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笙一清点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没几两银子,别说捐纳进国子监了,就是上街请秦寒之吃个饭都不敢挑贵的,不然只能把腰上猪头牌给抵押在酒楼里。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金灿灿的猪头,原来这这都不是他的资产底线,是天花板。
这事倒也不难想通,他刚来京城时是个傻子,正常来想本来就不可能让他带多少银钱在身上。
南淮笙找院里的人一问才知,年初他上京时有一名和他爹一起长大的南家管事带人护送,那名管事后来便一直留在尚书府照顾他,家中留给他在京中花用的银钱也是这位管事在保管。
只是前日他清醒过来,这位管事一时激动,欲将消息告知南府,便出城去追南下的南家商队,直到现在还没回转。
南淮笙想了想,昨天他好像确实见到过一位情绪激动的管事,只是当时周围人太多,他没太注意而已。
没办法,捐纳的事只能等管事回来再说。
这日傍晚时分,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人声,南淮笙正准备出门看看,就听一名中年男子分外激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少爷,快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南淮笙抬眼一看,就见一名体格壮实面目凶恶的大汉从屋外冲了进来,他整个人一惊,要不是这人手里举着的是一串冰糖葫芦,他都要以为是哪边山道下来打劫的土匪破府而入了。
“少爷你看,你最爱吃的冰糖葫芦,还是个大头娃娃。”
大汉哄小孩儿似的要将冰糖葫芦递给南淮笙,结果没走两步就愣住了,片刻后瞪着一双牛眼睛朝南淮笙大喝一声:“你是何人,我家少爷呢!”
南淮笙缓了过来,从大汉手中取过那串冰糖葫芦,只见这糖葫芦造型稀奇,竹签上串了个剥皮的橘子裹着厚厚的糖衣,橘子的头顶还串着两颗乌溜溜的葡萄充作发髻,别说还真有几分像大头娃娃。
他咬掉一颗葡萄,朝怒目瞪他的大汉说:“二叔,你再看看我是谁。”
听到南淮笙的声音,崔二这回惊呆了:“少、少爷?!”
他看着面前与从前大不相同的翩翩公子,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认。
实在怪不得崔二眼力不好,他这二十年来早已习惯南淮笙当初那副孩童扮相,昨日听杜尚书说南淮笙清醒过来时,他只匆匆确认一番便急忙出城去追南下的商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南淮笙如此文雅的扮相。
一时没认出来,也算情有可原。
得到南淮笙再次确认,崔二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上乐开花:“老爷和夫人要是见到少爷如今这副模样,恐怕都要老泪纵横了。”
南淮笙嘴里的糖葫芦一噎,好笑地纠正道:“二叔,那叫喜极而泣。”
崔二这下更高兴了:“我家少爷果然天命不凡根骨惊奇,一清醒过来连学堂都不用上就比那些读书人还会咬文吃字,老爷要是知道了能活吞一头牛!”
南淮笙:“……”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崔二叔怕是没事儿就喜欢听酒楼的说书先生逗乐子吧。
南淮笙也不再执着给崔二纠正错词,只拿捐纳监生名额的事跟他商量。
“少爷想捐纳入国子监?!”南淮笙以为要花的银子太多,崔二怕他家里不同意,结果就听崔二又来了一句,“难道今年南家祖坟冒青烟,竟然要出读书人了!”
南淮笙:“……”
这下他确信了,这个崔二叔跟他素未谋面的爹是真关系好,不然就这一句话得罪一次的人本事,他爹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崔二当场撸起袖子就要去国子监送银子,南淮笙连忙拦住他:“二叔别急,你才回城,先回房休息一番,明日再去也不迟,这事又不着急。”
“都听少爷的。”如今少爷有主见了,崔二高兴还来不及,他塞了一叠纸进南淮笙怀里,随后便哼着小曲儿回房去。
南淮笙有些奇怪,展开那叠纸一看,好家伙,全是银票。
第二日,崔二一大早便离开尚书府往国子监方向去。
南淮笙没事可干,干脆又去街上逛悠,看看能不能在书肆碰上潜力股,谁知道他才刚上大街没一会儿,就碰见昨天在烟花巷口遇见过的那名风流书生唐辰,只是那唐辰似乎与人起了争执。
他一时好奇,走近几步便见一名小二打扮的人神情激愤地朝唐辰说:“瞧你人模人样的,竟然想赖账!”
唐辰依旧一脸宿醉,迷迷瞪瞪地朝小二说:“我又不是不付钱,只是今日不巧丢了荷包,回头让人把钱给你送来便是。”
“不付钱就见官!”小二自然不肯信一个酒鬼的胡话,这时,店里出来两名壮汉,作势就要扭送唐辰去衙门。
南淮笙正看好戏,就见和壮汉周旋的唐辰朝这边望了过来,还满脸激动地说:“南淮笙!贤弟,贤弟快帮我结个账,我回头请你吃酒!”
没想到看个热闹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南淮笙刚想偷偷溜走,店小二就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得,这下想跑也跑不掉了,只能认栽。
“就当破财免灾……”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南淮笙顶着唐辰期待目光走上前,朝店小二道:“劳烦小二哥结账。”
小二见来者不仅一表人才还谈吐有礼,态度肉眼可见得好起来,他热情地说:“承蒙惠顾,一共五两三钱银子。”
南淮笙要是昨天崔二叔回来前听到这个价钱,肯定要问一句唐辰吃的龙肝还是凤髓,但今天不一样,他现在可是有一大把银票傍身的人。
他毫不犹豫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二,说起来这还是他来到大乾后第一次自己花钱,感觉还挺奇妙。
谁知小二看清银票上明晃晃写着一千两的面额时,脸色当场就黑了。
“这位公子是在寻我开心?”小二一时气愤,将银票还给南淮笙便说,“两位要么去一人取银子一人在此等着,要么一起去见官!”
“啊?”
南淮笙这下搞不懂了,难道这家酒楼不收银票?可他还没去钱庄,荷包里总共也没几两碎银子。
唐辰拿过南淮笙手里的银票一看,顿时无语。
唐辰:“你再添两张都能买下这座酒楼了,他哪里去给你找钱。”
“那怎么办?”南淮笙取出自己的荷包往手心里倒了倒,荷包中便滚出极快散碎银子,“这够五两三钱吗?”
小二瞄了一眼便说:“不够。”
南淮笙看向唐辰,唐辰耸肩:“我荷包丢了。”
南淮笙:“荷包丢了你还吃这么贵的东西?”
唐辰十分无辜:“结账前我也没发现荷包丢了。”
南淮笙:“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钱庄换钱。”
他说完就走,结果唐辰一把拉住他的大袖:“诶诶,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上哪儿找你!”
南淮笙气不打一处来:“放手,我取了钱就来赎你。”
“不行!”唐辰一副要耍酒疯的模样。
南淮笙一时半刻竟然争执不过他。
两人拉扯间,南淮笙忽然瞧见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里一喜,立刻招手大喊道:
“秦寒之,秦寒之快来帮我结个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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