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速中的高铁还是带来冲击气流，然后它就像是海底一条巨鲸、矫健的游龙，丝滑的泊在位置上。
门打开，有到站的人下来。
蒲县是个小地方，等车的包括许森、始皇、高祖也就只有十几人。
下来的人仅有那么三四个。
一个男人伸伸懒腰，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整整身后的包从刘邦身旁走了过去，没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一个陌生人的羡慕眼神。
“邦叔，检票上车了。”许森都把身份证递给了检票员，一转头才发现刘邦没有跟上来。
刘邦赶紧迈步跟上，走进车厢，非常明显的厚重踏实感从脚底传来，他紧跟着前面的森森，唯恐掉了。
至于刚才那个引起他羡慕的黑色打火机，现在已经被抛到脑后的存在。
从明亮的高铁站，到等车站台，一幕一幕过去，如惊鸿掠影一般，这才是真正让人体会到两千年时间差距的所在。
秦朝，咸阳城旁边有一处露天小酒馆，自从天镜出现后，这样的小酒馆也应运而生，每天从辰时到午时，这里都座无虚席。
来这里的客人都是为了更好的看天镜的体验感，看完了吃点东西高谈阔论一番再离开，因此这个地方都不会有安静得时候。
今天却是例外，小仙人要带着始皇帝和汉高祖离开他居住的地方，去看那秦始皇陵了。
这一锤子下来，坚持天镜中所呈现的是天界说的人，都很无法接受，不过这一走出来，走出始皇平时活动的小仙人家附近的那片地方。
不接受的这部分人瞬间又升腾起信心来，这样飞一般的车，与之前看到的都大不相同，他们不相信这是人能造出来的。
各人的激动都留在各人心里，因为这辆车子，实在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他们震惊到没空说话。
许森选的是靠窗的两人座，对面二加一，其中这一边的一个座也是选的靠窗的。
两个靠窗位置安排给政叔和邦叔坐。
刘邦就坐了对面的那个一，看看正在放行李的许森，又转头看看隔着厚重玻璃窗的平整路面、电梯、指示牌等，他忍不住感叹一句道：“有没有一种刚刚从井底爬上来的青蛙的感觉？井底之蛙开眼看世界，这感觉太明显了。”
嬴政的大长腿搁在座位里有足够的空间，他神色平静，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好，却已经是许久没有说话。
其实中间隔着两千多年的时间，有巨大的差距很不必介怀，但差距大到他们都想象不到，感觉就不那么美妙了。
许森把两瓶水给两个皇帝搁在面前，提醒道：“再过五分钟发车，高铁是我们现代普通人能坐到的最稳的车，速度还贼快，等一会儿开起来看外面的景，便能知道它的速度了。”
嗯嗯。
始皇和高祖无声点头。
坐上高铁的他们乖巧的还真像头一次陪家长出门的孩子。
“那里是厕所，显示红灯有人，绿灯没人，不过你们想去厕所的话，我跟你们一起去。”
正说着，一个跟许森差不多大的男生挎着个包手里拿着手机，看眼手机看眼位置的对着号走过来。
“这是06C吧？”
男生跟许森确认，许森点头，他刚才确认了至少三遍，很肯定。
男生把包放在上边，往座位上一靠便打开手机，想起什么，他问许森：“介意吗？”
许森摇头，他又问里面位置相对而坐的政叔和邦叔：“介意吗？”
晃了晃手机，解释道：“忘带耳机了。”
懵逼的刘邦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说道：“你要看什么？我得看看吵不吵。”
许森抬手抚额头：邦叔总能给出让人想不到的回答。
男生愣了下，道：“我追了一部偶像剧，不太吵。”
偶像剧？
许森看向过道对面的窗户，装作自己没听见。虽然不觉得男生看偶像剧有什么问题，但很少见，至少他是第一次听说男生在追偶像剧。
偶像剧一般都是女主视角，男生追不出来什么意思的。
总不能把自己代入女主角吧。
刘邦还真跟人家一起看起了偶像剧。
列车播报声响起，随着缓慢的启动，人体已经可以感知到轻稳的感觉。
刘邦暂时把他的目光从那男生的手机上收回来，摸摸座位摸摸自己，说道：“果然极稳，我还是第一次坐这么稳的车。”
旁边的男生也不觉得诧异，他家里的大伯就一次都没有坐过高铁，看这个老伯的年纪，比他大伯还要大几岁。
不过人家比自家大伯赶时髦多了，还穿汉服。
他看向许森，目光示意了下始皇和高祖，问道：“你们是一家的？”
许森点头。
男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小话多，不觉得吵吧？”
“还行。”许森说道。
就二人这两句话的时间，高铁已经驶出光线不足的站台，走到了蓝天白云下的高铁铁轨上，窗外景色看着就是一闪而过。
是比古人说的“飞驰”还快的速度。
刘彻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攥紧，仰看着天镜，产生了和他的曾祖一样的想法，如果有机会能去天镜一游，那滋味比之为皇帝也不相上下吧。
其实看看天镜中那些人，纵然身边无一仆从，生活得却比汉朝前前后后几百人伺候的公子小姐还要好。
窗外的景色渐渐从一幢幢小楼样式的民居变成长满人高作物的田地，那是玉米吧，昨天在超市小森给他们买了几穗。
掰了玉米粒打了玉米花生糊喝。
昨日小森说玉米的产量高，今天看见这么多长着那种绿棒子的比人还高的作物，才知此物为何会高产。
就是不知道，在秦朝的时候，这个玉米长在哪儿的。
小森给买的作物原产地分布图说是两三天才能送到，不能忘了这个。
田地的面积很广，嬴政低头看着小森的手机计时，大约走三分钟才又见民居，再出现的民居，依然是小楼交错。
这个世界上难道已经没有穷人了吗？
嬴政把手机还给小森，问出这个问题。
许森道：“当然有。只不过政府为了消除贫穷，一直在努力，我们的目标就是有一天都能过上小康生活。”
有一部电视剧，可以推荐给政叔看看。
说不定还能给他很多可资借鉴的启发，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那部许森曾经在前世一集不拉地追完的扶贫电视剧。
打开搜索引擎，按照剧名一搜便出现了，只是具体看演员表的话，有两个分量不轻的演员和前世那部是不同人出演的。
“政叔，这个电视剧讲的就是如何消灭贫穷，旅游回来你找时间看看。”许森把电视剧介绍给嬴政看了看。
兴致勃勃看着窗外景物的刘邦也看一眼，电视剧名不认得，不过那画面上出现的人，穿着和这周围的人很大不同。
这个剧，演的不会是小森祖辈的事情吧。
刘邦说道：“我能不能跟始皇一起看？”
许森看政叔表情，嗯，很像是好好地走着路突然被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碰瓷到。
他觉得以后有钱了，可以给政叔和邦叔一人买一个手机。
嬴政具有十分压力的目光落在刘邦身上，道：“你先赚了钱再说。”
没赚钱之前，没有电视看，更没有白饭吃。
刘邦叹气，忍不住想如果他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皇帝就好了，这时就听见一句：“你这个暴君，我讨厌你。”
什么，现在还有皇帝？还是个暴君？
跟始皇比呢。
自觉不在暴君之列的刘邦顺着声音看好戏，就看到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是的一个短发男人和一个长发女人旁若无人亲吻的画面。
因为“暴君”二字，也被吸引过去一份目光的始皇。
然后视线很好的始皇就：——
察觉到视线围堵，正专心看电视看得一脸姨母笑的男生尴尬的把手机往内收收。
涨了见识的刘邦问出一个让男生也很涨知识的问题：“小哥儿，是不是还有拍男女床上的电视剧？”
许森一阵猛咳，“荧幕之吻是文明的进步，您怎么联想到那么远的？”
嬴政忙给小孩儿拍了拍后背，将一瓶水递给他。
这个刘邦的确是有些口无遮拦。
男生脸爆红，匆忙摆着手道：“大爷，那种片子我可没有啊。那个是犯法的，传播那个要进局子的。而且看您的年纪，肯定有老伴儿，你们老年人不都说人生难得老伴儿吗？跟老伴儿好好过日子比啥不强？”
到后来都成谆谆教导了。
再次被叫大爷，被老伴儿砸一脸的刘邦心情不那么美妙。不过听这小子的意思，他问的那种电视剧是有的，只是官府严禁那个。
刘邦啧啧，玩还是现在的人会玩啊，老祖宗深感落后。
男生一开始觉得他身边坐着的这个汉服大爷还是个挺有气势的人，听到他感兴趣的点之后，就觉得挨着了不好的人坐了。
连许森跟他笑笑，说“我邦叔是从老家山沟里来的，不知道这些高科技，才会看什么都好奇，他其实是个特别正派的人”，也不能让男生安心。
之后半个小时，男生也不看电视剧了，到他的站点马上拿下来背包下车去了。
这个站点高铁停留十分钟，好几个男人下去抽烟，许森这时候才注意到，不仅是邦叔，连政叔都对外面那些人手里的打火机露出好奇想要的目光。
嬴政抽过工友给的烟，用过打火机，只是工友们对这种在他看来很便捷神奇的取火工具都是非常非常平常的不在意眼光，害得他也不好就一个打火机询问。
前两天他独自去超市时，在卖锅的地方留意过是否有这个小巧的东西，没发现，昨天跟小森一起光的时候，更是没空想到打火机。
其实现在的很多超市，不特意询问你是看不到一盒打火机放在哪里的。
家里有天然气、电磁炉，如果不是停电停气，一年都用不到打火机，而许森他爸不抽烟，所以他们家只有电视柜抽屉里放着个早就积灰的。
许森觉得打火机很平常，但现在的秦汉还没有火折子，他们用的应该还是打火很费劲的打火石。
也就难怪两位看金银都不多给一个目光的皇帝陛下，现在如此稀罕一个打火机。
这稀罕跟他们稀罕塑料杯、塑料袋、红票票是一样的。
许森打开手机扫了下桌子上贴的二维码，在点餐的页面还真发现了在售的打火机，于是直接下单两个。
很快有人送来，许森给他们一人一个。
“妈妈，我的座位在这里。”
一个小女孩走过来，指着刚才下去的那个男生的位置说道。
她穿着一件粉黄色的现代汉服，头上扎着两个小啾啾，小啾啾上系着精致的天蓝色绒毛发圈，做的应该是小号嫦娥的打扮。
而她喊的妈妈，也穿着一身汉服，和小女孩的是母女妆，微微丰腴的女人能直接把汉服的八分美穿出十分。
她看了眼女儿指着的那个座位，随后看见坐在里面的刘邦，还有对面的嬴政。
看见嬴政，这位妈妈的眼睛立刻直了。
这五官，真是跟小说里写的刀削斧凿般的深邃那些夸张描述一毛样啊。
“宝宝，你跟爸爸坐。”妈妈说道，“妈妈坐这边。”
她只是担心女儿跟陌生人坐在一起罢了，绝对不是想跟帅大叔合照。
小女孩儿很懂事，听了妈妈的话就乖乖按着自己身前的包包坐到过道边那个座位。
刚还觉得这个女人很美，比戚夫人还美的刘邦不自觉往里面缩了缩：有点不想跟这个美人并排坐呢。
汉初。
能够实时看到刘邦的吕雉笑了笑，这个丈夫洞察人心的能力，比她以前所要猜测到的还要高深。
只是可惜，除此之外，他一无强项，不然汉武帝就该换他来做了。
付兴兴并没有只顾着看穿汉服的帅大叔，她有等她那提着一袋零食和行李箱的老公过来坐在闺女旁边了，才悄悄打量对面的人一眼。
仔细一看才发现，比起大叔那张能把人腿帅软的脸庞，他身上的那股子不怒自威的厚重的大佬气势更让人着迷。
别看大叔年纪不小了，去演电视还能收一大批粉丝。
唉？大叔穿的这身汉服，似乎比他的脸还要值钱。
“兴兴，吃点面包，”领着女儿坐好的张建把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打开，里面的牛角包是刚称的，还热乎着。
他们为了赶车到现在还没吃饭。
给媳妇递过去两个，张建正要和女儿开吃，就听他媳妇道：“再给我两个。”
干什么？
给朋友啊，我吃着别人看这多不好意思。
许森他们没有抵挡住牛角包的香味，都接受了人家让的美食，然后许森把他带的水果分了一些给这一家三口。
相互分享过东西吃就是朋友了，有些话也好开口了。
付兴兴道：“叔，你这身汉服不便宜吧？”
瞧那刺绣都像是手工的，且绣的十分平整古朴，以她的眼光估摸，没有几十万根本拿不下来。
嬴政给面子的答了话：“不算贵。”
付兴兴倒吸一口凉气，几十万的衣服还不算贵，真是有钱人。
“我见过专意汉服品牌去年的主推款，都没有你身上这件好，他们那一件定价都二十二万呢。”说着，付兴兴转头看了眼她旁边的刘邦一眼，“那件，还不如这个大爷身上的这件。”
刘邦：吸气吸气，我不生气。
不过什么叫大爷，什么叫还不如？
朕的这身天子服，一点都不比始皇的差好不好。
付兴兴看刘邦脸色不好看，很会说话的道：“大爷，你的这件也得二十几万吧？”
欸？
刘邦才注意到这句话的华点。
二十几万。
他身上的衣服那绝对是不止这个价钱的，但是能在现代卖个几十万的话，这不把森森七八年的学费都包了？
多穿两件卖过来，刚才看的那个电视剧里的大房子，他们也能买了。
刘邦看向许森，无声请求。
许森摇摇头，他没办法将他们的东西一直保存就不说了，这么完整崭新的秦汉天子服，流到市场上被懂这方面的专家发现不对劲，就该上演“曝光的皇帝”啦。
刘邦不能打这个主意，又怏怏地靠在窗边看外景。
付兴兴是个社牛，从政叔他们身上的汉服又谈到自己一家的目的地，得知双方目的地相同之后，又说起秦始皇陵。
总之后面这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付兴兴的话就没怎么停过。
下午一点，列车准时抵站。
付兴兴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帮她老公收拾好东西，转头就拿着手机拦住马上就要走出座位的始皇：“政叔，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
路上听见许森叫嬴政政叔，她便也跟着这么叫，还笑着说“您不仅霸气像皇帝，这名字也和千古一帝秦始皇的重了一个字呢”。
当时许森的表情用语言解读，就是：如果你看看政叔的身份证，会发现他的名字和始皇帝的名字一模一样。
嬴政的表情和刘邦的此时如出一辙，同样的萎靡不振，他们看看那个应是这女子丈夫的男人，对他致以佩服的默表情。
能受得了这样吵闹的女子，他是个人才。
付兴兴看政叔沉思，晃了晃手机，期待道：“可以吗？”
嬴政点点头，点出了万分无奈。
秦朝，咸阳宫，宫内那些在始皇帝跟前从来都是噤若寒蝉的妃子们，此时都悄悄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来。
伟大不可高攀的皇帝陛下，原来也是有女子能治住您的啊。
一个位份很低的宫妃看着天上的情境，低声道：“远着看，咱们陛下的确比汉朝的那位高祖更英武迷人。”
以前都怕他的，现在也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还真是以前想不到的事。
“好了，”付兴兴比耶跟政叔拍了个合照之后，看到对面没有出去的刘邦，笑道，“大爷，咱两个也合个影。”
敷衍一下不让你感受到太大参差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刘邦一脸高深，不合。
他总能碰见想要主动跟他合影的现代女子。
付兴兴也就没有强求，跟他们挥挥手牵住女儿跟在她老公身后走了——
出来高铁站，便是气运磅礴的古都长安，在这个时空，这里原先叫过西安，后来又改成了长安。
刘邦站在平整宽阔的柏油马路边，却是已经半点寻不到往日长安城熟悉的痕迹了。
第32章 阻挡不了的气质
坐了一辆列车，到达这个熟悉却全然陌生的地点，之前一直不那么真实的或者说更像是雾里看花似的时空浩瀚感从心底一点点蔓延到周身的每一处地方。
长安北站距离秦始皇陵仍有一百里路程，现在他们还没有吃午饭，天又是阴沉沉要下雨的样子。
许森打开手机aap重新定位当前信息，看到半个小时后有雨，便跟两位站在路边有些茫然有些复杂的皇帝建议：“咱们先去定好的酒店入住，明天再去皇陵吧。一会儿要下雨。”
对于小仙人的话，三朝百姓都很有些不明白，难道小仙人还懂得天文？
许森就是看了个天气预报而已，但是对于秦朝、汉初、汉武位面的百姓们来说，能预报天气的只有朝廷中与神相通的司天监。
看始皇直播的时候，他们听到过那些工友们讨论今天三十几几度明天四十度，但都是有听没有懂，至今仍然不知道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功能。
嬴政和刘邦当然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他们的心情很复杂，没有关心其他的心思，许森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做。
许森所定的酒店在北站十几公里外的地方，旁边还挨着一个步行街，坐直达的公交到酒店办理好入住，然后就去步行街吃长安特色小吃。
这里的美味小吃自然要比蒲县那个小县城多得多，生煎、凉皮、甑糕、肉夹馍、驴肉火烧、油炸麻花等等，每人要两款都不带重样的还有很多种没有包括到。
三人围坐在油茶麻花摊位旁的小方桌旁边，吃着这些简单看起来却非常诱人的小吃，把直播那头的无数远隔着时空的人们馋的直流口水。
这次和往次不同，再矜持的人比如李斯都没有忍住，口水流得哗哗的。
正吃着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中开始往下砸细小的雨点儿。
果然下雨了。
嬴政把桌子上他们的东西一收，将甑糕递给许森一盒，刘邦面前的东西全装了到塑料袋中，“回酒店吃。”
刘邦：正吃得香呢手上空了，你好歹给我留一个。
之前那种深沉的时空带来的浩瀚感，巨大的空洞悲伤感，早在第一口碳水入口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 。
三人顶着雨往回赶的时候，还被两个穿着汉服的小姑娘拦住要求合照，只不过这次依然只有政叔一个人被邀请。
嬴政非常不耐烦，但依然强忍着不耐烦答应了合照。
这么大的小姑娘又是后世子孙，应该对她们宽容一点。
合照完提着袋子跟在许森、刘邦后面往酒店去的始皇帝，并没有发现他自己比以前多了许多的人情味。
“抓小偷！”
许森刚刚把甑糕给邦叔让他吃，就听见这么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前方，一个女人手里拽着耳机线追着一个正朝他们这边跑来的年轻人。
这人黑色中端发，穿一件灰色运动服，带着个黑色大口罩，一边跑一边把路边的共享单车拉出来挡住窄小的街道。
刘邦站在路边的台阶上，吃着甜滋滋粘糯糯的甑糕跟一旁的许森道：“森森，知道吗？在你政叔统治的秦朝，这样的人一般都要黥面发配哒。”
眨眼间，那人已经跑到他们跟前，许森哐伸出来一脚，不过政叔更快一步，也不知怎么伸手的，小偷就别着手臂哇哇大叫起来。
都被这一变故惊到的路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随后不约而同的叫好声响起。
“好！”
一阵阵叫好声伴随着鼓掌声。
“壮士好拳法。”
这是几个调皮的大男孩双拳扣在嘴边喊的。
被偷手机的女孩儿终于跑到跟前，在嬴政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女孩儿一脚揣在小偷的腿肚子上，骂道：“偷老娘手机，你知道老娘为了买这个手机打了多少天暑假工吗。”
踹得小偷嗷嗷叫之后，刚还彪悍无比的女孩儿抿了抿耳边的乱发，看向始皇的时候秒变乖巧小白兔：“叔叔，谢谢你出手。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唰一下从后面的背包里抽出来一个金箍棒——
女孩儿：“不好意思，拿错了。”
一边说一边从包里翻出来一纸袋还热着的栗子饼，“这家的栗子饼是网红食品，很不容易买到，送给你们。”
看出来旁边的男孩和这个大叔是一路的，周萍萍把袋子放到许森手里：“给你。”
“不用，”许森没有接，“我刚拨打了110，一会儿警察叔叔就到，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警察？
街上抓个贼还要主动交到警察手中，早就被小森科普过做事要讲现代法律不要轻易和警察打交道的嬴政：——
只能说自家这个小孩儿对他们现代官府很信任。
嬴政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刚才叫的最欢的那几个少年郎，招招手道：“看管好此人。”
明明就是很平淡的一句吩咐，却让人有种不由自主想要听从的威慑力，过来将小偷团团围住之后，这几个大男孩才反应过来，“叔，你是少林派还是武当派？”
“什么少林武当，”刘邦跟上自家的队伍，吃着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两大武功门派，在武侠电视剧里比较常见，”许森看向始皇大大，双眼也闪了小星星，“政叔，你刚才那两招真的很厉害，比电视剧里特别设计过的招数还好看。”
嬴政矜持：“王翦将军更擅长搏击之术，朕这点不算什么。”
被点名夸奖的王翦，抬手捋了捋颔下的花白胡须，眼中却不受控制的闪现几点晶莹，他以为随着他年老提不动刀，陛下早把他忘了呢。
但是陛下在那个后世从未提过他们这些臣子，这一提却是提的他。
怎能叫人不感动？
“我还是觉得政叔刚才那一招超帅，”许森感兴趣的表示，“政叔，以后你有空了能不能教教我？”
嬴政点头：“可以。”
刚刚养好伤的胡亥见父皇对那个小孩儿如此有求必应，嫉妒不已。本来他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这个天镜一出现，那小孩儿捞了他父皇去给他挣钱花还不够，还说他坏话，让他这么多天都没有哪一天是没有挨打的。
现在看父皇这样子，要是那小孩儿是他赢家人，他连个屁都不是了吧。
许森，你等着的。
刘邦把一盒甑糕吃完了，说道：“森森，我有很多逃亡技巧，你要不要学？”
这下，心底微微发酸的成了刘邦那几个孩子。
尤其是刘如意，以前宫里的那谁那谁都觉得父皇对他最好，其实还不是教什么时候一脸嫌弃的样子，稍微不通便是一巴掌。
怎么到后世那个小孩儿，就那么特殊？
他又不是父皇的儿子。
刘如意素来会跟太子哥哥刘盈示弱获得怜悯，此时他心里不舒服，又找了过去。
刘盈是个在儒道学说教导之下，非常会怜贫惜弱的人，听到刘如意这些担忧和诉苦，他笑了笑，和声温润道：“如意，你不要如此想，森森是能带给咱们大汉无上好处的人，就算他真能到我们大汉来，我们也要真心相待。”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巴掌扇了自己脸颊一下。
刘如意看着这位温和儒雅一点脾气都没有好心到看见民间一分苦难他都会给自己加十分责任的太子哥哥，总觉得他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可是，太子哥哥，你不担心天上的那个森森，以后拿你在史书上的过错，跟父皇说你的坏话吗？”
刘盈笑道：“那是我本身有亏，怪不着别人。”
如果他德行无亏，最后父皇不会选择刘恒。
完全不清楚刘恒具体上位情况的刘盈，即便知道以后是这个弟弟当上皇帝，也没有半点忌惮的心思。
刘如意听着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面上全是温和笑意的刘盈，很想很想抡起个什么东西砸砸他的脑袋——
许森定的是一个三人大房间，房间面积不大却五脏俱全，两个床，一个双人的一个单人的，靠着窗户还摆放着一个圆圆的乳白色阳台桌。
沙发，电视，纸巾，热水，一应俱全。
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许森特地进去看了看，很干净，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过东西，许森先去洗了个澡。
刘邦自己摸索着打开电视机，随便找了个台播放着，屋子里几里哇啦的，不过许森洗好澡出来还是很快睡着了。
等他睡醒，始皇和高祖也分别洗好了澡，躺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的是一个家庭调节类节目，婆婆儿媳妇之间的事，再加上一个小噱头，很吸引人眼球。
不过许森没想到，政叔和邦叔也能看这个看得津津有味。
嬴政看向醒来的许森：“朕没想看这个。醒来了，咱们出去转转，朕就要回去了。”
他还有一车的竹简没有批阅，今天不去看他的陵在后世的情况，他准备早早回去。
许森抹抹脸，告诫自己以后得藏好表情。
刘邦：“我也不是白看的啊，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后世子孙们只认理不认亲，这不是很好吗？”
最重要的是他听到那个巴啦巴啦跟个搅屎棍一样的什么点评专家说了，给他们提供这种纠纷的线索，弄这个节目的人会给钱。
森森住的那个小区，就有好几家儿媳妇跟婆婆有矛盾的。
他虽然才在哪儿待两天，但是早就摸清楚了。
许森不知道刘邦的打算，因此现在他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外间刚过一场小雨，空气非常清新，他们再一次去了不远处的步行街，走到中午逛到的那个位置才开始挑选晚饭。
这里面的许多小吃许森之前也没有见过，有时候他比身边的两个叔还显得没有见过市面一些。
排队买煎饼的时候，许森看到前面的一个人正刷着的视频里出现他和政叔、邦叔的身影。
政叔一招炫丽身手制服了快速奔跑中的小偷，他伸出的脚无用武之地，邦叔站在他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捧着盒子吃吃吃。
发这个视频的人还给他们配了好玩的后期，视频上方的弹幕基本上全是哈哈，许森多瞅了两眼，还看到一个弹幕在说：【叫这个大叔去饰演秦歌中始皇陛下的中晚年一定会成神。】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前面说出了我的心声。】
【恍惚以为看见秦始皇。】
许森：——你们感觉要不要这么敏锐。
话说，也是一个人身上的气势太难掩饰的缘故。
许森不太担心，因为这只是网友自己的夸张表达，连他们本人都不相信的，始皇和高祖的马甲还捂得很严实。
买完煎饼，许森跟去买奶茶的始皇大大汇合。
刘邦去买车轮饼了，看见刚刚从始皇身边离开的两个拿着手机高兴的说着什么的女孩子，他这个感觉很抓狂。
大家都不是皇帝现在，怎么始皇还是如此受小女子们的欢迎！
然而等到第二天，坐车抵达秦始皇陵之后，刘邦才见识到什么叫疯狂。
就刚刚到那个广场上，今天过来特地没穿天子服，只穿着一身秦朝普通富家翁衣服的始皇帝，还是接连被好几个人围住。
“你是始皇陵工作人员安排的吗？”
“我们可以合影吗？”
刘邦和许森被挤在外面，这一波要求合影的人比较多，他们两个只得蹲在人群外面，然后才有一个中年大妈过来想跟汉高祖合影。
“高祖的气势，的确远逊于始皇帝。”
汉初，有人这么说。
但更多的人是不理解：“秦始皇乃千古暴君，不明白后世人为何这般崇拜他。”
那狂热程度，跟他们一开始看见天镜中的世界时别无二致。
他们都看见了，这个小仙人带着秦始皇和汉高祖来看的始皇陵外面，有多少的人，简直都走不开。
秦始皇陵的总工程师李斯面色复杂，如今的皇陵还在建造中，尽管天镜中那些开阔的好似汉白玉一样的广场在秦朝没有，但他依然能把两千年后的轮廓和现在的重合。
此时的他，以及那些正在造地宫的匠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现在他们眼中威严无比的地方在后世将会被那么多人观光。
李斯看着被人群围着的陛下，很难想象他现在的心情。
要合影的人越来越多，许森一看这不行，赶紧挤到人群中，大声道：“免费合照结束了，我们是要赚钱的，合照一次一百啊。”
“要钱了。”
后面有人小声说，走了一部分人，但仍然有十几个留着。
许森看着他们道：“合影需要付钱。”
“扫码还是现金？”
不想一个人马上就这么说道。
许森无语，现在不在乎一百块钱的人太多了，下次说一千好了。
“我们还有事，不照了不照了。”许森说着拉着政叔往排队大门处走去，“邦叔，跟上啊。”
刘邦跟那些一百块钱也要跟始皇合照的人道：“你们真没眼光，朕是汉高祖，跟朕合影才最划算。”
“汉高祖？你一说挺像的，真的耶，叔叔，我能跟你合影吗？”一个小姑娘说道，“回去了避渣男。”
刘邦真是都快被这些后世之人气习惯了。
只不过汉初和汉武位面的很多臣子习惯不了，他们大怒：“我们汉高祖一代英祖，后世子孙怎么能和渣男并放在一起？”
渣是渣滓，男是男人。
这些气喘吁吁的大臣们，不用听后世之人的解释已经自动解释了渣男的意思。
他们还在生气，甚至汉初位面的臣子们已经去找张良等跟吕后走得比较近的那些老臣了。
好不好的，你们跟吕后提一提，叫她劝一劝陛下，在后世威严一些，尤其还跟着始皇帝一起，别被他比下去的太多了。
在这些人忙碌的时候，许森他们三人已经走进了始皇陵外围的兵马俑一号坑。
这里上四周有围栏，上有顶棚覆盖，被一个个标牌表示出来的兵俑，全都是他的近卫军。
嬴政看着底下一个个土坑的兵俑和周围拿着手机他们拍来拍去的现代人，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另一边，还有个中年高瘦男人背对着栏杆站着，看着面前一个扛着黑洞洞筒子的人在激情昂扬的说着话。
“大家请看，这里就是始皇兵马俑的一号坑。一号坑里大部分是士兵，看最前面这一排，他们均未穿铠甲，现在一般的说法都是说这支队伍是在前面挡箭的敢死队。”
“因为秦朝的军功封爵制度，这些人打起仗来总是那么的充满激情。斩首一级——”
“大家知道这些兵马俑为什么是土黄色的吗？”
与此同时，这边没说完，又一个人停在不远处拿着手机对着底下的兵马俑说起来。
嬴政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他禁卫军中很普通的一支军队竟然能引得后世人这么关注。
不过，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土黄色是什么原因。
第33章 游览
兵俑的上色颜料都是秦朝最好的矿石颜料，又是封存在地下，按说不该褪色如此严重并且褪得这么匀称干净。
除非，李斯偷工减料。
能将始皇帝心思摸透七七八八的李斯，看到皇帝陛下的表情，心口顿时拔凉拔凉的，张口想解释却又意识到陛下根本听不见。
只能寄希望于后世人了，务必要解释清楚啊。
不然，两千年前的李斯，危矣。
“众所周知，秦始皇陵兵马俑是始皇帝的陪葬品，所以他们从做好，便被封存在地下，这期间沧海桑田可是过去了两千多年。地下环境的特殊，再加上是微生物的侵蚀，他们已经不太能适应正常的有氧环境，当年出土时科技水平也达不到，这些色彩绚丽的兵马俑一出土便开始褪色。”
拿着手机的小哥儿绕着下面的土坑拍了又拍，遗憾说道：“如今我们能看到的，也就是这土黄色的兵马俑了。其实你们知道吗，这已经出土的三个俑坑，距离始皇陵墓还有一千米，始皇陵仍然保存的非常完好。”
“因为技术问题，科学家们不敢轻易开挖始皇陵，仅仅是运用科技手段探测地面下的情况，至少强汞异常区这个是很确定的，也就从一个侧面佐证了司马迁的史记对始皇陵墓以水银造山川湖海的记录。”
始皇帝眉目微肃：很好，司马迁，又是你，你们司马家，朕掘地十尺也要找出来。
念头还未落下，就听见那个人用万分遗憾的口气说道：“不知道在咱们有生之年，有没有机会能看到千古一帝秦始皇的地宫是何种模样？”
始皇帝：原来你们还没有挖开朕的地宫，却一直在想法子挖呢。
不行，他必须更加勤奋的跟着吴强兵在工地上搞明白钢筋水泥的制造，学这个，已经不只是为了大秦的建筑了。
今天回去后，再给全国的工匠下一条敕令。
在他学习的时候，工匠们，也必须好好学习。
许森蹭着几个做直播的讲解听了会儿，才看见一个穿着黑蓝色工作服的大姐姐快步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抬手晃了晃手机，许森笑道：“小姐姐，我们在这儿。”
黄烟岚的目光锁定在许森身上，踩着哒哒的高跟鞋快速迈步，走到跟前的时候，她已经把话筒挂在耳朵上音响扣在腰后调整好了音量。
“不好意思，许先生，”她说道，“家里临时有事，我来晚了。”
黄烟岚是许森约的一个讲解员，秦始皇陵博物馆这边的专设的工作人员，只有节假日不免费，但不免费的时候也仅仅需要二十元的预约费。
许森笑道：“没关系，我们也才来。”
又看到一个在容貌上不比戚夫人差多少的女子，刘邦已经确定了一个结论，现代的水土比汉朝养人。
吃得饱啊！
刘邦靠近许森问道：“森森，这是干什么的？”
许森解释：“讲解员，这些兵马俑我们干看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一定要听相关的人士讲解才行。”
这是他再来之前做的攻略中很多人都提到过的。
没想到话没说完脑袋上却挨了刘邦一下。
“你忘了，这是始皇叫人埋下去的东西，不懂得问他就好了。”
许森揉揉脑袋，“是哦，忘了这点了。”
嬴政走过来，挡在许森这边，看了刘邦一眼，刘邦顿时把手往后一缩：我，我可没有欺负小孩子。
“讲解员，”嬴政对面上挂着礼貌笑容站在一边的女子道，“请前面讲解。”
黄烟岚：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式的请她上前讲解。
她扶了扶耳边的小话筒，开口就是老讲解员语气：“那我们先来看这里。”
跟着黄烟岚的脚步，他们来到一个摆放着指示牌的地方。
“这是1974年三月，临潼县西杨村的老杨打井的时候，一铲子挖出来的。刚出土的兵俑人头，其上犹见新鲜颜料，初看起来是有些吓人的，西杨村村民见情况不对朝上报了国家机关，考古工作者勘察之后确定这里正是秦始皇陵墓的一部分。”
“七月份，考古工作队入驻，这座兵马俑才与世人相见。陆陆续续共挖掘出来七千件兵马俑，而这才是秦始皇陵的冰山一角，虽然如此，他们却在一经面世的时候便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随着黄烟岚的讲解，原本只有许森和嬴政、刘邦跟着的地方聚集了一圈人，基本上都是没有约到讲解员的游客。
“接下来请看兵马俑。咱们所在的是一号坑，专家推测这里的是军队主力，这些，这些，在发掘时候保护措施不够，基本上每个兵俑都有残缺。”
“但是经过考古工作人员的修复，大部分兵俑已恢复了完整面貌。我们将去那里对秦朝士兵的服制，发饰做进一步的讲解。”
说着，黄烟岚抬手向左边的方向示意，许森等人赶忙跟上，离开保存开挖原生态兵马俑的地方，又是一间宽敞的大厅。
大厅四面开门，一个个恢复好的兵马俑站立在其中，中间却是一个四面开的展示屏，一张兵马俑的头像过去便是一张三D复原出来人像。
栩栩如生，如在眼前的真人。
许森记得他前世也看过各处的旅游攻略，兵马俑这里，是没有这样一个景点的。
黄烟岚指着三D屏说道：“这是我们去年新增的一个四面三D，他们能让我们更清晰的体会到秦兵马俑人像的栩栩如生。千人千面，很难让人不感慨，两千年前秦朝工匠制作手艺之精良。”
天镜内讲解还在继续的时候，千年前的秦朝，村外种着一圈杨树的村子里正气氛欢腾。
“叶伯，叶伯，你快看，那个什么三D屏上出现的第一个兵，是不是你？”
杨老叶家门口此时已经围了一堆人，大家指着天上嘻嘻哈哈的，皆笑说：“没想到，咱们村里也有人的样子能流传到千年之后。”
“后人们对我们挺好奇呢，你看那个讲解员，她连叶伯头上为什么要绑那样的发髻都给人讲解。”
“是啊，”朝中一个臣子正面带遗憾的跟旁边的同僚说，“毕竟咱们没有后代那样的可以保留音、像的东西，无论是一颦一笑还是国家大事，都需要后人推测。”
“墨家匠作大能多，不如咱们建议陛下，广布招贤令？也试着做做后世的那些手机什么的。”
李斯却满脸微笑，因为在陛下的地宫中，也有他的人俑，且位置还很靠前。
但是现在的后代人，还没有足够的技术手段，不能够贸然打开地宫呢，竟然有些遗憾怎么办？
汉初，大家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等陛下回来，也建议修个陶俑陪葬的皇陵。
以后的人若是能挖开高祖的皇陵，他们这些曾经在千年前风光一时的人物，都会更加熟悉的为后世人所知。
这么一想，怎么如许期待被后代的那些考古工作者，去挖他们皇上的坟呢。
甚至很多人都暗搓搓想自己的造型了。
不过此时的高光还在秦朝这边，随着三D复原像的转换，通都大邑、边境小城，都有人开始欢呼、激动。
一个南部的小山村中，村民们正一边坐在地头歇息一边仰头看着天镜，看到如今很多普普通通的人也能留存容颜于后世，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去“见识”一番那样的现代风光，他们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几乎要奔出来。
突然，一个年纪略大的村民转头朝坐在最边上的男人道：“广，你不是去年才从咸阳回来？来前，可去给匠人取了面模、手纹那些的？”
叫广的男人不善言谈，点头说道：“取了。”
一人笑道：“他在皇都当兵时，并不出彩，即便被照模样塑造了陶俑，后世人也不会注意到。”
广没有吭声。
天镜上的场景又有了变化，他们去看了被标记为二号坑三号坑的地方。
关于秦朝士兵的阶位，以及秦朝的一些风俗，那个被称为讲解员的女人说得都对，甚至有很多内容是现在没有上升渠道的黔首所不知道的。
刘邦啧啧道：“他们研究的真是详细啊，像不像有个视频里说的底裤都被扒掉的？”
因为周围蹭解说的游客不少，刘邦他们躲在中间说悄悄话没有多少人注意，相互窃窃私语的人也比较多。
嬴政更好奇另一件事，没有介意刘邦的话：“如果朕，秦始皇的棺椁被发掘出来，不能恢复他的容貌吧？”
那些兵俑本就栩栩如生，比较好复原，他的可就不一定了，有点后悔没有给自己也造一个俑。
回去了便叫塑像的工匠进宫，他也弄一个。
棺椁的话，埋个更严密的地方，免得被这些会遗憾看不到地宫模样而天天法子挖他地宫的人把他挖出来。
至于说他现在跟这里学会很多东西那个秦朝的未来就会并不一样了，始皇陛下完全没带考虑的，因为他完全不会小瞧了后世人对他们的感兴趣，到他那个改变了的秦朝后世人应也差不离。
许森不知道政叔这么问是在担心还是在期待，说道：“只要有头骨保存，恢复应该不大，我们现在的警察局，就有这么一类人，他们可以通过给头骨填充肌肉的方法捏出来主人大致的模样。计算机上，也有个人像恢复程序，我们一般人基本接触不到，但考古工作者手里应该有最先进的。”
嬴政：面部逐渐僵硬。
黄烟岚还记得约她的人是谁，讲完这边的看向许森三人说道：“这边基本上没什么看的了，接下来我们要去秦始皇陵博物馆，在那里，我们将看到已经出土的整个兵马俑中保存的最完整的跪射俑，以及如今世界上最贵的一辆车。”
一部游客准备跟着解说员的节奏走，他们一起离开了兵马俑坑，在外面的广场上坐了观光车。
观光车上，黄烟岚喝水润嗓子，许森把他兜里装的水果□□糖分给政叔、邦叔补充糖分，他们俩都很喜欢吃现代这种纯甜的糖。
对面的一个游客看着远处骊山的葱葱笼笼，突发感慨：“也不知道秦始皇知道了他的手办备受全世界瞩目，号称世界第八大奇迹，为陕西为华国赚很多钱，但却一个子儿收不到他手里，他是会高兴呢还是会伤心？”
听见这句话的嬴政：呵呵，没什么感觉，只是后悔在外面埋的兵马俑太少了，让你们现在都惦记着朕的地宫。
刘邦好奇问道：“这里一年能赚多少钱？”
那游客想了想，道：“去年，官方公布的数据是三十亿。”
“三十，”刘邦真的咬到了舌头，“亿？秦始皇的这点东西，真有如此值钱？”
“当然了，”另一个游客也插话，“虽然这只是一些等人手办，但你要看看他们的主人是谁。始皇大大呀，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废分封行郡县，第一次把我们华国定为一个完整统一的国这么多功绩集于一身的秦始皇，他用过的尿盆儿都能拍卖出来天价。”
哈哈哈。
“你也太6了”，这个游客的同伴笑得直不起腰。
刘邦看看身边的始皇，难道天生秦始皇，就是为了让他刘邦感觉自惭形愧的？
话头起来，便又有一人说道：“始皇的手办人均在180以上，根据记载，他有八尺六寸高，大家都推测始皇的身高有198，黄姐，你们内部人士，认同这个推测吗？”
黄烟岚笑道：“应该是没有错的，当时的秦人风气彪悍，尚武，要知道尚武的民族，身体条件很占优势。说秦始皇是一米九八的型男，这话应该基本上和史实相差不大。”
“啊，”一个女生捧着脸，说道，“我那迷人、帅气逼人的老祖宗啊，我想去给他送颗仙丹。”
嬴政：现在已经不会信这种天真的傻话了。
一直想问问自己的皇陵有没被发现，有没挣三十亿的刘邦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这时候，就看见那小女生突然看着他们这边，眼睛都真的要闪出光来，“大叔，不想冒犯。但是大家看看这个叔叔，他，他是还不是很有秦始皇的感觉。”
一身秦时古装的中年男人，身材高挑精干双目如电，单单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如果穿上秦朝天子冕服，妥妥的秦始皇再世啊。
多多少少都注意到嬴政的这些人，在小女生的提醒下一致点头，连黄烟岚都笑着说：“刚开始看见这个叔叔，我也以为秦始皇被咱们吵闹到不行，从皇陵出来和咱们一起看兵马俑呢。”
一男人笑道：“挺好的笑话，就是有些阴森。”
许森看看旁边的政叔和邦叔，很想告诉他一个更阴森的：秦始皇和汉高祖正跟你们同游。
下车的时候黄烟岚问嬴政：“叔叔，我们博物馆想招几个工作人员扮演秦朝人和游客们合照，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应聘秦始皇这个角色？”
嬴政沉默，刘邦又想笑了：秦始皇应聘秦始皇！
第34章 有奖答题
黄烟岚还想谈一下待遇问题，嬴政道：“继续你的讲解吧，我对这个工作没兴趣。”
这话语里的客气和不容置疑叫人不自觉听从，黄烟岚甚至都不明白，明明很平常的话和语气怎么被他说出来这样力含千钧的气势的。
黄烟岚笑笑，伸手向前示意道：“请跟我来。”
刘邦在后面跟许森吐槽：“连给多少钱都不问问，我看你政叔现在最感兴趣的工作，还是工地上干活儿。”
此时就在上郡的长城工地上干活儿的扶苏：工地怎么了，在工地上父皇能把后世建造大楼的手法展示给我们呢。
“这就是整个已经出土的兵马俑之中，唯一一个完整保存下来的跪射俑。”随着黄烟岚手势，大家看到一个保存在正方玻璃罩子里的兵俑。
“我们来看看他身上的铠甲，这是两千多年前的祖先们纯手工制作的，精美程度超出想象。”黄烟岚说道，“我们华国秦朝时，士兵已经能穿上如此精细制作的铠甲，而在西方，却还是穿着动物皮衣上战场的阶段。大家再看这件兵俑的服饰细节——”
秦朝的田间，刚才还嘲笑广的那个男人，此时一直在看看天镜再看看广，“那个被放在金贵罩子里的兵俑，是不是照着广塑造的？”
现代，围着跪射俑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啊~~~”
“干什么，喊得这么荡漾？”有人被吵到，非常不满意的揉着耳朵。
尖叫的是个年轻男子，比许森稍大一些的年纪，他瞬间捂住嘴，马上又伸手指着那个跪射俑：“刚才，刚才那个俑，他的眼睛好像动了。”
话落，这处处亮着柔和灯光的场馆一角诡异的安静下来，继而有胆子小的人喊道：“别瞎说啊，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呐，别讲鬼故事吓人。”
有女孩子喊道：“你才是吓人吧，干什么要说那个字。”
汉初，张良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后世人处处堂皇有别于我们，却在言谈心性上大不如我们此时人。”
不过也有人和张良想法不一样，萧何跟身边人说道：“刚才那个兵俑，眼睛是不是的确转了一下？”
身边人跟他看向天镜的角度差不多，因此也看见了那眼珠子的一轮，那种头发都要从头皮上直直树立起来的感觉，现在还没让这人回过神来。
“是，是，相国。”身边人说道：“刚才那个兵俑的样子，很令人恐惧。”
如今能勉强称得上是恐怖故事的也就只有一份上古记录山海经，且还不是人人都看过的，所有人都没有体会过刚才从天镜中看到的那一幕的恐惧感。
或者说恐惧也不恰当。
萧何说道：“是又惊又悚的感觉，毛发欲上立。”
身边人赶忙点头，相国形容得太准确了。
“广，广，你怎么样？”
被人围着推搡喊叫一顿的中年人，眼中终于恢复了神采。
“广，你刚才是怎么回事？”老者问道。
广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还有些恍惚：“刚才，我的神魂，似乎被吸到我的那个兵俑中去了，那里的空气，还有人声，还有小仙人和陛下的面庞，都非常非常清晰。”
“安叟，您说，是不是我们这些人，也有机会像陛下一样，去到那个世界生活一段时间呐？”听了广的话，许多年轻人激动起来。
安叟咳咳两声，说道：“如今能看看后世的生活，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幸运，其余的，不要奢望。”
是啊，就算是别人能和陛下一般到后世，也不会是他们。
秦始皇陵博物馆，在黄烟岚的安抚下，这个小小的插曲算是过去了，但却有一个在馆中拍摄的人将刚才那一幕录了下来。
随后他就把这个视频发到了网上。
许森没有被吓到，他左边是秦始皇右边是汉高祖，真有秦俑复活他也不怕。
“唉，你们听说过没有，如果晚上来骊山，能够听见地下马嘶人喧的声音？听说是秦始皇皇帝瘾太大，即便成了那个，也要每天巡视他打下的江山，检阅他的军队。”
一人悄声跟旁边的朋友这么说。
许森和政叔、邦叔就走在前面，将这些话一字不拉地听了下来。
哈哈哈。
这个传说是认真的吗？
这人的朋友也是好玩，明明走在处处灯光黄黄的博物馆中已经吓得胆颤神摇了，却依然说道：“不然，咱们晚上探探始皇陵？”
“好，再开个直播。”
许森转头提醒他们：“听说晚上会有人在骊山附近巡逻的，你们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是别做这么危险又没有好处的事情了。”
两人：——
“你偷听我们讲话？”建议去探始皇陵的那个声音的主人说道。
刘邦：“你们又不是交头接耳小声说的，我们自然听得见，况且，我家侄子可是好心，万一始皇他老人家觉得被你们打扰到，真带着他的千军万马从皇陵里出来，你们还不被吓死了？”
两人听到刘邦这话，脸色就白了白。
“这便是整个皇陵博物馆中的镇馆之宝，四驾铜马车，”黄烟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大家的相互之间的谈话，“这件铜马车经专家修复完成陈列在馆以后，是唯一一件不允许向外出借展览的展品。”
“我国古代青铜制品到秦代已经达到极为高超的工艺水平，大家看这辆马车，四匹马由左到右有不同，秦朝以右为尊，可以看到右边这匹马的头上有一根竖立着的羽毛状的东西，这个叫作纛，纛是旗帜的意思。而这个头顶纛的马，便是四匹马中的领头马。”
黄烟岚一番讲解让许多秦汉百姓微微点头，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些东西还有这个意思呢。
“另外，这个铜车上的伞——”
“我带大家来看看全世界最贵的一辆车，这辆车是秦始皇留给我们的，什么宾利兰博基尼，看见了它都要叫大哥啊。”
方淮南说完了一抬头，看见正围着铜马车的人们，他抬抬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他看见刘邦，眼睛一亮喊道：“大爷，您也来长安旅游呐。”
刘邦向他挥挥手。
方淮南跟直播间的朋友说一声便关了直播，走过来混入游客中。
“大爷，这些都是你家人？”
说着他向许森和嬴政点点头。
刘邦介绍道：“这是我大哥，这是我侄子，你们上次见过的。你怎么来旅游也直播？”
岂不是说很多人不用出门就来秦始皇陵逛了一圈！
方淮南：“有粉丝知道我要来长安，他们对始皇陵感兴趣，就让我直播一下子，对了大爷，那天看你挺有做直播的意愿的，你还做不做这个了？”
他流量最高的时候，除了今天直播秦始皇陵，就是那天和这个大爷说话的时候。
“没手机，”刘邦摇摇头，“我先干干其他的，再说。”
不过有人能给我买个手机就好了。
刘邦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方淮南，方淮南遗憾道：“我还想跟大爷你连麦呢，现在只能等等了。”
刘邦：你魄力不行啊，光想收获不想付出。
黄烟岚已经讲着走到下一排展品前。
什么秦朝的钱币啊竹简啊一片灰扑扑的破陶碎片啊，都被那种透明的小仙人所说的名叫玻璃的罩子罩着。
秦都咸阳，一位主妇手里拿着粗大的针缝补着衣服坐在树荫下，仰头看时正好看到玻璃罩子中的那块陶片，笑着跟旁边蹲着捡豆子的女奴道：“这陶片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家的？”
黄烟岚介绍了几件有价值的藏品，就把众人带到一个特别展区，只见银白色的玻璃墙壁上写着几个大字：汉高祖墓葬品巡展。
一直在心里惦记着问问自己的陵墓有没有这样的博物馆，一年能赚多少钱的，刘邦，万万没想到会遭受到这样大的冲击。
黄烟岚说道：“两年前我们始皇陵博物馆展览过海昏侯刘贺的墓葬品，因为海昏侯墓葬是目前为止保存的最好也最为完整的汉代墓园，当时拿到我们馆展览的精美漆器、玉器有数百件，集合展览的效果非常好，于是今年我们又承接了巡回展览刘邦墓葬品的项目。”
刘邦：心理伤害一万点。
刘贺那臭小子是哪个刘家子孙，竟然老祖宗陪葬品的展览还要在他之后。
万万没想后代子孙们竟然把他们的随葬品开发出这么一个功能来，买票展览，关键是还有这么多人感兴趣的！
需要担心盗墓贼之外，还要担心放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被后世的官府盖个什么博物馆展览去。
汉朝的大臣百姓们一脸复杂。
“刘贺是谁？”
刘彻在问旁边的内侍，想看看宗室内有没有这么个人。
海昏侯这个谥号不太好听啊，这是干了什么事。
刘邦也在询问许森：“刘贺是哪个不肖子孙？”
许森有恶补过秦汉时期的一些历史知识，还真知道刘贺这个只当过不到三十天皇帝的悲催孩子。
“刘贺是汉武帝刘彻的孙子，刘彻死后幼子刘弗陵即位，刘弗陵也没做几年皇帝就死了，权臣霍光把刘贺推上皇位，只可惜刘贺太昏庸，当皇帝没几天就又被大臣们赶下来了。”
每天都兢兢业业带着大臣们看完天镜在异世的刘彻，此时就觉得有无数把飞刀正向他飞来。
为什么看着高祖的墓，也要说但他的事？
刘邦却低低骂道：“小兔崽子，我看是他选择储君不宜，才造成这种皇帝都能被大臣赶下去的局面吧。”
“刘彻最忌惮后宫干政，他让幼子即位之前处死了刘弗陵母亲，又托孤给大臣，自然会带来臣重君轻的局面？”
这两天才被汉武帝发现的主父偃突然说道：“这个霍光，不知道和霍去病有没有关系？”
不算小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非常清晰。
有些个不想卫家一家子家奴起来的，就说：“朝廷没有霍姓人家，二者必有联系。”
卫青在侧，神情毫无变化，注定从天镜开启汉高祖打开了那个什么纪录片开始，他们一家人的生活都不会像之前那样平静了。
刘邦已经怀疑都没有，直接问道：“霍光和霍去病是什么关系？”
“兄弟。虽然霍光在做臣子方面不如霍去病，但是汉武帝死后出现的主弱臣强的局面，和霍光关系不大，毕竟没有霍光还会有张光李光。”
嬴政打断了他们的话，“讲解员说，前面的空地上有回答问题获奖的活动，小森，陪我去看看。”
“好，”许森跟着政叔走到被一圈人围着的一个圆环桌子边，在中心为空的圆环桌子里站着一个穿着一个志愿者衣服的大男生。
大男生喊道：“答题获奖了啊，有秦始皇地宫模拟复原图，还有兵马俑手办，汉高祖斩白蛇的剑，未央宫拼图等等大奖啊。”
这个世界的历史文化氛围似乎比许森那个时空更加浓厚。
许森和政叔走过去排好队，很快就到他了。
志愿者笑道：“这位帅气的小弟弟请听题，守株待兔是什么意思？”
嘁！
围着的人切声一片。
“这么简单，帅哥是不是只会给帅哥防水啊。”
“小学生水平。”
“幼儿园水平。”
秦汉百姓们听到这这话也有些懵逼，这简单吗？
小学生，幼儿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感觉侮辱意味比较浓厚啊。
李斯叹气：后世的文教发达，早就有感觉到啊。
守株待兔，这是韩非那本书里的吧？
李斯心里有些颤抖。
“守株待兔出自韩非子五蠹，意思是守着树等着兔子往上撞，比喻人固守原有的经验不知变通。”
许森回答完毕，得到志愿者赠给的始皇地宫模型一座，当然没人知道地宫的样子，这是考古学家们根据历史记载和地面探测推想的，是这些奖品中最好的一个，许森刚才都看了好几眼了，没想到真得到这个。
他笑着说：“谢谢。”
“不客气，”志愿者一笑，周围人哼道“小哥哥你太偏心了”，他依然笑着，看向嬴政：“叔叔，你要参加有奖竞猜吗？”
嬴政点头。
“好的，请听题，”志愿者说道，“指鹿为马，讲的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历史事件？”
嬴政双眉簇在一起，他没少读书，却听都没有听过这几个字。
许森：这不是超纲题吗？政叔还活着呢，赵高上哪儿指鹿为马去？
他往政叔后面靠了靠，想要提示。
旁边一圈人看答题的，都举着手机，一人眼前一块发光的屏幕，场面也是颇为壮观，许森的动作马上被大家集体注意到，很多人一齐喊出来道：“不能作弊。”
嬴政只能想到一个可能，这几个字揭示的历史事件在他统治之后，可能是汉朝的，指鹿为马，如果让他像小森一样说说意思，他还能说说。
历史事件。
不知道。
许森说：“再给我叔换个问题吧，超纲了。”
这是真的超纲啊。
志愿者笑了笑，征求大家的意见。
“再给叔叔一次机会，可以吗？”
“可以。”
都是玩乐的人，又不是多贵重的纪念品，很多人都同意了。
于是嬴政得到再一次答题的机会。
“叔叔请听题，荆轲刺秦这一历史事件中，荆轲是哪个国家派出的刺客？”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再捉虫
第35章 造纸术
嬴政的面色僵硬了一瞬，这个题，他还真会，但是把荆轲刺秦说得这么溜，是不是意味着荆轲刺秦和那个指鹿为马、守株待兔都已成为后世人的俗语？
大家见他又不说话，嗨声响起：“这么简单的题也不会！”
“说的像是你会似的。”也有人反驳。
“哼，很简单嘛，”被反驳的人举着自己的手机大声道，“叔，是赵国。赵国和秦国是死仇，他们两家杀来杀去的，经常互派刺客。”
切~
更多的喝倒彩的声音响起，志愿者向那个透答案的人打量几个瞬间：“兄弟，你是工厂拧螺丝的吗？”
“我刚拿到D大的录取通知书！”被切的小兄弟红着脸道，“咱们是理科生。”
“理科生，原谅你了。”
“理科生不背锅。”
现场的嬉笑声分成两派，刘邦趁乱站在嬴政旁边，道：“大哥，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
话说这道题不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
餂.饣并.甲鸟.zi.整
嬴政看了看志愿者旁边的一堆纪念品，说道：“秦王政二十年，燕王喜二十八年，燕太子丹令游侠荆轲以燕亢地图和樊於期的首级为诱饵使荆轲有面对秦王的机会，以图刺杀。”
说完，嬴政的眸子也黑沉沉的。
当时都觉得有损君王颜面的事情，现在只多不减。
志愿者鼓掌：“叔叔的历史知识很扎实嘛，说得这么详细。来，这些纪念品，您想要哪个，自己挑。”
嬴政挑了一个秦皇陵的平面示意图，清晰的硬纸板上图画鲜明，把陵墓的各个区域标注的非常清楚，等回去就让咸阳宫的官员画下来。
志愿者又道：“指鹿为马这道题还有效，哪位愿意来答题？”
刘邦举了举手却很快自己放下来，正主在跟前呢，他担心回去了挨打。
也不知道赵高还活着没？
嬴政注意到了刘邦的动作，转身问道：“你知道？”
刘邦果断地摇摇头。
志愿者再次问道：“没有答题者，这个题就过了，下一道，难度会大一些。”
一番鼓励之后有个小女孩举着手道：“大哥哥，我知道。”
“小妹妹请到前面来答题。”
小女孩高兴地走到前面，还非常有礼貌的向给她让出一个位置的嬴政点点头：“谢谢伯伯。”
刘邦看这个小女孩更加顺眼起来，始皇终于也应了一声伯伯啊。
“指鹿为马的主人公是秦始皇的大太监兼得力助手赵高，秦二世即位之后，赵高把持朝堂，有一天他想看看朝廷上有多少人听他的，就牵了一头鹿到殿上，跟大家说这是一匹马，有人阿谀奉承赵高顺着说这是马，也有人说这是鹿，最后说是鹿的都被赵高给杀了。”
小姑娘声音清清脆脆，如同包裹在糖葫芦上那一层糖衣，叫听得人不自觉唇角含笑心口发软。
志愿者的声音也软了几个度，说她答对了，让小姑娘自己挑选一个的纪念品。
刘邦自觉退离阴影辐射区。
始皇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即将打人的气息太明显了，小女孩的妈妈赶紧上前把自家孩子抱走。
许森喊了声：“政叔。”
咱们还在外面呢。
嬴政这才收回低气压，对刘邦道：“该你答题了。”
志愿者也有些被吓到，唯恐自己出的题目又难住接下来这个大爷，万一大爷的脾气也不太好，也恼羞成怒可不太好。
“这是题目卡，你们抽一张？”
你们抽的可就不赖我了。
刘邦让许森去抽，许森就抽了一张出来，一看题目，竟是：背诵《大风歌》。
大风歌，很可能是刘邦唯一留存下来的文学作品。
刘邦一听这个题目就乐了，这还是他当上皇帝回老家之后有感而作的呢，他能不会背？
志愿者面上笑着，心底却暗叫一声糟糕。
这个题目是所有题目中最难的，小兄弟的运气实在是非常之好。
刘邦端端袖子，站好，开口气势十足：“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气势十足的声音一顿，卡壳了。
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当时随口一说，之后也没有日日念诵，竟然给忘了。
什么来着。
刘邦看向嬴政，意识到这大哥根本不可能给他提示，又去看许森。
许森动了下口型：AN
刘邦恍然大悟道：“安得猛士兮守吾邦！”
等他说完，边上知道的人都提醒道：“是守四方。”
刘邦：“难道这大风歌还有别的人作了？我作的就是这样的。”
“你又不是刘邦。”有人笑道，“不过大爷基本上是答对了，志愿者，也给他一个纪念品吧。”
“是啊，我刚才那一瞬间都没有想起来呢。”
“要不然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呢，大爷们总有几点咱们不知道的技能。”
“这话怎么听着不像是夸我的？”刘邦看向旁边的许森。
许森鉴定表示：“绝对是夸人的，邦叔你不要多想。”
于是刘邦得了一个秦兵俑的小手办，可能在这些后世人眼中这个小小的纪念品不值得什么，但刘邦依然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材质，便十分珍惜的收了起来。
离开前还跟人家志愿者建议，下次把汉高祖的随葬品也做些个小模型。
志愿者，唯有点头微笑而已。
汉初。
有人来找萧何了，这人是朝中的史官，他来主要是问一问：“相国，陛下当初回乡所作的大风歌，是守四方还是守吾邦？”
他们都记得是守四方，现在陛下亲自反口，这后面几句到底该怎么记呢？
“应该是陛下没记清楚，等陛下回来，本官亲自去问一问。”
萧何他们是皇上身边老人，且也是到如今最不为怀疑忌惮的那波人，史官闻此放下心来。
史官离开后，萧何看看天镜里拿着一手拿着那什么手办一手里拿着瓶冰镇水，开始跟着游客看他自己的陪葬品的皇帝，一阵阵心累。
陛下去了后世五天，也就玩了五天。
今天等陛下回来了他得进宫一趟，督促陛下赶紧挣钱。
后世好玩的地方的确是多，但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不迎头学习，那里面的一纸一草对于他们来说都永远只会是镜中花。
对于刘邦来说，看到自己的随葬品那感觉并不会太好，但是再看看周围，一群又一群的人都在拿着手机拍他的随葬品，自己好像又没有被后世人那么忽视。
刚跟他们分开的方淮南正在这些展品周围直播，看了眼手机，他点头说道：“汉高祖的陵墓被盗墓贼光顾过，好像还是在零几年的时候，据说警方从当时的盗墓贼手里追回的文物有22个粉彩骑马俑，因此有很大的可能汉高祖陵墓中的部分文物已经流向海外市场。”
“对，真的很痛心。其实始皇陵也被盗过，但秦始皇的地宫建造的非常之深，又有水银和箭阵防护，始皇陵内部是没有人进去过的。就防盗系统方面来说，始皇陵堪称先进。”
方淮南说着走向下一个展品去了，刘邦则僵在原地，刚觉得很甜的水，现在也不甜了。
看这些展品的时候，他一直就想找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白玉碗，在未央宫的时候他每天吃完都要用他心爱的白玉碗，所以刘邦可以肯定，未来自己死了的话，绝对会将白玉碗带着一起。
不过因为说这些汉高祖的随葬品展览只是其中一部分，刘邦还想让森森明天带他们去他的陵墓，找找他的白玉碗和其他比较心爱的东西。
哪里能想到转眼就听到这么一个让人心凉的消息。
有盗墓贼去他陵墓里偷过东西了，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夜幕降临，人声喧喧的夜市街上，各种诱人的香味混杂在一起，放眼一瞧每个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秦朝。汉初。汉武。
还未结束的天镜画面让他们初步窥见了一个人口十几亿的浩瀚大国中，人口繁盛到这般是什么样的场景。
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所有这些四字词语堆叠起来也不足以形容这一个小小夜市街上的人。
行走在这条街上的，除了穿着后世人简便服装的，还有衣带飘逸的和他们秦汉服饰不同的衣服。
衣服的色彩鲜艳、充沛，尤其是那些女人们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皇宫里的女子们都穿不上的。
不禁让人再次发出疑问，后世的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神奇的一个世界？
烤串摊老板把一串串热腾腾颤巍巍的烤羊肉、烤面筋、烤羊肝、烤鸡柳用烤饼包住将签子揪出来，再撒上秘制的撒料，往纸袋里一装，一份饱满的烤肉夹馍就做好了。
许森提着三分烤肉夹馍走出排队的人群找到在旁边摊位上吃菜喝酒的刘邦、嬴政时，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是如何把自己的陵墓加固到任何盗洞也打不穿。
主要是刘邦向嬴政请教，嬴政虽然不怎么喜欢刘邦，但在陵墓保密性这个问题上，还是愿意与刘邦探讨一二。
“朕正在让人试做比水泥还坚韧的弥缝材料，”嬴政说道，“你可以叫汉初的匠作人根据朕的直播，也试着做一做。”
刘邦点头：“等有了成果，咱们互相分享。”
许森带着烤串夹馍入座之后，两位皇帝都看向他，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开学了好好学习。”
许森愣愣，怎么突然成了鸡娃家长了？
“邦叔的，”一个纸包放在刘邦面前。
“政叔的，”又一个纸包放在嬴政面前。
这时点的另外一盘菜也送了上来，三人围在小桌子旁边专心吃吃喝喝。
又到了吃播时间，照旧谗哭了数不胜数的小孩子。
吃饱喝足回酒店，嬴政把他第一阶段福利选择定了下来，经过和臣子们的商议，他们选择的是造纸术。
许森猜到了这个选择，不过他看政叔更感兴趣的是基础铸铁技术，但因为无法选定观看人数，后患大才选择了造纸术。
嬴政点击光屏上的造纸术选项，许森这边立即就收到了申请，通过之后，正在打游戏的88立刻化身欢快播报系统。
“恭喜秦朝始皇帝为天下百姓赚得造纸术，现在准备投放，”一阵嘟嘟的音乐声之后，“投放完毕，请认真观看。回放权，三次。”
这个播报只放送在秦朝，瞬间惊动了所有生活在秦朝疆域中的人，从勋贵到乞丐，在这一时刻他们停下一切活动，仰望天空。
此时，徐福坐在晃晃悠悠的车子里，马上就要进入咸阳城。
秦朝上空，就在展示秦始皇和汉高祖现代生活直播的画面旁，十分丝滑的弹出又一个天镜，这个天镜的大小是直播天镜的一半，画质却更为清晰。
“造纸术被列为四大发明之首，纸的出现，标志着中华文明的一大进步，有史记载的造纸术的发明者是东汉宦官蔡伦，但其实在西汉武帝时期已经出现了纸。”
伴随着男低音的介绍，从古到今的纸张书本一一排列在天镜中。
“这一期视频，我们将给大家展示三种纸的制作技术。首先要介绍到的，是能够放置百年而不腐、光洁如玉、质地绵韧的纸中之王：宣纸。”【1】
酒店里，嬴政得知视频已经向秦朝投放，马上就下线回去组织工作去了，刘邦靠在床上看着电视，羡慕得眼睛都绿了也没什么办法。
不行啊我也必须快点赚钱，回去问问萧何、樊哙他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森森，我有点事得回去一趟，你先把我送回去一会儿。”刘邦坐起来说道。
许森：“回去可以，但是你们上线的时间是统一得，早晨五点半。”
还想叫森森单独带他去逛逛的刘邦忍痛道：“明天就明天。”
然后被昔日饭搭子今日主公请教卖猪肉赚不赚钱的樊哙很感动，当即跟他们陛下讲了很多屠宰绝技。
刚刚崭露头角的陈平听说陛下回来召人议事，他赶紧带着从民间找来的一个会做纸的匠人求见。
刘邦不确定的问匠人，“你真的能做出来纸？”
匠人皮肤黝黑，可能因为连日在大太阳下面劳作，面上有一块一块晒出来的黑斑，他肯定道：“能。只是远远没有天镜中小仙人那里的质优。”
“带着没？我看看？”刘邦问道。
陈平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黄褐色的纸张，刘邦看一眼便满是嫌弃，这可差远了。
但是吧，秦朝应该连会这个的都没有。
他们现在有的，还是始皇用那么多天的汗水换的。
刘邦当即说道：“今天起，你就是咱们大汉的造纸官，朕给你二十匠人使用，你们或是改良原料或是改进方法，争取做出能用的纸来。”
皮肤黝黑的匠人名叫鲁庆，他的姓就是他以前的国姓，家中往上数三代还是奴隶的那种，但到他这儿，智谋和能力都有了巨大的提升。
对于皇帝的封赏，鲁庆没有任何惶恐的接受了，还提出一个建议：“陛下可以问问小仙人，造纸都分哪几个步骤，又要用到什么原料，多知道一点草民可以改进的空间也就越大。”
刘邦点头道：“好，朕答应你。”
于是第二天在酒店房间上线的秦始皇和汉高祖精神状态都不错。
嬴政唇角带着几分笑意，表示昨天的视频播放之后，宫里的匠人们便立即跟着学，做出了基本上能用的纸。
刘邦笑道：“我那里原来本就有会做纸的人了，正让他们努力改进呢。森森，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做纸需要那些步骤？”
满嘴都是牙膏沫子的许森漱了漱口道：“今天我们去市里的博物馆参观，那个博物馆有展示造纸过程的雕塑。”
虽然咱来得晚了些，竟然也不算输。刘邦高兴，看来他们汉朝始皇的秦朝大有进步。
嬴政道：“小森，造纸术的视频，明天傍晚再播放一次，后面讲的油纸制造有些复杂，负责记录的人员还没有完全记下来。”
刘邦再也禁不住好奇：“还有油纸的制作方法？是不是电视剧里那种能防水的？”
嬴政矜持点头：“不止油纸，还有现代人经常要用到的纸巾的视频。”
刘邦：那种错失了很多很多宝贝的感觉正在加大。
许森没想到始皇大大也有幼稚一刻，一边洗漱一边笑眯眯的听他们相互拆台。
这一天就逛了个博物馆，然后根据始皇的记忆游览游览长安市外的那些未经开发与两千前相差不大的小村庄。
第三天的上午，他们乘坐高铁返回蒲县。
来回两千多里的路程只用不到一天的时间，亲身经历过的嬴政和刘邦在重新回到这个小县城的时候，心头都十分火热。
如果有一天，他们赚到的钱能够将高铁制造的技术换回去，那么朝廷的大军，将能够瞬息之间看到最边缘的边境地区。
回来的时间充足，三人便没有坐出租，而是坐的只需要一人一块的公交车，虽然去自己的故都见了见世面，始皇和高祖还是出蒲县之前的始皇和高祖。
一百两银子他们可以眼睛眨也不眨的花出去，但是一块钱在他们看来还是那么昂贵值钱。
公交车在小区附近的站牌处停下来，一声高亢的唢呐声经过音响的放送，差点将刚刚踩到地面的刘邦送走。
蒲风小区是蒲县旁边村庄的安置小区，虽然现在发展起来了，但各种管理规划都没有跟上，这里的很多秩序依然如同还在村子里的时候。
就在公交车站点的二三百米距离的公路上，靠着一边的马路牙子，搭起一座灵棚来，在小区外面还有了一个卖纸钱的随时小摊子。
刘邦看向那个热闹的地方，问道：“这是在办白事？”
许森点头，应该是他们小区的，不知道他用不用送纸钱。
周勋正好提着一个行李箱从小区里面出来，想打听一下的许森就问他：“勋哥，这是谁家的、”
“郭家庄的，”不用他说完周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用管。”
“哦，”许森点头，看看他的行李箱，“你开学了？”
周勋今年应该是大二吧？
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个同村的人读的哪所大学。
周勋笑了笑，道：“有个任务的提前去学校一趟。对了，我在京都第一武警学院，如果去京城玩儿，找我去。”
“好。”许森就当是客气，点头答应。
刘邦道：“森森，咱们看看去。”
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许森就和周勋摆了摆手，跟着都想去看看现代白事的政叔、邦叔走着去马路对面的灵棚。
一辆灰色越野车停在周勋面前，坐上车，周勋还回头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平头青年问道：“说了这么会子话，你家人？”
话说以前有任务的时候，也没见勋哥跟他的家人多说什么的。
一根烟被平头青年抛过来。
周勋接着了，在指间转了转，道：“同村的，以前不熟。”
张丰凯笑起来：“不熟也不用特意说出来吧，勋哥，我看你对那小家伙的关注超乎寻常。”
“有么？”周勋点起烟眯着眼睛吸了口，想起那天看见这小孩儿跟吴强兵一直说自己很有力气要来工地搬砖的情境，小区门口拮据又会过日子的跟卖桃儿的讨价还价的样子，以及那天碰巧瞧见的他红着脸一趟提着外卖盒跑到十楼送外卖的努力。
“挺不容易的一个孩子。”他说道，“能帮就帮一点。”
张丰凯：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
许森不知道有人在说他，他和刘邦、嬴政正站在灵棚前搭的台子旁边，看台子上的人吹完了一曲又换一曲。
也有骑着电动车路过的人停下来听的，零棚内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穿着丧服的人，和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低调沉闷的吊唁不同，这里热闹非常。
秦汉百姓们：又是羡慕后世人的一天。
因为在他们生活的朝代里，这样热闹的丧事只有达官贵人办得起。
刘邦和嬴政都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台子上站着的几人吹奏的乐器还有他们能够辨认出来的。
比如那个竹节制作而成的笙，比如那一个女人弹奏的瑟。
能在滔滔滚过历史洪流的沙滩上找到一两颗熟悉的贝壳，对来自两千多年前的皇帝们来说，那是一种特别的惊喜。
许森陪他们听了快一个小时的乐器才回去。
九月初一，全国大部分学校都在这一天开学。
今天许森起得很早，他在电饭煲里煮上粥，又在煮蛋器里放上三颗鸡蛋，才去卫生间洗漱。
五点半，嬴政刘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许森重新设定在爸妈卧室的上线点，他们知道今天是小孩开学的日子，都要送他去学校。
嬴政本没有觉得应该去送小森入学，前天工地上有个工友问他，他才知道现在家家户户尤其重视小孩子的读书，入学必要家长亲自送。
刘邦这两天都在广场上卖气球，没事儿就跟过去溜达的老头老太闲唠嗑，知道的比嬴政还多，开学第一天要带的东西他昨天晚上还检查了一遍。
说实话给太子找师父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百科。
第36章 刘病已
在现代吃的东西也能给秦始皇和汉高祖的身体补充一部分能量，更何况这里物资极大丰富，各种美味小吃几乎能让人眼花缭乱，因此不吃饭可以的两人从来都是三餐不缺。
许森厨艺不错，乐于投喂。
昨天傍晚政叔和邦叔回去之前都说回来送他去学校，他做的早饭是三个人的量。
“保温杯，装一些冰水。”这是政叔的声音。
“书包得换个大的吧，我听人说现在的小孩一开学要发新书、新校服，这个有点小。”刘邦的声音和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这个吧，这个大。”
许森洗好脸出来一瞧，被刘邦拎在手里的竟然是一个蛇皮袋。
这是前天政叔下工的时候带来的，据说是他的一名外地工友，家里的孩子去工地上看他给带过去一个崭新的蛇皮袋，于是人家这个半旧的淘汰下来。
政叔跟这个外地工友学的砌砖，两人有些交流，可能是外地工友看出政叔手头非常拮据，就把这个淘汰的蛇皮袋给了他。
大前天还从外面的垃圾筒里淘回来一套初中地图册的政叔也是不嫌弃，直接把蛇皮袋带回了家，还让许森上网搜索蛇皮袋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网上能百度出来的都是很大众很简略的介绍，88扫描过后确定没有作弊行为，许森就把步骤都念给他们听了听。
政叔和邦叔第二天回来，都说他们的记录官已经把步骤完整记下来，马上就准备投入具体操作。
许森只能祝福他们倾全国之力能够找到个天才人物，根据这些“约简到相当于只剩下一个开头字母的词，找出正确的完整句子”。
此时，许森坚决表示用不到这个蛇皮袋，催促两位对于送他上学很感兴趣的皇帝陛下快去换衣服。
他们都更新了一身衣服，从长安市旅游回来的第二天傍晚，三个各自忙完自己工作的人去逛了逛商场。
一人添了一身新衣服，很平价的那种上下衣加上鞋子没有超过二百块钱的一身，三个人都表示很满意。
不过嬴政和刘邦喜欢现代的衣服，所喜欢的都只是这种布料的弹性。
虽然这些布料一开始摸起来很滑很贴肤，却并不能和他们的纯桑蚕丝制作的里衣相比。
他们也知道现在有那种桑蚕丝织出来的弹性布料，只不过价位不是他们这两个目前的穷皇帝能够负担的。
为着更好的生活，刘邦赚钱也非常的积极起来。
可是脱离皇帝这个身份，又不能和当地官府有交集，他们并没有多么优秀的可以在现代谋生的技能。
刘邦现在卖气球，一天能赚二三百左右，还不如已经在工地上做成熟练工的始皇，可见森森一开始找这个工地上的活儿，是做到了优中选优的。
嬴政表示，可以介绍刘邦去工地上从搬砖开始。
在家里宁可饿着也不下地干活儿的刘邦坚决摇手拒绝，他可以先卖卖气球，攒够了本金的话，他去了解了解现在的屠宰市场。
说着以后的打算吃完了早饭，许森拿着保温杯背着书包，身后跟着两个叔走向他的高中学校。
“森森他二叔，你们家老三给我们家的鸡毛蒜皮都捅到了省电视台，你知道不知道？”
刚出来单元门，一个明显是坐在对面等着的大娘就跑上来告状，“我们家那个儿媳妇，非要去上电视调解，你说说，这不是把家里的事拿给全国人民笑话吗？”
被告状的嬴政：－－－
汉初清晨，刚刚喝下一碗养生热汤的刘太公，听着天镜上的声音，噗一口水喷在地上。
刘季啊刘季，你虽是乃公最出息的儿子，但是你让乃公丢脸的能力也是空前绝后的。现在，全大秦都知道你多能搞事了。
汉武帝刘彻的感触和他曾曾祖父有异曲同工之妙。
感觉自己未来也可能去到天镜上，刘彻很快把这点尴尬扒拉到一边，对他从御林军里召来的几个好手道：“继续。”
今天小仙人入学，汉朝人都很关注，汉武帝刘彻给勤奋的自己放半天假，他要苦练武功，以后如果真能去天镜，这些就是的傍身技能。
旁边的玉竹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一拳，但仍旧被刘彻伸手挡住。
韩嫣笑道：“陛下的速度又增加了。”
刘彻笑了笑，高祖和始皇帝都抓到过小贼，那个世界即便升平繁华，却一定存在着黑暗的角落。
刘彻野心勃勃的计划着，等他去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拉拢一个属于自己的队伍。
然后，听到韩嫣的一声惊呼的刘彻仰头，看见的就是天镜里几日前才见过的那个学校门前的一幕，很多人和车。
将宽敞的校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不多时，有两辆闪着灯光的看起来很威风的，听高祖说过一次是摩托的，那种车子在校门口对面的路边停下。
车子停好，两个警察摘下墨镜走过来，一个去校门口左边的大转弯处指挥交通，另一个则站在门口不远处。
宋平河双手支在腰上，看着这些为了学生而不顾日晒往前挤的家长们，神色严肃。
因为维持秩序的警察到来，本就十分焦急唯恐自家孩子抢不到好床位好座位而往前挤的家长们，稍微平和了几分。
差点吵起来的几波人，也各自收回了挑衅的眼神。
许森蹲在政叔高大身影里照出来的阴影部分，三个默默站在人群外围的人，浑身上下透露出来一股特别咸鱼的气息。
宋平河的目光时不时就在他们身上停留一会儿。
嬴政和刘邦都是非常敏锐的人，注意到这个人，接受过科普的两人都知道穿这种衣服的是警察，因此刘邦才没有回视过去问：“兄弟，看什么呢？”
许森很疑惑，怎么高中开学的时候，会有配枪的警察过来呢？
他看向着急的家长们，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恐怖分子？
突然，许森就感觉站在他前面的政叔猛然朝一个方向过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惨叫着的邋遢中年妇女被抓出来。
哐嘡一声，一柄明晃晃的剔骨刀摔在地上。
宋平河喊了一嗓子，拽出褂子下盖着的手铐就快步走到始皇面前，和始皇对了个眼神，他心里便是一震。
小小的蒲县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那边指挥交通的警察和几个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几个警察，迅速围过来，这些人手里，还都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枪。
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刘彻，此时也敏锐的感觉到空前的危机感。
一瞬间挤着拥着在校门口排队的家长们，赶紧后怕的拉着自家孩子躲到一边，校门口的一片广场立刻被清空。
宋平河锐利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看过去，似乎是没有可疑人了。
被制服的中年妇女瘫坐地上，只双目恶狠狠的看着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是一个脸色苍白，上身水红色衬衣下身白色卡其裤，高跟鞋有七八厘米的打扮时髦的女人。
很多人都跟着中年妇女的目光看到这个女人，她的脸色更白了些，转身就拉着身边的女孩子要离开。
偏那个女孩子甩开她的手，向中年妇女质问：“你拿刀是要杀我姐？”
中年妇女根本不理会她。
女人拽了拽女孩的手，“兰兰，走了。”
“姐，她要杀你啊。”兰兰再次甩开女人的手，走到宋平河跟前，“警察叔叔，她要杀我姐姐，能判她死刑吗？”
狠戾的语气让所有人下意识皱眉。
宋平河道：“你们认识的话，去警局做个笔录。”
兰兰一点都不怕的样子，转身对女人道：“姐，你给姐夫打电话，让姐夫一起去。”
这时，有个女警带着一个身穿宽大运动衫的女孩子走过来，到宋平河跟前低声道：“队长，匿名举报人找到了。”
宋平河看了看这个女孩儿，还没等他问什么，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骂。
傻瓜、野鸡、丧良心等不堪入耳的话语密集的从妇女口中飙出。
不用问，双方的之间的恩怨就不是那么简单。
刘邦好奇极了，当警察走过来让他们也回去协助办案的时候，他立刻点头同意。
森森只是说，最好不要跟警察打交道，也没有说不能打交道。
他一直以为现代的妇人都是美丽优雅的，今天看见一个这么厉害的泼妇，着实想知道知道是为什么。
宋平河又说道：“你们带孩子来报道，又是做的协助警方的事，可以晚些时候再过去。”
刘邦道：“不用不用，我这就跟你们去。政哥，你先跟小森去报道。”
嬴政：你竟然可以指挥朕做事了？
最后还是刘邦跟着警察的车先走的，嬴政带许森去学校报道，两个“主播”在一起的时候合二为一的天镜分屏为二。
一边是烈日炎炎的路面都被晒的冒热气的三中，一边是警车一路鸣笛最后抵达的门前有两株梧桐树的蒲县警局。
三中已经出镜过一次，吸引力远远不如头一次出镜的警局。
百姓们的讨论都在这个警局上，按照刚才的事情来看，这个地方应该是抓违法百姓的，但是随着走进去，这个地方却是并没有黑黢黢阴森森的牢房。
更没有威严的大堂。
刘邦跟着前面的人下了车，就一路随着走到了一个沁凉舒适的房间。
那个穿着蓝色短袖的女警还拉了张凳子给他坐。
“您喝水。”女警接了一杯常温水放到刘邦面前。
刘邦客气的道了声谢谢，就看见那个是做主之人的队长，给那个手上带着一副明晃晃手镯子的女人拿了把凳子了。
“把手铐去了。”他还这么吩咐了。
同样穿天蓝色短袖衣裳的一个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精巧的小钥匙在其中一扭，手铐就开了。
这，这也太好了吧。
双手捆着手铐还要给始皇帝制作那什么蛇皮袋的徐福，看着天上的精巧银手镯充满羡慕。
“说说吧，为什么要拿刀混在入学的学生中？”
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刚刚登基两个月的刘弗陵猛的抬头找寻，周围的内侍、侍女皆是疑惑、四望的模样。
刘弗陵知道，大家都听见了刚才的那个声音。
“太傅。”刘弗陵看向跪坐在对面的上官桀，“朕能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吗？”
外面的嘈杂声是紧随着刚才的那道声音而起的，聪明的刘弗陵猜到，很可能是一个月前父皇驾崩那天突然出现在天上的那块东西发生了什么变化。
上官桀笑道：“陛下如此稳重，才是天子当为。”
说着起身请刘弗陵先行。
掖庭，一处低矮的宫女房舍外，蹲在树荫底下捡树叶玩耍的刘病已亦随着声音仰起头。
从小在监牢里长大的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
天上有人诶。
瘦的面部骨头突出的小孩儿眼睛亮亮的看着天上的人，他们都穿得很干净，不像是那些会故意欺负他看他拿不到饭吃就哈哈大笑的邋遢狱卒。
真想去那里。
小小的刘病已托着自己的下巴，蹲在那里安安静静看着天上的模样，和此时已经惊慌地跪下朝天上跪拜的内侍和宫女形成鲜明对比。
太官令走来，喝令众人安静。
“这么多的人，竟然不如一个小孩子吗？”
几个不逊的内侍听见这话，朝小孩子露出阴狠的眼神。
说是贵种，却还不是和他们这些阉人贱奴住在一起？
“侯香芝，你就没有话要说吗？”
略微提高的声音叫中年妇女缓慢的抬起头，她笑道：“人赃并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落在不安地站在一边的女孩儿身上，“晓燕，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把妈给举报了？”
晓燕哭着摇头道：“我只想有妈妈陪在身边。”
旁边的笔录员一边忍住吃瓜的表情一边啪啪瞧着电脑记录。
同样被带回来的年轻女人道：“侯姐，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杀了我，还会有另外的人出现在赵哥身边。”
“那你是什么意思？”侯香芝问道。
年轻女人道：“赵哥和你过不下去，你应该在你们两个人之间找问题。”
噗！
侯香芝一口唾沫喷在年轻女人脸上，愣住的警员们这才上前阻拦的阻拦塞纸巾的塞纸巾。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赵春山屁都不是的时候是我跟着他跑东跑西过苦日子，那时候你在哪儿呐？”
就在这时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先扶着年轻女人看看，担忧的表情瞬间一狠，举着手里的皮包砸在女人头上。
“侯香芝，曼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万一，我叫你们侯家在蒲县待不下去。”
还没打下去，又一个身体壮实的老太太迈着快速的步子走进来，和赵春山撕打在一起，调解室立刻乱成一锅粥。
刘邦坐在边上的小凳子上看热闹，通过这些人的吵闹，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个男人发财了，想娶个漂亮的小妾，就把糟糠之妻休了，糟糠之妻心怀怨恨，听说小妾怀了孕今天还要送她妹妹去上学，就揣了刀想去把女人捅死。
可是这个糟糠之妻的女儿不想她妈妈杀人，就去把她妈妈杀人的计划告诉这些警察了。
后来，赵春山的老娘也来了，宋队这个处理重案的部门再次成为菜市场。
这些人嚷着的都是律师法院什么的，刘邦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后世的这些个男人，倒还是两千年前的样子没变。
第37章 桃树
许森背着装了两本新书的书包，和政叔走进警局的时候，刚才的热闹已经结束，他们看见的就是脸上带着一片乌青的宋平河。
侯香芝持刀行凶未遂已经被拘留，她的女儿赵晓燕扶着一个不停叫骂的老太太跟在宋平河后面出来。
看见嬴政、许森，宋平河点了点头，对赵晓燕道：“回去了好好读书，这次你妈妈的行为没有酿成大事故，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森这才认出赵晓燕来，早年他上小学的时候都是去赵晓燕所在的赵家庄读的，赵家庄更早被规划，一几年的时候他们便整村迁到了县里。
还记得小学的时候，赵晓燕是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她的衣服、书包、文具盒都是班里同学中最时髦漂亮的。
那时候的赵晓燕学习也非常好，是班里一众小男孩都不敢轻易打招呼的一个女孩。
许森几乎是确定了好几眼，才把现在这个走路总是下意识埋着头、神情间抑郁不散的女孩子，和当年那个漂亮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在他那个时空的前世，他爸有段时间奋起想要挣大钱给他和妈提供更好一些的生活环境，就是受了赵晓燕他爸赵春山刺激。
记得那时听他爸妈说，赵晓燕家里开了个蔬菜店，赵晓燕妈妈每天三点和他爸起来去菜市场发菜，回来后再陀螺似的忙着卖菜。
蔬菜店赵晓燕妈妈看着，他爸就去工地上做活儿。
附近好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口子挣钱特别拼，只是当时的赵春山能从一个小工做到大老板，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前世十五六岁离开老家之后，许森也从老乡嘴里听到过两句他们家的事，都是八卦着说赵春山成了大老板之后又找个上过大学的，赵春山他老婆气不过拿刀去捅人这些话。
许森没想到，赵家的事情真闹这么大。
“晓燕？”
宋队长有话要跟姥姥说，赵晓燕就站在一株粗大的梧桐树边发呆，听到声音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一瞬才抬起头。
她看着许森眼神疑惑，许森道：“我，许森。”
赵晓燕似乎想起来了，她本来呆呆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涌现出尴尬。
“要不要喝水？”许森把包里的一瓶矿泉水拿出来。
赵晓燕没要。
许森问道：“你现在哪儿读高中？”
赵晓燕说道：“我没考上。”
“他们一对狗男女千刀万剐也是活该，我凭什么去求他们？”老太太尖锐的声音传来，许森转头看了眼，听见赵晓燕说：“那是我姥姥，我家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许森：“这样说可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在我们成长的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努力读书充实我们自己。”
汉初。
吕雉深深皱着眉，她没想到能从天镜上看到这么糊涂的女人，既然男人要变心，把他的家业全部接手过来自己干就是了。
她不信在那个处处能让女人工作的地方，这个叫侯香芝的女人要经营起一份家业会比她还难。
警局。
赵晓燕对许森笑了笑，“谢谢，我知道你的好意。”
“你妈应该不会有事，我刚问了我叔，你妈妈的刀还没有拿出来就被我叔下了，”许森说道。
赵晓燕苦笑，可是她妈妈对那个女人太恨了，做笔录的时候都认了她拿刀就是要杀那个女人的，这在法律上属于犯罪未遂。
“你知道我妈今天早晨跟我怎么说吗？她说，她好不容易种出棵能一筐一筐结出桃子的树被人抢了，她恨这个不念旧情的树，却更恨不费一分力气就能站那儿摘她桃的人。”
赵晓燕抬手抹抹眼角，却还是笑着的：“她跟我说她要把摘桃的人一刀一刀捅死，再去剁了桃树的根，让他一辈子只能给我做牛做马挣钱花。”
许森：－－－
“这个女人太恶毒了，”秦朝的一名儒生摇头，“她丈夫不就是娶个侧室吗？”
上层的女人们也表示不太理解：“为什么不能让一个男人同时娶好几个，娶这个就要休那个？看来后世也不是处处都好，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穷的娶不起妻子的人还好说，那有权有势的，岂不是要天天□□子？”
“正妻的地位，是不应该能够被撼动的。”汉初的几个凑在一起吃着点心看着天镜的贵妇们，这么说。
“听那个侯香芝所说，她被休，不，是离婚之后，他男人用了手段，让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呢。”一个年轻些的妇人说道，眼里的嫌弃都快要从白眼里翻出来了，“其实给了她东西又能怎么样，女人到侯香芝那个年岁，还能再嫁人生孩子吗？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人给抢了，杀人？哼，杀人都是轻的。”
“瞧那意思，那个本该是小妾的女人这么给扶正了，也不会有人歧视她。你们发现没有，她的那个妹妹，觉着她姐姐摘到的侯香芝的桃儿，是她姐姐本就应该得呢。”
聚在一起的上层贵妇们是这么说，民间做着活儿看着天镜的女人们却是另一个说法：“侯香芝太糊涂了，出去找个工不比跟一个找了新宠的男人好吗？看他那娘，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后面这句特地压低了声音。
竟然只有每天忙于生计的底层男人们，才是最大部分的觉着天镜上的赵春山不惜福的。
虽然他后找的这个更漂亮，但前面的那个更能干啊，其实侯香芝长得也不算差，只是有点钱的商人赵春山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完全足够了。
此时期稍微平头正脸的女人都被皇宫贵戚收到后院做了侍妾、丫鬟、歌女，广大男性同胞娶个能干又可以看的妻子跟天上掉下个仙女媳妇差不多。
后世最好的一点，就是每人只能有一个媳妇。
赵春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等着我们的律师吧，”赵春山夹着皮包走出来，后面还跟着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对后面调解的民警说道，“和解不可能，杀我儿子，我不让他在牢里住两年我不姓赵。”
刘邦刚跟着去看了看这里的拘留室，说实话他觉得环境挺不错的，如果不是他每天需要回汉朝吃东西、处理一些政事，他都想来这里面免费住一段时间呢。
许森和赵晓燕听见赵春山的嚷嚷，抬头看向那家子。
赵春山也看到了赵晓燕，眉头皱了皱，走过来，“晓燕儿，你早就知道你妈想动手，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好歹你跟兰兰，以前都是同学，你芳芳姨那时候没少跟你补课吧。”
这些话，可太无耻了。
许森听这话才明白，合着赵春山找的小三竟然是晓燕同学的姐姐，真他娘的不是人。
赵晓燕却对他爸的话无动于衷，在她心里她爸早就死了，这个人只是一条喜欢吃屎的狗，“我作为一个守法公民，只有向警察举报的义务。”
“赵春山，你个不知廉耻的畜牲，”赵晓燕姥姥突然冲过来，像是要撕打赵春山，但被赵春山抬手一挡就倒在了地上，“打死人了呦。偷钱发财的赵春山打死人了呦。”
宋平河赶紧过来扶老太太，芳芳跑到赵春山身边抓着他的手臂，皱眉道：“警察同志在跟前，你别想讹人。”
却不知老太太的哪句话触动了赵春山，刚还一副追究到底气势的人竟然说道：“算了算了，侯老太太，你也别跟我装。看在晓燕的面子上，我给侯香芝写谅解书。”
“春山，”从头到尾都不要追究侯香芝的芳芳却满脸不可思议，她抬手护了护小腹，但赵春山就跟没看见似的。
连侯老太太也没想到这招竟然这么好使，她哎呦哎呦的被宋平河扶着站起来，说道：“谅解书，你马上去签。”
这个老太太的眼神表示，如果赵春山敢不签，她马上会再次躺下去。
赵春山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干脆，再次说道：“看在晓燕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但令许森奇怪的是，他转身回去警局之前，竟然看了他一眼。
许森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还能让这老渣滓害怕？
“晓燕，你爸认识我？”
他和赵晓燕仅限于小学同学见了面能叫出对方名字的关系，赵晓燕的爸爸认识他可就有点奇怪了。
赵晓燕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上小学的时候，你爸妈不是经常骑车去学校接你吗？我爸有次去接我，见到过你和你的爸妈。”
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到众人都再次返回警局内部，政叔也被宋平河叫着进去做记录，许森连忙跟了上去。
赵晓燕的姥姥还扶着腰留在原地，她上前扶住了姥姥。
侯老太太问道：“刚才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赵晓燕奇怪，姥姥不该见过许森的啊。
“他是我小学同学，周家庄的。”
“周家庄？”侯老太太呢喃着，脸色突然变了变，扶着外孙女的手道，“咱们也进去。”
因为刘邦出来接许森，时空直播随着他的出现，将老太太问的两句话都传到了秦汉时空的天镜上。
无数敏锐的政治家看着这个老太太的表情，都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个赵家，和小仙人家中一定有什么瓜葛。
为着个富贵抛弃妻子的人姓赵，嬴政觉得赵这姓被侮辱到了。他很后悔之前的出手，在他看来妇人的做法完全没有问题，有些不理解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关着妇人。
嬴政这个记录做得很快，宋平河亲自拿着本子做的，就是问问他怎么发现的侯香芝手中有刀，之前认不认识，因为是做好事，也没有被查身份证。
做完记录出来还给了一个蒲县警察局特制的奖章，另外局里还奖了两千块钱。
刘邦震惊了，没想到这样也能赚钱。
三人离开警局的时候，一个女警员特地把他们送出来，许森看她一路都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问道：“小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女警面色微红，摆手道：“没事。”看着嬴政道：“就是我想说，之前我就刷到过叔叔抓贼的视频，您是好样的。”
她笑着竖起大拇指。
刘邦说道：“诶？你都认识他了，这么有缘，那不合个影？”
一见他主动要求，女警赶紧转身招招手，里面又跑出来个女警，她们俩在嬴政一边站一个。
许森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我来给你们拍。”
两位小姐姐：这个弟弟故意欺负他叔叔不懂这个梗吧，她们只是想合个自拍的影啊。
不过这也不耽误她们自拍，自拍了才发现，这个气质超绝的大叔竟然是留的长发，头顶上梳个发髻揪揪呢。
“他们的发髻是怎么做到和他们这么和谐的？”
许森听到她们相携走回去时的轻声疑问，心里笑回：因为他们本来就有古人的气质。
“邦叔，咱们三个在这儿留个影，”他看向因为再次被忽略而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刘邦。
可怜兮兮刘邦和兴高采烈刘邦一秒切换，三人站在梧桐树旁边咔擦合拍一张。
至于刘彻，他组建自己队伍的雄心壮志在今天的警局半日游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高祖都没有这样做，足见那里的环境并不允许。
－－－
上学之后许森办理了走读，随着刘邦的卖气球生意上了正规，嬴政又在吴强兵的介绍下接了一个室内装修的活儿，他这在读的学生每天都能收到一千块钱左右的工资。
邦叔卖气球可以用他手机的付付通收钱，政叔那边每天拿回来的基本上都是现金，许森就趁着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的周四去了趟银行。
办理一个单独的银行卡之后，付付通里手的钱也提到这卡里。
以后他还是会利用假期做兼职，只有当他自己赚的钱不足以支付学费和生活的时候，才会动这个卡里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森还跟88说，“其实只有政叔一个人挣的钱也能让我读到大学的。”
88说道：“主人如果觉得人太多咱们家住不下的话，后面的人88可以不让他们来。关闭了频道，被我定位到的那些时空顶多会留下一个天生异象的记录。”
“别了，慢慢的让人过来吧。”许森翻个身关掉台灯，“我现在还挺好奇，有了现代的直播后，那一个个平行位面会发生什么变化。”
而且看到古人震惊，尤其是政叔邦叔这样的皇帝震惊，挺爽的。
多么好的主人呜呜呜。
88决定坦白一件事：“主人，我那天定位位面的时候，定位的太多了，一个人一生总会有很多拐点嘛，就有一个人的拐点，我选的有些早。”
“谁啊。”许森单纯好奇，“多早？”
88哭道：“就是汉中宗刘询，刘病已啦。这个小孩一生的拐点最多啦，然后我一不小心定位到他才四岁半的时候。”
许森：－－－
“而且这不是汉武帝要来了吗？那个位面的直播已经顺延开启了。”88还说，“我下午的时候还监测到，因为看直播的时候刘病已镇静，被一个太官令夸奖了，现在正有两个小太监因为这件事欺负他呢。”
88良心痛。
他把汉朝的画面转播给许森。
月光如纱漫在水面上，水池边高高的几株梧桐遮下一片片黑黢黢的影子，一个小身影跪在月光里，阴影下有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小孩脸上。
打一下问一句：“你贱不贱？”
小孩子必须回答一个“贱”，稍有迟疑接下来的巴掌就会更重。
阴影中的人笑嘻嘻的，声音之变态听得许森倍感不适。
“88，你不是让汉中宗来给我挣钱攒学费，是让我养他的吧。”许森说道。
88：“抱歉主人，可是汉中宗小时候真可怜。主人，你能想象吗？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正常的人家是什么样呢。”
许森没见过，转念一想，反正汉武帝和汉高祖都在，把小孩带过来也有他们养，“那好，让他来吧，反正是他曾祖父刘彻欠他的，让汉武帝弥补一下。”
88这个心软的统子立刻高呼了一声“主人万岁”。
那一边，有个年长些的宫女走过来，对那两个揍皇孙玩的内侍道：“好了别打了，让他回去睡吧。”
两个内侍出了气，见好就收，“走吧走吧，人家只是长得贱，其实是贵种，倘若日后发达了，咱们就惨了。”
他们说着走远了。
宫女让刘病已起来跟她走，瘦的排骨似的小孩爬起来，跟在后面问道：“襄铃姑姑，我胡组阿娘还会回来吗？”
“那就是个女囚，不是你阿娘。”宫女的语气不怎么好，却也没有多恶声恶气。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走到宫女歇息的房舍，低矮的房间内用木板子蹬着两排大通铺，约莫挤了二十个宫女。
刘病已的床铺在最角落，这些每天忙碌着只为填饱肚子的宫女儿根本没有多余的爱心挥洒，看见这么个跌跌撞撞的小孩都跟没看见似的。
还有个很不满意的说：“丙吉现在不是飞黄腾达了吗？怎么不把这个皇孙接走？在咱们这儿冷着不是热着不是的。”
也有人在讨论白天出现的天镜，屋子里乱嚷嚷的。
底层的宫女们不知道，上面的大人们正在连夜研究那个突然显现出画面的天镜。
尤其是其中那个梳着发髻又被一个少年人唤作“邦叔”的中年人。
许森确定小排骨刘病已窝在最角落闭上眼睛睡了，才让88关闭转播。
汉武位面百姓信念增强的那一次，88的好几个功能升级了，两个模块儿升级，一个是来上线的“玩家”可以选择虚拟模式也可以选择真人模式，另一个则是“玩家”可以带人了。
目前，一个“玩家”只能带一个人。
88说随着升级，“玩家”能带的人会增加，但也不能让“玩家”无限制的带人，许森听说能带人之后就设了个十人的上限。
可以带的人太多了会造成这个时空的不堪重负，也容易生出乱子，十个就正好，就当是让古人先贤们来现代旅游了。
不过由于自家房子不够，主要的“玩家”许森还不想让上线太多，所以这个事根本没有跟政叔他们提呢。
等小刘病已来了再说吧。
小刘病已什么时候来？那得等刘彻这个直接监护人来了。
睡前许森还在想刘彻，第二天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年轻人就出现在他俩隔壁卧室。
刘邦后一步来的，看见已经在的，穿着玄色天子服的年轻人，绕着他走了一圈问道：“刘彻？”
第38章 交警同志的担忧
“曾祖父，”刘彻说道。
对于这态度刘邦很满意，而且是越看越满意，这孙子还年轻得很呢，可以让他去跟政哥一起干工地。
挣够了钱先紧着给他用。
嬴政昨天晚上睡得有些晚，今天早晨也晚来了一步。
天光乍破晓，黑三已经在田地边拔了半篮子猪草，他时不时会抬头看看天镜是否出现了画面。
自从有了每天都能给他们展示出不同东西的天镜之后，黑三觉得以往枯燥的日子越来越精彩起来。
天镜里出现了声音。
黑三抬头瞧瞧。
“刘彻？”
是刘家的皇帝又去了一个。
他拔猪草的速度不自觉加快，很快就抱着满满一篮子猪草跑到田地那头找他爹娘。
“阿爹，阿爹，始皇帝今天又没上工。”
关心始皇帝迟到的不止一个黑三，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不少秦朝百姓都进行了相同的对话：“陛下今天又不上工了吗？”
冯去疾去找了李斯。
“咱们去咸阳宫问一问，陛下是不是身体不适。”
两人到的时候，咸阳宫外面已经来了好几个官员，大司农、都尉都等着，过了一会儿蒙毅走过来，道：“诸位大人回去吧，陛下已经去上工了。”
说话间，天镜中那件卧室已经出现了始皇帝的身影。
直到和始皇帝站在一起，刘彻才明白高祖为什么对始皇帝那般卑躬屈膝。
只是站在那里，始皇的压迫感就有如实质。
突然，刘彻觉得脑袋上被拍了一下子，他心里一怒，看过去，他那高祖已经笑着对始皇帝说话道：“政哥，你看看我这个孙子，怎么样，是不是有个好体格？让他跟你去工地上干怎么样！”
咳咳。
因天镜而养成早起习惯的窦太后，坐在窗边由宫女为她梳着发，听见这么句，差点笑岔气。
意识到打他的是自家祖爷爷，刘彻只好把火儿憋下去，向嬴政抬起双手拱了拱。
嬴政打量刘彻一眼，这小子还挺不服。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先让他自己去闯闯。”
刘邦笑着道好，转头带着刘彻来到客厅，训道：“怎么，你还不服始皇？”
刘彻谦逊道：“孙儿没有。”
秦始皇的确很厉害，但他觉得也没有必要像高祖这样谄媚，毕竟谁还不是个皇帝了？
刘邦摇摇头：“好小子，不想走爷爷给你铺的路，你就自己出去找活儿试试。”
旁边的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许森看见了刘邦和一个年轻人。
“88，刘彻这就来了？”许森在心里惊讶。
88的小呼噜被打断，它向外看了看，嗯一声道：“主人，忘了跟你说了，说让刘彻养刘病已的时候，我就给他开通了权限。”
行吧，88最看不得小孩子受苦。
“森森，这是我孙子，”刘邦拉着刘彻给许森介绍，“就是你大侄孙，来，彻儿，叫叔爷爷。”
刘彻是个年轻人，而且比许森还大几岁的年轻人，穿着玄色天子服的年轻人像是森林中刚刚长成的雄狮，身上有威严，却更有属于阳光的青春气息。
让许森给这样的人当叔爷爷，有点下不去那个嘴。
“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刘邦坚决不同意：“那不是差辈儿了，不行。”
高祖态度坚决，刘彻也不等着挨打，很麻溜的喊一声：“叔爷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对于这个小孩儿，刘彻不敢小看分毫，他虽然看起来和外面的人一般无二，却有着能把他们一个个带到现代来的能力。
因此叫一声叔爷爷，刘彻完全不觉得吃亏。
换了身汗衫帆布裤出来的始皇，淡淡看刘彻一眼，对刘邦道：“不愧是你们刘家人。”
刘邦闻言高兴道：“政哥，你说这话，我就当夸奖听了。”
“对了政哥，你今天能请假不？”刘邦没有先去换衣服，而是拉着嬴政到沙发上坐下，“我听说县北边有一家屠宰场，成吨批发能够非常便宜，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看。”
工地上的活儿已经快要结束，嬴政现在是上午给吴强兵干活儿，下午跟吴强兵介绍的那个刘德喜去干室内装修。
什么激光打线笔，花样繁多的各种玻璃镜面大理石，感应式水龙头等等，都是嬴政目前最感兴趣的。
第二个阶段的升级金额是一万五，嬴政目前的工作就能够保证。
他也觉得现在接触这个行业挺重要，没必要再换别的去。
刘邦万万没想到政哥现在的闯头还没有他大，劝说道：“政哥，你这样不行啊－－－”
许森觉得他和刘彻年纪相当，虽然刘邦不靠谱的让刘彻叫他叔爷爷，他们俩却应该是比较能说得来的。
“彻儿，这个牙刷给你。”
之前三人逛超市的时候，有多买牙刷，拖鞋也有一次性的，汗衫大裤衩还有两三件，足够给刘彻换身装扮的。
彻儿？
这个称呼还没有人叫过。
刘彻看着这个面容稚嫩的小仙人，他不会是真把自己给当作侄孙了吧。
“谢叔爷，”刘彻双手接过来牙刷。
许森听到这个称呼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他向客厅里看了看，邦叔正专心劝说政叔跟他去卖猪肉，道：“私底下咱们以名字相称。”
虽然汉武帝也是先祖，但他太年轻了，叫他叔叫不出来。
所以彻儿就是以名字相称！
刘彻道：“好，只是我不太习惯被人直呼大名。”
大名刘彻，可以说第一个这么叫他的就是刚才的曾祖父。
许森想了想，不确定道：“那我叫你，彘儿？”
彘儿，侄儿，谐音，就算喊名字的时候被刘邦听见，也不会让他觉得是乱了辈分。
刘彻牙疼：此时我真有种跟长辈在说话的感觉了。
“您随意，”他这么说。
怎么听这也不情愿呢。
许森把牙刷给他：“你去刷牙，洗脸。”
秦汉时期应该还没有牙刷，他们一来许森最先给的就是这个。
许森提醒刘彻，一会儿换上现代的衣服吃了饭去找工作。
不能一家子都让政叔养着啊。
早饭是打的黑米糊，加了点冰糖，顺滑粘稠的黑米糊一人一碗，算上刘彻，三个爱吃甜的皇帝都把一碗糊糊喝得干干净净。
主食就是鸡蛋三明治。
许森煎了一盘子鸡蛋，然后一条三明治四个人给吃得干干净净，就这刘邦还说没吃饱。
许森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这一条三明治十二块，大家还都没有怎么吃饱，以后的早餐还是不能只图省事这样糊弄。
他打算明天早起一些，自己蒸包子。
吃过饭大家出门。
刘彻走在最后面，没敢到前面跟依然对电梯键感兴趣的高祖和始皇抢摁。
“刘邦啊，今天去哪儿卖气球？”
虽然刘邦得罪了一些小区居民，但是也交到了不少朋友，四楼这位上电梯的大爷，就是刘邦很不错的一位朋友。
他们俩经常在广场聊天。
大爷知道刘邦还需要工作赚钱，还给他提了个建议，叫他去收破烂，大爷的儿子就在县城外面开了一家占地十几亩的废品收购站。
大爷告诉刘邦，很多老头儿一天能赚二百多。
刘邦没有告诉他卖气球其实比那个挣钱，表示等他攒够钱买个电车子再去收废品。
“还去流光广场，老周，你去不去那边玩了今天？”刘邦说道，“要是你去，捎我一程。我给你骑车子。”
老周有个小三轮，开得慢腾腾的那种。
刘邦很喜欢开，他觉得比骑他那匹枣红马还舒服，但嘴里说的是他都看老周腿脚不便帮他忙，整得老周还挺高兴认识这么一个老伙计。
“咱俩一起，回来的时候我骑着车。”老周觉得不能一直欺负人家没车子叫人家给他当司机。
刘邦赶忙道：“不用不用。”
两人的谈话从坐上电梯到出电梯都没听。
走出单元门，有车子坐的刘邦就和他们分开了。
嬴政现在上工都骑许森那辆外卖车，先把许森送到学校他才去工地。
眨眼间，小区大门口只剩下刘彻。
分开前许森对刘彻道：“家里还有辆自行车，明天周六，我教教你。”
学会了出门的时候也有个代步工具。
其实之前刘邦天天出门卖气球，许森就说教他学骑自行车，刘邦说那根本不是自行车，不用蹬腿儿的才是自行车。
流光广场又不远，骑不上自行车他还不如自己走着方便。
许森都怀疑要不是骑电动车的是政叔，刘邦一定会骑那辆电动车。
三人一分开，秦汉四个位面的天空上那一块巨大天镜三分，呈品字形，每个位面的天空中最上面的那个都是他们本位面的皇帝。
卫青和公孙敖现在都是皇帝的心腹将领，清晨一在天镜中看到陛下的身影，他们就严守未央宫，不许任何人出入。
现代，这一个小摊那一个小摊的小区边上，站在边上观察半晌的刘彻的身影显得非常孤独，叫他的心腹们心疼不已。
“陛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小仙人又撒手不管，可叫他怎么适应那个车水马龙的世界。”桑弘羊仰头看着天镜，语气里都是心疼。
无独有偶，另一个位面的三十年后的桑弘羊，此时也正面色煞白的说话：“那是，是先帝。”
霍光、金日磾（midi)、上官桀都翻了白眼，那是陛下年轻时候的模样，谁看不出来谁傻瓜，尤其是金日磾，重新看见汉武帝，他简直又怕又恨。
霍光和上官桀是相对来说最平静的两人。
“皇上，这是成仙了。”霍光很快整好神情，说着便恭敬地朝天上下拜。
四位辅政大臣确定好这次的异象基调，各自参拜了，很快就命令文臣向四海行文：之所以天生异象，是陛下已经成仙将仙界展示给大家，好能福泽万民。
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现代正想着自己要找个什么工作的刘彻，完全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老年的他选定的四个辅政大臣叫人整了一桌子整猪整羊并叫上小皇帝，在宗庙对着天上的他祭拜起来。
刘彻唯一的感应，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街上都是卖各种吃食的，他做不来，他倒是想去这里的官府找个活儿，但现在谁还认他这个老祖宗？
老祖宗乖乖的躺在底下的时候是让人敬仰的老祖宗，爬出来要参与现代的管理就不让人喜欢了。
想来想去，前面的秦始皇和高祖的那种把自己当成是这里一个普通人的做法，竟才是最好的。
尤其小仙人许森还说过，他们的身份均为编造，正常经营活动身份证是可以用，但一旦犯事儿警察细查，他们马上就露馅儿。
刘彻没有他家高祖的适应能力和厚脸皮，这过来的一上午硬生生是在路上走过去的，甚至日头到正中的时候，有一个穿着明绿色衣服的很像昨日那些警察的人走过来，问他：“小兄弟，我看你在这儿走半个小时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良好的心理素质让刘彻没有一看到这个警察靠近转身就跑，但他还是被人问得懵了下。
这警察担心的表情，让刘彻更懵。
怎么他有点担心自己会突然冲到路中央车流中的样子？
交警陈宏轩见他不说话，又道：“小兄弟，我请你喝杯冰水吧。你等着。”
前面又有一个临街的小超市，陈宏轩跑过去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和两块小布丁。
五分钟后，一个交警一个迷茫青年蹲在马路牙子旁的绿化树阴影下，吃着小布丁谈着人生。
交警陈宏轩：“有时候你可能觉着人生看不见前路了，但只要停停脚步转转弯，便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
刘彻：“……”
交警陈宏轩：“半年前我女朋友和我分手，我那时候的状态就特别糟糕，总觉得没有了明天似的，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就是想到死胡同里了。”
刘彻：“……”
至此，四个位面中，关注着汉武帝直播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人以为汉武帝想不开。
他是个警察，跟羽林郎、护城兵等兵士的性质类似，但他却能做到看见一个人踽踽独行在街头的时间太长时，走出来给予这么耐心的开导。
上郡，长城工地，蒙恬看着第二层右分角的天镜，神色复杂。
那个天天站在路上指挥交通的人是何职责，小仙人曾经跟他们陛下说起过，说其性质，有点像如今把守城门巡逻街道的那些士兵。
但这般关心普通的百姓，却不是任何一个兵，甚至他这个领兵几十万的大将军能做到的。
天镜后世里的军队，是怎么样的呢？
这一刻，蒙恬心里好奇极了。
已经晒成古铜色肌肤的扶苏也有所感，仓廪足而知礼节，正是对那个世界十分准确的描述吧。
每天坚持和一起劳动，亲自修长城修了快一个月的扶苏完全锻炼了意志，他不会像之前那样天真，以为在他们现在人人吃饱都很困难的时候，能够培养出像天镜上那般的都城卫士。
关注了第三个天镜一会儿，扶苏便又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父皇那边。
这里要说一句，天镜不愧是非常神奇的物品，三个天镜同时进行，却只有注意到哪个天镜，那里的声音才会被听到。
不过扶苏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势来看，未来可能还会四分、五分、六分甚至十几分天镜。
到那时，他们这天空还不被完全遮住了？
正在上地理课的许森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他只知道皇帝们的打工日常会直播给他们的时空，却不知道是这么个直播法。
夏天的课表中午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虽然邦叔政叔都不回去吃饭，他放学后也会回家给自己煮饭午休一个小时。
放学了，许森带着他在校门口买的一个地球仪走路回家，然后在小区门口碰见被一个好心交警同志送回来的刘彻。
第39章 变妆
“那就是我家人，”刘彻指着看到他们露出疑惑表情的许森，“陈兄，多谢你请我吃小布丁，你请回吧。”
虽然已经告诫过自己说话不要太古气，刘彻这一开口还是满满的古人味道。
这状态，再次被陈宏轩误会。
他笑道：“好好，我这就走。”
却是跟许森打了个招呼，示意去旁边说。
“小同学，那人是你哥吗？”
许森点头，“远方的表哥，今天才来找我。”
陈宏轩道：“你注意着点人，我看他像是受了些刺激。”
刺激。
古人一开始到现代，在别人看来总是那么格格不入的。
被这么误会着，许森都习惯了，他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今天谢谢您了。”
陈宏轩道：“不客气，你快带着你哥回去吧。”
小区外面的商铺有一家门面很小的超市，许森带着刘彻进去了，要买两斤西红柿，中午还吃最方便美味的西红柿鸡蛋面。
超市是很小的一个门面，三面墙挨着摆放着三个不算宽的货架，中间并排放着两排，地上有三四个箱子，箱子里套着宽大厚实的塑料袋，有黄瓜、有西葫芦还有豆角。
豆角只剩了一点底，完全不新鲜了。
即便如此，这么个小小的房间在汉宣帝位面的人看来，这也是个外表貌不惊人内里却充满神奇的地方。
刘彻在天镜里看到过高祖去的明亮辉煌的大超市，面对这个小地方还算镇定。
一个小孩子跟着个老太太进来，小孩熟门熟路的跑到挂着一堆花花绿绿东西的架子前，拿了个透明的筒子在手里，然后颠颠跑到拿了瓶酱油的老太太身边：“奶奶，我想要这个。”
“昨天你爷不是才给你买了？”老太太不高兴的说着，却是一同给付了帐。
刘病已又是一个人在掖庭的角落玩，看到那个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小孩子，他大大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羡慕的情绪。
一直出现屏幕中心的那个大哥哥和另一个哥哥走出来的时候，他们手里也拿着一个透明棒棒。
刘病已好奇，那是什么啊。
小区热乎乎的路面上，刘彻走着，矜持道：“小孩子玩的东西，朕不用。”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眼睛都黏上了。
连始皇大大身上的帝王威严许森都适应了，跟刘彻这个还没有经过岁月沉淀下来威严的皇帝相处，他很自在地就把手里的一兜西红柿交给刘彻拿着。
刘彻看看被递到手上的这几个红彤彤的东西，也就拿着了。
未央宫，一众伺候陛下的宫人们看到这样的行为都没有惹怒陛下，心中唯余惊叹而已。
许森将泡泡棒拧开，捣了捣，抽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圈，透明的泡泡一个跟着一个形成，飘飘一会儿炸裂出一小蓬水花。
透明轻盈的泡泡在阳光照射下，闪烁出七彩的光芒。
“好玩不，”许森问道，将泡泡棒递给刘彻，“你要不要试试？”
这边，刘病已看得捧着小脸，不自觉哇出声来。
刘彻神色严肃，虽然看起来是一种很好玩的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但他不是小孩子且还是皇帝，怎么可能要试试？
许森见他不要又吹几个泡泡就收了起来。
刘彻：有些失望怎么办。
开门到家，许森先打开冰箱，拿出来提前冰上的凉白开，给他和刘彻一人倒一杯水。
“你可以看电视，我先去做饭。”
喝完一杯水，整个人都凉快下来的许森跟刘彻说道。
这种随意相处的感觉对刘彻来说非常罕见，他身边当然不缺乏能跟他随意相处的人，但随意中充满这样一日三餐气息的，没有过。
一会儿，厨房里传出来切菜的声音，刘彻拿起被放在一张红色凳子上的泡泡棒，自己拿出来对着半空吹了一个泡。
然后马上想起来他现在的行为能够被他的臣民们看到，还有皇帝包袱的年轻皇帝将泡泡棒合好放回了原处。
站起身踱步来到厨房。
看到那几个圆圆的红彤彤的果子已经被切成小丁，放在一个印着大花朵的盘子，刘彻好奇发问：“你要做什么？”
许森正在磕鸡蛋，一边是放在手机架上正在拍摄着的手机。
开学了不能每天跑外卖，许森想着就拍拍一日三餐，然后剪辑一下上传，因为现在不用自己挣钱攒生活费学费，拍视频这个他是抱着“无心插柳”的很佛系的态度。
“西红柿鸡蛋面。”
刘彻了然，因为他见高祖在外面卖气球的时候，去那种小餐馆吃过这个面。
话说，他那位高祖是不是现在都没有想起来他有个孙子，可能现在还吃不上午饭呢。
另一个直播间内，刘邦的确已经在吃饭了，他吃的是炒面，八块钱满满一大碗的那种。
不过他今天还请客了，请的就是那个有电动车的周大爷，俩人说好一会儿吃过饭，骑着周大爷的电动车去屠宰场看看猪肉。
对于一点都没有想到孙子的刘邦，吕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呢。
也就是刘彻运气好，在路上遇到交警了，人还把他给送回到小区，又正好遇见了放学回家的小仙人。
不然他这头一天去现代中午就没饭吃。
西红柿炒鸡蛋这个菜，许森做得老熟练了，先把鸡蛋煎得嫩嫩的盛到一边，热油中将葱花煎出香味下西红柿入热锅。
略点老抽调色西红柿的汤汁就变得非常浓郁漂亮，这时再加入鸡蛋，略微翻炒，金黄和红色相应，勾人的色相就出来了。
此时，旁边灶上锅里的水已经滚动沸腾起来。
许森把早就准备好的一袋挂面打开，拿了够两人吃的量放进去。
炒菜装盘，捞面过一遍凉水入碗，他一个人忙忙碌碌的竟也显得游刃有余。
刘彻只在门边站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浇满汤汁的西红柿鸡蛋面便被端到他眼前一碗。
“你的。”
刘彻明白了，这是让他自己端碗。
见过，高祖和始皇帝在这里都是这样的。
刘彻便自己端了碗出去，从来没有干过一点活的皇帝差点把略微烫手的碗扔了出去。
许森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手机出来，在刘彻对面坐下，一抬眼才发现他的两根手指肚都略微发红。
不会吧，这就烫着了。
看来皇帝还是开国的糙，政叔去工地上搬砖都做得来呢。
许森起身从冰柜里拿出来一个冰块儿给刘彻，叫他把手指头放上去冰一冰。
刘·娇弱·彻：－－－
“一点伤都不算，朕不需要这个。”他说道。
许森点头道：“好吧。你现在的身体真烫着了也没事。”
拿来两头蒜，许森问刘彻要不要。
蒜这种气味大的食物，并没有出现在刘彻的饭桌上过，他看看桌面上的两个蒜疙瘩，伸出了手。
很快，刘彻被大蒜辣出满头大汗。
许森一口蒜一口面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刘彻怀疑他们俩吃的不是一种蒜。
见刘彻汗珠子都沁出来了，许森起身到他屋里把他的桌面小风扇拿过来，摁下开关，小风扇嗡嗡的扇起风。
别看它个子小，吹风却很有劲，胖墩墩的也非常可爱。
至少看见这个小风扇的大部分汉武位面臣民，都很想自己也拥有这么一个小东西。
“出了小区向东走，有一家售楼处正在招人，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吃完两碗面，许森一面感受着小风扇带来的凉风，一面跟刘彻说。
刘彻：“小仙人与朕，我，对话，怎么不喊我的名字了？”
说好的喊他彻儿或者彘儿呢。
现在讨论的主题也不是这个，许森看了看这人的表情，行吧，“那彘儿，你要不要去试试？”
皇帝的滤镜碎了一地，年轻桑弘羊和老年桑弘羊看到天上这个陛下，都怀疑他可能在上天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刘彻满意，把碗里的最后一点汤喝完，道：“你说的售楼处，是卖楼的地方？”
这里就看出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了，现代的很多比较精简的词汇，两千年前的人通过分析字面意思也能理解。
“是的，”许森说道，“你长得年轻又帅气，去售楼处干，很容易出业绩。”
想到面前这个其实是汉武帝年轻版，他又说道：“不过做销售，最重要的还是情商高，会说话。”
汉武帝的那些在朝议殿的臣子们，此时看着天上的小神仙，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您这话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叫我们陛下出卖色相啊。
刘彻想了想，却是同意了。
吃过饭许森去卧室睡午觉，问刘彻的安排，他表示对之前高祖看的那个白娘子的电视剧很感兴趣。
许森就把遥控器给他，叫他在客厅看电视。
“那个，”打开电视机的刘彻问道，“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年轻人果然更容易掌握电视手机两不误的真谛，许森很干脆的同意了，他手机里没有不能让人看的秘密。
教了刘彻如何解屏幕，许森就回房间睡去了，他床头放着一沓英语小卡片，还利用这点睡觉之前这点零碎的小时间记了五个单词。
许森并不知道，在他午睡这段时间刘彻和那些秦汉百姓都经历了怎样的视觉冲击。
一开始，刘彻打开手机的时候，抓心挠肝等着追剧的百姓们关注力是完全在电视机上的，刘彻端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剧完全成为背景音，他则是想看看那个可以测试一人兴趣点的搂音。
刘彻很有耐性，他已经从上次高祖和始皇帝刷搂音测试兴趣那次得知，这个东西是怎么抓住一个人的爱好的。
打开这个页面，最先跳出来的就是一个讲课的视频，刘彻耐着性子看到最后，才划下一个。
前面五分钟这个东西是没有识别出手机主人“当前”的兴趣爱好，直到同类型的视频推了五分钟之后，突然出现一个完全不同的类型。
屏幕中出现了个脸上痘痘头发稀疏油腻的女人，女人一脸矫揉造作的说道：“陛下，臣妾已经六年不见郡王面了，您就一点都不青睐臣妾了吗？”
刘彻打出一个直冲天灵盖儿的寒颤。
“这么丑的女人，是怎么能选到皇上身边的？”
“太丑了，呕。”
“这么丑还让皇上看她，她就不担心皇上看见她这样子会把他一家子都厌弃了吗？”
完全不理解现代仿妆、变妆套路的古人，在看见这个女人的一瞬间都炸了，但他们有的人嘴里的话还没说完。
刘彻还没有因伤到眼而将这个屏幕划走的时候。
伴随一阵敲在人心尖上的乐声，刚才油腻头的女人一挥手，画面似乎被光闪了一下。
刚才的女人完全变了个样，肤色如雪，胭色生两靥，鼻头小巧玲珑，嘴红似樱桃，一双含情沁水的眸子微抬，像是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一般。
“陛下，您真的舍得不要臣妾了吗？”
这把子声音能滴水，比刚才那又干、又哑的声音不知柔了多少倍。
刘彻呆了。
正吐槽的各位面百姓们，大臣们，后妃们，全都呆了。
尤其是后妃们，看着天上那个跟换个头似的女人，眼神狂热，很想把她捞下来问问怎么能把自己从那么丑变这么好看的。
刘彻愣愣的有三四十秒才反应过来，变妆视频也就这么个时常，等刘彻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条视频已经从刚才开始播放了。
不知不觉，刘彻看了第二遍，第三遍，他试图找出前后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的证据。
可是前后对比只让他发现一个事实，这，就是一个人。
刘彻的关注点很奇怪，只要一想到那么美的人能有那么丑的一面，他就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这明显是上妆上出来的效果，不会现在他比较宠爱的罗美人也是这样的吧。
然后刘彻刷了有半个小时的变妆、仿妆视频。
这些视频的统一特点就是，主人公在变妆之前很平常甚至是丑，变了一变之后又美得震撼。
同类视频刷的多了之后，也有了点千奇百怪的样子。
比如，有个面色枯黄的女孩儿在那一端失魂落魄的说，我男朋友说如果我不能在订婚的时候变成怎么怎么样，他就要和我分手。
刘彻就很真心实意的想问一问，这样的男人有订婚的必要吗？等你老到皱纹遮不住变不美的时候，一样不要你。
果然渣男最懂渣男。
不过聪明的刘彻在看到两三个这样的视频后，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做戏，他们就是为了后面的变美打铺垫。
第40章 收废品
午睡醒来送刘彻到天逸售楼处，许森坐两站公交到学校，刚刚好是踩着学校的预备铃声到了班级。
下午第一节课是地理，许森把自己买的地球仪放到桌面上，低头打开桌斗里的手机习惯性的刷一刷，他才发现自己的搂音刚刚在他睡午觉的一个小时内都经历了什么。
频繁被推到的变妆视频看得许森眼睛发晕，只叹刘彻不愧是让李夫人死前都不敢用憔悴面容相见的汉武帝。
“老师来了，”许森的同桌辛乔，突然敲了敲桌面给他一个提醒。
他这个同桌身材瘦小，脸上还长着点点雀斑，与人说话先带三分不自然，成为同桌之后的这一天半的时间里他没敢跟许森说一句话。
这一被提醒，许森还感觉挺新奇的。
地理老师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可能是才大学毕业入职的，眼睛特别大，是许森觉得目前见过的老师里除了班主班任最漂亮的一位。
说来很巧，他们班的班主任正是那天喊他们帮忙卸书本的张老师。
张老师教数学，昨天上午开学头一天就已经跟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今天上午第三四节还是数学课，选数学课代表，没人主动请缨。
按照常规来说老师会根据入学成绩中的数学成绩来选择，但许森这不是在呢吗，他占着一个“熟人”的便宜。
当时张钰涵说：“没人主动要成为老师的小助手吗？没有的话，老师就点人了。”
前世没有上过高中的许森看看一个班里的没有主动站起来的同学很是奇怪，根据他看过的几部都市剧的经验，他们这一代的孩子从小学起就很有主见和主动性。
怎么高中应聘课代表都没人主动请缨？
后来张钰涵就看向坐在第五排靠墙位置的许森说：“许森，老师见你的主动性很高，这个数学课代表暂时由你来担任吧。”
最后，她拍拍手说：“好了现在开始上课，等以后熟悉了，哪个想要担任课代表，可以向许森同学发起挑战。”
许森就这么在入学的第二天成了一个班干部，因为班主任的点名，导致不少同学以为他的数学课不错。具体表现为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前面的一个女生就转头找他问问题。
其实数学并不怎么好的许森硬着头皮和女同学一起探讨出那道题的答案，马上决定回家以后要猛补数学。
既然捡漏当了数学课代表，这一门总不能差到不像样子。
当然了，如今要上的地理课同样不可放松。
一上课许森就关闭了和88的联系，坐姿端正的专心致志听讲。
偶尔跑神的话，想的也是不知道政叔今天的工作顺不顺利，刘彻有没有被天逸售楼处聘上。
88的功能比政叔刚来那会儿多了些，效率也高很多，刘彻的身份证在他到来的第两个小时后就吐了出来。
刘彻有身份证，身材么，用一句如竹如松半分不带夸张的，再加上长得也好，成功应聘的几率应该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许森估计得不错。
此时，刘彻正换上售楼处员工的工装三件套从试衣间走出来。
“啊啊啊，我要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女员工甲抓着同事乙的手，激动到浑身都在动，“太帅了太帅了。”
女员工丙捂着嘴，“能把咱们这套销售员工装穿出高定感觉的，至今我只见到过这一个男人。”
经理刘姐是个成熟的中年女人了，却也没有忍住一瞬间看见这个男人的逆天大长腿时那种心荡神摇的感觉。
“不错，刘彻，你不仅有个很出彩的名字，还有一副很出彩的外貌和身材，”刘姐笑着道，“一个月底薪两千，销售一套房给你千分之二的提成。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马上入职都可以。”
一个女员工笑着道：“刘彻啊，你不如在我们这里先看看，熟悉熟悉也好上手啊。”
刘彻微微蹙着眉，这里的女子也忒大胆，看他的眼神竟然丝毫不加掩饰，甚至都让他感觉到一股即将被扑上来扒掉衣服的错觉。
但是，站在这里卖卖楼就有两千元的收入，刘彻觉得相比日日要顶着烈阳做工的始皇，或者说需要在广场上卖气球的高祖，他这个工作竟是不错的。
刘彻想了想，同意了：“我可以来试试。”
此时他也想明白了高祖和始皇为什么不着重在这个地方发展势力，因为他们在此地发展任何都是浪费时间。
他们的重点，还在本朝，有机会来到后世世界，任何一方面的学习都可能带来本朝的巨大进步。
不过他做个卖楼的，可能没有始皇那里能接触到的有用之物。
这里更多出现的是人情世故。
刘彻在这个售楼处的大厅里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确定售楼处的特点。
而这样的特点，对于成功从一位普通皇子逆袭成太子并顺利掌政的皇帝来说，非常的如鱼得水。
只看，他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各种哄人技巧，用在来买楼的客人身上。
有客人来了，刘彻便很不突出的跟在老员工后面，看着他们像是迎接祖宗似的把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人迎接来。
老实巴交的男人，眼神里时不时流露出小算计精明女人，身后跟着一对年轻的夫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年轻男人吊儿郎当，销售人员介绍着楼盘的时候他也不认真看。
刘彻看看这个年轻男人，再看看那白胖男婴，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漂亮的儿子。
这一家人的组合着实奇怪，根本摆脱不了农民气质的一对老夫妻，竟然能养出一个纨绔气质的儿子。
最让刘彻不平的是，这样的人家也能有一个比他们那里王公贵族之家集许多财富堆出来的小儿，还要结实白胖的一个孩子。
虽然自己也才娶后不久，但刘彻看人家的儿子越看越羡慕。
在一个员工费尽全力的解释之下，看样子已经不是头一次来的这家人最终定下一个楼房。
刘姐抬手让刘彻过来，交代道：“你去把合同打印一份出来。”
刘彻：打印？
汉朝臣子们一门心思都关注着他们头一天过去打工的陛下，听闻此言也都替陛下着急起来。
之前的话咱们都勉强能听懂，这个实在不明白啊。
好在，这时候一个睫毛长到汉朝百姓都担心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的，穿着黑色西装黑色短裙的女人拍拍刘彻，笑道：“不会用打印机吗？我教你。”
“隋姐不会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吧？”
边上有两个男售楼员在低声说话。
“人家长得好，女人都爱看，这个世道啊，女人比男人更爱看脸了。”
“你们男人不是比我们更看脸？”
刘彻听到那几个人说的话，心里是想拒绝这个要帮他打印的隋姐的，难道他真要想汉朝百姓都知道，他到哪儿都跟“金屋藏娇”有缘吗？
不过，当隋姐带着他停在一个巨大的灰色方块跟前，刘彻心里的那点拒绝的冲动烟雾一样消失。
这玩意之前根本没有见过，拒绝才是傻瓜。
况且，人家隋姐教他用这个，或许只看看他的脸多跟他说两句话就行了。
隋姐指着操作面板上的打印件道：“咱们这里有存好的合同模板，放上纸，按一下这个键就可以。”
纸是A4纸，厚度和光滑度都足够，比刘彻用过最上等的宫廷上用纸还好。
此前，看到天镜上公告秦朝得到造纸术，刘彻还有些不以为然，眼下摸到这样的纸，他才意识到这个纸的重要性。
刘彻看到过高祖他们搬书时落下的那一本一本书，也看到过许森买给高祖和始皇的两张蔚蓝色的作物分布图纸。
但因为他的朝代里有纸，黄色的，甚至能看见稀疏空洞的纸在印象中更深刻，他完全没有把天镜里书本制作的原料、地图和纸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纸吗？”
听到俊美男子恍惚的发问，隋姐有些惊讶，不过看到他的脸，决定原谅他的“无知”。
“这当然是纸啊，”隋姐一边说一边取了一沓纸，“你看着，是从这里放纸。我们这次采买的纸换了供应商，都没有以前的有光泽了。要说光泽度，最好的还是宣纸。不过那个纸太贵了，我们用不起。”
说着，她又道：“你来摁打印键，很简单的。”
隋姐完全把刘彻当成初出社会的大学生，虽然对方说他没有什么文凭。
刘彻依言在那个没有什么突出也不闪光的平面圆圈上摁了一下，便听机器内传来声音，几个呼吸的工夫，一张印满细小文字的纸张从出纸口出来。
这一下，震惊了四个位面。
萌新汉宣帝位面，放下一切公事看天镜的霍光猛然坐直身体，下方相对而坐的霍府幕僚惊慌的惊慌，失色的失色。
“怪不得后世繁华，竟然已经有了这等神物。”秦朝位面，因为天镜而聚集起来的一群墨家学者，见此机巧无不心生叹服。
更有甚者，有两人心中升起绝望的情绪。
这样的机巧，人岂能造？
辈分最高的渠老，前几日才到的善老，却都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二老对视一眼，说道：“参透其中秘密，我们未必不可以造出来功能相类的机巧。”
汉初，吕雉跟左右说：“如果陛下可以来回捎带东西，就好了。”
就是啊，不说那种巨大的货车，这样的可以便捷出字的机械来几个，就相当于给朝廷装上了两扇翅膀。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种美事只能想想。
刘彻拿着刚出炉的还热乎的一份合同送到刘姐手里，刘姐看了看，一式两份，且已经分开订好，对这个想要大力栽培的年轻人非常满意。
确认好合同，双方都要签字的时候，抱着孩子的女人突然道：“能不能别写我的名字？”
虽然说买房的时候拿不到房产证，但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在这时最好都要确定下来。
刘姐笑着道：“美女，这恐怕不能，国家现在出了限购令，已婚人士购买房子，夫妻双方的名字都要写上。是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头一次见到不要在房产证上加自己名字的。”
女人看了公婆一眼，说道：“我公婆年纪都大了，凑够这些首付已经是填进去了一辈子的积蓄，男人只知玩游戏不知道上进，我要带孩子，基本上没有收入来源，以后贷款我是不可能还的。”
所以她宁愿不要房产证上加名字。
婆婆也是个精明人，马上道：“你们两个先写上，房贷的事以后慢慢想办法。”
现在为了孩子能在县城上学，举全家积蓄，甚至借贷也要买房的比比皆是，尤其是这两年房价下跌，过来买房的基本上都是底下村子里的农民。
这些人家为了房子的首付花出一辈子积蓄的非常常见，之后还需要像蜗牛背着一个重重的壳一样，月月还三四千的房贷。
像这家这般的情况，老夫妻的儿子不上进，除了老两口继续拼体力根本不可能有生活来源，更何况是房贷。
最后他们家的房产证上最终确定的名字是儿子和儿媳夫妻俩，一家人带着合同离开的时候，全无喜意。
刘彻是等他们走后才知道其中缘由的，时代隔阂巨大，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一家人的行为。
不过汉代的百姓们总体上是对买房的这家人持羡慕心态，只因在那个世界，生于乡村的老农民到晚年还能跑到县城买一处房子。
像是他们，这一辈子能过上日日吃饱的日子，都要觉得是在做白日梦呢。
走出售楼部的吴老汉如果也能有个光屏，看到汉朝百姓发来的弹幕，或许就会察觉一个真理：幸福是对比出来的。
－－－
平平淡淡的上了一下午课，许森乘着夕阳依旧带着炽热温度的光芒，跟熟悉了不少的同桌一起离开校园。
第一个红绿灯路口，两人分开。
随着一天即将过去，小区门口又聚集而来许许多多摊位。
叫卖声，喇叭声，“请注意”的倒车声，相互交织在空气中，人间烟火不外如是。
许森走到炸淀粉肠的摊位，说道：“四个淀粉肠，三个辣的一个不辣的。”
不辣的给没有吃过辣椒的刘彻。
红色的淀粉肠在热油中炸开，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炸缸里冒着细小的气泡，香味也似乎能飘到正看着这一幕的人们的鼻端。
秦朝，一个商人催促家里的厨子：“出来了，淀粉肠出来了，你仔细看看，最好咱们能第一个做出来。”
汉初，萧何也在喊他家的厨子，同时对即将抵达淀粉肠摊位的刘邦道：“皇上，您快点儿，过去问问淀粉肠怎么做的。”
刘邦一开始就遇到做直播的方淮南，他是很懂直播的套路的，跟许森在街上买小吃的时候，总会问问人家摊主这是怎么做的，好让自己的那些在看直播的百姓们，能够学会点称不上技术的东西。
摊主们，一般是自家手工做的，都会跟刘邦说说大致的制作过程。
然后把自家的卫生证经营许可证给他看。
靠着这点爱问的精神，刘邦每天下工回到未央宫也能吃到比较多样的面食了，不过馒头还卡在酵母粉一节，无法做出完美的蓬松选软大馒头。
汉武帝位面，窦太后正叫馆陶公主给她形容，所谓的淀粉肠是什么样的东西。
汉宣帝位面，小小的刘病已才拿到自己早上的餐食，是特地过来看他的丙吉给他带的，有两个包着肉的米饭团呢。
不过看到被天上那个大哥哥接到手里的淀粉肠，小刘病已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森森，你看我买了什么。”许森接过淀粉肠正在支付，后面就传来刘邦充满欢喜的声音，他付好钱回头一瞧，只觉得脑门前飘起了一圈星星。
周大爷的电动车上，装着一堆废书和半袋子绿色啤酒瓶。
“邦叔，你不是看猪肉去了吗？”许森看着装得满满的三轮车斗子，“怎么带回来这么多瓶子？”
刘邦笑得像是捡了很多的珍宝：“我听了你周大爷的，去收废品去了。”
汉朝，这一瞬间，刘邦的重臣们，儿子们，眼前也都有些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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