，吓死我了。”
赵嘉：……吓？面对万千鬼手面不改色和她说吓到了？毫无说服力好吗？
沈小花走到苏落跟前，献宝一样说道：“落落，我们可以出去了。”
苏落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小花，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小花想拉着苏落走，苏落却避开了。沈小花心中很遗憾。
赵嘉见小花会讨好金主爸爸了，开心得害怕都忘了。她问道：“小花，刚才什么情况啊？你在和谁说话？我们能出去了是什么意思？”
沈小花：“咦，她们晕过去了。”
赵嘉：“小花，你有没有听到我在问你什么？”
沈小花兀自蹲下身检查几个学生的情况，对赵嘉的声音充耳不闻。
有赵嘉贴心的照明，苏落看得见沈小花的样子。她又想起栖鸾山上的诡异来。所以她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道：“小花，你不回答赵嘉的问题，是不是有把握让我们全部忘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沈小花的动作微微凝滞了一下。
赵嘉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意思？”
苏落：“你让我忘了栖鸾山的事？”
苏落这话问得奇怪，赵嘉听不懂，沈小花却懂。
苏落本来很郁闷，但是她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说道：“你让我忘了，我就不帮你善后。”她记得小花说要靠网红给的钱生活的。小花一定缺钱。现在房子破损这么严重，要是都算在小花头上，小花一定赔不起。
苏落思考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忽略了小花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洒脱性子。沈小花若真不想让苏落她们记得，就会不计后果，一定让她们想不起来。可是现在，沈小花高调地接了妖怪们通过朱奇下的战书，根本没有隐瞒身份的打算。所以从结果来说，苏落还是成功的。
“我不会让你忘记。”沈小花检查完最后一个学生，终于承诺了。
“好，那你现在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沈小花说：“我不让你忘记是一回事，我告不告诉你是另一回事。”
苏落：“所以你不打算说了？”
沈小花：“不打算。”
苏落：“好吧，相信片云公司会帮你赔偿学校的。”
赵嘉：“不是，苏小姐，再商量商量啊。小花啊，你就说说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吧？”
沈小花：“房子又不是我破坏的。”
苏落：“我和同学都看见了，是你破坏的。”
沈小花：“落落，你这就不对了，这是陷害。干坏事会损阴德的。”
苏落：“我不管，反正我不知道前因后果，这房子就是你弄坏的。直播群众也看到你背着剑了，只有你才有这个破坏力。至于那些鬼手，又没别人看见，说出去谁信？”
赵嘉欲哭无泪。这太特么地刺激了。这老房子啊，要硬栽在小花的头上，小小的片云影视怕是要赔上底裤吧？
苏落又说道：“你好好地和我说清楚，答应以后也不篡改我的记忆，遇到事情也不隐瞒我，我就给你争取苏氏集团的全线代言，出资给你量身打造剧本，拍电视电影，让你在娱乐圈也混得风生水起。”
赵嘉激动得泪花直闪。哎哟妈呀，金主爸爸好豪气啊，小花花快点答应啊。这么简单的事儿。
沈小花为难地说道：“落落，你这是利诱啊。我们修道之人是不会被利诱的。”
赵嘉：啊啊啊啊啊笨蛋沈小花。
苏落：“呵呵，那就遗憾了。你好好的一修道之人，竟然混娱乐圈，肯定有什么目的吧？你要是混不上一线，很多事都看不到哦。”
沈小花：“落落，我以为我们是纯洁的友谊，不存在金钱关系的。”
苏落：“我什么时候和你是纯洁的友谊了？你不一直说我是你的金主吗？你不听金主的话？”
赵嘉咬唇中，小苏总不要向那些渣渣金主靠拢啊!
沈小花：“好吧，我答应你。不过，这个房子要是彻底坏了，得赔多少钱？”
苏落：“不知道。”
赵嘉：“起码上亿吧？”
沈小花：“行，落落准备好钱。”
苏落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小花：“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这房子底下有碎尸，所以才会有灵异事件发生。要解决掉就只能把碎尸挖出来好好安葬。我估摸着要挖碎尸就得掘地三尺，把房子推了，时间也只有十天。”
真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苏落已经有了七千万的经验，现在上亿……她那个耿直的爹怕是不会答应让她进公司了。
赵嘉一脸快哭的表情，脑海中拼了命地不想赔这么多钱，所以她灵光一闪，说道：“别自己抗啊，咱们不是报警了吗？让警察叔叔挖碎尸啊，他们是专业的啊啊啊。”
第38章 追查真凶
赵嘉被庞大的赔偿金唬住, 脑子没转过弯来。她只想着既然有凶案，那就应当是警察的事情。沈小花则是没什么常识，赵嘉说警察叔叔可以解决, 她就信了赵嘉的话。而苏落对整件事情一知半解, 加上对沈小花的捉鬼能力非常信任，也没有多问。
于是，三人组就这样跟警察蜀黍说了房子底下有碎尸的事情。
有人报案，而且还是碎尸案这种听上去就很严重的刑事案件, 警察叔叔当然不可能轻描淡写就放过。于是, 警察叔叔兵分三路, 一路和120医务人员一起把朱奇、路一维以及五个学生送去医院；一路留在元城大学, 在老宿舍楼周围拉起警戒线，等待进一步通知；最后一路则带着赵嘉、沈小花和苏落去环境好点的地方喝茶做笔录。
警察叔叔的布置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但沈小花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简单地和警察叔叔说了房子底下有碎尸, 必须十天内挖出来的事情，转头就跑了。
清冷夜色下，昏黄路灯之上，古装古剑的沈小花飞檐走壁、凌空飞跃, 速度快到令人怀疑科学。
苏落和赵嘉是懵逼的, 警察叔叔也是懵逼的。
现在只是凌晨一点多钟，学校的大多数学生、老师、职工都进入了深眠的阶段。警车进来的时候为了不扰民，也没有鸣笛。所以, 此刻的校园十分宁静。
宁静的校园，凉爽的夜风，月下武林高手。
负责笔录的警察叔叔和苏落、赵嘉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夜空, 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 警察叔叔忽然双眼放光, 激动地拉着赵嘉问：“那是轻功吧？是吧，是吧？”
赵嘉便秘脸，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警察叔叔犹自激动地呢喃：“这是人才啊，人才啊，要是她肯加入刑侦大队为国出力，守一方平安，罪犯根本逃不了。不行，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我要报告上级，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要拉到国家阵营中来啊。”
赵嘉好想给警察叔叔的爱国情怀和敬业精神点赞啊——如果这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大叔不把她的手拽红的话。
苏落冷着一张脸，无视激动的警察叔叔，问道：“赵嘉，你没她电话？”
“有，有啊。”赵嘉觉得苏小姐好像生气了。
苏落：“打电话过去，问问她跑什么跑。”什么事不能做完笔录才做，那么急急忙忙就跑掉了？
赵嘉忽然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甩掉警察叔叔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小花的电话。
沈小花听到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人已经在元城的公墓外边了。
公墓位于元城南部郊区的荒山中。这里只有一条两辆大巴并行宽的公路直达公墓大门，其他地方都是杂树和荒草丛生的人迹罕至之地，连条小路都没有。
沈小花站在公墓的门口，抬眼就能在月色下看到一块块排列有序的石碑。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暂时停下踏入公墓的脚步，按下接听键，举着手机问：“嘉嘉姐，是不是宿舍楼有变故？”
赵嘉赶紧说：“没有没有，苏落让我问问你，你为什么跑了。”
沈小花一听是落落问的，毫不隐瞒地说道：“朱奇的事情还没结束，我正在追踪幕后真凶。你们在宿舍楼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赵嘉按了免提，所以沈小花的话不仅她听到了，苏落和警察叔叔也听到了。
苏落沉着脸不说话。
赵嘉觉得空气有点凝滞，只得硬着头皮问：“那个青灯不是凶手吗？”
“他不是。你们只看得到灯，看不到灯是被人拎着的。‘青灯使者，引渡黄泉’。拎灯的人是黄泉的引路使者，你们下次看见记得退让，别让他误把你们的魂魄引渡走了。”沈小花正说着话，视野中又出现一根银色的丝线。她推开并未落锁的公墓大门，循着银丝的轨迹追了上去。“对了，不要告诉别人青灯使者的事。你们有缘看到了，也听到他的念叨，我可以告诉你们，不算泄露天机。”
赵嘉这边除了听到沈小花的声音之外，还听到“呼呼”地风声。
“你那边风很大吗？”
沈小花：“还好。”沈小花在追着银丝跑。
赵嘉：“小花啊，如果你的话不小心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银丝的速度越来越快，沈小花并未细想赵嘉的话，随口说了句：“让他忘记。”
全程听到对话的警察叔叔：……
“呵呵呵呵……”
死寂的公墓忽然响起一连串犹如卡着嗓子发出的笑声，阴森又机械。
赵嘉和苏落、警察叔叔都听到了。
赵嘉被这笑声弄得起了鸡皮疙瘩，她问了句：“小花，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沈小花见银丝钻入地底不见了，这才严肃地说：“嘉嘉姐，我找到线索了。等我查清楚真相再告诉落落。替我向落落问好。挂了。”
赵嘉听着“嘟嘟”的忙音，干干地说了句：“她挂了。”
之前小花没有直说真相，是因为小花自己也还不清楚具体的真相吗？小花是不是被她误解了？就像网络上那些喷子误解小花一样？苏落不开心，苏落的表情很严肃。她不苟言笑的时候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你不配接近我”的气场。赵嘉也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位金主爸爸沟通。
幸好警察叔叔对小花那句“让他忘记”心有余悸，巴巴地说：“你们不能告诉小花我听到了。”
苏落、赵嘉：……
“咳咳。”警察叔叔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女侠小妹妹说的真凶是指什么？你们今天晚上似乎还有许多事没和我们说？”
赵嘉扯着嘴角，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不正要和你们说吗？”警察叔叔也是普通人啊，变脸超级快。
警察叔叔：“那行，女侠小妹妹暂时回不来，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你们就先把知道的事情说一遍吧。”
赵嘉和苏落都没有反对。
赵嘉是做经纪人这行的，口才没得说。尽管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灵异事件，她还是能条理清晰地说明白。
警察叔叔一一做了记录。
报案人：片云影视的经纪人赵嘉、艺人沈小花（女侠小妹妹）、元城大学学生苏落。
报案人口述：艺人沈小花受网红“骑猪吃鸡”邀请，于XX年XX月XX日晚上11点参加直播。期间……（以上省略万字）
警察叔叔认真地看了一遍记录，顺便念了一遍给赵嘉听，严肃地问道：“你刚才说的，和灵异小说一样的情节是真的还是编的？”
赵嘉有点打瞌睡，但还是坚强地打起精神说道：“真的。”
警察叔叔：“怎么看都太不真实。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刚才亲眼看到女侠小妹妹的本事，认为你说的也可能是真的。”
赵嘉表示无奈。
警察叔叔：“我对你所说的‘经历’持观望态度。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问题，你们说房子下面有碎尸，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有没有证据？”
警察叔叔一下问到关键问题上了。赵嘉除了说这个消息来自沈小花以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苏落也一样。
于是，笔录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赵嘉和苏落跟着警察叔叔做笔录的时候，沈小花和“呵呵呵呵”的主人打了起来。
那是一只指甲半公分长的僵尸，僵硬的四肢，僵硬的身体，僵硬的脸部，破烂到已经看不出本体的衣裳。
沈小花的降魔剑每每与僵尸的指甲或身体撞在一起，都会擦出明亮的火花来。
僵尸指甲与降魔剑碰撞了好几次。沈小花看出来了：这只僵尸根本就是被人操控的。她的降魔剑连栖鸾山都能劈开，如何砍不断一只小僵尸的指甲？
看出这一点，沈小花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和僵尸对撞。她有个习惯，她一直都愿意给别人改邪归正的机会。这次也不例外。沈小花避开僵尸，对着空气说道：“能够操控这只僵尸道这种程度的法力，道法不在我之下。修行不易，我给你一次机会。”
操纵僵尸的人兴许是听到了，控制着僵尸再次发出那种“呵呵”地怪笑来。
沈小花没动，凝神看着那只僵尸。她在等那人的回答。
片刻过后，幕后那人用行动回答了沈小花。
沈小花吐出一口气，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说你道法不在我之下是抬举你。哎明明也是修道之人，为何看不清自己的实力，非要作死呢？”
机会已经给过了，沈小花不再留手，口中轻吐法诀，为银白的降魔剑渡上一层淡淡的金。
沈小花慢悠悠地挥剑斩向那只极速朝她飞过来的僵尸，恰好赶在僵尸的指甲距离她的面门一厘米的地方斩尽了僵尸身上的束缚和怨气。
僵尸没了束缚和怨气，双手自然垂下，双眼也安然地闭上了。他乖乖地站在沈小花面前，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小花后退一步，预料之中地看到一根银色的丝线从僵尸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这一次，沈小花眼疾手快，徒手便将银丝抓在手中。
那根银丝在她手中扭动挣扎，像是一条小蛇一样。
“我承认我的道法不及你。”寂静公墓园中，这道声音雌雄莫辩。
“你肯出来了？”沈小花眼珠微微转动。她已经感应到那人的位置了。
“呵呵。”那人轻笑，沈小花手中的银丝便忽然起火，瞬间化为灰烬。
沈小花甩掉手中灰飞，冷漠地说道：“是你和朱奇签了主仆契约？”
那人悠悠地说道：“你能想到和人签契约的也是人，足以证明你的修为和见识的确不错。沈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你们？”
“是的，我们。”
沈小花：“有什么好处？”
“得到天下，让这些蝼蚁一样的凡人匍匐在我们脚下，如何？”
沈小花：“你听过中二病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沈小花遗憾地说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沈小姐才那么遭人恨啊。”
沈小花：“我不介意再遭人恨一点。”
“你想做什么呢？”
沈小花：“南疆九蛇一派，性yin，擅操纵法术，常以名利诱人，欺骗无知众生。我会废了你的修为，把你交给警察叔叔。”
墓地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是那人的狂笑。“你找得到我再大放厥词吧，你以为你谁啊？道盟都没你管得——”
“我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小花不说话。
第39章 草的意思
沈小花找到九蛇派那人, 一改往日扇巴掌打怪的作风，直接卸了那人的胳膊，让那人没办法结印掐诀。
那人也不是泛泛, 双手不能用, 就用嘴巴。他见沈小花不与他废话了，当即念了一通叽里呱啦的咒语。
小花感到不妙，但阻止已经来不及。那人的话音刚落下，死寂的墓地便开始颤抖起来。沈小花听到地底下传来土地裂开的声音。
任何人在寂静的地方听到动静都会或多或少地分神。沈小花也不例外。那人找准时机, 整个身体跳起来, 一脚踢向小花。小花用手格挡, 那人的第二只脚便紧跟着踢过来了。
一人腿攻, 一人手挡，眨眼就已交手七八次。
就是这眨眼的时间，沈小花四周的坟墓同时裂开, 不下二十具散发着尸臭的尸体从墓穴中爬出来，摇摇晃晃却速度极快地朝沈小花抓了过来。
沈小花要应对这些尸体，对付九蛇派的那人就不能尽全力。那人因此逃到战圈之外。
沈小花被这些尸体围住了，冷漠地说道：“操纵僵尸也就罢了, 你竟然连入土为安的普通尸体都不放过。”
那人站在一块墓碑前, 脸色因疼痛而苍白，嘴角却带着一丝邪佞的笑。有两具尸体正一左一右为他接上脱臼的胳膊。他冷笑道：“说得你好像多正义似的，我倒要看看, 你的本事能不能让你有足够的力量坚持你的正义。”
沈小花对付这些尸体有点束手束脚。如果不是什么必要的情况，她是真的不想对死者的尸体不敬。
那人见沈小花顾忌颇多的样子，悠闲地坐在一块墓碑上, 戏耍一样说道：“沈小姐玩得不过瘾, 我给你多找几个玩伴。”天师被尸体分尸好像也是不错的结局。
那人刚一说完, 墓地之中又有数十座坟墓裂了开来。
这一次，爬出坟墓的不止有腐烂的尸体，还有一具具白骨。
“你在找死。”沈小花目光凌厉，似有微微红光在其中流动。
那人毫无紧张感，也丝毫意识不到危险。他自以为潇洒地大笑道：“死？活着多有趣啊？我哪里舍得死呢？”
“我生气了。”沈小花飞身躲过白骨骷髅的爪子，凌空后翻，稳稳地落在一座墓碑上站定。
“生气也好啊。说心里话，沈小姐可比朱奇那种凡人有魅力多了。天师啊，我还没艹过呢，不知道沈小姐艹起来舒不舒服。”
“cao？”是骂的意思？沈小花有点迷茫。她记得她的黑粉就曾经留言“草她全家”之类的，不知道这人说的意思和黑粉说的是不是一个意思。
那人的笑容有点疑惑。混娱乐圈的天师啊，在和她演无知的戏码吗？
沈小花：“算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她打残这个王八蛋就对了。沈小花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她见过老宿舍楼的鬼手，也见过刚才那只僵尸，她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用银丝操纵别的人和物的。她能解了僵尸的束缚，自然也能解了这些人的。
九蛇派那人有点后悔招惹沈小花。因为沈小花拿着降魔剑在空中画了个圈，那些尸体就统统不受他控制了。沈小花的道法，真的甩他十八条街。
没了尸体的干扰，那人悲剧地第二次被沈小花卸了胳膊、卸了腿。为了防止这人作妖，沈小花还暴力地左右开弓，在那人的脸上留下一左一右两个清晰又匀称的巴掌印，打掉那人两颗牙，封了那人的法力和先天灵力。
那人痛哭流涕地求饶，却因牙被打掉，嘴里和了一口血，说话都说不清。
沈小花无视呜咽的人，给赵嘉打了个电话。
赵嘉和苏落都在警局等沈小花的消息。现在沈小花的电话一来，赵嘉和苏落以及负责做笔录的警察叔叔都一改瞌睡兮兮的模样，个个精神振奋。
赵嘉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噼里啪啦地问道：“小花，怎么样？有没有找到真凶？你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吗……”
沈小花微微移开手机，免得耳朵被赵嘉震聋。等到赵嘉停了说话，沈小花才慢悠悠地说道：“嘉嘉姐，凶手不是不是应该直接送到警察局？”
“啊？”赵嘉有点缓不过神，但是警察叔叔在一旁疯狂点头，赵嘉只好说，“是的，我在警察局等你。”
沈小花：“好的，我现在就把犯人带回来。”
沈小花说完就挂了电话，拎小鸡一样拎着那人的衣领，然后神行符一贴，没过多久就到警察局了。
警察叔叔看见女侠小妹妹手中的犯人，松了很大一口气。他真怕犯人是赵嘉口中猜测的妖魔鬼怪。
……
做笔录的地方是一间单独的小房间。
警察叔叔给沈小花、苏落、赵嘉、嫌疑犯每人倒了杯茶，大有大干一场、决战到天亮再到天黑的架势。
沈小花忙了一夜，的确有些口渴，接过茶水就一饮而尽。
警察叔叔看着女侠小妹妹豪爽的模样，满脸姨母笑。这可是国之栋梁啊，要好好招呼着。
警察叔叔按照流程记录了沈小花和嫌疑犯的资料过后就直奔主题，问起今晚的前因后果来。
沈小花答应过苏落要告诉苏落真相，并不打算隐瞒。只是，有些问题还没理清，她必须先从嫌疑犯那里问出答案才能好好说清楚。
警察叔叔表示：“我们只做记录，你有问题也可以先问。”
沈小花得到准许，开口就问九蛇派那人：“三个问题，第一，你和朱奇是如何签订契约的。第二，玩碟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第三，为什么要指定我参加。”起初，沈小花以为朱奇的主人是什么妖魔鬼怪，自然而然地把目的往“吃人”之类的上面想，可是朱奇的主人是人，那玩游戏的目的就要重新思量了。
九蛇派那人大名梅九九，小名九九，看着年轻，实则四十多岁了。他被沈小花打得没脾气，脸还肿着，听到沈小花的声音哆嗦了一下，一点儿嚣张的气焰都没有。
“问你话呢！”沈小花又喝了一口茶。
梅九九的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说道：“签订契约这种事睡一觉就可以了嘛。目的，我没啥目的，就是贪玩。指定你，您老人家参加，就是，就是好奇而已。”
沈小花：“你觉得我会信吗？”
梅九九可怜巴巴地望着沈小花，企图求放过。
警察叔叔不懂神神怪怪的事，但审问犯人在行。他一看就知道这丫的在说谎。所以警察叔叔自告奋勇，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沈小姐，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沈小花除了简单粗暴地揍人抓妖，的确没什么审问的经验。如果让她来审，估计又会像一巴掌拍死那只可能掌握大量情报的猪精那样打得梅九九妈都不认识。考虑到这种后果，沈小花点头表示同意警察叔叔的话。
有了专业刑讯人员的经验技巧加上沈小花的坐镇，梅九九没挣扎多久就招了。
事情是这样的：
梅九九是九蛇派的核心成员之一。这人平时就爱干些采阴补阳的勾当，害了不知道多少少女。几个月前，梅九九在酒吧看上朱奇，简简单单就把朱奇勾上了床。梅九九仗着自己会些道术，哄得朱奇晕头转向、一心一意想嫁他。
梅九九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腻了就无情摧花，哪里会有真情实意？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朱奇身上下了九蛇派的蛊毒，想着等他走后就让蛊毒弄死朱奇。
不巧的是，那时沈小花代言君悦苑的官宣图片拍得美极，干净、纯粹，犹如谪仙。这种气质正是梅九九这种人最喜欢的。梅九九色心大起，想要勾搭沈小花却连人都找不着。
别无选择之下，梅九九暂时压制住朱奇的蛊毒发作，让朱奇把沈小花给他引来。这就有了朱奇邀请沈小花参加直播的事情。
直播的过程中，梅九九原本操纵了附近的冤魂，想让冤魂附上沈小花的身。可他不知沈小花是天师。梅九九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好催动朱奇的蛊毒，准备把在场的人解决干净。可惜他又算错了沈小花的实力……
一而再，再而三地算错沈小花导致他现在被废了修为、抓来警察局了。
梅九九的事情说来也很简略，但是沈小花和苏落、赵嘉都还记得朱奇的说辞以及朱奇身上的伤。警察叔叔也从同事那里得到朱奇的验伤报告。于是，警察叔叔提出了有关朱奇伤情的问题。
梅九九本来不想回答，但沈小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被盯得心中发毛，又支支吾吾地用“情人间的情趣”几个字草草作答。
警察叔叔一张脸变得铁青，不经意就吐出一个“艹”字来。
这个词实在太常见，赵嘉和苏落都没什么反应。沈小花却一知半解地问道：“刚才梅九九也对我说了这个词，这个词肯定是不好的，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词大多数人都用惯了，谁也不会往深了去想。但若真的要去追溯这个词的意思，就有点带颜色。
警察叔叔听到沈小花的提问，老脸一红，假装看着梅九九思考问题。
赵嘉知道沈小花没太多常识，就含混地说道：“你知道不好就行了。”
沈小花依旧很迷茫。
一直旁听的苏落问了句：“梅九九怎么和你说的？”她有直觉，沈小花肯定又吃亏了而不自知。
沈小花语气淡淡地把梅九九的话重复了一遍。
梅九九郁闷地低下了头。警察叔叔抡起笔录本就想砸在梅九九头上——最终还是记起自己的职业，强制自己忍住了。
赵嘉的脸色很难看，心中第一次对沈小花产生了心疼的感觉。她以前真的太忽略小花了，以后不仅要好好帮小花拉资源，还要帮助她学习常识。
苏落黑着脸说：“小花，我支持你再打他一顿，废了他，我来赔。”
沈小花懵懵懂懂地说道：“打肯定是还要打的。但是那个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你们怎么都不说？很难解释？那些黑粉说得很欢乐的样子。”沈小花陷入了思考。
苏落郁闷地说道：“沈小花，你这十八年就只学了法术吗？”
沈小花认真地说道：“没有，我还学了符箓，读了许多古书。”
苏落、赵嘉：……
警察叔叔觉得小花太单纯，有点于心不忍地说道：“那个字就等于采阴补阳。”
沈小花一听，双手竟然端不稳杯子。
赵嘉心疼地说道：“虽然他在言语上猥琐你，但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吧？”
沈小花颤抖地说道：“我怀疑那些黑粉是妖孽和梅九九这样的邪派。”这样的话事情就大条了，这么多采阴补阳的妖孽和邪派，天下早晚会乱。
苏落还是第一次看到沈小花“失态”，她扶额解释道：“你冷静点，网上那些就是胡说八道而已。”
“是吗？”沈小花还是有点担心。
苏落：“是的。”
梅九九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小花，急切地说道：“前辈，我想告诉您一件事，作为交换，你能不能不要打我？”
沈小花：“你要告诉我什么？”
梅九九：“您先答应不要再打我了。”
沈小花：“好，我答应你，不会打你。”
梅九九：答应得这么爽快，不会有诈吧？
沈小花：“你说还是不说？”
梅九九：“我说我说。前辈您红鸾星动了，好事将近。”
赵嘉、苏落：意思是沈小花要谈恋爱了？
沈小花抠了抠耳朵，不信地说道：“你再说一遍？”
梅九九瑟缩了一下，添油加醋地说道：“前辈，我虽然爱好女色，但是道行低微，找人总要找可以下手的。比如朱奇就有桃花劫，我一接触她就知道了，所以杀、杀了她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当然如果没遇到您的话。前辈，你，您面相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我和你过过招的，我一闻就闻到了，您真的红鸾星动了，桃花将近，还不止一朵。”
赵嘉紧张了。在她眼中，桃花就等于绯闻。她不能让沈小花的黑料再增加了。
苏落却有点闷闷地，她想不到有谁能护着小花。在她眼中，小花虽然打怪厉害，但实在是单纯了点，被人骗了身心可能都不知道。
警察叔叔开心了，笑着说道：“好事好事。”
沈小花却奇怪地看着梅九九，叹道：“你真的没救了，现在还想着诓我。我师父早就给我算过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桃花运。”
梅九九：“啊？不是，前辈，我没说谎啊？你看我都四十几岁了，马上就半百知天命了，骗你没好处啊。”
“你不想让我打你。”
梅九九：“话是这样——”
“那我踢你吧。”说着，沈小花真的站起身踹了梅九九几脚。
梅九九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鼻青脸肿地哭着对警察叔叔说：“警察叔叔，我求求你快点把我关起来吧，我全都交代，您问啥我说啥。我求你。”再待下去，沈小花一个不高兴又要揍他了。而且，沈小花的揍不单单揍在身体上，还揍在魂魄上。他现在就算恢复修为，魂魄重伤的情况下也别想再用法术了。
和梅九九差不多年龄的警察叔叔：……
“咳咳，既然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那就来说别的事情吧。”虽说被一个同龄人叫“叔叔”特别不爽，但正事要紧。“沈小姐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再说碎尸案的事情？”
警察叔叔提问的时候，他的同事已经把梅九九带走了。
沈小花表示：“我没问题，但我看落落和嘉嘉姐很困了，要不要让她们先去休息？”
苏落和赵嘉一致表示：不需要。
她们对碎尸案也有强烈的求知欲。
第40章 战斗预警
碎尸案是黄泉引渡使者亲口说的, 不会有假。沈小花照着使者的话一字不漏地和警察叔叔说了，并且在说完之后加了自己的推测。一件百年前的碎尸案，苦主魂魄已入轮回, 但怨气不散, 这就代表怨气会集结。等到怨气集结到某种程度，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警察叔叔听完沈小花的叙述，一个头变两个大，愁眉苦脸地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半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赵嘉和苏落也都扶额不说话。她们不像沈小花那样没常识。她们一听到完整的叙述就明白警察叔叔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这是一个百年前的案子。一百年, 尸体都能变白骨, 更何况碎尸？
天知道碎尸被分成多少份？有没有被分开埋？分开埋又埋在哪里？
这件事不是单单推倒老宿舍楼、掘地三尺就能办成的。
警察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 多半不会为了一个沈小花说得玄而又玄的虚无缥缈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
沈小花见三人不同程度的丧气，奇怪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明白的？”
警察叔叔强打精神，不忍告诉小花事实真相, 公式化地说道：“没有没有，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你们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向领导汇报, 有问题会随时联系你们的。”
沈小花还没说话, 赵嘉就率先笑着和警察客套了几句，带着苏落和小花一起走了。
警察叔叔疲惫地送走沈小花三人，转头就把三人签过字的笔录转呈上级。他亲眼见过沈小花的能力, 相信沈小花的话，所以相信老宿舍楼下的碎尸不挖出来重新安葬，元城大学一定还会发生不好的灵异案件。但, 他的级别摆在那里, 上级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话, 他也无能为力……
苏落没回宿舍，回了家。她想帮沈小花的忙，但完全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先问问爸爸妈妈的意见再作打算。
赵嘉则带着沈小花回了片云影视的宿舍楼。
两人本打算休息一下去公司报道，可铃铛竟然在小花的宿舍里玩电脑。她一见到两人回来，就特热情地飘过来嘘寒问暖。
铃铛已经不是刚刚下山时的模样。她穿了符合她那张娃娃脸的学生装，手脚还是绑着铃铛，飘起来的时候叮叮当当地响。
赵嘉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够大，见到铃铛飘到她跟前的时候，竟然傻傻地没发觉铃铛不是用走，而是用“飘”。
等到她发现的时候，瞌睡都被吓飞了。
对此，铃铛嫌弃地说了一句：“你居然现在才发现，太笨了，怪不得小花在你手底下被黑得这么惨。”
赵嘉无辜被diss，颤颤巍巍地紧抓着沈小花的衣角，舌头打结地说：“小小小花，铃铛不是你的小姨吗？怎怎怎么会是这这这……”
沈小花往化妆包一丢，不大在意地说：“她自封的我亲戚，实际上她只是一个鬼魂。”
“鬼鬼鬼魂？”赵嘉恐惧脸，半步也不敢离开沈小花。“我我我竟然看得见鬼魂！”
“不是你看得见，是她修为够高，可以让人看见她。”沈小花看出赵嘉的害怕了，淡淡地说道：“不过嘉嘉姐不用怕她，她伤不了你。”
“你你你确定？”
沈小花：“确定。”
赵嘉神神叨叨地嘀咕：“我觉得我应该相信你的，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心惊肉跳的呢？”
沈小花好像没听到赵嘉的话，自顾自地翻箱倒柜一阵，从她曾带去栖鸾山的那个箱子里找出一个两块钱可买到的护身符来。
赵嘉：“给，给我的？”
沈小花：“嗯。带上。”
赵嘉：“这是哪里买的？”
铃铛飘在半空中，幸灾乐祸地说：“该该该。”
沈小花：“想回栖鸾山？”
铃铛秒怂，乖乖落地不说话。栖鸾山已毁，妖怪们见到鸾鸟最后所化流光，也知道出事的时候山上有个小天师。它们很容易就猜测到栖鸾山的变故和小天师有关。妖怪们这会儿已经知道铃铛和小天师的关系。铃铛敢保证，只要她一回去，立刻就会被妖怪们抓起来严刑拷打。
沈小花打了个哈欠，对赵嘉说道：“我做的，保平安。最后一个了。”
赵嘉一听沈小花做的，立刻视如珍宝，迫不及待地往脖子上挂。
沈小花：“嘉嘉姐看清楚这个护身符的样子了吗？”
赵嘉拿着护身符看了又看，不明所以地说：“我看清了啊？莫非还有我看不到的东西？”
沈小花：“没有，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
沈小花：“孟天麟、董小米、蒋瑜、袁媛、谢唐风还有奇葩事件记录节目组的两个摄像师，一个小楚一个小郭收了我的护身符没给钱。”
赵嘉莫名其妙地问道：“所以？”
沈小花郁闷地说道：“嘉嘉姐有空帮我收钱。”
赵嘉：“哈？”
沈小花继续郁闷：“我找不到他们。”
赵嘉：……
要钱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赵嘉趴在沈小花床上眯了一会儿就被公司领导连环夺命CALL给叫过去了。
沈小花则趴在床上安心地睡着了。
铃铛修炼了几百年，第一次发现世界上还有电脑和网络这么好玩的东西。她趁小花睡着了，疯狂上网，一步都不离开电脑，活生生一个重度网瘾少女（老妖婆）。
一天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去了，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到了傍晚，赵嘉打来电话，说是公司正在重新研究小花的发展道路，让她这几天休息一下。
沈小花表示知道了。她本就不大在意这些，怎样都可以随遇而安。
经过这次刺激到几近发疯的直播事件，赵嘉也算真正地了解自家艺人。所以她说了几句让小花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之类的话，就埋头工作，努力为小花的发展拟计划。
休息的日子，沈小花的生活除了多个铃铛以外，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但，社交平台上已经完完全全地不同了。
沈小花的五千万黑粉难得的真心沉寂。
最开始的时候，沈小花的粉丝录下骑猪吃鸡的直播全程，稍稍编辑一下就把沈小花面瘫脸讲解碟仙游戏和神奇的一秒换装爆出来，只当做膜拜小花神颜的舔屏向视频供粉丝欣赏。那个时候，就连小花粉都认为一秒换装只是直播需要，特意搞的什么特效之类的，并没有在网络上掀起波澜。
第二天，骑猪吃鸡住院治疗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骑猪吃鸡的粉丝纷纷跑到医院查证。这一查证，警方防不胜防，被大量粉丝和爱看八卦的路人钻了空子。这样一来，骑猪吃鸡的伤势就被有图有真相地爆了出来。
后来就是媒体记者了。元城大学出了这么一件事，媒体记者嗅觉灵敏，纷纷跑去调查真相。有去元城大学采访那几个参加直播的学生的，也有去现场拍照的——当然，那里拉着警戒线，记者进不去。但记者进不去就更确信直播的确有事发生。
再后来，警方看不下去那些记者为了博眼球胡编乱造的各种猜测，亲自出了警情通报。
这样一来，网红骑猪吃鸡直播卡死之后的事情就清晰了。虽然警方刻意抹掉了封建迷信的部分，用其他合情合理的事实代替，但架不住网友们又闲又脑洞大。
因此，到了沈小花休息的第三天，“我沈小花接下战书了”这个话题直奔热搜榜第一。
这个话题下面的讨论可热闹了，有说自己遇到的灵异现象的，有说沈小花刚的，有说玩碟仙游戏的经验的，有说骑猪吃鸡找死的……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沈小花又一次上热搜，还是难得的非黑热搜。赵嘉在公司差点哭出声来。小花的后援会会长陈澄也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她说什么来着？一个行侠仗义，说话又那么有范儿的女神，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她坚信沈小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铃铛几百年的智商加上连续三天三夜玩电脑，已经彻底掌握了电脑操作。她不仅会刷围脖聊扣扣，还会打游戏写几个入侵别人电脑的小程序。如果别人看见她的成果，绝对会赞叹一句——天才。
铃铛对自己的天才是毫无自觉的。她正津津有味地看八卦，不小心就刷出了沈小花的。于是，她献宝一样点给沈小花看了，还问沈小花高不高兴。
沈小花板着个脸，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她拍了拍铃铛地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不想打击你，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以后有的忙了。”
铃铛不解地问：“为啥？”
“因为我接下战书了。”
“对啊，你接下什么战书了？”
沈小花：“首先肯定有南疆九蛇一派。我打残了他们的核心成员梅九九。师父说九蛇派向来护短。至于其他的对手，我也还在观察。”
铃铛的手差点抽筋。
“你在网上混了这么久，有没有看见像我这么高调的同道中人？”沈小花问。
铃铛说：“你以为个个天师都像你这么傻吗？”
沈小花说：“所以啊，我这么傻，以后要拜托小姨照顾了。”
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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