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的异状,当然有人发现。


    只是在恐怖游戏里,好奇心太重就意味着伤亡。于是大家各自装傻充愣,并没有人起来,也就没人发现盛斜阳出手。


    这一觉睡的黑甜,再醒来时,身边就只剩下晏春深。


    “他们都出去了?”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少女声音还有点沙哑。


    晏春深点头笑道:“那对小情侣去村里打探情况了,二号三号还有七号,准备去那个小树林里看看。”


    三号是小平头,七号就是求婚出bug的苦逼大哥。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二号眼镜男也跟着。


    盛斜阳想起他刚来那天,对双马尾的下流眼神,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两人简单的收拾过自己,时间才刚过八点。


    白日里的小山村看上去淳朴安静,溪水叮咚,树木葱郁。空气中有独特的麦子味,路上随便逛逛,还能看到哞哞叫的老黄牛。


    盛斜阳从背包里掏出俩面包,咬了口:“要不是昨晚发生的事,这里还真适合养老。”


    其实身为地府公职人员,晏春深对于普通食物,并不会有味觉。


    但看着少女清凌凌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接了过来,咬下去才会发现内里的夹心是芒果,相当清甜。


    “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不然昨天那些村民也不会那么忌惮。”晏春深三两口吃完,又道“现在准备先从哪查起。”


    “当然就近原则了。”盛斜阳指着昨晚闹腾的西屋,脸上的小梨涡深陷。


    昨晚吵到她睡觉,这个账,没完!


    晏春深偏头发现少女记仇的眼神,唇角轻轻翘起。


    “不过我的符篆克鬼怪没问题。”盛斜阳晃晃门上厚重的大锁,“但怎么对付这玩意?”


    从前无论是去哪家,少女都是被奉为座上宾,从没遇到过闭门羹的情况。眼下面对大锁,头次有些迷茫。


    “这事好说。”晏春深把匕首拿出来,尔后在锁上一绞。


    刹那间锁身分离,咕噜噜滚进他手里,没出任何响动。再看看匕刃上,连个印子都没有。


    盛斜阳眼睛亮了亮:哦豁,这个武器hin可以!


    犹如知晓少女的夸奖,匕首迎着窗外的曦光,通体发出潋滟的光色。


    晏春深警告的在匕首上敲击数下,尔后把它别在腰侧道:“进去看看?”


    “当然了,我可不想三天两头被吵醒。”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刚推开门四张符篆就直冲进去,守好四面方位。


    “劝你不要做无谓抵抗,去东南墙角空地上乖乖蹲下。不然让我抓到了,一定慢慢折磨你,再送去投胎。”


    盛斜阳站在麦子的中央,双手叉腰。


    晏春深听了这番比反派还反派的话,垂眼忍笑。反倒是腰侧的匕首害怕的哆嗦,试图往东南角空地上跑。


    晏春深摁住弱小,很怂,但能撬锁的器灵,心道喂了这么多厉鬼,你他么什么时候能胆子大点???


    还好在匕首动作前,盛斜阳已先一步发难。


    见房间里的鬼物拒不合作,她冷笑了声,从包里取出一小把细红的粉末。


    晏春深靠在门边:“用朱砂镇邪,倒也是个办法。”


    “要光是镇邪,岂不是浪费这包赤血砂。”盛斜阳轻轻弹了弹,肉痛的画出几条弯曲的红线,“别看就这么一点,还是从好几个地方淘换来的。”


    晏春深闻言半蹲下:“这东西有那么好用?”


    盛斜阳侧过脑袋,和他对视,发现依旧是看不出命数的俊美面相。


    就算在从前的鬼校里,连冥面这种罕见的鬼物都能随口说来,但怎么对玄学界的物件却似一知半解的架势。


    盛斜阳满腹疑惑,但还是解答道:“当然好用了,普通的朱砂只有镇邪作用。但赤血砂是从极阴地开采出来,出产量很少,对邪祟有天然的吸引力。”


    换言之,赤血砂进可镇邪,退可诱敌。


    晏春深眉心紧了紧,暗暗记下。虽然阳间这东西量少,但地府里却到处皆是。毕竟十八地狱,本就是最可怖的极阴地。


    盛斜阳这方动作很快,闲聊间已画好符阵。


    晏春深面带惊奇:“捕鬼请神。如今很少有人,还会画这么老的阵法了。”


    “能认得这个阵法的人,现在也不多啊。”盛斜阳靠在门的另一边,接着揶揄道,“再说了,这个阵法多好用。”


    她垂眼看去,只见那条细细的红线蜿蜒开,像是被某种动物啃噬,然后扯出了一条长线。


    不过少女不急着阻拦,甚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捕鬼请神阵,是用赤血砂为主,在地上绘出阵法。这本身遮掉他们身上人气,蒙骗房中的鬼物。


    同时又因为赤血砂的吸引力,很少能有鬼物抵抗住,最终就会落进阵法里,也就是所谓的捕鬼。


    但这不是最玄妙的。


    盛斜阳看着红线收紧,逐渐化作团状,正中似有什么在不断挣扎,却被包裹的越发严实。


    “成了。”她伸手做了个抓的动作,红线落入掌中,恰似一瓣红莲展开。


    晏春深抬眼看去,细细辨认了会,才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梦鬼……吧?”


    “没认错。”盛斜阳戳住它的肚皮,“别挣扎了,披头散发的认不出物种,给你定罪都不好定。”


    梦鬼被戳着肚皮,哼哼唧唧的吐出半口红雾,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消化的赤血砂。


    盛斜阳哭笑不得:“你现在还吃撑了是不是。”


    “……哼啾。”梦鬼不会人言,但被抓住也不害怕,五短的小爪挥了挥,软弹的小肚皮一鼓一鼓的。


    晏春深伸手也戳了下道:“梦鬼本身靠吓唬别人,以恐惧为食。当时那个女人说村尾的房子闹鬼,会不会就是它搞出来的?”


    听到这话,梦鬼翻过神啊呜一口,下了狠劲咬住他的手指,短爪爪上下挥动,好像非常生气。


    晏春深看着它那排小细牙,也不好意思装出痛的感觉。


    盛斜阳溢出声笑:“好了,知道不是你做的了,别咬了。”


    梦鬼松开嘴,看到晏春深手指都没破皮,顿时吱哇乱叫,还试图拽着他的头发乱爬。


    盛斜阳见状,双手合十,只给它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找你问点问题。村尾的房子,到底闹不闹鬼?”


    对于这个给自己赤血砂吃的小美人,梦鬼还是很有好感的。它仔细回忆了下,而后摇摇头。


    “那女人和小姑娘,现在还在村里吗。”


    梦鬼点点头,又摇摇头。


    晏春深和梦鬼平视着,挑眉缓声道:“它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应该是说女人还在,但小姑娘不在。”盛斜阳话音落下,就见梦鬼哼哼唧唧的同意。


    梦鬼虽然长得小小的,但知道的到不少。


    盛斜阳稍稍放开,它又像吸面条一样呲溜赤血砂,根本没有跑的意思。


    赤血砂被吃的还剩薄薄一层,当下裹着梦鬼回到阵里。完成了后一步请神,把敌方变我方,还不用担心对方反水。


    梦鬼在阵法里不时打个饱嗝,在赤血砂被吃光前,它都会是盛斜阳存于村中的‘眼睛’。


    盛斜阳拍拍手上的灰尘,和晏春深退了出来。


    原本被绞作两半的门锁也被强行挂上去,只要没人动,就不会被察觉。


    这会日头渐渐升高,连风都停了。墙边树影下,要么是吐着舌头的野狗,不然就是蔫头耷脑的麻雀。


    外出打探消息的几个人,终于也撑不住,前后脚回来。


    肌肉男不知从哪拿了把蒲扇,给双马尾扇风,大嗓门道:“他奶奶的,什么鬼天气!”


    晏春深扔过去瓶水,对方接过拧开瓶盖,反而先是递给了双马尾。


    双马尾照着肌肉男肋骨来了一下,有些羞赫:“你先喝。”


    说罢找个椅子坐下,脸颊透出薄绯。


    看得出来肌肉男是真的热,额上尽是汗水,但顾及着在场还有女孩子,所以忍着没打赤膊。


    他没对瓶口,咕咚咕咚灌下去三分之一,剩下的递给双马尾。


    肌肉男拍了拍晏春深的肩膀:“谢了啊兄弟,刚来看你不爱说话还以为是个小白脸,没想到性格还不错。”


    晏春深:“……?”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听着男朋友二愣子似的话,双马尾恨不得把脸埋起来。


    刚要制止,却见晏春深掰下肌肉男的手,笑着握了握:“没事,我开始也以为你是个莽夫。”


    肌肉男愣了愣,手上力度猝然炸开,整个人疼的又冒了层虚汗!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片刻后还是两位女生一手拉一个,才把俩智商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分开。


    肌肉男疼的龇牙咧嘴,多了三分忌惮,心想大兄弟也太凶了点。


    双马尾知道肌肉男在想什么,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把水塞回他手里,意思再明确不过。


    在恐怖游戏里,物资通常意味着保命的希望。


    肌肉男是个直爽的,觉得自己错了就干干脆脆的道了歉。


    晏春深又扔了瓶水,两人浑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双马尾:“我们这趟没什么收获,一提起那个女人和小姑娘,村民就和见了瘟神似的。”


    “远不止。”肌肉男一抹汗水,“我好几次觉得,要是再多问两句,他们就要把我们赶出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忽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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