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巨响,众人只见一扇屏风倒地,向来举止有度的秦王此刻正被那位南公子扑倒在地上,二人系带交缠紧密相贴,好一幅旖旎景象。
南淮笙心脏怦怦跳,感受到胸腔下传来的属于秦寒之的强力跳动,一张清逸出尘的脸更是不受控制地晕起绯红。
两人四目相对,鼻尖相贴,一时间竟然双双忘了动作,只秦寒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揽在南淮笙腰间回护于他。
“嚯!”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打破了船上凝固又暧昧的气氛,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方才席间提及的两位姑苏才子。
人群的聒噪声灌入耳中,南淮笙如梦初醒,这才手忙脚乱地想从秦寒之身上起来,只是下一秒秦寒之便一脸震惊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南淮笙急切又疑惑地低头看向秦寒之,结果就见秦寒之视线下移,他寻着秦寒之的视线看去,顿时整个人呆愣在当场,恨不得立地飞升他去。
好巧不巧,他那只被秦寒之抓住的手就按在一处熟悉的位置,感受到掌心下传来无法忽略的温度,南淮笙松手也不是,继续按着也不是,这下可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身后传来不断靠近的脚步声,想也知道是唐孟龙和文仲明穿过人群朝这边过来了。
南淮笙一时间紧张得四肢僵硬,连要起身的事都忘到九霄云外,唯有紧紧闭上双眼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下一刻,南淮笙只察觉身下之人动了动,那双有力的大手护住他翻身站起,又将他拉至身侧。
秦寒之上前一步将南淮笙挡在身后,命下人收拾好倒地的桌案和屏风,又朝众人说:“本王一时不察跌倒在地,叫诸位看笑话了。”
在场的没有蠢人,一听秦王这话便知这位是要将刚才的事端揽在自己身上,众人顿时更加好奇那位南淮笙南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了,竟能叫秦王维护至此。
这时,文仲明忽然出声道:“方才分明是南公子摔倒在先,秦王舍身回护在后,又岂能当做笑话。”
唐孟龙朗声一笑,说:“英雄救美,该是佳话才对。”
“秦王英雄救美,乃是一段佳话!”
在场之人这时反应过来,一边应和文仲明与唐孟龙二人,一边又朝这二人投去佩服的目光,不愧是声名远扬的姑苏大才子,这口才可不是等闲之辈可比。
一阵慌乱后,众人又重新落座,只是不知为何,原本都朝秦寒之和南淮笙这边靠拢的人群不声不响的在朝外移动,一番你辞我让后,竟然将离这处最近的两个席位空了出来。
唐孟龙想也不想便直接在那空位上坐下,又唤文仲明一起落座。
南淮笙脸上的热气原本就还没来得及消散干净,结果一见这座次顿时更加如坐针毡,他在心里千百遍祈祷,希望唐孟龙那家伙不要想不开在雅集上提起他那本大作。
方才之事本就让他在秦寒之跟前颜面尽失,若是再让秦寒之知道他将春宫图当大礼送给这位画者本人,那他就彻底不用在这个世界留恋了。
不知是不是南淮笙的祈祷起了作用,唐孟龙落座后只神色寻常地与他和秦寒之随意攀谈几句,仿佛他闹的笑话不曾存在过。
南淮笙见状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他端起茶盏饮下一口茶水压惊。
清凉香甜的茶水入口,南淮笙不由微微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这熟悉的味道,是那家香饮子铺掌柜的手艺。
他偷偷瞥了秦寒之一眼,原来这家伙特意让人把那位掌柜找了来,难怪他从聚云楼回府时路过香饮子铺想进去喝个茶水,结果发现铺子今日没开张。他又拈起一枚酥点尝了尝,果然,也是熟悉的味道。
投桃报李,南淮笙挑出几样自己觉得味道最好的酥点放在秦寒之面前,一双笑眼邀功似的看向秦寒之,感谢之意不用多言。
秦寒之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取了一枚酥点品尝,算是接下他的谢意。
在一旁戒备的侍卫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家王爷竟然真吃了!
王成果然没骗他,这位南公子居然真的是秦王府未过门的王妃,否则王爷怎么会吃他亲手挑选的酥点。
要知道他家王爷可是从来喜辣不喜甜的,上回敢在府上给王爷做甜点的家厨早就被打发出去,就连宫里赐下的贡粉,王爷也是那日和这位南公子一起才第一回入口。
难怪王爷又是张罗此次雅集之事,又是派人寻那位会做江南酥点的香饮子铺掌柜来,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位南公子。侍卫连忙将未过门的王妃嗜甜之事记下,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夕阳沉水,夜色落下,画舫上花灯萤火,丝竹管弦,人影绰绰,各路才子此刻方一展才华。
忽然,一名书生起身朝秦寒之拱手道:“今日月色正好,不如请秦王出题。”
其他人纷纷应和。
雅集者,文人墨客吟诗作画弄文章之风雅集会也,有个牵头之人出题也是寻常。
秦寒之自然也不推辞,他的视线从南淮笙身上轻轻扫过,与之四目相对复又移开,片刻后,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缓缓道:“五声八音谓之乐,《乐记》有言,‘大乐与天地同和。’今日恰有丝竹管弦与无咎流水以乐君之耳,不如便以“乐”为题?”
“妙!”文仲明赞道,“今日这丝竹管弦之乐恰与无咎水之乐相和,可谓良辰美景逢仙乐,此题绝妙!”
众人无有不应和者,只是有心思活泛之人却纷纷琢磨起秦王的弦外之音来。
他等方才可是亲眼瞧见秦王在出提前朝身边那位南公子看了一眼,众目睽睽,绝无看错之理。
试那南公子其名为何?名淮笙,一个“笙”字可不就正合了秦王口中之“乐”!
再看那南公子之容貌,端的是仙逸出尘举世无双,叫人不敢注目,唯恐亵渎了这般神仙人物,与之相比,不管是这丝竹管弦亦或是无咎流水,皆成了凡品。
众人心思稍定,再看下南淮笙那处时无不目光灼灼。
南淮笙正好心情地和秦寒之分享喜欢的酥点,忽然后背一凉,莫名有种被人盯上的错觉。
南淮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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