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向杉手臂一撑, 从床上跳了下来。
吕维和彭靖也在问：“对啊，顾神干什么了，他发朋友圈了吗？”
向杉确定顾其青没有发过任何动态。
黄宝宇脸色深沉地盯着手机：“没有, 他换了个微信头像。”
向杉：“？”
吕维：“？”
彭靖：“？”
“换了什么头像能闹出新闻啊。”彭靖十分不理解，拿着手机点进论坛。
吕维则直接点开顾其青的微信, 看到他头像是一个游戏人物：“这也没什么值得建楼讨论的吧。”
“他一个人换头像不要紧，关键是他换了个跟老幺同款游戏的情侣头像。”黄宝宇说。
向杉茫然，还真有他的事？
“我想起来了, 这两个角色在游戏背景故事里确实有点暧昧，尤其你们俩头像这个皮肤，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彩蛋呢。”吕维打了个响指, “关键是这还是一对男男cp，顾神一看就做过功课！”
向杉：“……”
“好吧, 谈恋爱的人是真了不起，换个头像都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彭靖说。
黄宝宇叹了口气：“这谣言我们是止不住了, 正主都舞到我们脸上来了。”
向杉虽然似懂非懂，仍旧语气诚挚地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给我点一份卤煮我就原谅你。”黄宝宇瞟着他。
吕维：“加1。”
彭靖：“加2。”
向杉笑着说：“现在是早上, 你们确定要吃吗？不如今晚我请你们吃宵夜吧。”
三位室友：“好耶！”-
向杉给顾其青发了条消息, 让顾其青去食堂找他。
他一个人先去食堂占位, 走到食堂门口, 一群女生笑着从他身旁跑过去。
女生们进了食堂也在不住回头看着他, 向杉才知道, 他似乎就是令她们笑得这么开心的原因。
忘记平常不能轻易来食堂吃饭了。
向杉挠挠额角, 在角落处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一抬头, 便见不远处那一桌子女生都在回头看着他。
向杉脸一红，连忙低头玩手机。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论坛网页。
顾其青换了头像过后, 不知论坛里的人是怎么说的。
点进灌水版块，飘在首页的一张hot帖尤为瞩目。
帖子标题是：【懂不懂什么叫正宫地位不可撼动啊！】
正宫地位？
应该不是说他和顾其青吧。
向杉一时好奇，于是点了进去。
楼主：[正主都已经改成情侣头像了，你还不快快投降？？]
楼主：[谢谢351楼姐妹给我这手料，怎么还有人冒充33的老公，跟他用同款头像啊，这不是打脸了吗？]
楼下全是一群人在附和：
[对不起，我这就制作表情包，顾神：正宫驾到，通通闪开！]
[那个暗戳戳想要插入73cp之间的人真是讨厌，我们冬大美帝cp也是他能插足的吗？]
……
向杉定睛一看，楼主放了两组照片。
一组是他和顾其青的头像对比。
一组是他和另一人的头像对比。
向杉总觉得“另一人”那张头像有些眼熟。
游戏头像……他身边谁用过来着。
他退出网页，点开微信。
他把聊天框大致看了一遍，除了顾其青之外，没见其他人跟他用同款头像。
这时列表里有一个聊天框忽然跳到前列。
是郭利锋的聊天框。
向杉点进去，发现对方已经撤回了消息。
向杉一头雾水，这是做什么？
同时他看到郭利锋的头像换成了一个二次元萌妹子。
他想了起来，郭利锋之前用的正是跟他同款的游戏头像。
所以，论坛里那个“第三者”，就是指的郭利锋？
向杉一阵头皮发麻。
郭利锋应该对他没那个意思吧。
虽然郭利锋说过类似趁虚而入的话，但他也说过那是开玩笑的。
论坛的帖子反而提醒了他，郭利锋换头像似乎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人究竟有没有一句是真话？
向杉手指悬在郭利锋的头像上，这时郭利锋又发来一条消息。
郭利锋：-你们这么搞，就不怕老师发现吗？
向杉：？
他意识到郭利锋在威胁他，不等郭利锋打出第二句，就果断点进郭利锋的头像，再点击“加入黑名单”，接着删除好友。
一气呵成的动作过后，郭利锋的聊天框便从他眼前消失了。
向杉有些不高兴地咬开保温杯盖，吨吨喝了几大口水。
顾其青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便是看到他正报复性喝水的一幕。
“这么渴？”顾其青微微挑眉。
向杉啊了一声，放下保温杯。
“77你来了啊，我们去点餐吧。”向杉连忙站起身。
“我去就好，”顾其青眼神往下，望了一眼他的腿，“你坐着休息。”
向杉：“……”
其实他不用休息啊。
他谎称擦破了皮，其实根本没那么夸张。
昨天顾其青还算是温柔的……-
顾其青端着两份套餐往回走，路过一张桌子，见一个女生正把手机举在自己肩上，偷偷拍着向杉所坐的位置。
顾其青脚步一顿，低咳了一声，女生手指一抖，手机就这么从她肩上掉了下去。
“我新买的手机！”女生惊叫着弯腰去捡，“屏幕碎了！！”
顾其青漠然地走到向杉身侧坐下。
向杉好奇地回头望望那个女生。
顾其青把餐盘递给他，低声说：“快吃吧，别看了。”
向杉点点头，夹起排骨往嘴里放。
他能听到女生身后那桌的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快看她，又想着偷拍，遭报应了吧。”
“她在论坛放的那些照片全都是偷拍的吗？好疯狂……”
女生忍无可忍地回头反驳她们：“我拍的都是公共场合里出现的画面，这怎么能叫偷拍呢。”
向杉：“……”
原来这个女生就是论坛里屡屡发帖那位？
真是不可貌相……
看着挺清秀乖巧的啊。
顾其青忽然伸手挡着他的眼睛。
向杉：“？”
“不许看了。”顾其青轻描淡写，只是尾音稍沉。
向杉赶紧低下头，继续扒饭。
他扒了几口饭，抬头看着顾其青。
顾其青依旧那么矜持优雅，摘下手表放到一旁，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向杉重新低下头。
不可能不可能，顾其青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很快到了周末，顾其青向他提议：“四级考试快到了，我们一起练练听力吧。”
虽然顾其青的表情看起来一本正经，向杉仍旧谨慎地拒绝了。
而且，四级对他们来说都没多大难度，顾其青基本裸考就能过，还需要练听力吗？
顾其青一定另有所图！
向杉对803寝室仍有阴影，但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所以只能找了个借口：“周一就要做小组汇报了，周末我可能要跟他们碰一碰。”
他没说谎，郝文俊在微信上跟他提了这事儿，只是他还没有答复。
虽然他和郭利锋关系闹僵了，但这跟小组其他人无关，作业里需要他参与的部分，他也会负责到底。
周六这天下午，郝文俊约了小组另三人一同到宿舍5楼客厅开会。
向杉准时到达，推开门进去，郝文俊和石博仁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
郝文俊带了笔记本电脑，把做好的ppt点开，对他们说：“郭利锋不来就算了，我这次找你们来，是想做二手准备，如果郭利锋在汇报的时候发生状况，我就顶上去。”
“你们替我把个关吧，我临时把汇报内容背了一遍，可能会有遗漏。”他说。
向杉皱起眉头：“郭利锋不打算来吗？”
“谁知道呢，他已经退群了，而且这几天都拒绝跟我们交流作业内容。”石博仁说。
郝文俊站起身，对着电脑上的ppt开始试讲。
刚讲了两分钟，这时客厅门又被推开了。
郭利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显得很无辜：“你们怎么不等我就开始了？”
郝文俊松了口气，对他招手：“你来了正好，趁大家都在，你再跟我们把汇报过一遍吧。”
郭利锋很利索地把外套脱了：“好啊，我正有此意。”
向杉安静地坐在一旁，听郭利锋演讲完了，郝文俊问起他的意见，他才说了两句。
郭利锋笑着对他说：“我知道这个问题，周一我绝对能改过来，放心。”
他们讨论了近一个小时，最终定稿，原地解散。
向杉推开门走出去，身后一人紧跟着他。
他走到走廊回头一看，是郭利锋跟在他身后。
郭利锋对他扬起唇角：“还生我的气？”
向杉平淡地反问：“有事吗？”
“没事啊，就是想跟你套个近乎，我在大学还从未树过敌，你更是我最不想成为敌人的一个。”郭利锋的语气很是情真意切，“你们俩的事，我不会跟老师说的，你放心。”
向杉：“哦。”
“没事我先回去了。”他指指楼梯-
他回到寝室，刚坐到自己书桌旁边，手机在桌上振动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到顾其青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是社团那个仓库，几只小奶猫正满地乱爬。
向杉腾地站起身，给顾其青打去电话。
“你去社团了吗？77。”他问。
顾其青：“嗯，我在这儿，你开完会了么？”
向杉：“刚开完。”
顾其青在讲电话的时候，向杉一直听到他那边有小奶猫的叫声。
它们发出的声音不是喵喵的叫唤，而是啊啊地叫着，带着奶猫独有的软糯感。
向杉听着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顾其青这时试探地问他：“杉杉，你有时间过来吗？”
向杉立刻往外走：“有，我现在就过去！”
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小奶猫的诱惑呢！
第72章 第 72 章
向杉跑着到了社团仓库。
傍晚的阳光依旧强烈, 他跑得一身是汗。
仓库里只有顾其青在，他身旁放着一台落地扇，向杉赶忙走过去, 用后背贴着风扇，吹得极为舒服。
顾其青蹲着身在喂几只小奶猫吃奶糕。
母猫躺在不远处的猫窝里, 面容慈祥地看着他们。
“夏姐不在吗？”向杉终于吹凉快了，向顾其青走过去。
顾其青说：“不在，她把钥匙留给我了。”
向杉：“好的吧……”
钥匙管理员又添一把钥匙。
向杉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 问他：“77，你怎么会想到来社团啊，你不是要准备四级考试吗？”
顾其青回头看着他, 眉眼间有些无奈。
向杉瞬间想起来了，四级考试只是个借口。
向杉赶紧看向他之前认领的那只小白猫。
小白猫比之前长开一些, 两颗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更显得纯粹干净，跟它对视仿佛能洗涤人的心灵一般。
“对了, 我还没给它取名字呢。”向杉伸手轻轻摸小白猫的后背。
小白猫任由他抚摸，甚至眯起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想好了, ”顾其青看着向杉, “它的名字。”
向杉问：“叫什么？”
“山山。”顾其青说。
向杉脸一红：“怎么跟我一个名字。”
顾其青一本正经：“不是你的这个杉, 而是山川的山。”
向杉：“……”
他问：“叫这个名字, 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顾其青说：“没有含义, 只是因为好听。”
向杉的脸彻底红了。
“你是不是在逗我开心啊。”他小声说。
“那你开心吗？”顾其青低着头, 专注地看着他。
向杉用极轻的声音嗯了声。
顾其青笑了笑, 侧过头, 往他的脸贴了过来。
向杉把脸微微转过去，任顾其青轻轻吻住他的嘴唇。
小奶猫们在他们脚边翻来滚去, 表演着平地摔跤。
向杉也顾不上了。
他的手指勾着顾其青的衣服下摆。
这么和顾其青接吻的感觉很好。
而且很安全。
不用担心在仓库里发生什么不雅观的事。
顾其青松开他，望向面前的地板，眉头皱了起来。
“那只小黑猫，随地小便。”他低声说。
向杉一看，乐了。
他把小黑猫抱到不远处的猫砂盆里，让它的爪子适应扒猫砂的感觉。
他回头问顾其青：“不知道夏姐有没有教它们用猫砂。”
自从社团里养了几只小奶猫，向杉也查过不少资料，大致掌握了一些养猫注意事项。
“教了，而且据说都已经学会了。”顾其青站起身说。
“那就是它偷懒了，不想爬那么远。”向杉轻轻拍打小黑猫的小爪子。
“把它们放回猫窝里吧。”
顾其青把地上爬的两只小奶猫抓了起来，再用拖把将地板擦干净。
向杉把手边的小黑猫抓起来放进猫窝，再转身去找落单的小白猫。
小白猫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大门处，再努力一点就能爬出门外。
向杉看着它四只小短腿仍在奋力向前爬，实在忍俊不禁。
“你怎么这么会爬啊，叫你爬爬好不好？”向杉笑着把小白猫一把捞起，轻轻搂在怀里，让它在自己臂间荡了两下秋千。
小白猫眼神惊恐，猫爪子在半空中挥舞两下，但并不敢抓到向杉，只是把肉垫贴在向杉手臂上。
“爬爬，你好温柔啊。”向杉轻声说。
顾其青蹲在猫窝旁边，回头看着向杉。
“在跟它说什么？”他问。
向杉把小白猫送到猫窝里，转头对顾其青说：“我刚给它取了个名字。”
“什么名字？”
“爬爬。”
向杉捏了一下爬爬的小爪子：“它真的好会爬。”
顾其青笑了笑：“嗯。”
“那就这么定了，爬爬，”向杉点了一下爬爬的脸颊，“你好啊。”
爬爬挣扎着爬起来，凑过来闻向杉的手指。
爬爬凑得很近，两只眼睛更是专注地盯着向杉的手指。
向杉于是用指尖碰了碰它湿漉漉的鼻子。
爬爬的脸很小，向杉一根手指就能挡住它半边脸，这让向杉没忍住把两根手指放在它的脸上。
爬爬却也不遑多让，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向杉的手指。
向杉给吓了一跳，他缩回手指，转头对顾其青说：“它舌头上真的有刺！”
顾其青嗯了声，垂着眼睛看了一眼爬爬。
爬爬似乎收到某种警告，赶忙又往猫窝里爬，只剩一只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两个人。
“哎，你不能再往里爬了，里面可没有路了！”
向杉笑着把它抓了回来，把它搂在怀里，指尖轻轻碰着它的几根长胡须，仿佛粘在爬爬身上就放不开了似的。
爬爬非常隐忍地靠在他怀里，逮到机会又要往外爬。
向杉依依不舍地把它放下，他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惊觉他身上的黑色T恤已经布满了白色猫毛。
“我这衣服都快变白色了。”向杉哭笑不得地伸着手臂。
“有粘毛器，我拿给你。”顾其青站起身。
向杉徒手一点点拿掉衣服上的猫毛。
他捏起一根明显比其他白毛更粗更长的，看起来像是猫的胡须。
“爬爬，你掉胡子了吗？”向杉惊呆了。
这时顾其青拿了粘毛器过来，让向杉站着，他仔仔细细地帮向杉把衣服上的毛一点点粘干净。
向杉从始至终都捏着那根猫胡须。
顾其青瞟了一眼，淡淡地问：“怎么还拿着。”
“我听说，拿着猫咪的胡子可以许愿，有没有这回事？”向杉轻声说。
顾其青摇了摇头：“我没印象。”
“让我来查一下。”
向杉拿出手机，一手举着猫胡须，一手打字。
他打开一个网页，欣喜地把手机拿给顾其青看：“你看，真有这种说法，捡到猫咪胡须可以带来好运，还可以许愿！”
顾其青望了一眼手机屏幕，接着眼神转回到向杉脸上：“嗯，你想许什么愿？”
向杉迟疑了。
他想到寒假时他和顾其青一同去密室逃脱，通关时他许了个愿。
那是一个比较笼统的愿望，他希望他和他身边的人都能得偿所愿。
现在他身边只有顾其青在，他应该可以许一个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愿望吧。
他把猫咪胡须包裹在掌心里，闭着眼睛，默默许了个愿。
向杉睁开眼睛，顾其青仍旧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能说吗？
说出来会不会不灵了？
可这又不是生日愿望，也不用吹蜡烛，应该可以说吧？
向杉侧过身，嘴唇凑到顾其青耳边，小声说：“我许愿，我们俩可以走很远，未来会很幸福。”
顾其青呆了一呆，没说话。
向杉仔细地把猫咪胡须放进裤袋，打算等回了寝室再拿个布袋包起来。
他拍拍裤袋，正要站起身，这时顾其青忽然伸手搂过他的腰。
向杉就这么侧着身子直接被搂到顾其青怀里。
“杉杉。”顾其青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没有说别的，就只是唤着他的名字，一声接一声。
向杉转身回搂住顾其青，脸红着抬头，轻轻送上自己的吻-
周末两天他们基本都在社团仓库里待着。
顾其青周日有其他事要忙，跟向杉喂了一会儿猫便离开了。
向杉在仓库里待到傍晚，打算散着步回寝室。
这时顾其青忽然给他打来电话。
这个电话来得猝不及防，甚至让向杉心慌了一下。
傍晚这个时间，以及通往寝室那条路，都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联想。
向杉赶紧甩甩头。
他和顾其青最近的相处可纯洁了，顾其青找他一定是有很正经的事。
向杉稳住心神，接起电话。
顾其青问他：“在做什么？”
“刚从仓库出来，打算回寝室。”向杉如实告知。
“77你呢？”向杉问。
“我在学生会，已经忙完了，”顾其青说，“要一起吃饭吗？”
“好啊，”向杉声音一顿，试探地问，“不是回803吃吧？”
顾其青低笑一声：“杉杉不想去803？”
向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想，吃饭还是去外面或者食堂吧。”
“那你来学生会，我们一起点外卖，好不好？”顾其青提议。
向杉心想，学生会里多半有其他人在，会不会不太方便。
他紧接着脸一红，他只是去跟顾其青吃饭而已，有什么不方便呢。
“好啊，那我去找你。”
向杉马上转身，往行政楼方向走去。
周末的行政楼很安静，老师们基本都休假，只有学生会几个卷生卷死的部门仍旧有人在忙碌。
顾其青在秘书处办公室，位于七楼。
向杉一路小跑，跑到七楼也没有多喘。
他吸取教训，即使办公室门虚掩着，他仍伸手敲了敲门。
顾其青的声音沉稳低沉：“请进。”
向杉伸进半个脑袋，确定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才放松地走进去。
顾其青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看着他。
看着向杉的脸，他的唇角便扬了起来。
“想吃什么，你点。”他把手机递给向杉。
“用我的点吧。”向杉说，“我零花钱用不完呢。”
“不用，我发工资了，”顾其青笑笑说，“可以请你。”
向杉眼睛一亮，立刻把他的手机拿过来：“那我不客气了！”-
向杉选择了附近一家家常饭馆。
送餐只花了二十分钟，他们吃完也才不到七点。
“你还有什么要忙的吗？”向杉问。
“已经都忙完了。”顾其青拿起钥匙，站起身。
“那你一会儿打算去哪儿？”
向杉瞥见顾其青拿的那串钥匙，803的门钥匙就在其中。
如果顾其青说要回寝室，他也得找个借口回605寝室。
“休息一下，然后运动半小时左右，”顾其青平静地看着向杉，“杉杉一起吗？”
“运动？跑步吗？”向杉疑惑地问。
顾其青指了一下天花板的方向：“去楼上。”
“八楼是健身房，你还没去过吧？”他勾起唇角，声音里藏着极大的诱惑力，“想去吗？”
第73章 第 73 章
向杉还真挺想去看看。
他之前就听顾其青说起学生会有个健身房, 当时他还摩拳擦掌地想去锻炼身体，争取在十九岁来临之前再长高个几公分。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啊，我想去。”
顾其青的那串钥匙里显然也包括了健身房那片。
他带着向杉从楼梯往上一层, 面前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室。
会议室的桌椅都被搬走，重新改造成了健身房。
说是健身房, 其实器材并不多，一张乒乓球台，一台跑步机, 一台椭圆机，还有若干个哑铃，杠铃, 瑜伽垫，放在角落的是一台跳舞机。
向杉指着那台跳舞机, 笑着问：“怎么还有这种东西，勾起我的童年记忆了。”
“是我跟会长提议买来的, ”顾其青看着他，“你可以玩那个。”
向杉正有此意，他虽然对跳舞完全不在行, 但他念初中的时候曾经玩跳舞机很厉害。
多亏了卓亿那么个跳舞大神, 周末总抓着他去游戏厅, 每一次都直奔跳舞机。
向杉弯着腰捣鼓跳舞机, 这时他听到咔的一声。
回头一看, 顾其青把门反锁了。
向杉：“……”
“你把门反锁了？”他一时无语。
“嗯, 我不想被人看。”顾其青回答得理所当然。
向杉：“……”
他们又没有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难道……
向杉眼神微颤地望着顾其青。
他难道真想在健身房里做什么？
“这里有监控。”顾其青用非常平淡如水的语气解除了他的顾虑。
向杉于是放心了。
顾其青身为学生会的一员, 肯定不会在监控底下做有碍观瞻的事-
向杉将电源插上, 跳舞机开始启动。
进入程序，选择舞曲难度, 向杉毫不犹豫选择了简单难度。
虽然他在初中时玩过跳舞机，但这都已经过去四五年了，为了避免出洋相，必须降低期待值。
第一支舞曲开始播放，向杉盯着屏幕里的箭头，双脚在四个方向键上来回移动。
很快跳完了一支舞，他的分数还不错。
向杉于是把难度稍微抬高，选择普通难度。
这次他选了一首他平时常听的歌。
熟悉了跳舞机的玩法之后，他跳得更随心所欲，甚至称得上手舞足蹈。
这比跳国标可轻松太多了，他宛如踩在自己的舒适区，自信并且游刃有余。
“1000分！”向杉对着屏幕竖起大拇指，然后一脸开心地回头去找顾其青。
他跳得太过于投入，完全没注意他跳舞的时候顾其青都在做什么。
他本以为顾其青应该也在用其他器械做锻炼，回头才发现，顾其青原来一直站在他身后。
顾其青就那么静静地靠着一根柱子，姿势慵懒地抱着手臂，看着他跳舞。
也不知看了多久。
向杉指着他身旁另一张跳舞毯，问顾其青：“77，你要来试试吗？还挺好玩的！”
顾其青没说话，朝他走了过来。
向杉以为顾其青想要跟他一块儿玩，赶紧去调整模式。
他刚找到双人模式的按键，顾其青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搂了过去。
“我喜欢看你跳。”顾其青低声说。
向杉：“？”
顾其青不打算跳？
那他走过来，还搂着他的腰，是想做什么……
“你玩得很开心，我也就开心了。”顾其青又说，“从以前就是这样。”
向杉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初中的时候吗？”
顾其青：“嗯。”
初中卓亿拉着他去游戏厅，有时顾其青也在。
顾其青刚从培训学校那儿出来，背着书包，文文静静，一点儿都不像要去玩游戏的样子。
卓亿还曾经对他吐槽：“大哥，你不玩能别杵在边上吗？我还以为大周末的都有学生会的来逮我，很吓人的好吗。”
顾其青则对卓亿的挑衅完全漠视。
如今想来，顾其青会去游戏厅，可能依旧是因为他。
在他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玩耍着的时候，顾其青也从中短暂地获得了快乐。
但是那时候的他多数时候都是孤单的吧。
向杉忽然心头直发酸，他伸手攀着顾其青的肩膀，用力回抱住他。
虽然健身房有监控，但是两个人说着话忽然有些感动抱一抱应该不碍事吧。
向杉已经想好了万一导员跑来问他，他就这么回答。
顾其青手指轻轻抚摩他的颊侧，感觉向杉的脸很烫。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
“想你以前，那时候你老在一旁看着我，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向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想……”顾其青眼睫微垂，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如果在你身边的是我就好了。”
“哪怕是陪你玩游戏，打篮球，甚至一同逃课去网吧，我都很想我是那个在你身边的人。”顾其青说。
向杉内心一阵感动，眼眶瞬间润湿。
他忽然反应过来，手指戳顾其青的胸口：“那刚才我叫你一起玩跳舞机，你怎么不愿意呀。”
“因为现在有我更想做的事。”顾其青眼神幽深地看着他。
向杉：“……”
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顾其青按住了腰。
接着顾其青低着头，慢慢靠近他。
“闭上眼睛。”
向杉慌慌张张闭上了眼，小声问：“你不是说这里有监控吗？”
“嗯，平常不会有人看这里的监控，”顾其青的嘴唇已经贴在他的唇上，近乎呢喃，“只是想亲你，不要怕。”
向杉真就不怕了，还反手抱着顾其青，轻轻回应他-
周一这天，向杉的小组作业圆满完成。
郭利锋看着不太靠谱，在汇报的时候倒是没有掉链子。
之后是四级考试，向杉考前抱了一下佛脚，考得还算顺利。
走出考场，他给顾其青发消息：-77，终于考完了，我们去大吃一顿吧！
77：-这是你的庆祝方式么？
33：-对啊！
77：-好，下课以后我去找你
33：-我们直接西门见吧！
向杉心情很是不错，下了课就一路哼着歌走向西门。
在路上他跟卓亿发了一会儿消息。
33：-11，你四级考得怎么样？
11：-？
11：-我们之间已经没话聊了吗，一开口就问四级？
33：-……
33：-难道你没考过吗，对不起[无辜.jpg]
11：-不是没考过，是没考，谢谢
33：-啊？为什么不考啊
11：-哥不想考，想等快毕业了再考，不行吗
33：-要不暑假我回去给你辅导英语吧！
11：-你跟顾其青分手了？
33：-？？？
11：-大好的暑假你俩不去约会？你跟我辅导英语，不怕顾其青吃醋？？
33：-……
向杉默默关上聊天框。
以他现在对顾其青的了解，顾其青还真有可能吃醋。
前几天他们俩在学生会健身房聊起初中时的事，虽然顾其青没提到卓亿，却每个字都藏不住对卓亿的羡慕。
向杉靠在西门一棵树上，幽幽地叹了声气。
究竟该怎么才能彻底让顾其青不再对过去耿耿于怀呢。
他又不可能搭个时光机回到过去重来一遍……
他正兀自想着心事，这时他背靠的树的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真的好恶心啊，怎么还在画这种东西。”是一个女生尖利的声音。
向杉一愣，侧过身，往树后面看了过去。
他看到几个女生站在草地上，将一个坐着的女生围在其中。
“这些是你画的吧？好恶心，”站着的一个女生将一张纸扔到坐着的女生脸上，“没想到你平常看着挺正常，背地里都在画这些东西。”
“你很喜欢画两个男人吗？恶心死了！”站着的几个女生都在说，“同性恋恶心死了！”
向杉睁大了眼睛。
面前这几个女生都很恐同吗？
他倒没有很被针对的感觉。
到现在为止，他也就只对顾其青一个男人有想法，以后估计也不会变。
但是如果单纯因为自己讨厌，就以恶心来形容别人的性向，也太过分了。
向杉对她们的做法很不能苟同，正要走出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其青已经走到西门附近，正给他打电话。
向杉的手机铃声让那些女生惊了一下，她们回头看到向杉，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站起来。”领头那个女生对坐着的女生说。
坐着的那个女生始终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iPad。
“怎么，想让我把你iPad也给摔了？”女生压低声音，“限你今天之内把那些恶心的图片都给删了，否则，别想回寝室！”
向杉接起顾其青的电话，眼睛望着那群女生，对顾其青说：“77，你来一下吧，我在西门旁边的草地这里。”
领头的女生转身面朝着向杉，抱起手臂，唇边挂着冰冷的笑容：“你想叫学生会的过来？”
“是啊，你们对这个女孩子公然霸凌，我已经录了视频了。”向杉晃了晃手机。
“谁霸凌了，说几句话也叫霸凌？我们可没碰过她一下。”女生说。
“说几句话当然也叫霸凌，”向杉认真地点头，“因为你对她的人格进行了侮辱。”
女生嘁了一声：“同性恋还想要人格。”
她转头对其他女生说：“走了，去吃饭。”
她声音放轻，又补充一句：“不听话的人没有饭吃。”
几个女生应和了一声，往地上的几张画纸踢了一脚，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领头的女生走在最后，走到向杉面前，她轻声对向杉说：“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她们yy得那么过分，对你们也造成过困扰吧。”
向杉没说话，转头望向仍旧坐在草地上的那个女生。
女生穿的是白裙子，但显然已经不那么干净了，裙子上有明显的被饮料泼过的痕迹。
女生垂着头，将草地上散落的几张画纸捡回来，抓在手上。
“你没事吧？”向杉站在原地问了句。
他话音刚落，顾其青便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怎么了？”顾其青走到他身侧，看了向杉一会儿，然后转头望向草地上的女生。
“她刚遇到了一点事情。”向杉对顾其青没想过隐瞒，只是涉及对方隐私，只能隐晦地提一句。
至少不能当着女生的面讨论，令她难堪。
女生这时已经收拾完了东西，站起身。
她走到向杉面前，小声说：“谢谢你帮我解围，向杉。”
向杉愣住了。
这个女生认识他？
女生始终低着头，对他说完这句就转身走开了。
“是之前在食堂里偷拍你的那个女生，”顾其青低声说，“你帮她解围？出什么事了么？”
“在食堂里偷拍我？”向杉一头雾水。
“嗯，后来她手机掉了。”顾其青平静地说。
向杉：“啊！”
他想起来了。
是在论坛开帖那个女生。
第74章 第 74 章
顾其青并不愿跟向杉继续讨论一个女生。
但事关向杉, 他总会忍不住过问几句。
向杉在顾其青面前也完全藏不住事儿，坐到小饭馆里，倒了杯茶, 把刚见到的一幕描述了一遍。
“她那几个同学，好像都对同性恋有偏见。”向杉说完, 下了个结论。
顾其青淡淡地说：“这种人很常见。”
向杉想了想，点头：“确实。”
同性恋在现如今依旧是不易被人接受的群体。
尽管大学校园里学生整体比较年轻，接受能力较高, 但那一部分支持者也并不能代表所有学生。
“如果确定她被霸凌了，我们可以帮她吗？”向杉问。
“如果情况属实，而且对她造成了实际伤害, 我可以让学生会出面，”顾其青说, “冬大学生会成立了一个小组，是专门负责协调学生关系的, 那些人也会受到该有的处分。”
“需要让她主动出面吗？可不可以让我代为举报？”向杉皱起眉头，“我感觉她像是已经被霸凌了很久，不愿意作出反抗了, 或者她面对的困难比我们看到的更多, 更难以对付, 如果她不愿意说, 我可以帮她吗？”
顾其青冷静地说：“如果再遇到她被欺凌, 我们可以代为举报, 同时保留证据, 但还是以本人的意愿为优先, 我们可以提醒她，让她向导员寻求帮助, 更换寝室，或者远离那些人。”
向杉握着筷子，无意识地把筷子一头戳在自己的酒窝上。
“她如果不愿意举报，选择默默忍受，我们也只能任由她被欺负吗？”他说。
虽然他不认为在论坛上鱼如得水的那个女生会使自己置身于那般被动的局面，仍不免担心她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顾其青伸出手，将他的筷子拨开，接着摸了一下他的脸颊。
向杉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他们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我感觉她应该不会选择默默忍受。”顾其青收回手指，冷静地说，“如果她选择忍受，也许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啊，你也这么觉得吗？”向杉惊讶地问。
“我是从她在论坛说话的风格判断出她的个性。”顾其青说。
向杉点头：“我也觉得。”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他问。
顾其青：“先观望吧。”-
之后向杉都没能再遇到那个女生。
尽管女生跟他一样就读于计算机系，但冬大的计算机学院有几千名学生，在偌大的校园里并不那么容易遇上。
而且，向杉并不知道女生具体叫什么名字。
论坛里的帖子也消停了。
没有新的八卦，旧糖也磕得没劲了，论坛闲聊区首页又充斥着各种转让帖和交友帖。
相比起校内八卦，轰动冬城的一年一度高校艺术节明显更值得关注。
向杉一回到寝室，就被几位室友拉了过去。
“老幺你快看，高校艺术节开始了！”他们宛如学校宣传部的一员，对他积极推广，“我们学校排第三个，马上就是了，学姐的古典芭蕾果然被选中了！”
“学姐yyds，刚我看到后台有她的镜头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这句无疑是学姐的死忠粉黄宝宇喊出来的。
向杉早已经听说今天举办高校艺术节，顾其青会作为冬大学生会带队，今天要在高校艺术节会场忙碌整整一天。
他坐了下来，跟几位室友排排坐着，看黄宝宇书桌上那台笔记本电脑。
书桌上摆放着瓜子，鸭脖，鸡腿，还有一些零嘴儿。
三位室友甚至各捧着一杯冰淇淋，十足的度假风味。
黄宝宇挥舞着冰淇淋勺子，说：“不好意思啊，老幺，我以为你会跟顾神一起去现场呢，没给你买冰淇淋。”
“没关系。”向杉笑笑说，“只有学生会和参赛选手才能去现场吧。”
“好像还有一些学生被邀请了，比如去年的奖学金获得者之类的。”吕维说。
向杉望着屏幕里的景象，轻声说：“这么热的天，他们得忙活一天呢。”
“没事，会场有空调，等他们聚完餐回来，太阳都落山了。”黄宝宇说。
向杉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一整天都不能跟顾其青发消息，他也只能通过会场镜头找找顾其青的身影了。
彭靖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老幺，你不会是在想顾神吧？分开一天就受不了了吗？哈哈哈哈。”
吕维在一旁说：“你懂什么，他们正在热恋，热恋的人就是时时刻刻都想看到对方的啊。”
向杉脸红了：“我没有……”
他是真的没想时时刻刻都看到顾其青，只是一天之中毫无联系，让他不免有些心慌。
“别争了，晚上顾神不就回来了吗，你又可以去他寝室找他了。”黄宝宇说。
向杉：“……”
让他去803寝室，他还真有点不敢。
既想看到顾其青，又不敢面对两人独处时亲密无间的状态。
他真的好矛盾啊……
向杉托着下巴，满腹心事地看完了艺术节盛事。
到了傍晚，顾其青那边应当是打算返程了，给他发了消息。
77：-[图片][图片][图片]
77：-在回来的路上了
向杉盯着那几张现场的图片看了一会儿，打字：-我看节目了，不用给我发图片啦
发你本人的自拍多好啊……
77：-你看了节目？
77：-好看吗
33：-有几个节目还挺好看的
但是因为没在镜头里找到你，好看程度要打折扣了。
77：-我们准备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
77：-我回去了再找你吧
向杉垂着眼睛，意兴阑珊地打字：-不用了吧，你回来都很晚了，应该早点休息
77：-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77：-摸头.jpg
向杉放下手机，心里很有些不开心。
怎么就不多坚持一下呢。
兴许你再多说一遍，我就答应了呢。
但是顾其青今天带队做了一天后勤工作，应当是很累的。
身为男朋友，应该要多体贴自己的男朋友一点啊。
向杉很快就把自己劝好了，给顾其青发消息：-
我一直在休息，你不用担心我啦
77：-乖-
既然确定不需要等顾其青回来再碰个面，晚上的时间便显得有些难熬。
向杉转头想看看他的室友们都在做些什么，却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宇哥呢，出去了吗。”他问。
“他应该是去找那谁了吧。”彭靖靠在椅子上，姿势懒散地说。
“找谁啊。”向杉愣愣地问。
“找学姐吧，还能有谁，”吕维说，“他肯定想等学姐表演完回来了，去给学姐送个花什么的，模仿你在开学典礼上的举动。”
向杉：“……”
他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黄宝宇只是在暗恋学姐，就敢等在校门口，给学姐送花。
他和顾其青明明在谈恋爱，却什么也不能做。
但也许正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才会想方设法去争取吧。
他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跟顾其青的感情太稳定，所以忽略了身为男朋友应尽的责任。
当天晚上，黄宝宇不知是几点回来的。
向杉一大早醒过来，听着三位室友的鼾声，转头看到黄宝宇以做着美梦的表情睡得正香。
他起床洗漱过后，出发去了食堂。
在路上向杉给顾其青发消息：-77，你今天别买早餐，我买了送到教室去
顾其青回他一条语音，声音里带着笑意：“这么早就去买早餐了吗，但是为什么是送到教室呢？”
向杉心想，别问，问就是不敢送到寝室。
他回答：-今天早八嘛，而且我一直都起得很早
77：-嗯，那教室见
向杉买了几个烧卖和馒头，外加几杯豆浆，拎着走到教室。
他在左侧角落那个固定位置坐着等顾其青。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在脑海中幻想了很多遍顾其青走进来的样子。
他才发现他真的很想顾其青。
没等多久，顾其青便赶到了教室。
早八这堂课，教室里大都是一来就趴下的学生，如果老师不来上课，他们基本可以直接把教室当寝室，再睡个回笼觉。
顾其青却始终神色清朗，坐下时背脊挺得很直，眉眼间毫无倦色。
向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顾其青笑了一声：“怎么了？你吃早餐了吗？”
“哦，没有。”向杉连忙分一半早餐给他。
“谢谢。”顾其青对他笑了笑。
顾其青吃东西很是斯文，他睫毛很长，看着一只烧卖的样子都很深情……
哇靠，他在想些什么啊？？
向杉揉揉自己的脸。
是不是没睡醒啊，怎么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其青眉尾微挑，眼神往他这里飘了过来。
向杉立刻坐直身体，假装自己一点也没有偷看顾其青。
“今天杉杉有点奇怪。”顾其青低笑着说。
向杉选择闭嘴。
他自己都觉得他很奇怪-
教授走进教室，大步流星地站上讲台，接着就开始点名。
他刚喊出第一个名字，这时有个女生匆匆赶到，没能偷偷溜到座位上就被发现了。
“迟到的，站到门外去。”教授朝女生挥挥手，丝毫不留情面。
女生站在原地，怀里抱着一台iPad，没往外走，也没再敢往前走，低着头不发一语。
向杉回头朝女生看过去，惊讶发现她便是在西门遭遇霸凌的那个女生。
同时他也看到当时在场的另几个女生都坐在后排座位上，转头漠然地看着她。
她们住在同一个寝室，怎么那个女生来得这么晚呢。
向杉捏紧手中的笔。
难道她又被霸凌了？
教授见女生杵在原地不动，抬头问她：“叫什么名字？”
“曾语琴。”女生小声回答。
教授：“这次迟到的同学，下课以后把检讨交到我这里。”
“以后如果我点完名还没到，就不用再上我的课了。”
接着教授继续点名，曾语琴连忙找到前排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一堂课讲完，教授布置了本周小组作业。
跟其他课程的小组作业一样，四人为一组，自行成组。
向杉这一次对小组作业完全不用愁了，顾其青跟他在一块儿，他们可以直接绑定。
这时已经有一些同学朝顾其青抛出橄榄枝，在他们的座位旁边围成一圈。
偶尔有同学试图从向杉这边下手，他则会笑一笑，指一指顾其青，然后摇摇头。
这一连串动作代表他给顾其青绝对的主导权。
向杉还从围拢过来的人里看到郭利锋的身影。
郭利锋刚要跟他对上视线，他就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脸，完全视而不见。
郭利锋阴沉着一张脸离开了教室。
向杉当做无事发生，安心坐在一旁，等顾其青做出选择。
顾其青像以前一样，知道他有选择困难症，甚至没打算寻求他的意见。
有个叫楚广的男同学C语言学得很不错，之前跟顾其青搭档过几次，算是他们小组的固定成员。
顾其青把他拉进来，他们小组便只剩下一个位置。
向杉无所事事地左右看看，忽然注意到坐在前排的曾语琴。
曾语琴正埋头写着什么，她身旁站着几个女生，是跟她同寝室那几个。
女生们对她说了句话，随后转身离去。
向杉看到她们嘴角抿成了一个很冷漠的弧度，跟之前她们看着曾语琴迟到的表情一模一样。
向杉想了想，伸手拉着顾其青的衣袖。
顾其青看向他，再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曾语琴。
他瞬间读懂了向杉这个动作的用意。
“抱歉，我们满员了。”顾其青站起身，礼貌地对其他人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第75章 第 75 章
那些同学并没有马上散开。
他们直接在被拒绝的同学里找到自己的新搭档, 刚好人够，组起来非常迅速。
向杉走到曾语琴身后，在她的桌子旁边轻轻敲了一下。
“打扰了, 曾同学。”他跟曾语琴打招呼。
曾语琴回头看向他，惊讶地问：“向杉, 你找我？”
“嗯，你找到组队了吗？”向杉笑笑问。
曾语琴眼神躲闪：“没有……”
“那你要跟我们一起吗？我，顾其青, 还有楚广。”向杉说。
他说的几个人都是计算机系的大神级人物，曾语琴一听，立刻站起了身, 她表情严肃：“你们真的愿意收我入麾下吗？”
“收你……什么？”向杉没听明白。
“感觉你们带我进组，纯纯是让我抱大腿了。”曾语琴小声说。
向杉摆手：“没有的事, 小组都是分工协作，你一定也能找到一展所长的机会。”
曾语琴轻声感叹：“向杉, 你也太nice了吧。”
他们这边耽搁的时间较久，顾其青便有些坐不住了，朝他们走过来。
“你问她了吗？”他走到向杉身侧。
“问了, 她说可以, ”向杉对曾语琴笑笑, “对吧？”
向杉的笑容就有种自然的魔力。
他长得很有亲和力, 笑容也容易感染人, 让人不知不觉就想跟他亲近。
曾语琴于是也露出笑容：“嗯！我很荣幸。”
向杉把曾语琴拉进小组, 四人建了个临时群, 互相加了好友。
曾语琴拿到了向杉和顾其青的联系方式, 还恍然感觉自己在做梦。
“真是因祸得福了。”她喃喃地说。
向杉耳尖，听到她说到“祸”这个字。
通过半天的相处, 他感觉和曾语琴熟络一点了，试探着问她：“对了，今天下课的时候，你那几个室友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室友？哦，你说穆欣她们啊。”曾语琴垂着眼睛，轻声说，“她只是跟我说，看谁还敢跟我组队。”
“然后你就来找我啦。”曾语琴感激地看着向杉，“你真是个天使啊，向杉。”
向杉：“……”
他怎么感觉曾语琴的心情完全没受那场霸凌所影响。
他出于好奇，问了句：“你已经搬走了吗？”
曾语琴：“啊？搬哪里？”
向杉：“寝室，你搬出来了吗？”
曾语琴：“没有啊，为什么要搬。”
这可把向杉给整不会了。
他委婉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感觉你跟你室友相处出了一点问题……”
“穆欣她是我初中开始的同学，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因为之前被我表白过，所以对同性恋深恶痛疾，”曾语琴语气很轻地说，“所以她会这么对我，我还挺习惯的。”
向杉：“……”
他只能啊了一声，完全说不出其他话来。
信息量太大了吧……
“我跟她估计就这个学期能当室友了，她男朋友让她下学期退了寝室。”曾语琴继续说。
向杉：“嗯……”
故事里的人物关系似乎有点复杂……
曾语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奇怪，我怎么跟你说这么多，给你造成困扰了吧？你就当是在听故事，听过就忘了吧。”
向杉：“啊，也没有很困扰……”
“反正，谢谢你关心我，”曾语琴感动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受欺负，但其实只要她们不撕我的画，我都是能忍受的。”
向杉笑了笑：“看来是我多想了，今天上课你迟到，我以为是她们故意没叫你。”
“她们确实没叫我，但也是我自己没定好闹钟，因为我手机摔坏了。”曾语琴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两下，“我这周末去买新手机，以后就不会再迟到了。”
曾语琴看起来很乐观，甚至开朗得有些不像话，向杉却隐隐觉得她看似满不在乎的外表下藏了其他情绪。
或许她只是为了让他不再担心。
他想了想，劝说她一句：“曾语琴，我觉得那个穆欣并不值得你这么忍让，也不值得你喜欢她。”
“你值得更好的对象，”他语气认真地说，“对自己好一点吧。”-
顾其青的小组非常讲究效率，分工很明确。
楚广负责前端，顾其青负责后端和汇报，向杉负责数据整理。
曾语琴擅长电脑绘画，ppt的版面设计与图标手绘等则由她完成。
曾语琴对自己在能力这么强大的小组里也能派上用场，非常积极地一直跟其他人沟通。
楚广沉默寡言，顾其青更是惜字如金，最后她沟通的对象也就只剩下向杉。
向杉的部分做起来很快，虽然对手绘一窍不通，但他可以提供设计方向，审美标准。
曾语琴爆改以往的风格，把ppt做成了更切合三位大神的冷硬风。
向杉听了她的解释，摆手：“三位大神？我不是啊。”
曾语琴星星眼地看着他：“可是你家顾神是啊，你在他的影响下已经越来越像个大神了。”
向杉：“……”
顾其青在一旁冷眼旁观，向杉跟曾语琴说话次数太多，已经极大地吸引他的注意力，甚至影响了他的进度。
于是他站起身，把向杉拉了过去：“说完了吗？先去吃东西吧。”
向杉疑惑地问：“77你已经做好调试了吗？”
顾其青：“做到一半，突然没灵感了。”
“那怎么办？需要我帮你吗？”
“嗯，你帮我吧。”
两人说着话，从教室门外渐行渐远。
曾语琴拿出自己新买的手机，点进论坛，点击发帖，手指停顿一会儿，又退出了论坛。
不行，她现在和向杉顾其青可是统一战线的，而且向杉对她这么好，她不能背刺他啊。
小情侣之间的美好，就让她独自欣赏吧。
曾语琴拿出一张画纸，一边哼着歌，一边用铅笔往纸上画草稿-
向杉和顾其青吃完了晚饭，两人沿着学院里的梧桐大道散了会儿步。
走到宿舍区附近，四下无人，他们牵着手静静待了一会儿。
顾其青没有邀请向杉去803，向杉也不好自己主动要求，便提议：“要不要去6楼客厅坐一会儿？”
顾其青答应了。
两人去舍管阿姨那儿拿了钥匙，一同走到6楼。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顾其青也已经一走进来就把门给反锁了。
向杉心惊了一下，接着安慰自己，反锁门而已，之前他们玩个游戏顾其青也反锁的，又不见得一定要做些什么。
顾其青的确没打算做什么过火的事，他只是把向杉拉过来，搂到自己怀里，两人在沙发上静静依偎在一起。
在难得的二人世界里，顾其青只想享受片刻的安宁。
向杉的小脑瓜子却一直在转动，试图让客厅里的氛围不显得越来越缠绵。
“对了，曾语琴做的那个ppt你看了吗？我还是第一次看ppt做成那个版式，感觉能给我们的作业加不少分。”他说。
顾其青微微挑眉，松开手臂。
他垂眼看着向杉：“你这几天一直在跟她聊天。”
“没有啊，只是做作业的时候顺带聊两句。”向杉诚实地回答。
“是么？具体聊了些什么？”顾其青淡淡地问。
向杉在他面前藏不住事，也觉得顾其青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便用三言两语把曾语琴的事说了出来。
“所以，她被她的朋友霸凌，是因为她之前对那个女生告白了，”向杉皱起眉头，“像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帮她呢。”
“如果穆欣跟她只能做一学期的室友，等穆欣退寝，她应该会选择自我保护，霸凌应该也就结束了。”顾其青冷静地说。
“希望如此吧。”向杉叹了声气。
“感觉曾语琴好可怜啊，不但被喜欢的人拒绝，还被她欺负。”他轻声说。
顾其青想了想，说：“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刚好被自己喜欢的人接受。”
“我以前也担心，如果我贸然对你表白了，你会不会从此都不再理我。”他低声说。
“怎么会呢，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啊，只要没做什么强迫对方的事，”向杉认真地回答，“那些给我送过情书的人，我也没想要冷落他们，虽然我不能接受他，也还是可以继续跟他做朋友的。”
顾其青眼神深沉地望着他，嗯了声。
“我知道，杉杉不会轻易去冷落一个人。”他轻声说。
向杉脸一红，继续说：“而且，77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我就算不理所有人，都不会不理你。”
顾其青微微扬起唇角：“是这样吗？”
“当然是，”向杉表情严肃，“因为我潜意识里，很久以前就很喜欢你了。”
他只顾着表述自己的观点，却一不小心又表白了出口。
向杉恍然发觉，脸红着住了嘴。
而顾其青已经听到了，并且听得很清楚。
他朝向杉靠近，轻贴他的嘴唇，低声呢喃：“再多说几句，我喜欢听。”
向杉：“……”-
在温馨的氛围里温存了一小会儿，两人离开了客厅，各回各的寝室。
顾其青依旧站在走廊里目送向杉回寝室。
向杉一步三回头地推门进到605，看到三位室友一人一包辣条咬得正欢。
黄宝宇见向杉回来了，甩给他一包没开封的辣条说：“哥请客。”
向杉笑着摇了摇头：“我吃不了这个，宇哥你自己吃吧。”
“哦，对，你肠胃不太好，”黄宝宇晃着脑袋，“可惜了。”
向杉爬到自己床上，又好奇地低头问他：“宇哥，你最近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他真觉得黄宝宇肉眼可见地心情很好，似乎从艺术节过后就情绪高涨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黄宝宇站起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你怎么知道学姐终于答应跟我看电影了？”
向杉笑着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那天送了束花给她，而且看她穿着跳舞的衣服，怕她冷，把外套脱给她，她好像被感动了，”黄宝宇捂住胸口，“女神真的人美心善。”
吕维在一旁笑着说：“是你为她披衣服，应该是宇哥你心善才对。”
“边儿去，女神肯接受我的外套，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更何况她还答应跟我一块儿看电影。”黄宝宇拿出手机，“对了，你们快帮我选选，现在哪部电影适合我和女神一块儿看。”
彭靖和吕维凑了过来，三人讨论半天，选了一部温情的爱情片。
黄宝宇把片名给学姐发过去，嘴里念着：“后天周六，排期还挺多，我让学姐挑个场次。”
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追人上，已经几天没打排位了。
吕维和彭靖感到无聊，只能拿着手机刷刷朋友圈和校园论坛。
“哇，你们快看这个。”彭靖点开某个帖子，发出一声惊呼，“论坛里老给老幺和顾神建cp楼那个女的，混入老幺的小组作业里了？”
向杉正躺着要睡着了，闻言撑起手臂，迷迷糊糊地说：“你说曾语琴吗？她是跟我一个小组的。”
“原来是曾语琴啊，那个很会画画的女孩子？”彭靖若有所思。
吕维伸过脑袋：“她干嘛了？又在小组里嗑cp了？”
“你看这个帖子，”彭靖戳着手机屏幕，“有人问她最近跟顾神他们组队感觉如何，怎么都不见她更新到嗑糖帖子里了。”
“她说，没空嗑糖，正把两位神仙级人物当做素材，画到她的画里。”彭靖继续说，“人家问她画了什么，她发了个‘嘘’的表情，然后就下线了。”
“这是什么意思，”彭靖茫然地抬头，“什么画啊？”
向杉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
第76章 第 76 章
向杉只知道曾语琴是个资深手绘爱好者, 选修了电脑绘画这门课程，平时也很爱画画。
向杉对于别人画画的时候把自己当成参考，其实没多大意见。
高中的时候, 他还去绘画兴趣班里客串过几天模特。
兴趣班的老师是他母亲的闺蜜，拉他去帮忙, 只需要他坐在椅子上发呆两小时。
他以为曾语琴画的也跟那一次类似，是肖像画。
但是他们跟曾语琴的交情应该很局限。
除了上课和写作业之外，他们并没有其他相处机会。
而且上课的时候曾语琴坐在前排, 跟紧迫盯人的老师面对着面，根本不可能找到机会画画。
他都有些好奇曾语琴会把他们画成什么样了。
小组作业到了收尾阶段，她的美工部分也格外繁忙, 等她好不容易做完，顾其青和向杉也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么过了几天, 到了交作业的时间，向杉也没有看过曾语琴的那张画作。
临近汇报, 他们小组最后一次碰了头，做最终确认。
顾其青把关，把所有环节检查过后, 确认作业无误。
虽然还没交由老师检查, 但他们无条件相信顾其青的判断力。
顾其青将做汇报的文件以及附件全都打包, 其他人收拾各自的东西。
曾语琴的草稿本里夹着几张纸, 收拾间掉落了几张。
她大惊失色, 连声喊着：“我自己来, 我自己来, 谢谢谢谢！”
她喊出口的时候, 向杉已经弯下了腰，指尖也已经碰到了其中一张纸, 于是干脆捡了起来。
曾语琴迅速把另几张纸快速捡起，囫囵地塞到自己怀里。
“谢谢，向杉你把它给我就好。”曾语琴对向杉伸出手。
向杉嗯了声，把那张纸正面朝上，递了过去。
他把手腕翻转过来，纸上画着的两个人就这么映入他眼帘。
向杉：“……”
曾语琴：瞳孔地震！！
她赶紧把那张纸往回一抽，迅速塞到她的草稿本里。
怎么好死不死的就被向杉捡到了这一张！
明明其他张都挺唯美的，挺纯爱的，就算被看到也不至于社死。
这下可好了。
向杉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她会不会把人给吓到了？！
曾语琴对向杉连连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是我胡乱画的，跟作业没关系的，你就当做没看到吧，拜托了！”
向杉仍旧在发呆。
刚那张纸上画的两个人……
应该是人吧？
可是头在哪儿，手在哪儿，脚又在哪儿，他完全分不清。
而且那两个人的脸都打上了十字符号，没有明确的五官，应该跟他和顾其青没有关系吧？
“哦，没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冷静。
曾语琴狐疑地抬头看着他。
真没事吗？
还是已经被吓傻了？
这时顾其青走了过来，他早已经留意到向杉这边的动静，好不容易等手上的东西收拾齐全了，便来找向杉。
“走吧，回教室。”顾其青说。
他往曾语琴身上淡淡一瞟：“还是说，你们有事？”
“没事没事，就向杉帮我捡了个东西，我非常感谢他，等汇报完了，我请你们喝奶茶！”曾语琴说。
“不用。”顾其青很漠然地拒绝了，转头看着向杉，“你跟我走吗？”
“我跟你走，”向杉笑着说，“去哪儿？”
顾其青领着他走向教室。
曾语琴一直望着他俩的背影，直到顾其青随手将门关上。
曾语琴捂着脸，表情荡漾，一本满足。
不怪她喜欢嗑，实在是这两个人太好磕了！！
果然真情侣就是最甜的！！-
小组汇报毫无悬念地安全通过。
下课之后，顾其青马上去学生会继续忙冬大艺术节的事。
向杉去食堂打包了一份套餐，拎着回了寝室。
他在寝室里只见到黄宝宇一人，而且黄宝宇躺在床上，看起来睡得正香。
他轻手轻脚地把餐盒放到书桌上，再把手机关成静音，一边刷网页一边吃饭。
他打开论坛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新鲜事，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也逛不下去。
他点开微信，本想问问顾其青那边进行得怎么样，这时他的朋友圈亮起一个小红点。
强迫症作祟，他不得不点了进去。
发朋友圈的是曾语琴。
她那个色泽华丽的头像看一眼就很难让人忘掉。
她的朋友圈里布满了各种色彩饱和度拉满的图，这一次也同样发了张图。
一眼望过去就只见一团色块。
并且附文字：
[因为我的cp太好嗑，我连夜把这张图给画完了，虽然还有待细化，但我个人还比较满意。
ps.这条朋友圈分组可见，相见即是缘分，请不要外传，感谢！]
向杉正想关了朋友圈，脑海里却有个画面萦绕不去，他最终又退了回去，手指点开那张图片，并且放大。
在浓烈的背景之下，他看清楚被一堆花瓣挡住的是两个男人的躯体。
他们的脸不再被标上十字符号，而是露出清晰可见的五官。
前面那个长得清秀，脸精致小巧，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后面那个长得英俊，眼睛窄窄一片，透出一抹冷淡的眸光，明显比前面那个身型高大。
前面那个手肘着地，半跪在地上，身体前趴，后面那个同样半跪在地，俯身在前一人背上。
后面那人握着前面那人的腰。
前面那人脖子往后仰起，上半身未着一物。
……
不会吧？
向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那些花瓣挡住了两人的身体重要部位，其他裸露在外的身体躯干全都衣不蔽体。
很难不让人联想，被遮住的地方也……
而且这两人的姿势，前面那人脸颊泛红的表情，是在做什么？？？
向杉脑子里宛如被烟花轰炸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只剩一片空白。
他忙不迭地点了退出，再把微信一关，手机扔得远远的-
“我靠！什么动静这是！”
黄宝宇直接被吓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向杉坐在桌边，脑袋埋了下去，侧脸红得吓人。
黄宝宇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床，冲到了向杉身侧：“老幺，出什么事了啊？？”
向杉抬起手，挥动两下，声音几不可闻：“我没事。”
“真没事吗？你怎么脸红成这样了，今天很热？”黄宝宇睡觉光着膀子，这会儿才发现寝室里空调开得很低。
他搓搓手臂：“没有啊，我感觉凉飕飕的。”
向杉抬起头，往黄宝宇身上瞄了一眼：“那是因为你没穿衣服，宇哥。”
“你说的有道理，我去洗把脸，然后把衣服穿上。”黄宝宇严肃地点头，从衣柜里抽出一件T恤，迈步去洗漱间。
向杉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看着黄宝宇赤果果的上半身，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回避的。
他们男生寝室到了夏天经常有人光膀子，有些社牛甚至只穿条短裤跑到其他寝室串门。
都是男的，谁也不会对谁的身体好奇。
他怎么只是看了张画，就觉得心跳加速，不忍直视呢。
那张画里的两个人跟他们长得也不是很像。
不对，不能说不像，只能说毫无关系。
所以他为什么会联想到他和顾其青。
还想到那天晚上，顾其青趴在他身后……
向杉重新把脑袋埋到臂间。
黄宝宇怎么洗个脸这么慢啊，他也得去洗把脸才行。
他趴了一会儿，黄宝宇终于慢吞吞走了出来。
他把T恤搭在肩上，边走边看着手机。
“哇，老幺，你看朋友圈了吗？”他说。
向杉一惊，坐了起来：“什么朋友圈？”
“学姐发的，她说过两天我们冬大也要办自己的艺术节，”黄宝宇惊呼，“真的假的，那我可以坐在台下亲眼看到学姐跳舞了？”
向杉默默：“宇哥，我没加学姐微信。”
黄宝宇傻笑：“这样啊，我给忘了，学姐只加了我的微信。”
向杉：“……”
他觉得自己更离谱。
黄宝宇怎么会有曾语琴的微信，并且刚好看到那张图了呢。
说起来，顾其青是加过她微信的，他会不会看到了……
向杉如坐针毡，再三思索过后，决定发消息确认。
33：-77你还在忙吗
过了一会儿，顾其青回答他：-嗯，在忙，今天会比较迟
77：-你有没有吃饭
33：-我已经吃了
之后顾其青没再给他发来消息，估计又开始忙了。
向杉松了口气，顾其青忙成这样，多半是没空看朋友圈的。
他反复做了心理建设，重新点开朋友圈，这时他发现曾语琴那条动态不翼而飞。
他点进曾语琴的首页，唯独不见那张图片。
大概是她忽然发现自己设置的分组可见里面多了个向杉，又把它给删了。
图片被删，对向杉而言是件好事。
他趴在书桌上写了一会儿作业，却觉得自己状态很不对，怎么也无法沉浸到学习之中。
他关了笔记本电脑，靠在椅子上玩了会儿手机。
他手指无意识地点进搜索引擎，输入四个字：
【男男手绘】。
浏览器里跳出十二宫格，每一张都是两个男的在一起的图片。
有的是黑白线稿，有的上了色。
两个男的或站着或坐着，无一例外都靠得很近。
向杉红着脸关上一张接吻图，又看到一张两男的抱在一起的图。
图片注释：站在后面的是攻，你们应该不会站反吧？
攻是什么……
向杉抱着头。
他怎么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77章 第 77 章
等向杉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搜索：【攻是什么意思】。
略过一些战场以及运动场上的术语，向杉找到ACGN术语的解读。
【担当主动的一方，体位在上的一方, 与受相对。】
体位……？？！！
向杉看到这一条解释，才想起他以前也搜索过类似的。
当时他搜的是【小0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联系起来了吗。
小0就是受。
1就是攻。
曾语琴画的那张画, 站在后面那个人，显然是攻。
向杉按照他过去和顾其青的相处模式，很容易就把他俩代入了进去。
所以, 在曾语琴的眼里，他和顾其青已经攻受分明了？
她画那张图的时候，该不会想到的也是他和顾其青私底下……的那一面吧？
可是他和顾其青最近相处得可单纯了, 连抱抱亲亲都很少。
至于画里的体位……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过。
他们什么都没做，在别人眼里却什么都做过了, 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不太公平？
向杉的思绪就宛如脱缰野马奔腾万里，拉也拉不回来。
等他意识到时, 他已经跑到了宿舍楼下，并且正对着8栋的方向。
算了……
就当做是下楼来吹风冷静冷静吧。
向杉转身要走，却在侧过身的一瞬间看到他面前站着一个人。
眼神里虽有些疲惫, 身型却依旧端正, 脸也依旧无懈可击, 除了顾其青没别人了。
顾其青握着手机, 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我正要打电话给你, 你怎么下来了？”
向杉没好意思说, 他刚在寝室里被脑子里一堆荒唐的想法给挤压得无处可去, 只能下楼了。
至于为什么他下楼之后直奔8栋, 大概是他刚才一直在想着顾其青吧……
他正想着顾其青，顾其青就出现了。
怎么不能说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我下来透透气, ”向杉原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凉快凉快。”
顾其青说：“今天外面35度，还是室内比较凉快。”
向杉心想，顾其青就是太严谨了。
他正想说，要不他还是回寝室，这时顾其青又对他说：“要去我的寝室坐一会儿吗？”
他的语气正经得就像是邀请向杉去他寝室做一场学术研究。
向杉没理由拒绝：“好啊。”
他们俩杵在楼下说话，中间隔着一米远，毫无身体接触，看上去真像两个普通朋友。
一走进8栋，电梯门前空无一人，顾其青便拉住了向杉的手。
“啊，你怎么，电梯里会有其他人进来的。”向杉语无伦次地说。
顾其青听懂了，但装作没听懂。
他温和地看着向杉：“很久没这么牵着你的手了。”
向杉：“……”
的确是啊。
这些天总有忙不完的事，谈恋爱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那件。
“那就牵吧，没事，反正这栋楼的人都不怎么出门。”向杉小声说。
顾其青勾起唇角，把他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
向杉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到寝室里就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
他坐到椅子上，迎面就是空调出风口，不禁感叹一句：“这栋楼的空调效果好好。”
“是吗？”顾其青往书桌上放东西，随口说，“想不想搬过来住？”
屋子里一下变得很安静。
向杉：“……”
顾其青这句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顾其青回头对他一笑：“我说笑的，这间寝室的使用权在学长那儿，他可能要留着另一个名额。”
向杉：“哦……”
他心里略微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顾其青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奶糖，拨开一颗，放进向杉的嘴里。
“我还得处理个邮件，能等我一会儿么？”他低声问。
向杉咬着奶糖点头：“当然可以！”
顾其青打开笔记本电脑，向杉则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旁，拿出手机刷着社交软件。
在首页有“猜你喜欢”功能，他找不到感兴趣的新话题，便会反复点那个功能，让大数据帮他做选择，这对选择困难症的他十分友好。
向杉看着看着，逐渐睁大眼睛。
今天首页给他推荐的，怎么全都是男男手绘图啊！！
他不过是搜过一次男男手绘，就被大数据误以为他喜欢看这类图片吗？
向杉长按其中一张图，本想选择“不感兴趣”，却不小心将那张图给放大了。
“……”
从小图只能看出身材纤瘦的那一个坐在另一个身材高大的腿上，两人相对而坐，离得很近。
放大之后，向杉才发现，这两人也离得太近了……
而且，好像没穿裤子！！
向杉手一抖，把手机扔到了桌上。
他下意识不敢再看，把眼睛给捂了起来。
过了几秒钟，他才想起他身边还有顾其青在。
等他慌慌张张想要捡回手机，却发现顾其青正垂着眼睛望着他的手机。
而他的手机屏幕刚好朝上，图片仍旧明晃晃地显示在屏幕上。
“！！！”
向杉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迅速将屏幕关闭，再一鼓作气关了机。
顾其青侧着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你看到什么，这么害怕。”
向杉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琢磨着顾其青话语里的意思。
顾其青没有看到那张图吗？
他选择直接问：“77，你看到我手机里的图了吗？”
顾其青沉默片刻，说：“看得不是很清楚，是一张手绘图么？”
“嗯，是手绘，”向杉松了口气，故作镇定，“那图画得太吓人了，我都被吓到了，所以不方便给你看。”
顾其青勾起唇角：“是这样吗？”
向杉严肃点头：“嗯！”
顾其青继续编辑邮件，向杉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他暂时是不打算开机了。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偷偷瞟一眼顾其青的侧脸。
顾其青眼神专注，神情也平静得毫无波澜。
所以，他确实没看清楚那张画里的是什么吧。
向杉想到那张画，就不免顺带地想起来一些细节。
他忽然感觉脸有点发烫，连忙拿着书往脸侧扇了扇。
“空调应该没关才对，杉杉你怎么看起来很热？”这时顾其青慢悠悠地开口。
“是有点热……”
向杉扇书的动作一顿，他刚还夸这里空调效果不错来着，现在有点打自己脸了。
“去洗个澡吧，会凉快一点。”顾其青头也不抬地继续打字。
向杉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他站起身去拿衣服。
顾其青在他身后说：“你的衣服放在靠右的抽屉里。”-
向杉拿了衣服进浴室，把水温调得有些低。
水柱兜头朝他淋下来，冲刷着他躁动不安的思绪。
关上水龙头，向杉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清明，完全不会受那些男男手绘图的侵扰。
他蹲下身把自己的衣服搓了，晾在窗台外面的横杆上。
回到寝室，他再度感觉一股彻骨的凉爽。
这才正常嘛。
刚才那一切都是心理作用。
顾其青不知何时已经发完了邮件，笔记本电脑也已经关上了。
他站在衣柜旁边，手里拿着一件干净T恤，另一手勾着他身上那件T恤的后领。
向杉一打开门，就看到顾其青正把身上的T恤扒下来。
美好的躯体就这么袒露无遗。
他往后一退，身体撞在推拉门上。
顾其青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问得也很平淡：“洗完了么？”
向杉愣愣点头：“洗完了，你也要洗吗？”
“嗯，我也要洗。”顾其青拿着衣服走向他。
走到向杉身侧，顾其青轻轻搂了一下他的腰，又很快放开。
向杉只觉得，被顾其青的身体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似乎又热起来了。
他甚至还穿着衣服，并没有直接和顾其青的身体相接触。
他抬头望着空调出风口，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
看来不是空调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
向杉坐在椅子上，有种度秒如年的焦灼感。
顾其青在洗澡，他也不可能招呼不打一声就跑掉。
说起来，为什么他要答应顾其青在这儿洗澡呢。
他明明可以回605寝室的啊。
向杉思绪混乱，想拿出手机刷一刷，却发现自己已经把手机关机了。
他重新将手机开机。
这一次他谨慎地没有打开任何社交软件。
但微信上的未读消息让他的强迫症不能忍。
他点开看到寝室群正聊得很热闹。
[相亲相爱一家人605版]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老幺去哪了，怎么我一回来他就不见了
weiwei：-不知道啊，@一下看看，@33
立青：-你们别等老幺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跟着顾神走进了8栋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难道老幺今天又要在803过夜了？
weiwei：-八成
立青：-九成
向杉：……
谁说他要在803过夜了，他打算一会儿就回去的。
向杉正要打字，这时洗漱间的推拉门打开，顾其青带着一团清冷的雾气走了出来。
顾其青站在门口，眼睛微垂，看着他手中的手机。
向杉连忙把手机收了回去。
回消息的事不着急了。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顾其青有空，都没有跟顾其青好好聊会天。
顾其青朝他笑了笑，走到他面前。
“有人找你么？”他低声问。
“嗯，我那几个室友找我，”向杉说，“我晚点再回去，不要紧的。”
顾其青嗯了声，看上去有几分漫不经心。
他又往前走了一点儿，膝盖碰到向杉的膝盖。
向杉仰着头看着他，不知是哪个眼神给了顾其青暗示，顾其青忽然低头，手指抵在他颊侧，用力吻住他的嘴唇。
向杉不自觉地伸手攀着顾其青的肩膀。
尽管昨晚他们才这样亲昵地接吻过，但那是在随时都有人敲门而入的客厅，他始终心里不踏实。
在这间寝室里就没有顾虑了。
向杉逐渐理解了顾其青当初说的——
“你来这里找我也会比较方便。”
顾其青一直弯着腰，向杉则一直仰着脖子，这姿势令他们都感觉有些辛苦。
向杉心疼顾其青在外忙碌了一整天，还要继续用这“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姿势亲他。
他从椅子上起来，打算背靠着书桌，两人都站着，这样也就能轻松一点儿。
但他刚起身，顾其青就坐了上去，占据了他原本的位置。
并且，顾其青拉着他的手腕，不但不让他离开，还把他往自己跟前拉了过去。
向杉被拉得往他身上倾斜，不得不扶着顾其青的肩膀，防止两人一同摔倒。
顾其青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似乎也是为了避免他重心不稳。
好不容易站住了脚跟，向杉却也动弹不得了。
他发现他被牢牢圈在顾其青的臂间，双腿分开，坐在了顾其青的腿上。
这个姿势……
向杉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与此同时，顾其青按在他腰后的手指微一用力。
向杉的身体跟他之间便不再有一丝缝隙。
接着顾其青在他耳边低声问：
“喜欢这个姿势么？”
“这个姿势，像不像刚才你手机里的那张画？”
第78章 第 78 章
向杉脑子里轰的一声。
画？？
……顾其青果然看到了？
顾其青的手指又稍稍用力, 他们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杉杉怎么会想看那种东西？”接着他低声问。
“又不是我想看的，”向杉小声说，“都是大数据推给我的。”
顾其青笑了一声, 手指挪到他颈后，轻轻一抵, 他的唇便贴上了向杉的嘴唇。
向杉心想，一定要用这种高难度的姿势接吻吗。
顾其青吻了他一会儿，又继续跟他闲聊。
同时他的手指也没闲着, 沿着向杉的皮肤轻轻滑落。
“大数据怎么会给你推那种画？”顾其青的声音低哑，在夜深人静的环境里极有诱惑力，“是不是杉杉自己搜了相关的东西？”
向杉：“……”
就说顾其青很聪明吧, 根本瞒不住他。
“77，你有没有看到曾语琴的朋友圈？”
向杉一把按住他到处游走的手指, 并且认真地问他。
顾其青沉默了几秒，语调似乎又低了些：“没有。”
“没看到就好, 她朋友圈里很多奇奇怪怪的图，我就是因为看了一次，被大数据给记住了。”向杉脸不红气不喘地完全甩锅给了曾语琴和大数据。
顾其青笑了一声, 他的情绪似乎又回来了。
“嗯, 我不看, 其他人的朋友圈我都屏蔽了。”他轻声说。
“什么……”
向杉一个反应不及, 被顾其青趁虚而入。
他差点跳了起来。
不是亲一亲就好了吗。
而且他们现在不是在聊天吗。
顾其青怎么能……偷跑呢。
“我今天要回寝室, ”向杉试图跟他拉锯, “我还没告诉他们我不回去呢……”
“一会儿我告诉他们。”顾其青冷静地说。
向杉：“……那还是别了吧。”
他看着顾其青的眼睛, 本是一片清明的眼睛里难得地裹上了一层深重的颜色。
他和顾其青也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长时间相处过。
他承认, 他其实也有点想念两人亲密无间抱着睡觉的那段时间。
向杉坐在顾其青的腿上，在他的注视下拿出手机。
“对不起哥哥们, 我决定今晚在这里睡。”他对着屏幕说了句话，点击发送。
他不敢再看群里蜂拥而至的消息，连忙把手机扔回到书桌上。
顾其青把他抱了起来，他勾着顾其青的脖子，一直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他想，顾其青现在好像真的很开心。
那一切都值了。
顾其青把他放到床上。
向杉往里滚了滚，让出一人的位置。
顾其青却没有急着躺下，而是打开书桌下方的抽屉，拿出两只盒子。
向杉抬头望了一眼盒子上的文字，脑子里又仿佛在被轰炸，炸得他从脸颊到耳垂都一片通红。
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了……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啊！！
顾其青低声问他：“可以吗？”
向杉撇开脸，轻声问：“你什么时候买了这种东西……”
“上次我说没有准备，第二天我就买了这个。”顾其青说。
上次？哪一次啊。
向杉十分茫然。
顾其青仍在等待他的回答。
向杉红着脸说：“那我们就试试吧。”
都已经这样了，再逃避就太矫情了。
顾其青俯身过来，轻轻托着向杉的腰。
这下向杉留出的那半边位置就完全用不上了。
“你轻一点。”向杉抓着顾其青的手腕，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顾其青没说话，只是轻轻吻上他的唇。
……
……-
第二天上午向杉没课。
他趴在床上，任由顾其青将他的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椅子上，并且用薄被将他裹了个严实。
“我不冷。”向杉带着鼻音说，声音还有点哑。
“你没穿衣服，会着凉。”顾其青平静地说。
向杉：“……”
不是他喜欢裸睡，而是他现在真动弹不得。
哪怕就只是挪个手臂，他全身上下都会有种撕裂感。
顾其青按他说的，一开始真的很轻。
但尺寸摆在那儿，再轻也是个难以忽视的存在。
更何况他的身体从来就没被开发过。
接受起来难度非常大。
向杉全程就没感觉到爽，只觉得疼。
他只记得自己流了一晚上的泪，也叫了一晚上。
也不知道隔壁住着的学长们会不会听到……
他昨天叫的时候都尽量捂着嘴，或是把脸埋在枕头里。
顾其青见他忍得很辛苦，还伏在他耳边说：“不要怕，这里隔音很好。”
但向杉依旧不敢。
隔音再好，也有听力特别灵敏的人吧。
比如他上次就清楚听到附近所有的声音……
顾其青去食堂买了早餐，拎着回了寝室，向杉依旧以原来的姿势趴在床上。
顾其青将一张小方桌推到床边，把粥和鸡蛋饼放到桌上。
“杉杉，起来吃早餐吧。”他坐到床沿，轻轻拍了拍向杉的肩膀。
向杉嗯了声，从趴着的姿势改为侧躺着，并且在被子从他肩头滑落时及时把被子拉了回去。
他现在没穿衣服，虽然他没掀开被子查看自己的身体，但他觉得自己的皮肤状况应该有点糟糕……
他以前也不知道，顾其青那么喜欢给人留吻痕啊。
照他现在这情况，真的能够回605寝室吗。
他那些室友估计又要被吓到吧。
侧躺着吃东西感觉非常怪异，鸡蛋饼还好，喝粥会很容易从嘴角边漏出去。
而且向杉坚信自己并没有丧失自理能力，所以倔强地翻过身体，打算坐起身。
然后，他就被一股强烈的撕裂感给震得腰身一麻，又狼狈地趴了回去。
“疼。”他泪眼汪汪地靠着枕头，并且决定这几个小时里他再也不离开床和枕头了。
“你不要坐着，侧躺着，背靠着枕头，我喂你吃就好。”顾其青皱紧眉头。
向杉望了他一眼，本想说不用，但又觉得顾其青这么做似乎是应该的。
他一个初学者，怎么可以梅开二度呢，如果他没有出声阻止，顾其青恐怕还想来第三回。
如果不是顾其青不知止境，他也不会变得半身不遂。
向杉于是把枕头立起来，脑袋重新靠过去，身体侧躺着。
他发出生无可恋的声音：“你喂吧。”
顾其青小心翼翼，眼神近乎虔诚地舀起一勺粥，送到向杉嘴边。
他手指很稳，东西很慢，直到向杉把粥吞下去才拿回勺子，整个过程堪称喂粥教科书。
他就这么一勺接一勺地喂，粥一滴未洒，全都喂到了向杉的肚子里。
顾其青拿起鸡蛋饼，正想如法炮制，继续喂给向杉。
向杉没好意思再充当病人，一把将鸡蛋饼抢了过去。
他咬了一口鸡蛋饼，声音含糊：“这个我自己能吃。”
顾其青依旧坐在床边，低头专注地看着他吃东西。
等向杉吃完了，他立刻递给向杉一杯温开水，同样喂到了向杉嘴里。
向杉被伺候得无可挑剔，内心的委屈已经消除了一大半。
顾其青放下水杯，弯腰将他的肩膀轻轻搂着，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这样抱你，会疼吗。”他低声问。
向杉：“还好，我不动就不疼。”
顾其青很是内疚，嘴唇埋在他耳边，声音很沉地道歉：“对不起。”
向杉一愣：“什么对不起。”
“我以为查过资料，步骤不出错，就应该没事，”顾其青说，“但我还是伤到你了，是我的错，对不起，让你这么难受。”
向杉听不得顾其青用这种语气说话。
他马上伸手拍拍顾其青后背：“我没难受啊，而且你也没伤到我，我哪有那么脆弱，只需要休息几个小时就没事了。”
向杉的确没真的想要责怪顾其青。
顾其青已经尝试做到尽善尽美了，但他也是个初学者，会有些不足之处是正常的。
向杉唯一感觉安慰的是，顾其青似乎真的爽到了。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收获了快乐，就足够了吧。
虽然他到现在依然觉得，谈恋爱为什么一定要发展到这一步。
亲亲抱抱明明也很快乐啊！
顾其青似乎仍有些不安：“真的不难受么？可是你起床都有些困难。”
“这就是一时的，因为我挺久没锻炼了。”向杉信誓旦旦，“可能我平时也要多拉拉筋。”
顾其青嘴唇轻贴他的耳朵，又轻声问：“昨天，你舒服吗？”
向杉：“……”
该来的还是来了。
做后感什么的。
他其实完全没感觉舒服，后半段他因为太过于紧张，除了痛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但是如果他实话实说，顾其青应该会失望的吧。
“嗯，还算好……”向杉隐晦地回答。
顾其青勾起唇角，似乎真信了-
他们拥抱了一会儿，顾其青把他重新放在床上，站起身收拾吃剩的餐盒。
“下午你不要去上课了，我帮你请假。”他转身对向杉说。
向杉吓了一跳，差点又想翻身坐起。
他趴在床上抗议：“我才不要请假，而且以这种原因请假，老师也不可能批准的！”
顾其青笑了一声，说：“我会用其他理由，别担心。”
向杉说：“那也不行，这都快期末了，我如果因为缺勤导致考试挂科怎么办。”
顾其青说：“我会把这堂课全程记录下来，回来给你复述一遍。”
他的这句话其实有极大的诱惑力。
顾其青可是常年考第一的人，他讲课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而且向杉在高中时就已经领教过顾其青用补习拉高他平均分好几十分的能力。
但是向杉绝对不希望自己大学第一次请假，就是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
“等到中午，如果我觉得好多了，我就自己去教室。”他这么提议。
顾其青想了想，答应了。
等到了中午，向杉试着起床，感觉身体已经能动了，疼痛感也减轻不少。
他不无侥幸地想，他平时跑步果然是有帮助的，身体素质还是比一般人强多了，受了那么大的创伤，半天时间就恢复过来了。
顾其青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匆匆提回寝室。
他打开寝室门，看到向杉正要弯腰搬那张小方桌。
“让我来吧，你坐着休息。”他大步走过去，一只手抬起小方桌，放到屋子中央。
向杉：“……”
他开始怀疑，昨天折腾了几个小时的人只有他自己，顾其青半点力气也没出。
否则他怎么会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时刻不忘展现他的健步如飞和力大无穷？
顾其青把一张椅子放到桌子旁边，打量了一遍椅子的材质，他说：“坐这种椅子可能会不太舒服，我拿件衣服给你垫着吧。”
向杉伸出尔康手：“不至于不至于，我就坐这个，挺好的。”
他慢吞吞地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说：“而且我们在教室也是坐这种椅子，你总不能上课的时候也给我弄个坐垫吧。”
顾其青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向杉心里响起警报，他睁大眼睛：“不会吧，难道你真的这么打算过？”
顾其青笑了笑：“没有。”
他又盯了向杉一阵，只为了确定他吃东西的时候没皱过眉头，并不是在逞强-
两人出发去教学区。
向杉从未觉得学院的路如此漫长，而他的步子根本迈不开。
向杉在路上无劝顾其青先行一步，都被拒绝了。
“如果你非要让我先走，那我就背你过去吧。”顾其青淡淡地说。
向杉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就慢慢散着步去教室吧，这样也不错。”
顾其青就这么陪着他以龟速走到教室。
好在他们出发得早，到达教室时也不算太晚。
上了一节课，向杉除了觉得腰有点酸，大腿内侧绷得有些疼，倒也没有其他不适的反应。
他们今天下午的课都在这间大教室里，倒是免除了反复转移教室给他带来的不便。
下了最后一节课之后，顾其青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杉杉，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点东西，再来接你回寝室。”
“你要买什么东西啊。”向杉疑惑地问。
顾其青说：“我想应该给你擦点药，这样才能恢复更快。”
这人……居然在教室里堂而皇之地聊这种话题！
向杉趴在桌上，耳朵迅速红透，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其他学生都上完了最后一堂课，欢呼着离开了教室。
顾其青离开之后，向杉便一人坐在教室里，脸朝着窗户，对着阳光闭眼休息。
有个男同学走过来叫向杉的名字，他还迷迷糊糊以为上课了，惊得一下站起。
这个动作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向杉转过头，对男同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叫我，有事吗？”
男同学指指门外：“是导员叫你，他让你现在过去。”
第79章 第 79 章
向杉手撑着桌面, 慢慢挪到走道，再转身往外走。
给他带话的男同学在一旁看着他，担忧地问：“向杉, 你没事吧？腿受伤了？”
向杉：“……我没事，谢谢。”
不愿继续被人盯着, 他只能直起腰，尽量加快脚步，从教学楼下去, 走向办公楼。
他推开办公室门，导员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导员，你找我吗？”向杉打了声招呼, 朝他走过去。
软件工程1班和2班的导员姓肖，从冬大毕业没几年, 毕业之后就留在了本校当辅导员。
可能因为年龄相近，导员在面对他们时平易近人, 也比较容易沟通。
向杉在冬大念了一年，肖导员还从未私下找他谈过话。
印象中，大学里会被导员单独谈话, 要么得像顾其青那么优秀, 要么就是犯事了。
他开始沉思, 他最近犯了什么事。
上大学以来他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 连今天这种极端情况也没有选择请假。
……
“别紧张, 我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导员站起身, 向他招手, “你先坐下。”
向杉坐下之后，导员走到一旁泡了杯茶。
“你喝热的还是凉的？”导员问。
“我都可以的, 谢谢。”向杉连忙说。
导员把一次性纸杯放到向杉面前，自己喝了口茶，这才正式开始谈话。
“我最近观察到，”导员声音一顿，“你和曾语琴走得挺近的，对吧？”
“曾语琴？”
向杉很意外，他没想到导员特意找他来竟是为了曾语琴。
“我跟她一起做过一次小组作业，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交集。”他说。
“哦，这样啊，”导员翻出笔记本，翻开一页，往上记笔记，“那你知道她在寝室里被几个女同学欺负的事吗？”
原来是问曾语琴被霸凌的事……
向杉想了想，反问导员：“请问，我把曾语琴的事说出来，算是泄露她的个人隐私么？”
导员笑笑说：“不算，我们这是在帮助她，她也许也很希望你替她说出来。”
向杉心想，曾语琴应该并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她和穆欣之间的事吧。
但他作为旁观者，的确曾目睹过曾语琴被欺凌。
向杉最终决定向导员说出曾在西门草地上亲眼目睹的一幕，只是隐瞒了曾语琴喜欢穆欣这件事。
这种事情，也不应该由别人来说出口。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导员你可以再找她们了解情况。”向杉说。
导员点头，在笔记本上刷刷写着：“我知道，晚点我会一一跟她们谈话，谢谢你如实告诉我。”
向杉站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
导员匆忙停下笔，也跟着站起身：“等等，向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向杉疑惑地抬眼看着他。
他感觉，导员接下来要说的事才是他叫他来的真正意图。
导员拉开他的书桌抽屉，从中取出一只信封。
他将信封背面朝上，那上面一个字也没写。
“这里是一封匿名举报信，”导员手指点了两下信封，说，“有人举报，你和顾其青……”-
导员咳嗽一声，继续说：“学校原本不会干涉学生正常的人际关系，但如果被其他同学发现你们有不恰当的行为，并且递交了匿名信，恐怕会对评奖评优产生影响……”
向杉看着他没说话。
导员不忍心地问他：“你和顾其青，是在谈恋爱吗？”
向杉沉默一会儿，轻声答：“是。”
“那就是了，顾其青申请了奖学金，又是学生会干事，我听学生会那边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将来升部长也没多大问题，”导员惋惜地叹着气，“如果被这事给影响了，可惜了啊。”
向杉站在桌子旁边，他仍感觉身体有些许不舒服。
导员问到他是不是和顾其青在谈恋爱，他心里还有些微妙的羞耻感，仿佛被看破了他跟顾其青私底下的状态。
听到顾其青评奖评优会受影响，他的任何其他心思都没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为什么会被影响？”
“会涉及到……作风问题。”导员斟酌着说。
“谈恋爱有什么作风问题？”向杉声音很轻，“我跟他正常谈恋爱，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他看着导员，一字一顿地问：“我们学校，歧视同性恋吗？”
导员连连摆手：“当然不会，我们学校是很开明的，只要是没有违反校规的，我们都不会明令禁止。”
“匿名信里说我们有不恰当的行为，是哪种啊，”向杉垂着眼睛，“如果把别人正常谈恋爱，而且在校园里从未有过亲密举动的行为称为不恰当……”
他指着那只信封：“作风有问题的人，是写匿名信的人才对吧？”
导员被说得额头直冒汗，他抽出纸巾擦擦额头，对向杉说：“向杉，你别激动，我就是找你了解情况，如果确定你们没违反校规，匿名信的事也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导员说：“好在这封信是直接递给了我，如果给了纪检部，他们调查起来更是兴师动众了。”
向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
“我知道，导员你不会听信那些片面之词的。”
导员继续擦汗：“谢谢你的理解和配合。”-
向杉从办公室出来，心里憋着一股气，走得非常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教学楼下。
他将手机握得很紧，想要点亮手机屏幕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屏幕上也被蒙上一层水汽。
他把手机放到自己裤子上擦了两下，背靠着墙壁，给顾其青打电话。
顾其青很快接起，他匆匆问他：“杉杉，你还在导员那里吗？”
“我出来了，已经谈完了。”向杉的语气尽量轻松。
顾其青迟疑地问他：“他找你，是有什么事？”
“就问了一下曾语琴被欺负的事，问我知不知情。”向杉问他，“77，我们一块儿去吃东西吧？”
这时顾其青已经沿着楼梯跑了下来，他看到向杉正好端端地站在墙边，轻舒了一口气，收起手机。
他走到向杉面前，低声说：“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向杉摇头：“我们一块儿去吧，去小吃街。”
顾其青皱着眉头：“但你不能吃辣的。”
向杉：“……”
忘了这事儿。
“那我就吃不辣的吧。”他说。
顾其青抬手揉揉他的发顶：“如果你走路不累，那就去。”
他凑到向杉耳边，又添了一句：“如果累，就让我背你去。”
向杉耳朵一红。
他听到有人从楼梯走下来，下意识想要将顾其青推开。
他的手指刚碰到顾其青的衣服，又缩了回来。
他对导员说的那番话不是只为了虚张声势的，他是真心觉得，他和顾其青谈恋爱，没有什么错。
所以，一切如常就好了。
他们去小吃街，在人流如织的大排档里点了吃的，再坐在街边自在地吃东西。
顾其青照常会给他递水，帮他擦汗，眼神里似乎不掩饰对他的关切。
冬大学生里有人认出他们俩，会好奇地望过来几眼。
向杉转头看着他们的脸，猜测那个递交匿名信的人会不会就在其中。
他刚想了个开头，又对自己摇摇头。
不能这么杯弓蛇影，既然打算一切如常，就当做那个人不存在，不要被他影响。
顾其青还在担忧地问他：“辣吗？胃难不难受？”
向杉朝他一笑：“不辣，我挺好的，哪里都不难受。”-
周天冬大将会举办艺术节，顾其青必须提前做准备。
向杉在803住了两晚，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也就没再好意思一个人住在那儿。
他在周六这天下午回到了605，并且去小卖部买了些饮料和零食。
605却没有其他人在，向杉打开微信才知道，他的三位室友今天都在给学生会帮忙。
临近艺术节，不少人都被抽去做苦力。
黄宝宇一大早发了一条：-老幺怎么没在，都几天没见他了，他家顾神都出场了，他还不肯见我们吗[沉思.jpg]
向杉把桌上的一堆零食拍了张照片，发送到群里。
33：-我回来了，你们去哪儿了？
weiwei：-我靠，学生会就给我们买了瓶水，看老幺对我们多好！
立青：-这就是学生会的家属吗，感动了
向杉：……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等着，哥几个一会就回去，把它们全炫掉！
向杉笑了笑，关上手机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
过了十来分钟，他的手机在桌面振动了一下。
605群又再度出现了未读消息。
是黄宝宇不是黄宝玉：-肖导怎么把顾神叫走了，这么忙的时候，顾神不在我心里都没底！
肖导……
向杉腾地站起身。
导员找了顾其青？
是想跟他谈话吗。
跟上次一样的内容？
向杉不敢继续往下想，拿着手机便跑出了寝室。
艺术节所用到的场馆跟开学典礼是同一个大礼堂，从宿舍区跑过去十来分钟的路程。
向杉顶着烈日跑得一身是汗，到了礼堂附近就在东张西望地找寻顾其青的身影。
好在有人认识他，也一眼看出他在找谁。
“向杉，你找顾神吗？他在侧门后面小花园那儿。”一个女生热心地为他指路。
向杉道了声谢，又跑向侧门。
他远远地便看到顾其青高大的身影，站在顾其青面前的正是导员。
他们似乎已经结束了谈话，导员拍了拍顾其青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隔着十来米远，向杉只能看出顾其青神情平静，仿佛这场谈话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向杉慢慢朝顾其青走过去，顾其青抬头看着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怎么来这儿了，被叫来帮忙的么？”顾其青走向他，伸手搭在他后背上，低声说，“背上全是汗，我拿毛巾给你擦擦吧。”
顾其青抬脚要走，向杉连忙拉住他。
“77，导员刚才找你了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找我问艺术节的事，”顾其青声音顿了顿，“怎么了？”
向杉松开手指：“哦，没事，我以为他找你问曾语琴的事……”
顾其青笑了笑，说：“他没跟我说别的。”
向杉不再怀疑，露出轻松的笑容：“你今天忙完了吗？我可以留下来帮你。”
顾其青说：“走吧，带你去礼堂，里面开了空调，比较凉快。”
向杉在心里叹气，他说的是帮忙，顾其青想的却是让他享受。
顾其青往礼堂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低声叫他：“杉杉。”
向杉也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
“明天艺术节，最后的舞会，你想参加吗？”顾其青认真地问他。
向杉想也不想，非常笃定：“当然要参加，我们练了那么久呢！”
第80章 第 80 章
顾其青把他带到礼堂后台, 让他坐到休息室里，再拿出自己的包。
他的包里放着纸巾和干净的毛巾，顾其青轻轻揭开向杉的衣服, 仔细地帮向杉擦汗。
向杉发现，顾其青是真不打算让他干活。
“我出去跟他们开个会, 马上回来。”顾其青揉揉他发顶。
顾其青说完，把自己的包递给向杉。
向杉便只能坐在椅子上等他回来了。
他把顾其青的背包搂在怀里，面朝着空调出风口, 被一阵微风轻扫脸庞，坐了一会儿便有些犯困。
向杉低着头打了一阵瞌睡，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他以为是其他人走进了休息室, 抬头却只有他自己。
他恍然想了起来，这是顾其青的手机铃声。
顾其青把手机放在了背包侧袋里。
向杉拉开拉链, 将他的手机拿出来，铃声却戛然而止, 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他正要把手机重新放回去，无意间瞥见屏保上的提示，一通未接来电, 两条未读短信。
电话和短信的发送人都是同一个。
郭利锋。
郭利锋为什么要找顾其青？
向杉抿抿唇, 把他的生日输进去, 给手机解了锁。
他点开短信箱, 郭利锋的名字就在顶部, 明晃晃的很刺眼。
郭利锋一共发了十几条短信。
粗略靠过去, 都是不堪入目的粗鄙语言, 甚至称得上谩骂。
而顾其青从来都没有回复过。
短信里说, 郭利锋曾试图面试学生会干事，被刷下来了, 他认为这都是顾其青从中阻挠。
向杉一点也不意外，郭利锋总能忽略自己身上的问题，栽赃到其他人的身上。
郭利锋还说，他今年评奖评优的资格也没了，是顾其青四处给他泼脏水。
向杉心想，你的为人处事是个人都看在眼里，还需要别人泼脏水吗。
他的视线落在“评奖评优”这四个字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写匿名信的人，就是郭利锋。
怎么会有人自己做了肮脏的事，还反咬一口，跑来骚扰其他人呢。
向杉用顾其青的手机将郭利锋拉黑，再把那些短信全都删光了。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郭利锋的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
向杉：-你不要再骚扰顾其青
郭利锋：-让我看看这是谁？想要帮你老公出头吗？
郭利锋：-向杉，明天艺术节开始之前你陪我去个地方，你答应我，我就答应你
向杉没理他。
他又继续发来短信：-明天中午一点，学院东门，不见不散
向杉根本就不想赴郭利锋的约，他早已经看清楚郭利锋这个人。
郭利锋就是个阴险小人，找他一定不怀好意。
见向杉不回消息，郭利锋又发来一条：-
你不来，我就把举报信递交到纪检部-
你知道你们在论坛里有多红吧，要找到你们在校园里亲热的证据，容易得很
向杉垂着眼睛，把这几条短信逐字逐句看了一遍，然后关上了手机屏幕-
顾其青开完会回来，见向杉正坐着发呆。
顾其青身后跟着学生会其他人，他径直走到向杉面前，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向杉的脸颊。
“等得太无聊了么？”顾其青低声问。
向杉啊了一声，捂着自己的脸。
他的眼神有些惊讶，你后面可有其他人呢，怎么能摸我的脸！
顾其青似乎根本不当回事，又伸手把他拉起来。
“走吧，我们去吃饭。”
向杉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
顾其青一直看在眼里。
到了食堂门口，向杉停住脚步，小声说：“我们别去食堂吃饭了，打包回寝室吃吧。”
顾其青说：“好，你回寝室等我么？”
“我在这里等你。”向杉往后退一步，退到一棵树后。
顾其青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食堂。
在食堂排队时，顾其青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他点开微信，看到来自学生会秘书处部长的一条未读消息-
关于郭利锋的举报材料，今天我帮你带给纪检部
顾其青轻轻点击屏幕，回复他：-谢谢
关上微信，顾其青又点开短信箱。
他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郭利锋那些短信在他的短信箱里消失了。
点开来电记录，也是如此。
走出食堂，顾其青又看到向杉正靠着树在发呆。
他唤了一声：“杉杉，走吧。”
“好。”向杉答应着，先是往四处看看，然后再走到顾其青身侧。
顾其青跟他走了一段路，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向杉又是一惊。
“别担心。”顾其青轻声说。
向杉迟疑地看着他。
“郭利锋的事，不要担心，”顾其青一字一顿地说，“交给我处理。”
向杉小声说：“你知道了啊。”
“嗯，他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别受影响。”
顾其青声音很沉稳，成功抚平了向杉内心的不安。
向杉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艺术节当天。
艺术节定在晚上八点开始，学生会则从早晨八点就要去礼堂做准备。
向杉在803待了一晚，跟顾其青一块儿吃了个早餐，目送顾其青离开。
中午时顾其青没有回寝室吃饭，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要不要点外卖。
向杉回答他：-不用，我自己去食堂吃就行
他到东门附近的三食堂吃了一份蛋炒饭，收拾了餐盘，看到时间已经接近一点。
他伸手到裤袋里，摸到藏在其中的防狼喷雾。
这是他早晨起床后跑出去买回来的。
他还是打算要跟郭利锋见一面。
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前提下，他必须要同时保证顾其青不会再被威胁。
他不希望顾其青为了自己的前途努力了一整年，最终葬送在郭利锋那种人的手里。
向杉走到东门附近，但并没有急着露脸，而是站在了柱子后方，打算等郭利锋到了，再见机行事。
他还是第一次跟明显有恶意的人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见面，心里难免是有些紧张的……
向杉等了一阵，终于等来了郭利锋。
郭利锋在东门东张西望了几秒钟，没看到向杉的身影，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没再继续等，而是转身就要离开。
向杉看得一呆，郭利锋耐性这么少吗？
郭利锋走开百米远，向杉又犹豫着跟了过去。
他来的目的还没有完成，如果郭利锋因为他没到，真去举报顾其青了怎么办。
郭利锋走到半路上接了个电话，向杉又躲到一棵树后等着。
郭利锋似乎跟电话那端的人起了争执，跟对方对骂了几分钟，又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句：“你给我过来！我弄不死你！”
郭利锋挂了电话，挥舞着拳头往围墙上猛砸了两下，又踹了两脚。
向杉发现，郭利锋跟他印象中的阴险小人似乎不太一样。
在背着人的时候，郭利锋连假笑的面具都懒得戴上，暴露出的全是他毫无素质的一面。
如果他真和郭利锋面对着面，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他会是郭利锋的对手吗。
郭利锋跟他个子差不多高，但身材看起来比他健壮。
向杉又再度伸手握住了那只防狼喷雾。
如果郭利锋对他恶言相向，他就先发制人，直接对他喷辣椒水。
但是现在要出去吗？
再等下去，时间晚了，顾其青就要来找他了。
要不，还是速战速决吧。
早一点解决，早一点善后-
郭利锋站在原地低头刷着手机，已经好一会儿没有挪动位置。
向杉正要走出去，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
有人直冲着郭利锋走过去，一走到郭利锋面前，那人毫无预兆地举起手臂，开始扇郭利锋的脸。
“你嚷什么啊？你还敢骂我？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凭什么对我大吼大叫的？！”
那是个男生，但骂人的声音很是尖利，像是隐藏着极大的委屈。
“你疯了吧你，打够了没！”郭利锋反手抓住男生的手。
“打你怎么了？你给我下药，骗我上床，挨我几下打怎么了？”男生说着说着开始哭。
“什么骗你上床，我们那是你情我愿的，别乱说！”郭利锋露出紧张的神色，抓着男生的手腕，想要把他拉走。
“你情我愿？据我所知，你找过的人不下十个，你跟这么多人你情我愿吗？”男生冷笑。
郭利锋脸色一变，举起手臂想要打他。
男生早有防备，抬起膝盖往郭利锋两腿之间狠狠一顶。
郭利锋嗷地惨叫一声，捂着命根子跪在了地上。
向杉好奇地伸出半边脑袋，看到男生正对着一棵树后面打手势。
他顺着男生的视线往另一棵树后面看过去，惊讶地看到那儿竟然站着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他还认识。
曾语琴。
曾语琴举着手机，一脸严肃地对着男生和郭利锋的方向，正在拍着视频。
男生朝她打手势，她也回了个“OK”的手势。
男生看着瘦弱，却力气很大，他将郭利锋抡翻在地，扬长而去。
向杉发现曾语琴的同时，曾语琴也发现了他。
他们俩对了个眼神，都不约而同抛下了仍在惨叫的郭利锋，跑到了几百米外的操场。
四周都是学生，他们才放下戒备，朝对方靠近。
“向杉，你刚才怎么会在那里啊。”曾语琴对他露出个很不自然的笑容。
“我本来想找郭利锋，有点事情。”向杉放轻音量。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曾语琴：“你呢，你在那里做什么。”
曾语琴被他这么一看，就情不自禁想要和盘托出。
她说：“我帮我朋友录段视频，就是刚刚找郭利锋那位，他被郭利锋下了药，迷.奸了……”
“迷.奸？……”向杉震惊地睁大眼睛，“郭利锋还做过这种事？！”
“所以，你刚才没跟郭利锋说话吧？他有没有让你吃什么东西？”曾语琴焦急地问。
“没有，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碰面。”向杉摇了摇头。
他也有些后怕。
如果他刚才没有躲着，而是直接去跟郭利锋见面，他会不会也……
遇到这种事情，防狼喷雾会有用吗？
曾语琴看出他的惊惧，轻声安慰他：“没事，我已经打算去论坛曝光他了，以后他都不可能再祸害其他人了，说不定还会被学校开除。”
她晃晃自己的手机，表情有些得意：“我刚已经把全过程都拍下来了，包括郭利锋承认上床那段。”
向杉低咳两声。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真要讨论“上床”这件事吗。
向杉思索了一会儿，对曾语琴说：“你能把那段视频拷贝给我一份吗。”
“你也想举报他吗？”曾语琴问他。
向杉点头：“我想。”
曾语琴选择在论坛上曝光，他却只想直接举报给学校。
而且，他必须赶在郭利锋举报顾其青之前。
“没问题啊，等我把视频处理过后就发给你，你邮箱多少？”曾语琴毫不犹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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