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亿手抖着回答了一句：-
你们小情侣……
其实卓亿这次邀请的朋友也都认识顾其青。
顾其青虽然从不参与他们这帮狐朋狗友的活动, 名声却很响亮。
毕竟是一群纨绔学渣当中的唯一真神……
哦，不对，是唯一学神。
他们对顾其青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这人从初中开始就宛如开了挂的成绩。
他们知道向杉和卓亿顾其青很要好, 却不知道向杉和顾其青要好到哪种程度。
向杉念大学之后远离了霜城，很少跟兄弟们团聚, 上一次聚会还是在他的十八岁生日那天。
这次得知向杉会参加，群里原本观望着的几人忍不住也跟着报了名。
骑行运动的参与人数激增，竟有三十一人之多。
哪怕就只是停在路边, 也是浩浩荡荡的壮观景象。
决定要参加骑行之后，向杉就兴致勃勃地在同城网上搜索骑行设备，决定要亲自给顾其青挑一套。
他记得顾其青家里有一台山地车, 从未见顾其青骑过，不知是不是顾梦然想骑才买回家。
他刚把腰包和手套加入购物车, 顾其青在一旁说：“这些我有。”
“骑行装备你都有吗？77。”向杉惊讶地问。
“都有，”顾其青低声说, “都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
“山地车你也早就买了，怎么没见你骑出来过呢。”向杉疑惑地问。
顾其青看着他没说话。
向杉忽然就懂了。
顾其青买山地车是想着有一天可以跟他一起骑车出去吧。
就像他买相机是为了有一天可以跟他一同旅游。
学会玩游戏是为了他。
想要参加舞会也是因为他。
顾其青似乎总是围绕着他而作出种种尝试。
向杉叹了声气，伸手搂住顾其青的脖子。
“77啊。”他小声唤着-
第二天集合, 所有人都穿着骑行装备, 跟摩托车队相比唯独少了个头盔。
他们的骑行服都五彩缤纷, 花里胡哨, 在路边形成一道回头率百分百的风景线。
向杉选了一套藏蓝色的骑行服, 和顾其青的藏青色宛如情侣服。
他们的山地车也是同一色系, 到了集合场地, 两人把车子停靠在一起。
尽管他们只是站在一起, 并没有像车子那么紧挨着，却总让人忍不住回头看两眼。
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不一样了。
彭屿站在路边跟卓亿闲聊。
“亿, 你可是老玩家，一会儿带着我点儿，我可不想在向杉面前出丑啊。”他说。
卓亿瞟着他：“你怎么还没放弃啊？”
“我刚观察了，他跟那个顾其青也没多亲密，应该没在一起了吧？”彭屿说。
卓亿猛地拍了一下他后脑勺：“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家那位可是很能吃醋的，一会到了山顶上，小心他把你踹下山去。”
彭屿：“……啊？？”
卓亿把路线发到群里。
他本想拉顾其青进那个群，但想也知道顾其青压根不会看那个群里的消息。
他把路线图转发到了“感天动地兄弟情”。
向杉回了个“1”，他就放心了。
卓亿在最前方带路，沿着边道直行，其他人很快跟上。
向杉和顾其青出发最晚，落在了最后。
他们并排骑着车，一边跟着大部队往前行，一边欣赏着两旁的风景，时不时交流两句。
去冬城念大学这几个月，霜城的市区又有了细微的改变。
这个季节里霜城的温度骤升，但早晚的温差依旧很大。
现在不到早晨八点，清晨的阳光并不浓烈，携带着微风，空气里的雾气都扑在了他们的眉眼上，不觉得热，只觉得清爽。
到了郊外，他们不需要再沿着车道行驶，三五成群地开在一起。
车轮碾过一些小石子，又从一些落叶上轧过去，道路逐渐不平整，前面好几台车歪歪扭扭地撞到一起，几个人掉落在了落叶堆里，惊起半边天的灰尘。
顾其青抓着刹车，一手握住向杉的车头，让他在自己身侧稳稳停下。
他们隔了一段距离，没被那一片漫天的灰尘波及。
排在前面的那几人都是灰头土脸。
卓亿逃回到干净地段，吐出嘴里的尘土，揭开一瓶矿泉水往头顶淋了一通。
“干脆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往前走就要上山了，霜缘山的路可不好骑。”卓亿说。
大家纷纷说好，取下水壶，靠着树大口喝水。
顾其青拉着向杉走到角落里，把他带来的保温杯揭开。
他早晨灌水就特意挑的温水，现在不冷不热正合适。
向杉喝了两口，眼尾弯了起来：“舒服！”
他把保温杯递给顾其青：“77，你也喝这个吧。”
顾其青正要拿出一瓶矿泉水，闻言低头凑过去，抿了一小口。
不远处有几个人正望着这边，原本只是想看看向杉在做什么，却不小心看到两人用同一只保温杯喝水。
瓶口都没擦一下。
这是间接接吻吧。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不过，向杉跟顾其青是发小，两人就算共喝一瓶水也很正常吧。
毕竟当初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自己的发小，顿时一阵摇头。
你的发小，我的发小，好像不一样……-
重新出发，他们沿着山路前行，起速明显不如平地那么顺畅。
卓亿挑的是一条近路，绕着山蜿蜒而上，路道很窄，只能容纳两台山地车并列行驶。
原本在平地宛如猛虎一般的一帮人，越往上就越怂，骑着车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根本不可能两人并行，一人都几乎扭成了麻花。
顾其青和向杉依旧稳稳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两人成行的状态。
顾其青在外侧，车头不曾偏移半分，把向杉牢牢护在身侧，并且给他足够宽的空间。
向杉许久不骑车，一开始的确有点生疏，加上山路不好走，他又总惦记着外侧的顾其青，很害怕他的车头不稳跌向另一侧。
他们这么骑了十来分钟，顾其青用实际行动抵消了他的忧虑，他便放下心来，专心在自己的行进路线上，并且越骑越顺。
到了半山腰，大家短暂地停下来休整。
一帮兄弟都一边跺脚，适应脚踏实地的安稳感，一边大呼过瘾。
有人嚷嚷着：“亿哥，这路线你是怎么发掘出来的啊，真神了！”
卓亿喝了口水，没好气地说：“这是老祖宗发掘的，不是我，你们是多久没爬过山了，连这条近道都不知道？”
一群人讪讪地笑：“那确实是不如亿哥你爱运动，天天往外跑。”
有人指着向杉那边问：“向杉不也很久没回霜城了吗，看他骑得挺不错的，他身边那位学神……”
所有人都朝着向杉那边看了过去，刚好看到向杉和顾其青再度共饮一瓶水。
“……”
“……”
说话的人手臂转了个方向：“看那边，天气真好啊，呵呵。”-
顾其青听到身后明显变得尴尬的动静，并不以为意。
向杉没告诉那些人他们正恋爱，他也不觉得有高调宣扬恋情的必要。
他对他们目前的关系很餍足，认为两人心意相通比外界的声音更重要。
卓亿看出他们打算低调处理，虽然已经旁若无人地间接接吻了，但当事人不打算开口，他自然也不方便帮他们公开。
他把水瓶扔到背包里，背上包说：“走，去山顶了！”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大概因为知道山顶就在前方，最后这一截路他们都开得飞快，冲刺一般冲到山顶平台上。
抵达山顶，一群人马上扔下山地车，奔向广阔的天空，有几人甚至不计形象地脱了衣服朝着天空挥舞，宛如八辈子没见过天空长什么样子。
顾其青和向杉姗姗来迟，到达之后将山地车停靠在树下，再并肩看着山头一轮红日，对面山崖上的瀑布。
山顶虽然离天空较近，却并不显得炎热，风吹过他们的衣衫，再掀起一片树影婆娑。
他们站在高处，淡然从容，脸也一片干净纯洁。
跟灰头土脸的另一群人完全不像是从同一条路上来的。
卓亿瞟着身侧那帮张着嘴看起来很傻的兄弟，说：“愣着干嘛，到山顶了，不喊几声表示对山顶的尊重吗？”
有个兄弟问：“喊啥啊？”
卓亿：“想喊什么就喊什么，你就是对天空许愿都行啊。”
卓亿说完，走到山顶边缘，抵着栏杆，对着天空大吼了一句：“祝我早日脱单！吃狗粮的日子我一天都受不了了！！！”
其他人都笑成一团，纷纷跑过去，乱七八糟地喊了起来。
向杉被身后这团热闹所吸引，好奇地看过去。
听到几个朋友的“脱单宣言”，他笑得肩膀直抖。
这让他想起当初他和顾其青一同去密室逃脱，也这么对着天空大喊大叫过。
顾其青用哪种方式对他表白，当时的他却完全没领会到顾其青的心意。
也许，他今天可以弥补。
向杉想到这里，转头看向顾其青。
顾其青微微挑眉，像在问他：怎么了，你想做什么。
向杉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手掌抵着嘴唇，朝天空大喊了一句：
“77，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啊——”
他这句表白刚好卡在鬼喊鬼叫那群人的空隙里，站在山顶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露出震惊的表情：是他听错了吗？向杉刚才居然对顾其青表白了？！！
他怎么会喜欢学神那么个冷面杀手啊，还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表白。
学神当众拒绝其他人可是家常便饭，该不会向杉今天就表白即失恋了吧……
朋友们都屏住呼吸，凝神看着顾其青那边的反应，同时也警觉地打算在听到顾其青说出一个“不”字之后立刻制造噪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等了一会儿，只见顾其青唇角微微勾起，也朝着天空大喊了一句：
“杉杉，我也喜欢你——”
这还不够，他喊完之后侧过头，凑到向杉脸侧，在他的嘴唇轻吻了一下。
众人：“……”
“……”
你们两个，玩这么大吗。
救命啊，我们没有准备好看到这种画面！
间接接吻就算了，当众嘴对嘴接吻也太超过了吧！！
而且，这两个不是今天才表白的吧。
难道早就在一起了？？
……
向杉恍如觉察不到其他人的反应，拉着顾其青的手，小声说：“好像听到回声了，在这里表白好有感觉。”
“嗯，山顶确实适合表白。”顾其青回应他。
他们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肩抵着肩，静静聆听天空给予他们的回应。
连绵群山，天空海阔，烈阳与飞鸟。
都曾听见他们的爱情，并为之见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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