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收拢手指，想要将向杉搂得更紧一些。
这时向杉松开了手。
“你怎么突然感觉冷？是不是感冒了？我就说你穿得有点少，现在都快十二月了，你才穿两件那么薄的。”他拉着顾其青往外走。
顾其青任由他拉着，侧过头看着他。
眼神专注得仿佛向杉就是他的良药。
向杉又说：“那咱们去校医院，找医生开点药。”
顾其青握紧他的手腕，摇头说：
“不用开药，我回寝室睡一觉就行。”
向杉：“也行吧，反正我备了感冒药，如果你需要可以找我拿。”
回到宿舍楼，向杉没再让顾其青固执地等在原地看着自己走，而是到了606寝室，便把顾其青往里一推，再果断地关上门。
“77你好好休息，有事记得叫我。”向杉往门里喊了一句，转身回了自己寝室。
-
晚上向杉点了两份外卖，给顾其青贴心地点了粥，拿去送到606寝室。
大概因为明天是周末，606寝室罕见地显得很空，只有顾其青站在晦暗的光线里。
向杉往里走了两步，问：“77，你室友他们都不在吗？”
“他们出去了，今天不一定回来。”顾其青说。
向杉哦了一声，问他：“你现在感觉好点没有，还冷吗？”
顾其青说：“我好多了。”
向杉笑着说：“那太好了，如果你室友不在，你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他指指墙壁的方向：“我先回去吃饭，你有事叫我。”
顾其青把粥盒放下，跟着他往外走了两步。
“杉杉。”他叫住向杉。
“今天可以在这里陪陪我吗？”顾其青低声问。
向杉点点头：“可以啊，我可以陪你到10点，熄灯过后就得回605，如果学生会查寝，发现我不在寝室，会很麻烦呢。”
顾其青闷闷地嗯一声。
“我知道了。”他说。
向杉有点于心不忍，上前抱了抱顾其青。
“你肯定是感冒了导致心情低落了，不要多想。”向杉安慰他，“喝了粥你就早点睡，知道吗？”
顾其青点点头，回抱他一下，然后松开手。
“你快去吃饭吧。”他沉沉地说。
-
向杉回寝室快速吃完了饭，又快速洗了个澡。
他正要右拐去606寝室陪顾其青，这时他的手机连续振动好几下。
分别来自于605寝室群以及顾其青的私聊。
向杉先点开顾其青的聊天框。
77：-杉杉你别过来了，我喝完粥了，想睡一会儿
33：-好
接着是“相亲相爱一家人605版”群聊天。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报告老幺，我们今晚不回寝室
立青：-报告老幺，我们今晚不回寝室
weiwei：-报告老幺，我们今晚不回寝室
33：-你们去哪了，怎么都不回寝室呢？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我接到内部消息，今天学生会不查寝，而且明天周六，我们不用上课，所以组织寝室到网吧开黑！
立青：-同上
weiwei：-同上上
33：-……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老幺你要不要也来参加一下寝室活动？我给你发位置！
立青：-老大，你忘了咱们老幺还未成年吗？
weiwei：-对对，未成年不能在网吧上网
33：-……其实顾其青生病了，我本来也想留在寝室照顾他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怎么照顾啊，你不会趁寝室没人把他带到咱们寝室里照顾吧？！
33：-怎么可能！
-
向杉退出群消息，点开顾其青的聊天框。
33：-77你睡了吗？今天605寝室居然只有我一个人，他们都不回来，起初还在担心学生会查寝的我仿佛成了笑话hhh
过了两分钟，顾其青没有回答。
向杉猜想对方大概已经睡下了，又暗暗撤回了这条消息。
如果顾其青没睡着，反而因为想陪他聊天而耽误了休息可就不好了。
向杉正伏在书桌上敲键盘，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振动一下。
顾其青发来消息：-杉杉，我今晚可能睡不了了
33：-？
33：-怎么回事？
77：-被子湿了
被子……湿了？
向杉连忙打字：-被子怎么会湿呢？
77：-我拿着水杯到床上，不小心全洒了
77：-可能因为我精神不集中
33：-这个时候你干嘛还要自责啊，肯定是水杯自己倒下去洒了的！
77：-嗯
33：-那你今晚怎么办，可以借你室友的床睡一下吗？
77：-室友全都回来了，没有多余的床
向杉不由得回头看向自己寝室空着的三张床。
已知他三位室友都不会回来睡，而且学生会不会过来查寝。
他是不是可以邀请顾其青来他们寝室？
向杉点开群消息框，正想问三位室友的意见。
这时他抬头看到过往消息里的某一条。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怎么照顾啊，你不会趁寝室没人把他带到咱们寝室里照顾吧？！】
还真被黄宝宇说中了……
那他还要主动发消息招认这事吗。
还是不要了吧……
向杉于是决定，把顾其青邀请来睡自己的床，明天一早再让顾其青离开。
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他重新给顾其青发消息。
33：-77你要不来我们寝室吧，我室友全都出去包夜了，今晚不回寝室
77：-我有点认床，不想睡别人的床
33：-那睡我的床可以吗？
77：-我睡你的床，你睡哪儿？
向杉其实也在苦恼这个问题。
宿舍的床都很窄，睡两个人会很拥挤。
但是他如果睡其他室友的床，他带顾其青回来睡觉的事就要露馅了。
33：-77，你还有客厅的钥匙吗？
他想来想去，决定去睡客厅沙发。
客厅里也有中央空调，在那儿睡应该不会着凉。
77：-没有了
33：-你不是有备用钥匙吗？
77：-还回去了，宿管说她要用
33：-那就只能咱们俩挤一张床了
发完这一条，他又打字：-如果你不嫌挤的话
一句话没打完，605寝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
向杉疑惑地拿着手机走过去，顾其青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杉杉，我可以进去吗？”
向杉把门打开，笑着说：“我刚说让你过来睡，你就已经到了。”
顾其青淡淡地说：“嗯，因为我那张床太凉了。”
向杉把他拉进寝室，再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睡衣，皱起眉头：“你怎么不穿厚一点再出门呢。”
“我刚刚已经准备睡觉了，而且你的寝室离得近，我想应该不要紧。”顾其青说。
“你弄湿的被子有没有拿去晾着？”他问。
顾其青说：“晾了。”
“77你洗完澡了吗？”向杉又问。
顾其青：“洗完了。”
“那你去我床上躺着吧，你知道我是哪张床吧？”
“知道。”
向杉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顾其青两三步登上爬梯，坐在他的床上。
顾其青并没有躺下，而是这么低头看着他。
“杉杉你现在不睡么？”他问。
向杉指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我在装一个程序，等装好了就睡。”
实际上他也没有这么早睡的习惯，躺在床上也得玩着手机直到半夜。
今晚有顾其青在，他就不太方便躺着玩手机了。
毕竟两个人睡一起，连翻身可能都成问题。
他得尽量拖延睡觉的时间才行。
向杉抬头说：“77，你先睡吧，我晚点再上去。”
他话音刚落，顾其青手撑着床沿，忽然又从床上跳了下来。
向杉：“……”
“你不是还在感冒吗，从这么高跳下来会受伤的！”向杉感觉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
“我没事，”顾其青在他身旁坐下，手臂搭在椅背上，低着头，眼睛黑沉地看着他，“等你忙完了，我们再一起去睡吧。”
向杉二话不说，把笔记本直接关机了。
“睡睡睡，我这就去睡，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刷个牙。”
向杉对着镜子刷牙，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往事。
其实他和顾其青并不是第一次一块儿睡。
他跟顾其青从出生起就认识，上小学的时候经常因为父母工作太忙而寄住到对方家里。
但那时候他们俩是小学生，本身就很瘦小，占不了多大面积，睡同一张单人床也不成问题。
小学六年级那年，他母亲改了嫁，向杉差点要搬家。
后来向杉以如果搬家就寄宿的方式向他的继父陈樟威胁，留住了他家那套老房子。
但他母亲很少回老房子住，向杉最终仍旧从初一就成为了寄宿生。
从那之后，他跟顾其青就没再有机会去对方家里过夜了。
所以，今天这算是他们俩上初中以后第一次睡在一起。
感觉还挺新奇。
毕竟他们都长大了那么多。
-
向杉刷完牙回到寝室，这时顾其青已经在他床上躺着了。
他站在衣柜前把外套脱下，换了套长袖睡衣。
顾其青转过头来，原本要跟他说话，见他在换衣服，又把脸转了回去。
向杉换好衣服，关了灯，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伸手攀到他的床沿，然后很利索地用引体向上的动作撑起身体，左腿抵着床沿，一个用力，身体便翻了过去。
“我来啦，宝贝儿！”向杉凑到顾其青耳边，很响亮地喊了一句。
他看不清顾其青的脸，只觉得对方似乎僵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转身朝向他。
“被我吓到了吗？”向杉小声问。
他以前就经常叫顾其青宝贝儿，虽然高中以后没怎么叫过，但他俩的感情应该并没有改变才对。
“没有。”
顾其青背靠着墙壁，侧过身来面向他。
这让向杉躺着的空间变得宽敞许多。
向杉于是也侧过身面向顾其青。
他说：“77，你侧着睡不会累吗？还是让我侧着睡吧。”
顾其青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把手伸过来，轻轻放在他的腰上。
“这样就不会累了。”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愣了愣，身体就被顾其青轻轻往前一带。
他现在离顾其青非常近，几乎就倚靠在顾其青的怀里。
顾其青的呼吸很轻，也很清晰。
同样清晰的是他的心跳声。
夜风从窗外卷过，冷空气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却在屋子里逐渐灼热的空气里抖了抖身子，又溜了出去。
向杉逐渐分不清，耳边的呼吸声究竟是谁的。
心跳声又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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