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被清空前, 蜥足之岛外围某个木筏上。
傍晚的阳光逐渐没那么充足，回来的小船上大多挂着简易提灯，木筏排屋里升起土灶火焰。身体弱的老人，没法跟着年轻人一起出航捕猎和探索, 有的忙着检查养殖的动植物, 有的忙着搬运装着垂枝的小盆, 保障它能得到最佳成?长?。
“嗳嗳，我家?的叶子红了！快来快来！”住在一起的老人紧张吆喝着，两两背起门板, 几个人围成?铁桶。
海上谁都免不了战斗, 老弱或许不会战斗，但如?何防御是每个聚集区都会反复教学?和强调的。
刚围成?阵势, 针尖般的红叶从垂枝落下，老人们小心翼翼从里面伸出兜网般的拍子, Nv1, 一通乱打后红叶成?功落回木盆。
老人们松了口气，纷纷抱怨起来，“嗳，老瘸子你家?的垂枝盆不行?啊，太浅了, 施肥都不好使。差点打到垂枝。给你转几个改造手工帖，早点把盆换了。”
破塑料瓶、破木盒拾掇拾掇，就?是一个不错的种植盆。如?何回收利用?变废为宝，在论坛里的热度也相当?高?。
老瘸子嘿嘿一笑?，“嗐，这不是想?攒点钱换肥料嘛。种植盆大了小了，还不照样长?？”
借着火光, 抓紧时间?再鞣制或打磨一部分材料，都是生活的门路。手巧一点的，还能承接裁剪和组装。
老人们正要?散去，忽然看到一间?排屋外的垂枝盆还没挪。
“柳老师？小柳？”
喊了几声，他们才发现没人在家?，“走走走，帮柳老师搬一下。估计是提前去学?校了，没顾上。我家?娃儿晚上还要?上课呢，六年级学?校晚练后管一顿晚饭，能帮一点是一点。”
“柳老师……是教历史和语文的柳老师？她和那几个搞历史的换着聚在一起，不知道搞啥研究呢。”
“搞历史的？你是说瘦巴巴连件新衣服都不舍得换的那几个？专家?是专家?，没技能，有啥子用?嘛！还不如?多做几个止血扎带，看他们都穷成?什么样了。现在这情况，还有东西能让他们研究历史？我家?崽都吵着不想?上历史课，认完字就?要?去学?认药材。”
八卦的声音中，垂枝盆搬回了排屋外的木棚。
远处某个排屋里，柳老师和几人围坐，一起盯着空中，不时写写画画。他们身边稿纸堆积，是以最快速度复现的蓝星古语言资料。
过去能围着复印件和出土原件反复研读，海上压根没有几个原件保存。靠记忆复现、截图上传论坛，艰难保持了古文语言和资料的延续。
看起来许多人在盯着虚空发呆，论坛里的交流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楔形文字582号残片翻译……”
“希伯来文拓片复现本K192组对照准备……”
“金文与甲骨对照确认……”
“阿兹特克图画复现A633号确认……”
误入讨论帖的其他求生者满脸不明觉厉，像在看天书，刚要?退出，忽然看到刷新的最新一条消息：
“石板解析1.75版本核对中……申请样本确认。”
论坛上每天刷新的帖子众多，消息栏只?能单对单聊天。为确保高?效沟通，许多不必严格保密的消息、需要?远程多方配合的研究，都用?简单的省略对话在帖子里确认更新。
巫妖之塔石板翻译，也是其中之一。
远程分配到工作的历史、语言学?家?，通过论坛从各个聚集区汇聚起来，共同推进着进度。
最新的申请提交后，同组的历史专家?们很快得到单独回答：“确认通过。准许样本出库，4人大小研究室已开放，请确认申请核对时长?。”
“柳姐，可以准备确认了！我这就?去占研究室！”围在一起的研究小组兴奋地挥舞双手，一不小心，胳肢窝嗤啦一声，本就?破烂的衣服撕开一条大口子。
“哈哈哈！叫你不舍得缝衣服！”
众人大笑?，柳芳世忍俊不禁，“好了，快走吧。现在条件艰难，咱们研究不需要?衣服，给其他小组省点经费。”
建在岛上的研究室排在一起，离恒温恒湿无尘的专业博物馆还有很大距离，唯一的好处是干净、尽可能隔音隔热。
化学?、物理、医药检测……少有的干净研究室里，什么研究都可能轮到。
柳芳世洗干净双手，罩上崭新的防尘衣帽，其他人同样动作。
柳芳世点击取出石板，小心翼翼放下。
巫妖之塔拿到的石板记录，是海上罕见的实物载体历史记载。仅此一份，别无他号。
过于珍稀的样本第一时间被复制截图，送到材料和神秘因子研究小组检测时，历史专家?们都紧紧盯着，生怕磕了碰了。初步检测结束，石板立刻重?新放回交易行?储存，所有人研究的都是复制本和截图。
只?有对截图解析有了进展的时候，才有申请真?正样本确认的机会。
“这个纹路……对，是这样的。”历史研究小组喃喃着确认。
“巫妖之塔中的石板，除了明显属于巫妖文字、通过语言通晓更难解读的部分，我们通过蓝星多个古文化文字、目前找到的精灵文等文字，交叉核对，可以确认，这部分记载的是同样内容。”
拿到巫妖之塔石板资料的第?一时间?，各行?业专家?都接到了解析工作。
语言文字方面是最容易解读的，花了一天多时间?对照确认，不是因为认不出。
宋终拿到语言通晓技能，能快速辨认意思，专家?们只?会更快。
只?是……
结果?太让人吃惊，不敢第?一时间?确认。
柳芳世深吸一口气，慎重?写下巫妖之塔中关于永夜的记录，“在我们之前，还有两次永夜……”
宋终暂时没有放出塔内解说录像和知道的夜游神部分资料，避免影响翻译解析。
如?她所希望的，柳芳世在石板上找到了类似多个古文明文字的记载，共同刻
下了第?一第?二次长?夜的内容。
“古老的苏美尔王表记载，‘王权自天而降’。炎黄历史亦多有与神相关记载……种种迹象表明，无论东西方人类，我们都是第?三代文明，或许曾居住在同一个地方。永夜应是那时的通识性知识，世界级天灾。”
骸骨之岛神庙浮雕、百眼之岛的海蛸和精灵石刻的记录，都让人对过往历史很不安。但柳芳世并不害怕一次比一次强的怪物，和怪物异族背后的神明。
末日中渐渐恢复的聚集区让人看到希望，她研究历史，坚信人类终将百折不挠走到未来。
直到翻译解读出石板的记录，她不得不确认，更糟糕的末日即将到来。
……不是过去猜测的人类已经到了异世界，也不是倒霉陨落的外神不断落到世界里。而是世界曾陷入毁灭两次。
石板里没有记载灾难来临时如?何应对，也没有记载人类最终如?何重?新生存在大地上。
但大量曾拥有神明的文明，都在长?夜中消失。
无法解释的百慕大三角、亚特兰蒂斯沉船等稀奇古怪的目击传说，或许都来自黑暗中彻底死亡沉没的岛屿最后痕迹。
人类会再度成?功吗？柳芳世不知道。
人类在灾难开始不久，得以看到未来，看到文明的末路。是幸运的馈赠，也是令人绝望的沉重?一击。
柳芳世心很乱，机械地写下通过对照历史确认的内容：“我们的神话描摹神明曾存在的痕迹，所有文明共同记载的大洪水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骸骨之岛神庙浮雕的是人类研究中，原始海洋鱼上岸进化，不断进化建立文明。系统的翻译解读也印证了这一点，提塔利克，正是蓝星研究中对最初两栖鱼的命名。
大地与丰饶之神德默尔，当?为希腊神话中农神德墨忒尔。
巫妖之塔中昆仑与帝俊同属九州，帝俊下辖诸多妖兽，与《山海经》能够部分对应……”
巨大的荒诞和悲哀感击中了柳芳世。
历史研究把《山海经》中稀奇古怪的异兽看做故事。
但……
如?果?电鳗消失了，后来人见“大泽有雷鱼”，大概也会当?做故事。
如?果?飞天遁地的人类消失了，后来人见飞船潜艇，大概会赞叹想?象。
恐龙的小行?星，西方的大洪水，东方的补天治水，亚特兰蒂斯的沉没……无一例外都有过巨大的天灾记载。
恰如?此时此刻面对天灾的人类。
随着解读拼凑起来过往历史，研究室里，一点点安静下来，哭声压抑而崩溃。
有人捂住面罩，“不可能，这是假的，绝不可能！”
柳芳世发出最新解析结果?，努力转移注意力，刷新论坛，一眼看到最前面的热帖。
【科学?已经过时！学?习神殿才是应对末日的唯一道路！】
楼主：不要?再故步自封了，我的同胞们。请宋大佬去岛屿研究，调用?各种特殊仪器，研究神像和神秘因子，研究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是对神像的亵渎，对神秘侧力量的无知。醒醒吧，科学?已经过时了，这是神秘力量的时代！
几百年前的文化大变局中，抱着辉煌上国梦不肯醒来的人结局如?何？我们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各个神殿愿意与我们交流，我们该抓紧时间?学?习他们，学?习全新的知识，获得新的传承，而不是一直守着过去的糟粕不肯睁眼！
唯有神秘力量能对抗末日，不要?再浪费物资和力量在没用?的地方了！
1L：跪舔的滚！
2L：宣传末日审判的新花样？
X1L：……可是，我们确实没有研究出结果?啊。我们确实传承知识太少了。
吐槽和骂声顿时憋屈住了。
论坛热议着科学?和神秘力量到底哪个更优，指挥部收到结合石板翻译解析的最新历史分析文件，紧急开会。
樊无易通过林闻欣转述，清楚宋终经常有未尽之言、给的攻略有无法解释的部分。
看到石板解析，她才意识到，宋终究竟在急切准备什么。
神明和异族固然是人类的危机。
——但神明都无法阻止的灾难，人类更难以脱身。
“这部分暂时不能完全公布。”
判断一出，全员通过。
别看现在聚集区比较稳定，是人起码都能吃上一口饭、学?一点本事。
但试图勾搭异族的、宣扬末日的邪/教，自卑又声称要?全面接受异族知识体系的学?者，想?“乱世出皇帝”的武力队伍，强调国别种族歧视想?屠杀同胞搞海水献祭的神经病……
群魔乱舞，不一而足，五岛联合工作里，很大一部分都在谨慎协调压制这些人。
想?到这里，樊无易再次庆幸：
还好人类有宋终。
宋终一次次发布攻略，一次次斩杀异族，提振的精神让乱七八糟思想?暂时无法占到主流。
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连解析的历史专家?和语言学?者都崩溃了几个，几乎看不到希望的解析结果?只?要?发出去，海上神经紧绷的人崩溃数量绝对暴涨。
……就?像刚发现海上“贴图太阳”和平面世界的诡异现状，崩溃发疯的许多专家?。
樊无易捏了捏眉心，“柳教授被解读结果?打击到了，安排她休息一下吧。”
“诸位，已知神明远征反抗失败，我们不得不做一个猜想?。”
“第?一第?二次永夜，均开始于天火碎片掠夺。巫妖之塔记载，世界外天火碎片掠夺世界本源，第?一批神明诞生。世界受创后，外敌并没有放弃我们的世界，反而一次又一次放任成?长?到顶点，再次掠夺。”
“就?像刻意设置好的培养箱，新生的蚂蚁只?能感觉到箱子、培养基和一次次阻碍灾难，以为世界就?是由许多养分和箱子组成?，却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实验者。
天灾是世界受外界影响出现的异常反应，但同时，也可能是实验的一部分。”
“我们的世界，或许是被圈养的培养箱。”
“我们和蚂蚁，又有什么区别？”
在场所有人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人类面对神明显得格外孱弱，看到笼罩着世界的偌大阴影，恐惧反而变成?了愤怒不甘。
分析组代表艰难地拿出最新数据：“据感知观测，现在的神秘因子密度，比30天之前的浓度高?了至少10%，意味着世界重?新进入了高?速增长?期。第?三次收割，必定在天灾最后到来。”
研究代表默默举手，“巫妖之塔资料多方破解中，李工和钱老反应有了初步结果?，新的工具正在研究。我们会尽量加快进度。”
樊无易点头，“需要?什么，各组全力配合。不要?太拼命，每一位专家?都是我们的知识宝藏。”
正说着，蜥足之岛洞穴震动，地面像橡皮泥一样聚集，一根朱红立柱缓缓升起。
亢奋的研究小队发来消息，樊无易露出笑?容，转发给其他人，“对神秘能量、神明力量的破解，开始了。”
“好！好啊！”众人欣喜若狂。
扑棱棱——
蒙昧夜色中斑鸟群飞，绕着羽鸣之岛和蜥足之岛转圈，没被升起立柱吓到，被笑?声吓了一跳。
鸟背上刚开始试飞的几个飞行?员勉力控制着方向，对着窗口招手。
下面几人乘车追着鸟群跑，举着望远镜，“飞行?背带还是得改一改……”
失去飞机飞艇这类重?量级装备后，人类重?新走向了天空。
蜥足之岛上船坞旁边，小型水上飞机的轮廓初步成?型，淬火的光彩不断闪现。工业科技并没有被完全放弃，和新技术不断磨合。
在清场区域好奇围观和准备战斗的探索队，翘首盯着立柱，跃跃欲试。
遥远的木筏上，带着建筑队进行?全新尝试的年设计师、建设新船和船坞的李工、调整着新机械的钱老、研究着新药材和药剂的唐教授、深耕种植的王老……专家?泰斗、行?业顶尖和他们的学?生们，望着开启了一条缝隙的古老又崭新的大门，如?饥似渴地理解分析着。
几十只?大鸟伸开翅膀，投下阴影。
中午实在太热，目前恢复上课
也只?能分成?早晚上学?和体育练习。学?生们正匆匆忙忙往学?校跑，赶着上晚课。
忽然被一片阴凉遮住，他们指着天空，“哇！我也想?当?骑士！”
指挥部会议室在羽鸣之岛最高?处，鸟首形山丘上，众人听?着欢闹声，不由得会心一笑?。
“海怪强大，我们没有放弃，最后我们赢了。异族神明强大，我们没有放弃，我们得以困住诸岛。现在，还远没有到放弃绝望的时候，我们终将获得胜利。”
樊无易微笑?着叩叩桌面，“分析1组最近汇报，砂血人等5族以温和面孔接触聚集区，传教诱骗信仰，宣扬末日那些人和它们走得很近。大家?有什么想?法？”
众人对视一眼，“给它们点颜色看看。笑?话，某灯塔……啊乔治，不是说你。某灯塔宣扬自由民主外国月亮圆，这种手段都用?烂了！真?当?人类是傻子啊？”
“时运多艰，我们更要?团结起来，给大家?定定心。不能太撕破脸，但也不能让它们骑在脖子上蚕食！”
“宣传也要?跟上。这次的资料破解完全保密不现实，可以公布出来一部分……宋同志哪里都好，就?是不爱名利。她压制换来的资料和技术，辛辛苦苦拿到的预言和消息，是为人类谋福利，总不能让传教的家?伙恬不知耻地占掉名声。”
“对了，它们不是暗搓搓说人类技术没用?吗？唐老的药剂研究取得了最新突破，现在一起公布？”
指挥会议室里紧锣密鼓筹划着反击，柳芳世和历史研究小组从研究室出来，像被抽干了力气，沉默地各自散开。
迎面走来一人，“欸，柳老师？快上课了怎么还在这里？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请假吧，去医院看看。状态显示区分的没有医生检查清楚，大病记得别乱吃药啊。”
柳芳世回神，“我这就?去。”
环岛聚集的人口超过百万，一个多月过去安定下来，学?生还是得上课的。
幼儿园除外。幼儿园是各个聚集区的安置点，让忙碌养家?的家?长?们腾出手，老弱们带着孩子，不像原先社会那么卷，基础只?需要?保障安全。
高?中几乎没人上，大部分精力旺盛的高?中生都活跃在探索中，少部分选择提前啃资料，尝试直接进入大学?阶段分科学?习。
大学?以上都变成?了小班师徒模式，带着学?籍记录，初步考核通过，跟着老师一边实践实验一边继续学?习。
现在有技能做标准的专业，宽进严出，用?不用?功、有没有天赋都能看出来，生死攸关也由不得不用?心。
启蒙的小学?和打基础的初中人数最多，也是建设学?校时专家?们用?心最多的地方。
灾难在前，培养方向自然有所倾斜。一直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从此再也不生病了。文化课和练习战斗技能的课程，基本在4:1，随着年龄增长?增加练习时间?。
心情再糟糕，柳芳世也不打算影响孩子们。
柳芳世赶到时，第?一堂体育课已经结束。
简陋教室里，没人拿课本，直接点开论坛的教材帖。
课间?休息中全是唏哩呼噜吃晚饭的声音，运动后饿得够呛，吃什么都吃得喷香。
吃饭声里，紧急抱佛脚复习的矮个子学?生四处打听?，“前天历史课结合古文讲的什么桥战役来着？我记得老师还说了有关的一首诗？完了完了，今天肯定要?抽背！论坛搜不出来帖子进度，也太难记了吧！”
“瓜瓜，你是不是在找《飞夺泸定桥》和《七律·长?征》？泸定桥听?说很险要?的，可惜我只?在手机上看过，凤梨100播视频超快的！爸妈说今年放假要?带我去，还没来得及，就?到海上了。”
“我妈也有凤梨100！随身带到海上进水了，砸鱼不好用?，不如?别的。”
“找到课文了，上课古文和历史教材两个帖子得换着看，抽背都没法照着念……”
瓜瓜捏了捏手臂，愁眉苦脸的，“唉，我怎么还没长?肌肉啊？再长?点肌肉，我就?能试试去体育队了！上数理化能学?技能，历史古文能有什么用?？学?好多种语言，也就?是学?语言通晓技能的时候快一点，根本杀不了怪物。我要?去杀怪物！”
旁边的孩子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就?是！我听?说跟黑侏儒学?的人，都比其他人厉害。黑侏儒被宋船长?打败了都这么厉害，那要?是跟没被打败的其他神殿学?习，是不是更厉害？过去有留学?，我爸爸说，我们说不定也可以去神殿留学?呢！”
一起来上课的老师正好听?到，安慰地拍拍柳芳世，“小家?伙不懂事，你别在意。历史还是很重?要?的。”
听?到孩子们的抱怨，被灾难未来打击到的柳芳世，反而平静下来。
铃声响起，上课时间?到了。
“学?历史有什么用?，学?古文有什么用?，反正并不被当?做技能……有多少人这样想?？举手我看一下。”柳芳世环顾一圈学?生们，孩子们有的举手，有的缩缩脖子，生怕被教训。
柳芳世笑?了笑?，“放下吧。我阿公柳林是建国前生人，我从小听?他讲戍边的故事。我写下过去的记录，研究了一辈子历史，没想?到会看到第?二次即将亡国灭种的灾难。这次，是世界共同的灾难。”
“文字和口口相传的历史，是文明的延续。记下了过往，让我们知道我们从哪里来，你是什么人，记得我们是谁。”
“历史是一面镜子，现在有许多人觉得我们该完全抛弃过去，学?习其他种族。但你们要?知道，其他种族也是从历史发展起来的。”
学?生们专注起来。
第222章 第 222 章（二合一） 打破邪说，……
蜥足之岛上?学生们在上?晚课, 远在海面另一端的骸骨之岛上?，同样到?了傍晚换班时间?。
嘭！
苗大勇闪过一拳，趔趄着倒地，对面的巡逻队年?轻人赶紧来拉人, “老苗, 你没事吧？他们都嫌我准头不好又力气大, 不肯跟我练……伤到?了吗？”
“没事！换岗了，你快去工作?，我也该去打扫了！”苗大勇从地上?爬起来, “谢谢教我格斗！”
巡逻队员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格斗天分不行，进?度也不怎么样, 算不上?教。你体格好，要不是那啥……咳, 这样, 明天我教你开弓！”
巡逻队巡防休息区里很快换了一波人，苗大勇看着增长的技能熟练度，心满意足地笑了。
“老苗，沼气池该清了！还有隔壁熬硝的池子！”
“就来！”吆喝声里，苗大勇跑去厕所, 吭哧吭哧忙碌起来。
他在巡防休息区身份多少有些?尴尬。
——别人是巡逻队，他是来劳改的。
一个多月下来，犯事被抓签下“劳改契约”的人不多。
但海上?人口?基数大，因恶性事件被判为死刑去参与深潜、特殊道具实验等高危项目的人都有几百个，威慑的帖子每天至少都会顶上?一次首页。
苗大勇第一个被宋终抓到?签下契约，送去劳改。他亲眼看着骸骨之岛从荒无人烟变成一座环岛城市，做最苦最累的活, 只?能保障饿不死。
作?为“劳改老前辈”，苗大勇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没犯下重案，还有机会挖空心思过得好一点。
比如?，接下清厕所的活。
别看这个工作?又脏又臭，不换衣服出门都会被绕着走。但有交易行转手，比其他工作?都要轻松。
能跑的地方多，和巡逻队打交道时间?长，毛遂自荐抓紧时间?还能做陪练多学一会技能技巧。
苗大勇给?自己?点了个赞，换好衣服，直奔烹饪工坊。
交易行快被玩出花来，烹饪工坊做大锅饭，不仅极大减少了成本?，吃的到?手还是热的——还不用担心缺斤少两、打饭手抖。
各个聚集区的食堂严格来说都是烹饪工坊，并?不设现场吃饭的区域。要么自己?在家做，要么在交易行买，符合老弱要求的还能领到?最低保障。
但一到?饭点前后?，烹饪工坊外总能看到?聚集的
人群。
各个聚集区结束工作?的队伍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笑，随处可见?搭伙换着吃饭的人。
苗大勇挤到?常待着的墙角，摸出自己?的土豆炖萝卜盒饭，先抻着脖子深吸一口?气，“嘿，今天运气好，炖蛋肯定放了酱油！还有熬豆油的，香咧！”
海上?不缺鱼肉，也不缺粗盐，但别的肉和调料一概稀缺。吃鱼一两天还好，吃久了简直两眼发青。
每个聚集区掌勺的烹饪技能者，每天供应的大锅饭里都起码有一份有微弱效果的菜/汤，尽可能保障健康。
也就是……饿不死，但活得好一点就费劲了。
从酿酒酿酱到?处理干菜，从大锅炖汤到?炒菜蒸饼，干货粉丝和咸菜也出了不少，烹饪工坊里什么都做。协助处理食材，是聚集区相当?受欢迎的工作?。
没钱买稍微好一点的改善菜，就着烹饪工坊的饭菜香骗骗嘴也差不多。
烹饪工坊附近，全是和苗大勇想法一样的人。离出风口?最近的位置，向来惹人争抢。
苗大勇蹲在墙角啃晚饭，周围几个眼熟的人随便聊着天，刷论坛解闷。
小个子男人胳膊捅捅苗大勇，“嗳，老苗，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听史密斯教士讲说？”
苗大勇还没说话，旁边有人就搭腔了，“老肖，你说史密斯？那个从自然小岛死里逃生缺了个胳膊的家伙？他翻来覆去都在说灾难是神的考验，用灾难审判救赎人的罪，把人类接引到?天神身边……嘁，也没见?他们的末日神出来跟那些?异族神碰一碰啊。”
“但起码真的有神啊！”
老肖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史密斯昨天治好了肿腿周，今天会发布，每人有一块毛巾那么大的布！他又没有学医药，没有基础技能，也没见?他买织布机，哪来的东西？异族神都在慢慢苏醒，说不定他说的天神也在苏醒呢？”
“老肖，你是听末日邪/教宣传听多了吧？”
“史密斯好像没机会接触什么异族神，难道真的是……？”
众人议论纷纷，老肖越说越确信，“异族神越来越多，咱们总得想点办法啊！诸神都出来了，接下来绝对是神和异能的时代。通过了神明考验，能去神身边，那咱们多少接触接触，换点庇佑和资源也不亏嘛！”
有人应和点头，有人沉思起来。
苗大勇听着感觉有点道理，但好像又哪里不对劲，悄悄往外挪了挪。
“别走啊，咱们一起去看看，算个人头换布！”老肖赶紧拉住他。
苗大勇尴尬：“……行。”
海边一座木筏排屋里，已经人满为患，到处是询问什么时候有布的声音。
史密斯一身干净的细布衣服，乍一看像古希腊雕像。他挥舞着独臂，“很高兴看到?有这么多兄弟姐妹意识到?了，自然岛屿已经告诉我们，世界已经毁灭，我们还活着，是神明最后?的恩赐与考验。”
和许多末日传教士发言极为相似，屋子内外依然吵吵闹闹。在分析组诸多舆论引导帖的努力下，末日赎罪宣传并?不受欢迎。
史密斯话锋一转，“我们渡过神降下的考验，必将得到?恩赐……但是！我们正在走上?歧途！”
“看看吧，我们的技术进?展都在获得其他种族传承后?出现。这根本?不是科学！我们走了歪路，科学固化的思维限制了我们的发展！我们本?有机会获得更多技能，更多传承……”
迷茫的人群忍不住跟着点头：
“就是啊。砖家教兽少了，但专家拿到?基础技能也没见?多厉害，电影里的异能和基因药剂啥都没研究出来。”
“好像是这样？所以……工业化其实已经落后?了？”
“基础技能难学，效果也没那么强。而?且史密斯说的没错啊，基础技能也是神秘方向的表现，压根不是科学！”
苗大勇被夹在中间?，听着乱七八糟议论，忍不住摇头，小声道，“别被带偏了啊！我们的简易扎带不也是科学的一部分吗？科学不等于科技，科技还能创造构装体呢，难道构装体还不算厉害？”
史密斯的声音压过了他，“众所周知，我们依赖的构装体，初始稿来自宋终带来的异族图纸！”
苗大勇卡了壳，为免被直接丢出去，无聊地只?好刷刷论坛。打开论坛一看，论坛里最新热帖也在讨论科学与神秘研究。
他忽然发现，史密斯的发言和论坛热帖有些?重合。
热帖中呼吁着：[正如?几百年?前的变革后?才有复兴，现在也是时候改变了！我们已经落后?了很多很多，只?有快点重新登上?正确的道路，才有机会弯道超车。]
史密斯正说到?：“我们不该故步自封，该寻求与其他种族的交流，海上?诸族是神给?予我们的机会……一切终将归于神，抛弃无用的科学吧，我们只?有重走神秘的道路才有未来！”
一刷新，一条远方的消息直冲到?首页。
【快报！蜥足之岛祭坛洞穴升起朱红色立柱，疑为宋大佬试用神秘力量？】
1L：哇哇，大佬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2L：让我康康岛上?有没有新效果？
论坛缩短了天南海北距离，帖子下全是吃惊和畅想。但没多久，就转向了唉声叹气。
X1L：我猜是在给?本?岛升级建筑！或者是什么新技能！
X2L：研究半天，不如?大佬一秒，唉，什么废物研究！
X3L：所以科学已经没前途了，大佬那么牛，也不是科学实验室出来的啊。早点跟宋大佬学，研究神秘方向传承才是正道……
同样是论坛热帖的【科学末路】帖里，立柱刚升起，坚持科学研究的楼层被喷得灰头土脸。
史密斯亢奋地拔高声音，“这是神秘道路的胜利！科学研究毫无进?度，看到?了吗，是时候展开全面交流，学习神秘传承！”
“论坛最新报道，我们观测到?了神秘因子的客观数据！这是科学与科技的最新成果，科学才能认知世界的本?质，史密斯。”苗大勇大声反驳。
刚有些?摇摆的众人吃了一惊，“真的？！”
“天，我就知道我们没那么差！”
屋子里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史密斯脸色难看地狡辩，“那应该是对蜥足之岛祭坛的研究，那是海怪们留下的传承！我们需要更多传承，更多交流……”
嘭！
一声巨响，巡逻队将集会大门踹开，“史密斯·乔，你涉嫌恶意煽动、私联异族、献祭式谋杀等多项反人类犯罪，你被捕了！”
史密斯转头就跑，但排屋窗户外早就堵了人，一秒被逼回屋内。
“哗——”现场众人大惊失色，“献祭？他不会是给?异族神献祭吧？这不是人奸吗！王八蛋歪屁股滚啊！”
苗大勇第一时间?挪到?墙角，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听见?宣布的罪名，他也吃了一惊。
好家伙，他只?是偷偷举报了史密斯貌似在配合煽动集会，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
苗大勇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就适合搞事，但劳改这么多天，脑门上?都恨不得贴上?六个大字：
“已老实，求放过”。
史密斯被抓着往外走，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没有背叛人类！这一切都是天主?对我们的考验，我们该友好接触各族，学习他们迎头赶上?！
“醒醒吧我的同胞！你们觉得宋终在保护人类？不，她只?是享受自己?“第一人”的身份，享受被当?做人类无冕之王的感觉！她屠杀各个种族，逼得本?来没想战斗的种族杀人，让愿意与我们友好交流的种族都不敢跟我们进?一步接触，这个独裁暴君正在阻碍人类进?步——”
正喊着，被疏散出排屋的人忽然围了上?来。
巡逻队吓了一跳，新加入的队员背后?直冒汗：要是现在所有人一起动手抢人，他们十几个巡逻的，还真没法打！
人群里一口?浓痰飞出去，“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是在给?宋大佬泼脏水！给?专家们泼脏水！骗我们自毁城墙！你也算人？你跟汪xx和秦桧有啥子区别！”
原本?听演说听得直点头的老肖冲到?前面，臭草鞋啪地丢到?史密斯脸上?，“滚你大爷的臭狗屎满口?喷粪！
宋大佬出生入死救了多少人，你也配提她？！”
“他被异族收买了，光说他们的好！大家伙别放过他，人奸该死！”
“打倒投降派！打倒人奸！保护宋大佬！”
群情激愤的喊声，比史密斯演说时的回应声大多了。
“嗳嗳，别打了别打了……”
巡逻队几人柔弱无助地站在外围望天，路过的都在趁机进?去踹一脚。
过了几分钟，抓人的巡逻队才把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史密斯挖出来。
史密斯脑袋肿成了猪头，衣服不知道被谁趁机撕了布，满身脚印，只?能捂着腰带缩成一团。
“看到?系统提示没？他的腰带是沙血人给?的，什么治疗效果，压根是麻痹吸血做成木乃伊了！”
“呸！人奸不得好死！”
“快看快看，论坛更新了我们最新解析出的成果……”
乌烟瘴气的论坛上?，一条总结合集爬上?首页。
【感谢@宋终 的资料与战斗，感谢科研人的研究，感谢探索者的战斗，感谢我们每一次的努力。海上?求生时代，我们仍在前行。科学认知世界，技术改变未来，愿东夏国民，愿世界人民，平安。】
分析组整理了海上?战斗的时间?线和获取的资源、技术改造，尤其标明了是基于什么样的原本?科技内容延伸。
论坛攻略贴经常刷新，快报消息帖更是每分每秒都有新消息，零散的帖子不是所有人都会了解。看到?总结合集，就像看到?了人类的努力。
1L：首楼好长。看得我想哭。
从茫然失措的狼狈，到?放下傲慢一起围困怪物，再到?五岛团结……感谢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我们才能活到?今天。我们走过的道路，也离不开一个名字。如?果没有这份整理，我真没想到?，这么多技术和改变都和宋终宋船长有关。
她总是快人一步，做出攻略，给?我们指明方向。能抄作?业，地狱难度也能变成中等难度。
她预言了十三座第二批岛屿的存在，我们才有时间?提前布局。提出寻找活动道具，于是有了新的活动和资源获取。
还有很多很多……
所以邪/教宣扬末日就算了，当?人奸跑去跪舔异族，骂宋大佬的是什么居心！
2L：大概是丑国习惯的反智主?义吧，越英雄越有人想唱反调。史密斯还以为我们会反过来骂宋大佬，傻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宋大佬付出这么多努力，哪怕是做新的人王想享受生活，都是她应得的！
3L：他们可能觉得自己?吹捧和平很有道理？求和派从古至今哪里都有。笑死，现在我们都被异族看不起，要是没有宋大佬，他们连筹划上?桌求和的资格都没有，估计直接被献祭了。
4L：太?可怕了，看到?抓捕通告了没有？史密斯就为了一个绿色道具，沉海了他骗来的一百多个人？！这就是吹捧的神秘路线优势？还不如?踏踏实实做研究搞技术呢！
可惜，没抓到?他们骗人给?神殿做祭品的证据，大家都小心点吧！
5L：吹捧末日审判的我姑且当?是吓坏了脑子，吹捧异族的是什么居心？对得起宋大佬吗！
去信呗，是信徒还是祭品就不一定了。大佬和专家们辛辛苦苦让你们做人你们不做，非要去跪下当?狗？
6L：异族真够阴险的。风暴神殿虚伪，这波被抓的神殿偷偷摸摸骗人。大佬出生入死探险夺来资料，呕心沥血预言和预测分析未来，不是为了让我们跪下去的！
7L：唐教授刚发布的绿色品质药剂，据说是结合春神神殿的技术，以咱们蓝星著名的麻黄汤和人参做的。一个消炎解毒，一个补血，简易版已经能投入生产了！
科学-神秘式种田法，工坊流水线生产的白色武器，这不比求神殿用道具香？
一天天的少在这里浑水摸鱼，狗屁神殿给?了多少带路费，就算想学别的传承，去找幽林树精灵不行？根本?不用卑躬屈膝给?异族磕头好吧！
我们的确不能故步自封，但学习，也是要以我们自身为主?！隔壁帖有多少人膝盖太?软，想跟被抓的史密斯等人一样做人奸就直说！
8L：就是！就像过去讨论要不要废除汉字全面西化，说什么汉字历史和科学传统妨碍了进?步……都是骗人的！
唐教授那几位泰斗级专家，基础技能都到?卓越级了。他们原本?学的可不是神秘路线啊，说明我们的知识也是被系统确认有用的！
要是我们的科学真的没用，春神神殿何必交换技术？改造的船舶如?何比单纯的系统图纸更好？那些?处于原始部落掌握着神秘技能的异族，何必跟我们谈判购买抗腐蚀、毒气的装备和日用品？首楼数据显示，我们起码从中赚了一吨特殊材料！
更别说从刚到?海上?到?现在，我们能买到?的装备变了多少。如?果科学没有用，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进?步？
追在异族后?面，才会永远追不上?它们。科学是一种认知方法，多给?我们的研究一点信心。我们并?不比异族差，并?不需要自卑于缺少传承，我们缺的只?是时间?！
9L：退一万步讲……它们抹黑宋大佬，能是什么好东西（doge）
10L：我就想知道，大佬怎么做到?的啊？太?牛了吧，从遗迹里找出来了近万份知识资料记载啊！
隔壁资料翻译帖还在更新，知识就是力量！等吃透这部分资料，我们的技术肯定能再上?一层楼！
11L：听说是有预言道具。但是我琢磨着吧，大佬从一开始发攻略就很Bug啊。总是料敌于先诶！这跟神话里先知有什么区别？
说真的，这不比神神叨叨宣传末日惩罚好多了？跑去跪异神，不如?信宋大佬呢。不管是道具还是亲历后?推测总结，跟着宋大佬走准没错~
……
实打实的数据和研究成果，让被带跑偏的论坛议论风声重回正轨。
因自卑迷茫聚集起来的人振臂高呼，“要科学，不要盲从！打倒投降派，保护宋大佬！”
喊声渐渐传开，四处都有响应声。
船停靠在某个大聚集区附近海域的沙血人，看着眼熟的几人逃窜到?海边，脸色难看起来。
那是……它们给?过好处的家伙。
喊声震耳欲聋，众多人汇聚起来的声浪如?雷声滚滚，像一个个巴掌扇在它们脸上?。
“科学……”沙血人喃喃着道具翻译过的字眼。
几艘船从大木筏聚集区驶出，后?方忽然绕出了两艘金属大船，将它们团团包围。
背后?的同伴慌张地甩动触角，“该死！人类要发疯了吗？！”
人类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沙血人，各个道具闪着寒光，“这里是人类海域，你方违规传教违反登记约定，我们将终止交易合作?，并?收回你方靠近人类海域外海的登记。”
僵持片刻，沙血人僵硬道，“这是，误会。我们只?是表达我们的信仰。”
沙血人大船被缓缓逼退，沙血人同伴抱怨着，“我就说不要再招惹这群战斗疯子，交易刺巢换他们做的东西也挺好的……”
为首的沙血人摸了摸怀里的道具，死
死盯着聚集区，“宋终……哼。”
强势逼退异族船舶的新闻，顿时传遍各个聚集区。
柳芳世和学生们讲述着历史的意义，小小课堂外，忽然响起欢呼，“快看论坛最新报道，科学是有用的，我们有办法观测神秘力量了！异族只?会经验式利用神秘因子，我们已经快找到?本?质了！还有还有——抓到?了在抹黑宋大佬的人，成功制裁了异族船队！”
“哇……”小声惊叹在孩子们之间?传开，所有人与有荣焉地昂起头。
柳芳世的恐惧也渐渐散开了。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几千年?来人类经过了无数灾难，直到?如?今，文明不曾断绝。我们看到?大禹治水，看到?诸子百家，看到?宁有种乎，也看到?神州几次陆沉后?不曾折断的脊梁。”
先民留下的记载，像跨过时光的对话，让她看到?祖先曾面对过的灾难，再一次降临。
为什么畏惧？
即使无法阻挡，即使人类都不在了……还有人类的文字和历史记下一切，不至于彻底沦为茹毛饮血的怪物。
就像曾经挖掘出的楔形文字泥板，就像海上?时代的精灵石刻，总有传承留下。学习人类文字，解读人类历史的人，怎么不算新的传承者呢？
祖先们曾努力抗争过，新时代人类，亦有勇气面对未来。
这正是她从历史看到?的，也是正在发生的。
“从炎黄到?如?今，同一片蓝天之下，生活着的依然是同样的人类。我们从历史中获得力量，历史的积累推动我们走向更远的地方。只?有了解历史，才能坚持我们自己?的道路，走向未来。我相信一切终会过去，我们正在创造的，是新的历史。”
最闹腾着不想上?历史+语文课的学生，也安静下来。
柳芳世笑了笑，“现在，我们继续上?课。今天先讲第19节，古文明中的科技研究如?何诞生。”
波澜起伏的海上?，放得下一间?间?教室，朗朗读书声从学校传出。
苗大勇悄悄领了举报奖励，脚步轻快地回家。
“看到?了没？宣传末日跪舔异族的家伙暴露了……”
吃完晚饭归家的人走在路上?，都在讲晚上?的新笑话。
拄着拐的老人庆幸地呼了口?气，“幸亏有宋船长喔。要是过去，该立长生牌的！”
苗大勇深以为然，“就是就是。哪能坑宋大佬嘛！”
无数议论声在昏暗夜幕下汇聚，蜥足之岛升起的朱红立柱最深处，岌岌可危的息壤屏障刚刚稳定下来。
【种族传说度-先驱】
【区域传说度（部分海域）噩梦黑船】
【区域传说度（遗迹海域）先知】
一连三条传说度提示，清楚指出了扭转危机的力量源头。
看着直接翻倍的种族传说度，宋终不由得露出笑容。
“神明诞生于文明种族，成长于传说”，宋终感觉到?了登神之路的真正重量。
第223章 第 223 章（二合一） 系统秘密，……
一口气增长了?两点种族传说?度, 比先前一次只能获得一点，看起来速度快多了?。
但这是这些天断断续续公布的游戏中获得的资料，攻略、药方和活动等等，估计还有最新解析巫妖之塔资料, 一起造成的爆发。
提升不仅意味着她登神能获得的力量更强, 更代表着人类的生?活状态又?进一步。
从生?死线挣扎, 到生?命握在自己手中。
想再进一步增长，估计很难了?。
但……能增长就是好事！
【区域传说?度（遗迹海域）：先知。
——你走入未知，洞察灾难与阴谋, 预见并改变了?危机。
你于迷途中领航, 开辟全新的道路，于是天险变为?坦途, 灾难变为?希望。你的智慧注视着未来，这片海域与普通人类的前路共同闪耀。】
“先知”的传说?, 来得既意外又?不意外。
原本“预言”只是解释知道秘密的借口, 宋终看到沼泽之神和春神刻意夸大的宣传，试着稍微布置了?一下。
本来只是个尝试获取传说?度的闲棋，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区域传说?“噩梦黑船”突然增长，反而是宋终最摸不到头脑的：
她忙着恢复夜游神力量，没开着船出去?恐吓各族, 到底从哪涨上来的？
——远方被人类船队围堵的异族船舶，对此很有话说?。
宋终匆匆扫了?一眼提示，脚下蜥足之岛的嗡鸣走到尾声，夜游神惊讶的尾音还未落下，模糊人影凝聚完成。
蒙昧夜色里，腾地跃出一抹赤红。
看不出制式的古老衣袍褪去?模糊的幻影，变成有些像宋终所穿外袍的赤色风衣垂落。
黑、白、红, 极具冲击力的浓墨重彩汇聚于祂身上，如一柄沉寂于古战场的长剑，历尽杀伐后看似平静，酷烈血腥挥之不去?。
洞穴泥土不知何?时变成了?朱红，四周却是黑沉沉的夜色，神像上裂痕稍稍弥合，像一尊被打碎又?修补的瓷器。
神像完全稳定下来，增长到大约两米高，盘旋上升的泥水宛如立柱，不再是吞噬神像的危机，更像供奉的神台，古朴而肃穆。
身后悬在空中的神像戴着鬼面庄严注视着下方，宛如双生?的赤衣人影身上不真?实感消退，来到人间。
淤泥边缘残留着半截装着水的木桶，嵌在地下，像是个隔绝警示牌。
斜坐在木桶外的人影身姿挺拔，风衣束出一截劲瘦腰线，黑发高束成马尾，苍白修长的手指下垂，搭在膝盖上，自然形成安静却又?随时能够站起战斗的角度。
风骨峭峻，萧萧肃肃。
模糊幻影飞快褪去?，青面獠牙的鬼面面具一同消散，露出昳丽的眉眼。似乎正在青年，男女莫辨。
雪白皮肤上赤红的风衣垂落，像流淌不尽的血，不肯熄灭的暗夜星火。
唯有那双眼睛浓黑，如冰潭，似寒铁，度过漫长黑夜初次睁开眼睛，冷锐锋利得仿佛能听到夜夜鸣响的铮铮剑吟。
祂并没有直接望向宋终，只是稍稍接触，就有种被目光刺痛的错觉。
宋终没有避开注视，“祝贺阁下成功。”
游戏里后期神明苏醒，有的以神像为?基础活动，有的在神像外拥有类似影子?般的形体，能离开神像，也?有的神像与本体并非一体，活动更为?轻松。
夜游神的方法显然是第二种，宋终不清楚祂能维持多久，但明显比先前状态好多了?。
要是能维持得久一点，说?不定能试试邀请祂深入参与观测神明/神秘因子?力量的实验。
打工，都?可以打工！
宋终笑?眯眯地模仿古礼拱手，“同时……宋终谨代表海上人类，欢迎来到新时代，夜游神阁下。”
“不必拘束，我名游光——”
夜游神站起身，清冷的女声未说?完，猛然倒下。
“小心！”宋终箭步上前，抱了?满怀肃冷。
夜游神大约一米八，比宋终稍稍高点，和白泽差不多——但白泽能更换部件，身高没什么?参考价值。
抱起来却很轻，很瘦，甚至比许多部分残缺的白泽还要轻，像一颗熬干了?血的心。
夜游神游光扶着宋终肩膀，完全靠她借力才不至于滑落。
游光怔愣伸手，摸了?摸双腿，手指却穿过了?看似完整的膝盖。
神像衣摆下被息壤纠缠困住，裂痕众多，化出影子?离开神像的夜游神，依然无法脱离伤势的影响。
祂眼中燃烧起薄薄的光，注视着的地方夜色涌动，如无声的山呼海啸，兵刃虚影林立如山，不知从何?处飘起血腥味，是战场上永不停止的杀伐。
在血腥和暗夜完全升起前，祂闭上了?眼睛，宋终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深而浓的不甘。
这一刻宋终才清楚感觉到，祂确实曾是他/她。
——人因不甘而奋发，不曾停歇。
宋终扶着夜游神靠回木桶边，手臂擦过空中不远处的木像。
【夜游神神像】
等级：？？？
状态：重伤，即将苏醒，异常污染。
介绍：？？？
能力1：司夜。
所在岛屿，生?物?夜间活动概率小幅度增加，
攻击性降低，激发相?关天赋概率微弱上升。
人族及友善生?命体进入岛屿，夜晚可随机获得10%体质或10%防御属性额外增长，不可叠加，远离24小时后消退。
本岛遭遇A级及以上攻击，将自动进行同等反击防御。防御次数3/3。
能力2：夜游之神。
能力：？？？
评价：未知。
宋终看着弹出的提示效果，一时都?顾不上想夜游神的伤了?。
好家伙，自家老祖宗就是大方！
找祈祷道具和岛屿核心麻烦是麻烦，重启一座岛屿赚大了?。
没有要求祭祀，也?不像其他神像那样要求供奉交换，纯纯给BUFF好处。
10%的属性增长看起来少，但没有后遗症，甚至离开岛屿后还能拿到——蹭Buff出门?可太划算了?。
等等。
宋终从惊喜中回过神，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系统提示……怎么?这么?详细？
要知道，这可是真?真?正正在一位临时醒来的神明面前！
系统进司夜之野立刻失联，对夜游神、夸父、女魃等消息最初都?提示为?“不知名”，各个神殿中都?会?变成99%功能屏蔽，只能看到面板。
宋终隐隐感觉得到，系统在避免被诸神发现。
无知无觉沉睡着的荒野之神，神像都?只能简单地显示出庇护、祭祀等效果。
夜游神却能像前神器一样，直接被看到属性。
别?看这里只有一个神像，但理论上，宋终正处于夜游神神殿范围内！
宋终扶夜游神坐下，余光扫过面前半透明的系统面板。
无论远近，系统都?没有弹出要被压制的提示。
宋终试着意念点击提示旁边的消息栏，一秒看到999+，最上方置顶消息里，是林闻欣转述了?观测进度的好消息。
宋终输入一句庆贺，点击发送。
夜游神从怔愣回神，抬起头。
宋终提起心，不动声色地回望。
消息发送成功。
“……吓到你了?？”夜游神轻叹，冷黑双眼中锐光如剑波动不定。
祂没有注视宋终刻意调出来挡在前方的面板，好像它完全不存在，只是注意到宋终的片刻失神。
宋终回过神，“阁下……游光，上次抽出我接触的神性残留，没有潜藏的其他东西对吗？”
游光颔首：“你身上残留的部分全部抽出了?。”
宋终唇角上扬，掩住讶然，飞快找了?个理由，“我听到外面的声音，在重启岛屿时成功观测到了?波动信号，我猜，是刚刚调用的力量更多？神性残留能单独抽出来检测吗？”
除了?新时代人类，无人能看到、拥有系统。
系统和神性、神力无关。
那么?……它是什么?？
夜游神抬手，夜色流淌成一条黑色布带，蒙住锐利双眼。
“重启方舟核心和改造修复部分方舟，的确需要更强的力量，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
年轻女声依然清冷，却很有耐心，“神性残留本就只是残留，抽离后无法独自存在。以物?品承载后，它会?受影响出现改变，变成物?品的特殊效果。巫的时代没有这些设备，只用自己的感知去?理解神秘的力量。现在有研究、检测的方法？”
宋终和研究小队接触过，虽然看不懂用处大部分仪器，但进度多少还是清楚的。
研究荒野之神的神像的本质方向成果不多，但排除了?大量错误选项。事实证明，来自神的物?质无法用大部分常规方法解析，显微镜和光谱、放射性范围检测，甚至无法获得数据采样。
高倍放大下，分明表面有凹凸起伏线条的神像根本看不到缝隙，仿佛浑然天成。
但研究员们从笨办法盲人摸象开始测试，到今天，还是得到了?结果。
虽然只是初步得到了?观测变化，但只要能解析，就代表可以利用。
宋终用研究员们给自己做科普的方法，简单解释了?观测方向。
一滴黑血从悬空的神像裂痕滚落，坠入直接与衣摆相?连的淤泥中，滚出几个黑球。
宋终手腕一转，长刀斩破海影，滚落几块影石，离得近的在地上缓慢靠近，凑成轻飘飘的小球。
海影还在继续诞生?，夜游神的伤势并未愈合。
夜游神低头，仿佛能透过蒙眼布带看到海影。
“它们自我诞生?，我无法杀死它们，希望没有给你们造成太大麻烦。”
宋终摇头，“不麻烦。能帮到你就好。”
跟得小心点应对的垂枝活动有害叶片比起来，海影简直人畜无害极了?。哪里是麻烦，分明是个产矿金宝贝。
宋终心里一动，回头看看来路。丘陵下洞穴地貌显然已经?大变，只剩一条通道，最前方隐隐透出地面点燃的火光。
“……游光，我们能研究你的‘血’如何?变化和息壤的变化吗？如果能有结果，说?不定有一天能帮你疗伤，或者减弱部分息壤影响。”
夜游神重伤于世界外战场，系统标明的“异常污染”，宋终不确定是指息壤还是指裂痕伤口。
无论哪种，了?解受伤和在陨落边缘的神明，对人类意义重大。
游光讶异地“注视”着宋终，缺少血色的唇角上扬，“我很期待那一天。”
定下不越过木桶警戒线的要求，夜游神从风衣里取出一颗圆球，“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风暴祝福宝珠中盘旋的风暴图案明显变淡了?许多，仔细看才能看到，祈祷只剩几千点。
宋终礼貌地告辞，蒙昧夜色一直覆盖在通道内，却莫名能看清道路，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地跌倒。
仪器莹莹绿光映在亢奋记着数据的研究员们脸上，像个喜剧鬼片。他们小声念念有词记着最新数据，甚至没注意宋终走过身边。
乍看路很长，走出来宋终才发觉，其实路只有三十多米，还没司夜之野前往庙宇尽头的道路长。
尽头竖着一道朱红石门?。
宋终穿过大门?，回头一看，丘陵已经?消失，朱红石柱深深扎进岛屿地面。
外面看起来石柱只有六七米粗，下方石门?敞开。双门?敞开，不像司夜之野只开了?一半。
“这或许是……这个痕迹很特殊……”围着石门?的专家们爬上爬下，议论纷纷，恨不得连上面每一根纹路都?研究清楚。
毕竟，这可是岛上突然升起的新东西，说?和神秘力量无关都?不可能。每一个可以观测、接触神秘因子?的事件，他们都?想牢牢抓住。
清场的丘陵百米范围空空荡荡，只有蜥足祭坛的位置下陷一截。从洞穴中升到地面的祭坛周围，围的人更多，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吃惊和激动。
显然，也?有新发现。
林闻欣迎上来，向来从容的发言人有些失去?表情管理，急急道，“宋同志，岛屿名字变了?。还有，你说?《山海经?》……”
“嘘。”宋终竖起食指。
为?免影响到研究资料的专家，宋终一直到收到翻译结果，才把巫妖之塔录像和夜游神、夸父、女魃的存在初步公布。
宋终知道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很理解林闻欣的震惊。
大秘密就在嘴边，林闻欣深呼吸一下，先拿出宋终要求的东西。
一台轮椅落下。
目送着宋终折返回石柱内，林闻欣飞快发出消息。
立柱升起只是个开始。
刚整肃了?歪风邪气，指挥部的会?议还没散去?，就又?抓紧忙碌起来。
收到消息，樊无易足足愣了?半分钟。
专家们已经?翻译出第一第二次长夜、神明远征和曾经?存在的人类神明等等。
樊无易本以为?下午已经?足够震惊，已经?对宋终要做的大事有所猜测，但……
一位神明，不需要信仰也?不要求血腥祭祀的友善神明。就算是梦都?显得太离谱了?。
在座的其他人有些着急，“指挥，到底出什么?事了?？”
“刚刚确认，本岛的登陆提示变成了?‘甘卟罗·司夜之岛’，登陆后均增加了?‘司夜’buff。蜥足祭坛更改为?司夜祭坛，接受改造的道具条件上升了?点，恶蜥方向改造被削弱，多了?有点像吸血鬼和蛇人潜行的改
造……好事是好事，但莫名其妙冒出来，让人心里毛毛的。”
樊无易缓缓吐出一口气，“难怪宋同志严格保密，事情落定才开始通知……她为?人类带来了?一份重量级筹码啊。”
林闻欣曾震惊过的内容，迅速转发到每个人消息栏里，会?议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分钟过去?，有人惊喜得一蹦三尺高，“好家伙！这是神吗？这是核武器啊！”
下午知道灾难时的不甘，在观测到神力信号时变成了?希望，如今就更是惊喜了?。
会?议室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分析组代表坐在桌上乐得直搓手，“哎呀哎呀，这肯定要谋划一下大大露个脸宣传才行！”
“不。”樊无易打断。
中年指挥官眉心折痕深深，环顾四周严肃道，“我和宋同志的观点一致。我们要展现对夜游神的善意诚意，但不能太过依赖神明，也?不能透露给太多人知道。”
激动被迅速降温，稍微过过脑子?，众人立刻意识到这是为?什么?。
“看被丢开的巫人就知道了?，大恩如大仇啊。世界内剩下的神明没几个好东西，知道远征派神明没死，围攻强度肯定会?变大。不如闷声发大财。”
“夜游神阁下愿意配合观测，并提供了?大量改善效果。夜游神不要求信仰，但我觉得还是要做点什么?。沙血人和穗人他们喜欢现代日用品，不知道夜游神需要不？还有，可以宣传一下他们的精神。为?免异族神恶意传教，教派崇拜最好不要搞，讲讲过去?拜拜祖先总可以嘛！”
“天女魃、夸父、远征诸神……我们的祖先筚路蓝缕，始终不曾放弃希望。这份精神该传下去?。”
“对对，宣传神从人中诞生?，也?有利于现在的精神文明道德建设。说?不定对宋船长也?有用。学校教材可以再改一下……”
会?议迅速转向实干操作，先前负责整理教材的历史/文化专家纷纷收到通知——
目前放在一起上的历史/语文课，内容修改了?！
“大禹治水”、“神农百草”、“燧人制火”……要求添加的大部分都?是耳熟能详的神话。
他们唯独有些疑惑：“‘夸父逐日’的内容改了?？‘旱魃止雨’的部分增加了?，嗯？‘夜游守夜’又?是什么?？”
东夏是蓝星人口大国，也?是海上最早恢复组织性的。米欧联合探索队大败后，渐渐重建的五岛聚集区中，东夏毫无疑问地占到了?主导。
虽然过去?的国度已经?没法重建，但遇到需要推动的大事，联合会?议上依然有各国代表参加——准确的说?，是各国探索队代表。
今晚波澜起伏，论坛的热闹一个接一个。临时通知开会?，探索队代表都?满脸莫名其妙。
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共享部分破解的资料，确认人类曾经?起源一致，更好的团结所有人。另一个……则是教材改革。
“上帝啊，祖先源头一致？那我们肯定在不同的部落。好吧，人类命运共同体，我懂。”米国代表咕哝着摊了?摊手，“我没意见。我更希望宋能站出来宣布成立联盟，毕竟她都?可以改变那座岛的名字了?，我相?信她是离神明最近的人。”
邪/教曾经?最盛行的几国代表窃窃私语，“难道东夏决定用古老的神话，来代替末日传教和异族传教的影响？”
樱花代表柳生?队长举起手，“我完全同意这两个决定。众所周知，从古至今樱花都?仰慕追随着古老的东方龙，一衣带水的我们希望能真?正成为?东夏……”
米国代表翻了?个白眼，其他代表迅速把话题扯回去?。
……没办法，自从宋终毫无争议地成为?人类第一人，每到这种会?议时，樱花总是哭着喊着想做东夏人，起的外号已经?极长，所有人都?懒得听了?。
会?议一致通过，晚课上临时增加的教材第一时间传递到每个聚集区。当然，原蜥足之岛，现在的司夜之岛，是第一个改变教材的。
羽鸣之岛上会?议室的声音传不到隔壁岛屿，宋终推着轮椅折返回通道深处。
蒙昧的夜色似明似暗，挂在旁边的提灯灯火如豆，噼啵闪了?一下。
夜游神独立变出的影子?并没有直接消失，祂靠着木桶，停在原地。
无法独立离开的神明仰头“看”着提灯，又?像在透过提灯所在墙壁看向更远处。
黑色系带尾端和马尾一起垂落，只露出雪白下颌，平添几分羸弱孤独。
祂已经?在暗夜里沉睡太久太久，久到熟悉的人皆死去?，高山变成沧海，远征早已变成几乎无人知道的传闻。
或许正因此，才迟迟不舍得结束这次临时苏醒。
夜游神转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宋终不答反问，“你还能苏醒多久？”
夜游神略一思忖，“夜中剪影，能在岛上停留到日出前。”
宋终拍拍轮椅，笑?眯眯对祂伸出手，“走吧，游光，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新时代人类的生?活。这是轮椅，现代科技成果之一电动轮椅，要不要坐上试试？”
“……好。”
沉迷研究的科研小队逐渐发现，捕捉到的信号消失了?。
研究中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他们没气馁，兴冲冲地最后收尾收集了?一波数据，收好仪器出门?。
林闻欣在门?口等待宋终，顺便安排他们去?休息。
她忽然看到，队伍里有人坐着轮椅。
很多研究员前期海上求生?都?受了?伤，不舍得买断肢重生?药，坐轮椅拄拐的不在少数，多一个并不奇怪。
但……那是她刚刚亲手拿出来的。上面坐着的年轻人蒙着双眼，看起来有些奇怪。
轮椅旁的陌生?女人对她眨眨眼，林闻欣恍然想起宋终刚刚发的消息，立刻假装没看到他们。
穿过朱红石门?，通道里蒙昧的夜色不再明显覆盖四周。
研究员七嘴八舌争论着最新研究数据，声音大了?起来。
烹饪工坊飘出浓香味，闻起来像是煮甜粥。
远处轮班休息区外摆出了?夜市，交易行好用但也?不妨碍现场交换的热闹。趁着大部分人还没睡，吆喝声不绝于耳。
蜥足之岛是居住区规划最少的岛屿，到处都?能看到工坊机械运转和烟气轰轰往上飞，透明温室折射出漂亮光晕。
每个亮起灯光旁，可能是研究员，可能是工坊工人，可能是学生?，也?可能是回到家整理着收获的探索队……都?是正在努力的一个个人。
没有过去?闹市那么?和平快乐，但不夜天依然灯火璀璨，星斗落入烟火人间。
宋终没去?扶轮椅，站在夜游神身边，轻声道，“欢迎来到司夜之岛。”
游光怔怔地握着轮椅，慢慢微笑?起来。
“我喜欢这个未来。”
第224章 第 224 章（二合一） 多难殷忧，……
轮椅骨碌碌滚过?海岸, 夜晚从远方自然小岛吭哧吭哧拖回来的树木排成一列列，码头卸货热火朝天。
有小船即将靠岸，绑着医生袖标的人影飞奔靠近，“让让！让让——救命如救火啊！”
船上抱着击杀海兽时重伤的探索队员, 已经传来哭声, “完了, 他生命值只剩1了，来不及——欸？！这这这……体质提升了？！”
船舶靠岸，医生飞快做完初步急救, 擦了擦汗了然一笑, “哦，这个, 刚刚宋大佬不知道做了什么，咱们岛上以后?也有BUFF了！体质和防御涨上来, 你们出去探索安全多了。”
队友们狠狠松了口气, “真好……真好。”
医生身?后?跟着担架，七手八脚地架着病号上岛，往医院转移。
路过?电动轮椅旁，探索队员乐了，“大头！大头！你看, 这肯定也是眼睛和腿受伤了的，做完手术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别担心，好好听医生的，咱们做完手术，也给你整一个轮椅。电动的少见，哥几个推着你走！”
刚从休克中?醒来的圆脸女人完好的眼睛，忍不住瞪他们一眼。她?嗫嚅着微弱出声, “……祝你们康复平安。”
轮椅上蒙眼的长发年轻人偏头看来，像有些疑惑，一时没出声。
站在旁边的女人笑眯眯点头致意，“谢谢。祝你早日康复。”
微风吹过?夜空，沉闷的雨声从空中?噼里啪啦砸落。
落得急的酸雨已经砸进海里，养殖的海草残片一碰就是一个洞。
“滴——铛铛铛！酸雨来了！”
岛上瞭望手和守夜人最早发现?雨滴，立刻从不同方向拉响警报。编成许多个街区的工坊和外围居住区，瞬间被叫醒。
“又下雨了！这鬼天气，酸雨和自然小岛毒气越来越大，白天黑夜地折腾……快走快走！”扛着担架的几人着急地加快脚步，与轮椅擦肩而过?。
轮椅骨碌碌声停下，蒙着眼的游光抬起?手，指尖纱雾般的夜色涌动前，忽然看到岸边排屋木棚里急匆匆跑出来许多人。
一伸手，拽出毛毡的厚实编织物，上面黏糊糊的液体半凝固着，一人拽一角，哗啦罩住排屋。
刚入睡的大人小孩都?拿着锅碗瓢盆木桶，熟门熟路地罩好屋子，容器放在外面地上。
“哎唷。”有人没顾上披雨衣，出去放盆被雨滴擦了一下，捂住肩膀直蹦，“哎唷，我的衣服！”
旁边哈哈直笑，“老瘸子，这会你倒是跑得快！没蚀到骨头就烧高香吧！”
心疼完衣服，老瘸子一瘸一拐地往外推了推盆，木筏被大大小小容器挡得严严实实。
他撑起?屋子罩布，突然顿住，“……娃儿，最新发的那个能提升1%接雨量的布边角折叠法?，怎么折来着？我找不到那个帖子了。”
小孩跑进跑出送盆，闻言举起?手，“我知道！课间低年级教?避难儿歌，我们四年级学过?这个！”
老瘸子抱起?小孩靠近屋顶，灵巧地卷起?罩布边角，变成接近滴水檐的倾斜角。
排屋大部分是基于木筏建起?的简易房，论坛有不少能抄作?业的建筑拼接指南帖，下雨砸得屋顶砰砰响。
屋顶罩布边角折完，粘稠的酸雨顺利落进接雨盆里，一滴滴很快汇聚成水流。
小孩跳下来，靠着老瘸子困得直打哈欠，望着落雨的眼睛却?闪亮亮的，“爷爷，下雨了，咱们能买衣服和吃的了！”
小孩头一点一点的，“一滴……两滴……一个土豆……两个萝卜……三个，三个米饭……咕嘟。”
数着数着，没了含混的数字，只剩下睡梦中?咽口水的声音。
老瘸子摸了摸捡回来的小孩脑袋，笑着一起?回去睡觉。
咚咚咚！咚咚咚！
骤雨越来越大，街区邻里中?推举出的代表披着特制雨衣，挨家挨户地催促起?来应对酸雨。
“别睡了，小心房顶被浇塌了！嗳嗳，那个谁，这几个盆接不完，再放几个接雨……还有你！罩布时间用尽了怎么不早点说，看看，你的布比别人薄一半，墙都?黑了！算了算了借你一块罩布，明天要还的啊！”
“我去！谁家木筏缺了个口子不早点说！差点摔死老娘！”
骂骂咧咧的代表被众人扶起?，雨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开。
看见岸边撑着伞的宋终和坐轮椅的游光，中?年女人愣了一下。
她?隔着几片木板，晃晃手中?提灯，扬声问，“没事吧？快回去躲雨，伞撑不了多久，酸雨折腾得岛上三天两头要修排水系统，等会小心踩一脚酸雨！哦，你们是刚来岛上看病的吧？有没有地方住？要不跟嬢嬢去住，我家就我姊妹两个！”
热心的询问像连珠炮一样冒出来，游光出神地看着她?，宋终笑了笑，“嬢嬢快回家吧。我们也要走了。”
“哦那就好，路上小心啊！有问题就找巡逻队！赶不及回家，就多拿几个桶，路上多少能装点。雨多了，收酸雨的价格虽然跌了，但多少能赚三瓜两枣的。”
街区代表提着灯，继续去确认下一家的防雨。
“巫的部落里，第二次永夜前也有这些灾难吗？”宋终问。
游光从人们的背影上收回注意，“有。九州八荒最初没有像如今这样破碎消失，我们遇到的第一场灾难是酸雨。但能制造酸雨的妖兽和意外太多了，大地也太广袤，起?初都?只当做一件小事。”
宋终笑了，“但现?在，人类也能利用它了。”
“好用吗？”
“嗯……酸雨水枪销量不错，我是酸雨弹的大客户，效果不错。”
“过?去只有能适应酸雨等灾难的妖兽，视这次天灾为馈赠……所以女娲大人说的没错。世?界在成长，人类也在成长。”夜游神肯定道。
轮椅骨碌碌离开，深夜里各个街区都?有人行走的灯光闪亮。
海上灾难频发，和铺天盖地的酸雨、翻手天翻地覆改变的神明力量比起?来，人类的每一丝丝努力孱弱得像是野草。
但就是这样野草一般的生命，却?能将灾难变成机遇和希望。
夜游神没有出手影响酸雨，淅沥沥雨声慢慢停下，轮椅也转过?了整座岛屿，逐渐绕回起?点。
下午清空的洞穴旁区域，依然拉着警戒线，防止误入。
但地面已经不是光秃秃的，一排排研究室重建起?来。露出地面的祭坛上紧急搭起?了遮棚，叮叮当当的施工声不绝。
建筑队的速度已经不是日新月异，而是时新日异。
要不是宋终记忆力好，还有朱红立柱做定位确认，差点以为走错了。
游光停在研究室外，“注视”着陌生的仪器。
“那是新取样的通道土质，旁边的实验区是化学滴剂和生态推演，那个是观测信号波……哦，看来他们又排除了一种。”宋终简单指了几个自己能认出的实验，再高端些的，非专业的她?也看得云里雾里。
宋终问，“要去看看吗？”
游光的轮椅驶入研究室。
听说外面来人，研究负责人满脸不耐烦，“……参观？没看到在忙吗！懂不懂什么叫黄金研究时间，刚出现?的变化还在采样研究，就算是审批经费的，也得先排在后?面！我去应付一下，你们抓紧进度——”
迎面看到宋终，负责人的抱怨卡壳，“是宋大佬啊！”
负责人猛地两眼放光，笑容热度瞬间高了八度，“咳咳，宋船长要不要来试试新仪器？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宋终抽了抽嘴角。
她?很确定，这份热切绝对不只是因?为她?的战绩。人类极限与神秘因?子的结合，是一大课题项目。现?在用的部分仪器，都?是万里平波号和她?的装备为基础获得的数据。
“先带我们看看进度吧。”宋终止住热情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了一眼坐轮椅的游光，忍住没劝说“无关人士”离开，退而求其次，“请跟我来，实验区先换一下鞋套。”
比起?辛辛苦苦清理灰尘和杂质，保养造价高昂的仪器，便宜的鞋套和更换轮椅，简直相?当于没有成本。
里面的实验区更复杂，宋终刚开始还能看懂几个，后?面全是负责人在宣传。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要试试加入吗？”宋终问。
负责人这才惊觉：宋终竟然是陪人来参观的！
能让宋终当陪客，这位究竟是——？！
很快，她?知道了答案。
宋终得到夜游神肯定的回复，林闻欣迅速带人来组织新的专项小组。负责人和被调来的几个研究员，看着新树皮契约上写的保密字眼，手都?在亢奋地发抖，“真的是神明啊？！”
夜游神本神参与研究，绝对是世?界首例。
十几人扛着仪器，炯炯有神地望着轮椅上的年轻人，像在看稀有的白色大熊猫。
游光微微偏了偏头，避开过?于炽热的视线，“你们想知道什么？”
“您感觉您是粒子态还是光波？一颗神秘因?子能变化成多少物质？从神像到剪影，是精神还是重新凝结的物质？”热烈的询问声一个接一个涌出。
游光：……？
宋终确定，那一秒，她?在夜游神脸上看到了茫然。
宋终忍笑解围，“我们只有几个小时，时间有限，也许从需要配合的实际测试开始更好？”
负责人第一个点头，“对对对，我们太着急了……阁下，先体检，如何？”
夜游神的“体检报告”，结果堪称诡异。大部分仪器探测过?去，完全找不到存在的物质。
专项实验组反而更加激动
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晨有些湿热的海风拂过?岛屿，夜空进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宋终眺望窗外，想起?一个问题：“新时代的大地消失，太阳星辰是虚假的幻影，日夜真的还存在吗？你是夜游之神，也无法?改变黑夜的变化？”
配合研究的夜游神不需要思考太多新时代知识，闻言摇摇头，“我是司夜夜游之神，不是夜之神。现?在的我依然可以部分改变环境，但没有必要。
“日夜并?不是狭隘的只能以太阳划分的变化。太阴太阳，日夜轮转，生机与消亡，这是世?界的原初，也是时间的起?点，所有世?界最强的规则。最初的日精月灵被掠夺陨落，帝俊没能以此登神，这样的传说几乎不可能重现?了。”
夜游神声音冷硬起?来，透出一丝杀气，“我们的世?界，刚诞生就迎来了掠夺。”
宋终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夜晚代表着又一次走向生机消亡？但现?在并?没有出现?新的天火碎片、外来世?界掠夺。”
夜游神抬头，黑暗的天空渐渐被泛白的光照亮，祂的声音也变得微弱起?来。
“消亡不可怕，夜晚也可以是休养生息。受到重创的世?界，才会出现?永夜。新时代成长的时间太短，不足万年。世?界还很虚弱。”
窗外的晨跑刚刚结束，昼夜不息的工坊让岛屿整天都?吵吵闹闹的，唯一安静些的学校里，最早抵达的教?室响起?了早读声。
正午根本没法?上课，趁着天气没那么热，早起?上课的孩子们已经醒了。
学校组织的晨练晨跑脚步声环岛传开，一起?唤醒早起?工作?的大人。
年纪越大的学生晨跑时间越长，也越晚安排早饭，刚启蒙的幼童已经拿到了自己的饭。
最响亮的，是他们的朗诵声。急着吃饭，一个比一个有干劲。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夸父逐日，治水禹王……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朗朗上口的千字文被节选修改过?，没有特别难的字，还融入了各类更适合新时代的故事，小孩子们念得飞快。
“金乌已经陨落，但日光里依然有它残留的气息。新时代，也许会有新的太阳。”夜游神轻轻笑了一声，灿烂的金色阳光一跃铺满大地，赤衣人影如泡影般消失不见。
研究员抓住了这段时间，围着争论和记录数据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宋终回想着这几次的接触。
海蛸人、夸父、异族神和从世?界外返回的夜游神，对第三次永夜的态度各不相?同。
海蛸人作?为远征诸神中?梦魇之神的遗族，在所有口口相?传的资料散佚前，大概知道远征是什么。亲历诸神陨落，它们对第三次永夜充满了畏惧和悲观，简直像明天就要彻底永夜。
第三次永夜将至，没有海蛸人以为的那么快，但也不像夜游神以为的还有成长的时间。
夜游神不清楚未来，但宋终看得到游戏结局。现?在高悬的太阳，没有机会变成新的太阳，它终将失去光华，世?界迎来又一次昏黑长夜。
夜晚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变长了些，变化很微弱，只有几分钟，还没有不断升温的天气和扩大的酸雨毒气明显。
但……黑夜确实在慢慢到来。
宋终走出实验区，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
晨跑的队伍逐渐汇聚变大，刚睡醒的学生从居住区匆匆忙忙跑出来，加入奔跑的大部队。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
便一城三户，壮怀难折。
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
铿锵有力的歌声在队伍里响起?，渐渐变成了合唱。百年前战争时期的学校校歌《满江红》，节选的部分每天都?飘荡在各个聚集区上空。
宋终呼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人类都?会度过?这场灾难。
林闻欣和实验区负责人低声沟通几句，接过?一个铅盒，递给宋终，“宋同志，这是最新的报告。”
“辛苦了。”宋终接过?，意念点击个人面板。
【系统？】
【你是某位庇护人类的半神造物？】
【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输入几次消息，按着手臂上的木钩标志尝试呼唤系统，依然没有回答。
宋终挑了挑眉，打开铅盒。
刻意避开系统交流的一份最新资料，静静躺在里面。
宋终展开报告，“通过?多组志愿者配合，我们确认系统标记位置各不相?同，但一定是最经常碰触的身?体位置。意外截肢后?，系统木钩标记会出现?在新的最常碰触位置。
手术中?，眼部、心脏及颅骨等核心位置，均未发现?系统寄生于人体的实体。
多个激发血脉的志愿者反馈，系统面板观看感知，与激发溯源血脉时幻影相?似。初步判断，系统根植于精神，有可能与血脉有关……”
直到宋终在单独的实验室里念完一遍，单独把装着资料的铅盒塞进一个交易行格子，系统面板毫无反应。
只有确认添加交易行的提示，机械性地一次次弹出。
宋终走出实验室，周围盯着观测仪器的研究员摇摇头，“没有特殊波动。”
“看来……它并?不以内容而出现?特殊变化。”宋终鼓励地拍拍他们，“再接再厉，总会找到它的。”
忙完重启蜥足……啊不，司夜之岛，宋终逛了一圈钱老的机械实验室，摸走一批炮弹。
钱丰擦了擦手上的机油，看看宋终勾选的物资，“第一批生产线的绿色道具出来了，但纯粹是砸资源砸出来的，靠你那个地水风火残屑、宝石和淬火加成才成功。但起?码有用的了。
新养的火湖珊瑚和硫磺浆果长得不错，不用省，再拿点。
海上巡航目前更新换代到量产白色炮弹，是骸骨之岛那边小家伙的研究。
绿色品质炮弹造价高，刚从实验阶段稳定下来，就是给你做的。还有一颗以过?去洲际最低标准做的，也带上。你的战斗频率高，哪里用着不合适，也方便修改。”
“给你们做试验品，不用写报告吧？”宋终开了个玩笑。
钱丰哈哈大笑，“那你要去问老唐，要不要帮你写体检报告！”
小白在醴泉旁睡了一夜，扑棱棱飞过?来，左右看看，也嘎嘎凑热闹笑起?来。
“休息好了？”
宋终抛起?一根肉干，小白嗖地伸脖子接住，“白~”
鸟影飞快闪过?海面，最后?一次穿梭闪现?结束，绿意盎然的骸骨之岛近在眼前。
宋终落地，指了指原海影石矿厂房旁，“那边出什么事了？”
刘霓哭笑不得，“骨鱼怪比之前攻击性强，昨晚捕获出了些岔子，有两只跳上陆地，正在清理地面。”
夜游神的“司夜”效果原本覆盖了附近，前往新的司夜之岛后?，骨鱼怪驯养的夜间交流阶段，难免陷入短暂混乱。
好在没造成人员伤亡，只是乱窜乱啃的骨鱼怪留下了一地残渣和鱼皮的毒素。
驯养骨鱼怪已经形成稳定的流程，跑出来的鱼怪已经回到鱼池，小小混乱应对起?来轻轻松松。
……不适应的，大概只有辛苦擦除毒素的清洁工和上夜班的工坊、研究室。
毕竟，没有夜晚提振精神的效果了。
但笑容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蜥足之岛的大量工坊中?，惠及的人数还更多了。
宋终确定岛上没问题，让小白自己去跟着鸡舍混吃混喝，回到船上。
试验品·万里平波号旁，改造的脚手架还没拆，刚赶回来开启龙的游戏室的求生者走上走下，忙忙碌碌格外热闹。
有白泽留下确认进度，打眼一看，新的船侧板已经安完了。
白发少年长身?而立，长发在背后?低低束起?，低头正和造船队确认着什么。
听到甲板有人落下，他抬头望来，笑容如一抹月光温柔。
“船长，早。”
白泽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一块湿毛巾，微凉的温度擦脸刚好醒神。
宋终刚放下毛巾，就接到一杯淡盐水和小番茄，贴心到甚至不需要动脑子。
白泽弯起?眼睛，“看来船长一切顺利，真为您高兴。清口早茶，慢用。”
宋终盯着他的衣服看了几眼，“里面装了哆啦A梦的百宝口袋吗？”
怎么什么都?能掏出来！
白泽顺着宋终的目光低头，指尖拨开单薄衣襟，露出一抹不知何时修复的胸膛。他点点胸口，柔声道，“这里，装的是船长啊。”
白皙胸膛裂开，露出一块空腔，里面除了小番茄还有明显从厨房翻出来的小白营养肉干。
宋终：？
好怪，再看一眼。
宋终拉住他的衣领，“穿好。缺衣服跟我说。”
“是。”
白泽在船上显然不止找到了剩余的食水，船舶护板改造进度比李工预计的要快许多。
护板在宋终眼前缓缓升起?，咔地合拢。
宋终看了眼，新形成的护板增加了10%抗压，压力环境下能提升微弱速度，很符合飞行和潜水时的需求。
每天虽然只能启用一小时，但足够覆盖飞行/潜水时间。
“照这样发展下去，保持螺旋桨和内外气压运转后?，只要船能飞起?或潜水，就能一直前行！”李工满怀
希望。
第225章 第 225 章（二合一） 涛水之境，……
李工忙着做新的雷达测试, “可惜，原本的声呐雷达在海下反馈变弱，探测的研究进度不佳。金蛟号在用的生物?探测，不太适合装到万里平波号上?。”
她?年纪大了, 熬了一夜有些疲惫, 学生接手继续忙碌。
李工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 忽然笑了一下，“白泽先生刚才指出的探测测试构想，倒是很有意思, 如?果实验成功, 好消息会第一个通知你。”
白泽微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万里平波号气密实验通过, 头顶的挡板重新打开?。
李工看着波澜海面，悠然神往, “宋船长说海域千米下神秘因子浓度明显增长, 真想下去看看啊。”
宋终先前?疑惑过，神秘因子在不同区域的浓度变化。
深海的神秘因子浓度，可能是因为息壤的存在，也?可能是更靠近世界壁。具体怎么回事，还得靠科学家们继续研究。
宋终想起看到过的设计, “潜水钟的进度怎么样了？”
李工：“最新拿到的资料有些很有参考价值，新设计的潜水钟，刚刚成功载人下潜600米。”
这个数字，比之前?高了不少，但和人类尖端科技时相比，就显得太少了。
李工叹了口气，“主?要是有些材料和结构现在没?法复现, 水下抗压不足，超过600米就撑不住了，人没?法下去。”
“不过试了一下，可以搭载设备抵达千米边缘。骸骨之岛的岛底很适合卡住位置，以岛底为起点继续向下探测。只是遥控设备不够稳定，还需要继续改良。钱老和小?年那边也?拿到了一些解析资料，在研究以建筑为基础的新防御构装，遥控的进度估计得等等。”
李工重新打起精神，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今早打捞上?来的无?人潜水钟，不知是用的材料原因，还是技术原因，原本只有个白色品质的坚固属性，下海一趟，多了一条‘发光’效果。倒是装的其他道具，一个都没?变。”
李工笑着摇头，“以道具为基础继续改造提升，这条路线的研究现在热门极了。赌词条刷装备，制造底版改造……倒是越来越像游戏了。”
宋终忍俊不禁。
下海泡装备+修行吸收神秘因子的设想，看来快达成一半了。
斗器棋赌装备很随机，大部分进去都只有被粉碎变成残屑的下场，下海浸泡的结果也?差不多。
装备改造材料，多多益善。
学生举起手示意，潜水合拢后启动?的雷达，初步调试完毕。
李工拍拍船舵旁的栏杆，和一看就高科技的雷达信号台，“你先用着。潜水钟试做一段时间，应该还能给万里平波号反馈新的抗压修改方?向。”
万里平波号不再是唯一可以提供数据的船，船坞越来越大，这当然是个好事。
大船边的安装设施拆除完，宋终抹了把汗，走出龙的游戏室。
排队下船的探索队队员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船绕了半圈，幽林之岛岛边小?黄抱着背包递过来。
丰饶之树上?的宝石折射阳光熠熠生辉，漂亮洋娃娃一样的小?黄抱着它，格外合适。
才放了没?多久，在前?神器Buff加持下，幽林之岛上?的树木明显长高一截。进树林协助清理枝叶和打理药材的人背着背篓提着灯，几乎要被浓绿淹没?。
跟在小?黄身边的吸血树多了几个，有树精灵盯着，倒不用担心?安全?。
万里平波号所拥有的威慑和船舶成长，都是绑定前?神器后被改造的效果。但现在不再是原先，前?神器三足鼎立/楚汉争霸的状态。脱胎于前?神器改造的效果，已经属于船舶自身。
挪走一个本就强在环境和植物?改造的丰饶之树，不至于影响船舶力?量。
丰饶之树的神性效果相当于转化成树木另类起死回生，这次探索“高天?垂枝”活动?核心?，估计用不到。
夜游神建议尽量减少接触其他神性，正好把树挪回来，加强一下幽林发展。唐教授一直守在药田边，等着天?赋、属性药剂的原材料呢。
当然——不用自己干活，自动?增长垂枝活动?积分，这种好事全?靠小?黄了。
“好好干。”宋终捏捏小?黄垂落的树藤。
木娃娃乖乖点头，蜂群绕着它盘旋几圈，对宋终画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符号。
丰饶之树的影响挪到了岛上?，幽林之岛更适合即将晋级的金蜂成长，蜂巢一起挪到了幽林里。
宋终看看存在交易行的几坛蜂蜜，心?满意足地关上?面板。
万里平波号扬帆起航，往岛屿南方?驶去。
寻路魔镜的冷却时间刚刚结束，宋终最新的问题，只有一个：
高天垂枝中垂枝树芽源头在哪里？
答案是……
最后出现的活动?道具碎片垂直树杈处，海下三百米。
寻路魔镜给的是前?往路线，具体哪个垂直树杈最后出现，全?靠海上人类分析组一点点排查对比确认。
要是在游戏里一点点寻找树杈，出现时间对比几乎不可能完成。一个个找过去的话，宋终估计跑断腿也?没?法在活动?结束前?找到源头了。
万里平波号风帆鼓满，灿金海面上?一路疾驰，远远能看到蛮荒原野上?竖起的灯塔。
离开?灰雾的岛屿石像也?很显眼。
嗯……如?果上?面没?有鸡飞狗跳地在抓逃跑的野猪，就更好了。
继续往前?，还没?看到岛屿和聚集区的标识物?，风就隐隐约约吹来了阵阵歌声。
“呜——”
悠扬空灵的歌声飘扬在海面上?，似有着不可捉摸的魔力?。
搭顺风船往南的探索队员，没?有耽误一丝时间，刚从龙的游戏室出来，甲板一侧或坐或立围在一起复盘，歌声响起的刹那，有人嘿嘿傻笑两声。
“好听……啊，是仙女吗……”无?论有没?有音乐鉴赏力?，他们喃喃自语着，满脸陶醉地向歌声飘来方?向走去。
少数意志力?足够强的探索者面露挣扎，砰地倒在地上?捂住耳朵，脸上?痴迷与惊讶来回闪烁。
“白~”站在桅杆上?的小?白张开?翅膀，迷迷糊糊也?向前?滑翔飞去。
白泽侧身站在游戏室门前?，白发出尘，遗世独立，诸多迷蒙变化与他完全?无?关。直到小?白要飞走，他忽地拉响船帆帆索，帆布抖动?，猛然击中小?白，歪歪斜斜落下。
宋终走出龙的游戏室，就看到有的恍惚有的纠结的半甲板混乱，“怎么回事？”
风中的歌声未停，魔魅般的吸引力?只让宋终怔了一下，挑眉了然，“哦，是涛水之境的水妖。”
“白泽？”
“是。”白泽扶着空中跌下的鸟头，戴好特制耳塞。
小?白晃晃砸在船板上?的脑袋，船板没?坑，倒是鸟头羽冠有点扁扁的。它茫然抬头，“嘎？”
“当当！”白泽敲响船板，巨大振响引得沉在歌声里的乘客们纷纷下意识抬头，迷迷糊糊看过来。
跑到最前?面的人已经翻到船舷上?，恨不得立刻跳海，一脸痴迷神色未褪。
白泽给还有些清醒的人分了个布团，“诸位警戒不足，既知要来涛水之境，当备好耳塞才是。”
带队的小?队长羞愧得涨红了脸，嗫嚅着，“我……唉这不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这么强力?。”
他匆忙塞好耳朵爬起来，一脚一个踹飞自己的队员，“赶紧的，快醒醒！别?被骗海里去了！”
“？”对上?依然傻笑着的队员失神双眼，小?队长飞速擒拿，抓住旁边另一个摇摇晃晃往前?走的家伙，差点气个倒仰。
拉不住！根本拉不住！来之前?做了资料准备，但还是没?想到，猝不及防中了招，就没?几个对水妖歌声有抵抗性的！
“燃烧我的卡路里！”
“大！河！向！东！流！”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远处嘶哑破音的吼声腾空炸响，配乐的咚咚锵的铜锣和唢呐魔性极了，跑调跑得荒腔走板飞天?遁地，瞬间压住空中缥缈的歌声。
什么空灵什么梦幻，全?都
被吼到九霄云外，震得人一个跟头。
“我去！什么鬼哭狼嚎？”
“欸？！我怎么爬到船舷上?了！我好像看到了仙女，我在做梦吗？”
“什么玩意，好吵……耳朵好痛……”
探索小?队纷纷从迷蒙中猝然惊醒，有一个算一个的茫然。小?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一人照屁股踹一脚，“到涛水之境附近了！要不是有宋大佬在，再不醒，你们就去喂鱼吧！”
探索队成员尴尬地笑笑，万里平波号上?有宋终坐镇，他们多少有些失了警惕心?。
但——也?没?感觉万里平波号这么快！水妖歌声覆盖范围这么广啊！
宋终揉揉耳朵，懒得管小?队长管教队员的鸡飞狗跳。
进去涛水之境可能遇到高等级秒杀，包围这里后换了个策略——
围外不攻内。
其他岛屿被堵得难受，有的龟缩，有的选择出来尝试合作，登记后在海上?前?行。
涛水之境恶意满满压根没?打算合作，然而……缩着等下一次屏障等级限制打开?，也?没?法缩。骨鱼怪啃岛屿一啃一个准，水妖们得不停地出来防护。
慢性放血。
涛水之境的水妖攻击力?不弱，歌声有魅惑效果，几乎能融入海中的“隐形”体型战斗起来更是防不胜防。
但……想在来者不拒的吃货骨鱼怪面前?跑路？有什么都得被啃几口。
人类没?法直接把海域抽真空隔音，一开?始在涛水之境被魅惑吃了亏。
宋终给出的离谱攻略，立刻走上?战场。
——没?法隔音，可以盖住声音啊！
游戏里骨鱼怪大部分时间在啃蛮荒原野，水妖占据这片海域。行船的其他种族，要当海面空空荡荡，都得被坑一脸血。
宋终靠开?箱出来的白色品质录音机，滴滴叭叭音量开?到最大，丢到另一边引怪，硬是进去摸了鱼。
海上?局面如?今和游戏里大不相同，很多直接和异族打交道的任务和寻宝线索都肯定没?用了。但攻略作业还是能抄的。
歌声的效果被人类以清奇方?法拆解后，堵在门口的骨鱼怪日日大块朵颐。没?法跑路的水妖，是目前?离骸骨之岛最近的“练兵场”。
大船缓缓靠近一线战场外的木筏聚集区，举着望远镜远远能看到驾驭骨鱼怪的放牧队。
灰色鱼头竖起来转圈圈，有些傻乎乎的滑稽，咬住趁机想跑、趁机围攻的水妖力?度一点也?不少。露在外面的岛屿几乎与海水相融，远处只能从骨鱼怪开?啃的位置确定岛屿边缘。
众所周知，骨鱼怪没?脑子，窃蛸怪尚且没?办法恐惧震慑它们，更别?说水妖的魅惑了。
骨鱼怪免疫魅惑，人类就得靠出其不意了。
木筏聚集区上?拿着什么乐器的人都有，不仔细听的话，乐队看起来还是很有气势的。
一排巨大的音响下垫着厚厚的防水布，海上?难见的高功率发电机就安在旁边。放完高亢的歌声，没?一会，外接的录音机又开?始放摇滚轰鸣。
有发声能力?的道具，吵闹的铃铛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喇叭、小?熊……这里几乎都能看到，纯纯的土嗨蹦迪大杂烩现场。
宋终还看见一只叉腰嘤嘤叫的熊猫，大约是谁的契约宠物?。
著名外语高手·熊猫一会驴叫一会狗叫，和喜庆的唢呐十分应景。
若是从它的方?向听，水妖空灵的歌声混在里面，硬是被叫出了动?物?园合唱队的既视感。
“宋大佬来——！了——！！！”来木筏边接人的负责人在一片喧闹中扯着嗓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喊了多大声。
震耳欲聋的歌声喊声跟噪音没?多少区别?，说话反正谁也?听不见，这里的沟通完全?靠系统消息栏完成。
站在木筏边，水妖歌声几乎听不见了。
歌声压制管用是管用……唯一的不好，就是耳朵嗡嗡的。
木筏围在中心?的几人摘了耳罩和耳塞，神色一会迷蒙一会坚定，变幻不定。
刚有人要往水妖方?向走，就有麻绳捆住，绊了个跟头，鼻青脸肿地爬起来，顿时没?了刚刚被诱惑的迷糊。
魅惑洗脑需要警惕，但人类向来秉持着只有了解研究才能继续抵抗战斗的精神，它同时也?是一大精神类研究方?向。
别?的不说，针对能改造提升身体状态的祭坛建筑，就研究出了“意志”和力?量提升的关系。
能挺过魅惑的人，长期实际增长暂不明显，但能临时增加微弱意志力?。涛水之境外，尝试锤炼意志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为免直接跑到岛上?，练习和研究的防护措施还是做了不少的。
跑到涛水之境不仅有可能喂鱼，也?可能给水妖送吃的，哪个都不是好下场。
乘顺风船抵达一线战场的队伍下船，宋终对负责人鼓励地点点头，挥手离开?。
骨鱼怪离啃到涛水之境神像或核心?还有很远，水妖们大约没?能获得多少神明力?量支持，一直没?借用神力?战斗。
能离开?屏障的水妖，即使有强力?加持，掀起的水流和引诱力?量维持时间都很短，没?能改变战局。
练练兵保持战斗力?，顺便获取资源。在第一次天?灾结束前?暂时保持平衡的海上?，相当适合需要成长的人类。
万里平波号画出一圈白浪圆弧，往定位的垂枝活动?源头驶去。
水妖的歌声被盖住几分钟，它们也?慢慢累了。闹哄哄的高分贝歌声没?多久随之停下，都停下来休息。
各个道具也?轮班休息，音响旁还有降温的水盆，免得过热烧掉了。
小?白两眼发直地坐在甲板上?，像小?脑瓜被震声摇匀了，宋终拍它都没?反应。
特制的耳塞没?有人类那么合适，多少会漏点音。小?白现在大概是想不起来什么水妖的歌声了。
没?一会岛屿已经被甩到后面，但宋终也?总感觉耳朵里在嗡嗡响，好像又有大杂烩的歌声响起。
宋终摸摸鸟头，在鸟喙前?晃了晃开?盖的酒囊，“去前?面飞一飞吧，离那边远点。看看前?面的情况，等会回来吃个饭，应该就要到了。”
“嘎。嘎！”小?白终于回神，如?蒙大赦地飞走了。
宋终刚用完今天?龙的游戏室的时间，八小?时加上?高额加速，练习基础技能的速度直线上?涨。
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马上?能把目前?出现的所有基础战斗技能肝到入门。
入门容易，熟练难。好在宋终刷技能，本就不是为了追求更高概率判断击伤弱点，只是为了战斗中更适应熟悉，方?便通关和战斗。
走出游戏室大门，连着熬夜和高强度练习的疲倦涌上?。
宋终随手接过水杯，温温的糖盐水，正好入口。
喝完漱了口，拖出躺椅，偏斜的太阳没?有正午毒辣，正适合晒太阳。
少女脸庞笼罩在船帆阴影里，白泽抱来毯子，轻轻盖住，哼起悠扬徐缓的曲调，放松紧绷的神经。
刚听完闹哄哄的大合唱，没?有水妖的魅惑效果，歌声相当放松助眠。
好听，爱听，多听。
宋终听着曲调有些熟悉，合眼朦朦胧胧询问，“是水妖唱的那个？你怎么听会了……唱的什么？”
白泽的声音低而缓，温柔地潺潺流过耳边，“碧波海上?，我的爱人在何方?……”
战场上?唱这个？宋终没?开?语言通晓，也?知道肯定不光是这个内容。
宋终摇摇头，“胡说八道……”
白泽银瞳低垂，长而流丽的眼尾被白日灿光照亮，只映入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是水妖最出名的歌。”
他轻声唱着后半段，“家乡的晶海花开?了，我独自摘下编成花环。我的爱人在何方?？我愿是一块浮木，愿她?所遇顺遂，我愿是一捧飞光，愿她?明途皆安……”
宋终已经睡着了。
扑棱棱——
阳光渐渐镀成橙金，空中的小?点迅速放大，小?白炸呼呼落下，“嘎——救！”
“嘘。”白泽抬起布兜，罩住小?白。
手动?静音有些迟了，宋终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声音还有些睡梦的哑，招招手叫小?白过来。
“前?面有什么？”
小?
白举着翅膀指向船头直线方?向，“坏蛋！海怪！多多！偷，藏！”
“哦？有带着怪物?的异族船藏在前?面？”宋终来了兴趣。
登记里的异族船队，理论上?没?有一艘该在附近。
宋终避免打草惊蛇，停下航船，若有所思，“不出意外的话……它们是奔着活动?源头来的。”
异族有它们的方?法寻找各个遗迹，游戏里宋终寻找巫妖之塔时，就被它们堵过门。
只是过去宋终不知道活动?还有源头，这份好处估计都被异族拿走了。
宋终想了想，“能出来的最高等级是E级，普通异族没?本事寻找特殊气息，起码得是预备祭司。偷摸在前?面藏着……是还没?找到高天?垂枝的入口？”
“小?银，你和小?白过去试一下。”宋终唇角上?扬，笑了一声，“好好招待。”
【名称：小?银】
种族：砗磲珠
血脉：微弱幻蜃血脉（血脉晋升进度1.5%）
等级：E阶
状态：进化
属性：力?量0防御30体质15敏捷5智力?7
天?赋专长：低级拟态——吸收生物?养分成长，可获取一层具备吸引力?的外壳。
低级引诱——拟态或技能开?启期间，吸引力?少量增强。
技能：蜃楼。喷出水雾短暂凝聚抓住过的生物?形象，水雾消散后消失，潮湿环境下持续时间增长。冷却时间20小?时。
评价：当你想要宝箱的时候，宝箱也?想要你，吸溜。
拟态珠在巫妖之塔海面上?捕获的怪物?，足够它消化。加上?几个小?家伙携手抓到的D阶晶体，激发血脉进度大概是填满了，它一口气进阶了一大截。
吃过成功抓获的食物?，由奢入俭难。
这两天?光吃存下的血，听见又要去设诱饵，拟态珠一改先前?不想做诱饵战斗的模样。它在甲板木桶里滚来滚去，兴奋得就差唱歌了。
小?银砰地变成一个银色宝箱，乍一出现，宋终都差点光顾着看宝箱了，没?注意到哪里有马脚。
小?银没?什么攻击力?，但进阶后天?赋和技能都有所改变，做诱饵配合D阶的小?白绰绰有余。
几千米外，两艘拼凑起来的小?舢板围绕着一定范围游弋，和人类的木筏、快船样子相差甚远，看起来更像某种海兽背脊。
船边蝎型长尾和刺巢怪物?浮浮沉沉，在海下若隐若现。
即使有人类船舶路过，不仔细看，都会误以为这里只是一只缓缓游动?的海兽和它的触须们。
“沙呃——”
“嘶嘶——”
迟迟没?有找到结果，声音逐渐急躁。
海面渐渐浮来一个银色宝箱，藏在海面下的异族猛地激动?起来，顾不上?祭司提醒的小?心?警惕，大声呼唤同伴，“来！”
第226章 第 226 章（二合一） 埋伏船队，……
水面?下, 个头明显比其他蜜蝎人大?的预备祭司低沉地开口，“我们捕捉到了传承的召唤……我们忍耐了沙血之民?一起寻觅的约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人类在?盯着我们，我们的时间不多。
“是，我们不适应深潜, 但我们会比沙血之民?更?快找到更?多的传承和遗迹！我们将从终日的狂欢中迎回?酒神?苏醒, 欢乐之子的荣光照耀着我们——继续下潜！尾贴尾, 头并头，依然一起前行！”
几百只快速繁衍孵化出的幼生体，身上还没?脱离多少?怪物的痕迹。它?们挥舞着手臂回?应命令, 呼喝声却含糊而不成语调, 反应比另一侧搜寻的刺巢快不了多少?。
一只又一只蜜蝎人在?海中缠成锁链，下垂往深处继续探索。
最下方深黑海水中, 蜜蝎人痛苦地挣扎着，被水压挤爆, 血腥味里, 新的蝎钩挂在?了它?原本的位置。
死去的蜜蝎人尸体被带上海面?，掩在?拼起来的小舢板下方，和刚刚浮现的海水箱子放在?一起。
撬开的宝箱木桶里有的是食物，有的是材料。
新鲜的肉块被爪子撕掉半边保鲜膜，囫囵吞下。干净的淡水和饮料被咬破瓶子, 乌拉拉的惊喜喊声里，是对高热量糖粉的热情。
只有它?们无法?确认用处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衣服和捏扁的安全帽金属块被裹在?一起，小奶锅和绝缘线缠成一团，湿漉漉地漂在?船边，乍看像是一大?片漂浮物资和垃圾。
蜜蝎人忙碌下探，忙着储存新的物资, 没?注意到一只只刺巢跟着沙血人上浮。
过去在?屏障内，异族不曾见过宝箱，但看人类从一个个箱子里开出东西，自然明白它?的价值。再在?海上开几个箱子，无师自通了寻找它?们的热情。
银色宝箱被一具苍白尸体抱在?怀里，看起来像是从人类那里飘来的。
刺巢缓缓浮动着加速靠近，包围了宝箱，水面?上沙血人触角相互碰撞，激动的捕猎呼喊传开。
和更?多靠刺巢下潜寻路的沙血人不同，互相勾连的蜜蝎人大?部分精力都在?海面?下。
这会，才有蜜蝎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海面?变化。
蜜蝎预备祭司一眼看到被围起来的箱子，“你们要为了它?背叛约定吗？！人类的巡逻眼睛要找到我们了！”
沙血人摊了摊手，几只刺巢拖着沙血人转向?，隐隐有包围它?们的模样。
翻译道具忠实地传递来声音，“2成，你们。”
蜜蝎预备祭司恼怒地举起道具，海风中涌出一股甜腻酒香，刺巢依然在?向?前，挂在?旁边的沙血人却各自显示出半身麻痹的状态。
短暂合作的两方瞬间谈崩。
灼目的光即使已经偏斜，烈烈阳光也烤得人根本不想抬头。
高空中，光晕掩去了一个飞速移动的小点，小白振翅盘旋在?空中，歪头看着下方争斗。
漂在?水中的银色宝箱和“尸体”，一会被围到刺巢中，一会被海浪卷到蜜蝎人蝎钩边缘。
都在?担心被偷袭击破造成损失惨重，反而没?人选择立刻开箱。
蜜蝎预备祭司握着道具，脸色难看极了。“该死……它?们也带了神?明赐予的庇佑。”
蜜蝎预备祭司看着不断浮起的蜜蝎人尸体，向?下抱团探索后就在?一直死人，巨量损失已经造成，它?根本不能叫停下方探索。和宝箱比起来，显然也是探索传承更?重要。
同时有神?明神?力庇佑，短暂交锋下人数少?且更?弱的一方更?吃亏。
没?有人类开炮的喧闹声，水域战斗中的涟漪都不大?，它?们还要警戒随时可能出现的人类船队。
沙血人得意洋洋，“1成。”
它?们彻底圈住了宝箱，刺巢长刺垂涎欲滴，迫不及待地扎向?尸体。
刚碰到，尸体像被戳破的肥皂泡，啪地消失不见。
和刺巢一起过去的沙血人愣住了，离得远的沙血人急躁地喊起来，“不许，独自吃！说好，我们的！”
触角相碰，第一只刺巢被恼火地拽住长刺，从腹部拆了个底朝天。
一波波新的血腥味散开，蜜蝎预备祭司浮出水面?，刚要说什么，脸色骤变：“——那是？！”
万里平波号张满船帆，大?喇喇地驶入争斗战场边缘。
宋终举着望远镜，观看前面?的狗咬狗现场，摇摇头，“战斗素养太弱了。”
争抢着高级宝箱和莫名消失的尸体的异族，在?万里平波号碾过来前，甚至没?注意到大?船早已出现的桅杆顶部。
要不是捞上来垂枝的地点只是圈定了范围，打算确定了具体位置再调聚集区木筏和探索队过来封锁区域，这里暂时还空着……偷摸跑出来找活动源头的异族，早就被发现了。
白帆黑船载着阳光，投下巨大?的阴影。
万里平波，威慑！
蜜蝎预备祭司的震惊，在?看清大船轮廓时飞快变成恐慌。
“黑船——！是那个宋终？！！！”
海面?铺开的刺巢和幼生沙血人一触及溃，万里平波号还没?挨到它?们，就已经慌乱地往四周逃开。
水下串成串的蜜蝎链条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断开。
“沙呃——”
“嘶嘶——”
急迫呼喊声里，宋终起身
握住刀柄，曼声敲敲炮台，“王冠炮，散射。”
噼啪——
灰光如?天女散花，炸开的杂质碎石炮弹扫过海面?，四散奔逃的怪物有一个算一个，被钉在?原地。
弱一些的，甚至已经失去意识，完全成了不动的靶子。
噩梦黑船！恐惧威慑！
趁着骤然大?变，几乎没?人注意到，银色宝箱偷偷张开盖子，咬住了距离最近的怪物，三两口吞了进去。
等级高一点的蜜蝎预备祭司和沙血人首领没?有立刻被压制，空中升起浓郁刺鼻的酒味，干枯的刺巢涌向?大?船。
蜜蝎预备祭司阴沉着脸，“人类——我们做了登记！”
宋终懒洋洋点头，“唔，好像是吧。但……你们可没?说要来这里。这片海域资源皆属于人类，该交罚款了，各位。”
蜜蝎预备祭司已经在?刚刚的争斗中落败一次，用掉了道具。听出不妙意味，它?此刻完全是色厉内荏，“你们要开战吗？！”
宋终挽了个刀花，刀尖挑起海盗帽戴上。大?鸟扑棱棱从空中落下，双翼为宋终披上一层宏大?的光影。
翘起的帽檐下，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瞳，“这么热情啊？我就却之不恭了。”
蜜蝎人想要沟通，宋终选择——
不听。
笑话，异族先不守规矩，海上被黑吃黑简直太正常了。
王冠炮轰鸣再度响起！
小白闪电般飞行在?战场上，一落一个大?逼斗，扇得出来后才晋升D阶的预备祭司咕嘟嘟灌了好几口海水。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蜜蝎预备祭司蝎尾弹动，已经顾不上损失和寻觅传承源头，呼唤海下慌乱颤动的蜜蝎链条纷纷上涌。
几只刺巢冲到最前面?，撞到船侧板，咔嚓一声，撞上船的长刺断了一半。
龙的游戏室一天消耗的道具是天文数字，失去特殊效果的道具全都喂了船，人类掌握的海域聚集区里所有无法?处理的特殊废料，都是万里平波号的养料。
船板、船舵、仓库、墙壁……被优化调整成一体的大?船，每天都在?悄然成长。变得更?加厚重，更?加坚硬稳固，留下的杂质全都成了炮弹。
如?果宋终愿意，每天持续开炮，都不妨碍万里平波号继续成长的。
完完全全是海上移动炮台。
炮火所过，一败涂地，甚至没?有人能挨到万里平波号船边。
王冠炮散射优势在?覆盖打击和触发的恐惧威慑，大?船开启威慑后，陷入恐惧无法?逃离的异族直线上涨。
但真正死亡的异族数量不多，甚至还没?有砸乱舢板后飘出的溺亡蜜蝎人尸体多。恐惧混乱中的刺巢无差别地贯穿每一个靠近的生命，尸体横七竖八地挂在?上面?，刺巢硬甲壳迅速扩大?。
小白瞅瞅蜜蝎人，又落海尝了尝，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飞回?来长喙蹭蹭宋终，“吃过！”
沾着血的长喙碰到宋终衣袖前，白泽轻轻拉了一下。
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小白嘴巴，连海水溅湿的一点胸前绒羽都重新吸水变成蓬松干燥的。
血腥味的脏鸟瞬间变成适合埋一埋的大?号毛绒团子。
宋终揉着鸟头，“嗯，应该和你们前几天抓住的蜜蝎人是一起的。”
不出意外的话，巫妖之塔外被几小只抓到的蜜蝎人，本来也是这支队伍里的。
偷摸出来寻觅遗迹，但宋终提前开启了巫妖之塔和垂枝活动，它?们能同时捕捉到两个方向?，从而分兵。
多个D阶加上辅助道具，可能让人压力倍增。但分散后，逐个击破就轻松多了。
宋终敏锐地注意到，低等级的怪物涌向?大?船，混在?里面?的两个较高等级却在?悄悄往外游动。
宋终刚要叫小白去扇两下，忽然挑起眉，“等等。”
“白？”小白不解歪头。
宋终意味深长地笑了，“算它?们倒霉。”
蜜蝎预备祭司已经看到了海上大?溃败的结局，忍住痛苦，趁着混乱离开。
海面?昏厥的、砸开的肢体散乱得到处都是，刚刚引起争斗的宝箱，依然银光闪闪地飘着。
短暂苏醒的异族围绕宝箱，完全失去理智般互相殴打争夺着。
混乱战场中，宝箱自带的特殊吸引力足够让它?们忘记别的危机。
刺巢不断蔓延，受了击打昏昏沉沉的沙血人首领探出刺巢腹部，一把捞住银色小桶，迫不及待地抱进怀里。
蜜蝎预备祭司顿时着急，丢了西瓜又丢芝麻，眼看这是最后的收获机会，它?也根本不想放弃。
蝎尾卷住小桶，海中一上一下的争夺再现。
“——嗬啊！”还没?真正打起来，惨叫声就在?银色小桶边炸开。
蜜蝎预备祭司只来得及看到一只大?鸟飞来，它?悚然意识到：
引发它?们争抢的宝箱本身，也是一个陷阱。
小白得意洋洋地落下，一边一个，翅膀举起来敲得梆梆响。
还不到一人高的银色小桶，里面?像无底洞一样，拟态珠咬住的异族被硬生生砸进去大?半。
配合一回?生二回?熟，没?了小金带着蜂群支援，也没?了圆崽的配合，但覆盖式炮火依然是它?们的好帮手。
小白抓住桶边，吃力地拍打翅膀飞起。小桶一边挂着一半挣扎的身体，像长出了手脚，滑稽又离谱。
已经控制住的异族，在?宋终眼里和待剖开的牛没?什么区别。
给?小白指了几个位置，没?一会，咔咔落下两块晶体。
两颗D阶，正好给?小白和小银一起分赃……啊不，分配战利品。
银色宝箱桶盖开合蠕动着，慢慢将失去生机的尸体吞没?，一丝血迹也没?有留在?外面?。
哗啦——
改良渔船组成的船队飞速靠近，抄家伙随时准备大?战一场的探索队，驶近立刻就傻眼了。
战斗是有战斗，但……已经打完了。
几百蜜蝎人和令人头疼的刺巢在?海上飘荡，动弹不得，仿佛已经死亡。
海水卷着血腥味飘来，浮起的几个木桶撞开断肢残臂，唯有一艘黑船压住了波澜，立于战场中心，白帆猎猎作响，盈满阳光。
“不愧是宋大?佬！”心声喃喃着脱口而出。
宋终设下圈套，就给?林闻欣发了消息，安排附近的队伍过来。
不需要多少?战力，主要是打扫战场清理物资需要人手。
宋终还要下海去找垂枝源头，没?空一点点打捞海面?。
蜜蝎人在?附近的探索，让原本圈了几平方公里的“发现地点”范围更?小了一圈。
宋终做上甩手掌柜，海上处于眩晕惊恐的异族全都交给?刚来的探索队负责。
小白依依不舍地围着刺巢飞，鸟喙边滴落可疑的晶莹，绕了一圈没?找到下手地点，飞回?来直戳吃饱了不动弹的拟态珠。
宋终诧异，“你怎么看上刺巢了？”
小白豆豆眼满是无辜，蹦出一个词，“海胆。”
宋终：……？
别说，还真有点像异色版本大?型海胆。
再看下去，宋终都有点馋了。但想起游戏里烤刺巢，立刻就会多出来的“嗅觉失灵debuff”，宋终果断拒绝带小白去找吃的。
“你留在?海面?上，配合大?家清理战场。要是有合适的刺巢，让人给?你开一个尝尝。”
听说允许吃了，小白欢快地拍打翅膀，飞向?带队的探索队队长，“嘎嘎嘎！”
一连串喊声又急又快，瞬间变成了清理战场的监工。
宋终开船在?海面?上绕了一圈，压住扩散的战斗涟漪余波，免得变成过大?风浪。
按下船舵，万里平波号落入水中。
新安装的船板飞速升起，将大?船拼成一座椭圆体潜艇。
10m
100m
200m
海水的压力对万里平波号几乎完全没?有影响，护板完全闭合可以达到最新设计的抗压和速度。
但异族将探索范围缩小后，船舶下潜时间，足够探索完需要确认的区域。宋终留了条缝隙，用水墙屏障隔开，确认方位。
沙血人靠刺巢不断上下起落，横向?确认范围。蜜蝎串成链条，垂在?海里慢慢靠近目的地。
万里平波号目标明确
，先下潜到300米深度，再游弋起来探索，和在?夜晚海面?上探索的难度没?多大?差别。
以万里平波号的速度，足够绕圈行驶中看清有没?有目标。
百米深的海水还有天穹的亮光洒落，继续向?下，则是船首的特制灯槽照亮暗沉沉深海。
入海瞬间，拼起的特殊光学折射槽里，泛出几倍亮的一线光，照亮海水。船首挡板上镶嵌的明珠、萤石等不需要电力也不会留有空腔被压力压碎的照明道具，同时亮起。
科技理解了的光学规则，与神?秘道具结合得刚刚好。
泛着绿的光线被深海压得很短，只能照亮附近二十多米。但跟最初设计的灯架比起来，只能照亮周身的灯架，被甩远了十八条街。
白泽悄无声息地点起灯，万里平波号·潜艇版本甲板上亮起柔和的暖黄光晕。
盯着外面?单向?光线久了，眼睛多少?有些疲惫，光线舒缓了视野。周围多了一点亮光，深海中似乎也没?那么孤寂冰冷。
变异出更?尖锐尾巴的鳐鱼从一旁平滑飘过，看到怪模怪样的“大?鱼”，尾巴一甩。
咚！咔嚓！
闷闷的声音无法?在?海中传开，变异鳐鱼尾巴砸在?船上，断了半截，惊慌失措地从灯光前游开。
水波屏障猛然抖了一下，银色长带以极快速度推动水波，咔嚓咬住受伤的鳐鱼。
宋终微微转舵，看清了螳螂捕蝉埋伏在?后面?的猎手：是一只比蓝星同类起码长大?了1/2的北极熊。
它?毛发泛银，变异进化后嘴巴有点像鳗鱼，满口利齿白森森的。
更?深的海里，灯带照亮一部分斑驳皮肤，像海里的星星。
巨大?的鲸鱼无声游过，滤过水波，自成的漩涡拽走残破的猎物碎片，北极熊迅速上游消失不见。
小型鱼群像沙尘暴一样追逐着鲸鱼，捡漏吞吃着残渣，所过之处，风卷残云般，只剩下破碎的骨头。
两拨异族在?这里死了不少?，血腥味引得深海都热闹起来。
海洋里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都有，淡水海水、两栖陆地、热带寒带，早就不是限制生物的地理规则。
不仅仅人类，第三次长夜前诞生的蓝星生物，都在?努力推动着进化。
鳐鱼消失，一个劣质宝藏木桶从灯带前闪过。
木桶边，几颗树芽一起浮出海面?。
高天垂枝活动第一天过去，每天浮现的树芽越来越少?，仔细寻找才能捞到几颗。
和人类相熟的海兽们，基本都听建议拿到了自己的树芽。虽然种的地方奇怪了点，什么牙缝里、背上、甲壳里……但多一个是一个。
参考海影活动源头，树芽出现的频率高起来，意味着……
活动源头要到了！
宋终放慢了些船速，转舵照亮四周。
又前进了十几米，一根虬结粗壮的树干赫然出现在?前方！
宋终精神?一振。
下潜时间还有一半，不急着上浮，宋终小心地靠近，树干一点点露出全貌。
上细下粗的树干泛着暗沉的黑红色，树皮斑驳苍苍，宛如?铁鳞锈迹，半枯半荣，漂在?海中。
没?有多余枝条，甚至没?有树冠，只有光秃秃树干，利箭般直直指向?空中。
灯光照亮了树干，光是露出泥水的部分，就足足有百米长。树干最细的最上方，也有三人并肩宽。
树干最下方，似乎连着新树枝的位置，赫然涌动着一簇簇淤泥，阴影浮动区域一眼望不到头，宋终开船稍稍转了一圈，约莫和幽林之岛前A阶树巨人的树干一样粗。
难怪只能确认垂枝的大?约范围——这几公里半径内全是它?。
黏稠的息壤向?上攀爬，速度比吞噬司夜之野朱红石柱和巫妖之塔时慢多了。
泥水涌动间，宋终模糊看到被黏住的位置树皮有条条裂痕。绕圈放大?后，足以看到，平滑的切面?不知断开了多少?年，古老的瘢痕印在?上面?。
宋终眼皮猛地一跳，一眼认出。
那是——
宛如?横断深渊的……被一击砍断的痕迹。
宋终练习多种武器和战斗技能入门?，足够将各个武器的特点烂熟于心。
断痕不像常见的刀剑和现代?化更?锐利的斧头，更?为粗糙，像是……古老的斧钺。
但那怎么可能？
是过往的A阶做的？为什么要砍树？
疑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宋终越看越觉得树皮眼熟。
还没?顾上仔细分辨，海水咕嘟嘟冒泡，树干最上方顶点，忽然变成空洞，吐泡泡一样喷出一大?团树芽。
深深浅浅颜色的树芽团散开，飘向?远方。
宋终猛然意识到第一眼的判断有些问题：
这根本不是树干！
这是……被砍断的，一条巨大?的树根。
宋终也想起来了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树皮。
巫妖之塔塔底，与世界壁相连的启航树。
启航树即使被泥海淹没?大?半，依然光华灼目，悬铃璀璨，异象华美而精密。
这条树根却颓败极了，半边已经枯死，另一半色泽暗淡也即将死亡，什么装点都没?有。要不是宋终记性不错，刚去过巫妖之塔不久，几乎难以将它?们联系到一起。
宋终取出交易行里的悬铃木。
它?前两天交给?专家们做材料测试，小钟似的悬铃离开启航树，就只剩下能摇响和坚固两个作用，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的异形木头。
叮铃~
悬铃响起，树根没?什么反应，但相似的纹路已经清晰指出了它?们的联系。
宋终深吸一口气，“白泽，启航树和悬铃木，是……”
引导型构装微笑，如?百科全书般娓娓回?答，“是建木，船长。”
第227章 第 227 章（二合一） 异常香木，……
白泽储存了?巫妖之塔的资料, 和百科全书也?差不多?了?。
只是时代差得太远，技术类知识资料翻译用词出?现偏差影响就太大了?。为免出?现问题，宋终只挑了?历史方向的白泽解说，一起交给初步翻译完毕的专家们参考。
宋终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是她先前一叶障目了?, 除了?著名的天柱建木, 还?有什么?足以支撑起通往世界壁外的启航之路呢？
古老传说中, 建木九枝九根，立于都广之野昆仑山上，沟通天地人神。
巫妖之塔里只剩一半, 这里, 也?许是剩下的另一半。
但大巫们的昆仑方舟已经?驶出?世界外，根须深处的树芽源头又是哪个遗迹？
宋终心算了?一下潜水剩余时间, 差不多?够用，果断在距离树根尖端最近的地方停船。
息壤就在下方, 船体?积太大, 靠近稍不注意就可能沾上，不如个体?探查行动灵活。
手掌按住前方裂开的缝隙，水波屏障贴上手背，逐渐到肩膀、头部。
一层水波覆盖在身上，宋终像罩着一个泡泡, 离开万里平波号。
水波只是作为一层息壤防御层，薄薄的覆盖周身。
潜入千米以下时，不用屏障调节压力?，会被压得寸步难行。
三百米，轻轻松松。
咕嘟嘟——
根系又一次喷出?树芽，海水乱流带着宋终上卷，瞬间偏离了?船头灯带照亮的区域, 陷入一片昏暗中，被照亮的树根也?变得影影绰绰。
宋终划了?几下稳住身形，背后忽地亮起一道光。
回头看去，船头光影里，白泽打开了?改造过变亮的小夜灯，往这个方向照来。
不错，水手本手很有眼色。
宋终唇角微翘，咬着刀柄继续前游。
树根一次喷出?的树芽数量不多?，间隔十几秒一次。宋终抓住空档期，稳稳落在根系边缘。
【恭喜你开启遗迹探索，当?前位置：#￥%k^……】
【当?前位置：昆……】
【当?前位置：奥……】
系统面板接连弹出?提示，在显示完整之前，飞快变成乱码，像是接收到冲突信息坏掉的程序。
昆……八成和昆仑有关。奥又是什么?？
宋终撇撇嘴，“系统你行不行？还?不如直接显示‘不知名遗迹’呢。”
里面到底是什么?，等会进去就知道了?。
树根最顶端是椭圆的柱子?，地面上不好站立，海里走上去却很平稳，比海上许多?独木舟都要宽敞。
宋终蹲下敲敲木头，截了?个图。
植物专家很快发来反馈，干枯的地方不像有病害，更像是纯粹地枯死了?。
胡杨千年不倒，千年不腐。海中断裂的树根不知度过了?多?少年，难以焕发生机。一条条看起来像树皮的鳞状裂纹，根本是它在走向枯裂。
刀刃卡进裂开的缝隙，宋终稍稍用力?翘了?一下。
嗡——
“树皮”只被翘起一点，轻薄血红的刀锋弯到极限，猛地歪滑，弹出?来颤颤摇晃。
树根质地和悬铃木很像，坚固程度更上一层楼。
悬铃木经?过材料测试，相当?坚固，可惜不适合改造成新船，直接喂给万里平波号又太亏，暂时收着没用。
宋终挑眉，看看朦胧深海里被泥水环绕的庞大根系底部，再看看缝，“这么?大一根树根……得做多?少船？”
万里平波号目前用的材料，连宋终都说不好是什么?。
以方舟基石融合多?种材料复合而成的船板，吞噬了?潜夜泥沼剩下的大部分蛇躯，黑木泛着幽幽蛇鳞般的暗光，普通攻击根本没法留下一点痕迹。
宋终想了?想，给林闻欣发消息，从附近再调点工程队来。
建木树干已经?被息壤吞噬，和巫妖之塔一起沉没。树根枯死干裂是惨了?点，但烂船也?有三斤钉，能薅走一点，总比全喂了?息壤强。
咕嘟嘟——
根系顶端再次冒出?气泡，宋终抓住机会，几步攀到树根尖端，离得近了?，宋终清晰看到树芽团后方露出?的大洞。
几乎是一眨眼，树根就裂开了?，裂开了?……一个山洞。
化石般的硬质边缘凹陷溃散，有的已经?化成土灰。说不清是藻类还?是苔藓的黄绿色生在角落，乍一看，根本不像是海里沉木，而是山壁上随处可见的洞穴。
和山上的洞比起来，它小得多?。大约有半人高，得弯腰蹲下才能挤进去。
昏黑的水膜没透出光亮，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状态，比起清晰展现。
宋终摸出?一根细木柴，挂上绳，拨开树芽丢进黑暗里。已经亲手种下垂枝的宋终碰到它们，树芽飞快溃散，散成浓绿的碎屑。
碎屑融入海水，以宋终的眼力也只捕捉到，边缘有些?像肉芽。
绳索猛地一坠，绷紧的绳子?又飞快放松下来，像落入空气后成功落地。
宋终松开手，木柴上的绳索飘在海中。喷发不到两秒，树根前的气泡就迅速回收，裂开的山洞也?在回卷，像翻开的贝肉重新合拢。
绳索被带着一起收缩，仿佛本就是与树根一体?的东西。
“山洞”完全闭合，只剩下裂开的树皮，飘出?一截细麻绳。
宋终拽了?拽，细麻绳一动，像被卡住了?，震了?一下。
“有开放期和封闭期？”宋终若有所思。
游戏里宋终上过类似机制的岛屿，还?没出?现的王者之墓遗迹，也?是只有晚上才能开放的轮转状态。
和带着屏障的自我封锁不是一回事，只是遗迹不在合适时间登陆，没办法交互沟通。进去后就另当?别论了?。
宋终耐心数了?十几秒，等到裂痕再次开启。
山洞气泡吐出?一团团树芽，像蒲公英一样散开，木棍打着滚，被它们挤挤挨挨一起推出?来，落回宋终手中。
【恭喜，你获得了?带着香味的湿木柴！】
【带着香味的湿木柴】
品质：灰色
介绍：不知从哪里沾染了?独特?味道的木柴，湿度99%，烘干后可继续点燃。
评价：它失了?做木柴的本心。
宋终抽了?抽嘴角。
做木柴需要什么?本心啊！
木柴依然是湿漉漉的，没有因时间推移变干。宋终收进水波屏障里，它还?在往下滴水。
想到系统的提示，宋终试着吸了?一口?气。
香。
很香。
古怪的，甜腻的，极浓郁诱人的，仿佛花瓣开到极盛时坠落，熟透了?即将腐烂的果子?，芬芳中又有着说不清的腥味。
香得太过，甚至有些?发臭，让人作呕。
宋终下海前就扣上了?更新换代的防毒面罩，90%的过滤程度，只有滤不去的一丝味道飘进鼻子?。
却已经?能感觉到它被沾染上之前，是多?么?浓郁的味道。
才十几秒，就变成这样了?？香水厂熏香都没这么?快吧！
宋终皱起眉，瞄了?眼面板，没有特?殊的状态浮现。
拿近看，特?意选的浅色木柴，稍微有点脏污都很明显，但上面只有湿漉漉的痕迹。没有灰尘，没有草叶土屑，就好像对面完全是空的。
一滴滴海水流下来，漂在空中坠落，融入水波屏障。
香木柴打包塞进交易行，转交给专家们做气味和化学分析，顺便提醒他们做好防护。
系统的提示只是提供浅显的效果和能看到的部分，实验室重?建起来，研究更深入。
宋终趁机丢了?一把新的木柴进去，在撬起的树皮边缘绑住绳索，脚下一蹬，游回船上。
没有宋终留下维持，船头屏障缝隙已经?消散，一股股海水倒灌，甲板上像安了?瀑布一样。
潜水效果稳稳停在原地，倒灌的海水落在甲板上，在浇湿船舱前，不知不觉消失不见。
白泽单手提灯，递来一块干毛巾，还?是温热的。
宋终古怪地瞥他一眼。
构装体?核心宝石的热度，不会就拿来做这个吧？
宋终挥去杂念，轻咳一声，“白泽，看一下海下环境。”
白发少年温驯俯首，眼瞳流转着明亮光晕，如熔化的银。
他额头贴在宋终掌心，熨帖的毛巾温度还?残留在手心，暖意从中间传开，宋终得以“看”到更深的海域。
确认了?目的地就在前方，探测消耗就少多?了?，寻找也?容易得多?。
亮起的区域比昨天探测岛屿时清晰了?些?，圆形图上正常落下的神秘因子?涂出?薄薄微光，但整个探测地图，乍一看像是黑白片。
一根上细下粗的树根贯穿了?探测范围，明亮得将所有其他光辉压过，几乎占据整个探测图。
宋终有些?意外。
它不像是无主的遗迹方舟，能看到核心，也?和游戏里她看到的其他有主岛屿状态不一样。更像是……这里真的只有一根树根，而非遗迹岛屿。
探测继续向下，明亮的树根边缘出?现了?黑斑，像个黑洞一样吸附吞噬了?所有亮着的小点。黑斑如触手般蠕动，探测区域缺块越来越明显。
那?是息壤。
“可以了?。”宋终托起白泽。
白泽闭上眼睛，侧脸靠在宋终手中，微微蹭了?一下，眼瞳敛去银光，退后一步。
宋终指尖捻了?捻。
人形构装的皮肤微凉细腻，像一块玉，宛如真人。
“我们上浮。”
护板缓缓合拢，潜水艇版本万里平波号，重?出?江湖！
大船抗压上涨，拉动船舵，轻松抵抗水压上浮。
浅海打扫战场的队伍很快看到，海下升起一座巨大的暗影。
哗啦——
万里平波号升出?海面，护板落下，白帆猎猎作响。
“嘎！”
小白滑翔飞下来，声音满是控诉，“刺巢，yue！”
还?没落下，宋终就闻到了?满身海腥味臭气。
“停。”宋终抬手，小白豆豆眼委屈巴巴，空中临时转向，一个急刹车撞到白泽身边。
白泽拿着另一块布，弯腰仔仔细细给它擦嘴，活像一只一米五过百斤的宝宝。
“大佬！吊机和拖索刚拿到！调来的潜水钟正在调试，下面只要有好材料，我们肯定能捞上来！”其中一队探索队挥舞着手，兴冲冲汇报进度。
他们明显更偏向寻找自然小岛战斗，船比其他船胖了?一大圈，吃水线深深，船头直接搭载了?挖机摇臂。
专业工程队基本都围绕着岛屿搞建设，赶来需要时间。自然小岛“拆迁队”，多?少也?算同行，先干起来再说。
宋终点点头，指了?一下下方，“往下游小心，不要开过头了?。”
“好嘞！”
建
木根已经?被砍断枯死大半，树芽来自建木根内，似乎代表着生机。
但可用的时间太短，建木传说中天生天长，起码经?过了?千万年的成长，宋终不指望垂枝能长成新的建木，最佳方案当?然是连新带老一起端走。
这里像是一座新的岛屿，只是建木根被息壤黏住，已经?没法完全脱身。比起被吞噬，还?是拆掉更划算。
等会要进入遗迹，万一再像上次一样时间混乱，一分钟一天过去，活动结束前就没多?少砍伐时间了?。
宋终不确定全力?施为能砍下来多?少，调工程队过来，提前开工，能锯多?少都是赚的。
三百米海深，足够最新制作的潜水钟下潜，研究一下怎么?近距离砍伐了?。
现在护板抗压外壳研究成功，潜水艇版本船停在海下作基地更合适。
但海下缺少支点，直接压在树根上，就会堵住出?口?，宋终不在的时候也?没法开船避开息壤。
万里平波号直线上浮，就停在树根上方。平波效果稳住中心，足够稳定，可以放开搭建平台启动机器。
海上打扫战场的队伍已经?到了?尾声，人多?力?量大，只剩下几个后续浮出?的普通宝藏木桶浮沉在泛红的海波里。
宋终看了?一下进度，放心下来，顺便给林闻欣和刘霓发消息提醒，下海后联系不上她不用担心，记得注意垂枝活动兑换。
游戏里其他活动道具，目前还?没集齐，宋终不着急。
但是吞金兽财富矿心，不能拖太久。
这次活动中不紧急用的积分，宋终和樊指挥官聊过，尽量都兑换成宝石。
宋终这次没有额外的宝箱和建筑可选，商城也?没什么?特?别的选项，兑换目标主要是次一级宝箱、药剂样本和宝石。
能不能攒够宝石顺利开启矿心修复，就看活动进度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收到确认的回复，宋终拍拍重?新变得香喷喷的小白，“跟我一起下去。可能能让你进海里飞一圈。”
“嘎？嘎！”小白眼睛噌地亮了?，一口?叼住宋终衣角，像担心说话不算话似的。
之前下海不带它，总算抓住一次机会，小白很好奇的样子?。
宋终忍俊不禁。
巫妖之塔见证了?诸神驾着昆仑等方舟远征离开，但记录只到这里。
大约是因为后来巫妖之塔自己也?封闭了?，并?没有多?少远征后其他岛屿的记录，更没有人类如何?从灾难中幸存的记录。
不清楚海下遗迹里面什么?情况，宋终没考虑带白泽。带上小白，纯粹是为了?必要时候加速。
司夜之野里有夜枭拦路，跑到遗迹核心耽误了?些?时间。这次遗迹里，肯定也?有类似的情况。
时间就是生命！这可是跟息壤抢吞噬时机！
翻身坐上鸟背，白泽按住眼睛，刚要动作，宋终屈指弹出?一道风，“不许乱来。守好船。”
构装体?部件是它们的一部分，拆卸后缺损，多?少会有些?虚弱。白泽本就不擅长战斗，重?伤刚维修得差不多?了?，没了?眼睛谁留下看家？
白泽顿了?一下，“……是。”
他抬起头，银瞳映着阳光，像反射日光的两轮月亮，“我会等待船长回来。”
声音很轻，温柔如春风，咬字却莫名的重?。
宋终没放在心上，拍拍小白，“走。”
唰。
鸟羽振翅，轻微音爆声中，一人一鸟消失在海面上。
白泽站在空荡荡甲板上，侧身立在舷梯旁。
刚抵达的探索队忙完了?打扫战场，没轮到下海开潜水钟的，纷纷排队上船。龙的游戏室走到哪练习到哪，攒了?道具的，都迫不及待往里冲。
路过白泽，有人偷看他几眼，探索队里眼神乱飞，消息栏全是偷偷八卦的。
【真是宋大佬的人？这相貌这腰身，给宋大佬眼光点赞！】
【哼，吃软饭的废物。】
【海上过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这鬼日子?，及时行乐咯。别酸，要不是宋大佬道德底线高，早八百天就有人想倒贴想被选妃了?吧~】
【谁知道他之前是什么?人？在船上负责什么?？要不去问问？白师傅和蜂群都不在，他一看就是新来船上的，没有宠物们那?么?死心眼，搞好关系，说不定还?有机会去看看大佬在船上收藏的宝贝呢！】
趁宋终不在，才有偷偷摸摸的议论。
白泽眼睛微垂，温柔明亮的银瞳褪去暖意，漠然如一尊了?无生气的剪影，目光扫过他们。
像被雪亮的镜子?划去血肉，照透了?整个躯体?，赤.条条从心肺到皮囊念头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正悄悄靠近的探索队员脚步顿在原地，背后一麻，全是悚然的冷汗。
白泽弯起眼睛，看不清其中神色，好像刚刚那?一瞬只是错觉，温和又礼貌，像最专业的管家执事。
“诸位，船长不在，请有序进入龙的游戏室，勿要乱走才是。”
“哈、哈哈，是啊。”僵硬的笑声中，莫名没人敢与他对视。
好奇而蠢蠢欲动的探索队员老实了?，海中鸟羽哗啦一声湿透，撞开一簇水波。
宋终眼疾手快，在小白傻乎乎叫出?声之前捏住鸟喙，水波屏障将它一起覆盖……
还?没干什么?就吨吨吨喝一肚子?水，那?哪里还?飞得起来？
穿梭升级后，穿梭变强了?些?，这次穿梭的距离不长，小白的羽冠都没撞扁，飘逸地在海中摇晃，折射着宋终手中的灯光，像一簇漂亮的绿花。
正在试着下沉的潜水钟，从头顶传来沉闷的嗡鸣，海水中听不太分明。
万里平波号罩下来的影子?，在深海里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片昏黑。宋终抬手，挂着的灯球确认前方位置，没飞错。
树根顶端洞口?显然又开了?几次，绑好的木柴被冲出?来了?三分之一，挂在树皮上晃晃荡荡，有的绳子?也?开了?。
宋终数了?数，少了?五六根，但塞进去的木柴够多?，还?能捡回来三十多?根。
水波屏障里古怪的香味越发浓郁，宋终没停留，直接塞进交易行转交。
刚点开消息栏，最新的分析报告就出?来了?。宋终没看截图里手写的报告详情，直接看结果。
香味里……
检测出?了?几乎与血液气味分子?相同的分子?。
“又浓又香的血？”宋终挑了?挑眉。
“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根系洞口?再度打开，树芽噗噗喷出?，但和会攻击人的夜鬼比起来，都是纸老虎。
洞口?太小没法起飞，宋终抱着小白，拨开喷出?的一团树芽，一头扎了?进去。
狭窄的洞口?连横向体?积不大的宋终都觉得有些?挤，肥肥的小白可怜巴巴地夹着翅膀，蹭掉了?几根绒毛，才成功挤进。
通过洞口?昏黑的薄膜，宋终单手按刀，却发觉里面没有水。
在水中才会亮起的灯光已经?熄灭，逼仄的黑沉沉空间里，四周硬石硌着人，脚下擦过凹凸不平的石块。
好像真的进入了?一座山洞。
侧耳聆听，前方隐约有风吹过的声音。
一直开启着的系统面板，依然亮着，任何?功能都没有受影响，和司夜之野截然不同。
这里似乎的确不是哪位神明残留的方舟。
但异族偷偷跑过来，听它们的喊声翻译，又的确在寻找传承。
异族的目的暂时不重?要，宋终往身后推了?推，只摸到平坦的石壁，进来的道路消失不见。
宋终反而确定了?判断没问题。
开启瞬间的几秒空档期已经?过去，像游戏里王者之墓一样，轮转后的道路自然会发生变化。
宋终没继续点灯，护目镜和带荒野视觉效果的小碗一起开启，昏黑的视野顿时变得清晰。
确实是一条山路。
石壁上的纹路和外面的洞穴边缘一致，宛如植物化石。
宋终默数十几秒，完整的墙壁忽然消失不见，变成一层水膜。洞穴边缘的石块像坍塌的悬崖，裂开坠出?水膜。
道路变短了?一小段。
小白团成一团卡在洞里，扭了?半天，才费劲地拔出?鸟喙，喘了?口?气。它长腿
缩着，肚子?下只露出?爪爪，往前慢慢挪。
起初的路很窄，道路并?不是完全笔直的，走出?几步，宋终隐约看到前方有光亮，继续向前，小白就能站起来了?。
黑暗中很容易失去时间意识，以论坛确认时间，大约走了?十几分钟，道路越来越宽，空间越来越大。
宋终不由得想起一句学过的古文，“初极狭，才通人……”
小白托起宋终，嗖地一声振翅飞出?光亮。
宋终猝然睁大眼睛。
前方——
黑夜里一棵冰白色巨树撑开天穹。
第228章 第 228 章（二合一） 神山巨树，……
眼前第一时间只能?看到世?界中心, 一株宛如?天柱的不知名巨树高高托起云霄，撑起广阔的穹顶。
琼枝玉树，剔透如?雪，洁净缥缈, 幻想中天宫摇曳的仙葩也只能?成为它的陪衬, 远远望去宛如?一片云。
仔细看, 几乎铺满天幕的树冠上有极浅淡的光影流动。呼吸般闪烁的光华中，似有奇异花草与神兽不断出?现又消失。
树枝如?网，层层叠叠, 茂密又格外有规律精致, 让人疑心它紧贴着天穹的边界。
传说，上古时, 天圆而地方。
垂枝树芽刚生长出?来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看, 互相垂直的树杈, 赫然?和交叠的巨树树枝一模一样。
偏偏，从九枝到颜色，与沉没在泥海中的建木树干没一点相似。
无边无际的冰白低垂下来，沉重的压迫感如?有实质，压着人几乎无法抬头。
展翅向?外慢慢滑翔的小白哆嗦了一下, 直直往地下坠。
宋终轻盈翻身落地，捞住小白，眨了眨眼，确认面板，这并不是幻觉。
小白瑟瑟发抖，恹恹地把头埋进宋终怀里。
宋终熟悉它的反应，清楚知道, 这是在害怕。
也许……是被?过大的实力?差距吓到。小白本就胆小，看到巨树，就像看到大象路过蚂蚁，只是无意擦过，也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宋终确定现在外面的时间还是白天，论坛里白日总是刷新得慢一些?，但人口基数放在那里，首页不断有帖子顶上。
天空并不是纯黑色，茂密的树冠外流淌着墨蓝光晕，蓝色、绿色……一道道极光不断从天地边界升起，成为冰白巨树的飘带点缀。
巨树如?云，云上应有神山圣殿。
飘带中心，树冠上水晶般的殿堂透出?一簇灼目的白色火焰。精致华美，恢弘如?神明居所。
它挂在树冠边缘，距离山洞最远的地平线上方，宛如?蓝星和平时代低垂将落的明月，皎然?照亮夜晚的大地。
即使不点灯，也足以看清道路。
大地上石板折射着幽幽光晕，石板缝隙边缘泛着淡绿的植物丛生，稀稀拉拉地汇聚成完整的田地。
一座座像爱斯基摩人冰屋样式的石屋依田而建，不怎么讲究秩序地随意坐落在大地上，颇有些?地广人稀乡村小村庄的美感。
只是建筑物的颜色更为冷冽，除了白就是泛着灰的地面石板，浮冰般拼凑在一起，一直蔓延向?远方大树。
冰白的巨树毫无疑问是这里的中心，石屋小城将它从神秘的高空拉回了人间，天空树冠挂着的殿堂与城池并存，有着奇怪的和谐。
石屋上开了洞，门大喇喇敞着，好像并不担心有谁偷窃。
拿望远镜仔细一看，屋里除了人影就是几个大大小小石块，垒在一起组成像床像凳子的家具。古老的石斧石刀歪靠在墙边，看起来是适合放进博物馆展示的粗糙状态。
嗯……被?迫路不拾遗，也算民?风淳朴？
距离最近的石屋里隐约可看到或趴或躺的人影，黑夜尚未过去，仍安静沉睡着。
忽然?闯入的异乡人并没有惊醒他们，宋终带着小白尽量安静潜入，但毫无反应的屋舍意味着，这座城似乎完全?没有设防。
宋终做过了面对遗迹里尸山血海的准备，但一切与预想的截然?不同。
没有血腥，没有杀戮，只有静谧的一座普普通通小城。
但这恰恰是最大的不正常。
宋终回头，背后山洞大敞着。
等到石壁恢复，等到走出?山洞，她也没找到到底哪里在涌出?树芽。石屋边缘的细草和树芽长得完全?不一样，明显不是一个品种。
脑海中闪过幽林之岛深处的幽林方石。它们正是许多根须虬结形成。
目光落下，石板地面的纹路清晰而舒展。
很难确认到底哪里是建木根须所在世?界的“内”和“外”，但半枯半荣的根须，的确诞生了树芽。
【独特花纹的岩石石料】
品质：白色
介绍：即将变成肥沃土壤的石料，对部分植物有着促进生长的作用。
评价：要?买一块回家展览吗？
【青色细草】
品质：白色
介绍：只能?种在独特花纹岩石边的植物，饱腹感略强。
评价：肉……肉食者鄙。
触碰地面和植物，系统毫无障碍地弹出?提示和详情。
但明明已经看到它的特殊性，系统依然?显示是白色，没有更进一步的解说，只有莫名其妙的评价。
……和各种需要?鉴定和专业人士判断作用后才显示名字的材料一个操作。
宋终抽了抽嘴角，不用想，脑海里就自动浮现了止血草、清泉宝石……等一系列特殊材料。
宋终截了个图，找边缘挖了几根采样，直接发给植物学家研究，继续向?前。
还没碰到距离最近的石屋，夜空忽地泛起一抹鱼肚白，躺在床上睡着的人影翻了个身。
极光褪去，只剩地平线上殿堂燃烧的白焰。但和亮起来的天空比起来，夜晚的光就弱得多了。
嗡——叮铃~
撑开天穹的巨树震荡起来，四面八方响起熟悉的悬铃铃声，宋终却没有看到任何一颗悬铃木。
铃声阵阵，整个小城骤然?醒来。
宋终一拉小白，还在哆嗦的小白像被?踩了尾巴，吓得扑棱着翅膀慌慌张张飞起，后退了些?保持安全?距离，在低空盘旋。
地面毫无变化，门边透过白昼晨光照亮人影，离得最近的石屋里，面生三目的人揉着眼睛，手动撑开眼皮，困倦地从石床上爬起。
隔壁屋子里，青色皮肤的人影伸了个懒腰，蜥蜴般的尾巴一甩，勾着门框加速翻出?来。
宋终握紧刀柄，青尾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急匆匆翻到屋外田地边，往下一蹲。
哗啦啦——
宋终移开目光。
没几秒，青尾人长舒一口气，哼着没听过的曲调，站起来敲敲后背，盯着田地转了几圈，拔掉里面有些?泛黄发蔫的部分。
歪七扭八的路边，屋子里走出?一个个人影，有的长着翅膀，有的皮肤还有斑斓毛发，有的獠牙突出?，头发也生得五颜六色的，还有的生得尤其高大，看起来和夸父的头骨比例差不多……
放眼看去，城里大约不到千人，和人完全?一致的形态反而是数量最少的。
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带着更像怪物的痕迹，又有着和人类相当?相似的部分，像演义?故事里天生神异的能?人异士，多少有些?相貌“不凡”。
无论长得怎么样，小城居民?身上都多少围着几块编织物。像是枯黄干草编成的，堪堪挡住部分容易受伤的位置。
蓝星考古研究中，人类学会用衣服御寒、保护自己，本身就是文明的表征之一。
漫长黑暗中堕落成怪物的种族，不再有足够智慧的个体，就没有穿衣服的。
虽然?这些?居民?穿得还很少，但确实是衣物无疑。
看起来甚至有些?像博物馆宣传片里的“野人”。
他们有的忙着跑去远处泛着光的水流旁接水，有的忙着给田地除草，上厕所和收集田地植株出?产两不误。
宋终还看到几个人正围着石屋敲敲打打，像是屋子哪里没建好，从地上挖出?石块，临时搭建起来。
小城的清晨从忙碌开始，每个人都着急做着自己的事，连话?都没有人说。
虽然?长相大部分和人类不同，但忙碌起来，像乡下勤勤恳恳的老农，生怕一点耽误时间，透着一股亲切。
没人关?注飞在小城边缘路口
的宋终。
没有大呼小叫和惊讶，但并不是他们看不到。
宋终试着飞近了些?，头发花白的三目人多看了她几眼，像要?说什么，但又忙着做事，没顾上开口。
三目人皮肤上一道道皱纹刻满了岁月痕迹，旁边的青尾人也差不多，行动起来都比城池内部的人影迟缓，腰身佝偻，靠着尾巴甩来甩去快速行走。
宋终拍拍小白的背，小白浑身紧绷，却乖乖听话?，默契地往前飞，飞过了几座石屋。
一人一鸟的搭配，和小城格格不入。许多人投来好奇的注视，却没有人放下手里的活计。
他们转过头，宋终敏锐察觉到，这座无城墙小城的人口分布很古怪。
独自生活在最外面的，是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生命体。反而靠近深处还能?看到几个稚嫩的幼儿，被?长者背着一起忙碌。
他们似乎自成一种秩序，并不因?外界变化而被?打破。
从小城居民?身上寻找遗迹核心，就太慢了，宋终打定主意。
得去树上看看。
毫无疑问，如?果有一处是这里的核心，只能?是中心那棵冰白巨树。
宋终拍拍小白，还没来得及加速穿梭，就看到天空慢慢变得更亮。
几乎在白昼亮起的同时，巨树树冠密布如?罗网的枝条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
以宋终的动态视力?，都没能?捕捉到消失中的变化，说不清是退去还是融入天空隐匿。
小白紧绷拱起的背舒缓下来，几乎要?炸开的鸟羽也变得顺滑。它还是有些?紧张，但已经?好了很多，脑袋正左右探着，盯着草叶，鸟喙边不知不觉又冒出?了可疑的晶莹痕迹。
旁边忙着干农活的居民?们明显也加快了速度，透着紧张，敲打建石屋的声音变成一连串急促噪音。
没敲几下，像到了什么特殊的时间，早起刚走出?石屋不久的人群又开始匆匆忙忙往屋子里跑。
“嗳！少年人！”带着特殊腔调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分明是不熟悉的音调，却让宋终第一时间听懂了。
宋终顿了一下。
这是……夜游神与夸父最初对话?时一样的，古老的东夏发音。或者，古老的巫族发音。
语言通晓最初听懂的就是它，即使宋终不是语言专家，也没随时随地开语言通晓技能?，也不影响理?解。
宋终回头，就看到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三目人正躲在门边招手，凹陷的苍老眼睛里是清晰直白的好奇，“外面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你是哪里来的？”
三目人扛起空空门框边倒着的方石，像门板似的直接竖起来，卡在门框前，随时准备关?“门”。
靠近深处的地方人们纷纷往最近的大石屋里跑，路上跑得快的人已经?回了家，严严实实关?上了门，一片兵荒马乱。
天幕越来越亮，三目人听到不远处石门沉重落下的声音，缩着脖子，畏惧似的偷瞄天空，随时要?躲回去的样子。
三目人神秘兮兮地喊，“太阳要?出?来了，怪物要?来了，快躲起来！”
宋终：……？
惊慌紧张的气氛不像是假的，像做过了成千上万次，逃跑一气呵成，相当?熟练。比起小城都在沉睡不设防的夜晚，他们似乎更害怕白天。
天空和大树上……究竟有什么？
宋终心念电转，没有理?会，小白振翅，一眨眼就飞出?几米。
但冰白巨树体积太大，飞出?的距离对它来说不过是毫厘，乍一看距离好像丝毫没有缩短。
余光里三目人急得直跺脚，唉声叹气地搬起石门，往屋子里缩。
“穿梭。”宋终拍拍小白。
小白低低叫了一声，羽翼间穿过急促风声，猛地一震，像撞上了什么东西，被?迫急刹车。宋终抓紧小白背上的外甲，才没被?甩出?去，定睛一看，完全?没有变化位置。
只剩下羽冠扁扁的小白，晕乎乎歪歪扭扭往前飞。
宋终眼皮一跳。
小白的穿梭天赋只在穿梭封闭屏障时失败过，入海穿梭虽然?有距离影响，也被?压制了范围，但依然?成功了。
现在……
遗迹看起来空空荡荡的空气中，有什么？
宋终揉揉小白脑袋，拉了拉它，示意上飞。
小白慢吞吞往上飞了一点，将石屋屋顶甩在下方，依然?是低空盘旋。
泛白的天空彻底变亮，宋终确定自己没有眨眼，但树枝光影褪去的刹那，一直矗立于天地间存在感极强的冰白巨树，消失不见。
前方只有一片白。
简直像是遗迹开的一场玩笑。
悬在地平线边的白焰和透明殿堂同时消失，一轮太阳跃出?地平线，越升越高。
天际被?染出?一片金红，宋终这才发现，眼前并不是纯白。
那是……一座连绵无尽的雪山，看不到哪里是顶，哪里是山脉尽头。
小城被?雪山包围，冰雪高峰耸立。即使是蓝星上第一高山和最大的山脉，都无法与它媲美。
日出?为它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如?日照金山，无瑕圣洁。
千岩万壑，巍峨屹立。
看到它的第一眼，宋终就意识到，这座山脉必然?是昆仑。
万山祖脉，第一神山，文化之源。
唯有它有这样的气概，唯有它有这样令人心潮澎湃的山峰。远古混沌的记忆仿佛在血脉中奔涌怒吼，无数流传的神话?传说描摹着眼前的高山，只要?看到它，根本不可能?想到第二个可能?。
但……这怎么可能?？
红彤彤太阳越发明亮，金灿灿的日出?金山边缘像泼了一层血。
宋终晃了一下神，有那么一瞬，好像看到了一张血红的嘴。
太阳照亮的天空中落雨般落下一只只血红的无皮怪物，它们暴露出?清晰筋肉骨骼，像一团烂肉般砸在地上，又飞快爬起来。
三只腿的四只腿的，能?看到头的，没有头的……它们跑动姿势各不相同，看不出?有规律，落到小城边缘，目标明确地往石屋跑去。
怪物们跑起来拖出?一道道长长的黏稠血痕，石路边缘成熟的植物被?踩扁，垂涎流淌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随着奔跑漫开。
但和外面木柴沾染上的香味不同，是纯粹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啊——！！！”
怪物落地，小城里尖叫声四起，还没回到屋子里的居民?连滚带爬慌忙往回赶，即使田地里还有没拔完的泛黄植物，也都丢下了。
距离边缘道路最近的三目人一缩，砰地关?紧大门。
无皮怪物砰砰撞门，石门不停摇晃，粉色的血肉碎屑砸下来，淌出?一线蜿蜒的黑红血丝。随着撞门的怪物增多，石门摇摇欲坠。
不对劲。
宋终亲手斩杀的怪物没有上万也不少了，杀过怪的都知道，新鲜的血色和皮肉绝不是这样的。
即使像生命状态迥异的树人和海蛸，活着时流淌的血色也不会这么黏稠，血肉也不至于这么容易破碎。
也不知道全?是筋肉的身体上究竟哪里长着眼睛，有的怪物注意到宋终，直愣愣跳起来，伸手张嘴，咬了个空。
地上几只怪物像青蛙般跳着，试图啃咬宋终。跳得最高的一只，险些?咬掉小白的羽毛，擦嘴而过，小白急急忙忙又稍稍飞高了些?。
空中怪物围绕着小城边缘坠落，能?看到的数量粗粗估算，起码比小城居民?多一倍。
有翅膀的怪物径直飞向?宋终，白骨状的翅膀、扇动如?肉膜的翅膀、清晰勾勒出?血肉的……
小白“yue”了一声，忍不住想举起翅膀梆梆扇过去，离得最近的一只怪物身体裂成几瓣大嘴咬来。
宋终暂时没动，按着小白，一个加速，轻松飞出?捕猎范围。
宋终大致能?估计出?它们的属性，敏捷和力?量差不多在E阶，应对起来很轻松。两只怪物撞在一起，部分碎成血肉碎片，一起坠落。
落到地上，怪物们像忘记了刚刚的捕猎目标，往最近的居民?继续奔跑。
擦肩而过，宋终碰到了怪物，神色微变。
没有战斗提示。就好像碰到了一片虚无。
有新的怪物展开形象诡异的翅膀飞起，完全?没有从同类坠落中吸取经?验似的。
宋终握刀，平平一斩。
从中间腰斩的
怪物一半坠落，像破了的水球哗啦啦往下流血，斩断的半截翅膀带着无皮怪物歪歪飞起，好像没感觉到受伤，不依不饶地抓咬过来。
看不出?怪物的脑袋在哪里，但宋终也没打算找。
一刀剖开杀不死，就切碎了好了。
血腥的花在空中绽放，妖异血红的刀光如?水，无皮怪物被?完全?肢解，终于不再动弹，碎肉和几根白骨如?雨，内脏囫囵滚出?内腔掉下。
宋终辨认了一下，很快放弃——它根本不是正常生物。
明明是肢体的地方，古怪的没有骨头支撑，明明像内腔的地方，却拼起了几根骨头。
斩断的骨骼和血肉，很难看出?筋脉线条和如?何生长，掉出?的内脏更混乱不清。像是各种碎片乱七八糟团成团，拼凑成的“肢体”、“内脏”形状。
无皮怪物看起来像是生命体，但处处透着似是而非。
科幻小说里的缝合人弗兰肯斯坦，说不定都比它更像个真正的生命。
奔逃中的居民?们有人错愕地抬头看天，傻傻看着轻松击杀怪物的人影。
呆滞中，血腥味四溢，青尾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田地里，慌乱地继续往回跑。
青尾人身形佝偻走路迟缓，全?靠尾巴提速，一下在空中甩空没抓住门框，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几只无皮怪物咧开嘴，抓住青尾人的尾巴，争抢着架起来，就往嘴里塞。
“啊啊啊——滚！杀了你们！滚开！”青尾人挥舞着带出?来的石刀，苍老的呐喊声悲愤又绝望，血肉迸溅，却丝毫没有减缓被?拖拽的速度。
有的石屋大门晃了晃，似乎开启了一条缝，露出?长着半边翅膀的居民?，“喂——”
附近的无皮怪物蹿跳过去，石门赶紧关?上，死死闭紧了。
眼看青尾人被?咬破了尾巴，淌出?鲜红血色，露出?骨茬，观察了片刻的宋终皱起眉。
雪亮刀光一闪。
咬住青尾人的怪物碎成碎块，青尾人砸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爬起来，“英雄！少年英雄！你杀了怪物？！”
宋终没回答，拍拍小白，刀光追逐着怪物前行。
几只怪物合力?推倒了三目人的石门，抓到三目人之前，在门口碎开。
前方临时开启过的石门被?撬开，怪物冲进大门，半翼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就看到它们爆成一片血花。
呆愣在原地看着宋终击杀怪物的居民?，被?无皮怪物突脸抓住，挣扎中，束缚猛然?一轻。
……
“那是——”
“天，好厉害！”
“她杀了怪物！她能?杀怪物！！！”
惊呼声中，宋终越杀越快，违和感却越来越强烈。
红日灼灼照耀，落下一批怪物后，不再有新的怪物出?现。
宋终弹掉刀刃上黏糊的血沫，一回头，就看到路边小城居民?互相搀扶着走出?来，崇拜地看向?她。
他们一同跪倒在地，匍匐着崇敬叩拜，宛如?异族部落祭祀中叩拜神明一般。
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来自外界的年轻英雄啊，欢迎您的到来，请让我们以至高的美食招待您！”
第229章 第 229 章（二合一） 昆仑之墟，……
更?远的地方, 小城居民刚刚听到战斗尾声。
有人紧张地打开一条门缝，靠着门缝窥探，发现一地怪物残骸，惊愕又惊喜地发出语无?伦次欢呼。
有人走上街头, 一起?匍匐在地叩拜, 擦着眼泪呜呜哭泣, 好像一场漫长噩梦重见天光。
死里逃生的三目人和青尾人最为感激，从石屋捧了一大把菜团子似的东西，捧到宋终面?前。“请您——请您收下。”
……能从家徒四壁的石屋里翻出来菜团, 确实是罕见的食物了。
小白好奇地伸长脖子, 宋终捏着鸟脖子拉回来，开启语言通晓, 尝试模仿发音，“先起?来吧。这里, 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那些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昆仑墟,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外人了。外面?太乱，请您来屋子里，我们慢慢告诉您。”
年纪最大的三目人赫然在所有人中地位最高，从交流到牵头，全是她在做, 带头恭敬地侧身，请宋终一起?进?城。
天空红太阳在地面?映出淡淡的红，宛如蔓延的血色。
小白拍拍翅膀，越过小城边缘堆积的怪物尸体?，在空出来的干净石板上落地。
昆、仑、墟。
宋终环顾一圈，只看到纯粹的崇拜惊叹，没人对这个名字诧异。
宋终瞥了眼身后?的尸体?, 没有直接进?小城。
宋终不动，三目人叹了口气?，从头说起?，“我们……是神农部蚩尤属的巫人，我叫瞳。祖上遇到了一场大火，烧遍大地与海洋，四野怪物横行?。我们进?入这里，有幸被神明庇佑活了下来。
神明庇佑了我们安睡，但随着神明沉睡，白天开始有怪物潜入。老人管它们叫食人鬼、赤鬼，我们打不过，只好每天防御。”
瞳年纪很大了，说起?话来还像个小孩，心思直白得一眼看得到底。
她有些好奇，“外面?，还有火焰吗？您一看就是神农部的后?裔，先祖是哪位呢？您这样厉害的英雄，一定等级很高吧！”
面?对她的热情质朴，宋终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学《桃花源记》时，“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是普通的描述，但亲眼看到有人对外面?时光的记忆停留在巫人部落的最初……
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所谓的“大火”，不出意外就是诸神远征失败陨落后?燃起?的那场火。
它诞生了息壤，催化了许多人走出来寻觅出路，也代表着……尚有神明存在的方舟封闭，抛弃巫人和远征诸神种族的时刻到来。
如果那时有一位神明保护了先民，先民们能从各族大量死亡的永夜中活下来，就说得通了。
但……
宋终脑海里打了个问号。先民真?的来自?昆仑墟吗？
接触过的巫人部落，将自?己种族的神明更?多称为“大巫”，即使是夜游神，也将自?己视为部落的一份子，而非纯粹的引领、庇护者。
这个小小的桃花源里，又是哪位神明？
宋终深入询问，“很久没有外人来。以前也有人进?来过吗？你们避难进?入昆仑墟，怎么没出去过？”
“出去过。”瞳悲伤的泪水从眼皮褶皱中淌出，三只眼睛哭得满脸是泪，“快死去时，我们会试着离开，看看外面?变成了什?么样子。但从没有人回来呜呜……”
宋终恍然。难怪没有看到有坟墓。
青尾人跟着点点头，沮丧地捂住脸，“先祖们记得有其他人来过，但很久了，不记得那人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的。”
宋终不意外这个答案。
2101年的人类都传承了起?码几千年，各类记载浩如烟云，很难确定极早期的记载哪些是真?的。昆仑墟中的巫人小城，看起?来甚至还没有文字，能口口相传记得来过就不错了。
蓝星历史研究中，缺少和外界交流、缺少推动力时，直到近现代也可能存在原始部落。这里的巫人部落多少还有些文明痕迹。
奇怪的是……
昆仑墟中的布局，完全不像是长期防御怪物攻击的。
即使过去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人类，看多了电视剧都会知道：有外敌，必然要有防御。单独矗立的一个个石屋外的石门，与其说是防御，更?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笑?话。
“瞳”的地位很明显，说话时宋终能看到许多人都在看她。
小城的布局却像在抛弃老人喂养怪物。
宋终看了眼刚从刀刃上收起?的肉沫。
交易行?里显示的信息是【不明肉类】，已经转交给专家们研究具体?成分。
无?皮怪物“赤鬼”没有晶体?，系统也不显示它的战斗信息，就像不是实际存在的生命一样。
它的战斗力有强有弱，击杀起?来需要切块确实麻烦了点，但并不是绝对不可战胜的。小城人数约莫千人，他们努力一下，肯定有办法杀死赤鬼。
为什?么不做？
就算他们吓破了胆子不敢做，那明知道白天有怪物、夜晚更安全，
为什?么不晚上干活白天防御睡觉并生活在一起防御？
小城的生活规律，和持续面?对怪物的状态，同样格格不入。
击杀赤鬼时的强烈违和感萦绕不去，宋终直白地提出疑问。
瞳有些无?奈似的，“我们试过了，但真?的杀不死啊。所以，过去都是躲起?来就可以了，跑得快一点就没事了。总要生活的。”
“夜晚？晚上沉睡是我们对神明大人祈祷的时间。神明夜晚保护我们，已经够辛苦了，如果不沉睡，可能连晚上都会有怪物……”瞳摇摇头。
宋终皱了下眉。
小城居民出来的越来越多，但都在好奇又憧憬地看着她，没人管地上软趴趴破碎的血肉。
小城资源毫无?疑问是匮乏的，只有种出来的植物吃。
无?论将赤鬼血肉视为垃圾还是尸体?，就这样丢着不管，都不太对劲。
更?何况……如果每天都有怪物，以赤鬼跑起?来乱流口水、砸门砸得全是血沫子的样子，地面?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但瞳和其他人的样子，又不像在说假话。
昆仑墟很古怪。
宋终装若无?意地拍拍她安慰，手套下有皮肤的温度传来，她却心里一沉。
系统没有提示。
和赤鬼一样。
是这里的生物种族无?法判断，还是……
宋终思索一瞬，没有继续和小城居民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一批似乎从上个时代一直保持原有状态活下来的先民，对研究历史、尝试开发人类血脉力量很有用。
但宋终没忘记，进?来不是为了刨根问底搞清楚他们如何生活，而是为了寻找遗迹核心。
外面?的息壤随时可能吞掉整块残存的树根，活动也只持续七天，已经不剩多少时间。
宋终想了想，“神明大人……请问是哪位神明阁下？我可以去拜见吗？”
似乎是因为她斩杀赤鬼救了小城，无?论提出什?么问题，三目人都会努力回答，完完全全将宋终视为需要用最高敬意招待的英雄。
但听到这个问题，瞳和其他人笑?了，仿佛宋终提出了一个离谱的问题，“神明就是神明啊。”
瞳像个真?正的慈祥老人，温柔地看着宋终，“年轻的英雄啊，您当然可以拜见神明。古老的传说中，虔诚地踏上神山，山顶尽头就见到神明所居殿堂，觐见神明，您一定能被赐予智慧的泉水，结束赤鬼怪物的袭击。”
以宋终的视力，雪峰群山突然出现后?，可没看到什?么神殿。
倒是夜里的巨树边缘，有一座燃烧着火焰的透明精致殿堂。
“晚上的那棵巨树呢？它和昆仑山有什?么关系？”宋终问。
“树？”瞳吃力地重复这个发音，茫然地问，“树是什?么？”
“树就是……”宋终看着一地细弱的草叶，顿住了，“你们晚上没看过外面?吗？”
瞳迷惑不已，“夜晚的外面?，不也是神山吗？”
宋终确定，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要么小城居民夜晚从没有醒来过，要么，巨树是只有外来人才能看到的景象，或者……只有看破虚妄才能看到的景象。
毕竟，宋终亲眼目睹过启航塔，真?正的昆仑方舟，已经驶出世?界外，诸神共同反抗掠夺毁灭世?界的灾难。
再也没有回来。
小城的情况宋终了解的差不多了，再次拒绝三目人等人邀请她去城里坐坐、吃点东西的邀请。
理由是现成的，“我想尽快去觐见神明阁下。”
瞳擦了擦三只眼睛激动淌出的眼泪，“对，英雄啊，我们永远感激您的高洁和勇气?。请不要在意我们耽误的时间，让我们送送您吧！过去许多人想登上神山，都失败了，您一定可以。我们还有为登山准备的物品，请您一定收下。”
人群中捧出了几大团绿绿黑黑的菜团子，简单包裹膝盖和双脚双手的草编物也被送到宋终面?前。
草已经枯黄，但看得出捶打编制的认真?，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磨损，像被冻到变形过。
系统一丝不苟地弹出提示。
白色品质“能吃饱”的菜团，白色品质的“防冻”护具。基于白色品质材料做出来的东西品质都不高，意味着，这里似乎没有专业技能者。
“谢谢。”
城里的食物不多，宋终没拿多少他们的口粮。一个菜团和其他护具一起?揣进?背包，启动神秘值，打开裂隙宝石储存。
无?论是白天的神山还是夜晚的巨树，显然都和这里的神明有关。万一到了山上，走到神殿时不时掉线的系统再次掉线，交易行?就打不开了。
还是自?己的空间装备储存方便。
宋终大致感知了一下，进?来之?前放进?去的魔镜和其他装备，都好好在宝石里。
看起?来超大号的背包里，实际上只有紧急时刻能用的绷带药物、微缩神庙和宝石。
“那就再见了。”宋终颔首，拍拍小白起?飞。
小白飞到比石屋高一点，不再上飞。
宋终：？
宋终拉了拉小白羽毛，小白飞起?来一点，又很快回到低空盘旋的高度。
确认了，小白进?来后?确实不愿意高飞。
一轮红日正逐渐升起?，无?皮怪物也来自?空中，遗迹里没法用穿梭。
宋终不强求小白继续上飞方便加速，拍拍它，“去山边，早点解决，早点回去吃饭。”
“飞~”小白拍拍翅膀，挥出了残影，呼呼风声中嗖地蹿了出去。
一片片石屋屋顶从翅膀下掠过，细草被吹得东倒西歪，有的露出了光秃秃根须，宋终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咳，去完神山，要是没问题，带他们出去居住时补偿点肥料和种子好了。
零星分布在大地上的石屋很快被甩在身后?，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明显，小白急速飞行?刮起?的狂风像冰刀一样割着脸颊。
宋终呼了口气?，白汽从口鼻冒出，被风拽着散开。多次叠加的体?质和防御加成下，并不觉得冷，反而精神一振。
小城被群山包围，快到尽头的山脉了。
一秒，两秒……
离开最后?一座石屋屋顶，飞行?几秒后?，宋终眼皮跳了跳，“再快点。”
“嘎！”
小白羽翼掠过变成冰白的大地，雪山就在前方。但，始终就在前方。
夜晚朝着巨树飞行?时隐隐的感觉成了真?，无?论如何加速，雪山和一人一鸟的距离都不远不近，不增不减。
往后?看全是茫茫雪地，往前看依然是巍峨山峰。
宋终皱眉。
面?板提示里没有天赋无?畏的判定，说明周围并没有神明威压力量限制。似乎只是这里的特殊环境影响。
只能一点点爬山吗？
思索间，小白也发现了不对劲。
它有些慌，前后?扭头看看，拼命拍打翅膀，“嘎嘎嘎！鬼！鬼！”
不用问，小白到处乱飞的时候，不知道凑到哪里听了满耳朵鬼故事，自?己吓自?己瑟瑟发抖。
宋终好气?又好笑?，摸摸鸟头，“不是鬼打墙。”
世?界唯一像鬼的，是亡灵生物。现实中上次见到，还是司夜之?野的夜鬼。但绝大多数在
王者之?墓的亡灵，和恐怖片里的鬼压根不是一回事，缺少自?主意识。
就算又是亡灵生物，杀了就是。
羽翼滑翔向前，宋终眯起?眼睛，白茫茫地面?上远处露出了颜色特殊的小点。
等等……那是……
石屋的屋顶。
满是尸体?的小城路口，等待在原地的三目人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回来，“您回来了！要歇息一会继续攀登吗？”
宋终回头，看不到白茫茫大地，只有来时的山洞和包围小城的山脉，他们回到了起?点。
以小白飞向尽头这条路走不通了。
小白落地就缩到了宋终腿边，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时不时看看翅膀，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宋终深吸一口气?，“当然要去。”
带小白进?来加速的办法没法用，情况不明，宋终拍拍小白，“你先回去。”
“不！”小白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翅膀费力地弯折，指指晃来晃去的羽冠，“首羽！安全！飞飞！”
怕归怕，仗着有保命技能，小白理直气?壮地抱着宋终大腿不走。
宋终无?奈，“等会要爬山，你走不上去。”
小白豆豆眼瞪大了，张开脚爪砰地跳起?来又落地，绕着宋终走了一圈，骄傲挺胸，“走！”
走得摇不摇晃另说，气?势是蛮足的。
“好吧，那我们快点走。”宋终没继续纠结。
瞳说的“出去的人都没回来”，还是让她有些疑虑。
踏入小城，路边每座石屋里都有人好奇地探头出来，尊敬又热情地打招呼，试图给宋终塞点东西带走。
白天确实不是他们休息的时候，每个屋子里都在忙碌。
有的碾着草叶，有的编织着泛黄的枯草，也有的抱着捏好的团子跑进?小城中间最大的屋子，笨重的泥罐放在唯一的火堆上，慢慢煮熟菜团。
火堆边，泥罐中刚盛上的雪渐渐融化，变成一汪清水。
稀少的水被捧出来给宋终，被拒绝后?，递给眼巴巴的小孩。
孩子和母亲有些像，脑袋都生着小小的角，浅浅喝一口，珍惜地递给其他同伴。
转一圈都喝过了，才有人抱着泥罐去给田地浇水。
水、食物，这里都很缺乏。
城边的尸体?没人管，渐渐变得像化冻的软塌塌肉块，血水乱流。
宋终第99次拒绝送来的草叶围裙，第201次拒绝捧来的食物，捏住鸟喙，拎着小白继续前行?。
小城很快就走到了尽头，靠近雪峰的石屋地形明显上翘了些，地面?冰冷结霜，植物也长得蔫蔫的。
住在这边的人都很年轻，大部分往来于雪山山脚和小城之?间，拿最普通的石铲一下下挖掘着看不到头的冰雪。
孩子追在大人后?面?，笨拙地抱着装满雪的泥罐跑回路口，放好来之?不易的水源。
走出石屋城池，能清晰看到雪山被挖掘的痕迹。
有的地方露出了冻结多年的冰晶，有的光秃秃露出了和石板路一样的岩石，明显是最接近小城的低海拔处被挖完了，才向四周散开、继续向上挪移挖掘冰雪做水。
怎么看，这里都是最普通的人和城池。
没有怪物突袭，小城的生活依然艰难。但他们谁也没有放弃努力。
难道是她多想了？
思索间，阳光渐渐黯淡。
像白昼到来时一样，红日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下沉。
小城里传来喊声，“大人，该休息了。晚上看不清的，很危险，明天再登山吧！”
“英雄大人，请来我家！”“请让我招待您……”热闹中，为了谁来招待宋终，还争了起?来。
宋终瞥了眼论坛时间。
大概才过了十?几分钟，这里的“一天”就结束了。
宋终有心观察夜晚的变化，摇摇头，作?势要立刻往山里走，“你们去休息吧。我诚心拜见神明阁下，晚上登山也没关系。”
夸张的感叹此起?彼伏，“英雄大人真?是厉害，这样的虔诚，神明一定会赐予智慧泉水的！”
人们渐渐走回家。
“今天真?好啊，好久没有白天这样走出来聚在一起?了……”
“嗯嗯，明天一定会更?好吧！”
“英雄大人能杀死怪物，我们白天也不用躲起?来了，可以种更?多吃的了……”
……
满怀希望的议论声中，小孩子们的笑?声和大石屋的火光一起?闪烁，微弱的火焰被掩在石头里围起?来，确保它明天还能继续使用。
宋终拉着瞳，“我送你回去。”
“啊，太麻烦您了……”瞳惊讶极了。
红日落下，亮白天幕黯淡，倏忽间，一簇白色火焰亮起?。
和消失时一样，群山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冰白巨树，罗网似的枝杈交叉在一起?，覆盖撑起?了天幕。
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也没捕捉到变化的刹那。
夜色和来时一样，洒落在整个小城里。
宋终拉着没回石屋的瞳，同一时间软软倒在地上，三只眼睛紧紧闭合。宋终撑开她的眼睛，只有困倦的嘟囔声。
静谧石屋中一个个人影像被按下了开关，同时沉睡。
遗迹中的日夜，确实是两种情况。
宋终抱起?瞳，送回石屋。
“不能飞，那就‘竞走’好了。”宋终活动活动手脚，迈开脚步，目标，树冠上的殿堂。
“白！”小白应和地叫了一声。
小城完全不设防，听到声音也没有人醒来。
宋终刚走出几步，走过石屋，天空刹那泛白。
天，又亮了。
巨树消失变为神山，天地间铃声响起?。
三目人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宋终有些惊讶，她匆匆忙忙忙完了事，对着宋终招手，“嗳！少年人！”
宋终回头看去，进?来时的山洞依然矗立在原地。
采样拔掉的细草在石缝中摇曳，地上碎成渣渣的赤鬼尸体?消失不见，连砸在门上的血痕都好像从不存在。
等等，赤鬼是什?么？什?么血痕？她不是刚进?来吗？
听着三目人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话，宋终瞳孔映出落下的无?皮怪物身影。
她是英雄，杀了怪物后?，昆仑墟的人这么说。
很奇怪，他们自?己为什?么不杀死赤鬼？“桃花源”一样的巫人小城处处古怪，宋终暗暗戒备，不打算继续纠缠。
她要找的遗迹核心，应该就在神山上。
宋终不动声色地取了遗迹中的样本，看了眼飘在面?前的系统面?板。
半透明的面?板最上面?显示着进?入遗迹后?的提示。
【警告！警告！你所前往区域为昆仑墟，面?板功能暂时封闭99%。】
没法用交易行?，系统初步判断是白色品质的材料，只能暂时收进?裂隙宝石空间，出去后?再给专家们研究了。
系统没有提示是什?么神明，但进?入前就看到了一大串乱码，能显示出是“昆仑墟”也不错了。宋终本来也没指望它。
时间不多不能耽误，宋终拍拍小白立刻起?飞。
再次飞回小城边缘。
……再次？
第230章 第 230 章（二合一） 沉沦蜜蝎，……
雪白神山映着阳光, 小城石屋边人们?勤勤恳恳走过，不知怎么的，有种看见过许多次的既视感。
是错觉吧？
宋终晃了下神，拉住还在听指令往雪山飞的小白。
鸟羽上绑着为小白专门定制的软甲, 在海上飞行, 小白总嫌弃热不想穿全。在空气越发冷冽的雪山附近, 足够保暖。
握着软甲边缘，真实的温度从鸟背传来?。
“白？不，飞？”小白疑惑歪头, 长长的羽冠扫在手?背上, 痒痒的。
“等会。”宋终示意它落地。
雪山边缘地面结了薄霜，没有撬开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着光, 附近的年轻人都?在挖雪，连小孩子都?忙个不停。
大约是因为宋终杀了赤鬼群, 他们?白昼难得能够安全出门, 挖掘忙碌得热火朝天。人可以暂时不吃，但不能失去水源。
宋终往上走了几?步，被挖开的地面还残留着一点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英雄大人！您要喝水吗？”一个年轻人扛着两大罐雪站起来?，大声询问。
小城居民对斩杀怪物的宋终都?很热情, 频频送水送吃的。他有些眼熟的尾钩上拖了一个雪球，高高翘在空中，递给宋终。
小城居民身上多少都?有特异处，巫族最?初本是孱弱的混血，有妖兽、异族特征不奇怪。
眼熟？大概是刚才飞起来?时在空中见过。
宋终刚要婉拒，雪球歪斜裂了一点，露出甲壳下一点绿色微光。
脑海像闪过一道?闪电。
不对！
宋终把话吞了下去, 盯着它，飞快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寻找到底哪里眼熟。
年轻的居民疑惑看过来?，似乎不明白宋终既不接东西?，又盯着它不放人是在做什么。
它憨笑着问，“英雄大人，您有什么事吗？还要更多雪……我去帮您热水？”
它说的是巫族的语言，是直立行走的人形，但……
蝎型尾钩甲壳在空中晃出蜜色的光，面孔也有着未褪去的甲壳。
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甜香。
宋终终于想起，这分明是F+阶，正在蜕变的蜜蝎人的特征！
更明显的问题是……它
尾钩上还绑着一条嵌着圆球的塑料带。系带系的很紧，深深嵌进?甲壳边缘，只?露出一点幽绿和透明的反射。
登记后进?入海洋远航的异族船队，多少和人类有些交易。
人类工业产生的日用品，对相对原始的各异族市场堪称倾销。只?是，异族们?更倾向无本生意，并?且和人类需求不太一致，人类习惯的日用品对它们?来?说不是必备物。
——若非如此，精研资本市场几?百年的人类，早就可以资本倾销完成战略一统了。
宋终用的深海照明，是最?新研究的抗压道?具，多种遇水亮起的材料加上一点光学原理?，就很好用。当?然，质量好，造价也不低，目前也就宋终和两个巡航船上有配置。
近海养殖、出海捕捞，以及大量入水实验，催生了多个档次的水中照明“水光灯”诞生。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昆仑墟里的蜜蝎人，尾钩上挂着的就是最?普通的一档水光灯。
一条固定细带，单独玻璃熔铸，一小粒萤骨石。骨鱼怪养殖期间能持续产出灰色品质的萤骨石，除了在水下亮度微弱外?，便宜又好用。
宋终记性不错，还记得随便扫过一眼的蜜蝎人交易清单上，就有不到五个同?款水光灯。
仔细看，熔化的玻璃外?壳上还留着米粒大小的一个菱形凸痕。不出意外?，那会是一艘船，意味着它最?后出产自骸骨之岛。
如果是蜥足/司夜之岛工坊出产，标记会是一把镰刀。其他聚集区有工坊一起加入生产，小工坊的标记就更五花八门了。
宋终单手?按刀，霍然拉住它的尾钩。
系统确认了宋终的判断。
面前一动不动的半透明面板闪了一下，接触时清晰弹出提示。
【酒神蜜蝎人】
等级：F+
【劣质水光灯】
品质：白色
效果：照明亮度+1。
评价：傻瓜学徒以粗糙材料练手?制作的批量产品，不会指望它能当?探照灯吧？
和碰触无反应的居民、赤鬼，截然不同?！
它确实是蜜蝎人，不仅如此，它还是找到遗迹传承的第一人。
蜜蝎人猴子捞月般链条式入海的办法其实已经?成功，只?是指挥者并?不知道?。
它身上甲壳多处裂痕，明显是被过载水压挤爆的。或许它濒死时进?入了遗迹，但光线太暗谁也没发现，消失死亡一个蜜蝎人，也不被指挥者放在眼里。
蜜蝎人完全没有自己是异族的认知，又重复了一遍，“英雄大人？您要水吗？啊啊，真是我的荣幸……”
它热情地把两个泥罐塞给宋终，尾钩扎着雪球递过来?，“还有！还有很多！”
看着宋终拉着尾钩发愣，蜜蝎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惊愕发现宋终力气大得惊人，不仅没抽出来?，还差点栽个趔趄。
它扑通被拽倒，跪在雪地里，颤颤用覆着甲壳的手捧起雪。
“对、对不起，我长得是不太好看。先祖们?可能混血比例比较大……但我的先祖肯定已经?和蝎族没关系了！”
旁边小孩子咯咯笑着，有差不多年纪的居民一起点头，帮它为宋终解释，“金金很能干的，是个好孩子。”
蜜蝎人赧然挠挠头，笑起来?，人一样的黑眼睛弯弯的，突出的口器边没褪去的甲壳碰得喀喀响。
它已经?发自内心认为自己是小城的一部?分了。
完全忘了，蜜蝎人是这座遗迹外?，聚集起来?试图探索传承的异族之一。
一股冷气从脊柱蹿上来?，宋终看着刚走出的小城石屋。
红日下居民们?继续忙忙碌碌着他们?热闹的生活，勤奋而努力，他们?的轮廓却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绝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
蜜蝎人进?来?的时间不可能比宋终早太多，但小城居民依然肯定：这里很久没有来?过外?人了。
是没有来?过，还是，都?变成了居民？
是幻境吗？面板上无畏为什么丝毫没有触发？如果幻境已经?压过意志，理?论上，臂甲的濒死判定就会立刻出现。
所以，不是幻境，或者不止是幻境。
那……是不断重复的时间？她又已经?重复了多少次，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既视感？
但夜游神亲口确认，几?乎不可能有人掌握时间规则。
可能性互相矛盾，宋终站在原地，红日洒落的阳光一点点偏斜。
“白？”小白茫然地用鸟喙戳戳宋终，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愣。
“飞飞！”小白大声叫，扑棱着翅膀，很有些往山上继续飞的跃跃欲试。
就像一条铁轨上火车长已经?踩了制动，火车却还在因惯性混混沌沌地继续向前。小白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飞行也完全不见疲态。
宋终一把拉住小白，潜藏在“一切正常”下的微妙古怪感在头脑风暴里一点点聚拢，她这才惊觉，胸口那颗臼齿热得惊人，像在提示什么。
不能再着急前进?了。
虽然还搞不清重复和危机从哪里开始，但没有存档的现实里，傻乎乎继续原本的计划绝对会继续重蹈覆辙。
建木根系中的小城处处诡异，所谓的“昆仑墟”里，没有战斗目标，似乎又全都?是目标。
宋终握着刀柄，黑亮眼瞳灼灼生光，“让我看看——”
“神、山、有、什、么。”
呼——
长刀竖劈，一刀斩出。
透明的风刃轻薄细小，出手?的一瞬间，却让人有一种错觉：
这并?不是一枚纤细的风刃，而是一辆重卡呼啸奔驰而来?，横冲直撞落下。
小小的一枚风刃，卷起如高空飓风的爆响。
庞大的风压将前方山上雪花吹飞，两边挖开的冰屑四?溅，露出雪下仿佛凝结了千万年的寸寸透明寒冰。
遗迹里神秘因子毫不意外?地稀薄，宋终晋升C阶，能调用的神秘值更多。
不用担心狂风影响海上聚集区生活，与其被困住，不如放手?一搏！
起初一切都?很安静，山上的积雪被风吹出了一个浅浅的小坑，如一条细线。
下一秒，雪白山峦仿佛掉皮的白墙，忽地裂开一条缝隙。
轰——！！！
如洪水浪涛滚滚，百尺瀑布从天砸落，震耳欲聋。
雪崩。
雪山区域最?需要担心的灾难，降临。
小白吓得瞪大了眼睛，紧挨着宋终腿，鸟喙啄着衣摆，死命往自己身上拉，一副要跑路逃命的架势。
即使风暴目标并?不是山边居民，他们?也被吹得东倒西?歪，打了十几?个滚翻出山边。
他们?握在手?中的平平石铲和罐子被掀起，不知甩到了哪里，侧面的年轻居民被一齐挤压到站都?站不稳，只?能蜷缩着，张大嘴巴呆呆看着。
就像他们?呆呆看着宋终击杀一群赤鬼。
他们?完全没见过雪崩，更不曾见过洪水瀑布，甚至完全不知道?要逃跑。
三、二……
雪山崩塌的洪流前，人显得无比渺小。小白僵硬如标本，贴着宋终一动不敢动。
宋终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冰雪洪流坠落，充斥着整个耳膜，飞溅的雪粒冰屑擦过脸庞，削得又冷又尖锐地疼。
宋终站在小城边缘，所有人前方，离山最?近的地方，一步未退。
雪如怒浪腾起，阴影遮天蔽日，连红日的光辉都?只?剩下一抹暗淡光影。
雪崩坠落。
刹那间，戛然而止。
白昼明明还高悬在正空的太阳落下了，夜晚到来?。
前方不再是雪山，而是一棵冰白巨树。
仿佛一眨眼，巨树又开始消失，天蒙蒙亮起。
小城安静睡着，在铃声中再度苏醒。
“嘎？”小白滑翔着，忽然背后一轻。它慌慌张张低头，才找到一起“飞”出山洞的宋终，一个猛子扎下去，落到她身边。
宋终看着毫无变化的小城，笑了一声。
难怪居民们?根本不打算收拾赤鬼尸体?，难怪没有被长期攻击的痕迹，难怪他们?不在夜晚干活。
这座小城直到“毁灭”前，只?有一天，甚至……更少的时间。
宋终不记得自己循环了多久，但上一次制造雪崩的记忆十分清晰。
系统面板静静悬在视野里
，状态栏依然什么都?没有，消耗掉的神秘值却做不了假。
宋终飞速触碰了一下地面，没有任何提示。
系统的功能似乎在越来?越弱，如果她没有看到蜜蝎人意识到问题，恐怕也会渐渐被这里同?化。
现在……
宋终没去管清早忙碌的小城居民，路过瞳的时候扬声道?，“我来?自外?界，希望能觐见神明。”
三目人瞳愣了一下，很快友善地笑起来?，“诚心觐见神明，神明大人一定会保护你的，异乡人。外?面的世界，还有火灾吗？”
宋终没停下跟她重复交流，径自穿过小城，好奇的目光一路投来?，却没人阻止她。
当?然，也没有对杀怪英雄的热情服务。
宋终走到雪山边缘，蜜蝎人依然在忙着挖雪，挖开的坑洞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没有丝毫减少。
“外?来?的客人——快进?来?躲躲吧，怪物要来?了！”
太阳出来?前，距离近的小城居民热情招呼着，先一步躲进?了石屋里。“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早点上山啊！”
宋终摇摇头。
停下才是没法上山了。
宋终抱起懵懵懂懂想飞的小白，向山上走了一步，身后焦急的声音增多了。
“客人……快回来?！”孩子被血腥味吓哭的声音四?起，石门敞开缝隙，压低声音招呼着宋终。
雪山越往上越难走，走过被挖开的部?分，脚下有时松软有时坚硬打滑的雪堆，和曾看过的纪录片里一模一样。
冷气从腿脚往上管，真实无比。
“怪物！啊啊快躲起来?，客人小心！”
“异乡人，快回来?！快躲起来?！”
红日升起，无皮怪物下饺子似的冲进?小城。
没有宋终阻止，撞门和哭声混在一起，浓郁的血腥味从身后飘来?，恐惧的喊声越来?越大，好像整个城池都?敞开了一条门缝，着急地呼唤着宋终。
不，门缝中声音不可能有这么大。
宋终飞快走过山脚几?十米缓坡，一步未停，继续往倾斜快六十度的雪坡上攀。
“外?来?的客人，快……躲起来?……”
小城依然呐喊着。
赤鬼腥臭的血腥味越发浓郁，即使过滤过也有着强烈存在感。
宋终猛然转身，一刀斩落。
几?乎贴上她的身体?应声倒下。
刀面流转着血红光晕，映出一片片人影。
几?乎转身的功夫，红日消失，天空暗了下来?，但没有巨树树干，也没有白焰出现。冰冷的雪山依然在脚下，天空浮现一丛丛罗网似的冰白树杈。
似夜似昼。
啪嗒。
刀锋丝滑地拦腰切断躯体?，半截身体?沉沉坠落，染红了雪地。
阴天般的灰扑扑光线里，本该躲在石屋里的居民一排排站在宋终身后。
无论男女老少，密密麻麻挤满了缓坡，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焦急和善意，向她伸出手?。
“快躲起来?！”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近千人同?时开口，宛如惊雷，震得小白一抖，压根不敢看他们?，哆嗦着反而站得更直了。
宋终瞥了眼倒地的身躯，头颅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一起重复着。
身躯里，肢体?的确有正常的骨骼皮肉，但腔体?掉下的内脏血肉，和赤鬼一模一样的混乱。
像无数肢体?血肉随便杂糅揉在一起定形，看起来?像真正的内脏，却似是而非。
没比赤鬼好太多。
宋终斩杀几?个距离最?近要碰到她的人形，干脆利落地单手?抄起僵硬的小白往上跑。
赤鬼和这些人都?能一次次重复出现，循环里的生物击杀了也是白击杀，不如继续往猜测的核心走。
“别走啊……上山觐见神明大人……”
“怪物要来?了，谢谢您救了我们?！”
“英雄躲起来?，快躲起来?！”
“躲英雄走大人怪物咯吱咯吱觐见谢谢……”
依然是小城居民模样的人形怪物，追在后面伸手?来?拉宋终，满脸赤诚热情。
近千张嘴巴一起开口，古神呓语般的混乱声响，混杂着奇怪的咀嚼声，几?乎能摧垮一个人的意识。
宋终反而越发平静。
海蛸的精神攻击，可比这掉SAN多了。
冰白树杈在天空蔓延，雪山上越来?越冷，越来?越暗，血腥味浓郁到好像防毒面具完全没用。
宋终眼前闪了一下，天色彻底昏暗。
有荒野视觉加持，宋终夜视视野还不错。
即使来?不及带夜视镜，足以瞬间看清，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根线，牵到天空之上。
冰白树杈交叉处垂下一根根柔软的枝条，末端鼓起树芽般的圆球，搭在人身上。
乍看像是个漂亮的冰白色装饰，直到圆球张合，露出一张血红的嘴，咬着人体?发出咯吱咯吱咀嚼声。
树杈网蔓延得越来?越广，四?周也越来?越安静。
圆球抬起，才终于能看清，有的被啃掉了脑子，有的脸皮上贴着血盆大口，有的内脏空空……
也有的人半边像是赤鬼，露出完全是糅合的血肉，半边脸色又格外?红润健康，拉着同?伴的手?缠着垂下的枝条，隐约裂开嘴，咯吱咯吱咀嚼着另一个人。
高天垂枝，明明来?自建木，却和建木一点也不像。
因为……垂落的不是枝条，是异变的树根。
吞吃着同?类的少数看起来?也不像真正活着，更像是树根的伥鬼。
“快躲起来?。”它们?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伸出的手?上，垂落树根张开嘴，向宋终咬来?。
空中垂落的树根有的纤细如发丝，有的粗如手?臂，密密麻麻织成罗网，让人无路可逃。
被树根贯穿的人形，甚至无人意识到它们?已经?被捕获。
宋终模糊想起最?初进?入时小白对高飞的畏惧。
它怕的确实是巨树。
宋终始终没找到垂枝树芽的来?源。
现在想想，进?入山洞时，断裂的山洞道?路即是树根的一部?分，她早就看到了树芽的起源。树芽种出来?的垂枝树苗无论多大，和它的本体?比起来?，都?只?是一片残片。
宋终一刀斩落，比切断垂枝有害叶片时多用了些力气，冰白树根残片无声落下。
世界静得可怕，像有什么东西?吞吃了声音。
宋终没有再轻易后退“上山”。
以山边为界，明明看起来?更靠近夜晚巨树的方向，反而没有根系从背后突袭。小城居民已经?变得混乱，鬼知道?背后变成了什么样。
夜色暗到极致，极光和皎洁的白焰亮起照亮大地，也照亮一丛丛古怪的轮廓，却没有留下一点影子。
宋终猛地眼皮一跳。
来?时的石路石屋褪去了发灰的色泽，露出苍白的骨骼。
地上的草也并?非植物，缝里干枯的血肉如细草伸出，根须上的硕大嘴巴，有的在人身上，有的不断吞吃又彼此吞噬。
巨树上光影流淌，根系深深扎进?血肉筑成的大地。粗壮的根须上贯穿着或大或小的人影，围着宋终的小城居民一点点被拖进?血池，被嘴巴吞吃后，同?一个位置渐渐重新长出同?样的肢体?。
只?是……
看起来?像女人的变成男人，看起来?是三条腿的变成四?条腿，独目的变成三目，少个翅膀的变得多个翅膀。
彼此的零件相互拼凑，相互融合，筋络甲壳羽毛瘪掉的眼球混在一起，团成谁也分不清谁的一团，混杂在一起，怪诞到令人毛骨悚然。
小白已经?吓得单脚站起，靠在宋终身上，才敢睁眼。
反复吞噬后虬结在一起的根须，从屋顶拖拽着食物和尸体?走过。
融合到看不出原本轮廓的无皮怪物纠缠扭动着，被像过家家酒似的放回屋子。
湿透靴子的不是冰雪。
是小城尽头汇聚成的血洼。
剖心挖肝，血肉如山。
“桃花源”宛如地狱，一丝一毫声音都?无法传出。
无声，无影，惨烈的一切都?被封锁在树下。
宋终一点点回头，背后雪山在夜色里变成梦幻般的冰白巨树，矗立在血泊里，恢弘华美，瑰丽圣洁。
传说建木“其下声无响，立无影也”。宋终确定了，雪山才是
虚假的影子。
这里是建木最?后的根系，也是昆仑最?后的残影。
昆仑墟，墟，荒废死亡之地。
答案早已摆在一开始的回答中。
思绪电闪，宋终注意到，血池最?中心，也是巨树最?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宋终试探地往前丢了个探索木球。
眨眼间，白昼红日重新出现。
血泊和诡异的吞噬树根完全消失，血肉铸就的大地也变回了石板。雪山的凛冽冰冷气息压过血腥气，寒意逼得小白一哆嗦。
宋终依然站在雪山上，小白茫然地左右看看，“飞……进?来?？”
小小的脑袋，压根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从山洞直接飞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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