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靠着白天的摸索过一次, 慕知珩很快找到了方向,这一次他格外地谨慎,简直是一步三回头, 前顾后盼, 屏住呼吸,鬼鬼祟祟地前行。
门口是有人戍守的, 自然是不能直接强行攻过去, 否则他就算逃出去, 只怕也逃不出这魔界。
得换个方式!
慕知珩的目光飘着飘着就飘到那高高的城墙上, 对于旁人而言那确实是道难关,可此刻的身上并没有捆仙锁,与他就是轻而易举!
趁着一班守卫走过,慕知珩飞速越上城墙,没两下便来到城墙上, 刚迈出一只脚就迎面对上站在地上仰头看他的叶司清。
空气都沉默了几息,他便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卡在城墙上, 慕知珩仰头望着天尴尬道:“屋子里太闷,我出来看看风景。”
显然这个借口有些牵强, 并不足以让人相信。
于是他顶着叶司清的目光,默默地将迈出的腿收了回去,落地的瞬间那捆仙锁再度将他缠上。
接连两次逃跑被抓, 慕知珩心知这次是横竖是逃不过一劫了, 于是壮着胆子说道:“叶司清,你跟我走吧, 要是你舍不得魔尊之位, 放我走也成啊!”
这话成功收获叶司清的一记冷眼,原本还想多说什么的慕知珩见状立刻噤声, 又如同之前那副乖巧的模样跟着叶司清缓慢地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不过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撞见那巡逻的侍卫,否则他上半身捆着捆仙锁被叶司清强硬牵着走的模样岂非要成为整个魔界的笑话。
慕知珩心不甘,情不愿地不断放慢步伐,到最后更是直接在原地缓慢地挪着步伐。
叶司清自然看出他心中的算盘,因而并没有强求,只是站在他身旁看着坎字位的方向道:“一刻钟后会有一支队伍过来。”
慕知珩立刻一改之前的模样飞速地往前走,甚至还时不时回头看下比自己慢上几步的叶司清,虽然意思很是明显但却没有将催促的话说出口。
他快步得往前走,趁着叶司清不注意连忙往另一侧拐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绊住,回头一看他身上居然牵出一条绳索而另一端自然牵在叶司清手中。
“路在这边。”
“嘿嘿嘿,这不是天黑看不清嘛。”慕知珩讪笑两下,紧接着就被叶司清扯着离开:“慢点,慢点。”
再度被捆回寝殿的慕知珩讨好地看向叶司清道:“我都回来了,能把这个捆仙锁解开吗?”
话音刚落,他的四肢又被上了镣铐。
他都快被捆成粽子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司清!”慕知珩站在软榻上,试图借住身高的优势让自己的气势更强一些:“我告诉你,只要我手脚还能动弹一下,我就会想方设法出去!”
“再者,就算你把我强行关在这里,宗门一定也会发觉,倒不如你此刻放了我,我出去以后肯定不会乱说的。”
慕知珩神色严肃,十分坚定地说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等他回到宗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叶司清这个混球抓回来,然后也把他捆成粽子。
他悄悄地打量下叶司清的神情,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慕知珩继续瞪着眼睛与他僵持着,但没一会他看感觉到身上的捆仙锁开始变得越来越重,但还是强撑着,毕竟气势上可不能输!
突然,叶司清手微微一动,慕知珩立刻往身后蹦出一尺的距离。
想起方才他振振有词的那番话,该不会是想将自己断手断脚吧,他不过是嘴两句而已啊!
于是他充分展现了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特质,慕知珩接连往后退,身上的镣铐随着他慌乱的动作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会真要把我断手断脚吧。”
叶司清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将他身上捆仙锁解下。
就、就解开了?
慕知珩很是诧异地看着叶司清,虽然四肢上禁锢灵气的镣铐还在,但整体还是轻松了许多。
“不要胡思乱想。”
听着叶司清话,慕知珩撇撇嘴,他也不想胡思乱想啊,可叶司清这么吓人的表情,他怎么可能不乱想。
“夜深了,休息吧。”
慕知珩小声地哼了两下,他是绝对不可能与叶司清同塌而眠的!
于是他坚守在软榻上,绝对不肯挪动半步,而这一次的叶司清并没有回到榻上休息,而是同样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打坐。
如此一来,慕知珩心中更是警钟大作,他十分警惕地盯着叶司清,兴许是因为灵气被禁锢住,他感觉到经脉有些不适。
他僵硬地抬手想轻轻动弹,可一动那锁链就丁铃当啷响,慕知珩赶忙按住那锁链,可为时已晚,一旁本就一直关注慕知珩动向的叶司清猛然走进。
“我只是手麻了,我没想干什么啊!”慕知珩快速往后退,直到脊背靠在墙上时才发觉自己已是无路可退。
但叶司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发怒,而是将魔气探入他的经脉中为他舒缓着不适的地方。
他微微抬头看着此刻蹙眉且一脸严肃的叶司清,从今日的经历来看叶司清待他还是很不错。
正在沉思的慕知珩很是自然地吞下叶司清递来的丹药,待到丹药入腹慕知珩这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给我喂了什么!”他又度蹿出去,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方才还觉得叶司清待他不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你居然给我喂毒药!”
叶司清原本想开口解释,但看着慕知珩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嘴里还不断重复念叨着‘叶司清居然敢给他喂毒药’这话。
于是乎,原本到了嘴边的解释突然转变,他垂着眼道:“服下这药后若你离魔殿太远便会经脉逆转而死。”
“叶司清,你、你!”慕知珩用颤抖的手指着叶司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全部化成一声冷哼,他环抱着手气鼓鼓地坐在软榻上。
王八蛋!
慕知珩盯着叶司清的背影不断地在心里咒骂着,或许是折.腾一晚上的缘故,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不行,万一叶司清突然兽性大发怎么办,慕知珩摇摇头又重新换了个姿势坐好。
片刻后,叶司清转头便看见呼呼大睡的慕知珩,看着他即便睡着也做出这随时防御的姿态。
于是用灵力封住他的五感后将他抱起轻轻地放在榻上,随后用灵力压制住他体内不太安分的寒气。
慕知珩醒来时望着熟悉纱帐立刻警惕地看着四周,但叶司清并不在寝殿内,他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被褥都是冷的,想来叶司清离开已经好一会了。
因着不是很想见到叶司清,故而他在榻上磨蹭了许久这才起身。
一起身就看见叶司清迎面朝他走来,慕知珩‘咻’地一下又倒回榻上,一副完全不想见到他的模样。
可即便再不想搭理叶司清,到最后慕知珩还是洗漱完毕跟着他来到书房。
看着又是堆成小山的文书,慕知珩不由得在心里感慨,这做魔尊必做乾元宗弟子要累上百倍,怎么叶司清就这般乐此不疲呢。
他悄悄摸摸地凑到叶司清身旁用余光打量着文书上内容,依稀看到上面写着关于千幛门的秘事。
慕知珩不由得伸长脖子看入迷了,叶司清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文书朝着他的方向递近了些。
察觉到叶司清的动作,慕知珩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不妥,于是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一旁的叶司清却好像完全没有把他的窥探当成一回事,反而认真地与自己讲解千幛门的事情来。
慕知珩听得入神便随手扯过一旁的凳子坐下。
安歌一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尊上撑着脸认真地听着那人在说什么,而因着动作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赫然戴着锁链!
这人居然敢以下犯上!
本就对叶司清带着偏见,如今又让他撞上这样的事情,立刻就要冲上前。
“你等等!”黎彦初尝试拦下安歌却未能成功。
慕知珩见到为自己悲惨的遭遇愤愤不平的安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愧是同为修士,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会为了自己挺身而出!
“我要劈了你!”他抽出自己的佩剑长祭就要朝着叶司清的方向砍去,但这一次却被黎彦初成功拦下。
“是因为昨晚尊上意图翻墙逃跑,这才被捆上的。”
“就算是逃跑也岂能让他……”安歌的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看向慕知珩,而此刻的慕知珩心虚地躲开他的眼神。
如此,他也只能收回长祭,随后对着黎彦初小声道:“下次这种事情晚点拦我。”
黎彦初瞥了一眼上方的叶司清并没有应下,只是含糊不清地应付过去。
一场闹剧过去,众人的目光又再度来到慕知珩身上,慕知珩见状往后缩了缩,不就是逃跑未遂嘛,做什么这么盯着他看。
又不是每个人都想同流合污的,他可是乾元宗根正苗红的好弟子!!!
见尊上对他们的态度依旧十分冷淡,安歌几人皆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黎彦初则是拿出一个项链递给叶司清:“这是用剩下的静魂水炼制的。”
慕知珩见叶司清接过项链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套,连忙躲闪:“我不戴!”
鬼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万一又是像捆仙锁之类的。
“早上的药我还有几颗。”
“戴戴戴,真的是!”慕知珩十分气愤地从叶司清手上抢过那项链带上。
今日的耻辱等他逃出去时一定要加倍奉还!!!!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因着上一次慕知珩半夜翻墙, 安歌连夜带人将围墙加高甚至还在其上方安插了不少的碎瓦片。
慕知珩看着那比自己高出三丈的围墙,冷笑一声,如今他的灵力被禁锢住, 傻子才会想着去翻围墙。
他自然是要换一种更为聪明的方式,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又用力地刨了几下那差不多及膝的坑洞。
叶司清绝对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等回到乾元宗他就让掌门将那什么毒给解开!
似乎是看到那美好的未来, 慕知珩的愈发卖力地刨着坑。
忽而, 洒在自己身上的阳光突然被挡住, 他悄悄抬眼看去, 一道影子落在墙壁上。
一转头又是叶司清的脸,慕知珩攥住手中的铁锹,用上惯用的伎俩道:“我见这周围光秃秃的,想着种点花。”
叶司清瞥了眼那没入半身的深坑并没有拆除慕知珩的谎言,只是应了一声随即便用灵力将其填上。
慕知珩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挖了半个小时的坑, 就如此轻易被人填上,咬牙切齿地看向叶司清。
自从上一次他意图挖坑逃离失败后, 那墙边的守卫便成了十步一哨。
眼看着明修暗道[1]的希望破灭,慕知珩又把希望重新转移到暗度陈仓上。
他站在凉亭上, 盯着下方的水流,这底下的暗渠能够连通外头,以他的能力游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正当他要跃下时,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拦腰抱住, 眼前的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一次慕知珩都无需回头看就知道这大手的主人是谁。
“叶司清, 你先放我下来!”
接连两次失败后, 慕知珩并没有气馁,反而有股越挫越勇的感觉。
听着外头乱糟糟的声音传来, 慕知珩将要到嘴边的笑生生压制住。
最好再乱些,等到他们出去寻自己时,他再混入队伍中悄悄离开。
到时候等叶司清他们反应过来他或许都已经出魔界了,慕知珩心中高兴不已。
下一瞬,柜门被打开,慕知珩立刻歪头到一边假装睡觉。
那边久久没有传来动静,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因着叶司清背对着光,故而看不清他的神色。
“醒了?”
“我只是喜欢待在衣柜的感觉。”慕知珩面对着里头解释道,只是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毕竟他此刻身上都已经换好侍卫的衣裳,总不能也是喜欢穿别人衣服。
因而慕知珩只希望叶司清别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裳的变化,但显然这个期望是不大可能的。
好在叶司清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直接点明,但随后赶来的黎彦初显然就没有这样的眼力见。
“尊上怎么穿成这幅模样?”
黎彦初的嗓门一贯是很大的,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慕知珩捂着耳朵往叶司清身后挪了挪。
安歌看了眼那开着的柜门,又看了眼换了装束的自家尊上,心里也是明白过来,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是心累的模样。
慕知珩瞥了眼那助纣为虐与为虎作伥的家伙同样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
安歌见慕知珩不愿意搭理自己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于是只好先带着黎彦初二人先行离开。
毕竟方才因着找尊上,整个魔殿都乱糟糟的。
见他们远去,慕知珩这才从叶司清身后冒出来,他悠哉悠哉得往外走去,但却被叶司清扣住手腕,“不要乱跑。”
“你放心,我决定不会……”
慕知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疾手快的叶司清塞了颗丹药进去,熟悉的苦味传来,意识到自己又被喂了毒药的慕知珩瞬间气得肺都快炸了。
他狠狠地踹了叶司清一脚,转身大步离开,后方传来叶司清的声音,听到他的话慕知珩迈出的脚瞬间顿住。
“若你离开三尺距离就会经脉逆转而亡。”
之前还是离开魔殿现如今骤然变成不能离开叶司清身边三尺,这么大的差距,慕知珩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转过身来快速来到叶司清面前,咬牙切齿道:“叶司清,你莫要太过分了,快把我身上的毒给解开!”
而叶司清充耳不闻,拔腿就往外走,顾及着要不能离他三尺距离的慕知珩紧忙嘴上他喊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他最后还是一路跟着叶司清回到老地方,书房的软榻上。
旁边的小桌上摆放的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零嘴与喜欢的话本,但此刻的慕知珩根本慢慢享受这些。
现下还是得找到解药才行,否则一走出去他就没了还怎么回到乾元宗。
慕知珩撑着头想着,忽然间感觉到经脉有些不适,难道是离着叶司清太远了?
他估摸了下距离,也没有超过三尺啊。
但经脉处的不适愈发明显,于是他还是忍着不适往叶司清的方向挪了挪。
不出三息,叶司清便焦急地来到慕知珩的身旁,一把将人楼在怀中。
慕知珩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去与争执这些,他现在只想着将这股剧痛压制住,他伸手去够叶司清的储物袋,好歹看在多年的情谊上先把解药给他啊。
身上的镣铐被解开,灵气很是自然地开始抵抗经脉中乱窜的寒气,叶司清又朝着他嘴边递来一颗丹药。
闻到那熟悉的味道,慕知珩抿着嘴别过头,他都要疼死了,叶司清还想着喂他毒药,果然当上魔尊以后这心都是黑的。
可身上的疼痛早已超过他忍耐的范围,无奈之下,他只能开口恳求道:“解药,先把解药给我。”
“这就是解药。”趁着说话的功夫,叶司清再度将药塞入慕知珩口中。
品着熟悉的味道,意识到被叶司清欺骗,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开口,想将其吐出可一直被叶司清阻拦,无奈只能皱着眉头吞下口中苦涩的丹药。
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黎彦初立刻蹲下身子查探,刚将灵力探入慕知珩的经脉就被眼前的情况所吓到。
那毒素居然如此厉害!
黎彦初抬头看向一旁的叶司清,随后得到一个惊天的消息。
蛊毒!
“怎么可能!”黎彦初不敢相信,但这个消息是从叶司清口中得到的。
于是他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根银针扎入慕知珩的几个穴位,随后便看见慕知珩的皮肤上鼓起一个又一个的小包,并且那些小包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黎彦初砍得头皮发麻,这些蛊虫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要找到藏在他体内的母蛊。
叶司清看出他的意图说道:“母蛊不在他的体内。”
如此,怕是棘手啊。
“想来此番寒症复发便是因着蛊毒而起,眼下只能将他体内的蛊毒压制住,再找到母蛊。”
刚走进书房的安歌与申无锐同时脚步一顿,还是安歌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尊上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先别追问这些,这蛊毒你能解吗?”申无锐打断安歌的话,看向黎彦初。
“依照我的医术,眼下能压制住已是万幸。”黎彦初边说边在自己的储物袋内翻着药剂,明明刚回魔殿那会蛊毒已经被压制住,怎么现在突然爆发出来。
慕知珩迷迷糊糊间见到自己周围站了不少人,不过他看不清那些人具体的样貌,只能隐约看见身旁的一个穿着白衣,不远处的两个好像穿着黑衣。
他望向身旁的叶司清道:“黑白无常不应该是两个人吗,怎么我眼前有三个。”
“那不是。”叶司清将人搂紧了些,随后加大灵气的输入。
慕知珩转头看了一眼那几人,语气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了。”
见他根本精神恍惚根本听不进自己说的话,叶司清索性没有再开口。
“嘶。”慕知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站在来回移动的白影,往叶司清怀里靠近了几分道:“这白无常怎么还会咬人。”
正在奋力压制蛊虫的黎彦初一阵沉默,看来这段时间尊上与青玄仙君的感情还真是不错,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不过因着他这几句话,屋内紧张的氛围稍稍缓和了些。
随着越来越多的银针落下,黎彦初的额头上也冒出不少的汗珠,待又落下一根银针后。黎彦初对着身后的安歌与申无锐道:“你们先出去。”
安歌见状也不好多问,立刻与申无锐退出书房。
随后黎彦初对着叶司清说道:“劳烦把尊上的外衫解开一下。”
方才施针的时候还是靠着叶司清才能勉强压制住尊上,故而黎彦初便将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他去处理。
果不其然,原本就不舒服的慕知珩此刻被人触碰便开始抵抗起来,但在叶司清的一声声安慰之下,挣扎的幅度比之前稍稍小了些。
黎彦初对准肩头的穴位将银针扎下,随着这一针的落下,他看到皮肤底下的蛊虫蠕动地更加厉害。
同时慕知珩也是痛呼一声,但他所有挣扎的动作都被叶司清按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脑海有一丝清明,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叶司清,忍不住对其诉苦道:“叶司清,我好痛。”
“一会就好。”
可密密麻麻的疼痛连续不断地传来,他忍不住地朝着温暖的怀中躲去,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冒出随后快速滑落,他咬紧下唇靠在叶司清的肩头上小声地控诉着:“骗子。”
此刻的叶司清也并不好受,过度的灵力消耗让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于是只能腾出一只手从储物袋中拿出回灵丹服下。
如今他们未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便也只能不断地用灵力与慕知珩体内的蛊虫抗衡,期待着那些蛊虫疲惫时将其再次压制住。
两个时辰后,总算战胜蛊虫的叶司清与黎彦初同时松了一口气。
将慕知珩安置好后,黎彦初这才小声地开口询问:“仙君是何时发觉的。”
“今日。”
“啊?”听到这个结论的黎彦初有些惊慌地喊出声来,随后听见旁边慕知珩嘟囔一声,又立刻将声音压下。
叶司清在他们二人身上布下一个结界,黎彦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尊上一直待在魔殿,唯一一次出去便是拍卖会,难不成是在那会被人下了蛊毒?”黎彦初皱眉思索,从前他也替尊上施针过可那会却并未发觉尊上体内有蛊虫,故而这么多来他一直在寻找到底是何种毒素。
甚至那会他都在思索,是否是尊上当年在混沌之城当药人时身上的余毒未清导致的。
不过这些想法,黎彦初只是默默地压在心底,毕竟混沌之城的事情一直是尊上的一块心病,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不愿意提起且城内消息与外界并不流通,故而也只有极少数亲近的人才知晓。
叶司清见他所想的方向越来越歪,于是将这段时日以来查探到的消息与猜测告知黎彦初。
听完以后得黎彦初更是心惊,如是按照青玄仙君的猜测,那么尊上很早之前便被人开始种下蛊毒,只是一开始并不明显且那母蛊并不在体内,故而他查探的时候并没有发觉。
随着尊上坠下噬杀谷,那母蛊离尊上有些远因而不能对其产生较大的影响,如今照这般看来,显然这母蛊就在这魔殿内!
“我待会与安歌和申无锐说一声,彻查一下魔殿内的情况。”黎彦初思虑咱三后说道。
“不成。”
得到叶司清毫不犹豫的拒绝,黎彦初也只好询问他的意见。
“这…连安歌他们也不能说嘛?”黎彦初看了眼叶司清又看向慕知珩,随即点头应下:“好,我先去翻翻医术看看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待黎彦初离开,叶司清又重新坐回榻边,即便是在睡梦之中慕知珩依旧紧皱着眉头。
他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心,他会找到当年的真相,会找到下毒之人,所有的痛苦很快就会结束。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黎彦初刚一踏出房门, 安歌就着急忙慌地要往里头冲,但却被黎彦初拦下:“尊上已经累得睡过去了,你晚些再来。”
“那王八蛋就可以在里头, 而我就不成?”安歌盯着胳膊肘开始往外拐的黎彦初, 脸色一沉道:“你不会是想帮着他……”
“停停停,别污蔑我。”看着安歌的表情愈发凶狠, 黎彦初赶紧打断他随后又往申无锐的方向躲了躲, 解释道:“那他在里头能随时压制住尊上的寒气, 你现在进去也就只会打扰到尊上休息, 还不如在外头查一查。”
“查什么?”听到这话的安歌立刻警觉起来。
“蛊毒的事情啊。”黎彦初压低声音道:“你仔细想一想,尊上从拍卖会上回来病情就开始恶化,保不准蛊毒便是那会被人种下,你且去看看那拍卖会上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黎彦初将叶司清交代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诉给安歌与申无锐,听到这话的安歌立刻迅速朝着外头走去。
而申无锐则是谨慎地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果然如同青玄仙君料想的那般, 黎彦初佯装生气道:“我的医术还能有差,更何况魔后也是这般说的。”
这下, 申无锐这才点点头,随后也离开书房。
另一头的慕知珩悠悠醒转时, 看到叶司清坐在自己旁边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内侧。
可恶,他又没有离叶司清那么远, 这家伙居然直接催动他体内的毒素。
横竖都是死, 他倒不如继续挖坑往外跑呢。
“不舒服?”
“看到你我就不舒服。”慕知珩往里头挪了挪,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镣铐已经解除, 他立刻将灵力探入自己的经脉中。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居然千疮百孔, 得知这一切的慕知珩慌不择路地向自己最信任的叶司清求助道:“我的经脉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别担心,会好的。”叶司清将乱动的慕知珩, 安慰道。
见着叶司清如此肯定的回答,慕知珩的挣扎也稍微小了些。
黎彦初赶来时,看见自家尊上颓废地坐在榻上,而青玄仙君则是揽着他。
怎么看都好像是他来的时机不大对,于是黎彦初默默将步伐往后撤。
“你那属下怎么鬼鬼祟祟的?”慕知珩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本就安静的书房内,特别是在本就有些心虚的黎彦初耳中显得格外大声。
察觉到他们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黎彦初一时进退两难。
什么叫做鬼鬼祟祟,自己可是为了保住他的面子!
早知道他就不这么辛辛苦苦地退到门边,就应该大大咧咧地走进去,羞死他们两个!
“我查阅到水晶兰有安魂的作用,或许找到那东西能够加速一下……”黎彦初瞥了一眼慕知珩并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完,毕竟每次提起这事,慕知珩总是一副他要骗他的样子,次次都要被他呲一句。
只不过这一次的慕知珩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反反复复地检查自己的经脉与丹田,确定目前不会影响到自己使用灵力这才安下心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听见叶司清已经准备前往秘境,慕知珩一听瞬间来了精神。
离开魔殿好啊,离开以后他就能趁着叶司清不注意悄悄摸摸地逃跑。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慕知珩激动地抓住叶司清的手臂,恨不得现在就离开。
叶司清看出他的小心思,但还是回答道:“明日。”
*
“话说咱们一定要这么跟着吗?”这飞舟速度之快,黎彦初用尽全力驾驭着法器才勉强跟在它的后头。
“你懂什么。”安歌紧紧盯着飞舟的方向:“万一那人想趁机带着尊上回修仙界怎么办!”
“那之前尊上想逃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跟着尊上一起走?”黎彦初眨巴着眼睛看着安歌,成功地将人反问得哑口无言后得到安歌的一记爆栗。
法器一阵剧烈地晃动,好在安歌及时用魔气将其稳住,“仔细看路啊!”
“说的那么轻巧,你怎么不自己驾驶法器。”黎彦初揉了揉头,小声地嘟囔道。
早知道他就应该跟右使待在魔殿里面,才不该听着安歌的唆使跟来,说好的来看尊上和仙君的私密生活,哪晓得是来看飞舟屁股的。
“你懂什么,万一被他们发觉,他们御剑离开我好第一时间跟上去。”
‘是是是,就你最懂。’这话黎彦初也只敢在心里小声地吐槽着,不敢说出口。
此刻的慕知珩躺在甲板的摇椅上,神识感应到后方有两人正紧紧跟着他们的飞舟,一个修士,一个魔修。
如此奇怪的搭配,也只有叶司清的手下,看那修为应当是那个医修与助纣为虐的家伙。
他就知道叶司清才没有那般容易带他出来,没想到还让两个人暗中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过经过前几次,他现在可没有那么傻,等到了秘境之中,他再找个合适的机会逃掉就是。
“叶司清,这飞舟有点慢,万一来不及赶上秘境怎么办?”慕知珩往嘴里塞着干果以掩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最好能将后面的两个累死,这样到时候看管他的阻力还少些。
后头的两人见到那迅速加快的飞舟立刻再度提速追上前,安歌咬着牙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这叶司清肯定是发现自己的想法被他们洞察,这才心虚地想甩开他们。
感受到飞舟加速前进,慕知珩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后面那两个人估计已经精疲力尽了吧,等再过一刻钟,他便再往里头加一把灵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慕知珩思索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小黑点飞速地朝着他们靠近,眼看着要撞上但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架势。
那人直接撞破飞舟前的结界,径直砸在甲板上。
慌忙闪避的慕知珩长吁一口气,好家伙,还好他躲得快,这人难道就没看见这么大的飞舟在跟前,直接傻乎乎地撞上来。
他小心地上前靠去但却被赶来的叶司清拦下:“我来。”
随着尘烟消散,按照他的衣着打扮辨认出眼前昏迷不醒这人应当是一名修士,他低着头仔细去辨认那人的样貌。
在看清那人容貌的一瞬间,惊呼出声:“关时越!”
听到这一声后,叶司清快步上前将灵力渡入关时越的体内,而慕知珩同样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黎彦初与安歌听到动静也立刻来到飞舟上,看到那飞舟上惨状,黎彦初脱口而出道:“有敌人偷袭吗!”
此刻的慕知珩见到黎彦初立刻眼睛一亮,抓着他的胳膊就将人拉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关时越跟前:“劳烦你看一下。”
被眼前这人情况吓到的黎彦初愣了几息这才缓过神来,赶忙上前为其把脉。
“嘶,这伤得还真是重啊。”黎彦初一搭上脉就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肯定地说道:“不过依照我的医术,这人能救。”
这话听得慕知珩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能救就能救,不要吓人好不好。”
挨了训的黎彦初摸摸鼻子,这不是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治的病人,可不得好好彰显一下他的医术嘛。
“不过有几味药材我没有带在身上。”黎彦初说着再度掏出法器,想要带着关时越离开,看着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安歌问道:“你不上来吗?”
安歌很是坚定地摇头,他跟着出来的目的就是为着监督叶司清,如今半道跟着黎彦初回去万一……
“你快去。”慕知珩催促着安歌,端看关时越这样想必是被人追杀所致,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什么人,依照黎彦初的修为万一遇上那人可没什么把握,但若是有安歌在还是更为稳妥一些。
安歌本不愿意离开但看着尊上如此焦急的模样,还是上了黎彦初的法器随他离开,临走前,慕知珩递给他们一些丹药又不放心地叮嘱他们二人两句:“这是我很重要的一位朋友,劳烦你一定要照看好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待尊上出秘境时便能见到他活蹦乱跳了。”黎彦初拍着胸膛保证道,随后带着关时越飞速离开。
法器缓缓下降,安歌看了四周却发现黎彦初将其落在离魔殿有段距离的小山丘中,于是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要回魔殿去取丹药?”
“这人一看便是修士,怎么能大大咧咧地带着他回魔殿,再者现下尊上的身份如此敏感,贸然带回一人也会引得旁人的注意。”
“嗯,好。”安歌听完黎彦初的话敷衍地点了两下头,他总感觉眼前这人有些熟悉,看着他身上的装束,想来也是个大宗门的弟子。
于是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而一旁的黎彦初还以为他没能监督到叶司清正郁闷着,于是开解道:“你放心,他现在跟着我们回来,尊上肯定不会随便乱跑的,而仙君想强行带走他也没有那么简单。”
安歌随意地敷衍两句,听得黎彦初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却听见他开口道:“你觉不觉得这人像是乾元宗的关时越?”
“照你这么说,确实有几分相似。”黎彦初摸索着下巴仔细辨认着,这乾元宗也是尊上原来的宗门,这人与尊上相熟,被尊上认为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倒也是正常。
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全力救治这人!
“黎彦初,把他药死!”
尚未听清他的话的黎彦初猛地点几下头后立刻反应过来,尊上前几个时辰才将人交到他手上,转头他就把人毒死,等尊上回来岂不是真的要扒了他的皮啊!
那头的安歌见黎彦初一脸惊恐深知他靠不住,熟练地抽出长祭就要朝着关时越刺去:“你不敢就由我来,反正乾元宗这些人死不足惜!”
“你冷静一点啊!”黎彦初赶忙制止他的动作:“就算要处置也要等尊上记起来再说啊,你现在就把人砍了,万一尊上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人,岂不是要和你翻脸。”
安歌想了想还是将长祭收回,憋着一口气坐在远处的凳子上,催促着黎彦初:“你快去魔殿把药找来,治好后让他滚回修仙界。”
“好好好。”黎彦初连忙应下,走出几步后又悄悄折返回来开出一条缝小声地嘱咐着安歌:“你可别把人弄死了。”
回应他的是安歌扔过来的茶壶,黎彦初立刻把门一合快速地朝着魔殿的方向飞去。
而他离开后不久,榻上的关时越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安歌道:“多谢。”
听到这一声谢后,安歌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经过几日的赶路, 他们二人总算是来到秘境的入口,这一次的秘境并没有太多人前来,因而他们十分轻松便入了秘境。
“这秘境看起来阴森森的, 还怪吓人的。”慕知珩瞥了一眼四周的景象吐槽道, 这秘境地处偏僻,连带着里头的景色也是一副荒凉的模样。
听见这话的叶司清默默地挡住了慕知珩身前大半的视线, 慕知珩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又不怕这些。”
不过有人愿意为他挡着迎面袭来的阴风, 他还是很乐意的。
不对不说, 这地方总是透露出一股诡异的寂静感, 他们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过。
在这种耳边只有风声刮过的环境下待久以后还真是让人心里忍不住烦躁起来,于是慕知珩扯着叶司清的衣袖道:“叶司清,你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原本放出神识极力寻找水晶兰的叶司清听到这话立刻回道。
“你为什么突然成为魔尊了?”趁着此处人少,慕知珩将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好奇借着闲聊时刻问出。
“我不是魔尊。”
“……”没想到话题结束得如此之快。
端看叶司清这样,似乎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难道?!
他入魔是因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苦衷?!
“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怎么说也是掌门的内门弟子, 还是说得上话的。”
听见这话,叶司清猛地转头看向他,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这股模样让慕知珩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趁着这个时机继续追问:“是不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
毫不意外地得到叶司清否定的回答,慕知珩叹了一口气后还是不死心得又嘱咐了两句,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叶司清自己愿意说出口才行。
慕知珩慢慢地跟在叶司清身后不再开口, 心里却是十分别扭,理智告诉自己他此刻应该对这个意图将自己关押在魔殿且试图强行娶自己为魔后的叶司清敬而远之。
但心里却是有一股声音隐隐告诉自己, 他们日常的相处就是这般, 甚至会忍不住去关心叶司清。
这不对劲!
难道叶司清之前喂他的毒药里头还有这个副作用?
心里无比纠结的慕知珩反复蹂躏着叶司清的衣袖,反正他这事情肯定不是他愿意的, 更加不是他所期待的,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一定要逃走!!!!
心中的豪言壮志刚说完,慕知珩突然想起关时越还在那魔修手上!
可恶,大不了到时候先带上关时越再一起跑,这样还能在路上有个伴,打定主意的慕知珩一想到叶司清发觉时生气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意识到不对的他立刻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好在专注于寻找水晶兰的叶司清并没有察觉到。
悬着的心才刚放下去,走在前头的叶司清顿住脚步,慕知珩瞬间紧张起来,难道是叶司清察觉到了?
不成,他得想个办法,若是再戴上镣铐在这种地方他想提前偷溜都做不到。
他飞速得在脑海中搜寻着借口,试图待会辩解一番,眼看着叶司清微微启唇,慕知珩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得紧张起来。
“那个方向有水晶兰的气息。”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生怕叶司清回想起方才的笑声,赶忙拖着他往那处飞去。
二人落到一处乌黑的山头上,茂密的树木遮盖住天空显得更加恐怖与阴森,慕知珩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那水晶兰,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脚下的土地随着他的动作正在缓慢往下陷。
仔细辨认一番,那底下是一处沼泽。
“小心一些。”叶司清用灵力将二人包裹住,谨慎地朝着中心走去。
“你说这底下会不会藏着许多法器与灵石?”慕知珩好奇地往下望去。
这水晶兰乃是靠着吸食血肉为生,这地下最有可能的便是森森白骨,不过这些话叶司清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提醒他小心看路。
慕知珩随口应了两声,依旧盯着四周张望着,突然被冒出的一节白骨吓得一震。
“害怕?”叶司清瞥了一眼那枯骨,用灵力将其压回沼泽中。
“倒也没有。”比这恐怖的倒也见过,只是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一处,陡然间冒出这么个东西来,就算是一只鸟他也会被吓到的。
但若是这远处的小白点全是森森白骨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踩着人家的头走着。
“咱们这么踩着人家的头走过去,他们晚上不会来找我们吧。”看着这淤泥堆积的架势,下面埋着的说不定都可以当他们的祖宗了。
万一今晚他们睡觉的时候一堆老头老太太到他们的梦里敲他们的头,慕知珩一想就觉得头有些大。
“叶司清,咱们要不然待会找到水晶兰的时候给他们烧点纸钱?”慕知珩想了想抓着叶司清的胳膊询问道。
叶司清也想不明白为何慕知珩突然就想干这样的事情,但还是应下:“等出去便给他们买。”
对喔,叶司清不提他都忘了,他们身上并没有纸钱这种东西。
实在不行就烧些其他的代替一下,反正纸钱嘛都是假的。
对于自己的想法慕知珩很是肯定地点点头,就在这瞬间他好像看到远处有一个白点,与其他的白点不同,那东西似乎泛着淡淡的光芒。
于是乎,他立刻摇了摇叶司清的手臂道:“你看那边!”
叶司清只是看了一眼就回道:“那是萤虫。”
隔着这么远,叶司清就能看见那么小的一只虫子?
慕知珩显然不信,于是他的脚虽然跟着叶司清离开,但目光依旧不死心地停留在那一处。
直到那萤虫实在忍受不住他强烈的目光,扑哧着翅膀缓缓飞向别处,慕知珩这才接受现实。
他们绕着这处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却始终没有看见水晶兰的身影,要不是顾忌着底下,慕知珩恨不得当场坐下去休息。
这水晶兰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它就不能直接出现在自己眼前吗!
或许是他的怨念太过于强大,又或许是运气来了,再度转头间慕知珩还真发现了一处不同的地方。
那幽幽的蓝光在雾蒙蒙的沼泽里格外隐蔽,这一次的慕知珩盯着那处看了好几息,这才轻轻晃动叶司清的手臂。
等他转过头来时发现叶司清早已放出神识朝着那处飞去,待两息后,他缓缓睁开眼肯定地点点头。
这一下,慕知珩猛然拉着叶司清朝那处跑去。
快些把那东西摘了,他们好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还没飞出去两步的慕知珩就被叶司清拦下:“仔细一些。”
“好的,好的。”慕知珩连声应下,随后小心地跟在叶司清身后,十分谨慎地朝着水晶兰的方向靠近。
在距离水晶兰约莫十丈的距离,二人停下脚步,十分戒备地盯着这四周。
按常理而言,这天地灵药周围定然是有妖兽在一旁守卫,如今他们靠得如此之近,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有些奇怪。
慕知珩仔细查探着这周围的情况,小声地同着身前的叶司清:“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古怪?”
他说完又朝着四周扫视了几眼,等了几息都未曾听到叶司清的回复,于是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却见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意识到不对的慕知珩立刻上前两步,果然叶司清的双眸已不复从前那般清明,他焦急地摇晃了下眼前的叶司清又急忙地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他这样似乎是进入某种幻境之中!
叶司清说过,有阵法的地方便有阵眼,这阵眼一定藏在他未曾注意到的位置!
他再度扫视一圈周围,直到对上那泛着淡淡蓝光的水晶兰。
下一瞬,他的眼前便天旋地转。
可恶,忘记要提防这水晶兰了!!!
*
一名年轻的修士快速越过树梢,拼尽全力地朝前逃离,随后时不时回头盯着后头的魔修是否有追上前来。
确定那魔修尚未跟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躲入一旁的树丛中,倚在树干上喘着一口气。
他从储物袋中快速拿出丹药与细布开始包扎,小心地用短刀挑开深深扎入皮肤中的毒针,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但害怕招致敌人的注意,他只能紧紧地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随着一指粗的毒针挑出,那修士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他靠在树干上急促地喘着气,随后快速拿出两颗解毒的丹药服下。
浑身因着毒素所带来的疼痛开始颤抖着,但他还是极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他极力找寻着储物袋内所有的法器与符文,身为刚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他身上的东西并不足以支撑他能够完全摆脱那魔修。
他咬紧牙关,小心地站起身来,此刻只是庆幸伤的好在是左手,他还有几重胜算。
感觉到空气中的魔气越来越重,他戒备地倚着树干,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中的佩剑。
当长剑离鞘一尺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捂住他的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方庭落立刻动手回击, 但他刚运起灵气便被身后那人生生打断,他的所有动作皆被身后那人压制住。
眼看着那魔修离着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他却被那人拖入茂密的树丛之中, 树叶将他们二人的身躯牢牢覆盖住。
那魔修经过时也扫过一眼后又用神识扫了一遍, 摸着树干上残留的新鲜血迹,运起魔气朝着远处飞去。
目送魔修离开后, 察觉到身后的桎梏松了些, 方庭落立刻挣脱开。
待看清这人同样身着修士的长袍又联想他方才救下自己的行径, 意识到自己误会了眼前这人于是立刻出声致谢:“多谢这位修士相助。”
“不必客气。”那人很是随性地摆了摆手说道, 随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装束,疑惑地问道:“你一个纯钧宗的弟子怎么会如此狼狈?”
“我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而已。”方庭落苦笑一声回道,随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于是立刻噤声再度行礼后准备离开。
“等等。”那人叫住方庭落,很是自然地自报家门道:“我叫林裕, 来自林山宗。”
林山宗?
方庭落皱着眉头思索着,他似乎从未听过这个门派。
“不过是个名不经穿的小门派。”他说话间凤眸微微上挑, 流露出一丝痞气来:“我们都形单影只的,倒不如结个伴才能从秘境之中完好无缺地出去。”
方庭落盯着他看了好片刻, 随后缓缓点头道:“纯钧宗外门弟子,方庭落。”
“方姓可是明州大族,怎么不见你身边有人护着你?”
见方庭落抿唇不答, 林裕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人一向话比较多, 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少说点。”
听到这话,方庭落有些急切地反驳道:“不会, 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
他想了想还是将回答了林裕, 毕竟那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私的事情。
“我不过是方家的旁支,修为又低于旁人, 自然不受重视。”
“没关系。”林裕很是熟悉地要去拍方庭落的肩膀却被其闪躲开,那挥出去的手尴尬地收了回来:“如今你入了纯钧宗,修为定然是会有所长进的。”
“走吧,这里危险。”方庭落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离开这里,那魔修追出去找不到他们势必要折返回来。
林裕快步跟上方庭落,“需不需要我扶着你走?”
“多谢,不必。”方庭落的回答依旧十分客气与疏离。
*
接到宗门任务的方庭落刚走出大门就看到躺在树上百般无聊的林裕。
“你为何在这?”
一听到声音的林裕立刻从树上翻身下来,开始大吐苦水:“你这宗门也太欺负人了,我怎么递帖子都不让我进去,我只好在这里等着了。”
“你下次可以传讯于我。”
林裕手一挥随后一只纸鹤便扇着翅膀缓缓朝着宗门内飞去,刚飞进去没多久就被一只猫妖扑倒在地。
“你看,就是这样。”林裕再度趁机卖惨:“我在这里整整等了三天啊,要是再等下去,都要晒成黑炭了!”
看着林裕拉开袖子露出两节颜色差异极大的胳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这不是无聊嘛。”林裕说着话又想往方庭落身上靠。
“你宗门没有任务?”熟练地躲过这人的靠近,方庭落边走边问道。
林裕的目光闪了闪,微微低头将其掩饰道:“小宗门嘛,宗门里加上我就三个人。”
话落,他很是自然地接过话题道:“你这一次的宗门任务是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
“兽核。”
“这东西我可在行,林山派什么没有就属妖兽最多。”林裕快步走到他的身侧自吹自擂道。
*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林裕数着手中的兽核随后全部丢入储物袋中递给方庭落:“还差多少啊。”
方庭落清点完自己手头上的兽核后,缓缓地比出四根手指。
“四十啊。”林裕缓了一口气道:“再花上几个时辰便能完成了,到时候咱们去附近的城池中玩玩。”
“四百。”
“四百?!”林裕险些被自己呛到,惊呼出声道:“你一个外门弟子,一次宗门任务就要接近六百颗兽核,这也太夸张了!”
林裕皱着眉头,他总感觉这事情不大对劲。
方庭落只是随意地应了两声敷衍着,随后递给他几颗恢复的丹药,这寻常的宗门任务自然是没有这般夸张,但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加之又没有什么依仗,那些人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任务加在他的头上。
可若是他不做的话,不仅没有报酬,下个月的份例只怕也是拿不到了。
这要是拿不到份例的话,只怕妹妹在家中的处境要更加艰难了。
“你先休息,我再去找找。”方庭落说着转身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方庭落挥剑将一头妖兽斩杀,眼见同伴遇害另一头妖兽卯足劲猛地朝着方庭落的方向冲来,那速度之快,他想躲开已是来不及了。
于是他只能执剑抵挡着,当妖兽撞开他的结界发出清脆的响声,方庭落闭上眼睛,但等了好一会疼痛却没有传来。
待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头妖兽已经倒在一旁的树丛中,而林裕却是叉着腰站在他的身旁,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要怎么报答我呀。”
还未等方庭落想出报答的方式,另一旁手法熟练的林裕取出兽核后,抢先一步说道:“要不然今天的晚饭由你来安排。”
方庭落瞥了眼那地上的妖兽,点头应下。
是夜,二人坐在火堆前,林裕翻动手中的肉串,无奈摇头道:“说好的你来安排,最后还是得靠我啊。”
“抱歉,我不大会这个。”看着那切得一大一小的肉块,方庭落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
在家中时,他一心都扑在修炼上,但凡饿了都是靠着辟谷丹,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亲自下厨。
“不过这倒是好事。”林裕笑着将手中的肉串递给方庭落。
盯着手中的肉串,方庭落觉着自己心中好像有一股暖意流过,想起方才林裕的话,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这便意味着庭落愈发离不开我了。”林裕不断翻滚着手中的肉串,笑得十分大声。
方庭落瞬间羞红了耳朵,悄悄地转向另外一边,默默地吃着手中的肉串。
可林裕却并未轻易放过他,猛地凑近将头靠在他肩上:“害羞啦?”
一股热气擦过敏感的耳廓,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原本就有些发红的耳朵瞬间更红了些,方庭落猛地站起身来:“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呀,不过是正常朋友间说话而已,庭落为何如此激动。”林裕完全没有掩盖眼中的狡黠的笑意,歪着头看向满脸羞意的方庭落。
见这人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还倒打一耙,方庭落支支吾吾半天都未能说出半个字来,索性坐到另一边去。
“庭落好狠的心,我又是烤肉,又是说话的逗你开心,没想到你居然不挨着我坐,也不怕我被妖兽叼走了。”
又听到这种没边没际的话,方庭落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波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
那边的林裕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摸那不存在的眼泪,察觉到方庭落没有搭理自己,他也不害臊而是自己起身往他那一边凑过去。
“不过今日庭落为我悉心准备的这道晚饭我还是很喜欢的,因此,我有一件礼物想赠与你。”
方庭落看着强塞到自己手中的储物袋,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神识探入储物袋中,那满满一袋全是兽核。
方庭落吃惊地看向他,问道:“你怎么做到一个下午便能猎杀这么多头妖兽的?”
“我运气好,意外闯入一群妖兽的巢穴之中。”林裕借着说话的空隙又开始往方庭落的身边凑,而这一次的方庭落破天荒得没有躲开。
方庭落拿出一大部分的兽核还有一些丹药送回给林裕,毕竟这东西方庭落辛苦得来的,他总不能全占了。
“不用,我又不需要这些东西。”林裕果断地将东西推了回去:“你若是想犒劳我,可以用旁的东西。”
“什么?”
方庭落的话音刚落,突然察觉到什么东西破风朝他们二人袭来,他刚拿出佩剑准备抵抗就看见一条硕大的蛇尾缠住林裕的腰腹将他拖入密林之中。
“林裕!!!”
当方庭落匆忙跟入密林时那还有林裕的半点身影,他慌慌张张地放出神识,不断地探寻着林裕的身影。
冷汗早已将整个背部浸湿,尖锐的耳鸣声充斥在整个世界,脑海中更是空白一片。
他不断地呼唤着林裕二字,心中祈祷着能够听到他的回应。
万幸,熟悉的声音从一处偏僻的角落传来,“我在这!”
方庭落立刻快步上前,见到他本人的一刹那仔细查看他身上是否受了伤。
“我没事。”林裕乘机一把将人悄悄围在怀中,趁着方庭落急切时将自己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得意与算计掩藏住。
“借我靠一会,我可是差一点点就没命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自密林那一次过后, 方庭落与林裕的关系愈发深厚起来,因着那宗门口的猫妖格外喜欢林裕的传讯纸鹤,又因着林裕乃是其他门派的身份, 方庭落便时常在后山与其会面。
“你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晚?”林裕环抱着手站在树梢上, 一脸埋怨道。
“抱歉,今日内门弟子选拔, 我也未曾想到要如此之久。”
林裕扫了眼他腰间的内门弟子腰牌, 笑道:“恭喜你, 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谢谢。”
方庭落坐在他身旁, 握着手中的腰牌,很小的时候,那会他与妹妹相依为命,因着修为不高加之无人重视他们,他和妹妹总是受欺负。
族中的老人告诉他, 只要他能成为大宗门的弟子便能够过上好日子,现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想必族中的妹妹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方庭落抬头看向空中闪烁着的繁星,以前的夜晚他总是在埋头苦修, 细算着自己该如何一步一步地完成自己心中的目标,如今他总算能缓口气抬头看看群星闪耀的夜晚。
而林裕则是趁着他心情好又再度往他的方向靠了靠,见着方庭落没有拒绝又得寸进尺地搭在他的肩头上。
“宗门里出了点事情需要我去解决。”林裕试图枕在方庭落的肩膀上, 但无奈他坐下时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只能将自己整个身子蜷缩起来,这才勉强能倚靠上。
“严重吗?”方庭落明显紧张起来, 他一动好不容易找好位置的林裕只能不情不愿地直起身来。
“小事。”说完后的林裕深觉不对, 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下一刻他立刻抱着方庭落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倚靠在他的胳膊上, 哭诉道:“咱俩得有好多日子不能见面了。”
方庭落无奈地抽出手,别开头不想去理会这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挺对的,他们要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每一日来后山相会已然成为他的一种习惯,而相聚后林裕的笑声也早已侵入他的内心,骤然一下不能相见又回到从前冷清的生活,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或许真的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几个月的森淼秘境会开启,到时候我们只能秘境见了。”林裕见方庭落黯淡的眼神急忙补充道。
方庭落轻轻地应了一声,察觉到他的心情恢复了些,林裕的笑容更大了些并不停地把玩着他的腰牌。
*
方庭落用剑支撑着身子颤巍巍往前走,脸上是一片异样的绯红色,他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不断翻涌的燥热。
听到后头嘈杂的脚步声,他急切地往身旁的石头躲去,随后咬紧牙关压低自己的喘息声。
“快些!”几名魔修将四周扫视一圈后咬牙切齿道:“都让你们快些,这下好了,到手的炉鼎又飞了!”
“急什么,他中了合欢散,跑不远的。”为首那人边说边再度扫视着四周:“保不准就躲在这附近。”
听到这话的方庭落不由得瞪大双眼并冷汗直冒,眼瞧着那些人逐步朝着自己逼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落到这些人手上,于是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缓缓地拔出手中的长剑。
那人绕到大石头后方却是没有看见任何身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且早已没了气息。
他吓得还未喊出声来便已被一只手掐住天灵盖,下一瞬他也如同其他人一般瘫倒在地上。
干净利落解决这几人后,林裕朝着另一边的石块走去,之前在腰牌上下的追踪符显示方庭落就在这个位置。
此刻的方庭落瘫软在石块上,即便如此手中还是握着佩剑,意识到有人靠近急忙抽出剑朝着那人砍去。
被轻易夺下长剑后,方庭落的动作明显更加慌乱了些,不顾一切地运起灵力朝着那人打去,但手还未触碰到那人就被林裕一把抓住手腕。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庭落的挣扎稍微小了些,但眼前朦胧的景象让他根本不分辨不出这人是谁,因而还是皱着眉头往后退。
但他的挣扎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毕竟他身上的合欢散发作得愈发厉害,能够站稳已是花光他所有的力气。
见他面色潮红加之气喘不已,察觉到方庭落的不对之处,林裕立刻探向他的体内。
“放开、放开。”他甩了两下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林裕的身上。
林裕瞥了一眼那几人有些后悔方才太轻易就了结了他们,随后一把将怀中的人抱起。
察觉到情况的方庭落再度挣扎起来只是他的这点动作并不被林裕放在眼中,意念一动那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便消失不见,不敢耽误一刻的他抱着方庭落迫切的进入随身法器之中。
*
微光透过眼皮,方庭落皱着眉头往旁边偏了偏头,身体的感知逐渐回笼,全身上下仿佛像是被狠狠碾压过一番。
特别是四肢酸软得根本抬不起来,如此强烈的不适感传来让他完全无法入睡,只得睁开眼睛。
看着头顶那陌生的装饰与察觉到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慌忙起身却不想牵动身上的伤口,那难以言表的疼痛让他再度瘫倒回榻上。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熟悉的声音传来,方庭落都不用转头便知晓那人是谁且听出他声音中饱含的笑意。
果不其然,一转头就对上那人狡黠的笑意。
方庭落紧张地睫毛颤了颤,握着被子的的手也蜷了蜷,他移开视线不敢再去对上那人的眼睛。
可视线扫过他身前的痕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由自主地玩被子覆盖之下的地方蜿蜒。
还是在林裕的轻笑一声后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行为,他懊悔地闭上双眼,整个人红得像是要冒出烟来。
“别闷坏了。”
被子被往下拉了拉,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上还挂着餍足的笑容,他又不由得回想起做完的事情。
似乎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着。
“抱歉。”方庭落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所吓到,接过林裕递上前的水一饮而尽后这才继续说道:“我昨日中了合欢散……”
越听越觉着不对的林裕连忙抢话道:“庭落该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他那一副被人辜负的委屈模样将方庭落接下来所有的话堵在喉中,明明昨晚受尽欺负的人是自己,可瞧见他这样,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心情复杂的他未了只憋出一句话来:“我没说不负责。”
“那就好。”林裕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收就收,随即又往方庭落的方向凑近了些。
方庭落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这说也说不过,推又推不开的,只好任由这家伙去了。
*
离开秘境的两人又回到之前那般,时常在后山见面,只不过每一次见面林裕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只是方庭落可不似他那般没脸没皮的,再一次羞着躲开那人后,问道:“你的宗门在哪个州?”
方庭落一直惦记着那日林裕要个名分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总得要先与各自的师尊说好才能够举行合籍大典。
察觉到揽着自己的手明显一僵,方庭落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想起之前林裕曾说过他的宗门很小,或许是因着这个缘故所以不敢让他前去。
“我并不在意你的宗门如何。”方庭落顿了顿后很是认真地说道:“但我认定的是你这个人。”
林裕沉默片刻后同样很是认真地点头道:“你等我两个月,我会把一切的事情安排好。”
随后的两个月内,方庭落很少见到林裕,每一次见面也是匆匆别过且每当他提起宗门一事时,他总是不经意地岔开话题。
一次两次,方庭落还未放在心上,可次数一躲,他便不由得开始怀疑。
他也曾去查探过‘林山派’这个宗门,可却没有半点回音,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林裕的宗门不过是小门派,许多人未曾听说过也实属正常。
但很快,他便没有心思再去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魔界的凕渊魔尊开始有所动作,听闻他为扩大势力范围已有朝着修真界进攻的架势。
随着事态一日比一日严重,方庭落再去后山时已经见不到林裕的身影,或许他也是因着魔界这事抽不开身来。
方庭落失望地扫了一眼群星闪烁的天空后起身离开,而在他离去的时候,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他。
事情愈发严峻起来,宗门内的长老特地将内门弟子聚集在一块随时准备为即将发生的战役做足准备。
当看到那上方挂着的画像,方庭落的脸‘唰’地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即便画像上那人戴着面具,可仅凭借露出的下半张脸与眼睛,他便认出那人是林裕。
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
凕渊魔尊,北冥裕!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自从那日得知林裕的真实身份后, 方庭落在后山坐了整整三日。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他们的过往,有他偷亲自己得逞时的笑容,亦有委屈巴巴假装落泪时的模样, 还有那一次次护着自己的背影。
随后想起那画像上盛气凌人的模样, 还有他残杀修士的传闻。
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林裕,心中的思绪混乱, 脑海中的想法也开始千奇百怪。
他甚至在想会不会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北冥裕设计的, 目的就是看自己入局, 痛苦挣扎。
心脏如同被针扎般, 刺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呼吸,他紧紧咬着牙关同时手攥住膝盖上的衣袍。
年少时他曾幻想过将来有一个予他暖意的道侣,不要似阿娘般被人抛下,可似乎他的情况比阿娘还要更糟糕一些,毕竟阿爹曾真的爱过她。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手背上, 方庭落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抬手将眼角的泪抹去。
像是打定某种主意般猛地起身, 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后,他拜别自己的师尊, 他是师尊众多门下弟子中普普通通的一个,普通到若非此次拜别,他都快忘记自己。
若是以往, 方庭落或许会很伤感, 但如今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听过师尊简单的嘱咐后,方庭落背着行囊走出纯钧宗的大门。
待走出纯钧宗的范围后, 方庭落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但这一次他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
身后匆忙的脚步声与呼喊声传来,林裕拽住步伐加速的方庭落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收拾行囊离开纯钧宗?”
方庭落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视线且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你还要骗我多久?”
听到这话,林裕明白过来他的身份已然被方庭落知晓,于是他也没有再隐藏自己身上的魔气。
那魔气落到方庭落眼中显得格外刺眼,他偏过头不愿意再去看。
“庭落,你听我解释。”见到方庭落如此抵触,北冥裕收起以往不正经的模样并放轻自己的声音说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方庭落转身再度想要离开,但显然北冥裕并不愿意就此收手。
“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之前在秘境时我只是随手将你救下,可回去之后我总是在不经意间想到你,所以我这才会来纯钧宗寻你。”
“至于我之前说的在两三个月内解决所有的事情也绝非诓骗你。”
见北冥裕语气十分诚恳,方庭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可你打算进攻修真界,届时生灵涂炭,你让我如何自处?”
知晓方庭落原是为了这事纠结,北冥裕松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魔门大比在即,各方势力调动也实属正常,我绝没有任何进攻修真界的打算!”
听到北冥裕的保证,方庭落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见此情形,北冥裕更加着急,“你若不信,我可以立誓为证!”
“不必了,我有些混乱,你让我想想。”方庭落抽身往后退了两步,见北冥裕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开口打断道:“待我想定我会去魔界找你。”
明白方庭落去意已决,北冥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张符文塞在他手中:“若是想见我的时候便将灵力注入进去。”
方庭落只觉得心累,并不想与他过多纠缠,于是随意应了一声后接过那符文。
随后的几个月里,他走过许多地方,可心中的烦忧却一直未放下过。
越想忘记的事情越深刻,兜兜转转间他又回到了明州。
在那一刻,他想通了。
他还是放不下北冥裕,而他若是要跟他一起在魔界生活那必然要将妹妹接走。
毕竟依照北冥裕的身份,万一哪一天被人发觉,妹妹若还在家中岂不是很危险。
按着记忆他回到了方家,算起来他离家也有五六年的时间。
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看清屋内情势的方庭落脸上的期盼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
秘境之中,方庭落拖着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着,衣袍上沾满血污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为何没有勤加修炼,为何自己不提前回去将妹妹接走,若是如此,妹妹也不会因他而受连累。
他到现在都还未想明白为何宗门会知道林裕便是北冥裕,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亲人会帮着宗门的人一起算计自己,意图用他挟持住北冥裕。
更万万想不到妹妹会在他们的磋磨之下凄惨离世,如今他连妹妹的尸身都未能找到,而他自己全身经脉寸断,已是油尽灯枯。
他不想让北冥裕见到他这幅模样,他虽然恨过也怨过,但却不想他因着自己的缘故挑起战事,一切的事情就都在这里结束吧。
就让他以为自己是嫌弃他魔尊的身份,不肯再去见他。
看着眼前的沼泽之地,方庭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朝着那处走去。
身上的气息愈发微弱了,他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住他的身体,双腿开始下陷,他费力地将脚从沼泽地里头拔出来,不断地往深处走去。
当沼泽压迫住胸膛时,方庭落忍不住咳了两声,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从储物袋中取出那符文,对着他苦笑一声后毅然决然地松开手,任由风将那符文带走。
他闭上眼等待着完全沉入沼泽中,突然有人抓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从沼泽地中拉出来。
看着浑身是伤的方庭落,北冥裕的声音都在颤抖:“庭落……”
“你…怎么找到我的。”
“那张符文。”北冥裕抽空回答方庭落,随后往他体内不断地输入魔气试图救治他的伤势,但却如同滴水入海般,没有半分作用。
想来是灵气控制不住得往外泄露,恰好有几丝进入符文中。
“没用的,我的经脉已断。”
方庭落费力地睁开眼,但却被眼前同样虚弱的北冥裕吓到,他用尽全力抬起手但到一半便颤抖不已,垂垂欲坠。
北冥裕一把握住他的手,额头上的青筋也因着极度愤怒而暴起,但又害怕吓到怀中脆弱的方庭落,于是沉着嗓子问道:“是谁,是谁干的!”
“已经过去了……咳咳咳…”方庭落猛地咳出两口血来,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他用嘶哑的嗓音拼尽全力说道:“此事我已经解决了,你莫要、莫要迁怒于他人。”
“还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帮我找到我妹妹的尸身,是我连累了她。”
“好,你放心即便我不在,我的属下也会完成此事的。”
方庭落倚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同样有些虚弱的样子,担忧地问道:“你受伤了?!”
事已至此,北冥裕也没有再隐瞒:“那日在森淼秘境中,我偷偷得在你我身上下了道侣契约,还是死契。”
听见这话,方庭落觉得身上伤口愈发痛了起来,“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一开始便招惹你。”
“与你相爱一场,不悔……”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怀中的方庭落失去了气息,察觉到自己的生息也快消散,北冥裕传讯于魔界的部下,随后用自己最后一丝魔气将他们二人最后一缕残魂护住并编织了一个幻境。
幻境之中,方庭落天赋异禀极受重视,而他与妹妹也早早拜入纯钧宗门下,修行之路顺遂随后成为受万人敬仰的仙君。
随后他们二人在秘境中初遇,一见钟情的二人,二人举行盛大的合籍大典,修真界与魔界更是因着这份婚约换来长久的安宁。
*
慕知珩睁开眼,身前装载着静魂水的项链闪烁不停,好在有静魂水在他这才没有陷入到方庭落的幻想中无法苏醒。
慕知珩稍稍活动发酸的四肢,跟着方庭落经历完他的一生,特别是最后他与方家决一死战那一次,他也像是真的被人打得经脉寸断,命不久矣。
而他的心酸与愤恨也是让慕知珩心中五味杂陈,他与叶司清会不会有一日也走到这个地步。
对了,叶司清呢?!
想到这一点的慕知珩猛然扫过四周,发现倒在不远处的叶司清,这家伙即便是昏迷也是睡得如此板正。
此时此刻可谓是逃跑的绝妙机会,但一转身的慕知珩忽然觉得很是不安,怎么说这段时日叶司清对他这个俘虏也算是不错的,于是还是转身来到他身旁。
“叶司清,叶司清!”慕知珩用力地晃悠好几下这人,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这家伙的修为比自己高,怎么也该出来了,难道是因为他没有静魂水的缘故?
这般想着的慕知珩赶忙摘下项链放在叶司清身前,但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又或者是因为水晶兰的缘故?
于是慕知珩猛地起身朝着水晶兰的方向逼近,想来是因为这水晶兰汲取了方庭落与北冥裕的残魂加之他们设下的幻阵,这才有如此效果。
好在经过漫长岁月的冲刷,北冥裕在此留下的幻阵也开始消散,更何况此次的慕知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付,故而没用多长时间就将那水晶兰摘下。
可他摘下后又在叶司清身边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这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急躁不安的慕知珩来回踱步,这旁人的经历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能够困住叶司清。
实在等不下去的慕知珩决定进入叶司清的灵台中一窥究竟,只是在此之前他们得寻一个安全的地方。
将人背起后他带着叶司清离开沼泽地,寻到一处更为偏僻的谷底,他翻找着自己储物袋中的空间法器,随后便找到了——丹灵。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法器的名字不像是自己取的,可具体到哪个人身上他又实在想不起来。
罢了,还是先将人弄醒再说。
他将灵力输入法器后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与它结契,顾不上复杂的结契方式,为此慕知珩只好在法器上布下一层结界,反正作用皆是差不多的。
将叶司清放在榻上,慕知珩随后在他旁边躺下,试图去靠上他的额头,结果发现自己矮了一截。
长这么高做什么,慕知珩小声地嘟囔了一声,随后往上挪了挪,放出自己的神识悄悄靠近他的灵台。
原以为叶司清多少会有些抵抗,但没想到却是十分轻松的进入其中。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随着进入宗门的时间增长, 慕知珩几人随后便迎来第一次的宗门任务,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任务不同,其后者大多数都是在宗门内完成一些琐事以换取丹药或灵石。
而他们的则是需要外出为宗门外的百姓们除去邪祟, 虽然更加危险但却能获得更多的报酬与机遇。
得知消息的慕知珩早早地询问自家师尊的意见, 华煦仙君自然也是对此喜闻乐见的。
在宗门里虽然安逸但养出的弟子太过于脆弱,一旦接触到外界的危险便极其容易折损, 更何况依照慕知珩如今的修为, 完成宗门任务是绝对足够的。
于是慕知珩整日都往派发宗门任务的异宝阁里跑, 期待着第一次能够领到好一些的任务让自己能够大展身手一番。
慕知珩快速扫过上方的那些任务, 其中甚至有帮着村民们秋收的这种,当然这样的任务相对的报酬还不够他们一来一回的费用。
不过这样的任务并不是给他们所准备的,而是给从外门弟子转为内门弟子的新人过度一番。
“你在这做什么?”
知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关时越,慕知珩很是直接地回答道:“自然是在看宗门任务,你帮我看看哪个更好些。”
“你要出宗门任务?!”关时越惊呼出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他们看来。
慕知珩半捂着脸挪开两步,他可不想与旁边这个家伙一起丢人。
关时越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一把揪住慕知珩问道:“你很缺灵石吗,华煦仙君没有额外给你灵石花吗?”
在关时越看来这些宗门任务又繁杂报酬又低, 只有缺少灵石的弟子才会接受这种非必要的宗门任务。
“别瞎说,师尊自然是有给我的。”听到这话,慕知珩立刻反驳道:“而且师尊说了, 要多去历练才能对修为有所增益。”
“你要是想听经历, 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带你去坛渭峰,让大师兄跟你讲一讲。”
“算了, 我还是自己去外头历练吧。”见关时越对宗门任务如此抵触, 慕知珩也打消约他同行的想法,转身再去看那些挂在外头的任务。
“你要真想历练就不该看这些。”关时越凑到他身旁小声地说道。
见慕知珩感兴趣, 他便带着他来到一位异宝阁弟子跟前。
“关师兄。”那弟子一见到关时越紧忙行了一礼。
“最近有什么任务报酬比较高的。”
那弟子思考一会后,拿出一份卷轴递给关时越,讲解道:“这任务虽然堆了有一段时间但胜在报酬丰厚,只不过要求要三名弟子一同前往。”
听见这话,慕知珩直接问道:“有一人参加的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收到关时越的一记白眼,他好心好意给他找宗门任务,这人居然想单飞!
他忍了又忍这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给慕知珩一下,“你确定要一人去?”
就算慕知珩再迟钝此刻也听明白他的语气不对,于是反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去吗?”
“我何时说过?”
没有吗?
又送了他一记白眼后,关时越转头询问那弟子可否有两人的任务,但看来看去皆没有这个好。
“就这个吧。”关时越直接拍板决定。
慕知珩这才凑近去看他手中的卷轴,韶州突然出现一个新娘打扮的邪修专门在新婚之夜将新娘子劫走,而这样的行为导致韶州的那几个村庄皆是不敢举行婚礼,怨声载道。
依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只要抓住那邪修便能够将事情解决,如此有眉目的事情倒也不算是难办。
只不过要三个人,他到哪去找这最后一个。
苦恼间,慕知珩突然想起一个绝妙的人选,与关时越打了声招呼后他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御剑来到寒潭后,慕知珩轻车熟路地朝着洞府走去,果然此刻叶司清正在洞府内查阅典籍。
听到洞口传来动静,叶司清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见慕知珩探出来的半个脑袋。
“何事?”
“我来乾元宗也有段时日了,师尊说我能接些宗门任务外出历练一番。”慕知珩很是自然地坐下,瞄了眼叶司清桌上那些连书名都看不懂的典籍,很快又挪开视线。
听着慕知珩的讲述,叶司清默默攥紧拳头,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慕知珩见他对于此事完全没有兴趣,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此刻的心中人选就叶司清一个人,于是还是将话说出:“那任务要三个人一同前往,现如今定下的是我和关时越,我问下你是否愿意同我们一起?”
叶司清比他在宗门内多待两年都没有领取过宗门任务,保不准这家伙不喜欢出去,思及此处慕知珩又补充道:“这份报酬还算是挺多的,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将我的那份灵石与丹药给你。”
“不必。”
“好吧……”慕知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另外一个人补上。
“什么时候去?”
听到这话的慕知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朝着叶司清的方向凑近,欣喜地问道:“你同意啦。”
叶司清轻声应下,生怕他反悔的慕知珩,紧忙告知他两天后见,随后便脚底抹油跑了。
*
两日后的关时越见慕知珩带来的人居然是叶司清,回想起之前那家伙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还以为有什么大惊喜。
“就他?”关时越撇撇嘴道:“请他来还用搞得如此神秘兮兮的,不就一句话的功夫。”
见自己险些请不来的叶司清被关时越说得如此轻巧,慕知珩决定下次就该让他去请叶司清,到时候就看这家伙能不能把人请过来。
慕知珩只是哼唧了几声,并未开口,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那个邪修。
选好队友很是关键这一点,慕知珩在尚未到达韶州便领略到了,看着那与宗门出行时差不多的大的飞舟,以及像是永远不会灵力枯竭不断为飞舟加速的叶司清。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时不时往飞舟的法阵中投一点灵石进去,以此帮着叶司清缓解一下压力。
此时,关时越总是会不经意地路过,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
好在叶司清也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但慕知珩却是看不下去,毕竟如此行为也太欺负人了!
特地寻了个时机,慕知珩找到在甲板上看风景的关时越,悄声地问道:“你是不是对叶司清有意见?”
飞舟上的结界虽然能将风减小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因而关时越一时没有听清慕知珩在说什么,皱着眉头凝神往他旁边凑近了些。
见自己提到叶司清的名字,关时越就皱着眉头慕知珩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叶司清还是很有用处的,这几日若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韶州。”
这一次,关时越总算听清他在说些什么,这人是在飞舟上闲着发慌吗?
居然来找自己聊这种有的没的东西,关时越觉得欣赏风景的心情被这满脑子只有叶司清的家伙毁了大半。
想起大师兄临行前交代自己要克制脾性,关时越再度忍下来后起身正要离开。
可落在慕知珩眼中他这种行为显得格外心虚,他一把拉住这人,很是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
“你在乾元宗这么多年,这个道理应该比我明白得更深刻些。”
听着慕知珩哔哩吧啦讲了一大堆,关时越更加困惑了些,脾气也有些上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能轻易看轻他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瞧不起叶司清了!”关时越终于明白过来,感情这随性的家伙一下子突然这么疾言厉色都是为了叶司清,但是他哪有看不起叶司清过!!!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说完这句话的慕知珩突然发现叶司清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他立刻补充道:“现在是四只眼睛!”
只有一张嘴,两只的眼睛的关时越深感不公平,在心中默念十次,莫要与傻子计较后直接抽手离开。
慕知珩则是依旧气鼓鼓地环抱着手,对着一旁的叶司清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再欺负你。”
回到卧房的关时越稍微冷静下来,开始回想起他之前的行为,好吧,他承认是有些不太好,但也是因为看不惯他们二人黏糊糊的样子。
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之后,他最终还是拉下脸面前去向叶司清致歉。
叶司清一如既然地只是应了一声,慕知珩也同样没把事情放在心上,没过一会两人又开始在甲板上一同看着风景,聊着天,叶司清自然也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当欣赏完夕阳落下的余晖后,三人总算是来到事发的村庄,村民们一听他们是来捉拿那邪修的,赶忙拿出东西来款待他们。
听完村民描述后,几人有了大致的计划,便是他们扮演成娶亲的样子,从而引得那邪修出来,再借着机会偷袭那人将其重伤拿下。
计划是挺好的,只不过谁来扮演新娘子呢?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我可不当什么劳什子新娘。”三人中, 关时越是最先出声的,这要是传出去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见他态度坚决,众人的目光开始落在慕知珩与叶司清身上, 他们看了一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叶司清, 随后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慕知珩身上。
意识到全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慕知珩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村长很是认真地点头道:“辛苦仙君了, 俺们村子有哭嫁的习俗, 这不哭就露馅了啊。”
这无懈可击的理由……
慕知珩深吸一口气, 最终还是应下, 毕竟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
最后敲定下,由关时越扮演新郎,慕知珩扮演新娘,至于叶司清就躲在暗处寻找机会重伤那魔修。
待换好衣服出来的一刹那,关时越直接忍不住笑喷出来。
“不许笑!”慕知珩恼羞成怒地侧过身去, 这一转身刚好对上叶司清的方向。
“抱歉,实在是忍不住。”关时越夹杂着笑意的声音再度传来, 气得慕知珩起身就要离开。
慕知珩冷哼一声,关时越的笑声瞬间小了不少。
“不难看。”
“对, 不难看。”关时越瞬间接上叶司清的话说道:“只是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快走,快走。”穿上这身衣服,哪怕是一息慕知珩都觉得别扭, 临走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将盖头拿上。
想了想, 慕知珩从储物袋中拿出不少的丹药与符文塞到叶司清的手中,这次任务可全靠他了。
他猛地往叶司清身上的储物袋里塞了塞, 可只是塞到一半就发现叶司清的储物袋已经满了。
“这储物袋居然那么小。”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后拿出自己备用的储物袋挂在叶司清身上, 将所有东西都塞进去后仔细叮嘱叶司清道:“你看到邪修时先莫要动手,看我的指挥行事。”
叶司清应下的同时关时越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们俩在里头说什么呢, 花轿已经准备好了。”
慕知珩与叶司清出去时,外头已经站了一圈人,他们同样换上红衣,就连同成婚时需要用到的唢呐与鼓还有嫁妆,村长都一应准备齐全了。
叶司清提了下那箱子,见其轻飘飘的便往里头加了几块石头,这样轿夫们抬起来会更加真实些。
做好这一切后,慕知珩便盖上盖头钻进花轿里头。
“起轿!”随着这一声落下,外头开始敲锣打鼓起来。
察觉到轿子开始缓慢移动,慕知珩清了两下嗓子后开始哭嚎起来。
外头的媒婆听了那凄厉的哭声,忍不住拍了拍轿子,有些尴尬地说道:“这哭嫁也不用哭得这么悲凉,像是哭丧似的。”
里头的慕知珩顿时停了声音,他都没怎么哭过,能嚎出声来已算是拼尽他的脸面与力气了。
难不成这玩意儿还需要技巧不成?
“那要怎么哭?”慕知珩凑近帘子好奇地询问道。
媒婆面露难色,这哭的事情该怎么教啊,最后憋出一句:“您哭得娇柔些,别那么粗犷就是了。”
良久,里头的慕知珩才开口道:“行吧。”
轿子继续往前走,媒婆听到那里头时不时发出一声‘嘤嘤嘤’,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本想开口,只是一想到那轿子里头坐着的是一个大男人还是个仙君,如此这般已经是委屈他了。
坐在里头的慕知珩美滋滋地掰着橘子,数着拍子嘤一声,将橘子塞入口中的瞬间,强烈的酸味席卷而来,一时不察的慕知珩被其呛到,忍不住反胃着。
外头的媒婆听到声响不由得感慨着,没想到这仙君大人如此负责任,居然哭到呕吐,想来这般逼真一定能够骗过那鬼新娘。
这几个小村庄间都隔着小山丘,那一片片茂密的树林看得人头皮发麻,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个鬼新娘在这附近,那轿子里头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哭声,就连抬轿子的壮汉们都吓得有些发颤。
媒婆实在忍不住再度开口道:“您要不然还是先别哭了,太瘆人了。”
原本吃着枣子的慕知珩听到这话立刻说道:“我没哭啊。”
这话让媒婆心中一凛,害怕地看向四周,那树林间回荡的凄厉哭声更大了几分,加之树林间吹来的阵阵凉风,吓得在场所有人寒毛直竖。
知晓是鬼新娘又来了,那媒婆吓得尖叫一声,那些轿夫本就一直心惊胆战的,听到身旁传来如此大的动静皆是慌慌张张地丢下手中的东西。
他们都是村长特地挑选出来的,脚程皆是十分得快,没一会就跑没影了。
按着计划,关时越同样装作受惊的模样策马转身就跑,还顺带在路上将跑得慢些的媒婆带上。
而轿子里头的慕知珩完全没有听到声响,此刻的轿子悬在半空中依旧如同之前那般缓慢前行者,甚至那种轻微颠簸的感觉都与之前一般无二。
慕知珩却是感受到轿子周围像是布上一层结界,于是一把将手中的枣全部丢进嘴里后盖好盖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待感觉到轿子停下,他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此刻外面的景象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他的不远处似乎有一座挺大的房子,而他的轿子就停在院中,周围的树木比之前的更加茂密故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起来。
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慕知珩连忙放下帘子做出一副害怕的举动。
裴祈揭开帘子的那一刹那,轿子突然四分五裂地炸开,一柄长剑朝着他的面门袭来,他冷哼一声很是轻松用两指将其牢牢夹住。
慕知珩惊讶地看着他,又往另一边的树梢上瞄了几眼,怎么没有看到叶司清的踪迹?
顾不上想这些,他只能先解决眼前的这个邪修。
尝试着将郁离抽出的慕知珩突然发现眼前这人的修为居然在金丹期!
听见那邪修冷笑一声,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嘲讽他的不自量力,慕知珩加大灵气的输出,再度尝试着将郁离抽出。
“我来助你!”关时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急匆匆地从不远处的树梢上跃下,朝着裴祈的方向劈去。
趁着裴祈转身抵挡关时越的空挡,慕知珩立刻将郁离抽出,退出一尺外的距离。
“你小心,这人的修为远在我们之上!”
慕知珩提醒的话刚说出,那边不敌裴祈的关时越被其一脚踢飞,接连撞倒几棵大树后昏厥过去。
他赶忙上前挡在关时越身前,生怕这个邪修对着关时越赶尽杀绝,好在那人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反而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来回徘徊。
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的慕知珩邹紧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叶司清从天而降挡在慕知珩面前。
“你方才去哪了?”被他吓了一跳的慕知珩追问道。
“他方才可是做了一个美梦啊。”裴祈抢先回答道,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更加强烈了几分:“你居然喜欢男人?!”
听着那邪修尖锐而又瘆人的笑声不断传来,慕知珩忍不住捂上耳朵,附在叶司清耳边小声道:“这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有些问题?”
裴祈瞬间收敛笑容,直接朝着慕知珩嘶吼道:“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那一声还夹杂着灵力,好在叶司清提前支起结界挡住,否则他们的耳朵只怕是要聋了。
深知打不过他的慕知珩往叶司清身后躲了躲,见状,裴祈却是突然笑出声来,还接连说了几声好。
这让慕知珩愈发肯定这邪修的精神真的有几分不正常。
“实力悬殊,我们还是莫要与他缠斗,先找个机会溜走,再想办法通知宗门增援。”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慕知珩这回直接传音入密给叶司清。
叶司清微微点头应下。
二人密谋的模样在裴祈眼中却变成死到临头还不依依不舍的模样,他又是大笑几声后,说道:“本来今日你们必死无疑,不过看在你们二人情比金坚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们。”
“太好了,多谢!”生怕邪修脑子转圜回来,慕知珩赶忙应下,动身便要去将倒在远去的关时越建回来。
一道灵诀袭来,叶司清及时抓住慕知珩的手腕退后。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该死的邪修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慕知珩咬着牙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两心相悦自然是要拜堂啊……”裴祈边说边咯咯地笑着,整个人都因为兴奋而极度地颤抖着,并且声音越来越飘忽。
慕知珩的忍耐在在这一刻到了极限,他怒吼道:“看清楚,我是男的!!!!”
裴祈被慕知珩的突然暴怒吓到,下一息,他瞪大双眼,嘴唇开始颤抖起来,脖子上的筋脉全部暴起,周身浑浊的灵气将身旁的树木推倒,脚下的土地也开始裂开。
“你们果然跟那群迂腐的老头一样!”裴祈的头不断望向四周,像是疯狂地寻找着某个人,自言自语道:“都怪你们,泓哥哥这才会喜欢上那个贱人!”
“不过没关系,我把她杀了,我把她们都杀了,这样就没人能够分开我们。”裴祈说完这话后,似乎冷静了一些。
剩下的话皆是翻来覆去得不断重复,在视线扫到慕知珩二人身上时又突然暴起,“既然你们不愿意拜堂,那就去死吧!!!”
“等一下。”慕知珩叫住正在疯狂聚集灵气的裴祈。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们拜堂!”
第70章 第七十章
裴祈见他们同意立刻收手, 整个人肉眼可见得兴奋起来。
“拜堂好,拜堂好啊。”
只见灵气浮动,他身后的宅子里皆挂上了大红喜字以及红绸, 门口的两张大红灯笼也高高挂起。
这样的景色看不出半分喜结连理的感觉, 反倒像是在举行某种可怖的仪式。
面对自己的杰作,裴祈很是满意, 可视线扫到叶司清身上又突然尖叫起来:“你为什么穿白色!”
“马上换, 马上换!”慕知珩拦下欲要动手的叶司清, 传音入密道:“他就是个疯子, 咱们先顺着他的意,等拜堂以后再看看情况。”
答应倒是挺容易,只是这多余的喜服去哪找。
慕知珩的视线飘呀飘,就锁定在关时越身上,他大步上前来到关时越身边。
“抱歉啊, 时局所迫!”他十分利落地剥下喜服,紧接着一件乾元宗的弟子服就从旁边飞来, 牢牢地盖在关时越的身上。
慕知珩一抬头就看见身旁拿着喜服抿着唇,一脸沉思的叶司清。
“快些换上吧, 不然他又要疯一下。”
慕知珩转过头,看着那不知何时被裴祈刷红的大门感觉诡异的气氛又增加了些,他不由得怀疑这真的是在办婚礼吗。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慕知珩认命地将红绸递给一旁的叶司清, 传音入密道:“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举袭击他的命脉。”
慕知珩迈进屋内, 里头的陈设也全换成了红的, 如果没有旁边那个神经叨叨的邪修,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裴祈看着听话的二人很是高兴, 可下一息就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慕知珩悄悄侧耳去听,大概也是些什么求而不得的话。
裴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再度兴奋起来,用着尖锐的嗓音说道:“拜堂!对,要先拜堂!”
“一拜天地!”
慕知珩深呼吸一口气,压制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在心中安慰自己,拜个堂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于是转身对着外头行了一礼。
老天爷啊,我们俩不是自愿的,可不做数哈!
“二拜高堂!”
慕知珩转身看向空荡荡的高位,心中稍微释怀了些。
行礼的瞬间还是不断在心中默念着,不作数、不作数。
“夫妻对拜!”
慕知珩转身对上叶司清的目光,这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犹豫着到底是否要行礼,毕竟之前的那些都可以假装不存在,可叶司清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跟前。
加上叶司清又穿着喜服,还真的让他有种在拜堂成亲的错觉。
裴祈看到他们不远动作又开始暴怒起来,慕知珩看到叶司清的手已经悄悄挪到身侧的寒玉剑剑柄上,他连忙轻微摇头眨巴眼睛示意他,邪修站得较远此刻还不是动手的绝佳机会。
看到慕知珩的暗示后,叶司清默默收回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慕知珩回避着他的目光,显然这件事情超乎叶司清的接受范围,但也只能先委屈着他,待到解决这个邪修以后再宽慰他。
两人面对面行了一礼,慕知珩像是解脱了一般,对着心情不错的裴祈道:“堂都拜完了,能让我们走了吧。”
“走?”裴祈冷笑一声:“还未洞房就想走?”
洞房?!
这王八羔子真的是得寸进尺,再这样下去,他和叶司清岂不是要在这里把崽生出来才能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
“洞房你个头!”慕知珩召出郁离直接朝着裴祈刺去,同时,寒玉剑出鞘也朝着他袭去。
二人在寒潭一同修炼已久,配合起来默契十足,一时间居然能够与裴祈抗衡。
“你们为什么不洞房!为什么!”裴祈口中不断重复着,下手愈发狠厉:“你们两心相悦就该洞房!”
本来就烦这家伙的慕知珩听到他的每一句话都感觉抵触,大声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两心相悦!”
没想到他这一声嘶吼反倒是吓得叶司清动作一顿,眼见裴祈的爪子要触碰到叶司清,慕知珩赶忙上前将其挡住,没想到叶司清却是先一步闪开,这下慕知珩则是直接撞上那裴祈。
见再度被裴祈抓住长剑,慕知珩紧忙运转灵力支起结界,可那裴祈却是一脸极度兴奋地说道:“那我就让你看看这两心相悦的场景。”
他的手在慕知珩的面前回过,慕知珩的双眸便开始迷蒙起来。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硕大的婚床,那摇晃得嘎吱作响的木板还有那令人羞红的声响无不昭示着这里头发生的一切。
慕知珩吓得落荒而逃,可无论他多少次夺门而出依旧还是会撞见这个的场景。
榻边的双龙红烛不断垂着泪,一只大手突然从红绸里头伸出紧紧抓住那幔帐,声音因着幔帐被掀开一角比之前大了许多。
随后另一只大手同样从帐幔中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小一圈的手完全覆盖住后带回幔帐中。
一阵风拂过轻轻撩动幔帐,露出的景象让慕知珩险些摔倒在地。
这里头的两位主角居然是他与叶司清!!!
慕知珩睁开眼时便对上叶司清焦急的眼神,想到那方才的一幕,他骤然红了脸,不知所措地退了两步。
听到旁边裴祈的笑声,慕知珩转修为怒,但又不知道该骂他些什么,于是支支吾吾半天只骂出一句:“你无耻!”
听到慕知珩的辱骂,裴祈并没有生气反而很是无所谓地笑了一声道:“无耻?”
“这可是你同伴方才所做的美梦,若我无耻,他又算什么?”
“你瞎说!”
“我不过是放大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而已,只是这一点点场景就让他流连忘返。”裴祈的目光从叶司清身上逐渐转移到慕知珩身上:“你不也是如此,看到那画面时你当真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一、一派胡言!”慕知珩虽然还是在反驳,但气势较之于从前明显不足。
裴祈的耐心也被他们消耗得差不多了,一挥袖道:“无论你们今天是否,这个洞房必须完成!”
“只听说过强抢民男的,还没听说过强迫他人洞房的,怎么,你是自个的心愿就要靠着别人来弥补吗?”
慕知珩的话直戳裴祈的肺管子,那本就是他癫狂至此的缘由,如今被他出声讥讽,裴祈也顾不上什么洞房的事情,只想把眼前这人绞杀,以泻心头之恨!
利爪夹杂着强大的浑浊灵气猛地朝他们二人的方向袭来,在接近他们二人的瞬间,前头的慕知珩突然朝着一侧闪开,裴祈这才看清此刻叶司清手中捏着一张符文。
闪避是来不及的,尽管他急忙运起灵力抵抗但还是被击飞出去,他倒在地上,喉中一股甘甜传来,直接呕出一口血。
鲜血无疑让裴祈看起来面目更狰狞了几分,他十指紧紧扣住树干,借着它缓慢爬起身来,喘着气说道:“我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裴祈不管不顾开始汇聚全身的灵气,意识到那股灵气足以将他们二人瞬间化成渣的慕知珩慌忙地寻找应对的方法。
一旁的叶司清将人挡在身后的同时不断积蓄着自己体内所有的灵力。
扫过墙上的一副画像,慕知珩突然停下,画上两名身着青衫的男子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是这邪修,想来另一位便是他的心上人,想到这一点的慕知珩立刻上前将字画取下。
“你做什么!”见到心爱之物落到慕知珩手上,裴祈立刻叫喊起来。
“你把灵力收起来,万一吓到我,我的手一抖,这画可就很危险了啊。”
裴祈立刻收手,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你若是敢伤到这画半点,我定要让你比现在痛苦万倍地死去!”
“好哇,横竖都是死,那我今天就让这幅画跟我一起陪葬!”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即便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慕知珩还是假装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裴祈顾忌着他手中的话,一时之间也不敢真的动手,在沉默片刻的对峙中,他最先忍不住败下阵来。
“我可以放你们两个人一条生路,但那画你若是敢损伤一下,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行!”
听到他应下后,裴祈退开出口让他们二人离开这座宅子,走到院子门口时慕知珩便将画丢给裴祈。
一接过那画,他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事后十分小心地将它收在怀中。
“画还你了,我们该走了。”慕知珩对着裴祈摆摆手,临转过身时与叶司清对了个眼神。
“等等!”
“怎么,你想出尔反尔?!”慕知珩装似十分愤怒地指责到。
裴祈冷哼一声:“我只说放你们走,可没说是让你们竖着出去还是横着。”
对于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慕知珩显然很是愤怒,面对他的嘲讽,裴祈置若罔闻,运起灵力再度朝着他们攻去。
利爪划破的声响尤为刺耳,叶司清上前两步用寒玉剑抵挡住,但随即被强大的灵力震得后退两步。
正当裴祈得意时,慕知珩从叶司清身后冒出,‘啪’得一下,一张符文贴在裴祈的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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