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其青推过来自己的草稿本。
他在最后一页写了一句：-是不是很困？
向杉在课堂上揉了十一次眼睛, 刚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这还只是第一节课，他们上午还得再上两节。
顾其青有些担忧向杉很难撑完这个上午。
他于是又写了一句：-一会课间我帮你买杯咖啡
向杉赶忙把草稿本拿过来，写上：-我不困, 不用喝咖啡
之后的两节课，向杉都在心无旁骛认真听讲。
但下课了之后, 他就要找机会开溜了。
再跟顾其青在一块儿待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冒出多少奇怪的反应。
还是先躲开一点吧，等他感觉自己正常了, 再跟顾其青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可是尽管他打算躲着顾其青，却也不能表现得太冷淡。
顾其青如果发现了，一定会难过的吧。
好难啊。
向杉觉得自己简直遇到了世纪难题。
顾其青不知是否看出他的不对劲, 听他说要回寝室睡觉，并没有阻止。
“下午我会比较忙, 你睡醒了记得吃东西，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他说。
向杉连连点头：“没问题。”
“或者我在你起床之前点个外卖, 这样你醒了就能吃上饭了。”顾其青看着他说。
向杉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用啊，你去忙你的，不用操心我。”
顾其青送他到宿舍楼下, 便转身回了教学区。
向杉长舒一口气, 尽管他其实并不打算睡觉。
没能把自己刚弯了的心思掰直, 他怎么敢睡呢-
向杉回到寝室没多久, 三位室友便陆续回来了。
“老幺你竟然没跟顾神出去？”吕维惊讶地问。
“没有啊, 他比较忙, 我下午没课了。”向杉说。
“没课了？那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上分？”黄宝宇提议。
向杉正愁时间没处打发, 立刻答应了：“好啊。”
向杉这个新赛季还没登过游戏, 打开app之后收获一堆系统消息。
他一一点击关闭，手指滑到社交按钮, 又滑到亲密关系一栏。
他玩游戏至今加过不少人，也跟某几个人绑定了亲密关系。
他直接忽视其他人，手指顿在顾其青的游戏头像框上。
他们的亲密度还维持在刚绑定的那天。
关系等级也保持在那一天。
——死党LV1。
向杉想到那天发生的事，顾其青被他绑定为死党之后明显低落的情绪，就忍不住用力敲打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能这么迟钝呢？
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老幺怎么了？太久没上游戏感觉陌生了？”黄宝宇在一旁问。
“啊，我刚在想别的事，”向杉赶忙点进黄宝宇创建的房间，“排吧，宇哥。”
打完一局游戏，向杉又盯着自己常用英雄里的打野发起呆来。
顾其青的打野玩得非常好。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玩到了王者段位。
当时他以为顾其青是为了他暗恋的人才花这么多心思在游戏上。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是为了他。
玩从来没接触过的手游是为了他。
玩打野也是因为他。
那段时间顾其青一直想让他辅助。
单纯就是想让他的辅助能总跟在他身后吧。
向杉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局游戏开始，他的心里乱成一团，打野节奏也全乱了。
打野一乱，三线也跟着崩盘，这局游戏输得很快。
三位室友放下手机，都感觉不可思议：“老幺，你不对劲，你居然失误那么多次。”
“刚才你进场至少能收割三个，结果就只杀掉一个辅助，还让对面射手丝血跑了，差点让对面翻盘了。”
向杉：“……对不起，下把我会专心的。”
向杉稳定心神，接着带飞他们好几局。
但他并不总是能专心致志，有时他微信忽然来个提示音，他就忍不住想切屏看一眼。
其实也就只是耽搁几秒钟。
但他发现不是顾其青来的消息，心情便会有些失落。
受心情影响，那一局多半就会输。
打了三小时，他们输输赢赢，最终结算跟打第一把的段位竟然一模一样。
黄宝宇仰躺在椅子上，悲叹：“出走一下午，归来还是星耀Ⅰ，我都做了些什么？拿这时间多写几遍代码不好吗！”
彭靖也在掩面悲泣：“早知道打完前几把连胜就收工多好，玩这游戏最大的错觉，就是以为自己能一直赢下去！”
向杉有些许愧疚：“抱歉，我今天总是走神，影响到你们了。”
黄宝宇摆手：“说什么呢老幺，输的那几把我们都有责任。”
吕维拿着手机按了一会儿，忽然举起手机，对向杉说：“顾神问你还要不要继续打，如果你还想打，他来陪你。”
向杉：“？”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依旧没有顾其青的新消息。
他疑惑地问：“维维，77怎么会跟你发消息？”
“他问我你睡醒没有，我就如实说啦，我说你打了一下午游戏，刚刚连跪三把。”吕维说。
向杉：“……”-
“你们等我一会儿。”向杉拿着手机去阳台，给顾其青打了个电话。
顾其青接电话很快，没开口说话，先低笑了一声。
“没玩游戏了么？”他问。
“没玩了，有点不在状态。”向杉小声说。
顾其青又问：“怎么没睡觉呢，上午不是很困么？”
向杉撒了个谎：“大概是上课的时候才困，一下课，我精神就回来了。”
顾其青又在低声笑。
向杉耳朵红红的，问他：“你已经忙完了吗？”
顾其青说：“忙完了，打算带你去吃饭，你有空吗？”
“有空，”向杉问，“去哪儿吃？”
“去你喜欢的那家，”顾其青声音一顿，“大排档，可以么。”
向杉很是意外，顾其青竟然主动说要去大排档。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就下去。”他说。
他挂断电话，忽然想起来他打电话是为了问一件事。
顾其青为什么选择先给吕维发消息，而不是直接来问他呢。
以前顾其青从来也不会跟其他人在社交软件上过多交流。
既然电话已经挂断，他也就找不到机会重新问出口了。
向杉收起心里那点耿耿于怀，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他拿着手机下楼。
出门前他不忘向三位室友问一声：“我出去吃羊肉粉，你们要我带一份回来吗？”
“我要一份猪血汤，谢谢老幺。”
“我要一份羊肉粉，加一份米豆腐。”
“羊肉粉和猪血汤各一份，谢谢。”
向杉拿手机记下来，这就出了门。
关门时，他听到黄宝宇问了句：“我们点这么多东西，老幺一个人提得动吗？”
吕维回答：“没事，顾神跟他一块儿，会帮他提的。”
彭靖：“话说，维维你怎么会有顾神的微信？他可是拒绝过很多女生呢，你居然拿到了他的好友位？”
吕维：“虽然他是主动加我的，但他并不是想跟我做朋友，而是另有所图，你们应该懂的呀。”
向杉手指慢慢松开门把手，满怀心事地下了楼-
他和顾其青走到小吃街，在大排档的桌边坐下，对着满街熙攘的人群吃完了一碗粉。
顾其青把纸巾递给他：“还想吃点什么？”
向杉摇头：“我吃饱了，605那几个室友还等我打包东西回去呢。”
顾其青于是站起身：“我去买单。”
这段时间顾其青老抢着付钱，向杉已经争不动了。
他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效仿他自己高中时的做法，等到顾其青十九岁生日，送一份比较贵的礼物给他。
生日礼物是一定要送的，但是顾其青的生日距离现在还有四个多月。
这中间他该欠顾其青多少顿饭啊。
顾其青付完账，手里拎着几只打包盒回到桌旁。
“走吧，先跟你回寝室。”他说。
向杉站起身，伸手去拿他左手拎着的打包袋：“我来拿吧。”
“不用，我提得动。”顾其青说。
东西是不重，但一只手提三个餐盒，提久了也会累。
向杉一路紧跟顾其青，眼睛盯着他那双修长的手。
顾其青还真似乎一点不累，一路都不需要休息，跟着他回到了5栋寝室。
把晚餐送到605，顾其青转头问向杉：“我们再去楼下走走？”
向杉点头：“好啊。”
吕维在他们出门时挥舞着一次性筷子说：“你们玩久一点，走远一点，晚点回来也不要紧。”
顾其青回头望了一眼吕维，对他点了点头。
向杉感觉，他的心事又回来了。
顾其青不过是看了一眼吕维，脸上甚至都没有笑容，却让他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们围绕着宿舍楼区走了一圈，路过三个篮球场，两个乒乓球台，还有一个小花园。
天色渐暗，小花园没有安装路灯，显得幽静而神秘。
这里也被情侣们称为约会胜地，平均每晚都能捕捉到三对以上的小情侣。
向杉望了一眼小花园，下意识便想绕道。
这时顾其青拉了一下他的手。
向杉手指一颤，迅速握成拳头，让顾其青没办法与他十指交握。
“进去坐一下吧。”顾其青说。
向杉便没有理由拒绝了：“哦。”
两人走进小花园的长廊，走到长廊尽头，顾其青仍在往里走，向杉只得跟着。
最后顾其青停在长廊的栏杆前方，转过身来。
他背靠着栏杆，面朝着向杉。
此时宿舍楼被树木遮挡，他们在一个足够隐蔽的位置。
光线很暗，他们只能凭借对彼此的熟悉来辨认对方的表情。
向杉看了几秒，就不敢再看顾其青了。
大概是因为顾其青的眼睛太亮了。
而且他很担心在这种环境里再这么互望下去，顾其青会像是收到某种暗示，忽然就亲过来。
“杉杉。”顾其青唤了他一声。
向杉心跳一快。
“到我这边来吧，”顾其青说，“从这里看学校，会有些不一样。”
“真的吗？”向杉半信半疑地走过去。
他站在顾其青身侧，跟他一样背靠着栏杆，眼睛看着前方。
不远处的宿舍楼被树木挡着，只有星点的灯光泄露进来。
在幽暗的暮色中，像是照出了一片星海。
“真好看。”向杉喃喃地说。
顾其青嗯了声，伸手拉着向杉的手指。
向杉没有再挣脱，任由顾其青指尖的温度慢慢将他包裹。
只是牵手，不拥抱和亲吻，他似乎比较平静。
但是这么牵了一会儿，向杉又感觉自己不对劲了。
他莫名其妙地脸红什么！
心跳也有点快。
顾其青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这时顾其青终于放开他的手。
向杉不露声色地把手心放在自己裤腿上擦了两下。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手心居然出汗了。
也不知道顾其青有没有发觉。
顾其青似乎没有发觉，他看着向杉，唇角微微勾起，说：“期中考试出成绩了，你看了吗？”
向杉一愣：“没有啊，只要不挂科，我都不在乎考成什么样。”
他问：“你应该没有发挥失常吧？”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成绩，但不能不在乎顾其青的成绩。
顾其青摇了摇头。
向杉露出笑容：“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最稳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打开教务系统app。
还是得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之前你说的那句话，还有效么？”顾其青忽然在他耳边问。
“哪句话？”
向杉已经登陆教务系统，查询班级排名，顾其青依旧稳居第一。
他松了口气。
顾其青也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名次，低声回答：“考一次第一，亲我一次。”
他抬头看着向杉：“你说的。”
向杉：“……”
第52章 第 52 章
向杉忍不住想问自己, 当初怎么会如此不理智。
顾其青考第一是多正常的事啊。
他怎么能夸下海口，说考一次第一亲一次！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好不容易才把那段丢失的记忆找回来。
“把亲吻当成奖励”其实是顾其青先提出来的, 他以为只需要亲脸颊，所以才一口答应。
既然他当初说的是亲脸颊, 现在应该也不需要做出改变吧……
向杉看看身后，确定没有其他人进入小花园，这才往顾其青走近一步。
“当然可以啊。”他装得很淡定。
“我那时候说的是亲脸颊, 那我现在就亲一下你的脸吧。”
他说着，往顾其青的脸颊凑过去。
顾其青没说话，只是单手搂住他的腰, 一下把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向杉亲完他的脸颊就想要后退，却分毫也动弹不得。
顾其青的力气有这么大吗？他不是只用了一只手而已吗？
这就是顾其青之前说的“不但没瘦, 力气还变大了”？？
顾其青微微低头，轻轻含住他的嘴唇。
向杉于是便再也不能动了……
好在顾其青没那么不理智, 意识到他们在随时都会有人路过的小花园里，亲了几秒便松开了他。
“这样才算亲。”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被他的声音震得心脏砰砰直跳。
他想要往后退，退到两人气息不再交缠的安全距离。
却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
他俩的嘴唇是没再贴着了, 但顾其青的手臂仍旧搂在向杉的腰上, 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向杉：“……”
再这么抱下去, 他就要彻底不冷静了。
而且, 他感觉顾其青也不太冷静。
既然都不冷静, 那就放彼此一马, 隔开一点距离不好吗。
向杉郁闷地抬头, 在顾其青的肩膀轻咬了一口。
“放开我吧, 77。”他小声求饶。
顾其青嗯了声，却还是没有立刻放开他, 反而身体往前，贴他更近了些。
“杉杉。”顾其青又用他那极度犯规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向杉心慌意乱，都不想回答他。
“你对我有感觉，对么？”接着顾其青在他耳边低声问。
“我感觉到了。”他接着又说。
向杉脑袋里忽然轰了一声。
只剩下一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撞击——
被发现了-
这时他们身后传过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是一对男女在轻声说话。
有情侣来小花园约会了。
向杉求助地看向顾其青，顾其青拉着他的手，从另一条小路走了出去。
他们和那对情侣擦肩而过。
并没有人发现他已经红透的脸，和近乎迷离的眼神。
走出小花园的范围，向杉立刻挣脱了顾其青的手，迅速跑到灯光下。
被强烈的光线照着，他感觉自己没那么不清醒，一些不正常的反应也在慢慢退去。
顾其青沉默地站在他面前，等向杉终于愿意看向他了，才低声说：“我送你回宿舍。”
向杉有些意外。
他以为顾其青会继续刚才的话题。
至少要得到一句他的肯定。
尽管他的确很希望到此为止。
但顾其青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向杉走到5栋门前，犹豫着回头看向顾其青。
顾其青说：“你上楼吧，我看着你上去。”
向杉往台阶上走了两级，又停了下来。
“别担心，我不会逼你，”顾其青声音温和，“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
装作不知道？
难道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向杉看着顾其青的眼睛，顾其青的眼神跟他的声音一样温柔，平静，同时还很坚定。
他转身向顾其青摆手，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梯。
向杉洗了把脸，然后爬上自己的床，蒙在被子里再也没出声，也没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对人起了欲念，自己还不清不楚的，却被对方发现了，这也太尴尬了。
顾其青现在会怎么看他呢。
而且顾其青分明也对他起了……
是因为他已经表白过了，所以才这么淡定吗？
向杉心跳猛地加快。
因为表白了，有反应很正常？
所以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那他对顾其青……
也是喜欢吗？
他不是弯了，而是喜欢上了顾其青？
不对，如果他喜欢顾其青，也就等同于他弯了吧。
他以前怎么就没转过这个弯呢……
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就喜欢上顾其青了。
果然还是因为被亲多了，让他的心理彻底扭曲了吧。
向杉把脸往被子里一顿蹭，嘴巴都给蹭疼了。
可是这段时间他跟顾其青接吻那么多次，哪是蹭一蹭就能消除掉的-
熄灯都一小时了，他也还是睡不着。
向杉破罐子破摔，拿出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他回到寝室之后，顾其青没有给他发消息，朋友圈也静悄悄的。
顾其青本就不爱发朋友圈，尽管他设置的半年可见，但半年以来也就发了十来条动态，一会儿就刷完了。
反观卓亿，恨不得一天发十条，一打开朋友圈全是他那颗白得晃眼的头。
向杉点开卓亿的聊天框。
33：-你的头发，真的褪色得好彻底啊
11：-？
11：-乖宝宝还不睡？
向杉眼神幽怨：-我已经不是乖宝宝了，以后别这么叫我
11：-？
11：-出啥事了
11：-顾其青把你那个了？
向杉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那个是哪个啊。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向杉恨自己不再纯洁，居然能秒懂卓亿的邪恶语言。
卓亿还在聒噪。
11：-真被我猜中了？？
33：-你在说什么啊[疲惫.jpg]
11：-刚好我也孤枕难眠，跟哥说说，顾其青干什么了？
33：-为什么一定是他干了什么呢
11：-你哪次情绪波动大不是因为顾其青？
33：-有吗
33：-比如呢？
向杉问出这句，心脏砰砰直跳，不得不伸手按住胸口。
怎么只是跟卓亿聊一聊顾其青，他就这么紧张？
11：-那可太多了，你还记得初中以后第一次哭就是因为他吗？
33：-不记得……
他第一次哭不是在第一天住校的时候吗？
11：-因为顾其青妈妈过世了，他请了几天假，那时候你还没住校吧，他没跟你说请假的事，你在教室里干等几天，还哭了一场
33：-……
11：-当时我跟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你怎么会这么粘顾其青啊，后来你住校，跟顾其青渐行渐远，我脑补了一场虐心大戏
33：-……
33：-也没有渐行渐远吧（小声）
11：-嗯，怎么不算是呢，你们还差点填了不同志愿，就要天各一方了
向杉想起顾其青两次填志愿，一次中考一次高考，都是最后才改过来，填成跟他同一个学校。
11：-每次你都是要死要活的，顾其青没办法了，把志愿改了
33：-等等[尔康手.jpg]
他简直哭笑不得：-我怎么要死要活了？
跟他记忆中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
11：-虽然我有点夸大，但也差不太多吧
11：-所以我从很久以前就以为你喜欢顾其青
33：-……
11：-后来我发现你好像还懵懂得很，就这次放寒假吧，感觉你又开窍了
33：-……
33：-你真的觉得我喜欢77吗？
向杉不知不觉问出这一句，又连忙按了撤回。
11：-我已经看到了！！！哈哈哈哈哈
11：-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如果换成其他人离开你几天，你会那么不舍吗？
33：-我不知道
11：-[拍肩.jpg]
11：-没事，顾其青已经等习惯了，让他慢慢等吧
向杉没再回卓亿的消息，暗灭手机屏幕，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发了许久呆，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刚起床就收到顾其青的消息，学生会有事要忙，他不能来晨跑。
向杉其实也不打算去晨跑。
他慢吞吞洗漱完，到食堂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边吃边走向教室。
他惯常坐到倒数第三排那个位置，旁边空着留给顾其青。
老师都已经走进来了，顾其青才匆匆赶到。
他坐到向杉身侧，侧头朝他笑了笑，便开始专心听课。
向杉一节课上得很是心不在焉。
顾其青低头写字，他便看着顾其青骨节分明的手指。
顾其青站起身回答问题，他就盯着顾其青微凸的喉结。
顾其青侧过头咳嗽一声……
向杉皱起眉头，今天怎么老听到顾其青咳嗽呢。
顾其青拿起水杯喝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嘴唇有些润湿，又被他的手指用力抹去。
向杉忍不住了，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问：“77，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其青手指一顿，放下水杯，低声说：“没有，我只是喉咙不舒服。”
向杉伸手到他额头上，用手背探他的温度，又回到自己额头上，探自己的温度。
似乎真没什么问题。
向杉放下手，抬头看向顾其青，正看到顾其青垂眼望过来的眼神。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顾其青的眼神这么柔和。
多看一眼，就会沉溺进去。
“放心了么？”顾其青勾起唇角。
向杉匆促地点头：“嗯。”-
上完一节实操课，向杉很快就弄完了代码，提交作业，准备关机走人。
他眼神移向身侧那张桌子，顾其青也已经写完了课堂作业，但并没有提交，而是特意留了下来，给朝他聚拢过来的那些同学看。
顾其青转头看了他一眼，用口型告诉他：“再等等。”
接着顾其青解答了几个同学提出的问题，这才关了机。
向杉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见顾其青离开了座位，他才马上跟过去。
但他还没能走到顾其青身后，就被人抢了先。
拉住顾其青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男生，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听说他是软件工程年龄最小的那个，高中跳过级。
向杉跟这个男生平时毫无交集，却不知对方竟然认识顾其青。
男生拉着顾其青的背包带子，轻声说：“青哥，上次你说的那道题，我还不太懂，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
青哥？
向杉的脸顿时就鼓起来了，他气呼呼地跑过去，对那男生说了句：“不好意思，顾其青跟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接着他便拉着顾其青走出了机房。
顾其青任由他拉着，两人顺着楼梯跑下教学楼，一直走到一片空阔的草地上才停下来。
“都叫哥了，你也不反对，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可爱娇小的类型啊。”
向杉念叨一句，脚底踢着草地上的石子。
他说的是气话，抬头看一眼顾其青的眼睛，他就气全消了。
顾其青喜欢的是谁，他还能不清楚么。
顾其青看着他许久，喉结一沉再沉，终究还是没把滑落到嘴边的话问出口。
——杉杉，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不敢问。
如果他再往前一步，向杉又躲远了，他得不偿失。
“走吧，去食堂。”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像平常一样，跟向杉做着再寻常不过的事。
仿佛那就足够让他满足了。
向杉却已经发觉了，只因为那个男生叫了顾其青一声哥，他就变得很不对劲。
就像昨天顾其青只是看了吕维一眼，他心里的酸味就翻江倒海。
这如果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向杉跟在顾其青身后，看着顾其青依旧挺拔沉稳的背影。
仿佛有千万心事藏在他的身体里，却被保护得恰如其分。
他忽然忍不住了，往前跑了两步，拉住顾其青的手。
顾其青诧异地回头看向他。
他们身旁此时有学生经过，向杉却顾不上了。
“77，我们，要不试试吧。”向杉喘了喘气，说，“在一起，试试。”
顾其青只感觉耳边一阵风拂过，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喉咙吞咽了几次，正要说话，向杉又小声补充：
“我感觉我应该还算是比较直的，你要给我一点时间，慢慢适应。”
第53章 第 53 章
顾其青的眼底慢慢露出笑意。
“你应该是直的么？”他低声问。
向杉：“我直了十八年, 不接受自己突然弯了也很正常吧。”
顾其青笑笑：“好，很正常。”
向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顾其青怎么只顾着笑，根本不回应他说的“在一起”那一句？
“77你怎么说啊。”向杉只能主动出击,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顾其青沉默了几秒，伸手把他的手指攥在手里：“当然要。”
怎么可能不要。
他做梦才会发生的事, 竟然也有在现实里实现的一天。
他会怀疑自己听错了，会怀疑向杉只是一时兴起，却不可能不愿意跟向杉在一起。
哪怕时限只有一天, 他也是甘愿的。
向杉被他这声“当然”惹得耳朵再次红透。
“那我们先去吃中饭吧。”他反手握住顾其青的手。
两人手牵着手走了一段，等到了人多的场合，才改为手碰手。
仿佛是在以碰手的动作支撑前行的动力, 一旦手不碰了，脚就走不动了似的。
向杉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和顾其青揽着肩膀挽着手臂惯了，现在光是碰个手指就能心跳加速。
而且, 他第一次谈恋爱，怎么像是谈了一段地下恋情。
顾其青时不时转头看看他，低笑几声, 安抚他：“放轻松, 跟平时一样就好。”
向杉真被这句话安慰到了：“真是这样吗？”
跟他比起来, 顾其青似乎真的很平静。
仿佛谈恋爱并没什么特殊。
“嗯, 只要跟你在一起, 我就很开心了。”顾其青说。
向杉啊了一声, 问：“那我们都在一起了, 总得有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吧。”
顾其青说：“会有的, 我们先去吃饭，下午还有课。”
下午接连两节大课, 教授还都是铁面无私的那种，在他们的课上丝毫也不能分心，向杉也就只能把他俩的事先放一边了。
下课之后他们也不能离开，班长火急火燎跑了进来，把软件工程1班的同学留下，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张报名表。
“这是冬城一年一度高校艺术节的报名表，每个班都必须出两个节目接受选拔，你们有才艺的都可以报名，多多益善，如果选中了会被放进艺术节特辑，而且是算作第二课堂加学分的。”班长扯着嗓门跟他们宣讲报名规则。
“这种艺术节可是冬城十几所高校都会参加的，如果被选中了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啊，你们一定也有人跟我想的一样吧！”
顾其青接过报名表，然后把向杉那张也收着，便要拉着向杉走出教室。
班长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顾其青，你是学生会的，对这个活动应该很清楚吧，到时候就要请你帮忙维持秩序了。”
顾其青回头看向他，冷漠地嗯了声。
眼看着班长已经在到处抓人，向杉连忙跟着顾其青往外走。
他身为i人，是不可能在艺术节这种场合露面的。
在晨阳那三年，他被卓亿拉着上台唱过两首歌，那段记忆他恨不得永久删除。
顾其青垂眼看着向杉紧张得绷紧的小脸，笑了一声。
“杉杉要报名吗？”他明知故问。
向杉连连摆手：“不啊，我只会唱歌，而且不怎么好听。”
顾其青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一下他的指尖：“谁说的，你唱歌很好听。”
向杉迟疑地看着他：“那你想看我上去唱歌吗？”
如果顾其青真的很想，他也不是不能打破心理障碍，去台上拼一把。
毕竟他们已经在恋爱了啊，满足自己男朋友的心愿，是他应该做的吧。
顾其青摇了摇头，说：“我想看，但我只想一个人看。”
他温和地看着向杉：“唱给我一个人听就好了。”
向杉：“……”
谁说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顾其青分明变得很会说情话。
他赶紧撇开脸-
两人回到宿舍区，向杉跟着顾其青直接走向8栋。
都已经在恋爱状态了，这会时间还早，总不能抛下自己的男朋友不管，各回各的寝室。
向杉看着顾其青的背影，心里想着男朋友三个字，伸手揉揉耳朵尖，不让它红得那么明显。
进了电梯，两人重新牵上手。
8栋里住着的研究生都很忙碌，这个时间宿舍楼里基本等于空着。
起初向杉还担心会被中途进到电梯里的人看到，后来发现，这栋楼里似乎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走出电梯，走廊上也空无一人，窗台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他们的脚步声分外明显。
向杉瞅了顾其青好几眼，开始怀疑顾其青选中这栋宿舍是不是就因为看中了它的静。
“钥匙还带着么？”顾其青低声问他。
向杉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了803门前。
他掏出自己的钥匙扣，准确找到那片备用钥匙。
“在这呢。”
“你来开门吧，杉杉。”顾其青退后一步。
“你忘带钥匙了吗？”向杉疑惑地问。
尽管不解，他还是乖乖用钥匙打开门。
向杉往里走了一步，回头发现顾其青仍站在原地，他背着光，眸色很深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进来啊。”向杉笑着问。
顾其青往前一步，转身关上门，轻声说：“我想过很多次，你打开门的这个画面。”
向杉愣愣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近，然后低头在他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我去烧水。”顾其青转身走向饮水机，按了电源，又拿着烧水壶走进洗漱间。
向杉转头看看宿舍里的摆设，跟他上一次来没有任何区别。
依旧十分整洁，东西也都放置在固定的位置，就算没有人来检查，它也依旧保持得像个模范寝室。
向杉低头看着那张收拾得毫无褶皱的床，手指试探地往上戳了一下。
上次来的时候他还担心弄乱床单，这一次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毕竟他是顾其青的男朋友了，总要有点不一样的。
向杉一边想着，一边往床单上按了个手掌印。
这时顾其青端着烧水壶走了回来，他接通电源，壶里的水很快开始加热，沸腾的声音弥漫整个屋子。
向杉赶紧把自己刚按下的手印抹平。
他自己瞎胡闹就算了，被顾其青发现，估计会觉得他很幼稚。
顾其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怎么站着。”
向杉这才转头去找椅子。
这时顾其青已经来到了他身侧，揽着他的腰，把他抵到床沿，向杉依着惯性坐到了床上。
向杉抬头无奈地看着顾其青，顾其青跟他膝盖抵着膝盖，又弯下腰来，手臂撑在他的身侧。
“在想什么？”顾其青低声问。
向杉在顾其青墨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脱口而出：“在想，男朋友……”
他话一出口就差点咬到舌头。
想什么男朋友。
虽然他的确在想，但是本来只打算偷偷想。
这下好了，他把自己给出卖了。
“嗯，男朋友。”顾其青低笑一声。
然后低下头，轻轻贴着向杉的嘴唇。
嘴唇与嘴唇轻碰，浅尝辄止，又退了回去，低头看着向杉的脸。
向杉的脸依旧微微抬起，脸颊微红，眼神游离，像是沉浸在某种思绪里。
“现在在想什么？”顾其青又问他。
“想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向杉小声说。
他第一次来这里，那时他刚得知顾其青搬了寝室。
顾其青以相同的姿势，低头对他说了句话——
“杉杉，你是我遇过最难解的题。”
向杉一想起顾其青那时的表情，眼眶就一片润湿。
顾其青轻叹了一声，又再度向他吻了过来。
不知他是否也想起了自己说那句话时的心情，这一次他吻得很用力，很深，像要把向杉的味道牢记，反复捻磨。
向杉只能攀着顾其青的脖子。
后来攀不住了，两人一同躺倒在床上。
床单彻底乱了。
……
顾其青亲吻向杉的同时一直在反复用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发丝，这时已经亲完了，他也还是抱着向杉不愿意松开。
但再这么抱下去，一定要出事了。
向杉并紧双腿，艰难地从顾其青的手臂之间脱离出来。
顾其青微微松开手臂，放任他从床上跳下去，再窜到桌边，倒了杯冷水拼命灌着。
“我烧了水，不要喝凉水。”顾其青撑起上半身，低声说。
他的声音甚至有点哑，听上去分外性感。
向杉清了清嗓子，说：“我现在热，不要紧。”
接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热？
哪里热？
怎么自己就招出来了，他不要命了？
向杉撇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顾其青低笑一声，从床上起身，走向他。
向杉这会儿已经平静不少，他根本不敢看向顾其青，眼神一直往下，看向顾其青穿着牛仔裤的修长笔直的一双腿。
顾其青停在他面前。
“杉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干嘛。”向杉依旧不抬头。
“抬起头，让我量一下。”顾其青说。
“量什么？”向杉感到莫名。
顾其青说：“量身高，我感觉你长高了。”
“真的？”向杉立刻抬起头，“我真长高了？”
天知道他从高三就一直在盼望他在十八岁之前的最后一年还能长个几公分，但他每次量完身高都只感到失望。
反而当时已经到189公分的顾其青，硬生生又长了1公分，跻身到190的行列。
向杉把腰挺得很直，方便顾其青测量。
顾其青却并没有拿出尺子，而是站在他面前，离他非常近，似乎只打算用眼睛测量他的身高。
“这样好像量不准。”顾其青低声说着，伸手搂着向杉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向杉大惊失色，赶忙搂紧他的脖子。
顾其青就这么握住他的大腿，硬生生把他抱到了桌子上，同时弯下腰，让向杉与自己的视线平行。
“跟我一样高了。”顾其青勾起唇角，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这么说着。
向杉：“……”
“你这不是逗小孩吗？”他表示非常不满意。
顾其青低头贴近他，问他：“那你开心吗？”
向杉很想说他并没有很开心，但又不想扫了顾其青的兴。
“还好吧。”他隐晦地说。
话音刚落，顾其青便用力吻了下来。
这一次吻得比之前还要凶。
向杉在心里呜咽，好不容易才压下去，这下又要起来了。
怎么办，他们挨得太近了。
好在顾其青似乎忽然良心发现，吻了不到一分钟就退了开去。
向杉手搭着他的肩膀，暗自深呼吸，想要把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逼回去。
“杉杉。”顾其青这时又叫他的名字。
向杉眼睫润湿地抬头看着他，神情有些委屈。
他都已经这样了，顾其青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顾其青喉结滚动一下，声音很低：
“之前你说你是直男，现在你还这么认为么？”
第54章 第 54 章
顾其青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抵在向杉的腿侧, 看似没有用力，却让向杉动弹不得。
他话语中的意味已经不算是暗示了。
向杉本就在担心被他发现，这会算是彻底无望, 干脆破罐子破摔。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向杉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我本来以为我是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你就变得很奇怪。”
他委屈的声音让顾其青的试探戛然而止, 他硬起的心肠也立刻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其青的嘴唇轻贴他的额头，“你不要着急, 这是很正常的。”
“这是正常的吗？”向杉委屈巴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但你都说我已经弯了。”
“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是直是弯很重要吗？”顾其青失笑。
向杉：“……”
他猛然醒悟，对哦, 他都已经有对象了，还是他发小，是男的, 都已经弯得那么彻底了, 他怎么还想着隐瞒？
向杉抬起手, 擦擦眼睛, 小声嘟囔：“都怪你, 表情那么严肃, 让我以为我犯了什么错。”
顾其青将他的手指拿开, 凑过去亲吻他的眼睛。
“你没有错, ”他轻声在他耳边呢喃，“杉杉的所有反应都是很真实的, 很单纯的，没有任何错。”
向杉竖起耳朵，这是在夸他吗？
“杉杉很好，让我很喜欢。”顾其青低笑一声，贴上他的嘴唇，慢慢深入。
向杉感觉到他的手指，一下睁大了眼睛。
顾其青低声引导他：“嘴巴张开。”
向杉呜呜地抗拒了一下，还是张开了嘴。
……-
向杉蹬了两下脚，才终于从桌子上跳下来。
他飞快地跑进浴室，把莲蓬头开到最大，淹没了所有不寻常的气息。
顾其青在浴室外敲了敲门，告诉他：“我把干净内裤放在门口，你出来的时候记得换。”
向杉根本就不好意思回答。
顾其青怎么会准备了干净内裤呢，他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他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内裤的标签，还真是他的尺码。
果然早有预谋了！
向杉换好内裤，穿上原本的T恤和短裤，再把自己的内裤放到水池里清洗。
洗了十多分钟，他确定干净了，再用衣架挂了起来。
“我可以晒在这里吗？”他打开浴室门，指着窗外的晾衣绳。
“可以。”顾其青点头。
向杉匆匆将内裤挂好，不想继续在803逗留，随便跟顾其青说了个借口：
“我要回寝室了，宇哥说我们寝室今天要开会，我差点忘了。”
顾其青笑笑，并不拆穿他：“好，我送你去5栋楼下。”
向杉连连摆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下楼就行。”
至于忙什么……
向杉进了电梯才发觉自己语出惊人，后悔得直跺脚。
跟着电梯往下降，向杉红着脸回忆了一遍刚才的经过。
他想，顾其青变狡猾了。
表面上让他张开嘴巴，实际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真正想让他张开的分明是……
他跑到5栋楼下，不自觉地原地跑了几步，确定自己没有再腿酸，走路的姿势也正常，这才放心地上了楼。
到了605寝室，吕维和彭靖都已经回来了。
他没对顾其青说谎，黄宝宇的确通知他们寝室今天需要开个小会。
只不过他们开的会向来都没什么正经事，换作平时，他完全可以声称自己有事选择请假。
但是他为了躲顾其青已经回宿舍了，没理由再拿顾其青当幌子又躲出去。
向杉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等着黄宝宇回来对他们宣布“好消息”-
果不其然，黄宝宇一推门进来就大喊一句：“兄弟们，有一个好消息！”
吕维打了个呵欠：“这次又是什么好消息啊，宇哥。”
“今天班长给我们发了一张高校艺术节报名表，你们1班也有吧？”黄宝宇掏出一张纸。
向杉点头：“有。”
黄宝宇语气兴奋：“我提议，我们寝室出个节目，去参加选拔，给咱们第二课堂加个学分，怎么样？”
彭靖喃喃：“宇哥，到了大一第二个学期，你终于癫了吗。”
向杉也用书挡住脸，怎么报名的事还没结束啊……
他是不可能响应的，连顾其青都拉不动他呢。
上台表演这种事情，还得是卓亿那种社交□□才行。
黄宝宇在寝室里跑来跑去，一个个地劝：“帮帮忙嘛，我听说这次艺术节我们学校会有很多小姐姐会上台表演，有个学姐古典芭蕾跳得特别好，之前还上过电视，我们如果跟她同台了，也能沾沾光啊。”
吕维狐疑地看着他：“宇哥，你真的只是为了沾光，不是想追学姐吗？”
黄宝宇涨红了脸：“哥哥我长这么大就只为她心动过，让让我怎么了。”
吕维：“……”
彭靖：“……”
向杉放下书，认真地回答他：“可是，我们这种水平，在选拔赛上肯定要被刷下来的，和学姐同台演出的概率很小。”
黄宝宇仰倒在椅子上，发出哀嚎：“那怎么办啊，这说不定是我离学姐最近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明年她就要毕业了啊。”
“是哪个学姐，我们见过吗？”向杉于心不忍，决定帮帮他。
“就是当选为系花那位学姐，跟顾神作为整个学院的门面，他俩的照片在学院官网首页挂了很久呢。”黄宝宇说。
向杉听到顾其青的名字，一愣：“怎么会跟77有关系？”
黄宝宇：“他是这一届的系草啊，你不知道吗？”
向杉：“我不知道……”
黄宝宇掏出手机，点进论坛地址，把投票帖子分享给向杉：“就这个帖子投票选出来的，已经截止投票了，你可以看看最后的票数，顾神和学姐简直断层式第一。”
向杉点开链接，望着投票页面许久，投票的起始时间在开学三天后，截至日期就在一星期前。
他竟然从未听顾其青提起过。
他对顾其青的关心也太不够了吧。
顾其青知道他没给他投过票吗。
向杉陷入苦恼。
黄宝宇仍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对了，顾神应该认识那位学姐吧？能不能请他帮我搭个线啊，老幺可以帮我问问他吗，拜托了。”
向杉的大脑缓慢解读他话中的意思。
他终于抓到重点：“77为什么会认识她？”
“学姐也是学生会的啊，而且经常和顾神出席活动，这连我都知道。”吕维在一旁热心回答。
向杉的表情再度变为一片空白，他已然没心思再搭理黄宝宇了。
吕维瞅了向杉一会儿，确信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眼疾手快地把向杉现在的样子拍了下来，然后发送给顾其青。
weiwei：-顾神，老幺回到宿舍之后就有点不太对劲，你快哄哄他吧
77：-谢谢-
第二天一早，顾其青来运动场找向杉，跟他跑了一圈，然后一同吃早餐。
向杉疑惑地问：“77你不是早晨很忙吗？”
冬城要办高校艺术节，冬大学生会估计提前一个月就要开始忙，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
顾其青今天还满课，真是太辛苦了。
向杉看向顾其青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了些疼惜。
“再忙也得陪你吃早餐。”
顾其青不动声色地看着向杉的脸。
向杉睡了一觉起来，已经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异常表现了。
虽然跟顾其青面对面坐着他仍有些许不自在，至少不会想逃。
他戳着碗里的面条，在心里叹气。
谈恋爱就不能单纯一点吗，亲亲抱抱其实就足够了。
再进一步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过了。
顾其青跟他本来是单纯的兄弟关系，现在却看到他的很多面，也不知顾其青会怎么想他……
他继续戳着面条，直到顾其青伸手过来，将他的动作打断。
“面条不好吃么？”顾其青皱起眉头。
向杉连忙端起碗，张嘴吸入一大口面，几口下去，面条就被他吃完了。
他把碗底露出来，嘴里说：“好吃的，你看。”
顾其青叹了声气，拿纸巾给他擦擦嘴，很快也低头吃完了面。
第一节课他们在不同教室，到了教学楼之后分道扬镳。
第二节是体育课，向杉一走出教室就被三位室友逮住了。
他们寝室四人都选修了球类，刚好能一块儿上体育课。
“老幺，难得你跟顾神不在一块儿，走，跟我们一起上体育课！”
三位室友不由分说，两人各抓向杉一侧肩膀，一人扶着向杉的后背，四个人拥挤着往前走。
向杉感觉自己像是被绑架了：“……”
快要走到运动场了，黄宝宇忽然刹住脚步，用力按住向杉的手臂，嘴里碎碎念着：“完了完了，学姐就在前面，我今天发型怎么样，乱不乱，老幺你快帮我看看。”
向杉往他头发上看了一眼，说：“不乱。”
接着他才转头去看那位学姐。
同时，他发现学姐身旁站着的人，竟然就是顾其青-
学姐长发及腰，垂直如瀑，跟顾其青站在一块儿，到他肩膀的高度。
这个身高在女生里已经非常高挑了。
向杉往下一看，学姐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细高的根，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顾其青跟学姐都穿着学生会统一着装的白衬衣和西裤，学姐的西裤应该是被改成了九分裤。
两人都同样的气质出挑，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向杉站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儿，这时黄宝宇忽然把他往前一推。
“老幺，昨晚说的事你还记得吧？拜托你了！”黄宝宇说。
昨晚的事，拜托他了？
什么事啊……
向杉一头雾水地被他推得往前走了两步。
顾其青早已经注意到他们这几个人，向杉脚步一动，他立刻回头看过来。
向杉见自己已被发现，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他先跟学姐打招呼：“学姐好。”
然后他瞅一眼顾其青，默默站到顾其青身侧。
“你来找顾其青吗？”学姐望了一眼手表，“你们是不是该上课了？”
向杉愣愣地回答：“啊，嗯，我们上体育课。”
他指了指顾其青：“我们都主修球类，所以一块儿上课的。”
学姐掩唇一笑：“真可爱，回答得这么认真。”
顾其青面不改色地把向杉拉到自己身后，对学姐说：“我先去上课，回头再把方案发你邮箱。”
“好啊。”学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向杉被顾其青拉着往前走，仍不住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学姐，以及在不远处翘首企盼的黄宝宇。
宇哥让他上来干什么来着，他就这么走了真的能行吗？
顾其青伸手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不要再看了。”
“你再看她，我要吃醋了。”他的声音明显闷闷不乐。
第55章 第 55 章
“吃醋？吃谁的醋啊？”
向杉很快反应过来, 开始支支吾吾：“你该不会以为……怎么可能呢，我刚才不是看学姐，我在看我那几个室友。”
顾其青沉默地看着他。
尽管向杉回头的时候, 他便已经发现605那几个人也在场，但他想听向杉跟他解释。
“你不知道吧, 其实是宇哥暗恋学姐……”向杉看看四周，凑到顾其青耳边，小声分享八卦, “就是这么回事，宇哥想让我帮他。”
顾其青没动，让向杉依旧贴在他耳边, 他慢慢重复：“所以，喜欢学姐的不是你么？”
向杉睁大眼, 几乎想往他耳朵咬一口，他这位天才发小的理解能力去哪了！
“我喜欢谁, 你不知道吗！”他咬着声音。
顾其青眉眼微动：“喜欢谁？”
向杉：“……”
他忽然想起来，他没对顾其青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甚至不说喜欢，直接就说在一起了。
他这是耍流氓吧？
向杉为自己臊红了脸。
顾其青仍在等他的答案, 这时体育老师在一旁的操场上猛吹口哨：
“上课铃都响了, 赶紧集合了, 体委去哪了？”
向杉连忙拉着顾其青往人群里跑。
他们这节课是网球课。
体育老师先是让他们沿着跑道跑了一圈, 热身过后, 开始练习网球。
顾其青没来得及换衣服, 就穿着衬衣西裤, 握着网球拍站在场边, 竟然也十分和谐。
向杉老回头看他。
顾其青在外型上真是出类拔萃，长得高, 五官英俊，身材比例又堪称完美。
而且他握球拍的动作怎么这么好看。
在一旁负责捡球的女生每回把球抛给他，脸都要一红。
向杉看着看着，逐渐心里不是滋味。
那个女生每次抛球都叫顾其青的名字，让顾其青每一次都回头看她一眼。
他和顾其青被分在不同练习小组，每一组练完半小时就能休息，向杉一到休息时间就立刻放下球拍，坐到草地上，继续盯着顾其青。
这时，冷不丁有人伸手过来，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手边，冰凉的瓶身贴了一下他的手臂。
向杉回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学。
脸让他有些陌生。
见向杉面露疑惑，男同学立刻把眼镜摘了下来，对他笑笑：“向杉，我戴副眼镜你就认不出我了吗？其实我这个学期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的，但是你太忙了，每次还都有别人在。”
道歉？
向杉恍然大悟，是上学期拿着保温杯泡枸杞非要送他喝的那个男生。
当时因为对方说话冒犯顾其青，向杉还把他给批评了一顿。
向杉感觉有点尴尬。
刚才这个人说“每次还都有别人在”，又是在暗示顾其青总在他身边吗。
可是顾其青是他男朋友啊，跟他形影不离也是应该的吧。
想到男朋友这三个字，向杉立刻把那瓶水推了回去。
“不好意思，你留着自己喝吧，我不渴。”他果断拒绝了。
既然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就不应该再收别人任何东西。
男同学立刻眼眶泛红：“只是一瓶水而已，你都不愿意接受吗？我第一次送情书就石沉大海了，给你泡枸杞你不接受，这次就一瓶矿泉水，你怎么也拒绝我。”
送情书？什么时候的事啊。
怎么他毫无印象的事，对方却说得兴师问罪一般。
向杉如坐针毡，只能站起身，绕过男同学便要逃开。
他往前走了两步，径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向杉毛骨悚然，刚要推开面前的人，这时他听到顾其青的声音。
“撞疼没有？”顾其青低头问他。
向杉揉揉额头，他刚应该是撞到顾其青的下巴了。
“我还好，我刚是不是撞到你下巴了，疼不疼啊？”他担心地问。
“我没事。”顾其青摇摇头，把他探向自己下巴的手指握住。
他们这互动实在太过明显，那男同学再神经大条也能看出向杉跟顾其青的关系有了变化，于是落寞地站起身，垂头丧气地离去。
顾其青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低头看着向杉，语气温和：“走吧，去买杯奶茶。”
“现在吗？已经解散了？”向杉转头去看体育老师。
顾其青说：“解散了，我们两个小组可以提前下课。”
“可是你第三节不是要去西楼那边吗，来得及吗？”向杉又说。
顾其青：“来得及，今天可能只有这个课间能陪陪你了。”
向杉听懂了，原来顾其青是为了陪他啊。
“你这么忙吗。”向杉小声说。
“有几个艺术节的方案要得很急，从中午到晚上，我都要忙着赶方案。”顾其青说。
“那你准备吃什么，”向杉问，“又是学生会一起吃盒饭吗？”
向杉问完，心里忽然飘过一句，那个学姐会在吗。
“我打算留在寝室写方案，不跟他们一起。”顾其青说。
“你回寝室？”向杉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快，他问，“那我可以去你寝室陪你吗？”
“可以，”顾其青深深地看他，“你愿意来的话。”
怎么会不愿意？
向杉迷惑不解。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奶茶店门前。
顾其青给他点了一杯焦糖奶茶，特意让店员做了一杯温热的，等奶茶出单，他把手指放在杯盖试过温度之后才拿给向杉。
向杉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喝了一大口，声音模糊地说：“77，你不喝吗？”
顾其青没说话。
这时向杉想起了自己被打断的思绪，放下奶茶杯，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会说我不愿意去你寝室啊。”
他看看两侧，确定没其他人，又小声补充：“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我不该去你的寝室吗。”
“杉杉，”顾其青喉结一动，声音很低，“上次的事，你能接受么？”
上次的事……
向杉脑内忽然刮起一阵旋风，他赶紧低头喝了口奶茶压压惊。
“也不是不能接受，”向杉用只能自己听到的音量说，“但是我需要缓一缓，可能要几天……而且其实我觉得，谈恋爱也不是非要那样吧，亲一下抱一下就足够了的……”
也不知顾其青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最后他只听到顾其青轻叹了一声。
然后顾其青拿起他垂在身侧的奶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很甜，”顾其青揉揉他的头，把奶茶还给他，说，“走吧，送你去教室。”
共喝一杯奶茶这种举动，向杉已经能接受良好了。
毕竟他们在恋爱中，他也刚说了，亲亲抱抱是可以的。
间接接吻自然也可以-
陪着向杉走到教学楼下，顾其青对他说：“中午你来我寝室，我们一块儿吃饭，可以么？”
向杉连连点头：“可以。”
看起来顾其青没有反驳他的提议，似乎表示他俩达成共识了。
向杉心情由此变得很轻松。
上完第三节课，向杉给顾其青打电话：“77你想吃什么，我打包带给你？”
顾其青说：“不用，你来了之后我们一起点吧。”
向杉：“是要点外卖吗？”
顾其青：“嗯。”
向杉于是直接走向宿舍区。
如今临近五月，冬城气温一天比一天高，顶着烈日走了二十分钟，他感觉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偏偏这个时节宿舍楼里是不给开空调的，好在8栋不需要爬楼梯，向杉在电梯里借着通风口的微风凉快了一阵。
他走到803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用钥匙打开门。
顾其青正背向着门口站着，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头看过来，对向杉露出一个笑容。
向杉顿时就觉得，看到这个笑容，他全身舒爽，甚至感觉不到热了。
“热不热？可以开风扇。”顾其青说。
向杉望了一眼旁边的落地扇，摆手：“不用，我缓一会儿就不热了。”
“我泡了凉茶，要喝吗。”顾其青又晃晃手中的保温壶。
“好呀。”向杉走到桌边坐下。
他回头望了一眼离他最近的书桌，脑内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瞬间蹦了出来。
向杉赶忙把椅子往前挪，坐到另一张书桌边上。
书桌上放着顾其青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上打开的是jGRASP软件，向杉凑过去看屏幕前的一片代码，竟然并不都能看懂。
顾其青用的是java语言，他用过去看书的浅薄经验只能看懂某几段代码。
可是java专业课程大二才会涉及。
难道顾其青又自学成才了？
这时顾其青走过来，将一杯温热的凉茶递给他。
“还热吗？”接着，他伸手贴了贴向杉的脸。
顾其青的手指有些许凉，向杉感觉贴着舒服，不自觉往他的手心轻蹭两下。
顾其青手臂环在向杉肩上，指尖在向杉的脸颊轻抚，他们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
这时他们面前的电脑屏幕忽然一黑，再慢慢显现出屏保，屏保是一张黑色背景图片，接着一串数字从中央由暗变亮，最后是阳光一般的金色。
他坐直身体，指着那串数字：“这个日期……”
20240423。
向杉转头看着顾其青，顾其青却不说话，似乎想让他自己回想。
向杉脑中灵光一闪，这个日期就在几天前。
是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竟然把这个给写在屏保上了。”向杉耳朵一红，小声说。
顾其青依旧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的发顶轻轻一吻。
向杉握住鼠标，把背景图划了过去，进入屏保密码界面。
“密码你换了吗？”他问。
顾其青声音低沉：“没换，这个密码永远不会变。”
向杉：“……”
他揉揉耳朵，输入自己的生日，重新进入jGRASP的页面。
他指着屏幕问：“77，你怎么在写java代码？”
“我接了个私活，是一款手游的战斗模块。”顾其青简单给他描述了一遍代码的内容。
“私活？”向杉惊讶地问，“是在学校里找的吗？”
他知道教授会让学生帮着做一些项目，同时也会有一定报酬。
“不是。”顾其青摇头，“我找了一家游戏公司，算是兼职。”
向杉震惊：“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寒假，在网上找的，开学之后我经过了半个月的考核，现在算是试用期。”顾其青一一对他坦白。
“所以你已经能赚钱了吗？”向杉喃喃地说，“跟你比起来，我真是太咸鱼了。”
顾其青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不要紧，以后我养你。”
以后……养……
怎么就说到那么遥远的事了！
向杉开始语无伦次：“我才不让你养呢，我肯定也能找一份很好的工作，收入不一定比你差的，以后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顾其青笑笑：“那你养我，也行。”
向杉：“……”
救命啊，今天他们分明没有做多亲密的事，他感觉比上次更羞耻了。
第56章 第 56 章
他们点了外卖, 顾其青跟他并排坐在书桌前，向杉看着他继续忙碌。
他还挺喜欢看顾其青专注做事的样子。
运筹帷幄，沉静稳重, 看着就很让人安心。
他瞄见桌上还放着一叠资料，封面写着“冬大艺术节”五个大字, 于是好奇地拿过来。
是一本方案书，完整标题是：《冬大艺术节方案拟定》。
撰写人写的是顾其青的名字。
“77，我们学校也要办艺术节吗？”向杉问。
顾其青嗯了声, 敲代码的手指并不停顿：“冬城艺术节过后，冬大也会办一场小型艺术节。”
“办两次吗？那要重新进行选拔吗？”向杉又问。
顾其青说：“被冬城艺术节刷下来的节目，我们直接进行二次选拔, 但不需要他们重新表演，等于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
向杉：“那还挺好的。”
但他没打算表演节目, 也就跟这次活动没什么关系了。
他正要放下方案书，顾其青忽然说：“方案的最后, 增加了一个环节。”
向杉成功勾起好奇心，于是又将方案书拿了起来：“什么环节？”
“舞会。”
顾其青点击保存，退出软件, 转身看着他。
“舞会？”向杉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看到舞会的提案。
上面写着“自由参与, 无需报名, 不限人数”。
地点在计算机学院的草坪。
向杉粗略地望了一眼, 感觉这个活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顾其青为什么特意提到舞会呢。
他疑惑地跟顾其青对视：“77, 你想要参加吗？”
顾其青点头。
可是舞会一般都是以国标舞的形式, 作为舞伴的也都是一男一女。
顾其青如果参加, 他的舞伴会是谁呢？
向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学姐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眼睫也耷了下去。
“杉杉, 你愿意跟我一起参加吗？”顾其青却在这时忽然问他。
向杉：“啊？”
他指着自己鼻子：“你问我？”
顾其青扬起唇角：“除了你，我还有可能邀请其他人么？”
向杉：“……”
对哦，他们已经是情侣了，顾其青再邀请其他人跳舞，有点不像话。
可是他是男的啊。
男的和男的一起跳舞，会不会太奇怪了。
顾其青看出他的疑虑，接着说：“舞会不限性别，我相信校内也会出现很多对好友一同参加的局面。”
向杉想了想，点点头。
两个女生或两个男生互为好友，一同参加舞会，的确很正常。
是他太敏感了，因为他和顾其青的关系，就先入为主以为同性在一起会很引人注意。
可是，以顾其青的个性，怎么会想参加舞会呢。
顾其青不是跟他一样的i人吗，竟然会想参加那种多人活动。
被那么多人看着，还要跳舞，会很社死吧……
难道是学生会要求的？
向杉正冥思苦想，顾其青这时握住他身侧的扶手，往他靠了过来。
顾其青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杉杉，你陪我去吧，可以么？”
他第二次提出请求，向杉就没办法再拒绝了。
向杉有些为难，但又不愿表现出来小声问：“可是我不会跳舞啊。”
“没关系，可以学，”顾其青声音一顿，“我也不会。”
向杉：“……”
他自己都不会跳舞，还非要拉上他一起，这是怎样一种执着啊-
外卖送到寝室楼下，两人便停止了交谈。
顾其青下楼取了外卖，向杉把折叠桌打开，从桌上抽出一张陈旧的报纸垫在桌上。
顾其青进门，向杉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
向杉抬头问他：“77，报纸可以垫桌上吗？”
顾其青：“可以。”
他走到向杉面前，低头在他耳侧轻轻一吻。
“谢谢杉杉帮我收拾。”
向杉脸一红：“我没做什么啊。”
吃完饭，向杉有点犯困。
他转头看看顾其青的床，又立刻收回视线。
不行，不能在这里睡，还是回605吧。
他站起身说：“77，我先回去写作业，晚上再来找你。”
顾其青把饭盒放进垃圾桶，直起腰，问他：“不能在我这里写作业么？”
向杉摊开双手：“可是我忘记把作业带来了，你看。”
顾其青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拆穿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走过来揽着向杉的腰，带他往外走。
两人下了楼，向杉忍不住问出了口：“77，你究竟为什么要参加舞会啊。”
这太不符合顾其青的性格，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答案。
顾其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让其他人看到，你是我的舞伴。”
想让其他人都看到？
向杉慢慢睁大眼，看着顾其青平静的眼神。
他这是想要在舞会上公开吗？？
话到嘴边，向杉却问不出口了。
如果顾其青真的想公开，他又该怎么做呢。
谈了恋爱，是不是就一定会走到公开这一步？
向杉毫无经验，都不知站在他的立场该不该拒绝。
最终他选择暂时搁置。
艺术节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他没必要太早做决定。
“那我回去考虑考虑，再回答你。”
向杉说完，对顾其青摆摆手，转身跑进5栋楼梯间-
向杉回了寝室，伏在桌上写了会儿作业，脑子里全是顾其青邀请他参加舞会的一幕。
他刚才心慌意乱的，也没有注意顾其青的表情。
在听到他说要考虑的时候，顾其青是不是失望了？
顾其青会不会以为他不想公开啊……
他对公开倒是不太排斥。
应该说他更不愿意的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跳舞才对。
如果有顾其青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那么社死了？
向杉想象了一下跟顾其青跳舞的画面，心跳一快。
如果跟顾其青跳舞，他的注意力估计都在顾其青身上，也就没空在意其他人了吧？
向杉想到这里，点开和顾其青的聊天框。
33：-77
77：-在
33：-你真的那么想去跳舞吗
顾其青那边沉默了几分钟。
77：-是想跟你跳
向杉：……
话题似乎又绕回原点了。
如果他说他不会跳舞，顾其青一定会说“可以学”。
向杉抓抓头发：-我继续写作业
他关了顾其青的聊天框，打开了卓亿的聊天框。
卓亿是他认识的人里唯一会跳舞的。
而且卓亿会的舞种很多，街舞，民族舞，国标也不在话下，似乎除了芭蕾之外他都会……
向杉打字：-11，你会国标舞对吧？
他问出这个问题，脑海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但因为闪得太快，他根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11：-会啊
11：-我不是带你跳过？
33：-？？
33：-你什么时候带我跳过？
11：-？？
11：-你忘了？
11：-提醒你一下，初中毕业舞会
向杉：……
初三那年，学校的确办了个毕业舞会，当时强制要求所有毕业生都要参加，以班级为单位分批上台表演。
向杉当时还指望卓亿能带着他逃出去，结果卓亿反其道而行，把他拉上了舞台。
他在一支短短的舞曲里度秒如年，简直不能回忆他跳错了多少次。
学校还找了摄影师全程录像，那是他毕业很久之后都想要销毁的证据。
那段回忆如同黑色的海浪汹涌而至，让向杉猝不及防，瞬间被击溃。
他顿时趴在桌上一动也不能动。
原来他一直封存那段记忆，就是因为它的存在太过逆天，无论时隔多久都能给他带来毁灭性打击。
可他好不容易才把它忘了，为什么又让他想起来呢。
卓亿仍在乐此不疲地给他发消息。
11：-33，想起来了没
11：-如果你忘光了，我这儿还有视频
11：-你跳女步，好几次踩到你自己的脚，最后还跌倒了，我拉都没拉住
向杉艰难抬头，制止他丧心病狂的回忆杀。
33：-我都想起来了……不用发视频了
11：-真想起来了？你当时脚踝扭伤了，是顾其青抱着你离开的，你还记得吗？
向杉正按住脑袋，防止那段奇怪的回忆再度跳出来，看到卓亿这一句，他又愣住了。
这一段他竟然完全不记得了。
顾其青也在场吗？
11：-顾其青当时都没比你高多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抱着你一点都不费劲
11：-也就是因为被他刺激，从初三那年暑假开始我就举铁了
向杉没再理睬卓亿。
他把记忆挖了道口子，小心翼翼往回倒。
顾其青没有上台跳舞，一直站在台下。
他跌倒之后，满场哄笑，顾其青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走出来，把他扶了起来，抱着他离开了学校。
所以，顾其青这次想要参加舞会，是想帮他弥补那段社死的经历吗？
他顿时泪眼汪汪。
顾其青怎么这么好啊-
接下来几天顾其青和向杉都有些忙。
向杉这次期中考试发挥一般，下课之后基本都泡在图书馆。
顾其青除了忙学生会的事，自己还有兼职，匆匆上完课之后便不见踪影。
好在他们的课大部分都重合，每天都能见上一面。
上课时，向杉看顾其青眼神里有些疲色，手指伸到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一碰顾其青的手指。
顾其青在听课之余，有时会转头看着向杉发一会儿呆。
仿佛这就是他的休息方式。
下了课，顾其青伸手揉揉向杉的头发，跟他说自己得去一趟学生会，便匆匆离开了。
向杉坐在原地玩了会儿笔，抬起胳膊，身体往后仰，长叹了一声。
这时他才发现身侧的座位上有几个女生正盯着他这边。
“抱歉。”他以为是自己的动作不雅观，赶紧收回手臂，坐直了身体。
抄完最后一点笔记，他拿起书本打算离开，这时几个女生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
“好萌好萌，是因为顾其青不在，他一个人太寂寞了吗？”
“刚刚上课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对视，你有没有看到？他们是真情侣吧？论坛那些人还嘴硬说他们俩是直男，我真想叫她们过来陪我一块儿上课！”
“肯定是真情侣啦，顾其青看着向杉的时候，眼神简直柔情似水，以前他还比较内敛，现在他完全都不掩饰了，盲猜离他们官宣也不远了。”
……
向杉本打算直接走出去，却因为女生最后这句话而脚步一顿。
官宣……
舞会算是吗。
如果她们看到他和顾其青一块儿跳舞，得脑补成什么样啊……
可是，他也不能因为顾忌其他人的眼光，冷落了自己的男朋友。
向杉想了想，走到墙边，拿出手机，给顾其青发了条消息。
33：-明天周末，你忙不忙呀？不忙的话，我们练习一下那个舞？
第57章 第 57 章
向杉发完消息就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 不敢看自己刚发的消息。
那个舞。
那可是国标。
他居然主动说要学国标。
他难道把这当成脱敏治疗了吗。
可是再怎么脱敏，他也没可能把国标掌握得很好，甚至可以去舞会上跳舞吧。
逝去的初中舞会的记忆又向他袭来……
他开始抱有侥幸心理, 万一顾其青明天仍旧很忙，他就能逃过一劫了。
练舞计划至少能再延后一星期。
向杉一路走回宿舍, 刚走到楼梯口，顾其青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77：-我下午忙完，晚上就有空了
晚上？
今天晚上吗？
会不会太快了啊……
向杉赶紧回答：-
也不用这么着急的-
77, 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77：-跟你见面我才能得到休息
33：-……
顾其青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拒绝吗。
向杉于是回答他：-那你等我洗个澡，我一会过去找你
过了一会儿, 顾其青发来一条语音。
向杉边沿着楼梯往上走，边点开语音。
他最先听到的是顾其青的一声低笑。
“可以, 但我大概八点才能到寝室，你可以先自己过去。”他说。
向杉拿着手机敲敲自己额头。
这下好了, 显得他才是那个着急的人-
这会儿才五点，向杉决定在自己寝室点了外卖，吃完了再慢慢走到顾其青的寝室。
他才不想让顾其青觉得他为了学跳舞, 早早就去寝室里等他回来。
就算他等顾其青, 也是因为想早点看到顾其青才对。
这段时间他和顾其青已经像是回到上学期的状态, 一点也不像在恋爱了。
向杉点完外卖, 深深叹了口气。
取完外卖上楼, 这时他的三位室友也哼着歌回来了。
“今天继续去网吧奋战！”黄宝宇走在最前头, 把T恤袖子捋到肩膀上, 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要说开黑，还是得去网吧才更有气氛！”
吕维和彭靖两人也面露欣慰：“寒假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几乎都要忘了战场长什么样，还好宇哥这人能处，有时间他真能组织，周末组织开黑才是最符合我们寝室文化的嘛。”
他们走进寝室，看到向杉正夹起一只炸虾，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齐刷刷看着他。
向杉张嘴咬住虾尾，跟他们对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又把炸虾放下了。
他问：“你们吃饭了吗？”
“刚在食堂吃完了才上来的，”黄宝宇走过来，一手揽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老幺，你已经成年了对吧？”
向杉点头：“成年了。”
“那太好了，今晚就跟哥哥们一块儿去网吧团建吧！”黄宝宇拍拍他肩膀。
向杉：“……”
“今晚我有别的事，”向杉小声拒绝，“对不起啊。”
“有什么事比跟哥哥们玩游戏还重要的？”黄宝宇眼睛一瞪。
这时一旁的吕维看了眼手机，走过来凑到黄宝宇耳边，轻声说：“听说今天学生会加班结束了，晚上他们一块儿在ktv团建。”
黄宝宇睁大眼：“ktv？那我们也要换吗？”
吕维：“不是这个意思呀，我是说老幺可能也要去ktv，毕竟顾神会去嘛。”
向杉：“？”
向杉把餐盒盖上，认真地说：“他不会去ktv，我跟他有别的事。”
既然顾其青说八点会回寝室，就一定不会参加学生会团建。
吕维：“哦？”
彭靖：“嗯？”
黄宝宇箍着向杉的脖子：“你跟顾神是想偷偷去约会吗？”
吕维：“宇哥，他们小情侣想要过二人世界，你说这么直白做什么？”
彭靖：“果然谈了恋爱之后就会逐渐远离集体，我感觉距离老幺搬出去的日子不远了。”
向杉哭笑不得：“你们在说什么呀。”
而且他们怎么这么笃定他和顾其青在谈恋爱，还接受得这么顺畅？
他分明什么也没说过，也应该没表现出任何端倪吧……
向杉若有所思地看向吕维。
唯一跟顾其青有私下来往的只剩吕维了。
难道是顾其青对他透露了什么？
吕维刚好发完一条消息给顾其青：-
顾神，我们寝室本来想拉向杉去网吧，我给及时制止了
顾其青秒回他：-谢谢
这会儿被向杉看着，吕维无比心虚，连忙收起手机-
三位室友没再继续为难向杉，收拾了东西便准备出发去网吧。
向杉心里有些歉意，决定送他们出校门，再去校门外的奶茶店一人买杯奶茶。
他因为个人原因不参加寝室团建，总是不太合适的。
他把吃了一半的外卖关上，拿了手机和钥匙出门。
正走到楼梯口，要赶上他的三位室友，这时他听到彭靖说：“宇哥，你真要放弃那位学姐了吗？”
“学姐明显不喜欢我这一型，而且她马上要去实习了，我估计没机会了。”黄宝宇说。
“宇哥，你别难过，咱们大学还有三年呢，脱单不是问题。”吕维在一旁安慰他。
黄宝宇笑了起来：“害，多大点事儿！哥们暗恋常有，失恋也常有，今天咱们去战场大杀四方，任何烦恼都会烟消云散了。”
向杉跑到他们中间，一手搭一个室友的肩膀：“走，哥哥们，我请你们喝奶茶。”
彭靖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请啊，是因为老幺一个人脱单了觉得不好意思吗？”
向杉：“啊……”
失策了，他怎么忘了他的室友们联想能力简直是S级。
吕维笑着说：“不要逗老幺了，你看他脸红成这样，于心不忍啊。”
黄宝宇伸手在向杉脸颊轻弹了一下：“果然Q弹，手感真不错啊。”
向杉：“……”
一群人打打闹闹出了西门，钻进奶茶店，各点了一杯奶茶。
向杉付完钱，又跟着他们走到校门口，就这么分道扬镳。
向杉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一阵喧哗传来。
原本正往前走的室友们迅速退到了他的身侧。
黄宝宇嘴里念着：“完了完了，跟学姐撞上了，这还是她拒绝我之后第一次跟她遇上，我怎么办。”
吕维说：“宇哥，淡定，忘记你刚才的宣言了吗？”
向杉回头看去，迎面走来的正是学生会的一群人。
他们应该是刚聚完餐，不知为何又回了学校。
顾其青走在那群人的最后，但身高过于瞩目，模样也实在出挑，反而是最先吸引人注意的。
顾其青很快也看到了向杉，迎着他的视线微微勾起唇角。
向杉朝他挥了挥手。
这时他听到一旁的室友们在窃窃私语。
黄宝宇：“完了，我一看到学姐就感觉……真的好漂亮啊，太是我的菜了，我不会又第二次喜欢上她了吧……”
吕维同情地看着他：“宇哥，看到你我算是相信了，什么叫做命中注定啊，你心里一旦装了这个人，你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向杉：“……”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这句话内涵到了。
学生会那些人陆续进了西门，顾其青却没有跟上他们，而是径直朝向杉走过去。
顾其青手中拎着一盒点心，递给向杉。
“吃饭了吗？我打包了这个，味道还不错。”他说。
向杉想起自己没吃完的炸虾，笑着说：“刚好我没吃饱。”
他问：“你们不是要去ktv吗，临时取消了吗？”
“我没打算去，他们后来凑不齐人，就说改天了。”顾其青淡淡地说。
向杉点点头，心想他和顾其青练跳舞估计就在今天了，躲是躲不掉的。
但他又不愿当着其他人的面讨论跳舞，只能隐晦地说：“那咱们去你寝室吧。”
顾其青笑笑：“好。”
三位室友原本在听墙角，却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粮。
“差点忘了，我们也有要紧事，那我们先走了，老幺你注意安全哦。”他们乱糟糟地说完，你追我赶地往网吧走去-
向杉看着室友们跑远了，垂下手臂：“我们走吧。”
接下来他就要面对跳舞这道世纪难题了。
顾其青走在他身侧，手臂伸过来，勾勾他的下巴：“怎么感觉你兴致不怎么高。”
“没有啊，我可想跳舞了。”向杉不走心地说。
顾其青笑了一声。
两人回到宿舍区，8栋楼门前站着不少人，他们往里走，那些研究生学长们往他们脸上看了一眼，继续站在原地交谈。
他们去乘电梯，电梯里同样站了几个人。
仿佛到了周末，这栋楼的研究生们都回来了。
顾其青按了八楼，拉着向杉站在一侧。
电梯里的一位学长往他们脸上看了好几眼，忽然伸手指指向杉，问：“刚搬过来的吗？”
顾其青漠然回答：“不是。”
学长笑了笑，说：“你们看着不太像这栋楼的。”
顾其青冷淡地说：“需要跟我去寝室验证么？”
学长尴尬摆手：“不用，我就是看你们年纪不大，不像是读研的。”
顾其青说：“的确不是。”
电梯里几个人不约而同搓搓手臂，在这炎热的季节竟感觉电梯里顿生一阵凉意。
这时八楼到了，顾其青拉着向杉出了电梯。
向杉回头看着电梯门关闭，小声说：“77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顾其青脚步一顿，低声说：“不是。”
他走到803门前，打开门，又说了句：“我不喜欢他看着你的眼神。”
向杉指指自己：“他刚看我了吗。”
顾其青嗯了声。
向杉完全想不起来了，他只觉得那个学长拿手指着人的样子给他感觉不太礼貌。
但他们只是萍水之交，没必要太在意。
“可能他觉得我面生，”向杉说，“这栋楼有规定不让其他楼的学生串门吗？”
“没有这个规定，只是如果其他学生留宿需要报备。”顾其青说。
向杉心想，他应该不会在这里留宿，也就不用怕被人看到了。
进了寝室，向杉趴在顾其青身后，伸长手臂，拍拍他的胸口：“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你刚才怼得他脸色都变了，已经赢了！”
小的时候他就常这么安慰顾其青。
小学的时候顾其青打架不厉害，又总爱护着他，他被谁欺负了，顾其青就一定要帮他找回来。
有一次向杉做值日时被同组的男同学放鸽子，顾其青在篮球场找到那个男同学，两人一言不合开始打架。
顾其青跟那个男同学从下午放学打到太阳落山，男同学都打累了，顾其青非要拉着他打，直到男同学答应下次把值日补上，顾其青才一身脏兮兮地回来找向杉。
向杉自己都忘了被放鸽子的事，看顾其青一身伤，赶忙惊慌地抱住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77你疼不疼啊，你怎么跑去打架了，那个人练体育的，他胳膊那么粗，你不该跟他打的。”
顾其青当时说：“可是我打赢了。”
“我厉不厉害？”小学生的顾其青还很会邀功。
向杉立刻破涕为笑：“厉害厉害，77你怎么打赢的啊。”
顾其青跟他分享着打赢的过程，终于让向杉把悲伤情绪成功忘到了脑后。
向杉收回思绪，发现自己还挂在顾其青身上，连忙退后一步。
顾其青脱掉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转身看向他。
记忆中顾其青倔强青涩的模样被高大沉稳的身影所覆盖，向杉看着他发了会儿呆。
顾其青微微扬起唇角，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继续什么。”向杉懵懂地问。
“抱着我，安慰我。”顾其青说着，慢慢向他靠近。
向杉原想再往后退一点，腰后却被书桌抵着，退无可退。
糟了，是那张书桌。
这下好了，童年的温馨回忆彻底被冲散。
第58章 第 58 章
眼看着顾其青已经走到他面前, 向杉眼疾手快地抽出书桌下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抬头看着顾其青，眼神里一片单纯：“我们还是快学跳舞吧, 77，是用电脑学吗？”
好在跳舞是很正经的, 甚至对他们而言是有些压力的事。
那些旖旎的想法也就不复存在了。
“嗯，用你身后这台。”
顾其青伸手绕过他的腰，弯腰按了一下主机开机键。
“我们学哪种舞？选个容易的学吧。”向杉把椅子往后推, 给顾其青让出位置。
等待开机的时间，顾其青把那盒点心拿到书桌上，然后把向杉的椅子拉过来。
“边看边吃吧。”他说。
向杉点点头, 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睁大眼睛看着顾其青打开了一个……PPT文档？
PPT的名称是：《什么是国标舞》。
顾其青轻点鼠标, PPT开始自动播放，第一页是国标舞的名词解释。
向杉强行把饼干咽了下去, 然后把自己呛得不行：“咳咳，这是什么啊，77。”
“学跳舞, 应该先从理论开始吧。”顾其青很是淡然。
向杉：“……”
他忘了, 顾其青是个学霸。
文字知识对学霸而言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哪怕是学跳舞, 也要从理论开始才合理。
向杉释然了, 往嘴里塞了第二块饼干, 示意顾其青继续往下放。
先看理论知识也没什么不好, 他刚好也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用这个时间进行缓冲。
向杉吃了三块饼干，眼睛时不时瞅瞅电脑屏幕。
顾其青靠在椅子扶手上, 一手环过他的肩膀。
向杉感觉他似乎一直也没动过，应该在专心研究PPT的内容。
他拿起一块绿豆冰糕，递到顾其青面前：“77，你要吃一块吗？”
他同时转头看着顾其青，这才发现顾其青的视线似乎根本就不在屏幕上，而是在他身上。
顾其青嗯了声，低头咬着绿豆冰糕。
手指大的绿豆冰糕，他一下就吃完了。
向杉的手指还没来及收回，顾其青就又凑了过来。
“等等，我再拿一块给你。”
向杉以为顾其青还想再吃一块，正要把手指放进盒子里，顾其青却含住了他的手指。
顾其青在他指尖轻舔几下，帮他把手指上的糖粉舔干净，然后又抽出纸巾给他擦手。
“我不饿，你吃吧。”顾其青声音低沉地说。
向杉：“……”
这把他给整不会了。
既然有纸巾，为什么要舔他的手呢。
而且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他们之前看电影，顾其青从他手里吃爆米花的时候，似乎也差点舔到他的手指。
不会吧？？
那天顾其青难道真的想要舔他……
那时候他们可还没开始谈恋爱呢。
向杉脸一下涨得通红。
赶紧连吃几块饼干压压惊。
顾其青继续环着他的肩膀，坐在他身侧不再动了。
向杉却不需要抬头，也能知道顾其青一定在看着他-
向杉尽量把注意力全都放在PPT上。
顾其青已经不怎么专心了，他如果再不专心，艺术节的时候该怎么交差呢。
他可不想再次出糗……
看着看着，向杉感觉大受震撼，国标舞的种类这么多吗。
过去他只在电视上见过拉丁舞，就已经觉得目不暇接了。
现在才知道国标舞包括了摩登舞和拉丁舞两大类……
他真能学会吗。
看着好复杂。
向杉趴在书桌上，脑袋也耷拉着，逐渐丧失信心。
“怎么了？”顾其青马上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我们学哪种舞啊，”向杉指指屏幕，“看起来都好难。”
“之前你跟卓亿跳的是哪种舞，你还记得么？”顾其青问。
怎么又提到卓亿了？
向杉抓抓头发，他跟卓亿当时不是乱跳的吗，也没练习过。
当时卓亿拉着他就直接上台了，就一直在他耳边提醒“左脚退右脚进”这样，他原本就紧张，后来脚步就开始混乱，这才导致踩到自己的脚摔倒在地。
“我不记得了。”向杉诚实地说。
“我觉得是这种。”顾其青关掉PPT，点开另一个视频。
向杉抬头看着视频的标题：《华尔兹舞基本步法》。
视频里的一男一女手臂抬起，手指紧握，在舞台上旋转。
他啊了一声，指着屏幕：“好像是这种。”
虽然他和卓亿跳的舞步完全变了形，但当时他俩也是这么握着手指，抱在一起旋转来着。
顾其青垂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视频，忽然伸手将视频关了。
“开始吧。”他低声说。
向杉：“？”
这就要开始了？
视频才刚播了个开头啊！
顾其青已经站了起来，他只能站起身，帮着把寝室中间的桌子椅子搬开，甚至把床铺也挪了一下位。
这样就空出了半个寝室的空间，可以供他们练舞。
向杉终于对练舞两个字有了实感，他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
对于一个舞痴而言，这真的很可怕啊。
顾其青看上去却十分淡然，甚至胸有成竹，看起来不像个舞蹈初学者，更像是舞蹈老师。
“77，你已经学会了吗？”向杉疑惑地问。
顾其青嗯了声：“理论知识我已经会了。”
向杉：“……”
刚才顾其青的注意力不都在他身上吗，这也能学会理论知识？
他转念一想，顾其青可能已经提前看过PPT了。
顾其青又补充：“几种简单的舞步我也已经会了。”
向杉越发笃定，顾其青提前看PPT的时候一定顺便把视频也给看了。
顾其青如果学会了，教会他就不成问题，向杉相信自己并不笨。
这么一想，他就不那么紧张了。
他的表情终于不那么紧绷，看起来甚至有点期待。
“来吧。”向杉走到寝室那块空地上-
顾其青看了他一会儿，低头点开手机，调出歌单，选择播放键，舒缓的舞曲便流淌了出来。
屋子里窗帘拉着，黄昏的余晖将屋子里的光线压得很沉，舞曲在其中并不突兀，反而将氛围营造得恰到好处。
有感觉了……
向杉已经自动把自己放在华尔兹里女舞伴的位置，将手臂微微抬起。
他比顾其青矮了一截，强行跳男步也会很吃力。
顾其青站在他面前，把他的左手放到自己右肩上，再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向杉的腰上。
接着他的左手和向杉的右手紧握。
向杉被他这么一握，真觉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但是，顾其青的手指怎么也有点轻微颤抖呢。
难道顾其青其实也很紧张？
向杉凑到顾其青耳边，轻声安抚：“不要有压力啊，77，我们就是学着玩儿的，也不用跟人比成绩，不要太在意。”
顾其青低头看着他，眼睛黑沉。
然后才轻轻嗯了声。
“我教你最基础的三种步法。”顾其青低声说。
“首先是方步，分为前进和后退两种。”他一边说着，一边示范。
向杉便跟着他的脚步挪动自己的双脚。
第一种舞步学起来不费劲，向杉很快就学会了。
“我们就跳这一种舞步是不是就够了呀。”他感觉用方步就足够应付艺术节的舞会了。
“再学一种，可以么？”顾其青又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向杉瞬间心软：“可是可以的，但是我怕我记多了舞步就会变乱了。”
顾其青声音平静：“不会，我们慢慢学，时间还很长。”
“而且，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跌倒的。”
向杉顿时想捂住自己的脸。
顾其青果然记住了他摔倒的那一幕。
那么社死的场面，其实没必要记这么久啊-
他们练了半小时，向杉手举得有点累了，于是垂了下来，搭在顾其青的肩上。
顾其青把他的手臂往后放，让他圈着自己的脖子。
他的手臂也放下来，环着向杉的腰。
手臂收拢，两人的距离便挨近了。
他们紧紧相拥，只剩下脚步还在随着舞曲轻缓移动。
向杉心跳得有些快。
紧贴着他的顾其青的胸口热得有些发烫。
顾其青似乎也心跳得很快。
“杉杉。”
顾其青低沉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
向杉回答：“嗯。”
他这一声甚至有点沙哑。
他连忙清清嗓子。
“你跳累了吗？要不我们歇会儿吧。”他说。
向杉正要松开搂在顾其青脖子上的手臂，顾其青的手臂却忽然收拢，让他更往顾其青的怀里贴了过去。
“等等。”顾其青说。
向杉于是不敢动了。
他们两人之间现在已经不剩下什么缝隙了。
顾其青呼吸就贴在他的颈侧。
向杉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燎烤，又像是脱水的鱼，呼吸都很灼热，几乎缺氧一般。
可是看姿势，顾其青应该只是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而且，他们只是抱着，甚至都没有亲吻。
向杉只能归结于天气太热了，寝室里还没有空调的原因。
他被天气分散了注意力，果然感觉好多了。
“以前我很嫉妒卓亿。”
顾其青在跟他说话，向杉赶忙把思绪拉回来。
“那时候，我看到你和卓亿跳舞，就曾经幻想跟你站在一起的人是我。”
“不，应该说从初中开始，你跟他逐渐走得很近之后，卓亿做了很多我曾经很想却不敢做的事。”
“我想我可能有点自卑。”顾其青的声音很低。
“自卑？你为什么要自卑啊。”向杉终于感觉出来了，顾其青的情绪不太对。
“你每一次考试都拿第一，学什么都很快，高三你还是编程零基础，现在专业课你几乎能拿满分，大学考了三次大考，你每次都接近满绩点。”
向杉开启夸夸模式：“77，你是很厉害的，你的能力比很多人都强，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包括我在内。”
顾其青没说话。
向杉继续夸：“你嫉妒11就更没道理了，他只是在玩方面比较厉害，学习上他就是个学渣，如果77你把心思放在玩上面，也一定玩得会比他厉害的。”
“你看你玩游戏就非常厉害，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练到王者的。”他又说。
顾其青低声说：“高三那年，我得知被保送霜大，每天都会玩那个游戏。”
向杉啊了一声：“原来是那个时候吗，你是因为知道要被保送，太开心了吗？”
“不是，”顾其青轻声说，“是因为那时候我在挣扎。”
他松开手臂，抬头看着向杉的眼睛：“后来你劝我跟你一起去冬大，我才没再挣扎了。”
向杉被顾其青的眼神给看疼了，他的脑海里开始风起云涌，无数画面循环往复，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那时候我在挣扎。”
所以，顾其青当初是真的差点选择留在霜城。
他忽然看懂了一直以来的顾其青。
顾其青的所有情绪波动，也许都跟他有关。
因为他强行拉住了顾其青，所以顾其青才没有离开他。
向杉想到心里，伸手用力搂着顾其青的脖子，再颤抖着把嘴唇贴了上去。
“77，对不起，我明白得太晚了。”他忽然泣不成声。
第59章 第 59 章
顾其青抬手按住向杉的后脑勺, 加深了这个吻。
向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到唇边，让这个吻增添了一分咸涩。
顾其青移开嘴唇，将向杉的眼泪一一吻去, 再继续贴向他的唇。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向杉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 才勉强把顾其青推开一点。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决定表白，可不能被打断了。
顾其青低着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轻声问：“杉杉还想说什么？”
一抬头就能看到顾其青那双好看的深情的眼睛，这让向杉感觉有些羞涩，他赶紧垂下眼睫, 小声说：“我还想跟你说一句话。”
顾其青问：“哪句话？”
向杉咽咽口水，一鼓作气地说：“我喜欢你, 77，我都担心如果我不告诉你, 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件事。”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他抬起头，直视顾其青的双眼, “否则我不会想要跟你交往的。”
过了许久, 顾其青嗯了一声。
“还有啊, 这个学期投票系草, 没人告诉我这事儿, 我给错过了, 如果我要投票, 一定也会投给你的。”向杉认真地说, “你在我心目中一直就是最帅，最优秀, 最让人心疼的那一个。”
顾其青轻声重复：“最让人心疼？”
向杉脸一红：“我从以前就很心疼你啊，只有对你才会这样，我之前都没发现。”
“我应该一直就很喜欢你的，77。”向杉郑重地说。
顾其青又嗯了声。
他按在向杉腰上的手指有些用力，甚至让向杉感到了疼。
“杉杉，我想亲你。”顾其青说，“可以么？”
他看着向杉，眼睛里的情绪很明显：“这一次，我不想停下来。”
不想停下来，是什么意思。
向杉心脏咚咚直跳。
刚好这时手机里的舞曲停止，屋子里忽然一安静。
他发现，刚才他的表白似乎是倚仗着音乐的铺垫。
现在没了音乐，他又开始心慌意乱了。
顾其青拉着他，把他轻轻推到自己那张床上。
向杉抓着他的手臂，轻声求饶：“77，现在还是白天，你真的要……”
顾其青低笑一声，说：“别怕，我只是想亲亲你。”
……
向杉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听觉忽然变敏锐了。
这栋楼的隔音应该还不错。
他却能听到宿舍楼外林间的蝉鸣。
楼下篮球场拍打篮球的声音。
走廊里有人走来走去。
听觉敏锐的同时，他心里绷紧一根弦，就像那些声音迫近得即将破门而入，他也在拼命忍耐。
他刻意忽略他和顾其青的呼吸，心跳声，逐渐交缠在一起。
他的T恤早已经被卷了起来，后来短裤也褪到膝盖。
顾其青的头低了下去，他看不到顾其青的脸，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又不敢让自己想得太细致。
这时走廊里有人在打电话，停在了803的门外，甚至靠在门上，一边说着电话，一边用脚轻轻踢着门。
向杉本来都要发出声音了，又强行忍着，把手臂挡在自己脸上。
他想跟顾其青说，要不就到这里吧。
顾其青不是说只是想亲亲吗。
现在已经超过了。
超过太多了……
可是他忘了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两声。
顾其青叫他的名字，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啊，走廊上有人在。
向杉抬起上半身，想要给顾其青一个眼神暗示。
顾其青正抬头看着他，见他额发凌乱，额头上一层薄汗，脸颊绯红。
向杉只觉得顾其青的眸色忽然变得很深。
接着顾其青重新低下头去。
……
向杉好不容易撑到门外的人打完电话，似乎已经走远了。
他赶紧坐起身，也不顾自己衣服没穿好，慌忙把顾其青往浴室的方向推过去。
“你赶快，去漱个口。”向杉着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顾其青没说话，仍旧蹲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勾起唇角，转身进了浴室。
向杉很是忐忑地坐在床上，直到听到冲水的声音，他才猛地跳下床，迅速把自己衣服裤子穿整齐。
顾其青却没有立刻走出来，而是继续在浴室里待了二十多分钟。
这二十分钟再度让向杉度秒如年。
他都有点想趁这个机会逃跑。
但是这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顾其青都那样了……
他是不是也应该要做点什么？-
简单的一个念头，让向杉花了很多时间做心理建设。
他握紧拳头，一鼓作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再快步走到浴室门前。
他正要抬起手敲门，这时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了。
浴室的通风设备正在启动，一打开门就听到呼呼的声音。
随顾其青一同走出来的是一股凉意，像是整间浴室被冷水狠狠冲刷了半小时。
向杉不禁后退了半步。
还要做那件事吗……
他犹豫着往顾其青的一双长腿看过去。
“在看哪里？”顾其青笑了一声，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问他。
“没，”向杉连连摆手，“你，好了吗？”
“好了。”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虽然很是羞耻，但还是问出了口：“真的不用我帮你吗？”
顾其青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揉揉他的头，说：“不用。”
向杉只觉得顾其青的手指冰凉，正感到诧异，这时顾其青又轻声说：“慢慢来，如果我着急，你可能会想逃开。”
向杉：“……”
他想顾其青真是太了解他了。
但是他虽然想逃，也还是会很有担当地留下。
向杉觉得需要为自己正名：“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让我帮你。”
“我可以做到的。”向杉语气坚定，“我是你男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顾其青愣了一下，随后靠着门框低声笑了起来。
向杉还是第一次见顾其青笑得这么开心。
顾其青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叹气一般说：“杉杉太可爱了。”
“还好现在杉杉是我的。”他偏过头，有些克制地吻住向杉的脖子-
他们在浴室门口拥抱许久，向杉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顾其青似乎终于感觉餍足，从他肩上抬起头来。
向杉依旧不敢动，尽管他上半身已经麻了。
“今晚在这里睡么？”这时顾其青问他。
“我还是回去睡吧。”向杉小声说。
虽然605的室友都不打算回寝室，他一个人在寝室会很无聊，可是他如果留在803，不知还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向杉刚信誓旦旦要做好一个男朋友的本份，这时又忘了个干净。
顾其青并不勉强他，嗯了声：“那我送你回去。”
他们走出寝室，向杉下意识往走廊左侧看过去。
有个学长正在走廊上踱着步子，手里握着手机，不知是不是刚在门外打电话的那个人。
向杉根本不敢跟那位学长对视，拉着顾其青迅速跑进电梯里。
这时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楼下只剩篮球场的灯光，在夜幕之下分外耀眼。
向杉也同样不敢回头去看正在打球的人。
总感觉，他们都是今晚的见证者。
顾其青任由他拉着，一直走到5栋楼下。
距离大门关闭还有两小时，不远处的楼门前还有一男一女在牵着手聊天。
向杉也注意到那对依依不舍的情侣，抬头望向顾其青。
顾其青一路都很沉默，这时正倚靠在墙边，眼神里仿佛藏了千言万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向杉犹豫着，他们要不要跟那对情侣一样，继续站在这里说会儿话？
这儿时不时地有人经过，他们也不能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应该很安全吧。
这时顾其青似乎酝酿许久，终于发出了声音：“杉杉，不邀请我上去么？”
向杉：“啊？”
还能这样的吗？
接着他反应过来了，他俩都是男的，自然可以邀请对方去自己寝室，不必非要杵在楼下聊天。
可是去了他的寝室，会不会又发生刚才那种事情……
向杉立刻摇头：“不行，我室友都在，你去了不太方便。”
顾其青没说话。
向杉小心翼翼看他，说：“下次我再找你练舞，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好不好。”
顾其青笑了声，抬手揉揉他的头顶。
“好，我都听你的。”
没过多久，顾其青便让向杉上楼了。
向杉走了几级台阶往下望，发现顾其青依旧站在原地-
向杉回到空无一人的寝室。
他洗了个澡，躺在自己床上，发了会儿呆，掏出手机给顾其青发消息。
他总忘不了顾其青站在楼下的身影。
33：-77，你回寝室了吗
77：-刚回
77：-怎么了？
33：-没事啦，就是确认你是否安全回去了
77：-杉杉这么担心我？
两人聊了几分钟，回头一看话题里半点营养都没有。
向杉关上手机屏幕，低头看到黑掉的屏幕里映出自己弯起的嘴角。
虽然是无意义的对话，但是他聊得很开心。
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向杉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时间却刚到九点。
他于是又点开游戏，他望了一眼社交界面，退出app，重新点开微信。
33：-77你现在有空吗
33：-能上一下游戏吗
33：-一分钟就好
77：-有空
77：-我陪你打几局吧
向杉回答：-不会耽搁你做正事吗？
77：-陪你就是我的正事
向杉的耳朵又红了。
他重新登陆游戏，等着顾其青上线，再把他拉进房间里。
两人在房间里开始排队进排位赛。
向杉点到首页，再度打开社交界面。
他一边用游戏语音对顾其青说：“77，你稍等一下哦，我发一个申请给你，你点一下确认就好。”
顾其青回答：“好。”
他都不问是什么申请。
就这么信任他吗。
向杉心里甜甜的，然后点了一下转换关系的按钮。
他决定将两人的游戏关系从死党变为恋人。
虽然是游戏，但也应该要和现实相符合才对吧。
他发送申请过去，顾其青那边却迟迟没有确认。
向杉疑惑地问：“77，你不在了吗？”
顾其青过了一会儿才说：“稍等，刚刚我的手有点抖。”
第60章 第 60 章
向杉小声说：“不要紧张呀, 只是一个亲密关系而已。”
顾其青：“嗯。”
顾其青点击了确认，两人的关系正式变更为了“恋人”。
游戏加载界面，他们的头像框上出现了粉色爱心图案。
在选择英雄时, 向杉习惯性选择辅助，然后问顾其青：“77, 我还是给你打辅助吧？”
顾其青说：“嗯，或者我来辅助也行。”
向杉：“你玩过辅助吗？”
顾其青声音沉稳：“没有，但我可以学。”
向杉笑着说：“那还是我来吧, 我感觉我玩辅助已经得心应手了。”
顾其青：“嗯，杉杉真厉害。”
两人是在组队频道进行语音聊天，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但向杉莫名有些羞赧, 脸不自觉又红了。
一整局游戏里都听着顾其青的声音，这和两人面对面打游戏的感觉很不一样。
而且, 顾其青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比他平日里说话的声音更添了一分磁性。
向杉原本端坐在床上打游戏, 后来用枕头垫着后背，躺了下去。
几局游戏里顾其青都在尽全力C，只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才会分心。
向杉反而觉得有点无所事事。
打完五局游戏, 便到了熄灯时间。
向杉没再继续排队, 在房间里问顾其青：“77, 你还想玩吗？要不我们先休息吧？”
顾其青说：“你累不累？累了的话就休息。”
向杉：“倒是不累, 我感觉游戏里我都没怎么出力。”
他声音停顿下来, 只剩下游戏音乐在寝室里慢慢流淌。
“77, 你再跟我说会儿话吧。”向杉情不自禁地说。
顾其青低声问：“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向杉身体彻底躺平, 侧着头, 耳朵贴着手机。
这么舒舒服服地躺着，他忽然觉得倍有勇气。
他小声说：“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想多听一会儿。”
顾其青那边变得很安静，接着低咳了一声。
“我现在躺在床上了，”他声音低沉地说，“我也喜欢听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呀。”向杉感觉被手机这么贴着，他的脸也开始发烫了。
“你的音色很好听，尾音总是往上的，听着就让人心情很放松。”顾其青回答得很认真。
向杉哦了一声：“我说不出你的声音好听在哪儿，就是觉得听起来耳朵麻麻痒痒的，心跳也有点快。”
顾其青笑了声。
向杉：“我是说真的！”
他们继续聊着天，似乎完全没有话题，想到了就说两句，却也聊得很是开心，哪怕手机被聊得一片滚烫，也舍不得结束。
后来向杉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他只知第二天清晨他醒过来，手机已经退出了游戏界面，并且自动黑屏了-
向杉给手机充上电，跳下床去洗漱。
他洗漱完回来给手机开机，收到一条新消息提示。
是顾其青给他发来的。
而且是一条语音消息。
顾其青：“早，杉杉，昨晚睡得好么。”
他的声音一响起，向杉就耳朵一红。
他总感觉顾其青似乎是故意给他发来语音的，因为他昨天跟顾其青说“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向杉打字回他：-我都忘记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你是不是叫了我很久啊
顾其青依旧用语音回答：“没有，我也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向杉心想，他们俩谈起恋爱来是有点离谱的。
居然能开着游戏聊语音，还聊到深夜，把自己给聊睡着了。
而且顾其青以前也没这么容易骄傲啊。
就因为他说喜欢他的声音，他就打算以后都只发语音不打字了吗……
向杉坐在椅子上跟顾其青聊着微信，大好的周六早晨的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
顾其青一直给他发语音，他就一直用外放认真地听。
仿佛顾其青就在他身边似的。
这比顾其青本人在他身边似乎安全多了。
向杉放下手机，忽然有点惆怅。
他和顾其青见面就免不得会有一些控制不住的发展，可让他从此不见顾其青他又很舍不得。
刚才顾其青邀请他一起吃早餐，也被他别别扭扭地拒绝了。
原因是现在他还不能坦然面对顾其青那张脸。
顾其青那么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能为他，吃那种东西……
向杉一想到就感觉脸要爆炸，赶忙跑进洗漱间，把脸埋到洗脸池里-
605三位室友哼着歌回到寝室，却没见到向杉的身影。
黄宝宇惊奇地说：“老幺昨晚难道真去顾神那边过夜了？”
彭靖倒退一步：“不会吧，老幺不单是第一个脱单的，还是第一个破……”
他这个“处”字还没说出口，这时向杉推开了洗漱间的门。
彭靖尴尬笑笑：“哦，原来没有，处子身保住了。”
向杉把毛巾盖在脸上迅速擦了两下，他抬起头来，看到三位室友正站成一排，三双眼睛紧盯着他。
“你们回来得这么早啊。”向杉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
“回来睡觉，打了一晚游戏累死了，关键是也没上多少分，还被那些开挂的贴脸开大。”黄宝宇把一碗馄饨放到桌上，“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谢谢宇哥。”向杉赶忙把毛巾挂起来，拿着手机坐到桌边，“多少钱，我付给你。”
黄宝宇摆摆手：“不用，你请我们还少吗，我困死了，洗漱去。”
吕维搬了张椅子坐到向杉身旁，小声说：“老幺，顾神昨晚没来陪你吗？”
向杉被嘴里的馄饨烫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吕维：“维维，你刚说什么。”
“我给顾神发消息说晚上我们都不在寝室，我以为他会过来陪你呢，你们不是一块儿回宿舍的吗，怎么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呢。”吕维用手挡在嘴边，轻声细语地说。
“你跟77说你们都不在寝室？”向杉如遭雷劈。
“啊，因为顾神说让我在寝室里多关照你，我就把你一些动态汇报给他了。”吕维一脸正气。
向杉：“……”
所以，他昨晚找借口说“室友都在，不太方便”，其实早已经被顾其青识破了？
顾其青怎么完全都没有表现出来，还陪着他语音聊天呢。
不对，如果他寝室里真有其他室友在，他就根本不可能跟顾其青连麦到深夜，这是个伪命题啊。
所以，就算吕维没有通风报信，其实他也已经被自己出卖了。
这一番推理耗费了他所有力气，向杉趴在桌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彭靖坐在一旁闲闲地玩着手机，随口问：“维维，你这样有点不厚道啊，帮着外人，把自己人的情报都泄露了。”
吕维：“啊？是这样吗？我以为顾神要老幺的消息是因为在乎他啊。”
“他在乎老幺是他俩之间的事，你掺和进去就有点怪怪的了，”彭靖打了个呵欠，“我是这么觉得啦，你可以想想。”
吕维正冥思苦想，这时黄宝宇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他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伸手指着吕维说：“维维，你这是在帮顾神跑腿啊，万一老幺吃醋了，你就有第三者插足的嫌疑了。”
“第三者？你别吓我！！”吕维跳了起来，啪地把手机扔到桌上，“那我不再联系顾神了，我可不想当第三者。”
向杉：“……”
他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馄饨，小声说：“我才不会吃醋呢。”
虽然前几天他确实因为吕维加了顾其青微信而很是吃味……-
三位通宵打游戏的室友躺在床上开始补觉，向杉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
今天还早，他因为谈恋爱耽误了晨跑，但是出门散会儿步还是可以的。
向杉一走下楼梯就听到拍打篮球的声音。
一大早就有人在打球，这在平时也很多见，但听在向杉耳朵里，这声音就多了层道不清的意味。
向杉赶紧背过身去，想要悄然离开。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叫住他：“杉杉。”
会这么叫他的人就只有那一个。
而且他的声音在清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好听。
向杉转身朝顾其青挥挥手：“早啊，77。”
顾其青勾起唇角，走到他身侧，跟他一同向外走。
“你打算去哪儿？”顾其青问。
向杉答：“随便走走，你呢？”
“我去学生会拿个东西，然后回宿舍继续写方案。”顾其青说。
向杉：“这样啊……”
“你有没有吃早餐？”顾其青又问。
向杉：“吃了，你呢？”
顾其青：“我吃了面包。”
两人的聊天内容无比正常，正常得就像前一晚他们没有做过好几件匪夷所思的事。
“杉杉，你陪我一块儿去吧，然后我再送你回寝室了，可以么？”顾其青顺理成章地问。
向杉点头：“可以啊。”
顾其青只字不提他昨晚其实撒了个小谎，向杉却还是决定自己招了。
走到办公楼，沿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向杉小声开口：“其实昨晚我的几个室友都去网吧通宵了。”
顾其青笑笑说：“我知道，我跟你语音的时候，能听出寝室里没有其他人在。”
向杉：“……”
他居然忘了顾其青本来就很聪明。
“我是因为……”向杉抓抓头发，“感觉再跟你待在一起会出事，才撒谎的。”
顾其青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问：“现在还害怕跟我在一起吗？”
向杉诚实地摇头：“现在不会。”
顾其青伸手揉揉他的发顶：“那就好。”-
顾其青回学生会办公室拿了东西，他们又沿途返回到宿舍区。
路过小卖部，顾其青给他买了杯奶茶。
向杉握着奶茶吸了两口，又想起前几天顾其青跟他同喝一杯奶茶的情景。
他抬头看向顾其青，顾其青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他这边，而是若有心事地垂着眼睛。
察觉到向杉的视线，顾其青抬头朝他笑了笑：“走吧，我陪你回寝室。”
走到5栋楼下，顾其青便停住了脚步。
“上去吧。”他说。
向杉点点头，说：“那我上去了。”
他往台阶上走了几步，又习惯性回头，这一次顾其青没再站在原地。
向杉心里空荡荡地回了寝室，刚放下奶茶杯，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顾其青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他把手机听筒贴到耳边，听着顾其青温和的声音轻贴他的耳朵。
“今天周六，你在寝室里多休息，如果你想玩游戏，随时可以找我。”只是简单的一句。
向杉反复听了几遍，然后收起手机，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
他啊了一声，站起身来。
因为他排斥两人的亲密接触，顾其青该不会想跟他转变为网恋模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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