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预选赛, 但目前都是全胜的战绩，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佐伊对此十分有信心, 甚至有信心过了头, 预选赛结束当天, 先定了一个海鲜馆子，并且大手一挥, 取消了晚上的训练, 让她们想干点什么干什么。
Jam对此颇有微词, 认为只是一个预选赛，实在不应该放松过了头，最后被佐伊拉着喂了一口帝王蟹肉, 在美味中迷失了自己。
张婵月和白藏都是无酒不欢的类型, 两个人平时在基地吃饭都会小喝两口啤的，酒量惊人，既不容易醉也不上脸, 不影响训练, 所以佐伊平时就随她们去了。
今天晚上没有训练, 她俩更是敞开了喝, 啤酒当白水，大有一副朋友一生一起走, 你不喝酒不是我朋友的架势, 喝一点就开始谈天说地, 恨不得把自己的人生和盘托出。
喻妍和乔妤属于不能喝也不爱喝的类型，所以出门左转一人提了一杯奶茶回来, 张婵月很看不上这种小甜水，举着杯子忧郁道：“希望你们永远不会懂得这是什么滋味。”
符晏卿既不喝酒也不喝奶茶, 已经原地进化，跟着Jam一起喝保温杯泡枸杞，今天还多泡了一点红枣，养生得要渡化飞升，见张婵月这副又中二又emo的样子，自动把自己拔高到了家长的高度，笑而不语，并不跟幼稚的年轻人一般见识。
白藏今天喝得格外多，菜都没吃几口，她平时不太说话，在基地里经常没什么存在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得格外多。
过了一会，白藏说：“我跟我妈出柜了，她叫我过年别回家，不然就打死我。”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看向白藏。
白藏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顾不上了，语气里都了带点哽咽：“你说为什么呀，我跟我女朋友好了几年了，凭什么说我们没未来？我就喜欢女的怎么了碍着谁了吗？”
作为基地唯二的两个直女，喻妍和张婵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静静地在一边陪着。
这个话题谁都没办法说明白倒底是谁的错，只能说一些“过几年就好了”“慢慢家长就想开了”“过一段时间就接受了”之类安慰的话。
白藏的妈妈是典型单亲女强人，必须全盘掌握女儿的人生她才觉得有安全感，来打职业已经是这位母亲这辈子能做的最大妥协，再退一小步都会把自己扔到万丈深渊里去。
佐伊想了想，感觉还是问有经验的人比较好，于是叫符晏卿别喝自己的破枸杞了：“晏卿什么时候出柜的？阿姨接受了吗？”
这话一出，连乔妤也很有兴致又略带紧张地看过来，符晏卿就知道佐伊那个倒霉催的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又看白藏郁结，索性就说了：“我出柜很早了，上大学的时候吧。一样，基本没家长能接受这个。”
符晏卿几乎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想听下去，佐伊问道：“那你怎么办的？”
符晏卿摆手：“吵呗，吵不动就打。我妈觉得我有病，我觉得我妈太封建，反正就是说不到一块去。”
喻妍伸着长长的脖子，惊讶道：“阿姨还打你？！”
符晏卿道：“哪啊，她舍不得，装装样子想让我改，我说这是天生的改不掉，她就怀疑是自己怀孕的时候哪没补好，缺了什么。”
基本上百分之七八十的家长，听到这种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我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很正常，怎么可能一下子喜欢同性？肯定是哪个别的坏女孩子带的。
再然后就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把孩子生好，是不是哪里关心得不够，是不是自己太失职。
这个阶段就像凡人刚接触修仙，对一切都感到不可思议，并且带着本能的对未知的恐惧。
张婵月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符晏卿道：“后来时间长了，她见我实在改不了，再加上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事，没事就离家出走，只好强迫自己尝试理解我，自己在家没事找资料，还去考了心理咨询师证。”
这些事符晏卿一直没跟别人说过，今天说了索性就全说了：“家长嘛，知道这种事肯定第一反正就是完了，你下半辈子没人照顾没人送终了。然后再一想呢，更完蛋，她自己脑子里已经幻化出你被社会抛弃，千夫所指像过街老鼠一样的画面。这都正常，自己的小孩，谁也不想这样。”
后来符妈妈开始全国各地跑讲座，参加各种性少数者志愿者组织的活动，自己也做志愿者。符晏卿有很多拉子朋友，出柜后就把家长送到符晏卿家里来，由符母点播超度一番，往往效果都还不错。
这位在零零年赶第一波吊带短裤风潮的女人，在短短一年完成了自我超度，现在不问俗事，每天和一帮拉拉妈妈逛街喝茶，盘算着在哪给女儿们建一栋豪华养老院。
说到这，符晏卿对白藏说：“要不然给我一个阿姨的联系方式，我让我妈跟阿姨聊聊。她们长辈之间说话肯定比我们跟她们说更能听得进去。”
佐伊一听，觉得这主意好：“对啊，我跟我妈出柜的时候，我妈就是听了一个阿姨的劝才不管我的，这种方法还挺管用的，至少让阿姨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大家突然都安静下来，转头去看佐伊。
佐伊感到莫名其妙：“干嘛？都兴你们出柜，不兴我出柜？”
喻妍默默道：“虽然平时看着像，但你要不说出来，确实不知道你是姐妹。”
佐伊没好气道：“姐什么妹，喻妍同学你搞搞清楚，我是你的上司……不是，说我干嘛啊？不是在说白白的事吗！”
白藏给了符晏卿联系方式，有些犹豫：“我妈脾气不太好，这能行吗？别到时候打扰了阿姨。”
符晏卿摆摆手：“害，我妈早就羽化飞升了，不用担心，个把小妖怪在她那都不是问题，现在人家都管她叫拉拉妈妈头子。”
Jam不光操心着队员的心理问题，还装着符晏卿的心结，于是借这个机会问乔妤：“那乔乔呢？跟家里人出柜了吗？”
她这话一出，全场又安静了，Jam才惊觉其他人好像并不知道乔妤的性向，自觉失言，一时不知道怎么收。
乔妤倒觉得没什么事，直接就说了：“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不用出柜。”
佐伊立刻捂着心口：“咱们队都是一些什么小白菜啊，那些黑子居然还忍心骂的出口，我真受不了了，回去一定想办法给大家涨工资。”
佐伊一句话轻轻掀了过去，张婵月接话道：“惨不惨跟黑子骂不骂有什么关系，人家松松躺医院的时候照样被骂，可见只有黑子面前能实现绝对的人人平等，天王老子也是要挨骂的。”
众人都笑，连白藏也不难过了，符晏卿却惦记着乔妤刚才那话，趁着大家聊起了别的话题，凑过去悄悄问：“什么时候的事？”
乔妤虽然有心想让符晏卿心疼，但这个事实在不想让符晏卿知道，可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就说了：“四五年前吧，记不清了。”
符晏卿眉头一跳，四五年前，那不就是……
没等她再问，佐伊拾掇着去买单，Jam勤俭持家地要打包，乔妤起身去帮忙，话题没能再续上。
上海最近阴雨连天，时不时就要下一阵，老人最讨厌这种天气，因为会诱发一些积年病痛。符晏卿的肩膀上每天都糊着两三帖膏药，在这种天气里也说不上舒服。
她心里惦记这个事，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当年倒底是不是有隐情，可自从那天饭桌上提了一句，乔妤就再也不说了，旁击侧敲就装听不懂，直接问又糊弄，俨然一副刀枪不入的架势，符晏卿没办法，只好暂时放过去。
松松出院之后还没接风洗尘，几个朋友打算在Tony的豪华单人病房里碰个面，顺便给两位老屠皇缅怀一下过往，展望一下将来，符晏卿晚上就出了门，只留下几个求生队友独守空房。
乔妤本想打完排位问问符晏卿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去接她，刚打开微信，就收到一条消息。
发消息的人备注是“舅妈”，消息内容是：【乔乔，你这个月发没发工资呀？你弟弟的学费还没交，舅妈想管你借一点。】
乔妤爸妈去世后就在舅妈家住了两年，后来当年咖啡店的老板想把店转手给乔妤，赊给了乔妤几十万转让费，还有连带的附近小区一间旧房子，只有一室一厅，但带厨房浴室，乔妤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舅舅家对她说不上好，也不坏，但毕竟也给了她两年饭吃，所以自己挣钱之后每个月都给舅妈打点钱，还不少，但这个月舅妈已经要了三回了。
乔妤动动手指转了两万块钱，摁灭了手机，脸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8章 例假
新的一月, 喻妍她们几个都要开始播新的直播时长，乔妤半死不活地起床来到自己的机位上，听见喻妍生机勃勃的声音, 感觉尸斑都淡了。
喻妍正在赶中午的排位车队, 看见乔妤来了, 立刻邀请道：“乔乔！小号一起上分吗？婵月和白藏手牵手去打自定义了，我带了个朋友, 实在带不动了呜呜呜。”
乔妤自己也开了直播混时长, 反正她没办法和符晏卿一起上分, 其它和谁都没区别，叼了片面包拿着手机登了自己的小号，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准备上线。
下楼的时候已经贴了暖宝宝, 但这会小腹还是绞痛, 乔妤懒得使劲，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包，把脖子靠在软椅边上, 留给观众一个鼻孔朝天的死亡角度。
【新人, 不懂就问, 这里是猎奇主播吗？】
【乔乔乔乔你也太没偶像包袱了！】
【今天脸色好白啊, 是不是生病了？】
【隔壁来的，乔乔慎入, 桃花水的朋友真不是等闲之辈。】
【我知道, TT战队的煦煦, 令所有求生恐惧的队友。】
乔妤等排的时间忍不住揉了揉肚子，实在不舒服, 也顾不上有什么好脸了，微微锁着眉头。喻妍把她拉进了语音房间, 刚一进去，就听一个小男夹子啊啊啊了几声：“solene！我刚看了你们的比赛，我是你的粉丝啊啊啊！”
乔妤高冷地回了一声“谢谢”，煦煦也不冷场，一直在说一些“我很喜欢你”“之前观战过你的S牌古董商”“啊啊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之类的话。乔妤笑了笑，对这个碎嘴子提了个建议：“煦煦，你有考虑过改ID吗？”
煦煦不明所以：“没有诶，说实话我也早就想改了！你看人家的ID，拨云，拨开云雾见光明，又诗意又大气。再看看人家MOON，又好听又又贴本名，solene更不用说了，听着就很吊！我也得想一个好听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乔妤：“煦煦叨叨。”
煦煦：“……”
喻妍爆发出一声惊天大笑，拍得自己的大腿啪啪响，煦煦“呜呜呜”两声，撒娇道：“乔乔姐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性格。”
乔妤被这小夹子一声姐姐叫得鸡皮疙瘩横起，自动屏蔽掉他的声音，心无旁骛地就着半躺的姿势进了游戏。
【乔乔，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桃花水一肚子坏水哈哈，自己带不动煦煦来找solene，不是我吹，别说是solene，大罗神仙亲自下凡打第五也带不动煦煦。】
【煦煦虽然赛场发挥一般，但私下绝了。】
【煦粉来了，希望一会乔乔姐姐不要骂人。】
【要求不高，乔姐别生气就行。】
【加一，要求不高，乔乔保重自己。】
乔妤瞟了一眼弹幕，觉得大家说得有点夸张，第五人格这种游戏，大不了就是秒倒上椅，还能菜到哪去？煦煦好歹也是联盟注册上过赛场的职业选手，基本意识肯定还是有的。
直到煦煦月亮河公园掏出了园丁并且选点鬼屋，乔妤眼皮一跳，感觉有点不妙。
开局第十秒，乔妤刚摸到机子一会，园丁倒地了，并且还是一刀破盾后直接被红蝶震慑倒地。
煦煦犹豫地小声道：“乔乔姐姐其实我感觉自己能溜来着，我没想到翻窗的时候红蝶直接飞过来了呜呜呜。”
乔妤有些不可置信，想问他什么叫“没想到”？不过她觉得这话可能有点伤人，在喉咙里徘徊片刻，说出来的时候变成了另一句：“没事，我来救。”
虽然只是排位，想玩什么都可以，但乔妤还是问了一句：“没人选对应体系，你为什么想玩园丁呢？”
煦煦道：“啊？因为园丁这个皮肤很好看嘿嘿。”
乔妤：“……”
【报告，桃花水在偷笑。】
【煦煦老时装周人了，私底下非必要从来不玩微调哥。】
【前面的涉嫌角色歧视，举报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心大，在役职业选手打个排位都能秒倒这都没人喷？】
【没必要这么认真吧，他们都用小号排了，看个节目效果不就行了】
【要喷出去喷，这是乔乔直播间。】
【前面说要喷的不看比赛吧？煦煦正赛经常发挥超常。】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双方互相预判，到最后发现其实煦煦根本没预判。】
乔妤的舞女摸了过来，先把天上的红蝶骗下来，然后救人扛刀进板区一气呵成，红蝶目标明确，就只追着园丁，在乔妤卡半救人后的十五秒内，园丁再次倒地。
乔妤忍不住道：“你的飞轮用了吗？”
煦煦道：“不瞒你说，我没摁出来。”
乔妤：“？”
【煦煦干嘛演我排位。】
【哈哈哈虽然角度很死亡但是感觉乔乔表情都空白了。】
【乔乔，遇上煦煦，你算遇上对手了。】
【报告，桃花水还在偷笑。】
乔妤残血不好救了，跑去找路人魔术师摸血，喻妍闪亮登场：“煦煦，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如履薄冰了。”
佣兵一个弹腕上前：“因为你的兵来了！”
然后被红蝶落地刀再加普攻二连击倒地。
刚刚还在感动的煦煦：“……”
刚找到队友的乔妤：“……”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妤：“喻妍，以后不许玩佣兵。”
喻妍乖巧道：“好的老板。”
倍受折磨的一局四抓终于结束了，乔妤觉得小腹疼得厉害，婉拒了煦煦的下一把邀约，在喻妍和煦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挽留中冷漠下线，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个地方是乔妤最近发现的，因为基地不光有选手，还有经理教练阿姨等等，有时候副教练和其它工作人员也会在，所以一楼的洗手间专门用两间房建了两个公共的。女生洗手间有一排隔间，最里面有一个强力换气的排气扇，流动风很强，在这个地方抽烟气马上就会被抽走，基本不会被发现。
不知道是身体实在不舒服还是被煦煦和喻妍气的，乔妤想摸一根出来，还没来得及点上，手机先响了。
来电人是“舅妈”。
乔妤面无表情地接起来：“喂。”
电话里先传来一个女人略带哽咽的声音，还含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妤妤，我是舅妈。哎呀好久没见你了，舅妈都快不认得你的声音了。”
如果让任何一个认识乔妤的人来评价的话，乔妤是绝对的好脾气，又亲和会说话，有时候还有点恰到好处的小幽默，总之是非常讨喜的性格，此刻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乔妤“嗯”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女人继续道：“你弟弟给我们看你的比赛啦，舅妈虽然看不懂，但是看到网上都是夸你的人！我们妤妤就是争气！什么时候回来呀？今年过年还在外面吗？舅妈都好久没见你了……”
乔妤依旧淡淡：“再说吧。”
她态度冷淡，对面的女人却好像没在意似的，依旧热络：“训练累不累呀？妤妤，不用那么拼的，舅妈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主意也大，但也要注意好好吃饭，别看着现在年轻就不在意，女孩子要好好保养才行。”
对乔妤来说，基本已经很久没有长辈这样絮絮叨叨地说一些关心的话了，虽然真不真心另说，但乔妤还是多说了几句：“嗯，谢谢舅妈。”
似乎是感觉出乔妤心情有所好转，女人又乘胜追击地嘱咐了几句，最后犹豫地说出了主题：“妤妤，我看网上说，你这个比赛挺赚钱的对吗？”
乔妤沉默片刻，问道：“舅舅又怎么了？”
一下子被乔妤说出了关键原因，徐成秀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说：“你舅舅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妤妤，本来舅妈真不不想麻烦你，但是……”
徐成秀的声音哽咽得越来越明显，几乎是低低哭了出来：“但是真的没办法了，妤妤，算舅妈求你行不行？”
不说舅舅怎么样，乔妤这个舅妈对自己确实是说不上亏待，当年父母刚去世的时候，很多亲戚都明里暗里看笑话，乔妤不懂的后事方面，都是舅妈给帮忙操办的。
乔妤握着手机沉默片刻，问道：“你要多少？”
徐成秀小声道：“……四百万。”
乔妤不可置信：“夺少？”
徐成秀赶紧道：“妤妤，算舅妈借你的行不行，等以后生意好转过来，舅妈一定还给你！妤妤，你不是有个咖啡店吗？我看网上说你打职业签约费也有好几千万……”
先不说乔妤现在只是个新人，就是拨云那种级别的选手签约费也就一千万出头，不过这还不是关键，乔妤冷冷道：“谁告诉你我有咖啡店？”
徐成秀噤了声，片刻后，只是哽咽着反复说：“妤妤，我们真的没办法了，你就帮舅妈这一次好不好？”
乔妤一个赛季签约费才二百万，算上直播合同也才三百万，虽然咖啡店还有存款，但老板娘对她好，乔妤还打算把那锦阳大学附近的小公寓从老板娘那买下来，手里压根没有这么多钱。
徐成秀反反复复地哭求，乔妤除了小腹绞痛，更觉得头痛欲裂，说了一句“等过几天”，匆匆挂了电话，指尖神经质地发抖，好不容易点上了烟，还掉了打火机。
乔妤没管，匆匆抽了一口，蹲在通风口那安静片刻，手指才渐渐不抖了。
乔妤呲牙咧嘴地笑了一下，捡起打火机，把烟蒂冲走，又站在通风口那吹了一会风，确定自己身上没有烟味后走了。
走廊上符晏卿正要去洗手间找乔妤，见人出来了，打量了一会脸色，算算日子确实最近乔妤该来例假了，担忧道：“脸怎么这么白？我给你热了牛奶，回去别忘了喝。”
乔妤勉强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回去了。
符晏卿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只好先去了厕所，本来想摸一会鱼，也没心思摸了，匆匆上完后出来洗手，却在隔间门口愣了一下。
通风口风气吹不到的地方，有一点不明显的烟灰。
第19章 骂战
乔妤回到自己的机位上, 果然放着一杯热好的牛奶，温度顺着乔妤的指尖溜到心腔里，像一剂强行镇定剂, 乔妤抿了抿嘴, 坐下后一口气喝光了。
喻妍鬼鬼祟祟地靠过来：“乔乔……”
乔妤缓缓转头, 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喻妍讪笑道：“乔乔，你还想不想再来一把？煦煦说他知道错了, 下把一定好好发挥！”
喻妍眨巴着两个眼, 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乔妤, 片刻后，乔妤心软道：“上号吧。”
喻妍和手机里连麦的煦煦同时“耶！”了一声，
三人进了bp, 路人拿了律师, 喻妍还想拿佣兵，在乔妤灼灼的目光下换了杂技，煦煦因为隔着屏幕感受不到乔妤的目光, 所以毅然决然拿了小女孩, 依旧给自己挑了一个好看的皮肤。
乔妤干脆放飞自己, 拿了字面意义上确实能放飞的飞行家。
乔妤平时不太玩飞行家, 熟练度不敢恭维，但也是有意识的, 丝滑完成一溜, 密码机开了三台半没倒遗产, 美美完成使命。
不过渔女把她牵进了地下室，乔妤看着四个连在一起像某唱歌节目导师转身用的椅子, 眼皮一跳，有股不祥的预感。
微调哥自信爆棚, 仗着距离优势和速度优势第一个冲进地下室，吃了一刀后炸倒在乔妤面前。
杂技和小女孩双双赶到，杂技丢了一个球后被美美震慑，小女孩水汽炸了半血救下飞行家，然后一弹，把飞行家弹到了渔女怀里，最后自己也没跑出地下室的楼梯。
渔女本来一溜被溜崩，已经做好四跑的准备了，地下室守椅的时候手都在抖，没想到天降馅饼，在四个人一起飞的时候狂贴贴画，出去后感谢词刷了满屏。
弹幕看了这两把下来，每个人都乐的不行。
【第一次见佛监管的】
【渔女说多亏我上辈子吃斋念佛不碰第五人格，这辈子才让我享这样的福】
【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乔妤的表情】
【乔乔，妈妈都说过了让你别碰第五人格，你就是不听】
【珍爱生命，远离煦煦骗局】
【桃花水自己排的话很正常啊，为什么一跟煦煦排就这样？史也是要聚在一起才能现型的吗？】
【桃花水和煦煦，散是满天星，聚是一坨史】
煦煦实在不好意思坑害乔妤了，干脆下了线，跟喻妍和乔妤聊天。
煦煦：“唉，这周预选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我们要打的这支民间队也很强，听说监管小羊和KING的监管鸭头是好朋友呢，他不会也掏个疯眼出来吧？我们队还真没针对性地练过疯眼。”
喻妍也道：“你说Tiger吗？Jam姐也给我们看过资料，他们人队很强，线上深渊排位的时候经常1693，今年民间队都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厉害。”
煦煦继续道：“就是啊，而且你看他们的名字，又是老虎又是王的，一听就超凶嘛！要是死在Tiger手里，我宁愿死在KING手里，好歹鸭头是个大帅哥。”
喻妍：“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好好打不就完了吗！他们人队是很强，你们监管也不差啊，干嘛还没打就说丧气话。”
煦煦预感国将不国，伤春悲秋道：“连WCG都歇菜了，松松哥到现在还在修养，我看TT差不多也要到头了，远古屠皇也就剩我拨云姐还顶着一片天。”
乔妤静静地听着，没发表什么意见。
每年预选赛8支职业队8支民间队，16进7，统共就七支战队能打COA全球赛，JT压力不大，刚刚2：0抬走了SUN，可是纵观所有老牌战队，基本都没有JT状态可观。
WCG不用说了，西兰花状态时好时坏，舞女熟练度虽然高，但经常上ban位，唯一能指望的就松松一个病号，他那手腕据说过两天还要做手术，搞不好要混到复活赛里去了。
SUN刚被JT抬走，小比分究极劣势，light虽然状态不错，但人队不行，经常掉节奏。
TT今年刚引进一个日援，和煦煦的磨合是大问题，听说那个日援嘴巴不太干净，经常和队员有冲突。
如果这三支战队最后都掉到复活赛去，那唯一一个复活赛晋级名额，不拿是不可能的，拿了又很堵心，两头不舒服，毕竟老牌战队要沦落到去复活赛抢资格，光想想就已经很难受了。
再加上外围虎视眈眈两支强势民间队，以及日本赛区大大小小数不清羊屎蛋一样的强队，谁看了不说一句前路堪忧？
在一支队伍里，屠夫位是否强势几乎决定了队伍的上限。因为人队就算选手的个人能力再秀，配合不好照样白搭，可四个人毕竟不是连体婴，想要做到天衣无缝的配合还是太难。
而屠夫一个人往那一坐，几乎就代表着翻盘的可能。
放眼赛区，确实是谁家监管给力，谁家就能出线，历来名场面也是监管占比例大。
喻妍对自己家监管是拨云这件事感到无比庆幸，当然也理解煦煦的处境，但除了说一些安慰的话，其他方面也帮不上忙。
煦煦正说着话，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八嘎”，以及一大堆听不懂的日语，听得乔妤眉头一皱，喻妍问道：“你们队那个日援又在说什么鬼话？”
煦煦四大皆空：“听不懂思密达，反正我也不想听懂，他打游戏就这样，不用理。”
TT的经理也是个营销鬼才，在第五人格这样一个为数不多中国赛区占绝对优势的游戏赛事里，放着一大把本土大神不用，点头同意加了一个日援，来的头一天就让那选手cos了卢卡用日语做自我介绍，借此圈了一波粉，再加上本来第五就有日漫联动，每次直播就让他用日语念台词，一段时间下来，有了一波稳定的受众群体。
可惜选手本人素质不详，有了粉丝后越来越不把队友放在眼里，也不醉心训练，每月直播时长能翻出合同几倍去。
经理和队友都没想着出成绩，其他人干着急也没用。
乔妤道：“打好自己该打的，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其他愿意圈钱的让他们圈，反正也没几年好圈了。”
她这就差点名道姓地说，煦煦的日本队友能听懂中文，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心虚，没再说话了。乔妤引了一波战，在煦煦眼泪汪汪的感动致谢中下了游戏关了直播，紧接着微博就收到了日援粉丝的狂轰滥炸。
乔妤自己有母爱泛滥粉还有一大批技术粉，再加上JT积攒多年的队粉，很快就地回击，跟TT战队的日援kuku粉丝撕了起来，kuku的粉丝本来就疯，还带着一批饭圈来的，两边一场大战来回打了几天，竟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然后因为kuku粉丝一句“你们不就仗着有拨云吗？拨云马上24了，还能再打几年？趁早退役回去奶孩子吧”，尚在观望的拨云疯狗粉正式下场，最后在微博大战三天三夜，终于演变成了世界大战。
TT经理乐见其成，有热度就有流量，反正打不出成绩，越火越能赚钱，何乐不为？
只有佐伊忙得头都快秃了，新做的卷发一天比一天掉得多，忍无可忍地召集了一个会议，本来一腔怨言，在看见乔妤那张脸后一个字也舍不得往外说了，最后只剩一句：“……乔乔，你说咱们何必呢？”
喻妍首先发表意见：“我觉得乔乔做的没错，而且那句话也没怎么样，不就说了句事实吗？他们队的粉丝说的过分一万倍，连白白的祖宗都顺带问候一遍，凭什么呀？白白的老太爷就平白无故给他们问候？”
白藏道：“就是，凭什么？”
佐伊瞠目结舌地看着白藏：“你怎么也？”
张婵月把手一摊：“说实在的，我早就看不惯那日本佬了，装什么装？去年在后台碰上居然敢冲着我们队翻白眼。他嘴也脏，不仅嘴煦煦，还嘴light，连医院里的Tony也嘴，每天八嘎八嘎的，干脆去当八哥算了。”
佐伊没想到张婵月也对kuku意见这么大，缓缓坐了下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跟他这么大恩怨？”
Jam说：“恩怨是有，可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平白带了这么一大波节奏，实在没必要啊，他们队不在意输赢，被搞的只有咱们队员自己的心态。”
张婵月道：“说实话，我看拨云粉丝骂人看得神清气爽，一点也没被搞心态。”
喻妍道：“加一，看的我都快高|潮了。”
白藏道：“加一。”
拨云的粉丝基数就摆在那，从来没怕过任何一场战斗，她的老婆粉自带饭圈的撕逼无敌属性，谁也不怕。圈子里的疯狗粉都是从拨云出道就一路腥风血雨跟过来的，大心脏是基本素质，都用不着拿出来说。这两年拨云渐渐沉稳下来，说话不再夹枪带棒，但阴阳怪气的水平与日俱增，她的粉丝也深得其真传。
乔妤微博下面两方粉丝掐架掐得花样百出，掐出了水平，掐出了风采，只有拨云粉巍然不动地阴阳怪气，又因为拨云有成绩自带底气，简直要立地成神。
【真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solene是这届COA全球总冠军呢，说话这么狂】
【嗯嗯，你主队强，你主队马上预选赛崴脚哦】
【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会输，kuku最近状态好的不得了】
【哈哈，那我们就一起期待排-位-状-态-王-吧】
【真行，拨云粉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你主子两年没打出成绩了一点不操心，跑出来操心别人家的事】
【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你急什么？】
然后就是一排盛景，在每一个kuku粉丝开骂的楼下面，清一色的“呦，真急啦？让我看看？”。
张婵月和喻妍白藏看得乳腺通畅，一点没被影响不说，还被打了一发兴奋剂。
佐伊再一转头，看见符晏卿翘着个腿，用叼烟的气势叼着一根百醇巧克力棒，脸上就明晃晃的四个大字“关我屁事”。
再一看乔妤，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其实压根不在意，甚至马上要偷偷打起瞌睡了。
所有队员都没被影响一点，佐伊疲惫地撑着头，觉得自己或成这场战争中的唯一受害者。
第20章 旧事
这场骂战一直持续到Tiger和TT的预选赛当天, kuku的粉丝憋着一口气，当天的应援格外疯狂，满场都是摇大旗和举平板应援的粉丝。
主队有成绩, 粉丝就有底气。
TT的监管ABC是个看状态的选手, 好的时候三抓四抓都有, 不好的时候也是三跑四跑地发挥，第一把人队被三抓之后, 他明显是有点顶不住压力了, 打了一把四跑, 基本宣告TT寄了。
最后就是Tiger成功晋级，2：0拿下老牌战队TT，民间队再创神话。
煦煦也是个看状态的选手, 本来自己发挥得还不错, 被kuku秒倒一影响，操作也没法看了。TT的粉丝说不出话，kuku的粉丝倒是照常, 不仅不觉得kuku有什么问题, 还把责任全都归咎到拨云头上。
谁让你粉丝赛前诅咒我们预选赛崴脚的？
拨云的粉丝在圈子里混迹这么多年, 从没骂过这么弱智的架, 干脆就承认，就是我诅咒的, 怎么样？弄死我？
预选赛第一阶段由此宣告结束, 下一周就是JT和KING的比赛, 谁赢谁稳进小组赛，输了的去败者组再争名额。
乔妤开着麦, 里面煦煦正在哇哇大哭：“乔乔姐姐，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符晏卿从乔妤的机位旁边路过, 正好听见这一声“乔乔姐姐”，凑到乔妤麦旁，轻轻道：“煦煦弟弟，不如回去练练基本功吧，溜小羊都溜不了三十秒，万一对上姐姐我你可要秒倒咯。”
煦煦惊道：“拨云姐？！”
“姐姐”和“姐”是不一样的，IVL按资历按成绩，能被叫姐的也就Jam和拨云。
煦煦诚惶诚恐道：“拨云姐谢谢你你真的很nice，但是我实在太菜了呜呜呜我还是收拾收拾退役吧。”
煦煦明显是带点跟小姐妹撒娇意味地在跟乔妤诉苦，符晏卿笑了笑，偏头看见乔妤红红的耳根，满意地哼着小曲走了。
符晏卿自己撩完就跑，乔妤听着煦煦絮絮叨叨，心思早就跟着符晏卿跑到八百里地外去了。
紧接着，乔妤看到舅妈发来的微信消息，笑容一滞，连带着耳根的热潮也淡淡收了回去。
舅妈：【钱收到了，妤妤，真的谢谢你，等你舅舅生意好转了，舅妈一定把钱还给你！】
乔妤自己心里明白，这个钱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能摆脱家庭和周遭数不清的亲戚，常常立的第一个志向就是远走高飞，走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过自己的小生活。
可再如何打断骨头，筋也是连着的，乔妤自认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一刀两断的勇气。既然当初没有快刀斩乱麻，现在断断续续地连着烂肉，滴血流脓也是活该。
乔妤感觉自己的手指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煦煦讲了大半天，见乔妤没回应，以为乔妤听烦了，赶紧道：“乔乔姐姐，你们最近训练忙不忙呀？要是佐伊哥肯放，咱们可以出去吃个饭，叫上你们队的其它小姐妹，组团压马路shopping！我知道有个少女风牌子的衣服，超级适合你！”
乔妤婉拒了小0的下午茶邀请，匆匆挂了电话，进了洗手间，扶着洗手台干呕起来。
乔妤冲了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顺着流畅的侧脸滑下来，明明是花朵一样的年纪，黑沉沉的眼珠却装着谁也看不见的暗处。
好像在很多年前昏暗的小房子里，散落的碎酒瓶，砸翻的烟灰缸，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还有男人粗言秽语的怒骂，全都像洪水一样挤满了乔妤的脑袋，凉意顺着脊髓往上窜，汇聚成一股愤世嫉俗的恨意。
“……乔乔？”一般不是特别急的话，队员们会倾向回二楼用自己的私人卫生间，可惜符晏卿是个货真价实的懒蛋，懒得爬楼梯，谁知道刚一进门就被乔妤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乔妤被这一声叫了回来，轻轻抖了一下，眼睛飞快眨了两下，顷刻间就把情绪隐藏回去。
符晏卿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一想到上次的烟灰，还是认真地皱起眉头，靠近了两步：“乔乔，你不舒服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乔妤面色无异，拼尽全力压着干呕的欲望，挂起一个漂亮的笑容：“没事，中午吃得有点撑，都怪阿姨汤熬得太好喝了。”
符晏卿把脸靠近，仔仔细细打量一番，乔妤的脸色确实没什么异常，白里透红，如果这是装的，她也不用来打电竞了，出门左转娱乐圈更吃香。
见符晏卿还在打量，乔妤眯起眼睛：“干嘛靠这么近，讨吻啊？”
这回轮到符晏卿愣了，没好气地敲了敲乔妤的脑袋：“耍什么流氓？佐伊那老妈子又要开会，我来找你的，走吧。”
这一打岔，符晏卿确实被岔开了，乔妤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背在身后的右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竭力遏制自己的颤抖。
————
五年前，头一遭把自己交代出去的符晏卿每天沉浸在乔妤的美梦里，晕头转向，恨不得把整个商场买下来，每天换两套衣服跑到乔妤面前去开屏。
她们刚在一起的那个冬天，乔妤就住在咖啡店附近的便民小区里，符晏卿家离学校不算远，每天早上六点钟就等在乔妤家楼下接她去约会。
乔妤每次一看就符晏卿的穿搭就头疼，一边解自己的围巾一边抱怨：“零下好几度呢，就不能可怜可怜你的裙子？”
符晏卿笑眯眯的低下头，任凭乔妤把围巾围在自己脖子上，然后踩着高跟长筒靴牵起乔妤的手往自己车里带：“今天想去哪玩？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你们家年货买了吗？去商场逛逛吧，我顺带给叔叔阿姨买点礼物。”
乔妤说自己家在便民小区，符晏卿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乔妤的家人都住在这，乔妤笑道：“早买好了，他们什么都不缺，倒是你，该给自己买两件厚衣服，干嘛天天穿个裙子？我都替你冻得慌。”
符晏卿哈哈笑了两声，冲乔妤眨眨眼：“干嘛，你不喜欢？”
乔妤努努嘴：“当然喜欢，只给我看就更喜欢了。”
符晏卿的库里南是她爸送的十八岁成人礼，内里配置当然不用多说，怕乔妤冻着，符晏卿下去接人的时候没关发动机，这会暖气充裕，恨不得跟夏天一样，让两个人都不免有点燥热。
乔妤脱了小棉衣外套，只穿了一件低领的绒毛内搭，符晏卿看似目不斜视地开车，其实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纯爱战神符晏卿，看着每天拽天拽地，其实不光没谈过恋爱，连怎么亲嘴也不会，现在还停留在拉拉小手的地步。
车里一股诡异的暧昧气氛，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符晏卿在人满为患的商场外面逛了三圈，终于抢到了停车位，把车停下，正要嘱咐乔妤穿好外套下车。
乔妤靠在椅背上，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睛不错地盯着符晏卿，她长得好，像娃娃，不过不是洋娃娃，是本土产的东方娃娃，唇红齿白头发黑。符晏卿着魔一样靠过去，停在乔妤嘴唇几厘米之外。
乔妤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以前谈没谈过恋爱？”
符晏卿哪知道谈恋爱还要问这些，愣愣道：“你谈过吗？”
乔妤笑眯眯道：“刚满十八岁，没谈过，你是第一个。”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见这个答案，符晏卿的心脏还是砰砰直跳，她佯装淡定道：“那你怎么不问我？”
乔妤挑眉，忍住不笑，然后捏着符晏卿的下巴，在符晏卿嘴唇上烙下印记，尝到了对方香甜的口红味道：“我猜没有。”
符晏卿像煮熟了一样，从脖子红到头发丝，结巴道：“我……你……”
乔妤疑惑：“嗯？难道我理解错了，你靠这么近，不是来讨吻的？”
符晏卿感觉乔妤真是坏透了，甜美的外表下藏着一只千年老狐狸精，勾得她魂魄乱飞，恨不得马上把车钥匙房产证身份证包括自己的身家性命一闹股全交出去，从此指哪打哪要星星不给月亮，就是乔妤让自己去死，自己恐怕也能眼也不眨地冲着悬崖跳下去。
符晏卿小声嘟囔一句：“小狐狸精。”然后箍着乔妤的肩膀，低头再吻下去。
商场里人满为患，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最后一批年货采购，符老板拉着乔妤试了好多件新衣服，然后大手一挥，要不是乔妤拦着，她恐怕要学人家霸道总裁，把整间商场的衣服全都包下来。
符老板表示，女朋友这么好看，谁能忍住不玩奇迹暖暖！
等逛完商场买完衣服又添置了一大堆年货，符晏卿把乔妤送到楼底下，黏黏糊糊地不肯走，最后被乔妤一个香香的亲吻哄得晕头转向，一大堆东西塞到乔妤手里就迷迷糊糊地走了。
大年三十晚上，锦阳又飘了小雪，乔妤本来自己在房间里看春晚，被符晏卿一个电话叫下了楼。
符晏卿穿着一件喜气洋洋的红色大衣，站在雪地里，手里拿着一把烟花，笑容灿烂明媚，看得乔妤眼都花了。
乔妤走到她面前，独自在小房间里过年的清冷感被不知名的温暖情绪驱散地一干二净，忍不住有点眼泛泪光，锤了符晏卿一拳头：“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陪爸妈，往外跑什么？”
符晏卿以为乔妤真的怪她，挠了挠头发，直球道：“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乔妤忍不住笑了起来，等着符晏卿点了一根仙女棒递给自己，映在雪色里，透过烟火看见符晏卿明媚的脸被渡上一层暖色，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美好的人。
大年初一，乔妤说和父母回北方探亲，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符晏卿用尽了所有能联系乔妤的方式，可惜电话微信全被拉黑，连第五好友都被删了。
符晏卿去她家门口等着，却被告知这间出租屋已经给房东收回了，符晏卿又去咖啡店等，店员却说乔妤家不在本地。
至此，被锦阳寒冷的冬天激灵过来的符晏卿才惊觉，自己对乔妤一无所知。
后来借着店员的手机辗转了许多人，终于收到了乔妤盖棺定论的回复。
——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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