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我还有一个清明的第二日。
我的实验结束后,艾尔海森的时间明显地空闲下来。须弥的事务也不需要他处理,他要做的只有在家里编写他的知识体系。这东西什么时候写都行,又没有截止日期,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地点,因而我觉得他生活得比过去书记官的生活还要悠闲自在。
今日要做的事不少,总得一件一件地来。
早起之后,我换上仅有的另一套衣服,等把洗衣机里的洗干净的衣服晾了,就被艾尔海森拉着去了教令院婚证处。
也许是因为我们来得早,也许是因为最近都没什么人□□,婚证处比我想的要安静许多。
办理处的工作人员坐在工作台后挂着耳机写着什么东西,艾尔海森走过去敲了敲桌面,简明扼要道:“你好,我们来签协议领证。”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须弥和璃月的领证流程有什么不同,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在须弥领一份结婚证明,然后再到璃月去领结婚证。
那位工作人员从写得乱七八糟的本子里抬头看向我们,看见艾尔海森那张脸,立即站起来,略有些惊讶地说:“艾尔海森大人。您来……呃,领证?”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我替他说出心里话,用艾尔海森的腔调道:“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于是这位先生才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尴尬地挠了挠头,说了句“抱歉”,然后匆匆忙忙地从边上拿出两张纸,道:“请两位把身份证明材料给我,然后填写完这张表,在纸上签个字、按个手印,这之后去拍照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接过纸张递给艾尔海森。工作人员给我俩一人递了支笔,然后就拿着我们的身份证明去了一个小房间里,我一边填表一边好奇地道:“原来须弥领证也要拍照。”
我以前只听过枫丹和璃月领证要拍照。
艾尔海森迅速地填着表,头也不抬地说:“不然你怎么证明结婚证是你的。”
我写下自己的名字,咕哝道:“也是——啊,你写那么快干什么?”
我写两个字的功夫,他已经行云流水地写完了大半张。我本来以为两年多没握过笔写过字的我经过昨天的练习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速度,结果这么一看,我原来还在康复中。
艾尔海森瞥了一眼我只写了姓名性别和国籍的表,开始按手印了:“不着急,你慢慢写。”
我:“……”所以你写那么快干什么。
事实证明我写字的速度不慢。是艾尔海森太快了。那位拿着我们材料离开的工作人员回来之后,见艾尔海森已经写完了,便说:“艾尔海森大人写得真快,以前看过吗?”
艾尔海森道:“你说呢,格式都是我批准的。”
很平淡的语气,好嘲讽的内涵。
我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的脸,果然他又露出了那种“我是废物我为什么要开口”的表情,于是我善解人意地扯了个话题:“为什么这种格式还要你来批准?”
艾尔海森看向我:“我也想知道。”
好,连那位上交申请的人一起被攻击了。但他人不在,所以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我埋头抄着声明,道:“也许人家看出了你有兴趣,所以拿来给你过过瘾。”
艾尔海森的沉默震耳欲聋。我匆忙之中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看见他用一种“能怎么办呢只能忍了”的眼神平静又暗含无奈的眼神盯着我,看得我把话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愣是没想明白又是哪个点蠢到他了。
男人心海底针这句话不是玩笑话。
我一脸沉重地写完了协议证明,大概是表情太奇怪,以至于工作人员盖章之前还盯着我俩瞅了又瞅,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忧心忡忡地问我:“这位林小姐,您该不会是被迫的吧…?”
我诚恳地劝他:“这句话对我说说就好了,别被艾尔海森听见,否则他要怀疑你是不是靠关系上岗了。”
年轻人,留点情商吧!这话能是这样直接说的吗?你就算给我递个小纸条也好啊!
而在他同情怜悯的眼神中,我申明道:“纸上写着呢,我自愿。”
“哦哦,”工作人员把协议证明打印了一份还给我们,说,“自愿的就行——拿着这张纸去拍摄处,等拍好了照,照片打印出来,再带着照片去那个房间领结婚证明就行了。这份协议要收好哦,离婚的时候要用的。”
艾尔海森拉着我就走。
我笑得无法自拔:“人家只是客观地说了那么一句。”
艾尔海森评价道:“如果这都没人举报他,那说明他运气过人,碰见的都是不计较的人。”
“那你要举报他吗?”
艾尔海森说:“麻烦。”
我道:“那他运气确实挺好。”
拍摄处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看着二十五岁左右,很有活力,个人风格强烈,还专业素养挺高。
她让我们把协议纸先放下,然后指导着我们整理好自己、姿势该怎么摆才能在规定的动作下看起来更好看,我左看右看艾尔海森的脸,对她说:“你难道不觉得这张脸怎么拍都好看吗?”
小姑娘摸着下巴:“……还可以更好看。帅到惨绝人寰的那种?”
“那岂不是压不下去了?”我严肃地说,“衬托着我不好看了。”
小姑娘睁圆眼睛,急迫证明道:“怎么会!你怎么拍也很好看啊!你俩看着就有夫妻相!不存在谁压过谁的情况!”
我道:“你想个办法,让我压过他。”
她看着我憋了很久,冒出来一句:“姐姐,这有点为难人了。”
我微笑:“嗯?”
“哦对对对,这个表情很好。”她把脑袋藏在留影机后头,指使艾尔海森,“艾尔海森先生,麻烦您也笑一笑,温柔一点,哎不是这种!看着像嘲讽!您想一想,要那种温柔柔软的、像一朵迎风而立的小雏菊一般的清新秀气!”
我差点没绷住,很想抬头去看看艾尔海森脸上的表情,看他怎么做到“阳光小雏菊”。
我觉得艾尔海森应该挺后悔这个婚证处的人员配置的。
等小姑娘叫了好之后,我就窜起来去看留影机。照片里我笑容浅淡,眼神微微沉下,虽然在笑着,却威胁意味十足。而边上的艾尔海森我怎么也没看出“小雏菊”的风采,他只是宁静地露出一个笑容,最多,脸上有些微粉。嗯,看着像自愿被强抢过来的。
我奇异地回头去看脸冷白得和大理石雕像一样的艾尔海森,他回看我,挑眉无声地问我怎样。
我捧着那两张照片:“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枫丹欠你一个芙宁娜奖。”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站起身往小房间的方向走。
小房间里坐着一个气质温婉沉稳的老人。这儿灯光很明亮,她比对着我们和身份证明上的照片,问了我们几个问题,检查过协议纸,然后拿出两个红本子,让我们把照片贴上去,顺便填好信息。
我惊奇地看着红本子,对艾尔海森说:“这也是你批准的吗?和璃月的红本本一样诶。”
艾尔海森道:“是吧。”
“是吧”?
我撇了撇嘴。
等照片贴好、信息填完之后,老人家慢悠悠地盖了章,随后把身份证明和红本本都给了我们,温柔地祝福我们:“希望你们岁岁欢喜、白头偕老啊。”
艾尔海森很有礼貌地说:“谢谢。”
我也说:“谢谢奶奶。”
从婚证处出来,我就把两个本子和协议纸、身份证明往海参的储存柜里塞,叮嘱他道:“保护好它们。”
这些可是身份的证明,以及是离婚的必要材料!——我很想皮这么一句,但直觉告诉我皮了之后可能会挨骂,所以我忍住了。我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
解决完了一件事,第二件事就是买东西。
我原本是打算看到哪家店就买什么的,为此计划好了可以花一个上午的时间慢慢找。但这种计划对于艾尔海森来讲好像过于浪费时间了,他在听完我的安排之后很果断地放弃了我的计划,并且要求我跟着他走。
于是我看着他迅速地定下了一条最短路线,我们先是目的明确地走到成衣店购置了两套夏装和十几套秋天和冬天穿的各种衣服,接着到隔壁买好了四双鞋,然后走过一条街,在一家店里配置好了围巾、手套、帽子之类的东西。
以上是我的装备。
艾尔海森先生说:“先这么穿着,之后再根据季节找时间添置。”
接下来他带着我们到了另外一条街上,走进了一家百货超市,脑子里就像有一张清单一样,挑好了洗浴用品、家居鞋、生活用品(杯子牙刷什么的),结账之前确定了一下所有东西,确定没漏什么东西,结了账就径直前往下一家。
他问我要买什么护肤品。我迟疑地回忆着自己的过去,说:“我好像不用这东西,一直都靠喝中药调理?等等、面霜身体乳还是可以要的,万一冬天太冷了皮肤开裂就不好了。”
艾尔海森:“什么牌子?”
我:“忘记了……我们再回去看看?话说起来,现在还有这东西卖吗?”
所幸还是有的,就是没有我以前用的牌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璃月那边,看来还是得找时间回去一趟。
总之,购物这个环节,在聪明伟大的艾尔海森先生的帮助下,我们成功地只花了两个小时就解决完了所有的事情。
我回头看着海参身上的大包小包,愧疚了起来,问他:“你要不要先回去?”
虽说机器人不会觉得累……但是我看着他感觉好累啊!
海参倒是没有这种情绪,只是客观地评估了一下:“艾尔海森先生能够保护好您。而虽说我可以保护这些东西不被人盗走,但目标终归来说还是太大了,我回去放下东西比较好。”
我点点头:“回吧。我们吃个饭也回去了。”
海参利落地转身:“我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小姐。”
我说:“好。”
海参走后,我和艾尔海森去酒馆吃饭。他常去的那家店熟人多,从店主到顾客,扫一眼过去,十之八.九都是认得我们的。
因此我们踏入酒馆时,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接着重新嘈杂起来,七嘴八舌地和我们打招呼。
我挑了几个应下来,回答了他们关于我过去去哪儿的问题,统一说回璃月了,最近回来。然后拉着艾尔海森到角落的位置坐下,松下身体,倒头趴在桌面上。
艾尔海森抬手点餐,老板亲自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问:“想吃点什么?”
艾尔海森面色如常地点了两盘菜,然后又点了一碗汤和一份甜品、两杯水。老板记下来这些东西,瞟了我一眼,和蔼可亲地说:“林老师回来之后,艾尔海森看着都好说话许多。”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唔,我是什么百分百柔光滤镜吗?我的意思是,我太可爱了?”
艾尔海森用“你有点自知之明”的眼神看着我,老板却说:“可能是的呢。林老师的存在就像在告诉所有人,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不是始终客观冷静的。”
我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爱与客观并不冲突。”
老板摆了摆手:“有点人情味,就是这个意思。庆祝你回来,今天你们这一单我请客。”
我没有推脱,一口答应下来,说:“好呀,谢谢老板。”
老板拿着菜单离开,我趴在桌面上瞅着艾尔海森,他原本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上,被我看着,就移回眼神来看向我,还抬起手,曲起手指用指背蹭了蹭我的脸颊,问:“很累?”
我感叹道:“我真厉害。”
艾尔海森了然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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