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感谢订阅!
《沥江往事》的杀青重头戏,是二太的公司在港敲钟。
这时的网络媒体才刚刚冒头,纸媒依然独占鳌头。
港媒大肆报道江家的兴盛,称赞江裕礼会“调|教”人。
与此同时,仍然不忘拉踩一把其他贵妇,说她们只会买一屋子的爱马仕包包,从来不想怎么用钱生更多的钱。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起点,甚至有的人出身更差,为什么只有江裕礼的太太成了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普通人倒是想得更多:
甭管正房、二太、三太,在那个年代都是老婆。
能做船王的老婆,本身就是极其成功的阶级跨越了,没想到别人的成功人生之上还有更成功的层次!
二太公司上市之后,身价那一串零看得人直眼热!
作为背后推手的江裕礼,他甚至都没有出席现场抢太太的风头,而是在家和游学归来的儿子聊天:他们聊英国的雨季,聊古典文学和戏剧,聊小儿子感兴趣的计算机行业,聊航天航空的前景。话题一转,又开始讨论给妹妹的生日备一份怎么样的惊喜。
江裕礼还记得儿子的小爱好,瞒着妈妈给他塞新玩意。
跑车,游艇,又或者别的东西。
罗琦丹不喜奢侈,但江裕礼主张能力范围内的享受。
他的金句是:“这个世界如此之大,我很高兴我的孩子们有兴趣去感受各种新鲜事物。”
完全生活化的场景,完全的慈父。
这也是江家至今亲缘紧密的原因。
大家长江裕礼给了每个孩子尽可能多的爱,或许比较下来有多有少,但那也取决于他阶段性的精力储备。年轻时,他的精力充沛,每个孩子都爱护至极,事事亲为;年纪上来了,心软了,就不如从前严格,但仍然爱护有加……
最后的最后,江裕礼靠着椅背、面朝着窗户睡着了。
他身上盖着一床薄绒毯。
门外隐隐传来罗琦丹和儿子的对话——
“爸爸睡着了。”
“那吃饭的时候再叫他,今晚都是你们爱吃的菜!”’
“好啊,谢谢妈咪!”
客厅电视机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主持人的旁白说起三十年前的沥江,那片荒芜的滩涂,只有渔民佝着身子、背朝太阳辛苦劳作,赚得一点小钱养家糊口,年轻人纷纷出村讨生活。后来,滩涂被纳入生态保护区,冒着黑烟的烧油船也换成了大船、甚至邮轮,驮着远洋的货物穿行在海面上,船舷上方有江氏巨大的LOGO喷绘,船头的旗帜迎风扬起……
《沥江往事》杀青了!
捞着薄毯,薛霁真站起身,笑着接过江锐启送来的鲜花。
“谢谢。”
他的简单回应被各种欢呼和怪叫淹没,王珏感慨万分,上前来用力抱了抱他,普通话还是那个调调:“辛苦了。”
薛霁真在他背上也轻轻拍了拍:“王导你也是。”
目光略过王珏灰白的鬓发,他看到后方的贺思珩。
于是,薛霁真穿过人群,理所当然地走向他。
“来了。”
贺思珩简直爱死了这种默契的、被坚定选择的感觉,但他无法将内心的喜悦宣之于口,只能拼命压着嘴角的笑意,认真、仔细的,用目光一寸寸地描摹中年妆容的薛霁真,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这样也很好。”
40来岁模样的薛霁真并不显老。
更神奇的是,他进化出了一种充满成熟韵味,沉稳的、内敛的,让人错不开眼的魅力。
“影视改编嘛,还是要有所修饰美化的。”
拍了大合照,又做了乱七八糟的采访,等薛霁真卸了妆换上私服,贺思珩仍然兴致勃勃地跟在他身侧,路过的演职人员竟然也没谁觉得不对劲,毕竟贺公子从前一段时间也隔三差五来剧组,大家照常热情地打招呼,一点儿都不大惊小怪。
“想吃点什么?”
薛霁真深深吸气:“想吃苹果派,还有软乎乎的蛋糕。”
贺思珩一口答应:“回我那儿吧。”
嘈杂纷乱的片场,他们默契对视了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各自打电话——
“嗯,你回去也休息一天,后天上午再谈。”
“哥哥,我自己解决,唔……有庆功宴,不用……”
小孩子撒谎不好,但大人总有一些心照不宣的特权。
贺思珩让阿kar先顾着前方,他自己第一时间赶回家去,脱下西装外套系上围裙,为累坏的男朋友洗手作羹汤。宽大而功能齐全的厨房里,西点区正烤着香喷喷的点心,中式灶台上则准备着小真爱吃的各种做法的鱼。
只要他想,贺思珩什么都愿意满足对方。
另一边,薛霁真在杀青宴上全程由江锐启保驾护航。
算着差不多到时候了,就借着“杀青后精神猛地放松、顿时感觉疲惫”提前离席,都不用装的,薛霁真的确有些累了,为了留着肚子回去吃男朋友做的饭菜,他甚至没有怎么动筷子,整个一疲惫不堪、胃口全无的状态。
江锐启看在眼里,丝毫不怀疑地道:“哎呀,你回去歇着吧,反正将来还有的是机会聚餐!”说着,又替他拦下一杯酒。
临走前,郑致羽还不忘第N次跟他说:
“再帮我问问沙驰,我去给他打下手……”
薛霁真无语地跟他挥手拜拜。
司机将他送回去,戴敏则跟着伍勖洋继续交际。车还在山脚盘旋时,贺思珩来了电话:“喝酒了么?”
他问得自然,薛霁真也答得自然:“没呢。”
江锐启这个哥们儿真是没话说。
贺思珩不过是嘱咐一句“你帮忙看着点,别让小真喝酒”,他今晚硬是没让一个人、哪怕王珏的酒杯凑近过薛霁真,生怕碍了兄弟的好事。
“那……想和我一起喝点么?我醒好了红酒。”
白的度数高,薛霁真喝不来。
不过贺思珩带着他尝试过不少红酒,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虽然酒量上没有太大提升,但也遇到了自己钟意的味道和口感,品得出一些滋味儿来。
这么想着,薛霁真抿唇笑了。
他答道:“行呀。”
*
车到家后,司机悄悄退下,就连生活管家也找不到人。整个宅子虽然安静,但也有一股灯火带来的热闹。贺思珩脱下围裙,只穿西装裤和一件衬衣,袖子随意挽在手肘下方,他刚朝着薛霁真张开双臂,又猛地想起什么。
下一秒,薛霁真看到他抬手闻了闻,皱了皱眉头。
“等等,有股油烟味,我去换件衣服。”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意什么形象啊?
薛霁真好笑地道:“那我也换一套吧。”
两个人索性分开冲了个战斗澡,好在现在是夏天,稍微等个十分钟饭菜也不会凉。两个大男人,就算薛霁真是需要身材管理的,只是每天的消耗摆在那,摄入也不算小。再说,现在杀青进入休息期了,稍稍放纵也不妨碍什么。
于是,他们吃了饭,又一起喝了珍藏的酒。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两双眼睛越是对视、脑子越是发热,眼看着就要收不住了,还是薛霁真率先推开贺思珩。接着,他们各自去冲了个冷水澡……
嗯,这是今晚的第二个澡。
直到挨着的露台传来动静,两人才默契地去到楼顶。
今夜是十五月圆,正好赏月。諵沨
忘却晚餐后的尴尬,其实天还是能聊下去的。
薛霁真和贺思珩一人一句来,交换了彼此这半个多月的工作、日常,虽然大多是语音视频时已经聊过的话题,但再说一遍依然不无聊。
说到《乌夜啼》大结局后,观众期待续集的反应越发强烈,甚至有民间大手子自己找素材顺着剧情线发散,自掏腰包搜罗来了声线相似的配音演员,耗费心血剪辑制作出一版伪后传,短短两天时间就突破了百万播放量!
可见,这部剧的完播效应必定小不了。
随着剧集评分从8.2一路涨到8.5,不爱追连载的观众观望过后,也纷纷选择跳坑。
不出意外的话,评分稳定后能超过周玖之前的成名作。
“周导在平台那边的尾款才拿到手,当夜就奋笔疾书开始构思下篇。”薛霁真觉得,能出好作品的导演都有类似的地方,就是他们从未停止过创作。
贺思珩也赞同这个结论。
“别看康导他们总说做不动了,但凡有好的剧本,咬咬牙还是能上的。”
尤其是入了这一行的,好胜心更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谁会嫌弃代表作多呢?
“哦,说起来,《风流浪》要赶今年的寒假档。”
薛霁真也是前两天才从康师傅那儿收到的消息。
因为是央视出品,从前期的立项到拍摄到成片送审,没有比这更顺利的过程了,可谓是一路绿灯!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好档期,甚至是主动等着《风流浪》来定档。
就算是当初备受期待的《玉门雪》也没这份待遇。
康师民也是算着《沥江往事》的杀青时间,差不多时候了过来问问,能有空搭手一把宣传是当然好了,毕竟算是给他老人家面子嘛。但不来的话,也很正常,薛霁真只是特别出演,甚至不占番位。
除了他的工作,贺思珩也分享了自己的那部分。
贺先生年纪上来精力逐年减退,不得不更多的依赖儿子。
因为是家里的幼子,前头有个相差十几岁的姐姐在,其实贺思珩前半生并非多么要强的个性,后来更多还是出于责任:对家庭的责任,对企业的责任,以及他不允许偌大的家产败在自己的手里。
薛霁真问他:“那你一定很累吧?”
“以前会这么觉得。”
这句话是实话。
尤其是姐姐某年冥诞纪念后,父亲突然和他说:“你早些来接手吧,我怕来不及。”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变得恐惧死亡,不知道意外哪天会降临。贺先生也不例外,他怕自己去后,小儿子还不足以撑起大梁,怕对方会适应得很艰难……
在那之后,贺思珩不得不考虑暂停自己的演艺生涯。
可惜是当然可惜的。
哪怕是资源咖,走到这一步也需要耗费心血。
但同时他又很清楚: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父亲身体还不错,但人的老去就算没有太多的病痛,身体机能的老化也很可怕。那种无力感,会日复一日地拉扯着人的神志。”
老人往往在饱经焦虑和害怕后,才会认命。
与之相反的是,贺思珩逐渐体会到了尖峰权利的滋味。
他意识到:原来我所拥有的这些资本、权利,可以用来保护我的家人,乃至我喜欢的人,让他们毫无负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满足大家的各种需求。
被强烈需要的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想通之后,贺思珩就对这份责任甘之如饴了。
聊着聊着,他把手机递过去给薛霁真看:
“这是我在O国拍卖会的收获。”
除了各色收藏级宝石,还有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它的表盘正好契合你的生日。”
全球限量,又是典藏级别的珍品。
不管是收藏用,还是关键场合戴上手,都是合适的。
薛霁真刚想说“这也太破费了”,就被贺思珩捧着脸颊低头亲了一口。
“不破费。从前,我要憋着心意等到新年才能名正言顺地给你送礼物,现在……现在我只要看到了,觉得你会喜欢、适合你,就忍不住拿到手。”
“你别拒绝我,好么?”
明明贺思珩才是送礼的那个,反倒显得上赶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薛霁真哪能拒绝他。
他刚想换个姿势,贺思珩以为他要挣脱,想也不想得寸进尺地抱紧他,一条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绕过、箍紧腰肢,轻而易举地拦腰挡在他和栏杆之间,晚风微凉,但恋人的身躯是热到发烫的,血气方刚的两个大男人很难不顺着氛围做些什么——
“薄荷糖还剩几颗?”
鼻尖蹭过来,又被啄吻了一口。
薛霁真没有躲,只是垂下眼帘,随口答道:“一半。”
“一半?你让我数数。”贺思珩是能看到剧本的,他甚至一幕戏一幕戏仔仔细细地数过,一场一颗的话,也不至于吃掉半盒吧?
“糖盒放在卧室,别数啦。”
贺公子嘴角一弯:“不数也行……”
他知道,他就知道,小真一定也想自己了。
抬起恋人的下巴,果然,薛霁真一脸“懒得跟你说”的傲娇模样,灯光印在他眼底,一双眼睛漾得水光凌凌,贺思珩哪里还忍得住,低头便吻了下去,红酒的醇香,混着苹果派的酸甜,唇齿留香原来是这个意思。
怎么说呢?
薛霁真明显吻技见长。
贺思珩虽然是受益者,但他心里还是冒酸泡泡。
“小真现在这么会亲了。”
“你不喜欢?”
似嗔非嗔的一眼,直把贺思珩看得浑身酥麻。
他又凑上去,讨好似的吮|吻恋人的唇瓣。两人有来有回,像是缠绵,又像是缠斗,就跟较上劲儿了似的,非要等对方先喘不过气来。可赢了的那个显然也没好到那里去,喘着粗气儿,耳朵红得滴血、耳廓发烫!
薛霁真只觉得舌尖发麻,脸颊持续发烫。
“有蚊子咬我。”
“咬在哪里?我帮你看看。”
是这里吗?
温热的鼻息朝下移动,试探的吻落在他颈间,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锁骨,薛霁真背靠着栏杆,在一声微微拉高音调的急促喘|息后,他无力地朝后仰着脖颈,放任贺思珩托住自己的后颈。
“再歇两天,我们就去岛上,好么?”
薛霁真攀住他的肩膀,近乎叹息地嗯了一声。
*
《沥江往事》杀青了,薛霁真人倒是没急着回首都。
狗仔们扑了个空,仍未放弃寻找他的踪迹。
直到一天后,港媒拍到薛霁真、贺思珩,以及江少与女伴四人的聚餐。
他们是分批到的,一边坐着关系亲密的小情侣,另一边是义气深重的“郎舅”。因为并不是多么难预订的高级餐厅,事后不出三个小时,港媒就搞到了他们的菜单。
嗯,果然就是简单的吃饭。
内地吃瓜群众到了晚间才在热搜上看到这事儿。
“船王孙旷了一年了,这次是认真的了?”
“无所谓江少谈几个女友,我们凌稚姐又幸福了呢!”
“一年前传的不也是这个?”
“还是兄弟好,几年过去了,感情依然不变。”
“薛霁真这发型叫什么?好帅啊我去!”
“老公酱,呜呜,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但凡是薛霁真和贺思珩一起出现的场合,似乎更多的人默认他在休假。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有不工作的时候,薛霁真才会像今天这样,简简单单穿一件无袖的基础白色T恤,露出两条肌肉结实不夸张、线条漂亮流畅的手臂,下半身随便套了一条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双腿笔直修长,随便走两步都像在街拍。
狗仔拍的小视频里,这俩人吃饭出来就单独行动了。
薛霁真走在太阳底下也不嫌晒,皮肤是健康透亮的白色。他在街边奶茶店买了冷饮,一边和贺思珩聊天,一边逗路过的小狗。
可惜,画质不够清晰,观众读不了唇语。
也许是在讨论那只小狗串了什么血统,也许是在评价手里奶茶的味道和口感。
总之,这并不影响CP粉大嗑特嗑。
前一阵子《乌夜啼》大结局,完结效应下“夙轩”又壮大了一波,眼下剧粉们热情未散,情绪也正上头,还想着薛霁真结束电影拍摄会不会趁热追击一次,弥补宣传期未能到位的空缺,没想到人家一点也不管CP红利,就算被闻涛那方全部收割也不在意。
最后反倒是不争不抢的凌稚党美美收获新素材……
哪怕是正派男友贺思珩,他也有种“我赢了”的感觉。
“虽然《玉门雪》播出那会儿我们俩没怎么去刻意引导这方面,但现在看来,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选择凌稚是对的,选择珩真更是再英明不过的抉择!”
贺思珩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可是薛霁真有被他无语到:“你这是马后炮。”
两人正聊着,缸子来电话了:“小真你不回来是吗?”
薛霁真还没敢和哥哥说接下来的安排,但缸子和才华因为新鲜出炉的八卦,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趁着伍勖洋那边忙着各种会议,先过来探探口风。
“……嗯,我和珩哥一起出去玩儿。”
缸子沉默了两秒:“去哪儿呢?”
他甚至都不问玩多久,反正放假了不是么。
薛霁真也跟着沉默了两秒:“去外面。”
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感觉到十分罕见的心虚……
“国外?”
“算是吧。”
缸子哥懂了:“你们俩注意隐私安全。”
“哥,你们别担心,除了我们不会有别人。”
简单的一句话,贺思珩的实力已经尽数体现:度假地是他的私人岛屿,除了服务于主人的团队,当然没有别人了!
“……行,那你玩得开心。”
挂断电话,他朝才华摇摇头:“便宜姓贺的了。”
才华憋着气,也忍不住感慨道:“孩子大啦!”
好像到了这个年纪,就一定会有这么一遭。
无论多么聪明理智的人,陷入爱情后都这样。
客观说,贺思珩是个不错的选择。
问题就是,这事儿和他好不好没关系,而在于他的登堂入室。早前出去滑雪,还知道找两个人做遮掩,现在是演都不演,直接成双入对了?
缸子捏了一把鼻梁:“算了,让洋子哥操心去吧。”
第142章 感谢订阅!
等伍勖洋知道这对臭情侣的安排时,他们已经在飞机上。
目的地是太平洋某个私人岛屿。
中途在东京转机后,又经过长达10小时的飞行,到达群岛中转处,提前等在那里的豪华游艇将尊贵的客人带回了最终目的地。
“这个岛叫什么名字?”
薛霁真中途睡了一会儿,脸颊上还留有一道红印。
他打了个哈欠,懵懂接着贺思珩递来的一杯椰子水。
“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代号。”
贺思珩扶着他的后肩,手掌搭在恋人的肩头,终于能毫无顾忌地享受与恋人的亲密,他随口说道:“我从姐姐那儿接手这个岛时,它就只有一串代号别称。”
他说:“你可以给它取个新名字。”
薛霁真又打了个哈欠:“我好困。”
至于取名什么的,完全没在思考。
“好,那我们先休息,睡醒了再吃。”
相比之下,同样经历过长途飞行的贺思珩依然精力充沛,他的能量储备堪称变态!人虽然不累不睡,但十分乐意躺在薛霁真身旁,期间轻手轻脚地处理一些事务,又或者单纯抱着枕头欣赏恋人的睡颜。
直到绚烂到近乎梦幻的晚霞温柔地环绕住这座小岛,将沙滩印染成炫目的金色。
夕阳在水面洒下一片碎金,泳池荡漾的波光印到室内。
休息够了的薛霁真这才悠悠转醒。
入目就是珩哥堪称完美的胸肌!
“唔……”
顺手摸了一把,哎,真不错。
贺思珩呼吸一滞,心想:喜欢你就多摸摸。
可薛霁真还真就只摸一下,一点也不贪心。
“这就够了吗?”
说着,温热、干燥的手掌直接贴到同样光裸的薛霁真的后背,他当即敏感地挺直了腰板,扭头瞪了贺思珩一眼:“会痒的!”
“好吧,是我的错。”
贺思珩从善如流地认了,又问:“饿么?吃点什么吧。”
薛霁真这才矜持点点头:“当然是海鲜。”
厨师团队早在贺思珩的吩咐下算着时间准备餐食。
他足够了解小真,知道对方这一觉不会睡太久。等到夜幕降临,凉爽的海风从岸边吹来,室外大露台的餐桌也布置好了,主题看上去一目了然——
海边的烛光晚餐。
“从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在幻想今夜。”
贺思珩的一双眼睛比往常更亮,目光也更柔。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再也不需要顾忌旁人的存在,肆无忌惮地用目光寸寸描绘自己的恋人,诉尽衷肠。
“你喜欢高山雪地,喜欢涛声海浪,喜欢巍峨辽远,也喜欢细雨绵绵。我真高兴,你喜欢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看;你喜欢做的事情,我也能跟在你身旁。看到小真开心快乐,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薛霁真既感动又想笑:“喂,别肉麻啦。”
贺思珩摇头:“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呢。”
“好吧,那你接着说。”
贺公子不仅要说,还顺带替他扒蟹腿肉,在这过程之中,他右手中指那枚戒指在烛光下偶尔会折射一点光芒,看得薛霁真一阵恍惚……
“就这么喜欢我吗?”
贺思珩定定地与他对视,点头道:“对,一想到我拥有你这件事,我就涌起无限的力量。”
这份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薛霁真下意识回避。
他吃了两口,正抬起眼帘,见贺思珩仍然望着自己。
好像看不够,时时刻刻都要用目光去亲吻。
不知怎么的,小动物的直觉冒上心头。
薛霁真一噘嘴:“看我干嘛,看菜吃菜啊!”
贺思珩喉结滚动,抿着唇笑了。
*
在这个以编号为名的小岛上,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只要薛霁真需要,那些人又都会出现。
贺思珩告诉他:这些服务团队每天乘船过来,就像摆渡小巴士一样,当雇主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便低调撤回中转岛。整个小岛都覆盖有精密的终端控制,绝大多数情况下,雇主自己就能操控,就算有问题,远程也能解决那些小毛病。
歇了一天后,薛霁真开始学习冲浪。
优秀的运动天赋使他很快就摸索到了诀窍。
自打成功地站起来第一次,薛霁真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甚至能够由快艇带到更远的地方自己再追浪冲回岸边。
贺思珩完全被他迷住——
阳光下,碧蓝的海水、细碎发光的浪花,被打湿的乱糟糟的短发,和年轻人矫健修长的身体,对方的肌肤甚至都是闪闪发光的,散发着浪漫的光泽!不仅如此,每当薛霁真成功地穿过浪花,他都会笑着扑向自己。
这种感觉,如梦似幻!
这番景象更是深深刻在贺思珩的脑子里。
“好有意思!”
薛霁真全然地投入,他的开心溢于言表。
那样蓬勃的生命力,感染地贺思珩一颗心滚烫膨胀,只得跟随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情绪时时刻刻都被他牵引着。
贺思珩吻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直接将人腾空抱起。
“小真好厉害。”
薛霁真兴奋极了,他也回吻贺思珩:“谢谢珩哥。”
如果不是这座小岛,而是其他热门的热带海岛,他不可能玩得这么毫无负担,甚至做不到尽兴,走到哪里都要和恋人保持距离,顾忌自己的形象,指不定被拍到什么照片甚至是视频,到时候又该给文伽的公关组带去额外的工作。
但贺思珩愿意满足自己的一切需求。
薛霁真想要放松、痛快地玩,他们就跨过大陆来到汪洋之中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想玩什么都可以:一次不够那就再来一次,玩到累了,他们就躺在游艇的甲板上享受日光浴,喝不那么醉人的香槟。
两天三夜过去,薛霁真才和家里挂了第二个电话。
“很好玩!”
“我们今天去冲浪了,我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唔,晚上在游艇上过的,不冷,很有意思……”他打视频时,岛上正是第三天的清晨,调转镜头让那边的哥哥们看到,果然,哥几个都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好看吧?等太阳出来之后更好看。”
才华羡慕地吱哇乱叫。
拜托,那可是太平洋的私人岛屿哎!别人有钱都不知道往哪儿买的时候,贺思珩这小子竟然是男朋友休假了才想起要去玩一玩……
但很快,他眼尖意识到不对劲。
才华左右看看,其他两人貌似没发现。
他暂时按下不提,等视频挂断,伍勖洋继续去处理工作,才戳了戳一旁抱着半边西瓜哐哐狂吃的缸子,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缸子把勺子往西瓜里一插,说道:“很好啊。”
咽下嘴里那一口果肉,这才继续道:“我没开玩笑,看得出来小真和他在一起玩得很放松,有点儿回归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的感觉了。你没看过中学时期的小真,不知道很正常,但我看过,他以前就是这样,像一只开心小狗狗。当然了,我也要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贺思珩,一般人和咱们小真谈恋爱,大概也不会这样。”
“这话怎么说?你怎么还带倒戈的啊!”
缸子轻轻一叹:“因为小真是真开心呀。”
他这层身份,哪怕像之前去贡纳德玩也不见得多放松。
人家酒店一看大明星来了,简直把薛霁真当总统招待,差点不愿意收钱、还要倒贴各种服务甚至红包,那阵势大的,恨不得当即发动态借薛霁真的势来揽客。要不是雪山区淡季就那一家条件不错的酒店,说不准薛霁真当晚就要跑路……
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揉碎说给才华听,缸子最后才总结:
“我说得难听点儿,圈内那些女明星谈的对象再普通,人家起码也是个大老板。她们这样的品貌身价,又拥有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没有的经历和人脉,大概率不会将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一个寻常人家。男明星呢,要么门当户对、势均力敌,要么娶了自己的经纪人或者助理,基本都是奔着知根知底去的。”
才华刚要反驳,缸子又说:“我知道,你想说,还有极个别入赘豪门的对吧?”
“没错。”
缸子反问他:“入赘不也是为了延续后代吗?”
而贺思珩和薛霁真两个大男人是生不出孩子的。
如果不是当初文伽和酷果的深度合作非要拉上薛霁真的工作室,他们甚至不会产生这么亲密的利益关系,仍然只是挂靠和从属……
贺思珩倒是没搞“霸道总裁”那套的强|制爱。
无论开始还是现在,他都一如既往考虑得当,作风温和,用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将自己想给的东西、待遇等等,都给了薛霁真:股份分红也好,各种资源也好,还包括谈恋爱后的种种情绪提供。
换做一个普通的恋爱对象,他能做到吗?
约个会都要躲躲藏藏!
指不定还得薛霁真反过去照顾对方各种……
总的来说呢,供养这样一个并非“娇花”,但脆弱、珍贵程度远胜娇花的对象,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才华听懂了。
正是因为他懂了缸子的意思才更加惆怅。
“我知道你的意思。”
贺思珩有实力给薛霁真想要的一切,肆意地溺爱纵容。
而薛霁真也不需要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因为一份感情而选择“向下兼容”,考虑这个、顾忌那个,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持本真自我,爱恨随心,完全不用担心对象抱着其他目的来和他亲密,更不用担心感情破裂之后难以收拾残局。
因为贺思珩什么都不缺,且是一个不吝啬付出的人。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才华问:“你看到小真脖子上……”
缸子回想了一下,沉默了。
大家都是二十来岁身体健康、常识储备充足的大好青年,就算没能看见过猪跑,哪能没吃过猪肉呢?是大夏天的蚊子咬的,还是情侣亲密无间时造出来的,哪怕是光有理论的初哥也看得出来。
“自打他俩在一起后,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
*
在岛上痛痛快快玩了5天,薛霁真依然热情不减。
他甚至有点理解,为什么有钱人喜欢在全世界购置房产,甚至是买庄园买小岛,尽管一年到头难得去住一次……
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多的是没见识过的风景。
普通人受限于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旅游一趟都需要纠结很久,往往要下定决心才舍得付出大笔花费,假期里难得能出去看风景、玩这玩那,就算玩了心里也总想着事,没法儿彻底抛开忧虑痛快地享受。
而几年前的薛霁真也是这样的人,时常忧愁。
“花了兼职小半年攒的工资和哥哥们去旅行,玩的时候很开心,但回来的路上很难过,心里空落落的。”
海风吹拂,薛霁真躺在贺思珩怀里,他喃喃回忆着。
“因为你在长大,小真。”
贺思珩是能共情的,他的安慰也很克制:“你体谅大家的辛苦,一方面想要安慰犒劳,一方面又担心将来的生存,你想要分担那一份责任,所以才会忧虑。”
他轻轻地吻薛霁真的颈侧,声音放轻。
波浪推着小艇荡漾着,牵引绳的另一端锁定在大船上。
薛霁真缓缓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吻落在身上。
连日的亲密已经解锁最后的一道防线,贺思珩极有耐心地做尽讨好之事,薛霁真不再抗拒,而是放松身体去享受这种抚|慰。
又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洒在海面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贺思珩抱紧他的恋人,兴奋驱赶了睡意。
“睡吧,小真……”
第143章 感谢订阅!【含】
回去之前的那两天,薛霁真几乎没下床。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的双腿就没正经走过两步路。
贺思珩像是一条守护宝藏的巨龙,那条大尾巴时时刻刻都要盘在珍宝的身上,无论是在室内还是在室外,他总舍不得和薛霁真分开。更多的时候,贺思珩都要将人抱在自己怀里,动不动就低头亲一亲……
作息跟着日夜混乱,完全是懵懂茫然的过去了。
薛霁真恍惚中还以为自己仍在船上,被水波推着荡漾。在余韵里平复呼吸时,他感觉有人抓着自己的脚腕,湿漉漉的触碰起初很明显,伴随着水痕一点点吮干,又轻飘飘地转移去了别的地方,徒留微微灼热的触感。
陷入昏睡之前,他庆幸:还好带了长袖衣物。
再次醒来,小岛又迎来了一个天亮。
腰腹一片酸软,手臂攀过来时,薛霁真下意识抖了一下。
“……还来?”
贺思珩整个人都是热乎乎的,他贴过来吻着薛霁真的后颈,顺着漂亮的脊骨一路往下,按捺住呼吸,这才整个的从后面抱住对方:“不来了,我只是想抱着你。”
要离开前,他也懂了薛霁真所说的那种空虚怅然。
“咱们以后再来,好么?”
“好啊……”
薛霁真软乎乎地回应。
他喜欢这个小岛。
就像一片世外桃源,来到这里,就和外界再无联系,他和贺思珩随性所欲地生活,在海边冲浪也好,又或者开着游艇出海潜水,哪怕只是待在室内泳池边晒太阳,氛围也格外不同。只要想,可以随时捧着恋人的脸颊与对方接吻。
所以,他们水到渠成地突破了最后一层的亲密关系。
薛霁真并不觉得多么羞涩,但贺思珩实在精力充沛。
一方需求过盛,难免显得他有些疲于招架。
游艇开到中转岛,确定返回航程的那一刻,薛霁真甚至鬼使神差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要“警告”一下贺思珩,和他商量一下规矩:“以后不许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这几天都消不下去。”
贺思珩虚心认错:“好,我记住了。”
他知道小真并没有特别生气,但还是凑上去碰了碰鼻尖,好声好气地低声哄道:“下次,我一定不让别人看见。”
贺思珩有炫耀的念头,但止于私人社交账号的背景墙。
一方面,他既想要让大家知道他的感情状态,一方面又担心那些无所不能的网友顺藤摸瓜挖出薛霁真。想要光明正大恋爱的心,和想要保护好小真的心是矛盾的,考虑到诸多现实因素,为了平衡做出妥协的只能是贺思珩自己。
薛霁真其实也知道,他伸手碰了碰对方的脸颊:“乖。”
哄小BB一样的语气。
贺思珩还真吃这一套,他也伸出手贴着恋人的手背,眷恋地蹭了蹭,在对方没来得及收回去之前,飞快地对着手心吻了一口。
*
回到首都,正逢盛夏时节。
薛霁真缓了三四天才恢复工作。
有康师傅召唤在先,他和贺思珩首先去给《风流浪》后期配了音。武侠剧片场收音条件有限,后期配音几乎是逃不掉的工作流程。
所幸他们只是特出,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能完工。
来都来了,少不了要和蒋逸、杨星州几个主创演员吃饭。
席上,大家开了两瓶酒,人人杯子里都倒满,只有薛霁真是半杯。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自然而然就谈到未来半年、一年的计划安排……
蒋逸年纪摆在这儿,不上不下的,还挺尴尬。
可早些年,他也是跟常隽铭争得有来有回呢!
如今常隽铭靠着资源硬砸、资历硬拖,总算解锁金枝,虽然过程和结果至今还在被网友们吐槽,甚至诟病,但无论如何算是跨过坎了。
这么一来,同期的蒋逸就难免显得尴尬。
正常来说,要么早转型大荧幕,要么拓宽戏路,否则越往后适合的剧本只会越少,毕竟《风流浪》这样的大项目不是年年有,第一男主角更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落到他头上。到了岁数,形象条件摆在这儿,如果还不出头,真就只能演叔叔爸爸辈的角色了。
到时候观众会怎么想,他们能接受自己心目中的大侠过气、甚至“陨落”吗?
“哎!”
这一声叹,后边又连着两声。
30出头的杨星州都跟着惆怅了!
外界总说男演员部门青黄不接、断代严重,可问题是,这其中竞争到底有多么强烈,只有演员和经纪公司这些亲身经历过的才知道。
网友是看不到厮杀过程的,他们只在意结果。
娱乐圈年年都有新人冒头,虽然再也没有像当年薛霁真《玉门雪》那样惊艳内娱的首秀,却也有花钱营销、或是拿资源硬怼,砸出水花的。
年轻的后起之辈这样多,眼前不就坐着一位?
而薛霁真这样的资质,很明显吃得开。
毫无疑问,未来二十年内,薛霁真的同期、乃至上下十岁的男演员,都将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人家并非演了电影就放弃小银幕,而是精力允许范围内两手都抓。汪裕前阵子还在和老搭档碰面,要给徒弟组个新班子拍戏……
“人家没存货焦虑,我这是有存货也焦虑。”
蒋逸拿下《风流浪》不假,可这部剧才拍完多久呢?
但凡年轻个十岁,都能也以此“贷款”去接触好资源。
问题是,央视的剧很难说:大众一方面认可央视制作的金字招牌,网友们在影音平台也乐意给个高分,但观众买不买账说到底是一门玄学。
要知道,叫好不叫座的情况也是广泛存在的。
饭后,蒋逸落在后面,拉住薛霁真私聊了会。
“小真,你回头要是看到什么角色,我能演得上的,麻烦你帮忙推推,我感激不尽!回头来鲁市我和你嫂子一起下厨招待你!”
蒋逸没开玩笑,他现在真的有很强的危机感。
薛霁真一怔,问:“指不定《风流浪》就好起来了呢?”
到时候再去给别人做配,多亏呀!
当初他拍完《玉门雪》,其实也有很多本子找上门,但那时情况又有些特殊,郭令芙是憋着一股要“做大做强”的气性在:一个是对《玉门雪》和康师民、郭令芳的联合执导充满自信;另一方面,她充分考虑到了“番位”,这个内娱骂了无数遍但不得不在意的问题。
总之挑挑选选,不肯轻易让薛霁真去演配角。
因为有些待遇和印象,很容易就被定型……
蒋逸一时间也无言了。
停车场里不方便待太久,他最终选择实话实话:“我家今年年底就要有第二个孩子,这压力噌得一下子就上来了。何况我年纪摆在这儿,都奔四去了,打戏好又怎么样,能打几年呢?哪儿轮得到我来讲究排面功夫、挑挑拣拣。”
养家糊口的担子,要重过他从业二十年的脸面。
只要能拍戏赚钱,给人做配算什么大事儿?
《风流浪》这部剧杀青不到两个月,正在紧锣密鼓的后期制作当中。如果送审流程一切顺利,寒假档是能赶得上的。
可在那之前还有小半年呢!
薛霁真懂了,只说:“我会帮忙留意的。”
这不是很难的事情,这几年里,他前前后后也给柳毅、徐数他们推过资源,大的小的,主演的客串的,他们俩是不怎么挑剔番位、只看角色的,要是能和导演制片们结个善缘,哪怕只有一点戏份也去尝试过,所以这事儿很好办。
但蒋逸这种情况,又有点复杂了。
司机在前面开车,喝了酒的贺思珩搂着薛霁真坐在后座,两人聊起这事儿来,觉得好办也不好办——
“带蒋逸的黄玉民,是早年脱出文伽的经纪。”
薛霁真微微来了精神:“还有这层关系?”
贺公子点点头,并想起来一桩旧事,脸上带着些笑意,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恋人。
“黄玉民……他和郭令芙还有过一段呢。那个时候我也不大,去文伽年会凑热闹的时候,记得大家起哄他们一起唱情歌,郭令芳就在台下黑着一张脸,看着很想冲上去揍人。我当时想着什么呢,哦对,我还跟姐姐说,要喝芙姐的喜酒。”
喜酒自然是没喝上,郭令芙直接封心锁爱。
听到这里,薛霁真也笑了:“那是挺早了。”
“嗯,郭令芙去父留子,孑然一身轻轻松松。黄玉民呢,他现在单干也不错,这么些年倒是没听说结婚,应该还单着吧。”
说完这一桩旧事,薛霁真酒意上头,开始犯困。
贺思珩反倒清醒了,他没让司机送回小真的新家,旧公寓那边也没去,而是调转车头去了自己在首都的住所(大舅子也不知道)。早在年初2月,阿kar就派了生活助理监督重新装修布置,现在才住过来。
薛霁真恍惚间被带进浴室冲了澡,又呼呼吹了头发。
等到他躺倒床上,吹着高层温热的夜风,酒醒了。
“你在干嘛呀?”
贺思珩抬起头来,眸光深邃。
薛霁真下意识地缩了缩,可对方两只手的虎口牢牢钳住他的小腿,笑起来有股说不出的痴,他甚至有些感叹地道:“小真刚刚小声叫得呜呜的,好可爱,好乖。”说着,又跪着朝前进了两步,整个覆盖下来,“舒服得醒来了?正好,轮到我了……”
*
7月的首都热到冒烟,薛霁真去了一趟汪裕那儿,基本确定了剧本,郭令芙也不多说什么了,她如今已经认定:薛霁真的眼光才是最好的。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每个阶段应该要做怎么样的事。
拍完跨度长达半年的《沥江往事》,薛霁真收获不少,甚至有了再次开窍的意思。跟着师父仔细聊过之后,两人的一致看法是顺着这种感觉,同时去做更生活化、自然化的尝试,争取把这种灵感更长久地保存在天赋里。
既然汪裕出手,那流程就走得飞快。
这个月还没过完呢,《巷口人家》就已经完成了主创、主演的集合。筹备工作日夜兼程,立项备案也在飞速推进,导演欧石毅更是第一时间关注了薛霁真的社交账号,根本轮不到爆料营销号来吃这口饭,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半官宣了。
各大平台集体炸锅了,网友们也是一边期待一边惊讶——
“好好好,就是要无缝进组!”
“薛霁真你才22岁,可不许休息,赶紧进组。”
“笑容突然出现在我的脸上,老公酱呜呜呜呜~”
“我就说嘛,没有存货是万万不能的。”
“我命令你们两个月拍完!过年我要看到这部剧开播!”
“欧石毅:这泼天富贵终于是轮到我了。”
“我很满意这个配置,挺好的,快点拍,拍完快点播。”
真丝直接被饼砸了个满怀,懵了好一会儿。
哎呀,咱们小真又忙活起来了呢!
欧石毅也不错。
他和沙驰岁数差不多大,正儿八经的央视出身,擅长拍一些家庭、感情题材,是产出比较稳定、成绩也十分稳定,有自己专属“统治区”的京派导演。
别的演员高攀不上的配置,在薛霁真这只能算刚好。
他手握两座视帝奖杯,又有电影存货,外加一部丰立文学奖的改编大饼,过去合作的导演不是康师民、郭令芳,就是沙驰、王珏。真丝甚至可以骄傲地说:我们小真是插空拍部电视剧,完全为了保持状态+不浪费档期。
正式官宣后,《巷口人家》很快就集结完毕。
蒋逸前些天还焦虑呢,这立刻就找着活儿了。
不止是他,刚刚毕业的汪宣凝也临时空出档期:别的小花可能够不上这种资源,想演个像样的角色都差点意思,但她不仅有契合人物的底色和神韵,还有汪裕这层关系,剧方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可能舍弃汪宣凝去选择别人。
“嘿嘿,小真哥,我又来了。”
这次,她真演薛霁真妹妹了。
花粉圈难免又是一阵动荡:内娱红白之争还没停歇,后边追赶的源源不断,汪宣凝流量上虽然有所欠缺,但她热度维持得稳,实绩对得起资源,眼看着又成了薛霁真新剧名副其实的女一号,其他家难免焦虑。
得亏他俩演的兄妹,搞不好又是一场持久恶战。
贺思珩也半真半假吃了点醋:“你对她很好。”
薛霁真张张嘴,对方又是一块西瓜喂过来,吃完之后,才慢慢悠悠开口:“我对她好,是因为她不仅是师父的孙女,更因为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汪宣凝没有圈内二代、三代那种目空一切的作风。
她固然有幼稚、骄纵的那一面,但总得来说已经是很清新脱俗的人了:会在朋友圈分享电影音乐、美食风景,会叽叽呱呱和好友聊八卦,忙起工作来也很拼命,这一年多看爷爷养病,人不敢跑太远,也不像从前和老人家吵嘴,不知不觉就开始懂事了……
贺思珩能理解这种改变。
但他偶尔也会很阴暗地想:假如没有自己的出现,汪裕恐怕不止当薛霁真来传承衣钵这么简单。毕竟很多事情,成年人不需要去点破,只靠意会。如果没有一个男人来“引导”,小真将来未必不能接受女孩子。
那又是另外一番故事了。
*
新剧开机之前,薛霁真其余的工作就得提前完成了。
金九银十近在眼前,合作的几个品牌秋冬两季广告大片,以及杂志拍摄,这些任务几乎在一周内搞定,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采访……
在这期间,贺思珩一直在首都待着。
伍勖洋偶尔与之碰面,脸色实在不算好看。
薛霁真夹在中间,深切体会到了《巷口人家》里大哥困于老妈和媳妇之间的那种纠结,偏偏贺思珩还有点儿委屈:“我也想讨好大舅哥啊,可他生着气呢。”
这话可别让哥哥听到了。
薛霁真深深吸气:“我又不出差,结束通告就回来。”
可贺思珩哪里舍得分开啊。
他想跟去,没理由、也没立场,只能窝在家里等。
哦,不对,文伽租的那套大平层公寓也不能算家了。
经过数轮家庭会议的讨论,哥几个看好了房子,流程走得很顺利,已经请了设计师飞快开启装修。出于各种原因的考虑,薛霁真基本没有露面,一应由对外露脸最少的才华去监管。不出意外,年底之前,可以请亲朋好友来温居了。
为了定住贺思珩的心,薛霁真给了他一串钥匙。
“喏。”
贺公子遍布全球的私人小岛、豪华庄园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接了这串钥匙仍然心花怒放,他按捺住笑意,压着嘴角矜持发问:“其他人有吗?”
薛霁真只管答:“就你有!”
这一套是他独有的,另一套才是和哥哥一起的。
贺思珩这才满意地笑了:“那我看着添家具吧!”
第144章 感谢订阅!
《巷口人家》前期推进工作前所未有的效率。
剧本本是成型的,欧石毅改过之后就能直接用。
至于主演团队,一番男主角薛霁真一到位,自然而然的就带来了蒋逸、汪宣凝两个主力。除此之外的几个重要角色,比如楚家老太、楚家表哥等也很快找到了合适的演员,其中就包括话剧演出告一段落的徐数。
徐数很乐意再和薛霁真搭档,他们惯有默契。
至于角色戏份多寡,那倒不重要。
别人或许自矜咖位资历,又或者碍于饭圈粉丝的种种言论,不愿意舍弃自己现有的主角待遇,更不想轻易脱离演技舒适区,去主流剧集里冒险“镀金”。但徐数是不介意演一些配角的。就连网友也说:或许这样的路子才是最契合他的风格和个性,专精去塑造角色,哪怕是小角色,积少成多嘛。
做主角,难免显得寡淡。
一旦做配,反而别样出彩!
蒋逸更是薛霁真一手推荐给导演欧石毅。
对方一听,起初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再次确认是演《风流浪》的那个蒋逸后,欧石毅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对方的近期形象,简直是天选楚家老大啊!甚至没让试镜,当即就拍板同意。这可是经过康师民检验的,连“政审”都能顺带省了。
至于汪宣凝,那就更别提了。
乍得一看,这套阵容里有很多熟人。
你认识我、我认识他,他又认识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娱乐圈,顾名思义它就是个圈儿。
好资源的流通性本来就相当有限,当然是自己人先挑选完,才轮得到外面的别人啊!
像《巷口人家》这种毫无疑问会保送到1套8套的项目,制片、出品方也怕出错,更愿意选择他们惯用、或是内推的熟人。上至导演,下至凭借各种人脉率先拿到角色的演员,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低调,静心研究剧本,只等正式开机。
又因为有薛霁真在,连后续招商都能直接躺平。
“你拍戏组局可真是轻松。”
哪怕是徐数这样人淡如菊的性格,他也忍不住羡慕。
薛霁真在内娱,拥有独一档的号召力。
再加上导演欧石毅,二番蒋逸,多的是人往《巷口人家》里挤,所以选角工作推进地那叫一个顺利,有的甚至打飞的连夜到首都来参加试镜。只要导演欧石毅发话,甭管是剪头发还是增重减重,说干就干!
“的确要加快速度。”
薛霁真和徐数说:“因为我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档期。”
沙驰虽然讲究慢工出细活,不爱别人插手剧本改编,但《滴绿》的拍摄筹备工作其实不算慢,他甚至连景都堪好了。考虑年末各种节日活动,沙驰其实也不愿意在年底或者新年年初去启动项目,因为到了2月又要迎来春节……
所以,他最多只能给薛霁真三个月。
这边电视剧杀青了,起码还得歇一段时间调整状态。
沉默了好几秒,徐数点点头:“行。”
换做别人,导演、剧方可能扔下一句“爱演不演”直接甩脸走人,拜托,这可是薛霁真哎!他说自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急的四面八方各部门都团团运作了起来,加班加点也在所不惜,恨不得明天就祭神开机。
7月还没过完,《巷口人家》就琢磨着要开拍了。
欧石毅甚至已经组织了两次围读。
“楚丰,你还得更窝囊一点,喘气声儿压着点。”
蒋逸上一个角色是义气贯天的盖世大侠,这会又要演夹在老妈和老婆之间的窝囊废,下面的弟弟妹妹更是随便压制他,这样一个既要养家、耳根子软心更软的角色,其实和蒋逸本身的担当强势性格完全相反。
但导演有要求,剧本有限制,他就得这么演。
薛霁真在一旁看得还挺乐,但他的故事线也没多顺利:
楚家这个老太太是个偏心眼,上面的大儿子要养家,又是大龄新婚,所以补贴最多。下面小女儿最肖她,嘴甜会来事儿,所以最偏疼。只有老二楚瑞,小时候留守爷爷奶奶身边,大了回城上学被妈妈嫌弃不够讲究,像个野孩子。
楚瑞明面上应得痛快,转头出了门就找他一群狐朋狗友。
能凑到一起的人总是类似的,这帮小子也有差不多的经历,要么也有个偏心的家长,要么就是撒开手不管放任生长,大了又被父母各种嫌弃的。于是,这几个街溜子夏天去工体赚零花钱,秋天去山里倒腾一些“特产”,冬天溜到雪场零元滑冰……
等到春天,春天当然要谈恋爱呀!
整个故事,从楚瑞攒钱请女孩儿看演唱会开始——
饰演徐澹的演员既是汪宣凝的学姐,也是徐数同事,毕业后正儿八经考到中央话剧团,外戏接得不算多,这三四年里基本在跑剧团任务。
她有个和欧石毅一样的姓氏,叫做欧楠楠。
欧楠楠举起手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欧导的亲戚。”
她长得不是多么明艳或富有特色,反而有些……古典?
总之,不是时下流行的小花长相。
戏剧学院早些年倒是很偏爱这样的类型。
但薛霁真也琢磨地出来:也许再过7、8年,欧楠楠会有不错的出头机会,前提是她按捺得住,能坚持自我修行。她这种长相气质,乍得一看不太起眼,而市场和观众都是浮躁的,恐怕要成熟一点才能显现出气韵。
面对搭档沉静的目光,欧楠楠微微羞涩。
这可是薛霁真啊!
真的很难不在意他的视线……
倒是汪宣凝笑着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嘛!我看,欧导应该也很愿意让你借势。”
常见姓氏还能来一句“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何况是稀有姓氏?
混熟之后大家一起点下午茶,欧楠楠也坦白:“我的确因为姓欧,不经意之间受过来自欧导的恩惠。起码面试这个‘徐澹’这个角色时,负责选角的那位肯定想过:哎,这不会是咱们欧导亲戚吧,赶紧放进来!”
她自己都开玩笑了,薛霁真给面子地笑了。
薛霁真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
正式开机之前,楚瑞这条线的故事已经提前开拍。趁着暑假,一些涉及諵沨到校园或是其他大场景的地方,需要提前完成。
欧石毅对薛霁真很有信心。
让别人开场,他不太放心。
但如果是薛霁真的话,那一定没问题!
事实也的确如此,楚瑞有一部分是和薛霁真的经历契合的,比如那股野蛮生长的劲儿,又比如人际交往的游离感:算不上多擅长,待人接物也隐隐外热内冷,却有一些不太深交、关系又还不错,大事小事都愿意搭把手的朋友。
除此之外,一些生活化的细节他也处理得很好。
欧石毅说:“从前做演员做艺人,是因为缺钱。娱乐圈赚钱多,来钱快。为了生计,很多什么都不会的人进圈后是被逼着学习各种技能。现在有钱的也来吃这口饭,他们演的市井百姓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他也不是扫射所有原生条件好的。
只是更多的人都没有那种为角色服务的意识。
谁家老百姓天天穿新鞋?
那鞋底侧面干净的,仿佛成天只在室内走动。
而楚瑞都是在要约会之前才会特地刷鞋……
欧楠楠外戏拍得少,但话剧经验还算丰富,面对好奇的围观群众和大量的群演,倒是不怵,也能跟得上薛霁真的节奏。她的经纪人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中段休息的时候,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这戏拍得不亏。”
欧楠楠不是多大的咖,片酬有限,还得分一部分给剧团。
单就工作难度来说,在这两个多月近三个月,远不如在剧团轻松,钱虽然多,但付出的更多,还得应付后续的宣传工作。
可进了这个圈子的年轻人都是想红的,欧楠楠也不例外。
只是她也清醒:没有好的机会,那就把握住眼前拥有的。
《巷口人家》来得突然,为此她放弃了进团来的第一次话剧正选。谁也说不准这个决定是否是对的,但不去尝试的话,那必然不能甘心。种种因素糅杂之后,欧楠楠看向薛霁真的目光带着她自己都为察觉的羡慕、仰望,甚至是向往,那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使她对每天的开工充满期待,想到和薛霁真一起拍戏,欧楠楠心里就止不住振奋!
她和经纪人说:“姐你别担心。”
欧楠楠心想:我会有收获的。
短暂的休息后,拍摄继续。
薛霁真全然进入“楚瑞”模式,他的追求是肆意的,但并不让人讨厌。徐澹大两岁,这会儿已经开始实习,但凡楚瑞财大气粗,他是愿意将展位上的东西全部包了,好叫徐澹有业绩交差。可他不能,他不仅不能,还得被兄弟们取笑——
“咱澹姐看着对她那个店长挺崇拜。”
楚瑞观察了一番那个带教店长:大热天的也严严实实地穿着衬衣西裤,每一颗扣子都扣上,脸上、背后、脖颈的汗一直流,就这样了,还不愿意给外场加一台风扇,把自己当资本家给真正的资本家省钱。
又仔细品了他对徐澹的态度:
显然,对方并不器重这个高学历实习生。
楚瑞不高兴了,嘟囔道:“他凭什么?”
我追求不到的人,我视作女神的人,你还打压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一种青涩、天真的稚气,那是未出象牙塔的学生独有的清澈愚蠢,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所以凡事都格外的理想化。
镜头里的薛霁真是鲜活的。
仿佛现实世界中真的有楚瑞这样一个小伙子。
只要没大问题,欧石毅在这过程中基本不喊停,他习惯一条一条完整地来,不像有的导演,一不满意就喊NG,欧石毅更愿意让演员们保持情绪和状态,演完这一遍再复盘,给足他们思考空间。
这一镜后,薛霁真过了,欧楠楠那还要再来。
他回到后面吹风,戴敏连忙给递上冰水。
“是你啊?”
戴敏一噎:“我第一次拿高温补贴。”
今天的室外温度高达36度。
再过一会儿到了正午,恐怕会逼近40度。
薛霁真点点头:“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随便点。”
“外面还有你的粉丝,要不要给他们也送点吃的?”
说真的,薛霁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外景碰到集结状态的粉丝了。当然,也有《沥江往事》拍摄期间隔离到位的缘故。现在拍生活剧了,又没有刻意清场,难免会碰到好奇的粉丝抱着侥幸心理等在片场周围……
想了想,薛霁真让戴敏去订餐了。
“奶茶要的,点心之类的看着办吧。”
这种大热天,附近的店里也不一定能备出那么多货,消耗不完还容易过赏味期。
戴敏倒是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冰奶茶送到时,大家更不愿意走了,说什么也要等薛霁真收工,小戴助理也当即反对:“这日头都冲着40度去啦,回头小真没看到,自己中暑了多难受啊!”
“可我们好不容易碰到一次机会呀。”
戴敏假装妥协:“那我喊小真过来?”
这群人瞬间化身事业粉:“别!千万别打扰小真工作!”
“可你们都聚在这儿,小真那边担心你们中暑……”
大伙儿果然动摇了,七嘴八舌的:
“我身体好,没事的。”
“哎,他担心我们不如担心他自己啊。”
“我们就远远看着,要倒了就回室内去。”
戴敏静静看他们纠结,没两分钟,大家就商量好了:“算了,先走吧,万一真的中暑晕倒了,不止丢自己的脸还给小真丢脸。”
回头戴敏学着他们的语气和薛霁真说了,还叹气呢。
“粉丝真的太好哄了。”
像之前房露和她前任兄弟在停车场被拍到接吻,明明小视频都有了,但房露冷处理不承认,花粉也就咬咬牙当做没这回事,姐姐依然独美。
现在不过是劝退粉丝,就算没这杯奶茶,其实也能做到。
薛霁真也点头赞同:“是啊。”
所以,他和贺思珩谈起恋爱来才更有负罪感……
第145章 感谢订阅!
几乎所有明星艺人都避免不了背着粉丝谈恋爱。
少有高调的,除非炒作。
说到底,饭碗还是不能丢掉的。
真正心无旁骛忙工作,不动凡心,并坚持独身的还是极少数。这类人或许有过动心时刻,毕竟人心是肉长的,哪有人真能做到毫不动摇呢?但心悸的感觉要么很难留存,要么敌不过对事业的渴望。
薛霁真在星耀选秀进入白热化时期也有想过——
我不会谈恋爱。
我不会“背叛”粉丝。
可真正到了面临选择的时候,难免又心存侥幸:
就偷偷的、低调地谈,不秀恩爱,也不轻易在外约会。
总而言之,决计不叫大家知道!
回头等年龄差不多了,粉丝们也能接受恋爱甚至成家立业的事情,再慢慢的,进行步步递进的脱敏测试,最后顺理成章地公之于众……
再说回今天这事。
真丝顶着近40度的高温蹲收工下班的行为,属实给薛霁真惊得一激灵!
因为他意识到自打过年之后,自己就太过放松。
从前是没谈,所以坦坦荡荡,无所谓粉丝跟组。
现在则是因为“问心有愧”,且贺思珩本人就在首都,IP属地那一栏明晃晃的挂着,保不齐哪天心血来潮闪现到片场探班,就被粉丝撞了个正着。
不知道的,大概会在社交平台上感慨“凌稚”售后长。
想得多的,或许这一刻因为没有证据(狗仔没拍到),嘴上不会真正认定薛霁真和贺思珩有什么,但多多少少会在心里挂一点印象,等到哪天透明柜门开了,才会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么想着,收工之后薛霁真就开始琢磨:
要不让珩哥回去吧?
他人留在首都,自己总有一种莫名心虚的感觉。类似之前《沥江往事》和几个女演员拍亲密戏份,要不是中途贺思珩去O国出差,他真不知道那段时间该怎么过。
现在楚瑞和徐澹在《巷口人家》几乎要从头拉扯到结局。
如果贺思珩全程都留在首都远程办公,那……
薛霁真有种预感,他会吃不消。
*
带着“凝重”的脸色回到家里,贺思珩还以为拍得不顺利。
“怎么了?”
他上前托住恋人的脸颊,轻轻印了一吻。
薛霁真又是一激灵:“今天有粉丝围到片场外面来。”
贺思珩不算特别focus饭圈,但各种消息从头到尾没落下过,几乎是那群顶着高温的真丝刚把奶茶捧到手里,有人止不住兴奋,提前在超话里炫耀,后脚他就收到小助理的消息:有小批粉丝蹲守在薛先生的外景片场,建议老板放弃接对方下班的想法。
所以,贺思珩一直等着人回来说这事。
单纯说粉丝蹲下班,没什么难度;
但要劝贺思珩回去,薛霁真很难开口。
“他们没打扰你吧?”
“没……”
薛霁真答得心不在焉,直到两人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深吻后,他想着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顾不上嘴唇上被吮得发烫的微妙刺痛,索性打了个直球:
“要不你这段时间先回去吧?”
说这话时,薛霁真甚至有点不敢与他对视。
“关注的人太多了,哪怕不是粉丝也有代拍和狗仔。”
但不管是粉丝拍到还是狗仔拍到,这事儿都很不好说。
粉丝一向护短,可能内部就消化了。
不管是朋友、还是更亲密的关系,毕竟薛霁真是出道以来的“第一次”,他从前表现得那么乖、成绩又那么出色,称得上是洁身自好、行事端正,凡事要给个机会,总得看他怎么解释,不能一锤子把人钉死。
如果是狗仔,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想捞“公关费”的反而会变得好处理,如果将冒头对向薛霁真,恐怕贺思珩这边会先应激过度,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搞不好郭令芙都拦不住!
贺思珩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帘注视着。
被他这么一盯,小薛老师再一次心虚,上前抱了抱对方,还在贺思珩脸颊上啾啾啾连着啄吻了好几下,一双眼睛抬起来时亮晶晶的,仿佛漾着水光,像撒娇似的问男友:“好么?珩哥,我怕有些人疯起来把你拍进去。”
他一个人被前线代拍怼到保姆车边倒算了。
主要是万一车里还坐着一个等自己回家的贺思珩……
这场面,真的不敢想啊!
贺思珩哪能不答应?
别说自己是薛霁真给过正儿八经的名分、见过家长(大舅子们)的男朋友,就算只是一个推拉期的暧昧对象,他这么要求,贺思珩也必然会照做:回了港岛,只是人不在身边,他们照样可以聊天视频。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去?”
贺思珩把决定权交给薛霁真。
而这是很为难的决定,在一起的半年多里,他们真正亲密的相处其实就是这个把月,自打《沥江往事》杀青到《巷口人家》开拍,除了白天工作的时候,其他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一起冲澡。
薛霁真也终于为难地与他对上视线:“要不再等两天吧。”
把七夕过了再说。
嗯……那就要到8月初了。
这个日期,是贺思珩能够接受的,不是立刻把他“赶”走,而是额外空出了一点时间让他们温存。相对应的,他也要退让:“那这几天,我不过去了吧。”
不得不说,珩哥也是会拿捏情绪的。
但他心甘情愿放任小真来带动自己的喜怒哀乐。
话音才落,薛霁真就一口吧唧吻到他唇边,被贺思珩一把揽住后腰,进而加深、加长……
*
第三季度最近的一个好日子就在8月上旬。
正好,再过两天就是七夕。
《巷口人家》开机那天,郭令芙到场。
这其实是时隔足足一年,薛霁真又一次有戏在内地开机。
《巷口人家》这阵容拉出来就足够吓人的!比起当初真正拿来填档的《乌夜啼》,不得不说,郭令芙、汪裕两个人,一个做经纪人的、一个做师父的,他们的运作能力变强了,但也才勉强追上薛霁真自己的步伐。
别说他的同龄人,哪怕再大10岁,也不敢轻易把这么重的胆子扛在身上。
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
《巷口人家》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郭令芙提心吊胆一整天,发现贺思珩压根没出现。
回头一问戴敏,他扭扭捏捏的道:“贺老师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
薛霁真人在首都,贺思珩能去哪儿?
“当然是回港岛啊。”
郭令芙心下一松,仍然追问:“已经走了吗?”
她分明还在外场看到贺思珩让人送来贺开机的花篮!
戴敏想了想,又不对。
他既不想“背叛”老板,又不能对郭令芙撒谎太过分。
于是,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嗯……就这两天走。”
正聊着,副导眼睛一亮发现郭女士,拉着她说话:“文伽不是送一个花篮,怎么贺思珩还单独送一个?我刚想问你呢,咱们今天开机就三场戏,完事儿聚餐,贺老师还在么,请他一起来呗!”他知道贺思珩是隐退状态,明面上的开机仪式不参加,事后聚餐总可以吧?
对内,郭令芙恨不得把这两人隔开。
可是对外,她和贺思珩又都是文伽人。
她不得不帮忙拉着面子:“我得问问,有时间的话……”
副导笑得揶揄,脸上都起褶子了:“哎,都是自家人,怎么还多此一举呢,我们小真和贺老师关系多好,你不方便,就直接让小真喊嘛,他肯定会给面子的!”
瞧瞧,这仿佛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认知了。
偏偏郭令芙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不巧了么?
手握N个开机红包的薛霁真忽然晃悠了过来。
他今天穿的尤其简单:白T恤牛仔裤。
这样式儿的搭配主打的就是一个清新纯欲,年轻人透亮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示出自然的红晕,一双眼睛亮晶晶、水凌凌的,短发没有做特别板正的造型,而是稍稍抓了抓,他要是走动得快些,后脑勺偶尔还会被风吹起来一缕……
副导演抓着他继续刚刚的事儿:“把贺老师喊来呗!”
薛霁真心虚,愣了一秒:“啊?合适吗?”
郭女士全程盯着他的表情,仿佛在说: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准备怎么说。
“可以啊,我问问!”
顶着经纪人吃小孩一样的眼神,薛霁真算是替贺思珩应下了。不仅如此,他还装模作样当着副导的面问了贺思珩,对方高兴极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心思去琢磨:为什么贺思珩这种级别的大忙人,能在工作日的上午,秒回薛霁真。
到了下午,三场开机戏拍完,大家就催着吃饭。
薛霁真有点激动,又有点扭捏。
郭令芙亲自开车带着他去往预定好的饭店,路上被红灯堵着了,顺理成章的续上了上午没说完的话:“你打算和他过明路?”
“——没呢!”
回答地太快,显得薛霁真有点儿渣。
他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我让他先回去,这部戏不会拍太久。”言下之意,何必在乎这两个月的时间,每天出妆+外景,就算剧组方面有心去控制也不能完全限制粉丝和代拍的距离,因为拍的就是一个市井味儿。
贺思珩留在这里,固然享受了情侣团聚的快乐,但这其中的风险不是完全可控的。
郭令芙听了他的解释,显然有点吃惊。
“你……你长大了。”
不是个子高了,也不是轮廓深邃了。
而是一种蓬勃成长的姿态。
郭令芙看到他在情感和理智之间尽力做出了平衡,这种冷静是可贵的,他懂得取舍,而不是年少轻狂地认为“我都想要,我都能做到”。
倒不是“渣”,或许贺思珩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蜕变。
因为薛霁真是认认真真考虑着长远。
而非图一时的欢愉。
*
《巷口人家》剧组第一次聚餐,在一个低调的餐厅进行。
大家看到贺思珩和薛霁真一起过来时,起哄的起哄,打招呼的打招呼,总而言之,气氛热烈、欢迎至极:“现在想见到贺总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贺思珩笑得很浅,但没人觉得他敷衍。
他的目光是专注的,说出来的话更是有一股抚平浮躁的魔力:“刚好在首都,小真都在了,我能不来?”
这样的话从贺思珩的嘴里说出来,更具说服力。
大家还空出紧挨的两个位置让他们坐。
欧石毅问他喝不喝,贺思珩摇头:“我自己开车呢。”
一群主创目光更热切了:看到没,人多给面子啊!
薛霁真倒是一直憋笑。
和贺思珩呆久了,见过他的真面目,久违的看到对方“装”起来,偏偏大家伙儿还被哄得一愣一愣的,这种感觉说实话有点儿割裂。
直到上了一道他爱吃的菜,不怎么动筷的贺思珩出手了。
“喏。”
蒋逸笑呵呵地说:“自从老大上幼儿园,我再也没吃过翅膀了。”他看薛霁真埋头只管吃,对贺思珩夹来的东西一点儿都不抗拒,目光略向哪里,贺总长臂一伸,就心有灵犀地将他想吃的东西夹到碗碟里。
大家看在心里,嘴上却跟着蒋逸的育儿话题跑了。
“我从前过年回家一人吃三对翅膀,现在只配吃屁股。”
“我家姑娘也爱吃翅膀。”
“他们小孩儿就喜欢这种没肉带骨头的。”
小孩儿?
众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看向薛霁真:这一桌子菜,做演员要露面的基本不敢多吃,怕回头要跑个十公里去消耗,也只有他这种年轻人,哼哧哼哧认真享受美味。
贺思珩但笑不语,把自己的盘子拿来给恋人装菜。
……
直到这顿饭吃完,欧楠楠过来找薛霁真说话。
“再过几天,我们剧团会上一期特别版的《玉门雪》,你来看么?”
薛霁真根本没多想,所以他没抓住重点:“特别版?”
有多特别?
他恰好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目光朝上时,睫毛扇起来的动作仿佛放慢了,走廊古着流苏造型的壁灯散发着明亮但柔和的光,在他眼睑洒下一片阴影。
欧楠楠呼吸一滞。
“就是……拓展了一部分京城的戏份,有李氏姐弟的,还有他们更小一点的时候参加宫廷宴会、遇到萧承凌的戏份……”
说白了,就是一个番外。
但比较受话剧观众的欢迎,几年了,但凡有粮、甭管是什么粮,这一批剧迷都是十分买账的一个状态。
薛霁真想了想:“不了吧。”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直接拒绝了什么。
欧楠楠又一次屏住呼吸,她点点头:“好吧。”
两人分开之后,薛霁真拐弯去了洗手间,他吃了那对儿醉鸡翅膀之后,难免有些微醺的意思,还在琢磨老板到底在里面加的什么酒呢,隔间门被敲了两下。
薛霁真推门出来,果然是贺思珩。
“怎么,怕我掉进去?”
贺公子轻轻一笑:“我接你走。”
“咱们就这么走?”
“不然呢?等狗仔都到位、埋伏在附近各个路口、角落,咱们再离开?”
薛霁真想想也对:“那就走。”
席上反正还有芙姐在,不至于没人。
话是这么说,他俩还是得去露个面儿,当薛霁真和贺思珩表达了想要先走一步的意思后,欧石毅直接朝他们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俩走吧!我看小真你脸蛋儿红扑扑的,别是一只醉鸡就把你放倒了,赶紧回去醒醒。”
好天真的欧导。
他甚至没想过一种可能:贺思珩全程不碰酒水,也不碰加了酒精的菜肴,就是为了送薛霁真回家去。
第146章 感谢订阅!
七夕之后,贺思珩坐着他的私人飞机回到港岛。
薛霁真第二天一醒来,觉得整个空间莫名空旷。这种心情一下子涌上来时,最初是有些微微失落的,但他又莫名的不讨厌,因为22岁的小薛同学突然感受到:
原来恋爱也有酸涩的滋味呀!
和热恋的甜腻中和一下,反而会更期待下一次碰面……
刷牙时,贺思珩弹来视频。
画面接通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沉默了两秒。
“才分开一晚上,我就很想你了。”
两人在一起后,贺公子就专注打直球:喜欢,舒服,想念,等等情绪上的感受都是直来直往,他仿佛感知不到什么是害臊,心里体会到什么,嘴上就诚实地说什么。
薛霁真别扭地垂下眼帘,假装自己很认真地刷牙。
贺思珩也不逗他,就很专注地看着。
直到薛霁真洗漱完又换了衣服,准备等戴敏接他去开工。
在这期间,可能还有个极限挤出来的早餐时间,如果是贺思珩还在,他们会一起吃点东西,聊聊新闻、或者单纯点评一下首都近日的天气。但现在他回了港岛,薛霁真甚至都提不起太大的胃口。
“总得吃点什么,别空腹。”
薛霁真哼哼唧唧应了,应付着吃了一些。
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的进程,贺思珩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戴敏已经进门了,薛霁真飞快地朝他啾了一口当做吻别,然后挂断视频,随手拿起自己的包,朝戴敏道:“走吧。”
小戴同学还挺意外的:“啊?”
老板比想象之中更清醒。
做助理的本应该开心才是。
但在后视镜里看到抱着厚厚一本剧本翻看的薛霁真,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说实话戴敏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专注。他忽然又不那么确定了:那是贺思珩不是吗?就算不当明星演员了,也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个男人呀……
可薛霁真,我伟大的老板,他竟然能拒绝美色!
戴敏突然意识到自己觉悟还不够。
酒店去片场的路程并不远,架不住首都实在很堵、哪里都堵,无论第二天几点开工,薛霁真都会预留半个小时的时间,因此《巷口人家》开拍至今,只有他从未迟到过。
单凭这一点,全组上下没人敢越过主咖。
人家男一号都每天提前来,就你事儿多?
对此,欧石毅是满意极了。
人多的地方就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你因为某个行程要请假,明天他随意找个借口迟到,不给请假就是导演不近人情,每个人都拿自己当特例,以至于不把剧组统筹排戏当回事,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很好说话的人吗?
有薛霁真带头,欧石毅难得不用做恶人,就能整治好剧组纪律、保持效率,这简直不能更省心……
到了片场,蒋逸也在,跟薛霁真前后脚做完妆造。
俩人一对眼,都笑了!
蒋逸一边眼眶是做了乌青伤痕处理的,因为前两天才拍了楚丰和老婆干架的戏份。
别的家庭要是上演这种戏码,一般熬到最后婆媳都会各退一步,不让儿子/老公夹在中间太难做,但楚家不一样。
楚老太做了多年的寡妇,深知不强硬没法护住孩子和这个家,因此,她理所当然地想要维护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起码现阶段绝不允许新媳妇站在自己头上指手画脚,甚至是动摇自己对楚家的绝对影响力。
而楚大嫂则想要拿捏丈夫,顺便拿下整个家的中馈。
她不想在新婚不久就抬不起头。
如果此时认输,那可想而知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婆媳俩争得是鸡飞狗跳!
楚瑞在朋友家躲了两晚,这才在早上回来看看。
“哥,你这——”
楚丰既丢脸又委屈:“我都这样了!”
我都这样了,老太太和媳妇儿还不肯放过。
楚瑞想笑也只能拼命忍住,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特供,这原本是出给别人的,但哥哥太可怜了,想哄哄他,于是楚瑞问:“要不?来一根儿?”
刚想伸手去接,楚丰又忍住了:“算了吧。”
你小子。
都不是真心想给哥哥的。
外面那层薄膜儿都没撕掉……
偏偏楚丰还下意识地给弟弟想个理由,他喉结攒动,显然在咽口水,故作考虑:“我不想另一只眼睛也遭殃。”
楚瑞不在亲妈身边长大,自然无法深刻体会那种来自血脉的压制。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敢跟楚老太对着干的。
大不了就被赶出门呗,反正楚瑞有的是地儿去。
“哎呀,来嘛!”
撕了塑封薄膜,先散给蒋逸一支,薛霁真叼着根烟,刚把打火机摸出来,就被导演欧石毅喊停了:“你这动作,也太不流利了。”
“楚瑞也不是个老烟枪啊。”
薛霁真含着烟,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欧石毅一顿:“算了,那就只含着!”
如果不是拍摄需要,薛霁真平时完全不会去碰烟,应酬的饭桌上也不接。《沥江往事》里一些有雪茄出镜的画面都靠角度带过,好在《巷口人家》剧本里没有出现他明确燃着烟吞云吐雾的场景,否则也糊弄不过去。
这一镜废了,各单位准备,拍摄继续。
“你实习怎么样了?有着落了么?”
比起楚小妹,楚丰其实对楚瑞的了解并不那么多。
他记得楚小妹上几年级、各科成绩如何,甚至连这臭丫头体测跑了多久都能随口答上来,却很少了解弟弟各方面的情况。因为亲密程度的不同,更因为楚瑞不爱在家里饭桌上分享他自己的事情。
“还早着呢,我先去送澹姐上班了。”
楚瑞的确不太爱提自己的事儿。
那根烟最终没有点燃,随手拿下来收进外套口袋里。
等他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一走,楚老太沉着一张脸走出来:“今晚又不用做他的饭?这小子,成天见的,根本不着家!什么事都不愿意跟家里说。”
楚丰想了想,不说话了。
弟弟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最初他回来时,也是很乐意和大家分享他的事情,像一只眼睛水汪汪、飞快摇着尾巴的小狗。可楚老太一会儿嫌他聒噪,对他的各种小习惯、小爱好看不上眼;一会儿又觉得这小子总顶嘴,处处和自己作对,实在称不上贴心。
那时岁数也不大的楚丰和楚小妹,出于一种天然的和妈妈站队的心态,对楚瑞也多有忽视。
久而久之,楚瑞失去了分享欲……
薛霁真从小到大就没缺过爱,头一回演楚瑞这种开朗但没人爱的角色,哪怕是条件最差的“凌夙”,人家都还有一个愿意为他去死的舔狗呢。
楚瑞这小子,属实有点可怜。
矛盾的是,他的人物底色又是清亮鲜明的。
有这样一番成长经历,楚瑞还是长成了个开朗外向的男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同样一套模板放到别的影视作品里,设计成反派也是毫无违和感。
汪裕在一个雨天过来探班,欧石毅很给面子请他指点。
这天拍了两场重头戏:
楚瑞和徐澹新进展,以及楚小妹和妈妈吵架。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白天楚小妹逃了补习班和朋友去了音乐界,等她们湿漉漉地偷偷回家换衣服时,被请假回来的楚老太抓个正着!亲亲热热了十八年的母女俩迎来有史以来最激烈的矛盾爆发。
另一边,徐澹不堪上司骚扰要换工作。
直到被另一个男人逼入绝境,她终于想起了楚瑞。
后者骑上她最嫌弃的摩托车带她穿梭在雨里。
雨水打湿了徐澹每天精心梳拢的长发,她伏在楚瑞的背后,原本挤满情绪的一颗心忽然就清明了,滚烫的泪水混着冰凉雨滴一起滚落。雨仍然未停,他们去了一家面馆:徐澹领到第一笔工资时,她在这里请了楚瑞吃饭。
楚瑞什么都没多问。
二人全程没有一句台词,默默吃面。
这一场戏,其实用电影镜头去阐述可能会更有味道,但欧石毅也说:“总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观众看久了难免烦躁。楚瑞这条线能负责起另一种调剂的功能,也很不错。他是最斤斤计较、嗜钱如命的,但他心底是浪漫天真的。”
欧石毅更想说的是:
只要薛霁真在镜头里,这镜头质感就不一般。
他对面的欧楠楠没有艳丽的五官,反而含蓄、古典,不如对面青年棱角分明、轮廓深邃,但他们俩在一起的画面就是很和谐,就连被雨打湿的发丝都像是未尽的言语,配合雨声,有种说不出的动人滋味。
汪裕品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转场时,他单独叫来徒弟。
“你谈恋爱了?”
薛霁真一噎:“……嗯。”
帅老头儿微微吃惊,但并不觉得多意外。
演员有了全新的经历,多多少少会反映一些到演技上。
从前的薛霁真固然也有不错的演技,但托底的是他的天赋和灵气。就像一些特殊人设、情节,别人或许硬吃经历才能演出刻骨铭心,可有的演员可以靠天资。现在的薛霁真,逐渐补上了经历的短板,他的演技质感上已然完成了飞跃!
《巷口人家》日常化的剧情,普普通通的小事儿,薛霁真已经能做到“拿捏”了。
由于拍戏时吃了快有三碗的面諵沨,这会属实吃不下。
于是他一边看汪裕慢吞吞的品茶,一边啃点心。
“谈了也没事,好好谈,认真谈。但要记住一点,年轻不是你逃避责任的借口,任何一段感情,你既然选择开始,就要做好迎接一切未知结果的准备。”
汪裕已经说得很含蓄了。
小子,谈恋爱也是要负责的。
“嗯!”
薛霁真满口答应了:“我会认真谈。”
第147章 感谢订阅!
“嗯,我会认真谈。”
反正这话听得前座的戴敏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板啊,你前脚“劝”得贺老师心甘情愿退回港岛,后脚又当着汪老师的面儿,说自己会认真谈恋爱、为对方负责……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看到薛霁真从戏服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弄,姿势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手忙脚乱,那样的熟练、倦怠,脸上是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神态,有种强烈的“啊,难道这才是薛霁真的本体?”的错觉!
但其他人都不觉得奇怪。
这只不过是薛霁真入戏的状态。
戏是戏,生活是生活,他分得很清楚。
傍晚还有一场重头群戏:楚老太叫来了两个儿子,包括儿媳妇,一家四口坐在餐桌边等楚小妹回家开批斗会,在此之前,她又怒又哭得把这闺女离经叛道的事儿说给儿子媳妇听,好为即将展开的讨伐“鼓舞士气”。
楚大嫂撇撇嘴,不顾丈夫的眼色头一个唱反调。
“弹簧压太紧本就会反弹得更厉害!”
她就差没明说:还不是您老自己惯得。
楚瑞乐意听到这话,他剥着不知道从哪儿薅来的几个新鲜莲蓬,修长的手指动作灵活而不显狼狈,同时嘴上没闲着:“嫂子说得不错,乖宝宝身上难免也有两三根反骨,有个词叫堵不如疏,你越是拦着她越是想去。”
楚大嫂得意地朝丈夫瞥了一眼。
在楚老太生气之前,楚瑞将剥好的莲子一分为二:一碟给老妈,一碟给嫂子。
不出意外,饭桌上又听到一前一后两声轻哼。
哼归哼,但两位女士显然都脸色稍霁。
比起家里的小妹,楚大嫂更喜欢二弟,他知情识趣,又有别的同龄人没有的分寸感,不同于楚小妹从小被家里骄纵,不敢硬对上楚老太,隔三差五用各种理由问哥哥要零花钱,被严格管控经济命脉的楚大哥反而时常靠弟弟“接济”,有时是一包好烟、一瓶好酒,有时哥俩偷摸去外面吃顿夜宵……
虽然只是一点儿微不足道的事,但由小可见大。
楚大嫂也和娘家人说:将来楚瑞不见得要家里补贴。
就这样的心气儿,人家做什么事成不了?
正聊着呢,楚小妹回来了——
她今天又忘记带钥匙了,在一楼门口的铁门耷拉着一张小脸。楚丰被媳妇一瞪根諵沨本不敢动,楚瑞笑了一声,下去给妹妹开门,同时不忘提醒她,组织即将对你展开审判。
“小哥~你得帮我……”
楚瑞抿唇一笑,楼道的灯从墙壁一侧照下来。
“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和妈认错吧。”
这场充满情绪爆发的夜戏拍到了近10点钟,拍完后,五个人都精疲力尽。薛霁真台词不少,要不是学了发声技巧,这几年中又坚持基础练习,嗓子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结束时,外面还有粉丝蹲点。
由于这两天下着雨,首都稍微没那么热了,但戴敏还是去了没关门的奶茶店给他们点奶茶,又让看着能主事的粉丝照看极个别年纪不大的,让他们回去路上小心。
当然了,他不忘强调:“明天你们别来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应了,第二天还是出现在拍摄地周围。
薛霁真无奈又好笑地问:“你们暑假还剩几天?”
今天不到7点就要开工,他出妆时间也就是6点20分,剩下的时间要候场做准备,可想而知这些粉丝只会来得更早,没准是5点多。
果然,这个问题一跑出来,马路对面的粉丝沉默了。
好几秒后,才有人闷闷不乐接话:
“不到一个月。”
“小真,我真不想离开你!”
“非要在这么快乐的时候提伤心的事么宝宝。”
“8月底就要去实习了,不上班的话又没法养你。”
有人在大放厥词,薛霁真和其他人一起笑出声。
瞌睡一下子就笑醒了。
“你们早餐想吃什么,我让戴敏去订。”
眼熟的几个这些天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奶茶了,能鼓起勇气追来片场附近已经是极限,眼看包了饮料还要包早餐,连忙不好意思的推拒。
“不了,小真你快去准备吧,我们一会就走。”
薛霁真这才和他们挥挥手。
回到车里,戴敏松了口气,说道:“虽然跟了这么些天,幸亏还是好说话的,要是追上来就跟其他流量的私生粉一样问些乱七八糟的,还冲脸说不许接这个本子那个本子,我看芙姐迟早得给你安排8个大汉保镖。”
戴敏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能做当红一线演员的贴身助理,他自然是有些优势的。
咱们小戴身板看不出,实则很有些拳脚功夫。
郭令芙当时想着,没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这么两三年过来,薛霁真身边的确只用惯一个戴敏,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动摇小戴助理的地位,他在饭圈中的“名声”也比郭令芙好。
两人聊着天,顶着盛夏清晨6点的阳光下了车。
另一边,欧楠楠也到了。
“还以为这一场戏要最后拍呢。”
她外戏拍得很少。而话剧通常都是剧情一路通畅地发展下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电视剧也会这样拍摄。
薛霁真随口答道:“不按剧情发展顺序拍的情况更多。”
一些特定的戏份,有着重大剧情推动意义或加强人物弧光的,同时明确了时间、光线又或者节气等等限定条件,这种情况不能按常规统筹排戏,什么时候天时地利了,立刻就要提上日程。
比如今天这一场戏。
其实算得上是楚瑞和徐澹这一对的结局。
这时的剧情已经接近尾声了:楚瑞毕业后搬出家一个人住,徐澹在与他隔着半个北京城的地方上班,他们之间在经历过“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仍然喜欢你但你仍然不喜欢我”后,并没有迎来合家欢喜的大结局,而是“你似乎有一点点喜欢我了”、“原来是我的错觉啊?”的转折。
很可惜,徐澹会为青年真挚热忱的感情感动,只是这份感动远远抵不过现实压力。
她在夏日某个雨夜伏在楚瑞的背后,有瞬间的倾心。
那份喜欢本可以延续下去。
但首都这个城市,想要过得好需要背负很多压力。
徐澹清晰地意识到,她对楚瑞的喜欢不足以抵过他们在一起之后要面临的种种问题:工作,收入,双方父母的意见。这些都说通了,还有结婚这一桩大事。
又是一碗面。
楚瑞跨越半个城市来陪徐澹吃早餐。
他没吃,而是看着徐澹吃。
吃完之后,楚瑞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徐澹说“再见”,只是朝她挥挥手:“去上班吧,注意安全。我走了。”他转过身,没有停留,宽而薄的肩膀虽然有了成年人的模样,但仍然未褪去学生的稚气,徐澹怅然若失,她的心像是被硬生生挖空了一块。
这一幕戏欧石毅只给三次机会。
不然太阳出来了,晨雾就要散了。
薛霁真一条过,他的状态还没脱离出来,捧着剧本还在看那一场戏的内容,戴敏在一旁嘀嘀咕咕:“徐澹这种行为,不就是钓着人当备胎么!被欺负了想着找楚瑞,人家摩托车烧油的嘞,一跑就是半个北京城。要说喜欢吧,也是有点喜欢的,各种礼物会收、约会也没拒绝过,但就是不给准话,问就是不想做无用投资。过分了吧!”
“这剧播了以后,大家绝对会翻来覆去讨论这个事。”
薛霁真隔了半分钟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看向戴敏:“你刚刚说什么?”
戴敏又把自己的吐槽重复了一遍,期间还不忘添加了一些新内容,等他一口气说完,薛霁真给他递了杯冰豆浆:“来来来,渴了吧。”
*
《巷口人家》拍得很快。
虽然是8月初才正式开机,暑假过完进度已经过半。
汪宣凝和欧楠楠接连杀青,再然后就是楚老太。
她直到病倒,才不得不对儿女示弱,但家里的房产、钱财仍然不肯松口:老太太虽然隔三差五和媳妇争气,但始终是站队老大的。偏帮小女儿,担心去后她的哥哥们不管她,拿出积蓄的一部分给她按揭了一套五环二手二居室,用自己的养老金供着。
至于老二楚瑞。
这个孩子大概是亲缘浅,人看似多情实则薄情。
他从来不是那个被偏爱的孩子,早在十几岁青春期时,楚瑞就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地位。没有过度的期望,自然就不会失望……
欧石毅对他的结局设置的很小心,也时不时和薛霁真讨论。
“观众会不会对这种发展有意见呢?毕竟咱们这部剧没有按着传统大团圆的旋律走。三个儿女要说孝顺吧,成天让楚老太生气;说不孝顺呢,其实又各有做得好的地方,起码没有在病床前争遗产。”
薛霁真想了想,回道:“咱们这剧本就不是其乐融融的底色,市井小民的生活只会比楚家更多麻烦。”
现实的鸡毛蒜皮多得数不清,楚家这还是美化过的。
至于担心的播出后观众吵架……
观众现在看什么不吵架?
就连追剧体验拉满的《玉门雪》当初也围绕李妙、李稚姐弟俩吵过,他们还是能为彼此献出生命的两姐弟呢。
9月下旬,薛霁真先蒋逸一步杀青。
因为剧中饰演楚大嫂的女演员演到一半查出怀孕,欧石毅怕出事儿,硬是按着她保了半个月的胎,等身体稳定了才同意对方重新回组赶进度。
那不巧了么。
蒋逸的老婆拖家带口来探班了,两个孕妇一起交流经验。
然后,这个世界突然就发展成小薛老师看不懂的样子。
这两位女士甚至还想着给薛霁真介绍女孩儿,要么是“我有个学妹才从X大留学回来,她很喜欢你”,要么就是一些圈内的二代,当然,不是星二代,而是类似江公子那样的女版金汤匙,对薛霁真寄情已久,想要交个朋友的……
最搞的是,蒋逸还在一旁跟他挤眉弄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小子,有福气。
杀青宴薛霁真没有等到最后,他和欧石毅另开了个茶室,醒酒的醒酒,发呆的发呆。好像每次杀青,薛霁真都不可避免地会经历一次角色剥离,他会陷入茫然,但最终总会消化完毕、成功剥离。
就在他以为茶室的寂静还将继续时,欧石毅突然开口了。
“其实……其实楚瑞写的是我的一部分人生。”
薛霁真猛地一惊:“真的?”
欧石毅点头:“最后,楚瑞不是脱产考公去了么。”
正好对应欧石毅本人年轻时的选择。
他并不是沙驰那种十七八岁就明白自己想做什么的导演,而是被家庭和情绪推动着,尽可能在每一个阶段选择最好的那一条路。起码在进入央视拿到编制之前,欧石毅的生活是没有一个准确落点的。
这才有了楚瑞既惨、又不那么惨的前半生。
惨是因为这的的确确是欧石毅经历过的,他没有得到过足够的爱,心底是空虚的,哪怕时隔很多年,依然忘不了年少时的这份委屈,控制不住在作品里有所体现;不那么惨则是因为欧导人现在过得不错。
他说,现实中的楚老太已经快90岁了,虽然早年大病了一场,但如今仍然硬朗。
“那……”
欧石毅笑了笑:“我现在是他儿女里最出色的一个。”
言下之意,他没有什么心意难平的了。
薛霁真缓缓点头,表示了解。
差不多的时候,电话来了,他和欧石毅辞行,欧导还不忘问了一嘴沙驰的电影:“年前能开机么?”
薛霁真回道:“不能,我还得去培训呢。”
郭令芙亲自来接人,并没有多提《巷口人家》相关,而是问起另一件事儿:“你香榴山的那套房子给了贺思珩钥匙?”
“……”
见他不做声,貌似心虚的瞥向车窗外,郭女士轻哼。
“给了就给了。”
薛霁真这才把脸扭回来:“嗯。”
“他的助理和设计师这两个月吵了不下5次。”
郭令芙说这话时,语气其实很平静,但薛霁真分明从中听出一丝揶揄:“他想要什么风格,尽量满足吧。”
贺思珩不也依着自己的喜好来么。
这没什么的。
何况珩哥的品味本就很好。
郭令芙彻底不想多说了。
她转而提起薛霁真接下来的安排:“《滴绿》基本的景都在G省那边,这次沙驰是花了很大力气请了非遗传人教你。怎么说呢,自打选秀后,除了一次风尚盛典,你再也没正经上过舞台,这次还是早早做准备。”
薛霁真点头:“我会做好的。”
“哦对,沙驰请丹德定制整部电影的原声带。”
丹德手术后虽然恢复得不错,但那也是对外的说法,事实上,他这两年巡演开得不那么频繁了,为了更好的延长自己的演唱生涯,不得不做出取舍。但丹德向来不愁业务,走配乐作曲这一块,光是版权费也足够他的团队吃得盆满钵满。
“噢,那挺好。”
丹德也是薛霁真的贵人。
郭令芙扭过头认真看了他一眼,反而把薛霁真看迷茫了,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郭令芙倒是想说呢。
关于《滴绿》的原声带制作,其实沙驰接触好几个备选,这半年里也陆陆续续和负责人都分别谈过自己的需求。但话又说回来,搞艺术的,难免有自己的个性和脾气,沙驰的独|裁主义压在头顶,钱给得再多,也有团队不太乐意。唯有丹德,他一听这片子主演是薛霁真,二话不说就应了,还说他能随组一段时间……
这一茬过了,郭令芙又试探地问:“过段时间你去G省,就别叫贺思珩了吧。”
薛霁真很奇怪地看向她:“我为什么要叫珩哥?”
郭女士深深吸气:……
是她不懂了。
第148章 感谢订阅!
薛霁真一句话差点儿把郭令芙搞懵了。
她以为,这个年纪刚谈恋爱、甚至是初恋的年轻人,难免会有些儿女情长。
热恋期嘛,不舍分离才是常态。
不少人进组都把伴儿带上,在片场招摇过市的更不少。
《巷口人家》满打满算拍了70天,薛霁真在组时间大概是60天。如果不是粉丝跟组跟的紧,上下班还带接送的,郭令芙想,这小子不见得会狠心把贺思珩“赶回”港岛,两小口必然是黏黏糊糊的,一边忙工作,一边偷情似的找各种借口探班。要是有人问呢,那必然要表演一番义气冲天、亲密无间,再顺势而为去社交平台发个动态……
但薛霁真表现得比她想象中要理智、冷静。
甚至是,有些薄情。
当然了,这份薄情是对那些有好感的、或者是若有若无表现过好感的人而言。
郭令芙记得很清楚,早两年,薛霁真很乐意去给丹德的演唱会当嘉宾,他虽然不会在现场表演节目,只是配合中场环节说些话、和粉丝朋友们打招呼互动,满足大家来看演唱会“买一赠一”的惊喜感,但对外界而言,这份亲近已经很不一般了!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薛霁真和这些人的互动逐渐只维持在线上?
丹德,柳毅,又或者是后来的闻涛。
郭令芙可以理解圈子里的各种取向,也理解事业上升期留给社交的时间成本并不多。
但她有时候真的忍不住觉得神奇,这几个人怎么能这么巧撞到一起,出现在薛霁真前进路上的各个阶段?事实还就是这样,他们或多或少跟薛霁真表示过好感,有表达直白的,也有手段隐晦的。
只不过如今站在薛霁真身边的,是贺思珩。
相对于其他人,贺思珩已经是极其特殊的了。
说句很主观又很矫情的话:薛霁真为他破例很多。
如果没有这份感情,郭令芙丝毫不怀疑:他会成为一个无情的事业批,而不是现在这样,接大大小小的工作少不了和对方沟通,两人商量着做出最合适的取舍,仿佛贺思珩是薛霁真工作室的编外人员;瞒着哥哥把自己房子的钥匙给了对方,任凭贺思珩的喜好,像共筑爱巢那样去改造那个小家。
《巷口人家》杀青了,这份工作告一段落。
郭令芙以为薛霁真起码要空出一周和男朋友相处约会,以弥补二人这一个多月、近两月的分别,但他没有。
国庆,贺思珩飞来首都,他们一起去看了阅兵。
退出广场时,也有粉丝把他们认了出来,但广场上人太多,就算认出来了大家也只是打个招呼,激动一把就挥手拜拜。
跟郭令芙说起这件事情时,薛霁真已经很淡然了。
不扯两年、三年那么远的时间,就算是相比一年前,也长进了很多。郭令芙以为他会有一丝丝隐晦的高兴,比如粉丝回头发“偶遇凌稚”之类的repo,唯有当事人才能享受那种隐藏真相的默契。
但薛霁真并没有这种心态。
“还是要继续保持和粉丝的距离。”
他说:“如果是两年前的我,今天看了阅兵,一定会写一篇小作文,虽然不主动拉踩,但一定要彰显我既红又专的心。至于现在,我做了什么、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那么想要第一时间分享出来了。”
不是不愿意分享给粉丝。
而是如今的薛霁真,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就算他行事再随性洒脱,也要顾虑到各式各样可能会产生的结果,好的,或者不好的,甚至是一些莫名其妙的……
两天后,薛霁真就跟沙驰一起飞往G省K市。
他要开始为《滴绿》提前做特训。
倒是郭令芙蹭了贺思珩的私人飞机回港开会。
行程途中,他们几乎没有聊工作,话题全部围绕薛霁真展开:自打选秀后,薛霁真很久不跳舞了,虽然傩戏和现代流行舞蹈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他会不会不适应啊?据说《滴绿》里很多这种元素,还有象征神灵力量的身体图腾……
郭令芙有点想笑,她问:“贺总,这是重点吗?”
重点不该是主角之间既狗血又禁忌的感情戏?
在那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新的不一定好,旧的也未必坏,少男少女因为一场傩戏结缘,又因为被打做“破旧思想”、“陋习”的传统阴差阳错地分离,数十载音讯全无,直到浩浩荡荡的运动落下帷幕,傩神被重新迎回他的神位,这份感情才重见天日。
但不是每一次重逢都叫人欣喜,当初的少年如今都老了,那份赤亮如血的约定也早已褪色。
《滴绿》其实讲的是一个守约的故事。
飞机上,贺思珩在看精装版的《滴绿》,他在大学之前没来过内地,也很少了解G省腹地的习俗。书里夹了一封很漂亮的刻金书签,那是于火花中腾起的桑恪,他的袍角飞起,脸上的面具嚇人而神秘。
这封书签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有种诡秘的美感。
让人想起还在星耀舞台上闪闪发亮的19岁薛霁真。
虽然是不同文化不同信仰,但那种蓬勃的生命力却是一脉相承的,只是看到剪影刻金书签,贺思珩就忍不住将薛霁真的脸代入进去。
一旁的郭令芙:……
她想过贺思珩会对书里一些“细节”挑剔,甚至想办法插手,因为早些年的文学作品都写得很极致,要么朦胧到极点,要么放肆热情到极点,尺度和手法更是现今网络文学所不能及的。但这个人又很懂“规矩”,女主角方面怎么发展他不管,他只在乎桑恪。
别人大多是因为爱角色而移情演员。
贺思珩不同,他纯粹因为喜欢薛霁真,才爱屋及乌地珍惜对方的每个影视角色:哪怕是评论两极分化的宗驰。
*
G省地处西南,中有南岭隔断,哪怕隔着一座山天气温度也有所不同。
薛霁真落地后,先被带着吃了一顿当地美食。
嗯,好吃!
西南F4就没有难吃的东西。
他拍了饭桌上的菜品发给贺思珩看,对方秒回,顺便拍了自己的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工作餐,说羡慕小真,有机会要过来和小真一起吃。
一旁的那怜似笑非笑地问:“有情况了?”
薛霁真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反问那怜:“你呢?”
后者一怔,随即摇头:“就这样吧……”
两人因为早几年的旅行慢综《一起去哪儿玩》认识,那时还有个中间人周琳,薛霁真和贺思珩住林中木屋,周琳和那怜住在主营地。这几年过去,内娱也没有再出过一档阵容、内容堪比《一起去哪儿玩》既好看又下饭的电子榨菜。
“开窍”后,薛霁真这才后知后觉当时的微妙氛围。
他和贺思珩是暧昧朦胧,其实另一对也不遑多让。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和珩哥修成正果,那怜还在苦战。
周琳不是不懂,她也有过回应,但年上的顾忌总是很多:她一方面忍不住心动,又觉得那怜年纪比自己小了不少,将来还有后悔的余地,每每到了临界点又恢复自持。
那怜别无他法,只能配合周琳暂时拉开彼此的距离。
否则以她的咖位,哪怕是沙驰导演,丰立文学奖获奖作品《滴绿》改编这两个buff叠起来,她也不至于接这个二番,多的是其他选择。
但沙驰硬是把那怜请来了。
原因很简单,和薛霁真找不到代餐的理由一样,那怜的这份气质也是内娱独此一份的。
这两个人,乍得一看五官轮廓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但镜头里偶尔有一点点的神似,属于无论男女观众都能get到魅力的通吃形演员,放到小银幕里,有个说法叫“CP感”,其实就是一种气场融合。
白天,薛霁真和那怜分开两头上课。
到了晚间,沙驰亲自带着他们读剧本。
和桑恪像动物一样纯真、像神一样微微散发圣光不同,凤绣是自小娇养的小姐,据说祖上还出过京官。她最初是看不起桑恪的,觉得他和家里的长工没什么两样,直到那一场祭祀傩舞,凤绣仿佛找到了信仰。
就像话本子里写的千金小姐与戏子小生的爱恋,凤绣和桑恪也因此结缘。
桑恪性格天然,他不太能懂别人的意图。
就连凤绣似有若无的出格引诱,他也十分懵懂。
《滴绿》前期最纯也最欲的一章,就是凤绣摘下园子里的月季,用染着凤仙汁的纤纤长指塞进桑恪的嘴里,桑恪怦然心动,却无法言明这份喜欢,他在茫然之中下意识地选择接受,目光追随着凤绣,喉结不住地滚动,张开唇瓣含住那朵花,然后一点点将花瓣吃进嘴里,唇被花汁染红……
这些青涩又旖旎的画面,光是看文字就能想象。
薛霁真和那怜对完词,谁也没有不自在。
“你拍这些戏份,他有意见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倒也不是多难以启齿,毕竟《沥江往事》里江裕礼还娶了三房太太呢。薛霁真想了想,回道:“明面上没有,心里可能有。”
那怜笑了笑,不说话了,挥手和他拜拜。
*
10月底,特训告一段落,薛霁真回了一趟首都。
他和哥哥要正式搬家了。
才华、缸子、戴敏他们也临时放了一天假,大家齐聚这对兄弟的新家,热热闹闹从白天玩到傍晚,中午吃了火锅,晚上吃烤肉。
连着两顿无比丰盛的大餐后,就算是暖居完毕了!
戴敏不肯留下来睡,倒是才华和缸子一起挤到客房。
说是“挤”,其实并没有这么夸张。
客房和三楼的配置类似,也是一个完整的套房,两间卧室,配有独立的客厅、浴室、衣帽间,以及影音游戏室。大家开了一部老喜剧片看,没吃完的烤肉又做了个拌饭当宵夜,才华一边吃一边笑得直抽,最后揉着肚子宣布道:“明年我也要买房了!”
缸子调侃他:“你要准备人生大事儿了?”
薛霁真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响。
他立刻从哥哥身边坐直了:“什么?”
伍勖洋连忙把他重新按下来,搂着弟弟的肩膀笑道:“才华没告诉你吧?他怕你糗他,不肯说呢。”非要说的话,其实也没多久,国庆前才定下,上个星期在停车场你侬我侬被缸子抓了个正着,这才老老实实和兄弟们交代了……
薛霁真震惊地问:“要、要结婚了吗?”
才华难得羞涩一笑:“嗯,我、我认定她了。”
失恋十次的恋爱大师缸子很羡慕,但他绝不在明面上说出来,而是哼哼唧唧的道:“趁着哥们现在有点余钱,你快说要什么礼物,否则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说真的,薛霁真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才华哥都要结婚了呢。”
视频那头的贺思珩放下手边的事情,专心注视着恋人。
他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是啊,这是好事儿。
但薛霁真有种说不出的恍惚,就连声音也跟着飘忽了起来:“我哥和才华哥一样大来着,他好像……好像这几年里什么情况、什么动静都没有。”
贺思珩神色微妙:“他比你更专心事业。”
薛霁真哦了一声:“我只是想到了。”
他的这份担心,并不会因为才华要进入人生新阶段就去催哥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这世上唯有哥哥一个亲人,不管伍勖洋什么时候想找个伴儿,又或者干脆不找、独身一人,薛霁真都支持对方的决定。
见他恢复平顺的心态,贺思珩顺势略过这一茬,以“到时候我也送一份贺礼”做了结束。
时间还不算太晚,二人又聊了会儿才分开休息。
《滴绿》主演们的培训已经持续了一个月,11月后,陆续还会有其他演员加入队伍,目前整个项目都是保密状态:外界只知道沙驰的《滴绿》要开拍,但什么时候开拍,选了哪些演员,阵容如何无一知晓。
贺思珩有心去看望,但更怕影响小真的状态。
他绝口不提探班的事,沙驰却有心找上门:考虑到《滴绿》特殊的时代背景,如果可以,点映期间就将港岛市场囊括进去是最好。没有和《沥江往事》对打的意思,他单纯想给《滴绿》多找一条出路,以防不时之需。
沙驰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滴绿》是他继《底色》之后全新的巅峰!
既然要全面上线,那贺思珩代表的港岛院线就必须拉拢。
如果是别人,沙驰不一定拉得下这个脸,他大概率会让合伙人去做这件事情,考虑到贺思珩和薛霁真的关系,沙驰觉得对方会乐见其成。
“找个时间详谈吧。”
贺思珩无法拒绝,但他也没有立刻答应。
*
又是一个月过去,时间来到11月下旬,G省K市接连迎来冷雨,秋味散去,寒冬将至。贺思珩悄悄飞来,预备给薛霁真一个惊喜。
那天雾很大,雨停后大雾久久不散。
山间公路两侧是幽绿的树林,越过一座山、又是一座山,连绵好几十里不曾间断,阿kar久违地陪他一起出来,一路感慨个不停:“怪不得这地方要吃辣啊。”
贺思珩只想快点见到薛霁真,随口嗯了一声应付。
“你小子,心已经飞到人家身边去了。”
绕过山路十八弯,带着物资的三辆车最终停在镇上唯一一所条件过得去的宾馆门口,停车坪、哦不,院子,院子里立着一块陈旧的灯牌,里头的灯泡只亮了一个,上面挂着一张红色的A4纸,打印有两行共八个字:“小店全包,不接新客”。
戴敏在二楼窗边探着半个身子蹭信号,眼睛尖瞥到来人:
“哎,贺老师!”
贺思珩抬起头问他:“小真呢?”
戴敏抓着手机、拔下充电线,回道:“去下边村里了。”
山路是走不完的,山窝窝里往往藏着世外高人。
《滴绿》剧组需要的那种纯天然漆料面具,其他的不论工艺还是质感都及不上。现在能做的只有两个近70岁的老人,早年跟着大师傅当过学徒。沙驰亲自带着薛霁真去拜访两位老人家,想请他们再出手。
算上今天这趟,一共去了三次才算请成功!
“什么时候能回来?”贺思珩问。
戴敏已经飞快跑下楼了:“不知道,今晚有雨的话,可能就在村里找个人家暂住也说不准。雨天夜里走山路太危险了,之前……”
说到这里,戴敏又飞快地闭嘴。
贺思珩看向他:“之前什么?”
屈服于贺总的威压,小戴助理提起一口气,老实交代:“之前小真排练时还从架子上跌下来过一次,下面两层的人没接住他,也是傍晚下起大雨,出镇的那条公路又遇到山体滑坡,被堵住了,小真第二天才出去看的医生。”
阿kar连忙拍了拍贺思珩后背:“放松放松!”
好一会儿后,贺思珩才停止耳鸣。
他深吸一口气:“你把小真那边的定位给我。”
另一边,沙驰倒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人都是老顽固呢,没想到……人家还挺愿意帮忙的。”钱给的多是一方面,能把傩舞搬上大荧幕,对那个年代的人来说,可能就跟“光荣登报”差不多吧!
薛霁真听着刻刀和木料摩擦的声音,心里莫名安定。
他问沙驰:“咱们电影到时候分级不会卡住吧?”
沙驰一噎:“不好说。”
广电不定期发病,规制和条例每年都有变动。虽然有丰立文学奖buff加持,但该审的还是要审,没有龙标的华语电影,就像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中国人。所以,《滴绿》必须完完整整的拍下来,还要稳稳当当的拿下龙标!
进入11月后,天黑的很快。
屋主老爷子开始做饭,他问薛霁真吃多少,后者含蓄地表示吃一碗,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在指甲盖儿大小的木料上刻螭纹都不带抖的手忽然一晃,往铁锅里舀了两碗米。
薛霁真:……
沙驰哈哈大笑:“煮多少吃多少,咱们不浪费啊!”
纯正的农家食材下进去,混着快熟的米饭最终烩成一锅微微粘稠、软绵的,卖相一般,不像粥的煮饭,老年人吃这个不费牙、易消化,沙驰也爱吃。
他还示意薛霁真:“你的量是两碗,别浪费啊!”
四个人正吃着饭呢,雨幕里突然有两道光打过来——
车刚听稳,贺思珩就冒着雨冲过来!
沙驰一惊:“你就来了?”
老人家也吓一跳,但随即又问:“你们俩吃了吗?锅里还有煮饭啊,自己去盛。”说着,又低头继续用筷子一拨一拨地吃饭。
薛霁真站在门边,与目光灼灼的贺思珩对视。
两人默契地交换过眼神,这才开始打招呼。
阿kar笑嘻嘻地拿碗拿筷子去了,用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方言和老爷子聊天,说他家里有个XXX的亲戚,早年在G省某区服役。
贺思珩接过碗筷,膝盖抵着薛霁真的膝盖也坐下了。
沙驰起先问了几句,直到他囫囵几口把碗里的煮饭都吃完了,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薛霁真和贺思珩的眉眼交流,心里忽然涌出一种既惊讶、又不特别意外的情绪!
我说呢。
我说怎么就能这么快把院线谈下来。
甚至《滴绿》还没成片,只是一个空壳子。
*
这一晚,雨下得很大。
两个老头儿挨着门住,沙驰和阿kar住隔壁,贺思珩厚着脸皮说想和薛霁真叙旧,他们俩有一阵子没聚了,老爷子洗漱完了早早睡了,隔着一个堂屋的客房,薛霁真被贺思珩紧紧抱住,黄中发白的灯泡从房梁上垂下来,室内光线不算太亮,但也足够照明。
“还有些乌青没消完。”
薛霁真环住恋人的脖颈:“但已经不疼了。”
贺思珩一条手臂轻而易举地绕过他的腰肢,他们在雨声中静静接吻,不知疲倦地触碰彼此,停下来后,他轻轻拢住那块乌青的皮肤,薛霁真半睡半醒中嘟囔:“别弄啦。”
久违的重逢让人亢奋,贺思珩没有睡意。
雨停后,窗上印着室外的树影。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重新搂紧怀里的恋人,与他相贴着。
……
和贺思珩精神亢奋不同,沙驰是因为想东想西睡不着。
他越是琢磨薛霁真这事,就越是想知道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凑到一对儿去的:首先排除《玉门雪》。《底色》应该也不可能,那个时候薛霁真压力可大了。
但沙驰实在想不通啊!
喜欢薛霁真能理解,但薛霁真同意追求就很神奇了。
沙导寻思着:这不是个事业批好苗子么。
怎么就半路被贺思珩拐走了呢?
天亮后,他刚抓着一头乱发出门,就见隔壁两个年轻人已经洗漱完毕,站在竹林边上抓着竹叶吹了,贺思珩是毫无天赋技巧,倒是薛霁真吹出了旋律。
“你这样……嗯,然后舌头抵住。”
贺思珩:“噗——”
薛霁真又笑了,但他还是耐心地教:“不对,这样……”
諵沨 沙驰越看眉毛皱得越紧,直到大家辞别两位老人回到镇上,那怜结束行程回来集合,她看起来有些憔悴,长发随意披在肩头,和搭档简单打了招呼后,就坐在那里开始看剧本,手机屏幕因为弹出消息倏然亮起,但那怜并未分心。
神奇的预感再次涌上沙驰的心头:不是吧?
*
贺思珩一共在K市待了三天。
第四天下午,他又翻越来时的山路回到市里,和阿kar一起转机离开。在飞机上,他透过窗户往下方看,山麓纵横,绵延不绝。
阿kar很了解他的心情:“地方的确太偏了。”
贺思珩心头只记挂着薛霁真背后那块乌青。
他不想看到对方受伤。
哪怕是当初动作戏占据后期绝大部分占比的《玉门雪》,也是全程保证安全拍摄完毕的。《滴绿》这才是集训阶段,薛霁真已经受过一次伤,他甚至隐瞒了下来。
“小真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不想你多为他着急才没说。”
阿kar一针见血:“何止是瞒住你,他哥也没说啊!”
这么一说,贺思珩心里微微好受了一点。
我不知道,伍勖洋也不见得了解啊。
我也不是非要和大舅哥争个高下……
“阿嚏!”
伍勖洋突然打了个喷嚏。
才华嘻嘻笑道:“有人骂你。”
“你忙你的。”
首都也降温了,伍勖洋趁着晚餐的点给弟弟挂了个电话,他那边信号不好,视频经常中断,这次也不例外,说着说着,画面又卡住了。
“贺思珩来过?”
“他什么时候去的?”
薛霁真眼皮一跳:“哥,有点卡,信号不好,我挂了!”
电话挂断后,伍勖洋冷笑,又call了戴敏——
“嗯……就是前几天吧。”
戴敏恨不得对天发誓:“真的,不是单纯的探班,而是贺老师那边和沙导有事情要谈,关系到港岛那边的院线。”
伍勖洋冷哼一声:“谈完了?”
他又不傻,片子都没拍出来就谈院线?
“呃……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通电话打完,戴敏去了老板的房间,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洋子哥只知道贺老师来过,我没说你受伤的事,放心!”
薛霁真伸手揉了一把小戴的头发:“辛苦了。”
戴敏瘪嘴,要笑不笑的:“要我说,沙导还是处理得太绵软了,以前拍《底色》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心软啊!”
“可能是太顾忌了。”
《滴绿》除了是一个约定的故事,更是一个信仰的故事。
你可以不相信,但要敬畏。
沙驰是这样的,薛霁真也是。
第149章 感谢订阅【含】
K市冷得很快,12月一到就下了初雪。
白雪覆盖在山麓之间,再绵软的雪层层叠叠地覆盖下来也逐渐有了分量,它们压弯了竹枝,夜里偶尔还能听到枝干被雪压塌,“咔嚓”断裂的声音。
两个老头儿每日坐在屋子前头雕刻、打磨。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又从不知道多少年没开的地下室里搬出尘封的老漆和特制的油,一层一层地上,干一层再上一层,纯天然的颜料有种独特的气味,在冷风和火光的催化下,逐渐在面具上形成了骇人的模样:诡秘的,让人恐惧的,似鬼非鬼,似神非神。
摄像跟拍了这一段,回去后立刻找了沙驰:
“你知道吗?他们那个地下室其实不算地下室,就是单纯往下多挖了一层,比老地窖要宽一点,下面还放了一副黑黢黢的棺材,那氛围简直了!我合理怀疑,咱们要是没来这一趟,那些漆啊、油啊,没准要拿去直接陪葬……”
大雪封山之前,薛霁真和沙驰亲自进山请回面具。
当天晚上,集训了近两个月的傩舞团队进行了一次尽兴的排练,屋外是鹅毛大雪,屋内是穿着专用衣袍、身绘图腾的火热年轻汉子,配合着丹德做出的第一版大戏配乐,薛霁真几乎进入了桑恪的状态!
那怜就站在靠近角落的地方,避开了沙驰的镜头。
她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凤绣这样一个玉石世家的大小姐会倾心桑恪,那种蓬勃的生命力是无可取代的,在火光中比火星点子更亮的目光,烫得她既渴望又亢奋,她太想要反抗了!而桑恪的存在就是一把火,一点点从玉石的中心开始加热……
哦,再提一句沙导——
他本人已经兴奋地双眼冒绿光了。
如果不是各单位还没正式到位,他几乎想明天就开拍!
不仅如此,沙驰恨不得冲进队阵里,把薛霁真抱起来转个七圈、八圈的:老天爷,他和这小子一起拍了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算是值了。
因为这场排练,当晚在场的全部演职人员都信心大震。
他们看薛霁真的目光也不由得火热起来。
这就是演员的魅力啊!
从12月开始,A组的主要演员都在跟着团队排练,正式拍摄过程中,将陆续上演大小共计6场的傩舞,还包括最盛大的一次祭祀场面。这些内容放到一部电影里或许占不了多少时长,但没有一个人敢轻视。
沙驰说:“我拍戏第一次启用这么多群演。”
薛霁真人都22了,还长高了近两厘米。
这样的训练量比起当年星耀选秀的死亡行程其实不算什么,选秀日程紧,一天掰成两天用,主打一个肌肉记忆,练不死就往死里练;而《滴绿》的傩舞特训要的是感觉、气势,讲究效率,关键效果基本集中在整体配合上。
别的不说,起码每天能睡足6小时,一日三餐也没限制。
他没觉得多累,甚至游刃有余。
但这话小真老师没和别人说过,否则多少有点过分……
两人一边赏雪,一边聊天。
薛霁真捧着自己的水杯试探性地用舌尖去试探水温,不出意外又被烫得一哆嗦,这才感慨道:“这样的作息好健康,好不真实,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一天到晚都在上课、训练,什么都不用多想。”
有被他可爱到的沙驰笑了:“你现在的状态很好。”
好到完完全全可以素颜出镜。
事实上,他还就有这样的打算……
好些年没拍电影,想想还有点激动。
看着大家都干劲十足,恨不得提前进入工作状态,沙导反而罕见的扭捏了:“不过,真正的好日子还没到呢。咱们各部门还得继续学、继续练。”
培训是培训,开机是开机。
说节后上班,那年前就一点多余的事情也不会安排。
郭令芙十分高兴:“那可太好了!”
她当即为薛霁真接了一堆年末通告,开春的杂志、广告拍摄要提上来,考虑到K市会持续一个月之久的大雪天气,《滴绿》A组的排练已经决定整体迁回首都,郭令芙想着,她甚至可以为薛霁真接下春晚的邀请……
“从你出道到现在,还没正儿八经走过一次年底行程。”
年底行程,当然是各种盛会、晚会节目了。
不是说演员就不需要流量了,而是曝光讲究效果,比起平时乱七八糟的“胖了”、“瘦了”热搜,这些词条往往带来无效热度,次数多了容易让观众逆反,不如一两次干脆利落的亮相或采访来得实在,这更符合他们追求的那种:距离感、神秘感。
薛霁真一噎:“那不巧了么。”
出道以来的每年年底,几乎都在拍摄中度过。
他作为主演,几乎整个剧组的排戏都是围着这个核心安排的,所以很难请到假,导致很多行程根本排不开,索性不挣扎了,安安分分工作吧。
而伍勖洋只会开心他能和弟弟一起跨年。
一旁的缸子提醒他:“还有那个姓贺的呢!”
伍勖洋顿时拉下脸:“你非要在我高兴的时候泼冷水?”
缸子瘪嘴:“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呢。”
伍勖洋:“……”
总之呢,贺思珩幸福了,真丝也幸福了——
《风流浪》在12月第二周一轮过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是刚好能赶得上春节档的。除此之外,工作室官方对接后援会,薛霁真下半月新增了一部分行程,粉圈之中虽然还没流传开,但大家互有默契:小真会有新的通告!
“能上晚会吗?想看小真穿的喜庆在台上唱歌。”
“我的小宝,可以给大家表演吃饺子吃元宵吗?”
“老公酱在风流浪戏份多吗?我真的好关心!”
“戏份不算多,但原著存在感很强。”
“呜呜,下半年没新戏,就靠那几张路透钓着……”
演员存货不多就是这一点不好。
戏提不上来,积压着,又或者根本还在制作中的,粉丝就会面临断粮。薛霁真这种类型的又是个特例:乍得一听名字,哎,他的戏我全部都看过哎!再一细细一数,这小子好像也没拍几部戏啊?
说白了,还是效率刷脸造成了错觉。
薛霁真不是无缝进组的高产型演员。
尤其是《底色》播出后势头最猛的时候进组了《沥江往事》,一拍就是大半年,期间也没出来参加什么活动,曝光锐减,甚至给人一种急流勇退的错觉。要不是中间衔接客串了一部《风流浪》,武侠群像戏把观众和粉丝胃口吊住,否则他今年仅播一部次黄档《乌夜啼》,单看产量,其实是不那么让人满意的。
这样好的形势,又是双金视帝,不该趁热打铁么?
直到薛霁真和欧石毅合作接拍《巷口人家》消息传出,还有网友一本正经地批评他。
【这么一部接一部来才是正常的嘛。】
很有一副“爱之深,责之切”的意思。
真丝无语:我们都没急呢!
话又说回来,《巷口人家》的后期进度更是快。
一个是现代剧没有特别多的内容禁忌,背景贴合不浮夸,价值观也挑不出毛病,审核方面几乎毫无阻碍;二个是技术特效上没要求,几乎导演要求怎么样的效果,拍摄现场就能全部满足,后期自然更好做。在此基础上有央视托底,招商早早拉满预订,从秋天杀青到年底,三个月不到的时间,欧石毅甚至已经开过一次粗片试映了。
諵沨 据欧导本人透露:内部反响十分不错。
“咱们这个剧,可是冲着年冠去的。”
家长里短的,就适合大过年看。
有好的档期加持,才能提高一部剧的播出上限。
欧石毅不惧隔壁的《风流浪》,一个放在1套开年播,一个大过年间卡在8套播,虽然都是央视的片子,但两部剧之间还是有竞争的,放到普通大盘能独占鳌头的剧王质量,现在要瓜分同一时期的市场份额,其实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大盘活了,坏的是两部剧的上限都遭到了对方的限制……
“所以,现在欧导在和康导那边谈,尽可能的减少重叠排播期。”
《风流浪》有足足60集的分量。
否则原著那厚厚的8册根本拍不完。
这已经是极力压缩删减的结果了。
康师民倒是想分作上下两部,减轻压力不说,排档上也有足够的余地。毕竟他年纪大精力有限,暗房呆久了,这些年眼睛上的毛病也不少。但后拍完的《巷口人家》进度实在逼得太紧,一会儿听说杀青了,一会儿又听说粗片剪出来了,又过了段日子甚至连一审都过了,简直跟坐火箭似的!
老头子想想,还是带着团队一鼓作气把片子全剪完。
如此一来,两家正式对上了。
《风流浪》就算一天播两集,撇开节日活动停播的特殊情况,也要播够足足40天。
而《巷口人家》只有42集,一个月就能播完。
这两部剧,如果不去人为干涉,起码有长达半月的撞档。
剧王资质的两部剧迎头撞上固然有看点,但两部剧都是冲着做大做强去的,说到底并不希望看到两败俱伤的画面,而是更想联合起来,将开年+春节档的大盘彻底炒热,拉高底盘来减少上限的损失。
郭令芙这几天就为了这事奔走,简直又幸福又烦恼。
“一边是你的特出,虽然戏份有限但都是重头戏;一边是你的一番主演,说实话,咱们怎么都不会亏,问题在于能不能赚尽可能的多。”
类似的情况还有蒋逸。
他在《风流浪》是男主。
到了《巷口人家》是二番男二。
老粉调侃他要么三五年播一部剧,要么一下子来两部。
有点像宫斗剧里默默蛰伏了十年的妃子,忽然开怀……
“以前没通告没戏拍的时候,我大过年走在街上都觉得冷飕飕的,反正没人认得出来。谁想得到啊,今年哥们一下子上两部剧!我都这么大岁数,还已婚已育了,竟然有人买股。天哪,这个命,莫不是大器晚成?”
薛霁真听得直发笑:“嫂子生了么?”
蒋逸连忙咽了口口水,答道:“就这两天的预产期,我真是求求这小祖宗了,快点儿出来吧!趁着还没开播,好歹能在家里伺候她们十天半个月的。”
两边团队商量着宣传期怎么打配合,力求把这张大桌子给稳住了,想方设法多上几个大菜。
两部剧的主演都带头联手了,其他主创自然得跟上。
圣诞节来临之际,《风流浪》上了第一版预告。
官博同步发布定档通知:1月6日起,《风流浪》将登录央视1套黄金档,每天两集连播!
薛霁真没去参加发布会。
他另有一些行程。
之后有的是配合《风流浪》的活动,没必要挤在发布会。
这一天,薛霁真结束通告回家,在哥哥、缸子哥诡异又微妙的注视下,要司机掉头去了香榴山。早在下午,贺思珩就已经落地首都。
显而易见,他是特地过来和男友一起过节的。
缸子心里酸溜溜的:“男大不中留。”
伍勖洋全程一言不发。
保姆车毫无阻碍地开进停车场,远远望去,属于薛霁真的其中一个车位上果然停着辆熟悉的黑车,它的港澳通行牌照区别与其他本土车牌。
这下缸子也沉默了,他看向伍勖洋。
哥俩目送薛霁真下车:步履轻快,光看背影,那头发丝翘起来的弧度,都知道这小子心情很好。男朋友远道而来与他团聚过节,心情能不好么?
第150章 感谢订阅!
贺思珩每来一次香榴山,家里都会添置一些东西。
薛霁真不在首都的那段时间,贺公子也回过两次。
可以肯定地说,他已经把香榴山这套房子当做自己在首都的正式据点,并且毫不忌讳郭令芙明里暗里的试探,如常交代她继续加强这边的私密管理。
郭女士深吸一口气,转头去问薛霁真。
这小子只说了四个字:“听珩哥的。”
听着这话,郭令芙当场没了脾气!
房子是薛霁真自己买的。
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
如今的薛霁真是签字就具有法律效应的成年人,他具备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亦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哪怕他哥哥伍勖洋已经管了弟弟20年,将来仍会继续管下去,也没法儿在这事上多加干涉……
再说回圣诞夜前夕,结束行程的薛霁真顶着来自哥哥们的压力,几乎将“同居”这个事儿摆到明面上,顶着两双眼睛的注视,硬着头皮说自己跨年这几天要分开住,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反对或者是劝诫的话,但大家心知肚明。
恋爱都谈了,总要到这个阶段的。
早晚而已。
没记错的话,薛霁真和贺思珩是去年大年三十确定的关系,到现在为止将近一年,才像找到了光明正大又合乎时宜同住的理由。
这个间隔,勉强能让人接受。
热恋期按捺了这么久,算是很不容易的。
于是缸子提着的心又重新放回胸腔里了。
他也平复心情劝伍勖洋:“这一年里,小真拍完《沥江往事》、《巷口人家》,还去《风流浪》做了特出,可以说是相当充实、紧密的年度工作经历了。你看他耽误什么了么?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做得很好,甚至是超出预计的好!要实绩有实绩,要商业价值咱们更是内娱T0梯队的。就这,已经领先99.99%的同行了。”
“我说洋子哥,小真的事业拿捏住就够了,其他的有咱们替他盯着,就让他去吧。”
养一只羊羔都还得放它出去吃草散步呢。
何况养个活生生的人?
退一万步说,薛霁真吃点爱情的苦也不妨碍什么。
伍勖洋不是想不通,他只是没法接受这种落差。
薛霁真长到22岁,前十几年学生生涯暂且不提,后面工作再忙,也没有一次跨年是和哥哥分开的,他们总会想尽办法团聚在一起,哪怕哥俩只是简单吃一顿饭,这份仪式也从未缺席。今年是第一次,说不定明年、后年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停车场没碰到狗仔吧?”
没头没尾地被跳了话题,缸子心里叹气,嘴上仍然答道:“香榴山哪是他们进得去的地方。”
这是明面上的防线。
暗地里还有文伽和郭令芙看着。
薛霁真已经是圈内谈恋爱很低调的那一类人了。
“对咱弟弟有点儿信心吧,他现阶段是很享受恋爱的,但还不至于把脑子谈掉的地步,你看他是会吃亏的性子么?”
吃不吃亏暂且不知道,回家后的薛霁真先吃上大餐。
在外雷厉风行的贺总回家洗手作羹汤,一身低饱和冷色调的家居服,外面系上一件灰蓝色的围裙,一手举锅、一手掌勺,手臂线条流畅极了,扭过头来时整个人仿佛散发着圣光!薛霁真神思恍惚,隐约听到恋人在说:
“回来了?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洗洗手开饭啦。”
老天爷,这是什么田螺男友!
薛霁真小跑过去时,贺思珩正笑着放开锅,单手刚解开围裙,急冲冲的热情小狗已经吻了上来,一手勾下他的脖颈,一手揽住他的后腰,湿热的舌尖抵开唇瓣,热烈又直白地冲进来,唇|舌|交缠的下一秒,贺思珩反客为主,将恋人推到后面的中岛台……
几分钟后,他笑着问:“喝的柠檬红茶?”
薛霁真又仰头在对方下唇轻轻一咬:“嗯。”
明天圣诞节,所以今天收工早,他让戴敏定了戏曲学院附近最受好评的一家店,咖啡、热饮、蛋糕点心,在排练大厅后面直接堆起一个小自助桌,群舞演员都是二十出头同龄的年轻人,日常消耗量摆在这儿,偶尔放纵一次不算什么。
薛霁真想起贺思珩煮的柠檬红茶,点了一杯。
比起当下各式各样新奇的奶茶咖啡组合,这并不是特别流行的口味,戴敏只当是老板一时兴起,他也不懂薛霁真为什么下班了还带走了那个杯子……
“休息一天还是半天?”
薛霁真赖皮挂在贺思珩背后,看他磨黑胡椒粉。
“半天,小半天。”
“也就是明天还有半天排练?”将最后一叠烤牛排端上餐桌,贺思珩依然没有放下背后的恋人,而是解放了两条是手臂,牢牢将人往自己背上托了一把,侧过脸与他蹭了蹭,说道,“那明天我接你下班,好么?”
*
一年365天,每天都有细心的凌稚批focus贺思珩的IP。
圣诞夜前夕,他们发现贺公子抵达了首都。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超话里类似【看看窝儿IP你就懂了】的发言很多,没有人泼冷水,因为大家并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两人喜欢凑到一起过节:圣诞、元旦跨年,甚至是中秋、国庆这种大日子,也能被神奇网友偶遇。
今年圣诞,首都下雪了。
因为下雪+节日双重buff,又恰逢周五,街上人头攒动,很有一股迎接双节的氛围。薛霁真按照计划下午3点收工,果然在楼下发现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的贺思珩,他穿着大衣,没有打伞,完完全全的素人状态,就这么顶着雪花和真丝聊天——
“他一会儿下来了。”
“嗯……这个不能说,小真不让说。”
真丝被贺老师哄得一愣一愣的:“好吧!”
正因为凌稚圈四年如一日的和谐,真丝唯一不排斥的CP粉就是凌稚批,他们对贺思珩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包容,也许是《玉门雪》的角色滤镜至今仍然在发挥作用,时不时被饭圈翻出来回味、考古。但更多还是因为一项原则:
谁爱小真,谁就是我们的好朋友!
贺思珩显然就是很“爱”的那一类人。
其他拉郎或多或少遭过真丝的抵制,唯独贺思珩地位绝然,不排除他是薛霁真唯一的“左位”,在这段CP关系中属于主动照料、包容溺爱的那一方,更是唯一不需要薛霁真倒贴贡献血包的原因,真丝对退圈状态的贺老师也有种迷之信任。
所以,真丝愿意与贺思珩(素人版)和谐相处。
“来了来了!”
“老公酱圣诞快乐!”
“小真,小真下班咯~”
薛霁真脸上一点妆都没有,完完全全的本我本色,黑色毛线帽将过长的额发拢在帽子里,露出完整的一张脸蛋儿:充盈着气血、带着健康自然光泽的唇,白而透亮的肌肤,眉眼深邃、睫毛乌黑浓密,眼神光晶莹闪耀。
当他逆风迎着小雪走出来时,整个人亮的不可思议,仿佛自带一个加强号的打光板!
“今天零下7度,你们还不回家么?”
前线真丝和站哥站姐黏黏糊糊的凑过来,然后默契地止住在一个位置,他们不敢再上前了,贺思珩这么高大一人,就跟堵墙似的拦在中间。
“等你下班,我们也走啦!”
薛霁真笑着和贺思珩拍了拍肩膀,两人默契对视一眼。
“我要走啦,你们快回去吧,别冻着了。圣诞快乐,元旦也快乐!”薛霁真和贺思珩并肩朝前走,两人听着身后不绝于耳的快门声,长腿迈开,步调一致,飞快回到车上。转弯重新绕过来时,薛霁真按下车窗,最后朝他们喊了一句:“快回家吧!冷死啦!”
人还堵在半路上,戴敏打来电话:“小真你走了吧?”
“走了呢,在XX路高架了。”
戴敏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下班路透上热搜了,也不全是你啦,还有贺老师……反正,你俩注意安全,雪天路滑,下坡拐弯千万留心。”
其实上热搜的内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舆论反响控制在公关的可控范围内,不管是粉丝彩虹屁吹到天上,还是那些剧粉、CP粉如何议论“珩真”这一对义气冲天的好兄弟,哪怕真有人怀疑他们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薛霁真和贺思珩在狗仔、前线跟拍和粉丝的镜头下都清清白白。
二人的肢体眼神互动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同时在热搜上发酵热度的还有《风流浪》的新版片花。
这次是带剧情、带台词,正儿八经武侠风的预告。
风流浪三兄弟自然不说,一个比一个贴。江湖豪侠更是轮番登场,每人出镜不多,但都是原著原汁原味儿,薛霁真和贺思珩特别出演的“绝尘子”、“疯琴师”混在里头,毫无悬念地攫取了最大份额的热度!
“老天爷,我的老天爷!是内味儿了!”
“绝尘子那个灵蛇步给我炫晕了,这也能拍出来?”
“小看薛霁真了,这小子没准真的能打。”
“静水相思阁的日晷,完完全全复刻小说描述#惊呆”
“也只有央妈拍得出这样质感的剧吧,好震撼!”
“风流浪三兄弟选角粗看别扭,成片竟然这么贴?”
“奶奶,你喜欢的萧承凌转世变成废太子之子啦!”
“还以为疯琴师要被融了,没想到还能把HSH请出山。”
不得不说,康师民是懂情怀那一套的。
不同于其他越老越听不进、不愿意学习新东西的老头儿,他已经算得上与时俱进,早前《玉门雪》期间,也动过打包贺思珩、薛霁真一起跑宣传的心思。时隔四年康师民拍出《风流浪》,虽然是武侠题材,但也有可操作的地方。
他知道观众想看什么,想要怎么样的效果。
整部剧的后期康师傅亲自把关,随身带着养心丸,以防自己扛不住。如今看到观众对预告的反响,康师民这才勉强平复一点情绪,但仍让整个团队不要松懈:“宣传别舍不得,我是不怕人夸的,咱们这部剧好了,往后才有别人也敢拍武侠。”
狠话放完了,康师民不忘再次让助理去确定演员行程。
“之前发布会的阵容都会到,薛老师那边也是提前沟通过的。”做助理的,能不懂老板的心么?他知道康师傅就是想问问薛霁真的行程,确保对方不会放鸽子。
首播当天下午,线上发布会于5点准点展开。
薛霁真和贺思珩双双出席,虽然没和其他主演那样以角色扮相亮现场,但他们换了国风长袍,手里又有周边道具,也算配合了统一风格。
因为是直播形式,现场的流程都是掐点走,贺思珩鲜少参加这样形式的活动,倒是薛霁真有选秀公演的经验,一扫台本就知道大致走向,他全程带着很大只、貌似微微羞涩的珩哥,主持人“欺负”上来,薛霁真也把人护在身后。
做游戏时,贺思珩顺水推舟地示弱。
他久不公开露面,并非不习惯这种剧宣活动。
而是贺思珩很享受来自薛霁真的保护。
台下观众越是起哄,贺公子心里越有一股满足感!
他知道这样并不厚道,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已经顾全大局没有炫耀了,在心里偷偷开心难道也不行么?
小真对我好,我为什么要推开?
于是,这一场直播活动,除了寥寥几位女侠被绿叶环绕、处处受到照料,也就是贺思珩“金贵”,心安理得地跟薛霁真捆绑,对方笑他也跟着笑,对方咬着唇想问题时,贺思珩心里明明想到了答案,也要等薛霁真眼巴巴望过来,才凑到耳边告诉人家……
该说不说,看直播的观众已经嗑满足到眩晕了。
【好坏啊哥,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小真。】
【恍然发现这两位是真会做人,既不喧宾夺主又不端着,玩什么都玩得开心】
【满屏都是荷尔蒙,啊,眼睛好满足!】
【扇子的穗子都快被你们俩薅光了QAQ】
【直播录屏有吗,我回头要反复看100遍】
【谁来跟我说说,凌稚姐从前就吃得这么好么?】
【是的,开张一次管够一年的那种】
全部环节结束后,薛霁真和贺思珩提前下班。
戴敏坐在前座欲言又止:“直播反响挺好的。”
能不好么?
他们俩出现的半小时不到时间里,全网凌稚批集体复活!
就连早早释怀的贺思珩的粉丝都震惊了:哥,你只是“还人情”特别出演一个角色,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拼还来参加线上直播啊?
震惊归震惊,上篇刚结束,各大平台就有了讨论热帖。
【再一次确定,贺思珩这款内娱仅此一份!】
不出意外,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拉踩贴。
闻涛为首的新生代近一年里混得风生水起,但他是半个明牌资源咖,难免四方结仇,发帖的人或许不爱贺思珩,没准都说不出他演的那些个角色,但一定很恨闻涛,这不,迫不及待地复制来贺思珩的直播截图就开始拉踩。
【还有需要HSH亲自下场还的人情?】
点进去一看,是自诩业内人士的博主试图从主创表里分析,贺思珩、又或者说文伽在《风流浪》项目里扮演怎么样的角色,是出品发行呢,还是以其他形式有投资,又或者港岛文伽又有什么与内地的新合作。
戴敏想说:哪有那么复杂!
因为小真在那儿,所以贺老师就跟着在那儿。
晚间,贺思珩又厚着脸皮和薛霁真参加了《巷口人家》的聚餐。嗯,这剧他是真有投资,文伽负责了港岛那边的发行。
欧石毅在席上喝了不少,他肉眼可见有些焦虑。
“我看《风流浪》是真的不错。”说着,欧导的目光看向薛霁真,“蒋逸不在,我就不多说了,他的演技是被低估了的,当初你说他愿意来参演,我还不信。再说你小子,康师民对你是真好,他也是真舍得……”
外行观众看热闹,觉得《风流浪》每个角色都很出彩。
内行看门道,连一个配角,康师民都这么舍得。
这老头,他就是奔着经典去的!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大家散伙各回各家。
比起欧导的迷茫,其他人反倒松了口气:《巷口人家》二审过了,这下是毫无悬念的会在1月下旬抬上8套和1套的《风流浪》对打。
可这口气才舒出来,新的担忧又出现了。
1月下旬的春节档,人家《风流浪》都播了20天了,想必是正值佳境,以《巷口人家》这种家长里短的风格,对上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武侠世界,有胜算吗?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赛道,真的能做到毫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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