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周六下午, 舒时燃收拾好,准备出发去陆北。
临出门的时候,她接到戴姣的电话。
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下楼, 下到地库的时候,季析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舒时燃隔着挡风玻璃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讲电话。
昨天讲好他们今天回陆北吃饭, 她奶奶就挂了视频,没有怀疑。
之后她和季析之间的气氛又回到奶奶打电话来之前那样。
她把手机还给他就下楼了,两人什么都没多说。
等舒时燃上车, 两人也没说话,季析升起驾驶座那边的车窗。
车里变成个密闭的空间。
舒时燃换了只手拿手机,一边去扯安全带, 一边打电话。
她摸索了两次都没扣进去,正要低头去看, 余光看到季析凑过来。
他没有凑得很近, 只是身体转过来,手指沿着安全带下面那一小截向下滑动,碰到舒时燃抓着卡扣的手,轻轻一扯,带着她把安全带扣好。
他扯那一下的时候,舒时燃感觉到横在她身前的安全带勒了一下。
“Sharon?”
舒时燃的话讲到一半顿住, 电话里的戴姣疑惑地喊她。
季析帮她扣好安全带已经收回手, 留给她一个侧脸,舒时燃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她“嗯”了一声, 继续和戴姣讨论方案的修改。
车开出车位后在没什么人的地库速度很快。
转弯的时候,没有防备的舒时燃被甩出去了一下。
重新坐稳后, 舒时燃又跟戴姣讲了几句,讲完挂掉电话。
她看向季析。
季析懒淡地说:“忘了减速。”
“……”
舒时燃怀疑他是故意的。
两人一路没怎么说话。
到了陆北,车开进院子,两人下车。
季析走到舒时燃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把她往身边带了带。
舒时燃站得稍微偏前,被他一拉,肩膀碰到他的胸膛。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想跟他拉开点距离,被他攥着手不放。
季析:“舒时燃,亲都亲过了,紧张什么?”
舒时燃现在最怕听到他提他们接吻的事,瞪了他一眼。
季析扫了眼前面走过来的身影,提醒说:“想让惠姨和奶奶看出来我们吵架?”
走出来的是惠姨。
“燃燃,你们怎么还没进来。”
舒时燃已经换了副表情,叫了声:“惠姨。”
季析:“惠姨。”
两人牵着手跟惠姨一起往里走。
舒时燃问起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惠姨:“之前感冒,现在好了。”
舒时燃:“感冒?严不严重?”
惠姨:“还好。”
舒时燃:“怎么都没跟我说?”
惠姨:“老太太不让告诉你,说省得你担心。”
舒老太太看见舒时燃和季析很高兴,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舒时燃:“奶奶你怎么感冒都不告诉我。”
舒老太太嘀咕:“惠萍的嘴每次都这么快。”
见舒时燃看着她,她又说:“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囡囡你知道了肯定要跑回来一趟。”
舒时燃:“反正不远。”
舒老太太:“你又不是医生,回来了也不能给我看病。”
舒时燃:“那我也要回来看看的。”
舒老太太转移话题:“今天上午时安路过,来看了看我。”
舒时燃:“下次要告诉我的。”
舒老太太最怕她这样不依不饶,点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舒老太太又问季析:“你那个朋友回去啦?”
季析:“上周三回去了。”
惠姨端了泡好的茶过来,还有刚蒸好的青团。
最近是吃青团的时候。
青团是惠姨自己包的,用青艾汁混合糯米粉,做成绿色的糯米团,里面包的是最传统的红豆沙。
舒时燃很喜欢吃青团。
她看了看季析,说:“你尝尝,惠姨包的比外面的好吃很多。”
惠姨:“还不知道今年包的好不好。”
刚蒸出来的青团口感软糯,甜而不腻,泛着清香,配着舒家茶园出来的新茶正好。
季析尝了一只,“好吃的。”
惠姨:“剩下的都给你们带回去,反正老太太不能吃。拿回去放在冰箱里冻起来,要吃的时候拿出来蒸。”
舒时燃点点头,“省得留在这里奶奶忍不住。”
舒老太太轻哼:“青团有什么好吃的。”
讲着青团子,舒老太太提到清明。
“下个礼拜就是清明了,囡囡你什么时候去给你妈妈扫墓?正好给你爷爷的一起扫了,就不用再跟我们一起去了。”
每年舒时燃都会去给她妈妈扫墓。
“我准备明天去。”
舒老太太:“跟季析一起去?”
没等舒时燃说话,季析说:“是的。”
舒老太太:“燃燃的妈妈跟爷爷都还没见过你。”
之后有人来拜访舒老太太。
舒时燃和季析去花园逛了逛。
花园里有几颗紫玉兰,还是舒时燃的爷爷当年让人种下的,这个季节开得正好,舒展在天空。
两人慢慢地走着。
因为提到妈妈和爷爷,舒时燃的心情有点低落,气氛没有来的时候那么紧绷。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阵温热包裹。
她转头。
季析垂目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温和,“明天什么时候去?”
握着她的手不像下车的时候那么紧、那么强势,那掌心把舒时燃的手完全握住。
贴着她手背的指腹带着几分安抚的意思,让舒时燃心里陡然一软,对这温热生出贪恋。
她想起奶奶那句“燃燃的妈妈跟爷爷都还没见过你”。
“九点半左右吧。我要先回趟公司拿东西,回来叫你。”
**
翌日,舒时燃起了个大早先去公司。
周一她要出差去汇报方案,直接从家里出发去机场,所以过来拿点东西。
周末人不多,她又只上去一会儿,就把车停在了大厦楼下。
从大厦出来,她看到旁边的花店,顺便去买花。
临近清明节,花店里多了许多白色、黄色的菊花。
舒时燃的母亲喜欢百合花,舒时燃挑了几只百合,让跟菊花包在一起,又单独买了束菊花。
在她等包花的时候,花店老板走了过来,看了看她,说:“你是上次那个问黄玫瑰的美女吧?”
舒时燃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老板还记得。
“是的。”
老板问:“你知不知道那花是什么品种的啦?”
舒时燃摇摇头,“还不知道。”
老板:“难得有我认不出的花。那天之后我跟我朋友要了展览上的照片,跟你照片里的花越看越像,说不定真的是呢。美女,你的照片还在不在了,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舒时燃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不过那边的花还在包,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就点开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照片。
花店老板也翻出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拿着两张照片对比半天,说:“好像真的是一种。”
舒时燃看了看老板手机里的照片,又看看自己的照片,也觉得很像,但又不完全确定。
即使是一根枝上开出的花都不会完全一样。
在她这样的外行人看来,黄色的玫瑰都长得差不多,差异就在开得茂不茂盛、状态好不好。
老板却是越看越笃定,“就是一种。”
舒时燃还是持怀疑态度,忽然想起Luke朋友圈的那张照片。
“老板,你上次说这花是哪里的?”
老板:“荷兰的展会上看到的,应该是荷兰的。”
舒时燃打开微信,在联系人里找到Luke,点开他的朋友圈。
Luke没有设置三天可见的习惯,朋友圈第一条就是荷兰的庄园。
舒时燃把那张照片给老板看,“老板,你看看认不认识这是什么花?”
老板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这也是啊。这是哪里?看起来像个花园,不会是荷兰吧?那花就是在荷兰的一个庄园里培育出来的。”
实际上,老板心里也很惊讶。
市面上没有、还是荷兰的花,居然被他在国内看见了。
看到舒时燃的表情,老板说:“你要是不信,把照片发我。我认识个这方面的专家,在网上是个大v,经常帮人辨认各种花的,给她看看。”
舒时燃和老板加了微信,把两张照片都发了过去。
她的花已经包好,老板招了包花的员工过来看。
那员工看了看三张照片,说:“这是什么品种的玫瑰啊,这么好看。”
老板:“你说这三张照片里的是不是同一种。”
那员工点点头。
老板说得那么笃定,加上季析的庄园在荷兰,舒时燃已经差不多相信了。
“这是什么品种?”
花店老板摇摇头:“不知道。”
舒时燃诧异地问:“不知道?”
旁边的员工:“展会上没有写吗?”
老板:“其实这花没有真正去申报新品种,上展会的时候就带来一盆,没有写名字。”
员工:“这也能上展会啊,好神奇。”
老板:“是啊,听说是专门问了庄园的主人,答应了才拿来一株的。而且这花还有个故事。”
员工好奇地问:“什么故事?”
老板:“听说买下那座庄园的是个年轻的超级富豪。当年他还没后来那么有钱,用赚的第一桶金买了那座庄园。他买下庄园的第一年就雇了花匠,在庄园里种满了黄玫瑰,然后精心照料。”
这个故事有“年轻的超级富豪”、“第一桶金”这些元素就很吸引人。
员工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种满黄玫瑰啊?”
老板:“我听到的是为了个女人,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
年轻的小姑娘最爱听这种故事。
“哇,真的假的。”
老板:“那个新品种就是照料玫瑰花的几个花匠在那座庄园培育出来的。他们告诉了庄园的主人,可以取个名字去申请新品种,庄园的主人没让,只让他们把庄园的黄玫瑰全都换成了新品种。”
员工听完感慨了一下,想想又说:“现在有花束的照片,说明花送出去了?”
老板想了想,说:“要么是送给那个女人了,要么是有了新欢送新欢了?”
员工:“啊,就算有新欢,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能忘掉吗?如果真的是新欢,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这花是给别的女人种的,会是什么心情。”
老板突然想到在场还有另外一个听故事的认。
这花束的照片是她拿来的。
“美女,你的照片是哪来的啊?”
花店员工也看向舒时燃。
舒时燃回过神,说:“我有次在网上刷到的,觉得好看就存了下来想买。”
原来是这样。
老板问:“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啊。”
舒时燃:“不记得了。”
“这样啊。”老板有点失望。
员工又想了下这个故事,觉得不是很真实,质疑说:“都超级富豪了,还会有那么多年求而不得的女人吗?要么这个故事是人家为了营销编的,要么就是超级富豪特别丑。”
老板:“真要营销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卖啊。我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他才能到现在还记得这花。
舒时燃:“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板叫住她:“美女,你的花忘了!”
店员抱起放在桌子上的两束花。
舒时燃回身来拿,“谢谢。”
舒时燃抱着两束花从花店走出来已经快9点20了。
太阳比她出门的时候更灿烂,两旁的行道树都充满着春天的生机。
然而舒时燃身边像有个无形的罩子,把这些都隔绝在了外面。
她感受不到一点,连阳光洒在身上也没有感觉。
十点多的时候,舒时燃的手机在车里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都十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季析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要不要我去把花买好。”
舒时燃握紧了紧方向盘,说:“不用了,我已经去了。”
最近是扫墓高峰,今天出城扫墓的车格外多。她此刻正被堵在路上。
对面顿了顿。
“不是说好一起去?”
舒时燃:“我忘记了。”
第52章
舒时燃一个人去扫了墓。
回来的路上也很堵, 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开了快三个小时。
她到家是四点半。
进门放下包,脱掉外套,舒时燃走到沙发前坐下。
今天起得早, 再加上大半天的奔波,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头有点疼。
她疲惫地在沙发躺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胸口沉闷。
等她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昏黑暗沉。
睡了一觉还是头昏脑胀, 舒时燃没有立刻起来。
她拿起手机点开。
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光刺了下她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才适应过来。
已经六点多了。她睡了快两个小时。
手机上有几条消息,舒时燃一条一条点开。
有几条是花店老板给她发的-
花店老板:[图片]-
花店老板:[图片]
他发来的是两张微信聊天截图-
花店老板:你看我那个大v朋友回我了,就是一种花-
花店老板:我在这行那么多年, 不会认错的。
舒时燃点开截图看了看,深吸一口气退出。
关掉花店老板的聊天界面, 她往下翻了翻, 有一条季析的留言-
季析:回来没有?
消息是快五点发的。
自从从花店出来,舒时燃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石头。
以她的判断,故事应该是真的。
不然季析为什么要在庄园里种一大片黄玫瑰。
只是,故事里的那个季析让她觉得很陌生。
他几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浪子的形象,她一直看到的也是这样的他,结果现在这个故事告诉她, 不是的, 他其实很深情。
表面玩世不恭的人在鲜花之国荷兰年复一年地为一个女人种着黄玫瑰。
她怎么会不觉得陌生呢。
上午那会儿季析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在想他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生。
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个女生。
说完那句“我忘记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冷硬,又补充了句“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季析当时“嗯”了一声, 让她路上慢点开。之后她就挂了电话。
刚才睡觉,舒时燃做了很多碎片似的梦,乱七八糟的,有梦到他提出结婚的那个雨夜,也有梦到他们在入户厅接吻。
她想起他那句“从来没有”。
如果不是她听错了,是真的呢?
要是他有一直深爱的白月光,那也不是不可能。
黑沉沉的夜压得人透不过气。
舒时燃可以不去介意他有过往,但是很难不在意他曾经那样动过心。
她无法想象他这样总是游刃有余、从容自若的人深爱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
可能他也会有青涩、忐忑、心中惴惴的时候。
再想到自己收到他为别人种的花时还欣喜悸动过,舒时燃的心里很难不堵。
不知道这么躺了多久,舒时燃叹口气,坐了起来。
她先回了花店老板的消息,然后又回季析的-
舒时燃:回了-
季析:吃饭了没有?-
舒时燃:吃了-
舒时燃:我有点累。
第二句发出去,聊天栏上方原本“正在输入”的提示消失了一下,又继续闪烁-
季析:早点休息。
**
翌日,周一。
一大早,吴天齐开车和圆圆会合,去接舒时燃。
两人都没睡醒,去川松壹号的路上不断打呵欠。
吴天齐:“好在周四就开始放清明的假了。”
所以这周格外短,很有盼头。
圆圆:“但是要调休,这周日要上班,相当于下周连上六天。”
“……”
这么一想,吴天齐又没那么高兴了。
到底是谁发明的调休。
他们到的时候舒时燃正好刚下楼。
圆圆:“Sharon早。”
舒时燃:“早。”
吴天齐问:“燃姐,季析是不是还没起啊。”
舒时燃“嗯”了一声,“走吧。”
他们今天要去跟甲方汇报、开会,明天还要去看个现场。
飞机起飞前,舒时燃想了想,给季析发了条消息-
舒时燃:我这几天出差,你跟窦姨说一声。
落地后,她看到了季析的回复-
季析:去几天?-
舒时燃:两三天吧。
回完消息,舒时燃收起手机。
她再次看手机是在去甲方那里的路上-
季析:行。
舒时燃一行人这一天都很忙。
第二天,他们又开车去隔壁市看现场,光路上来回就要快五个小时。
从现场回来去机场的路上,舒时燃和吴天齐是换着开的。
她开了前半段,吴天齐开后半段。
被吴天齐换下来后,舒时燃回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困意泛了上来,正想闭眼休息一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
季析:几点的航班?
看到消息,舒时燃顿了顿。
昨天她只说出差两三天,没说什么时候回去,他怎么知道她晚上回去的。
舒时燃抬头看了看前面在开车的吴天齐,又点开朋友圈翻了两下。
果然是吴天齐。
他一个小时前拍了张路上的夕阳发朋友圈,说在回去的路上了-
舒时燃:九点十分到-
季析:我去接你。
忙了两天没怎么想起那些事的舒时燃心情又复杂起来。
**
落地南城后,舒时燃看到季析给她发的消息,还是在他上次接她的P6的老位置。
吴天齐的车也停在P6,三人一起去L1。
走到P6的一块广告牌下,舒时燃看了季析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利落清爽的身形很惹眼。
他关上车门抬眸看过来的时候,舒时燃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睛。
吴天齐也看到了季析,冲他招手。
季析走过来,吴天齐和圆圆跟他打招呼。
他应了一声,接过舒时燃手里的登机箱。
舒时燃看了看他。
吴天齐:“燃姐,那我们走了。”
舒时燃:“你这两天开车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又对圆圆说:“圆圆,你跟我们走吧,我们送你。”
圆圆:“不用了Sharon,我坐地铁就好,现在还有地铁。”
舒时燃:“没关系的,省得你打车。”
季析:“走吧,一起上车。”
圆圆没再拒绝:“那就麻烦你们啦。”
她还没坐过库里南哎。
和吴天齐分开后,三人走到车那边,季析打开后备箱。
圆圆哪好意思让Sharon的老公给她搬箱子,跟在后面打算自己动手。
季析余光看到,“先上车。”
舒时燃看出来圆圆不好意思,拉着她说:“上车吧。”
圆圆说了声“谢谢”,上了后排。
放好行李箱后,季析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来,问圆圆要了地址。
车开出停车场,迎来南城的夜色。
季析:“你们晚饭吃了没有?”
舒时燃:“在机场吃了。”
季析:“出差顺利么?”
舒时燃:“还可以。”
离开机场附近,高架上的车不怎么多。
舒时燃想到什么,回头对圆圆说:“这两天辛苦,明天你跟吴天齐都下午来好了。”
圆圆很高兴,“好的。”
舒时燃:“你跟吴天齐也说声。”
圆圆:“好的,我跟他说。”
回过头来,舒时燃想了想,对季析说:“放点音乐?”
季析:“嗯。”
舒时燃找了个舒缓的歌单。
音乐在车里响起,没人再说话。
后排,那股坐上库里南的新鲜劲过去后,圆圆逐渐察觉到前面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Sharon他们夫妻不会吵架了吧。
圆圆默不作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好像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不对劲,两人都不说话的。
好在有音乐可以缓和,不说话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在每一首音乐结束后、下一首音乐的前奏还没完全响起来前的那几秒里,那种沉默就很明显。
慢慢地,圆圆开始如坐针毡。
坐库里南也不是那么快乐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坚定地选择坐地铁回去。
终于,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附近。
圆圆松了口气,说:“停在前面就好了。”
车停下,圆圆下车拿了行李箱。
“Sharon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舒时燃:“好。”
车窗升起,季析调头,把导航的目的地改成了川松壹号。
车里的音乐还在继续,舒时燃闭上了眼睛。
闭着闭着,她真的睡着了。
不过睡得不沉。
到地库的时候舒时燃就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车开进车位。
音乐停下,舒时燃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她手臂忽然被抓住。
舒时燃的身体僵了僵,回头看向季析,问:“怎么了?”
季析探究地看她,“舒时燃,你怎么了?”
舒时燃垂了垂眼睛,有一秒想问的,却又没问出口。
她是很在意,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在意。
她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舒时燃:“没什么。”
她又补充:“就是有点累了。”
她动了动手臂,发现季析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车外洒进来的光照着他神情浅淡的脸,显得目光更加晦暗。
陆续有两辆车从他们前面开过。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舒时燃是真的有些疲倦了。
她叹了口气,跟他商量:“我们上去吧,好吗?”
过了几秒,季析终于松开了手。
舒时燃的手臂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有点麻了。
她正要下车,听到一声类似轻嗤的低笑。
“告诉件让你开心的事。”
舒时燃再次看向季析。
季析:“我明天要去趟新西兰。”
这句话使得他的上一句很阴阳怪气。
舒时燃:“……怎么这么突然?”
季析扯了扯嘴角,“早要跟你说也没机会。”
“……”
舒时燃:“去几天?”
季析直直地看着她,“7号大概回不来。”
舒时燃大致在心里算了一下,7号是周日。
“那要下周了。”
说完没有回应,舒时燃抬了抬眼,恰好看到季析的眼底闪过一抹很浅的失落。
没等她多想,季析“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吧。”
**
季析去新西兰后就是三天的清明假期。
假期第一天,舒时燃睡了个懒觉后,下午回了陆北。
今天的太阳很好,还有微风。
舒老太太去睡午觉后,舒时燃就在院子里刷手机,晒太阳,非常舒服。
郑听妍正在群里吐槽说一回家又被安排相亲。
南城的圈子就这么点大,该相的郑听妍都相过了。过年那会儿她被烦得不行,放话说不想找同个圈子里认识的、听说过的也不行。
本以为能安静段时间,没想到才不到两个月,家里就给她找到了合适的。
说是她爸最近认识的年轻人,很欣赏。
郑听妍还是不太想去,拿今天是清明节当借口。
但对方最近只有今天有空,只好约了今晚见面。
晚上吃完饭,舒时燃陪舒老太太在附近散步,又回来看电视。
等舒老太太要去睡觉了,她才回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出来,她听到手机在响。
舒时燃脚下顿了顿,才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郑听妍的语音电话。
舒时燃:“你相亲结束了?”
郑听妍:“早就结束了。燃燃你猜今天跟我相亲的是谁。”
舒时燃有点疑惑,“不是说是你不认识的人么。你认识?”
郑听妍:“是个你也知道的人。”
舒时燃很意外,脑子里瞬间闪过许多人的名字,“谁?”
郑听妍:“是你楼上。”
舒时燃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楼上不是季析么。
“我原来的楼上?”
郑听妍的怨气很大,“是啊,就是不愿意把房子卖给我,但是卖给季析的那个。你说巧不巧。”
舒时燃一直没见过她原来楼上的业主,没想到郑听妍相亲还能遇到他。
“是挺巧的。那你们相得顺利吗?”她问。
郑听妍:“吃了个饭就走了,你说呢。”
那就是不怎么顺利了。
郑听妍也没再说相亲的事。
“你在陆北啊。”
舒时燃“嗯”了一声。
郑听妍:“季析跟你一起回去的?”
舒时燃:“没。他去新西兰了。”
郑听妍:“他居然去新西兰了啊,工作?”
舒时燃:“是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许萦。
郑听妍:“我觉得阿萦就是跟程业修吵架了。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我打算下次问问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舒时燃听得心不在焉。
打完电话,舒时燃没什么睡意,刷了会儿手机。
手机刷了会儿没什么意思,她起身去书架那边,想找本书翻翻助眠。
无意间,她看到了高中的毕业纪念册。
她抽出纪念册翻开,翻到他们班开始的那一页,先是一张大合照。
这张照片里,她和郑听妍还有许萦是站在一起的。
那时候大家还都是稚嫩的样子,和上次同学聚会再见到时差别很大。
看着看着,舒时燃忽然想起那晚高中班级群里撤回的消息。
一个女同学说要翻高中毕业纪念册找找季析高中喜欢的女生。
那女生很可能就是他们班、或者他们年级的。
等舒时燃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在看照片上的一个个女生了。
她猛然把纪念册合上。
想到季析很可能就是为的那个女生种的满庄园的黄玫瑰,她就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
舒时燃清明三天全都在陆北。
6号晚上,惠姨用头茬的香椿芽,做了香椿炒蛋和香椿拌豆腐,又香又鲜。
吃完饭,舒时燃陪舒老太太在花园里消食,等等她就要回去了。
“囡囡你这两天怎么了?”舒老太太忽然问。
舒时燃眨了眨眼睛,“没什么。”
舒老太太:“没什么怎么不太开心?”
见她还要否认,舒老太太又说:“你是我养大的,你不开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舒时燃没再说话。
舒老太太走得有点累,两人坐下。
“是不是和季析吵架啦?”
舒时燃压在心里的情绪被奶奶这么一问,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化作委屈。
她抱住奶奶的手臂,脑袋靠在奶奶的肩上。
舒老太太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和你爷爷以前想你结婚就是怕以后我们走了你就一个人,没有人照顾你。”
舒时燃:“奶奶,不要说这种话。”
舒老太太:“总有这一天的。我们最希望的是你开心。”
舒时燃“嗯”了一声,“我知道的。”
舒老太太:“夫妻之间本来就是要磨合的,但有些事情是磨合不了的,这个要看。”
“囡囡你要是真的一直不开心,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总归就是一次试错而已,不算什么。”
舒老太太虽然两耳不闻外面的事,但是外面的传闻还是能听到一点的。
不过传言也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他们每次回来看着都挺好的,她就从来没有问过。
舒时燃听出奶奶的意思,愣了愣,说:“就是普通的吵架。”
怕奶奶多想,她又说:“就是一点小事。他走之前还跟我讲了,是我还有点生气。”
舒老太太:“那就好。吵架不好吵太久的。”
舒时燃点点头。
舒老太太:“他还在新西兰,明天生日也不回来过哇?”
舒时燃抬起头,“明天他生日?”
舒老太太:“不是吗?我看你们结婚证上他的生日是4月7号。”
舒时燃在手机里找到结婚证的照片。
他的生日真的是4月7号。
舒时燃忽然想到那天她问他去几天,他说“7号大概回不来”。
她当时没有多想,原来他的意思是他生日大概回不来。
**
在这之后,舒时燃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那晚季析眼中一闪过失落的样子。
她回到家是八点多。
到家后,舒时燃拿着手机在沙发坐下,什么也没干。
新西兰的夏令时在今天下午结束,时差从5小时变成4小时。
这会儿奥克兰那边已经是7号的凌晨了。
季析的生日已经到了。
过了许久,舒时燃点开和季析的聊天界面,编辑了两次,发了四个字过去-
生日快乐。
消息发出去,她舒了口气,放下手机。
她是想跟他保持距离,但给他发条“生日快乐”是应该的。
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会发。更不要说他们是夫妻。
再说,他们刚领证一个多月的时候,她过生日,他还专门来说了句生日快乐,给她送了礼物。
倏地,手机响了起来。
舒时燃看到显示,心紧了一下。
是季析的语音电话。
她还以为他应该睡了,看到消息得早上。他们又有时差,不会那么直接地面对。
现在电话打来,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铃声一遍遍地响着,舒时燃终是接了。
“舒时燃。”低沉的声音传来,在夜里显得温柔。
舒时燃:“你还没睡?”
季析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在等我老婆的消息,看她会不会发现今天是我的生日。”
“……”
舒时燃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句话。
“舒时燃。”
季析喊了她一声。
“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他疏懒的语气里有几分仗着自己今天过生日的意思。
舒时燃也确实拒绝不了他。
他今天过生日。
一秒、两秒,通话时长在不断增加。
舒时燃:“生日快乐,季析。”
季析笑了笑,“嗯。”
舒时燃:“那你早点休息吧。”
季析:“晚安。”
**
翌日,4月7号。
清明节后上班的第一天。
舒时燃这一整天都很忙。
偶尔瞥到电脑或者手机上的日期,她都会想到今天是季析的生日。
白天都在开和客户以及合作方的会,到了下班的时候她才有空内部的项目会,等舒时燃开完会回家已经九点多了。
奥克兰那边已经8号,对季析而言,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舒时燃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打开电脑,回复群里还没来得及看的图。
不知不觉就到了11点。
舒时燃拿起手边的杯子,发现杯子空了。
她起身去倒水,回来听到手机在响。有人给她打语音电话。
她以为是刚刚在跟她聊天的戴姣找她,走过来看到显示是季析。
奥克兰那边应该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怎么这个点给她打。
语音快要挂断了,舒时燃疑惑地接起,等他说话。
季析语气懒淡:“在做什么?”
舒时燃:“回工作上的消息。”
她微顿,问了句:“你还没睡?”
季析:“生日还没过完,当然没睡。”
舒时燃想了想,他应该说的是这边的时间。
季析:“国内的时间晚,让我可以多四小时。舒时燃,我想当面再听你说一遍。”
舒时燃愣了愣,手不小心碰倒了刚放下的水杯。
大半杯水就这么倒了出来,洒得桌上、地上全都是,沾湿了她的裤腿。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一边不确定地问:“你回来了?”
季析:“在你门外。”
舒时燃的动作顿住。
在一阵忽然而至的心跳声里,她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让这两个声音都变远的是季析的声音。
“舒时燃,你会帮我实现这个生日愿望么。”
舒时燃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动了。
她没管一片狼藉,放下手机走向门口。
门打开,季析出现在她的眼前,眉目清朗,风尘仆仆。
宛如一份惊喜。
不知道的还以为过生日的是她。
舒时燃正要开口,就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一大束黄玫瑰。
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这个颜色的花会这么刺眼,让她满心的悸动顷刻烟消云散,手脚冰凉,全身僵硬。
季析把花递给她。
舒时燃没有接,手像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
季析问:“怎么了?”
舒时燃吸了口气,身体的那种麻木感才少了些。
“先进来吧。”
她转身往里走,让他进来。裤腿沾湿后变重的感觉很明显,拖得她脚步沉重。
“舒时燃。”季析叫住她。
“你想不想知道这花的名字?”
舒时燃没有回头,下意识地回答说:“不想。”
身后靠近她的脚步声停顿。
“这花叫‘Sharon’。”
第53章
带着花香的空气无声地流动, 玄关的灯照得人头晕目眩。
舒时燃的脑袋里嗡嗡地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短暂的愣怔后,她转身问:“你说什么?”
季析怀抱着名为“Sharon”的黄玫瑰, 眼睑半垂,定定地看着她,点漆般的眼睛里带着再难掩饰的情意,沉厚而又汹涌。
“我说这花叫‘Sharon’, 你的英文名Sharon。”
舒时燃哑然半晌。
“这花不是你为了你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种的么。”
季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知道了?”
他顿了顿,再次把花递到她的面前, “所以它叫‘Sharon’。”
思绪混乱的舒时燃手发软地接过原本让她觉得刺眼的花束,有点无法呼吸。
“你身上怎么了?”季析问。
舒时燃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裤腿。
一大片水渍,连带她的拖鞋表面都是湿的。
她刚才就这样跑来给他开门。
“不小心打翻了水。我去换下。”
季析“嗯”了一声。
舒时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关门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她看着手中的黄玫瑰, 内心纷扰。
季析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竟然是她么。
可他们是去年十月份才重逢的,在那之前的很多年没有一点联系。
所以他喜欢她是在高中么。
周俊风口中他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生也是她?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们高中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而且为什么是黄玫瑰。
她本来以为他种黄玫瑰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喜欢黄玫瑰。
如果他一直喜欢的是她, 那种黄玫瑰的原因是什么?
她对黄玫瑰并没有特殊的喜爱。
在他送她黄玫瑰之前, 她好像都没收到过黄玫瑰。
舒时燃试图从杂乱里理出个线头,找出点逻辑,但是失败了。
不知道这么站了多久,她放下花束,去了衣帽间。
意识仿佛一直游离在外,她换裤子的动作都是机械的。
收拾好自己, 她走回门前, 看了眼桌上的那束花。
她即将面对答案。
“舒时燃。”
门外传来季析的声音。
“嗯?”
舒时燃的心高高悬起。
她听得出声音很近,他就站在门口。
大概是她实在磨蹭太久了。
季析:“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有今天这样。”
舒时燃正要开门的手顿住。
她犹疑说:“我们……好像在去年10月之前没有什么交集。”
她什么都没做过。
她现在有点不敢去开这扇门,怕迎来的是一场经年的误会, 空欢喜一场,让他们两个都下不了台。
门外的季析听到她的话,轻声笑了笑。
“我记得你母亲的忌日是在九月下旬。”
舒时燃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妈妈的忌日的确是在九月下旬。
季析却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记得窦姨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但你应该不知道我妈为什么生下我。”
舒时燃确实不知道。
“她跟季文光在一起是被他画家的光环吸引,爱上了他。怀孕后,她提出结婚,但季文光只是玩玩而已,不可能跟她结婚,要她打掉孩子然后分手。她那时候还年轻,伤心的同时舍不得打掉,就偷偷生下了我,打算独自抚养我,但没过两年就后悔了。”
“跟窦姨一起生活的时候我很希望她能回来看看我。那时候我还比较天真,觉得考试考好点,得了学校的表扬,她收到学校的消息或许会回来看看我,结果——”他讥笑了一声。
结果舒时燃是知道的。
他的母亲是回来了,不过是为了新家庭,把她送去季家换钱。
季析:“所以回到季家上初中后,我就开始叛逆,经常逃课、不去上学。我爷爷认回我只是不想季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反正对季家来说只是多养一个人。季文光是不管我的,杜岚更是巴不得我废掉。”
杜岚是季炀的母亲。原本是个演员,嫁给季文光后就息影了。
一个演员能嫁进这个圈子是不容易的。
舒时燃小时候就听过杜岚的一些事。
季析没有要让她开门出来的意思,徐徐地讲着。
舒时燃就这么听着。
两人之间就隔了一道门。
季析的声音低缓清晰。
那是初二开学不到一个月。
季析已经不记得那天为什么去学校了。
大概是第一节课结束、第二节课刚开始的时候,他离开了学校。
崇嘉的校门口很宽阔,那个点几乎没有人。
天阴沉沉的,飘着绵绵细雨,一颗颗很细的水珠像水雾凝在他黑色的短发上。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校门口。
车门被司机打开,下来一个女生。
没穿校服,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
她接过司机递去的长柄黑伞,袖口浅黄色的系带在风中飞扬。
季析只因为雨天里的那抹浅黄色多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黑色的伞面抬了抬,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皮肤很白,眼睛红红的。
仿若一枝用黑纸包着的、带着露水的黄玫瑰,娇嫩、清丽,拒人于千里。
分明是刚哭过的样子,这么不想上学的么。
他有一瞬间想到可以带她逃课,但也只是想想。
校门口那一幕鬼使神差地在季析的脑子里萦绕了两天。
他决定回学校再看一眼那个女生。
再次见到是在教室外的走廊里,他不经意地在人群里看到了她。
她穿着崇嘉的校服,跟别人说话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不再像那天一样伤心。
他看着她走进隔壁班。
旁边几个男生在讨论她。
原来她叫舒时燃。
很熟悉的名字,他听季棠和季炀聊天的时候经常提起,是舒家的大小姐。
怪不得他们会经常会用那样的语气提起她。
季棠和季炀去任何聚会从来不会带上他,他也融不进他们那个圈子,到现在连个朋友都没有。
舒家的大小姐更是个离他很远的人。
看过一眼后,他还是天天去学校。
她成了他上学的理由。
杜岚见他每天去上学,还来问他是不是没钱花了,给了钱让他去玩。
但他还是天天去学校,甚至开始想考好一点,让她看到。
玫瑰花不动声色地散发着香气。
电脑上微信群的界面时不时地有新消息跳出来。地上打翻的水渍还在。
卧室门内的舒时燃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初二那么早的时候。
每年她都会在她妈妈忌日那天去祭拜。
她上初二那年妈妈的忌日对她来说和每年的都一样,她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
“所以舒时燃,不用你做什么。”
门的另一侧,季析的声音仍旧平缓温和。
爱意却如潮涌至。
舒时燃心里震撼,鼻子泛酸。
季析:“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大概跟季炀一样。”
“不对,其实还是不一样的。他好歹名正言顺,我想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是要拿尊严换的,去讨好不管我的季文光、讨好厌恶我的杜岚。别人表面不说,会在背后笑话我,我会活成一滩烂泥。”
“舒时燃。”
“嗯?”
几秒过后,季析叹息一声,语气涩然:“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真的很多年了。
“我一直以来有个愿望就是能对你说这些。这个愿望在我29岁生日这天实现了。”
“每年过生日,我都希望能听到你对我说声‘生日快乐’。今年我终于听到了,可我又贪心,想看着你当面跟我说。”
舒时燃再也忍不住,手颤抖着打开门。
倚在门边的季析抬眼朝她看来。
视线对上,她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与忐忑。
原来他也不是泰然自若、游刃有余的。
“季析。”
舒时燃哽咽到有些说不出话,停顿了一下才继续。
“生日快乐。”
季析整个人像被定住似的看着她,眼睛黑而深邃。
蓦地,舒时燃被他拥进了怀里。
她的身体僵了僵,随后脸贴进他的怀里,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
眼泪消失在了他的衣服上。
“生日快乐,季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她一遍一遍地说着。
季析:“嗯,我听到了。”
以前的他许下的愿望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舒时燃被他搂得更紧。
她的每一遍回应都很尽力,停下来的时候有点脱力。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舒时燃的呼吸和情绪都得以稍稍平复。
“那周俊风说的,你高中喜欢的女生——”
季析:“当然是你。”
真的是她。
舒时燃:“那他怎么说是以为你喜欢我。”
季析:“他知道就全班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暗恋……怎么能弄得人尽皆知。”
听到“暗恋”两个字,舒时燃的心紧了紧,觉得这个带着微酸与苦涩的词跟他相差很远。
大概是那个雨夜,季析向她提出结婚时的姿态太过强势与坦然,她一直觉得他是个直接又张扬的人。
没想到他会暗恋她那么多年。
“所以你说的‘从来没有’是真的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
季析:“你不相信?”
舒时燃:“那为什么你之前从来不解释?”
季析:“谁让你每次都说不会管我在外面怎么玩。”
舒时燃:“……”
抱着她的手臂松开,舒时燃抬起头,从他的怀里离开,又被搂着腰勾了回去。
季析一只手环着她,另一只手拿出手机。
“不信你可以问Luke。”
他挑着眉,给Luke打了语音电话。
刚响了两下,Luke就接了。
“Jaziel?”
季析开了扬声器,低头看了舒时燃一眼,“我老婆有话问你。”
Luke:“嗨,Sharon,你想问什么?”
“……”
舒时燃没想到季析会真的打,真的让她问。
她其实已经相信了。
季析知道她问不出口,替她说:“她想问,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过别的女人。”
彼端的Luke愣了愣,马上来了精神。
“当然了,Sharon,这点我跟你保证,他绝对没有过别的女人。”
“你别看Jaziel这样,他到现在还是个处男——”
声音戛然而止。
季析挂了语音。
“……”
舒时燃的脸本就在季析的怀里闷得很红,现在更红了。
被挂掉语音的Luke又发消息过来-
Luke:Jaziel,你怎么突然挂了?-
Luke:难道我替你保证得不够好吗!-
Luke:我还可以发个誓。
季析没回,收起手机看向睫毛低垂、明显不好意思了的舒时燃。
“现在相信了?”
“……嗯。”
“舒时燃。”季析叫了她一声。
“你是不是也是有点——”
几个字在他喉间滚了两圈才说出来,“喜欢我的。”
舒时燃被他一只手搂在怀里,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颤。
她的睫毛动了动,轻声告诉他:“不止一点。”
话说出来,舒时燃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她能感受到季析的心也跳得很快。
墙上的钟在一秒一秒地走着。
季析看了眼时间,“还有最后十二分钟了。”
还有十二分钟,他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舒时燃:“你今天吃蛋糕了没有 ?”
季析:“没。”
舒时燃:“面呢?”
季析:“也没。”
现在点蛋糕也来不及了,快速煮碗面或许来得及。
舒时燃:“我家里应该有面。”
虽然她不会煮什么好吃的面,白水煮一煮还是会的,总归要吃一口。
舒时燃要去煮面。
季析把她往回带了带。
“我现在要的不是这些。”
舒时燃回头看他。
那是?
季析低头,直直地看着她,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舒时燃,我可不可以亲你?”
酥麻的感觉舒时燃的身体立时一颤。
没等她回应,季析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柔软湿热的触感让那晚舌尖反复勾/缠的记忆涌上,舒时燃下意识松开了点齿关,就被不容拒绝地顶/入。
这是个比上一次还要灼热滚烫的深吻。
舒时燃被亲得上半身后仰,身体软得向下坠。
按在她后腰的手不断被她的发梢轻扫着。
舒时燃不知道自己的心居然可以跳得这么快。
在她胸腔里的空气似乎要消耗殆尽的时候,季析退出来,吻了吻她的嘴角。
舒时燃攀着他的肩膀,喘着气,面色绯红。
她睁开眼,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眼墙上的钟。
在7号最后一点时间里,她又对他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她发出的只有很软的气音。
季析抬手用指腹抹了抹她唇边的水渍,眸色很深,“以前大概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这么对我说。”
他的喉结滚了滚,语气带着点无奈:“舒时燃,你练练换气。”
舒时燃:“……”
季析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
亲着亲着,舒时燃后知后觉,他做的大概不是什么正经的梦。
只愣了一秒,那点思绪就被淹没。
第54章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 时针和分针都已经过了12。
一个绵长的深吻刚刚停下,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舒时燃喘着气,嘴唇有点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后背抵到了墙上, 季析仍然抱着她,头埋在她颈间,沉沉地压着。压得她只能靠墙支撑着。
他们旁边就是她卧室的门。
一下下喷洒在她皮肤上的呼吸很热,每一下都让她半边的身体酥麻, 热出了汗。
缓了两下,舒时燃开口喊他:“季析。”
“过十二点了?”
颈间传来的声音很格外沉哑,让人意乱。
舒时燃的心跟着颤了颤, “嗯”了一声。
早过去不知道多久了。
季析叹息。
这声叹息让拂过舒时燃颈间的呼吸变得更加明显。
“真想再飞到7号还没过去的地方。”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很肆意。
舒时燃沉默了下,莫名有点心软, “我明天还要上班。”
季析笑了笑,从她的颈间抬起头。
舒时燃看到他泛红的嘴唇, 想起一次又一次交/缠着练习换气, 眼神飘了飘。
“那你……上去吧。”
季析站着没动,认真端详着她,眼底还残留着幽暗。
“舒时燃,你不会一觉醒来又像上次那样变了吧?”
舒时燃:“什么?”
季析:“说什么成年人一时冲动很正常,或者这次说,过生日给我这么亲很正常。”
他微微拖着语调, 借口都给她找好了, 提到亲的时候很暧昧。
舒时燃:“……不会。”
这次不会了。
季析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舒时燃重申:“真的不会。”
季析挑了挑眉,“舒大公主, 你是有过前科的人。”
舒时燃一噎:“……那你想怎么样。”
季析想了想,说:“录个视频保证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的一缕头发勾到耳后, “你再反悔就找奶奶给我们评理,看看她的乖囡囡是怎么玩弄我感情的。”
“……”
舒时燃的信誉还是第一次受到质疑。
她有点没好气,“那你录。”
季析真的就拿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对着她的脸。
“……”
舒时燃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没有去看镜头。
季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不催。
之前的事情舒时燃不知道从何解释。
隔了好几秒,她看向镜头说:“之前是对你有点误会,以为你对我没多少真心。”
说完,她抿了抿唇,又补充:“我也喜欢你。”
周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顿时安静了几秒。
季析放下手机,“早知道真的录下来了。”
舒时燃瞥了他的屏幕。
是手机的桌面,他根本没有录。
“……”
原来是逗她的。
季析:“不然你再说一遍。”
舒时燃瞪他:“谁让你自己刚才不录的。”
季析低声笑了笑,哄她似的,又低下头凑过来。
舒时燃伸手抵住他的肩膀。
季析停住,“这就反悔了?”
声音里带着点调侃,分明是故意这么问的。
舒时燃红着脸轻声提醒:“很晚了。”
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季析凑近在她的脸上亲了下,退开。
“送送我?”
舒时燃送他到门口。
走出门,季析回身看她。
舒时燃就站在门内。
她想起他风尘仆仆、惊喜地出现在门口的样子,心里很涨很满。
她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食指蹭过他凸出的指节,要勾不勾的。
“晚安。”
季析眉眼轻抬,叹了口气,喊她的名字,“舒时燃,你到底想不想让我走?”
舒时燃收回手,“……快上去吧。”
季析语气温和:“晚安。”
走出电梯回到楼上,季析的手机响了几声。
他拿出手机点开,全都是Luke的消息-
Luke:Jaziel,你怎么都不回我的消息-
Luke:你在做什么?-
Luke:突然要这么向你老婆证明,你老婆不会是终于知道了吧?-
Luke:你这么久不回我消息不会是要脱离处男行列了吧!-
Luke:终于啊Jaziel-
Luke:我跟你说,处男第一次会很快的-
Luke:好在你遇到了我-
Luke:你叫我声哥,或许我可以传授你点技巧。
季析一个字没回,收起手机。
**
翌日早上,舒时燃比平时晚起了十几分钟。
昨天晚上她躺到床上都1点多了,躺下后又没睡着,想了很多,等睡着不知道几点了,早上差点没听见闹钟。
洗漱完还是很困,舒时燃打了个呵欠。
看到那束黄玫瑰,她有种恍惚感。
正要去换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去了衣帽间。
“喂?”
“起来了?”
季析低低的声音传来。
舒时燃愣了愣,顿时清醒几分。
她接电话的时候没有看显示,以为是圆圆。这个点通常只有圆圆会找她。
没想到是季析。
“起了。”
想到昨晚他要她的保证,她又说:“我没有反悔。”
季析“嗯”了一声,“还像昨天那样喜欢我。”
“……”
舒时燃的脸热了热,彻底清醒了。
电话里的季析笑了笑,不再逗她,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出门?”
舒时燃:“大概还有十分钟。”
今天起晚了些,时间有点赶。
季析:“我送你。”
舒时燃拿衣服的手停了下,“你起来了?”
季析:“嗯。”
舒时燃还以为他昨天那么奔波,今天会睡晚一点。
十分钟后,舒时燃出门。
电梯正好从楼上下来,在她这层打开。
季析穿了件冲锋衣站在电梯里,黑色的短发垂在额前,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柔软懒倦里带着几分清爽的少年气,让人眼前一亮。
“早。”
舒时燃走进电梯,“早。”
电梯下行,舒时燃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晚上没睡好?”季析问。
舒时燃“嗯”了一声。
她从电梯的反光里看到他脸上浅浅的笑意,觉得他肯定猜到了她没睡好的原因,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他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你也是?”她问。
季析坦然地说:“没怎么睡。”
舒时燃矜骄地“哦”了一声,心跳得有点快。
电梯又下了一层。
握着她的手突然动了动。
舒时燃以为叫她,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心被撑开,微凉的指尖挤入她指根的缝隙。
舒时燃的指尖颤了颤,些微僵硬,任凭那手指一点点地嵌进她的指缝,最后与她掌心贴合。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季析低头看过来。
对视了一秒后,舒时燃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露出的耳尖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电梯一路下到地库。
走到车前,季析才松开舒时燃的手。
上车后,舒时燃动了动因为僵硬有些发麻的手指。
季析坐进驾驶座,“早饭吃了么?”
舒时燃慢半拍地回答说:“没来得及。去公司吃。”
季析看了眼时间,“十点要到?”
舒时燃点点头,“十点十分要开会。”
季析“嗯”了一声,把车开出地库。
舒时燃的心跳还在刚才十指相扣的亲密余韵里。
明明吻都接过了。
直到快到公司,她的心跳才平复。
车停到事务所的楼下。
大厦里有许多公司也是十点上班,这个点很多人在往大厦里面走。
舒时燃解开安全带,看向季析,“我上班去了。”
季析拉住她,“还有九分钟。”
现在是九点五十一分。
舒时燃顿了下后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才平缓没多久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她的身体没动,任由他倾身过来,然后本能地抬了抬下巴。
呼吸交融。
喇叭声倏地响起。
舒时燃的身体陡然往后仰了仰,跟他拉开距离。
季析眉头轻拧,直起身体通过反光镜往后看了一眼,“吴天齐的车。”
他的一只手还握着舒时燃的手。
转眼,吴天齐的车已经开到他们旁边。
他降下了车窗,正在往他们这边看。
其实别说是在后面按的喇叭了,就算是在旁边,吴天齐也看不到什么。
但舒时燃还是有种差点被熟人撞见的慌乱感。
她用空着的手没什么意义地理了理自己不太乱的头发,说:“我上去了。”
季析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还漫不经心地捏了下她的手,“在这里停车又不违章。”
舒时燃:“……”
是不违章。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季析又说:“在车里亲自己的老婆更不违章。”
**
吴天齐这边。
想到昨天已经上了一天班了,但今天还是周一,他来上班的一路都是无精打采的。
他在和往常差不多的点到公司楼下。
下去停个车再上楼,时间刚好。
正要开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他看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有点眼熟。
是季析的车。
大早上的,季析的车出现在他们事务所楼下,估计是来送他领导上班的。
吴天齐故意在后面按了下喇叭,然后把车开到旁边,想跟他打声招呼。
他等了快半分钟,没等到车窗放下来,等到他的领导才从车里下来。
吴天齐:“早啊燃姐。季析送你上班啊?”
舒时燃点点头,提醒说:“别迟到了。”
“好的。”
在吴天齐望着他老板的背影、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一丝不对劲的时候,旁边的车窗降了下来。
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跟季析打招呼。
季析掀了掀眼皮,“你到的时间挺好。”
吴天齐:“是挺好的。我一直这个时候到。”
不早不晚。
第55章
舒时燃今天一连两个会。
第二个会是在下午开的, 坐得脖子都有点僵了。
开完会,她和戴姣一起走出会议室,注意到戴姣一直在看她。
“怎么了Della?”
是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戴姣:“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嘛。”
舒时燃:“有吗?”
戴姣点点头, “简直容光焕发。”
她又小声问:“是不是最近和季析相处得不错啊。”
“……”
这么明显的吗?
舒时燃没有否认。
戴姣“啧”了一声,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是助理在喊她。
一会儿秦盛言那边会来人。她要去准备见客户。
戴姣:“有空我们再说。”
舒时燃回到办公室,独自坐了一会儿。
电脑因为她去开会, 长时间没用,已经进入休眠模式。
她无意间从显示器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
好像看起来心情是挺好的。
她收回目光,正要叫前台的小余过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圆圆提着个盒子进来。
舒时燃认出来那是她喜欢的一家酒店的下午茶。
“哪来的下午茶?”
她正想叫小余过来给大家点下午茶。
圆圆:“送来的人说是季先生点的。”
舒时燃没想到是季析点的。
注意到Sharon嘴角浅浅的笑意,圆圆松了口气。
从出差回来那天开始,她能明显感觉到Sharon的心情不怎么好。
现在看来是和好了。
圆圆:“大家让我代替他们说声谢谢。”
舒时燃:“不客气。”
圆圆出去后, 舒时燃拿起手机给季析发消息-
舒时燃:下午茶收到了。
几分钟后,季析发了条语音过来。
“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舒时燃:回的。
季析又发了两条语音。
“让司机去接你?我要稍微晚点回去。”
“想吃什么跟窦姨说。我去新西兰前她还问我们是不是吵架了。”
舒时燃确实有很多天没去楼上吃饭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季析:等我回去。
**
舒时燃下班回去的时候窦姨还没走。
窦姨看到她很高兴, 两人多聊了几句。
窦姨没提舒时燃这些天不见人影的事。
舒时燃看她欲言又止, 笑了笑说:“窦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舒时燃和季析没住在一起的事从来都没瞒着窦姨。
窦姨也从来没问过他们之间的事。
现在舒时燃让她想说什么就说,她想了想,只说:“阿析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那些经历,很难对人放下戒备、全心全意。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听到“全心全意”四个字, 舒时燃有点触动。
“我知道。窦姨你放心, 我也会对他好的。”
窦姨:“好啦,你们能过得开心就好。我去跳舞啦。”
窦姨离开后, 舒时燃一边吃饭,一边想着窦姨说的“全心全意”四个字。
现在想想似乎是有迹可循的。
他第一次来事务所聊金和府的项目什么要求都不提, 表现得很好说话。
他们结婚,他给她送花,后来还送了婚戒。她都没想到要有婚戒这东西。
还有,他记得她的生日,在她生日那天特意来送了礼物,还跟她说了“生日快乐”。
想到生日,舒时燃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拿起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到Luke-
舒时燃:Luke,问你件事。
Luke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没几分钟就回了-
Luke:什么事不问你老公要问我啊?-
Luke:你问吧-
舒时燃: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12月20号的?
舒时燃想起来那次Luke突然问她生日是不是12月20号。当时季析说是他告诉Luke的,她也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Luke那时候突然这么问,或许是想告诉她点什么-
Luke:我猜的啊-
舒时燃:猜的?-
Luke:Jaziel可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
Luke:我们第一家公司成立的日子就是12月20号-
Luke:Jaziel把重要的事都选在这天-
Luke:我一直都知道12月20号对他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舒时燃怔了怔。
原来是这样。
他在她不知道的这些年,把她的生日过成了重要的日子。
吃完饭,舒时燃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邮箱里的邮件。
因为昨晚没睡好,看着看着,她开始眼皮发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舒时燃醒来是听到了动静。
她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季析家里。
身上比睡着前多了条毯子,舒时燃理了理头发,抬起头,很快搜寻到了季析的身影。
季析走过来,“醒了?”
他的头发软趴趴地垂着,身上带着水汽,穿的也是宽松舒适的居家服。
明显是刚洗过澡。
“你回来有一会儿了?”舒时燃的声音还有点绵软。
季析“嗯”了一声。
舒时燃:“怎么没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
季析在她的身旁坐下,清爽又湿润的气息从一侧蔓延过来。
他动作自然地抓起她的手握在掌中,问:“晚上窦姨给你做什么了?”
舒时燃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回答说:“鲫鱼汤,啤酒鸭。”
季析“嗯”了一声,隔几秒后问:“下午秦盛言去你们那里了?”
他问得轻描淡写,手指勾缠着她的手指把玩,漫不经心地。
舒时燃:“你怎么知道?”
她又反应过来,“吴天齐跟你说的?”
除了吴天齐也不会有别人了。
确实是吴天齐说的。
吴天齐正吃着季析点的下午茶,就看到秦盛言来了。
想到秦盛言对她领导有想法,吴天齐就看在下午茶的份上暗暗给季析提个醒。
他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他认不认识秦盛言,然后说秦盛言来他们公司了。
“他应该是在你给我发完消息后没多久就到了。”季析说,“所以他吃到了我点的下午茶没有?”
舒时燃被问住。
秦盛言的确实在下午茶送到后没多久到的。
其实后续的事宜是不需要秦盛言亲自参与的,舒时燃没想到他今天下午会来。
戴姣让人来叫她的时候,她想到秦盛言说过的那些话、想到季析误会过她和秦盛言,她就找借口说太忙没空过去,只让圆圆把多的下午茶送去了一份,反正项目不是她负责。
没想到季析会问秦盛言有没有吃到他点的下午茶。
季析低垂眉眼,看着舒时燃的表情,问:“舒时燃,你心虚什么。”
舒时燃:“……我什么时候心虚了。”
季析捏了捏她的手指,“那你怎么不说话。要不要再多给你几分钟,让你想想怎么说?”
“……”
舒时燃:“吃到了。”
没什么不好说的。
季析:“挺好。”
这意外的回答让舒时燃看了看他。
季析:“终于轮到我请别人吃下午茶了。”
“什么?”舒时燃没反应过来。
季析:“我第一次去你们事务所就碰上你的前男友请下午茶。”
“……”
舒时燃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当时完全没有多想。
“所以你当时没坐多久就要走是这个原因?”
季析摩挲了下她无名指上的婚戒,“还得知你们快要结婚了,你说我吃不吃得下。”
舒时燃语塞。
吃不下。
她反过来勾了勾季析的手心,说:“那接下来让你请一个星期的下午茶。不对,以季总的财力怎么也要一个月。”
季析很受用,“行。”
“在那之前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单身?”舒时燃问出另一个问题。
她尽量避免了“有男朋友”这样的词,也没提严懿的名字。
季析挑了挑眉,“知道。我当时也没想做什么,就是生气。”
早在知道严懿这个人的存在时,他就调查过严懿了。
“生气你的眼光怎么这么差,好歹得是——”
听他这么说,舒时燃又想起窦姨说的“全心全意”,心里酸涩,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再说。
没有别人。
季析的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把她的手拿下,放在唇边亲了亲,“好歹得是我。”
舒时燃“哦”了一声。
手上被他亲过的地方有点发烫,连带着心跳也开始加快。
她的视线往别的地方飘了飘,说:“不早了,我下去了。”
快十点了。
季析不肯松手,“就这样走了?”
他话语里的暗示让舒时燃立即想到早上在车里那个没亲上的吻。
舒时燃的睫毛垂了垂,然后轻轻颤动,呼吸变轻。
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他凑过来,她忍不住抬了抬眼,疑惑里藏着几分羞怯。
季析却是松开了她的手。
“舒大公主,你的老公还在吃醋,你能不能主动下?”
舒时燃:“……”
有什么好吃醋的。
舒时燃抿了抿唇,在走掉和主动之间犹疑了一下,手扶着沙发的靠背,撑着身体靠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舒时燃能看到黑沉的眼睛里映着的自己。
呼吸湿湿热热、试探般的触碰到一起,舒时燃稍微往后退了退。
季析懒洋洋地靠坐着,一点没动,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看架势是真的要她完全主动。
舒时燃的眼睫颤了颤,视线扫过他垂在额前的短发、高挺的鼻子,还有唇。
盯着他的唇看了几秒后,舒时燃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抬起下巴屏住呼吸凑过去。
就在要亲到的时候,季析转头,把唇凑了过来,舒时燃的吻印在了他的嘴角。
“公主,你哄得太敷衍了。”
舒时燃听不了他这样叫她,尤其这时候嗓音还是沉哑的。
她两颊绯红,飞快地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下。
这样总行了。
她亲完就要退开,季析抬手按住她的后脑,把她按了回来。
舒时燃没有防备,撑着沙发的手一软,上半身失去支撑,压向了季析。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
季析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把她往前一带。
舒时燃就这么完全倒进他的怀里。
她刚惊呼出声,按在她后脑的手往下,握住她的后颈,轻轻用力。她的脸跟着抬了起来。
季析在她的唇上啄了啄,随后加深这个吻。
舒时燃很快被他的气息侵占,思绪变得混乱。
扶着他肩膀的手改为抓住他肩膀那处的衣服。
衣服慢慢被攥出褶皱。
直到她要喘不过气,季析退开一些,亲了亲她湿润的唇。
趴在他怀里的舒时燃缓缓睁开眼,两眼从失焦到聚焦,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那向来冷白的皮肤也沾染上了一点红色,唇色也红得很明显。
看着就是沾花惹草的样子,居然喜欢了她这么多年。
舒时燃心中悸动,抓了抓他的衣服,仰着头没什么气势地质问:“我的眼光哪里差了?”
季析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调谑说:“现在不差。”
舒时燃:“……”
他在她后颈的手来到前面,拨开她侧脸的头发,抬起她的下颌,把她这副没好气的样子看在眼里。
舒时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眨了眨眼,正要开口说回去了。
季析:“再亲会儿。”
第56章
接下来一连几天, 春项事务所的人每天都有Sharon老公点的下午茶吃。
是发朋友圈会让别的事务所的人羡慕的程度。
冯宽也从吴天齐那边得知了这件事。
下午茶他也能请,但是就是少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给吴天齐发消息-
冯宽:季析天天这么请,就是炫耀吧-
冯宽:他是不是做给我看的-
冯宽:想劝退我。
正吃着点心的吴天齐觉得冯宽太敏感, 自己对号入座-
冯宽:小吴你是我这边的人,别吃他请的下午茶-
吴天齐:我都吃好几天了,为什么不吃-
冯宽:……-
吴天齐:反正你没戏了-
冯宽:要你说。
戴姣这边也在调侃舒时燃。
“天天请下午茶,热恋期啊。我们都跟着沾光。”
舒时燃被调侃得有点不好意思。
回到办公室, 她看到她和郑听妍、许萦三个人的小群里郑听妍约她们晚上出来吃饭。
许萦已经在前面回复有时间了-
舒时燃:我今晚要加班,去不了了-
郑听妍:好吧-
郑听妍:那只能我跟阿萦一起吃饭了-
舒时燃:改天我们再一起。
舒时燃今晚加班加到了九点半。
快结束的时候,她收到了季析的消息-
季析:什么时候下班?
今晚季析在外面有应酬-
舒时燃:快了, 准备走了-
季析:顺便来接我?-
季析:[位置]
季析发的定位是在一家会所。
舒时燃快到的时候给他发了条消息。
到会所后,舒时燃找了个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停车,拿起手机刷了下。
余光看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抬起头。
季析手臂上挂着外套,一身清冷倦懒。
舒时燃正要打双闪, 就见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一个穿得清凉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等舒时燃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下了车。
下都下来了,她干脆关上了车门,就站在车边看着。
那女人抬手要碰季析,不知道季析说了什么,她又把手收了回去。
她看不清季析的表情, 只能看到两人又说了几句, 季析才转身,一看就是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然后, 他朝她这边看过来。
视线对上,舒时燃移开了眼睛。
季析走近, 问:“等多久了?”
“没多久。”
舒时燃转身要上车。
季析拉住她,“没多久怎么是这副表情。”
他盯着舒时燃的脸,“都看见了?”
舒时燃没有否认,问:“你们认识?”
季析:“不认识。”
不认识还说话。
舒时燃:“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季析慢悠悠地说:“我说我老婆管得严。沾到一点气味都得查我。”
舒时燃:“……”
晚风从他身后吹来,送来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有点酒气。
看起来喝得不多。
注意到他眼中浅浅的笑意,舒时燃有点没好气,“你笑什么。”
季析:“舒时燃,你吃醋我很开心。”
说明在意他。
他忽然这么说,舒时燃不知道怎么接,顿了一秒后才说:“我没有。”
季析勾了勾唇,手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看舒大公主口是心非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
这一吻让舒时燃的脸热了起来。
这还是在外面。
她扯了下他腰间的衬衫,小声说:“回去了。”
季析笑了一声,松开她。
两人正要回车上,舒时燃听到有人喊她。
“燃燃。”
她转头,看到了一脸诧异的郑听妍和许萦。
“……”
**
此时,舒时燃和郑听妍、许萦回到了会所二楼的酒吧。
季析就坐在不远处等她。
郑听妍和许萦晚上一起吃了饭,许萦又提出想喝酒,她们就近来到了这里。
喝完酒准备回去,才走出门,郑听妍远远地看到一个像舒时燃的背影。
她多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舒时燃。认识这么多年,她不会认错。
而且跟她一起的是季析。
两人又是抱又是亲额头的,看起来很亲密。但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明明就一般,都是逢场作戏,应付外人和家里。
郑听妍:“燃燃,所以你现在跟季析——真的好了?”
舒时燃也没想到今晚会被郑听妍和许萦撞见。
她点点头,还是有点尴尬。
郑听妍:“什么时候的事啊?”
一点预兆都没有。
舒时燃:“就最近。”
她说起以前的事。
郑听妍听完觉得不可思议,隔了好几秒才总结了所有的信息。
“你是说,季析在崇嘉的时候就喜欢你?”
舒时燃点头。
郑听妍:“那周俊风口中的他高中喜欢的女生——”
“也是我。”
舒时燃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因为要开车,她点的是无酒精的鸡尾酒。
郑听妍震惊到说不出话,忍不住往季析那边看了一眼。
“他竟然高中就喜欢你了。”
舒时燃:“应该是初中。”
郑听妍:“我的天。”
季析看着就是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谁能想到他这么长情,居然喜欢舒时燃这么多年。
“那……之前他身边那些女人——”
舒时燃:“他说他没有过女人。我相信他的。”
郑听妍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没见过什么实质性的画面。
“他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暗恋。”她感叹,“我怎么以前一点都没察觉。”
“也是,他以前非常孤僻,谁能看出来他喜欢你啊。所以他跟你结婚也不是为了你背后的舒家,就是想跟你结婚吧?”
舒时燃:“应该是。”
郑听妍再次感叹。
惊讶过后,她用手臂碰了碰一直没说话的许萦,“阿萦,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舒时燃看向许萦。
对上她的目光,许萦笑了笑,说:“燃燃,我是替你高兴的,不用顾及到我。”
郑听妍有点没听懂,“什么顾及到你?”
舒时燃还没跟她们说和季析的事就是顾及到许萦。
许萦:“我打算离婚。”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让舒时燃和郑听妍都愣了下。
郑听妍:“怎么回事?程业修在外面有人了???”
许萦摇头,“他很好,除了不喜欢我。”
郑听妍:“什么意思?”
今晚的消息对她来说一个比一个震撼。
许萦:“我喜欢上了程业修。”
“什么?”
郑听妍和舒时燃当初的反应一样,没想到向来冷淡的许萦会喜欢上程业修。
还喜欢到这个份上。
她顿了顿又说:“所以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是因为这个?”
许萦没有否认。
郑听妍见舒时燃一点都不惊讶,问:“燃燃你知道?”
舒时燃点头。
郑听妍:“就我不知道?”
许萦:“是我不让跟你说的。我怕程业修从你这里看出点什么。”
被瞒着的郑听妍起初是有点生气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事的性格,比如她会为许萦对程业修不满,会忍不住表现出这种不满。
程业修又那么精明。
舒时燃:“阿萦,你真的想好了?”
许萦:“我想好了。找个机会就跟他提。”
许萦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从小就这样,话不多但是主意很大,做了决定谁都拉不回来,舒时燃和郑听妍也没有再劝。
“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上程业修。”许萦落寞地笑了笑。
“其实不怪他,我们结婚前达成的共识就是一起经营婚姻,没有说要感情。是我变了,想要的更多。”
许萦:“燃燃,今晚听到你和季析的事,我很高兴。至少你不会步我的后尘。”
这句话让舒时燃有点感慨。
如果不是季析恰好也喜欢她,她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郑听妍:“看你们这样,我更加觉得结婚要谨慎了。”
许萦:“从前是我的想法错了。结婚是要谨慎。”
三人又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散。
郑听妍和许萦离开后,舒时燃走到季析那边。
季析面前放了杯酒,正懒怠地靠着卡座看手机上的文件。
“结束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走吧。”
回去的一路上,舒时燃都在想着许萦要离婚的事,心事重重。
快到川松壹号的时候,她后知后觉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默,季析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往旁边看了一眼。
季析也朝她看来,掀了掀眼皮。
好像不是她的错觉。
舒时燃:“你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等了好几秒,季析才开口:“舒时燃,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舒时燃很莫名:“……你什么时候见不得人了。”
季析挑了挑眉,“那为什么你看见她们的时候一副想甩开我的样子?”
舒时燃这才意识到他误会了。
“不是的。”
季析看着她,等她往下说。
许萦和程业修之间具体的事舒时燃也不好说。
她只能告诉他:“因为阿萦最近和程业修之间有点问题,心情一直不怎么好,我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她们说我们的事。”
“原来是这样。”
季析没多问许萦和程业修的事。
他浅淡的语气也听不出有没有相信。
舒时燃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开车。
车开到地库停好,两人从车上下来。
舒时燃主动碰了碰季析垂在身侧的手。
然后,她的手被季析握住,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样子。
舒时燃抬头看向他。
季析像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说:“我好哄你又不是不知道。”
舒时燃刚才在车里跟他解释完许萦和程业修的事,就想起来许萦第一次告诉她自己喜欢上程业修时跟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过,像他们这样因为某些原因结婚的,动心的那方会很痛苦。
舒时燃有段时间觉得自己是动心的那个,那种犹疑不定、忐忑不安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而刚才想起那些话,她反应过来,她和季析之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动心的都是他。
他这句话让她心里那种酸涩、满胀感再次涌了上来。
电梯一层层上去,相贴的手心源源不断地传来热度。
很快就到了舒时燃住的这层,电梯门打开了。
可是舒时燃心里那种酸酸涨涨的感觉还没有表达出来,一点都不想跟他分开,想再跟他待会儿。
她拉着季析一起出了电梯。
又是在入户厅里。
被她带出来的季析勾起唇想调侃两句,腰间倏地一紧。
舒时燃松开他的手,双手搂住他的腰,脸贴进他的怀里。
“想抱一下。”
季析微愣,伸手拥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舒时燃被他的气息包裹,不由地又紧了紧手臂。
季析揉了揉她背后的发尾,问:“怎么了,舒时燃。”
“不想抱么。”
闷闷的声音传出。
季析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
怎么不想。
就这么在入户厅静静地抱了一会儿。
舒时燃贴在季析的怀里,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跟我结婚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挺难过的?”舒时燃开口问。
季析低头看了看她。
只能看到她柔顺的长发和头发里露出的耳尖。
他猜到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可能和许萦有关。
“舒时燃,能跟你结婚我就很高兴了。”
那是他以前都不敢想的事。
那个雨夜,他向她提出结婚,事后他觉得自己太冲动、什么都没计划好,但不后悔。
季析:“不高兴的时候也有,那是因为我贪心。但你稍微关注我一点、多看我一眼,我就好了。”
舒时燃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每一下都牵动着她的心,让她的心共振。
“其实你也可以没那么好哄。”
季析失笑,“舒大小姐,你怎么这么心软。有你这么没事给自己找事的么。”
舒时燃:“……”
季析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吻,一只手来到她的后颈安抚地按了按,又来到她的下颌。
舒时燃顺着他手上的力道从他怀里抬起头。
眼前由暗到明,她的视线扫过他的衬衫纽扣、领口、喉结……一直往上,撞进了他映着光亮的眼睛里。
季析看着她,眼中的漫不经心散去不少,“那就叫声老公来听听。”
第57章
舒时燃没想到季析提了这么个要求。
还是……很好哄的。
“我没叫过么。”舒时燃问。
季析轻抚着她的下颌, “反正你老公没听你叫过。你叫的是谁?”
舒时燃:“……”
还能有谁。
她轻轻喊了声:“老公。”
喊完,她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季析看着她,眸色变深, 勾着唇说:“听不清,燃燃。”
“……”
明明就听清了。
舒时燃犹豫片刻,移开眼睛不去看他,以更轻的声音说:“那你要不要亲。”
下颌被抬得更高, 季析低头,含住她的下唇吮了吮。
舒时燃被亲得呼吸重了点,偏头躲了一下, 问:“不是听不清么。”
季析的指腹碾了碾她的唇,低语:“这句听清了,张嘴。”
舒时燃瞪了他一眼, 还是微微张开嘴。
按在她唇上的指尖无意地滑进去了一点。
舌尖毫无防备地碰到他的指尖,舒时燃的舌尖猛地往后缩了缩, 人也要躲。
季析笑了笑, 凑过来吻她,找她的舌尖。
一个深吻过后,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
季析的鼻尖蹭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嘴角,“舒时燃,什么时候——”
“嗯?”舒时燃发出的只有气音。
季析叹了口气, 松开她, “早点休息。”
舒时燃“嗯”了一声,“晚安。”
进门后, 舒时燃去倒了杯水。
喝了几口后,她放下杯子, 脸还是很红。
她想起接吻过后她抬起头,看到的季析眼底的欲/色,隐约知道他本来想问的是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
翌日,舒时燃抽空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
这几天除了下午茶,季析每隔一两天还会送她一束黄玫瑰。
她的办公室和家里每天都有绽放的黄玫瑰。
她发的是花束的照片,照例屏蔽了客户。
朋友圈发出去,她就继续工作了,后面想起来看还是收到了薛芙的消息-
薛芙:姐姐姐姐!-
薛芙:你朋友圈的花真的是姐夫专门为你种的吗!!
舒时燃朋友圈的“发现”那栏有几十条提示。
那条朋友圈下有很多点赞和评论。
很多人都问她花是不是季析送的。她回了几条。
而薛芙和Luke的评论最多。
薛芙:都是姐夫送的吧!
Luke:Jaziel的花没有白种。
薛芙回复Luke:??什么意思,这花是我姐夫种的吗?
Luke回复薛芙:是啊,就是你姐夫这个园丁。
翻完朋友圈,舒时燃退出来回复薛芙的消息-
舒时燃:是的-
薛芙:姐夫好会啊!-
薛芙:好浪漫!-
薛芙:姐姐你怎么今天才发!换我早就忍不住狠狠秀了!秀到所有人都知道。
舒时燃朋友圈发的少,通常只是会刷刷别人的,本来也没想起来要发。
主要是经过昨晚,她觉得还是要发一下的,省得有人会误以为自己见不得人。
和薛芙聊了几句后,舒时燃退出聊天界面,看到朋友圈那里又多了红点的提示。
她点进去。
正好是季析给她点了个赞,还有条评论。
季析:Sharon。
**
进入四月中旬有件重要的事。
舒老太太要过生日了,和季析是同一个月。
去年这个时候,舒时燃的爷爷才走半年,舒老太太没什么心思,就没过生日。
今年港城那边也要来人,说是来看看舒老太太。
毕竟这一辈的长辈还在的已经不多了。
舒老太太的生日在20号,正好是周六。
生日按照老太太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就是在陆北的别墅里摆酒,自家人一起吃顿饭。
周六这天,舒时燃和季析上午就回了陆北。
舒老太太因为高兴,今天精神看起来不错。
“囡囡你们吃早饭了没有?”
舒时燃和季析起床收拾了下就过来了,都没吃早饭。
得知他们没吃,舒老太太说:“早饭怎么好不吃。让惠萍给你们弄点。”
于是舒时燃和季析被赶去吃早饭。
吃完早饭,两人去花园里陪舒老太太晒太阳。
惠姨给他们一人泡了杯茶。
舒时燃喝的是舒家自己茶园里的茶,季析喝的是别人送的。
看着季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她问:“你的好喝么?”
季析:“还不错。”
舒老太太:“囡囡要不要让惠萍再泡一杯。”
舒时燃:“不用了,我就是想尝尝。”
季析还没放下杯子,注意到她的视线,把杯子递到她的唇边。
舒时燃的睫毛颤了颤,把侧脸的头发撩到耳后,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当心烫。”季析提醒。
舒时燃尝了尝,发现两种茶叶还是有区别的,不过都挺好喝。
她抬眼,对上季析若有所思的目光。
季析:“还喝不喝了?”
舒时燃:“不喝了。”
奶奶还在旁边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过多久,到了舒老太太的吃药时间,舒老太太进去吃药。只剩下舒时燃和季析两人坐在花园里。
季析捏了捏舒时燃的手指,问:“你今天怎么回事。”
舒时燃眨了眨眼,“什么怎么回事?”
季析低头凑过来,呼吸跟她的交融在一起,“还尝不尝了?”
不光是喝茶,吃早饭的时候也是。
她一个在长辈面前那么要端庄的人。
舒时燃怕被奶奶或者惠姨走过来看见,立刻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推远了些。
她理了理头发,说:“清明我回来的时候,奶奶看我不怎么高兴,以为我们吵架了。”
她隐去了奶奶暗示她如果实在过得不开心可以离婚那段。
这次总要帮他挽回来一点。
舒时燃:“我就是想让奶奶看看,我们挺好的。”
**
临近中午,舒时燃的父亲舒应山和舒时安的母亲宋琴到了。
快吃饭的时候,舒时安也到了。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港城那边的人陆续到了。
来的都是舒时燃的远房叔叔伯伯,也有几个跟她平辈的。
舒时燃去港城的次数不多,跟港城那边的人不太熟,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地陪在舒老太太身边,听舒老太太跟他们说话。
今天的晚饭请了酒店的团队来作,下午的点心和果盘也是他们准备。
舒时燃听着几个长辈讲话,吃着水果,忽然吃到一颗很酸的桑葚,酸到她皱起眉,立即抽了两张纸巾吐了出来。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大,吐完后,她发现大家停下了说话,都在看她。
舒时燃有点尴尬。
一个姑姑笑着问:“燃燃你是不是有好消息没有告诉我们啊?”
舒时燃有点疑惑,“什么?”
她好像最近没有什么好消息。
注意到另外两位长辈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并且目光还在她的肚子停留了下,舒时燃陡然反应过来了。
“……”
“没有。”她说。
姑姑:“是真的没有还是暂时不说啊?”
“……真的没有。”
舒时燃窘迫地解释:“我们暂时还没有打算要孩子。”
还是舒老太太给她解围。
“真的没有,囡囡有了肯定要跟我说的。”
姑姑:“是,肯定会跟您说。”
几人围绕孩子讲了几句。
闹了这么个乌龙,舒时燃有点不好意思。
又坐了一会儿,她找借口离开,去找季析。
季析是第一次跟港城那边的舒家人见面,大家对他也都很好奇。
舒时燃结婚的消息传到港城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很突然,毫无预兆。
他们对季析也做了个大概的了解。
舒时燃找到季析的时候,他正在跟她一个刚进家里公司的堂弟聊股市和交易。
看情况,明显是她这个堂弟抓着季析聊天,问东问西,带着港城的口音。
她这堂弟显然什么都不太懂,把他当老师了。
季析表现得很有耐心,但是不是真的有耐心就不知道了。
很快,他看到了舒时燃,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挑了挑眉。
舒时燃这才走过来。
季析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下。
“燃燃姐。”
舒时燃跟这个堂弟打招呼。
讲了两句后,她找借口把季析带走了。
两人去花园走了走。
没走多久,季析的手机响了起来。
舒时燃瞥到一眼,是Luke的语音电话。
季析接起电话。
见他不说话,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舒时燃的眼中露出询问。
季析点开扬声器,兴味十足地说:“Luke问我是不是当爸爸了。”
舒时燃:“……”
语音里的Luke:“对啊,我刚刚都听到了,那个人喊Jaziel姐夫,问他是不是要当爸爸了。”
舒时燃:“……没有。”
Luke:“Sharon,真没有啊?”
舒时燃:“真的没有,是误会。”
Luke的语气很遗憾:“我还以为我要当干爸了,Jaziel你——”
季析:“先挂了。”
他挂得干脆,Luke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舒时燃的堂弟过来的时候季析正在跟Luke打电话,那堂弟一开口就问他是不是要当爸爸了。季析当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挂了和Luke的电话后,他从堂弟嘴里得知是刚才路过舒时燃那边听到的。
舒时燃给季析解释了刚才的乌龙。
她也没想到恰好被那个堂弟听到。
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
季析听完勾了勾唇,“我就说,我要当爸爸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在他调侃的目光下,尤其他们除了接吻什么都没做过,舒时燃的脸有些烫。
“反正就是一场误会。”
**
加上舒老太太娘家那边的人,晚上吃饭一共三桌。
港城那边没过来的还打了视频过来。
舒老太太很开心。
吃完饭,舒时燃他们把宾客都送走已经是九点多了。
客人都走了,舒时安他们也准备走了。
舒时安:“那我走了。”
舒时燃点点头。
今晚她和季析留在陆北。以往每年她爷爷或者奶奶过生日,她都会留在陆北住一晚。
等舒时安也离开后,别墅里就剩下几个人。
几个小时前还很热闹。
原先还不觉得,现在热闹过后,别墅显得冷清了几分。
经常就是这样,一场热闹,一场冷清。
见奶奶站在花园里望着那几棵她爷爷当年让人种下的玉兰,舒时燃让季析先上楼,自己去了奶奶身边。
手臂忽然被搂住,舒老太太转头看了看舒时燃。
舒时燃:“想爷爷啦?”
舒老太太:“每次我开心的时候就会想起你爷爷。”
舒时燃陪奶奶一起看着玉兰。
四月份玉兰的花期已经过了,在月亮下枝干的形状还是很好看。
“我也想爷爷了。”
现在的天已经不冷了,晚风和煦。
临近十五,夜空的月亮很大。
祖孙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惠姨看到,也没打扰她们。
“囡囡你跟季析和好啦?”舒老太太问起舒时燃和季析的事。
舒时燃点点头,“我们挺好的。”
为了让奶奶放心,她又说:“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舒老太太:“那就好。”
**
送奶奶去睡觉后,舒时燃回房间。
她回来的时候季析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
“奶奶睡觉去了?”他问。
舒时燃点头。
大半天都在招待客人,这会儿她也有点累。
“你好了?那我去洗澡了。”
季析叫住她,“今晚怎么睡?”
上一次他们一起住在陆北是过年。那时候季析睡的是贵妃榻。
舒时燃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那张贵妃榻。
季析眉眼轻抬,“舒时燃,你觉不觉得这贵妃榻有点小?”
其实舒时燃也觉得这贵妃榻对他来说太小了,毕竟身高在那里。
“那就一起睡吧。”
反正在游艇那晚他们也是一起睡的。
第58章
明明之前已经在一张床上睡过了, 但快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舒时燃还是紧张了起来。
于是她又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磨蹭到在里面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季析正坐在床尾,眉目低垂看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的头发几乎已经全干了。
“你睡哪边?”他问。
舒时燃想了想, “外边吧。”
季析“嗯”了一声。
舒时燃又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季析的手机响了。
他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电话打了十几分钟,他回来的时候舒时燃已经躺下了, 背对着他那边。
“要睡了?”季析问。
舒时燃“嗯”了一声,被子一直盖到耳朵,“你今晚还有事么?”
季析:“没。今天周末, 交易市场也是要休息的。”
舒时燃感觉到身后的床塌陷下去,应该是他上来了。
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动了动, 另一边被掀开。
季析:“关灯?”
舒时燃:“嗯。”
随着关灯的声音, 房间里像是拉下了帷幕,暗了下来。
一切细微的动静开始变得明显,连他躺下时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宛如惊动草木虫兽的声声春雷。
这阵动静过去后,终于静下来了。季析躺下。
舒时燃悬起的心落下,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控制了呼吸。
才过去似乎几秒, 身后又传来动静, 她的呼吸一顿。
这次的动静和他上来时差不多,带动床微震, 舒时燃的身体也跟着振动。
下一秒,被子下, 她的腰被一条手臂搂住。
季析从背后抱住了她,上半身贴上她的后背。
“舒时燃,你这么盖热不热。”他带着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响起。
舒时燃听得耳朵发痒,紧绷的身体颤了颤。
她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点,微凉的空气灌进来,跟热气交换了一下,舒服多了。
她嘴上却要说:“还好。”
季析笑了一声,也没多说。
之后他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只是抱着睡觉。
舒时燃在黑暗里睁着眼睛。
她洗澡前就已经挺累的了,现在却没什么睡意。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抓不到一点清晰的思绪。
而且,被子不盖得那么严实后,只有最开始有些清凉,现在比刚才更热了。
舒时燃能感觉到季析的身上很烫,她自己身上也是。
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身上更热一点,或许是互相影响。
就这么热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舒时燃忍不住动了动发僵的身体。
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
季析:“睡不着?”
声音从背后传来。舒时燃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吸拂过她的头发。
她眨了眨眼,问:“你也是么?”
季析:“你以为我上次从海城回来是怎么发烧的?”
舒时燃:“什么?”
季析:“不是你睡相不好抢被子,是我吹了一夜的海风。”
舒时燃的后颈一沉,季析的脸埋进她的长发里,叹了口气。
随着这声叹息,舒时燃的脊椎都酥麻了一下。
季析:“跟你躺一张床上,我怎么睡得着。”
舒时燃的喉咙发紧,“那要不然你还是去贵妃——”
季析打断她:“过年那几天我也没睡好。”
舒时燃噤声,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蓦地,她的肩膀重了重,整个人被带着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
季析的上半身撑在了她的上方,占据了她的视野。
眼睛逐渐适应了昏黑暗沉,她能看清他五官的轮廓。
握着她肩膀的手烫得人心慌。
季析:“亲会儿?”
黑暗里,舒时燃的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没等她说话,季析的呼吸变近,拂在她的唇上。
在舒时燃被他的呼吸弄得痒得想咬唇的时候,下唇被含住,他吻了下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床上亲,欲//望的气息更加浓厚。
只缱绻地亲了几下,季析的吻就重了起来,从来没有这么重过,舒时燃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换气技巧此刻都派不上用,只能张着嘴任他索取。
压上来的上半身仿佛在挤压她胸腔的空气,就要喘不上气。
很快,季析偏过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把她脸颊边的头发全都撩开。
舒时燃得以呼吸。
温热的呼吸掠过她的耳畔。
倏地,舒时燃的耳垂一热。
她毫无防备,整个人抖了一下,微张的口中溢出声音。
季析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手指轻刮过她的脸,笑着说:“别叫。”
在此之前,他们只有接吻或者亲脸,从没亲过别的地方。
舒时燃红着脸瞪他。
她什么时候叫了。
她也不知道耳垂被含住是这种感觉。
季析哄她:“就亲会儿。”
舒时燃整个人又是一颤,手无助地攀住他的肩膀,耳旁粘腻的声音让她抓着他衣服的指尖泛白。
像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紧张,他的亲吻变得温柔。
黑暗在放大每处感官,每个动静。⑤贰4⑨0吧①九2
舒时燃咬着唇,不好意思发出声音,却总有轻哼声溢出来。
季析亲过她的耳垂后,吻又落在她的耳后、颈间,每一处都是之前没有触碰过的地方。
舒时燃的心在这种细密轻柔里起起伏伏,一会儿沉溺,一会儿又会被紧着的那根弦提醒。
隐约间,她感受到了季析身体的变化。
她的脑子里空白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她偏头躲颈间的吻,一边推他。
季析停了下来。
两人的呼吸都很快。
舒时燃:“这是在陆北。”
在他们自己那里就算了,这里是陆北。
虽然这是她的房间,但是想到奶奶和惠姨都在,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季析的手撑在她的身侧,“在陆北还不能亲会儿了?”
舒时燃:“那你——”
季析:“我什么?”
“……”
舒时燃不好意思往下说,身体动也不敢动。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还是看到了他勾起的嘴角。
他分明就是故意问的。
“……流/氓!”
她控诉的声音很轻。
季析轻笑,本不想再逗她,又忍不住多逗了她一句:“行,都听你的,公主。”
说完,他重新埋入她的颈间,在她耳后重重亲了一下。
这一下亲得有点疼,舒时燃吸气。
接着,她的身上一轻。压在她身上的桎梏消失。
片刻后,舒时燃看着季析走向浴室,拉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上的被子。
她身上的热度没散去,盖上被子更加热,口干舌燥的感觉还在。
她坐起来喝了点水。
放下杯子的时候注意到自己睡衣的纽扣都开了一颗。
她红着脸把那颗纽扣重新扣上。
喝过水重新躺下,舒时燃逐渐平复,困意终于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到身边塌陷下去,紧接着就被搂入一个带着水汽、微凉的怀抱。
他是去冲了个凉么。
有之前的事,舒时燃紧张地动了动身体。
季析在她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睡觉。”
第二天,舒时燃睡了个懒觉。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
季析不在房间里。
舒时燃刷了两下手机又放下,抱着被子出了会儿神,回想起昨晚。
关灯后发生的事情像梦一样。
又躺了一会儿,舒时燃起床。
洗漱的时候,她无意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耳后有一小块红色。
她转过头仔细看了看,真的有,蚊子块大小。
她想起季析最后重重一吻,好像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因为这吻痕,舒时燃又在镜子前逗留了很久,确认头发能挡住不容易被发现后,才离开衣帽间。
正好这时候季析回房间。
舒时燃看到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季析:“起了?”
舒时燃:“你去哪儿了?”
季析:“陪奶奶聊了会儿天。”
舒时燃起床后拉开了窗帘,今天太阳很好,春日气息浓厚。
后背照进来的光衬得舒时燃素净的脸分外精致,两颊还带着点红晕,看得季析有点意动。
他伸手想碰碰她,却被她躲开,手也被挡住了。
季析挑了挑眉,看着她,“你才刚起床我哪儿惹你了?”
舒时燃:“我的脖子上,都怪你。”
季析顿了顿,像是想到了。
“我看看。”他拨开她颈间的头发。
那枚吻痕就在她耳后靠下的位置,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惹眼。
季析的指腹轻轻在上面划过。
舒时燃的心思全在另一件事上,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她问:“容不容易被看到?”
问完她才发现始作俑者一脸坦然,眼睛里含着笑意。
舒时燃的控诉太过明显,季析收敛了点眼中的笑意,手指却忍不住又在上面刮了下,说:“不容易被看到,只要头发不撩起来。我下次轻点。”
“……”
舒时燃羞恼地掐了下他的手臂。
两人闹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惠姨的声音,离得还有点距离。
“燃燃起来没有啊,好起来了。再过一会儿吃中饭了。”
舒时燃推开季析,回应说:“起了。”
她又重新理了理头发,确认遮住后才走出房间。
**
周末过后,又是新的一周。
港城那边来给舒老太太过生日的基本都回去了。
舒时燃那个刚进家里公司的堂弟倒是周一又多留了半天,上午约季析见了个面,显然是有很多事想讨教他和找他帮忙。
下午的时候,舒时燃接到季析的电话。
季析:“没在忙?”
舒时燃:“刚开完会。我那个堂弟走了?”
季析“嗯”了一声,“在飞机上了。”
“晚上加不加班?”
舒时燃:“今晚应该不加。”
季析:“接你出去吃饭?”
舒时燃:“行。”
舒时燃和季析一起出去吃饭的次数不算太多。
平时要么是舒时燃加班,要么是季析有应酬。
今晚季析订的是个江边的露天餐厅。
这个季节已经不冷了,江风吹过来也是温和的,正正好。
江水映着对面的高楼,五光十色,江上偶尔有船开过。
季析今晚去接舒时燃开的是他的那辆迈凯伦P1,落地快两千万美金,国内一共也就两三辆。
那会儿正好是下班的点,车停在大厦楼下,引得大家出来的时候都在看。
舒时燃还没走出大厦的时候就看到有好几个人站在外面,还以为是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高调。”舒时燃问。
季析:“约会当然要开好的。”
舒时燃后知后觉,他们今晚是约会。
桌子上摆着蜡烛。隔着跳动的烛光,她注意到季析一直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季析:“想到一些事。”
舒时燃:“什么?”
季析想到的是高一上学期的一天。
那天放学早。
他去了趟老师的办公室,离开的时候班级里的人基本都走了。
南城秋季多雨,临近放学开始飘细雨。
他骑的自行车,没高兴穿雨衣。
推着车往校门口走的时候,他刷了刷手机,看到班级的微信群里有新消息-
郑听妍:有没有人还没走啊?-
周俊风:我都快到家了-
祝延:怎么了?-
郑听妍:想蹭个车-
郑听妍:舒时燃身体不太舒服,家里来接还要好久-
郑听妍:我们打车都打好久了-
秦盛言:她怎么了?下午不还好好的?-
郑听妍:没事,就是肚子疼。婆^婆^文海^棠废文吃^肉^文都在企^鹅裙八爸三另妻七^五三柳
郑听妍最开始发的那条消息是五分钟前的。
他记得中午那会儿走过听到郑听妍说放学要和舒时燃出去玩的。
他推着车走出学校,看到了站在路边的舒时燃。
她靠着许萦,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想到自己的自行车没有后座,又停下脚步。
就算有后座也不好让她撑着伞坐,总要淋到雨的。
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估计都没坐过自行车的后座,他也会觉得委屈她。
就在这时,一辆保姆车开了过去,停在舒时燃的面前。
下来的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看着她们上车离开,他松了口气,同时又在想,如果他没有拒绝季炀母亲的虚情假意,也像季炀那样让司机接送就好了,就可以送她了。
现在的季析已经不像年少时那样需要仰人鼻息生活。
对上舒时燃询问的目光,他的眸色温和,“没什么。舒时燃,跟你约会我想把最好的都拿出来。”
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她。
“这样是不是很像暴发户?”
他笑了笑又说:“我本来也是。”
他说想把最好的都拿出来时,舒时燃感受到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心里很触动。
“反正我很喜欢。”
季析:“暴发户你也喜欢?”
舒时燃:“喜欢的。”
她垂了垂眼睛,“好了,别看我了。”
季析勾了勾唇,“行。再看下去你又要脸红了。”
舒时燃:“……”
**
吃完饭离开餐厅的时候,舒时燃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了过去。
是赵思玲。
没想到她也在附近。
赵思玲的目光不怎么友好。
舒时燃和她向来是就算碰面也不会打招呼的那种,更何况是隔得远。
她收回视线,根本不想多搭理她。
季析:“赵思玲?”
听到他提到赵思玲的名字,原本不怎么在意赵思玲的舒时燃忽然心里不怎么舒服。
她看向季析,幽幽地问:“你还能认识她?”
第59章
季析:“不是你跟我说过的么, 一头红色大波浪,身高跟你差不多。”
这句话并没有让舒时燃心里舒服一点。
她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大波浪了。”
发色倒是没换,就是头发拉直了。
季析:“见过就有印象了。”
舒时燃:“也不见你对别人有印象。”
季析眉梢轻挑, “我上次差点去有她的饭局,你都给我脸色看,我怎么会没印象。”
他调侃的语气让舒时燃有点没好气,“……谁给你脸色看了。你要去我都没拦你。”
季析笑了一声, “舒大小姐,我们来讲讲理,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
舒时燃顿了顿, 说:“那你也没说不去。”
季析:“听你说跟她关系不好后我本来就没打算去,是你又说什么让我跟她走近点这种话来气我。我后来是不是没去?”
那次的结果舒时燃还是满意的。
她小幅度地弯了弯唇,“哦”了一声。
季析掀了掀眼皮, “‘哦’是什么?舒时燃,你冤枉了我就一声‘哦’?”
舒时燃只好说:“你是没去。”
季析慢悠悠地说:“你说这种事我没点印象怎么行?万一碰上不记得, 你又要给我脸色看。”
舒时燃:“……”
季析把她往身边拉了拉, 揽住她,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捏了捏她的下颌。
舒时燃:“做什么?”
季析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轻挑:“不是跟你关系不好么,让她看看我们的关系有多好。”
舒时燃:“……”
又逗她。
明明他们都走远了。
赵思玲看不看得到还不一定。
上车后,季析看了看舒时燃,“还在介意?”
舒时燃没有否认。
别人也就算了。她和赵思玲积怨太多,赵思玲又真的喜欢过他, 曾经志在必得。
上次她把黄玫瑰的照片发到朋友圈, 郑听妍告诉她,赵思玲那伙人说她单方面想秀, 又拿季析高中喜欢的女生说事,说他心里有个白月光, 不可能真的对她有什么感情。
回去的路上,舒时燃说了赵思玲到处乱说高中女同学的事。
到地库后,两人下车。
季析一只手牵着舒时燃,一只手拿着手机。
舒时燃以为他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季析忽然把手机屏幕往她这边偏了偏。
“这张?”他问。
舒时燃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愣了愣,“这是我高中时候的照片?”
季析“嗯”了一声。
然后舒时燃就看到他打开朋友圈,选中这张照片,配了一句话:高中喜欢的女同学。
这张照片就这么发到了他的朋友圈。
舒时燃拉下他拿着手机的手,在他的手机上又点开那张照片。
季析干脆把手机给她,拉着她进电梯。
照片里是舒时燃的侧脸,背景是在教室,拍得还挺好看的。
舒时燃对这看起来很普通的情景没什么印象,看她身上的校服,应该是高中的时候。
“你哪来的这张照片?”她问。
季析正在按电梯,没有按她那层。
“去我那里坐坐?”
舒时燃抬眼看向他。
季析:“我还不想约会那么快结束。”
其实舒时燃也不太想。
**
这张照片是在高二一个很平凡的傍晚拍的。
那是最后一个课间。
教室里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不知道谁说了句:“看外面的天。”
然后一个两个的,都被外面的晚霞吸引。
那天的晚霞是橘色里带着紫色,非常漂亮。
许多人拿出手机对着教室外的天空拍照。
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空的时候,角落里的季析却在看舒时燃。
少女的侧脸在夕阳里像有一层光晕,比晚霞更吸引他的目光。
他也拿出了手机,混在一群拿着手机的人里不显眼。他的镜头看似对着窗外,其实是对着她。
他拍下了这张照片。
舒时燃听他说完也没能想起那个傍晚。
或许是太寻常了。
此时他们已经在季析的家里。
季析搂着她,搭在她肩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缠着她的头发。
“我记得就够了。”
舒时燃还拿着他的手机,“还有没有别的了?”
季析:“没了,就这一张。”
那是他唯一一次借着人群的遮掩拍她。
从那条朋友圈发出去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了。
舒时燃看到季析的朋友圈有很多新提示。
“我能不能看看?”她问。
季析把她往怀里圈了圈,“你看。”
舒时燃点开朋友圈上面的提示。
在一堆点赞和评论的人里,她总算看到了个认识的。
周俊风:???
周俊风:那你高中的时候还骗我说不喜欢她!
舒时燃给季析看这条评论,问:“所以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跟他说喜欢别人?”
季析扫了眼周俊风的评论,又对上她的眼睛,跟她讲了那张草稿纸的故事。
舒时燃听完,顿了好几秒才问:“我那张试卷呢?还在不在了。”
季析:“收拾东西去美国的时候太急,漏掉了,后来我留下的东西都被杜岚扔了。”
舒时燃听了有点惋惜,又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季析“嗯”了一声。
现在人都是他的老婆了。
舒时燃:“被发现了你也不至于否认得那么彻底,还要说喜欢的是别人。”
季析的眸光微闪,捏了捏她的耳垂,“你那时候都不喜欢我,让人知道了我不是很没面子?”
舒时燃:“……”
也是。
因为季析那条朋友圈,舒时燃的微信上也有人找。
她把季析的手机还给他,自己回了几条消息。
回完消息,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季析:“今晚留在我这里?”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留在他这里吃饭,很寻常,舒时燃却紧张起来。
她不禁想起前天晚上在陆北。
昨天晚上她爸爸请今早会港城的叔叔伯伯们吃饭,他们也去了。吃完回来戴姣有工作上的事找她,跟她打了一路的电话,她回来就直接回她那里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反正已经一起睡过了。
这时候,季析又语气温和地说:“只是睡觉,我还要跟纽约那边开会。”
舒时燃点点头,“那我先下去洗个澡。”
季析仍旧搂着她,似乎以为这是她的借口,“这里不能洗?”
“……”
舒时燃:“我的东西都还在下面。”
季析亲了亲她,松开手。
“行。”
舒时燃用四五十分钟洗了澡,上来的时候在睡衣外加了件外套。
季析在书房里,听到声音走出来。
“现在就睡觉?”
这会儿还没到十一点。
舒时燃:“我还要回几封邮件。”
季析:“那去书房跟我一起?”
舒时燃跟着季析去了书房。
书房里两块显示器上是大盘的界面,这个点纽交所那边刚刚开市。
投资都是这样,没有昼夜,晚上要盯海外的交易市场。除了纽约外,还有伦敦、东京之类。因为时差,各个交易市场的交易时间不同。
季析安顿好舒时燃后,两人各忙各的。
舒时燃窝在一张小沙发上,用平板看图。
没过多久,季析开起了会。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听,偶尔会说话,声音平缓从容,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倨傲。
临近十二点,舒时燃放下平板,打了个呵欠。
季析转头看向她,“去睡觉?”
舒时燃点点头。
季析起身走过来。
舒时燃以为他要拉她起来,伸出了手。
她的手臂被抓住,接着,整个人腾空,被他横抱了起来。
舒时燃没有防备被抱起,惊呼了一声,抓住他的衣服,“你做什么?”
季析:“送你去睡觉。”
舒时燃:“手机。”
季析俯下身,让她伸手去拿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拿了手机,舒时燃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被他抱着去了卧室,长发随着走动荡在空中。
进到房间,季析把她放到床上。
舒时燃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向后撑着床,一双脚被深色的床单衬得白得惹眼。
放下她后,季析没有直起身,手撑着床凑近,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舒时燃的睫毛颤了颤。
季析:“你先睡。”
舒时燃“嗯”了一声。
季析帮她掀开被子,她坐进被子里。
“你去开会吧。”
季析:“要不要帮你关灯。”
舒时燃:“不用,我自己关。”
季析离开后,舒时燃倚在床头又看了十几分钟手机,才脱掉罩在睡衣外的外套关灯躺下。
季析走的时候带上了卧室的门,不过没有完全关上,留了条缝隙。
关灯后,外面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暖黄色竖条。
这是季析的床。
舒时燃周围都是那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柔软又让她觉得安心。
她觉得像这样每天晚上待在一起,再这样被他送过来入睡挺好的。
舒时燃躺下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睡到不知什么时候,她被颈项间的痒意弄醒。
她动了动身体。
“把你吵醒了?”
颈项里传来季析的声音,带着湿热的呼吸。
舒时燃睁了下眼。
入目的是昏暗的房间,门开着,外面的光照进来。
因为太困,只一下,她就又闭上了眼。
“几点了?”
季析亲了亲她的脖子,“三点多。”
他的短发扫过舒时燃的脖子,她痒得轻哼了一下,声音含糊地问:“你准备睡觉了?”
季析“嗯”了一声,依旧埋在她颈间。
“有一笔我和Luke计划了几个月的交易完成了。舒时燃,除了表,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舒时燃这会儿眼睛都没睁开,慢吞吞地想了想,说:“没什么想要的。”
季析:“我换架飞机?按你喜欢的装。或者你明天再想也行。”
舒时燃“嗯”了一声,“先睡觉。”
她说完想翻身背对他。
季析压着她半边肩膀没让她翻身,一只手轻轻蹭着她另一侧的下颌,跟她商量:“你睡你的,让我亲下?”
舒时燃被他弄得又痒又热,睡意都散了几分。
“你这样我怎么睡。”
季析轻笑,“那脸转过来。”
舒时燃下意识地就把脸转了过去。
紧接着,她的唇被封住。
唇上轻微的刺痛感让舒时燃轻吟。声音很快被抵进来的舌尖堵住。
她的双臂不知道什么时候交错到了他的脖子后。
她承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困意好像散了,又好像没有,昏昏沉沉的。
亲了好一会儿,季析吻了吻她的嘴角,唇又到了她的耳边。
耳朵上的湿热感让舒时燃的身体颤了一下。
季析的唇贴着她的耳朵,喊了她一声:“舒时燃。”
“嗯。”舒时燃热出了汗。
他的呼吸一下下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你今晚是不是没穿。”
舒时燃的脑子一片混沌,充斥着热气,“什么?”
季析吻了吻她的耳朵,说了两个字,声音低到只有气音。
舒时燃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的上半身被他严严实实地压着,两人之间就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连互相的热度都能感受到。
她红着脸推了推身上的人,但是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其实还是稍微动了动的,就是压着的那里很明显,让她的呼吸颤了颤。
她没有再推。
过了好一会儿,舒时燃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说:“睡觉本来就不穿的。”
季析:“前天晚上你就穿了。”
舒时燃:“……”
之前几次跟他一起过夜她都是穿的,但是睡觉勒着不太舒服。
今晚她也是犹豫了一下,想到他们是夫妻,有些事后面总归要发生的,就没有穿。
她羞恼地说:“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季析低声笑了笑,咬了下她的耳垂,“更脏的我都想过。”
舒时燃的脸通红,心跳得很快。
他想的那些他们心知肚明,呼之欲出。
季析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舒时燃。”
舒时燃:“嗯?”
季析:“我们都当夫妻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同居。”
第60章 娇气鬼
舒时燃抱着他脖子的手臂都有点发软。
“今天太晚了。”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商量和安抚的语气。
季析“嗯”了一声,又亲了亲她的耳朵,“我也舍不得这么晚闹你。”
舒时燃没好气:“那你还把我吵醒。”
季析笑了笑, “因为有点高兴。”
每当赢下一场博弈,兴奋之外,他总会产生一种虚无感,好像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关于数字的游戏, 没有什么是真实的。
以前他喜欢玩车,在极致的速度和危险边缘体验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后,回到真实。
后来只要一回头看到她在那里, 他就会觉得很安稳平静。
他从她身上起来。
“睡吧。”
舒时燃的身上一下子轻了,困意重新涌上。
“晚安。”
第二天早上,舒时燃在闹钟的声音里醒来。
她的身体动了动, 横在她腰间的手收紧。
季析:“要起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一下子想起昨天半夜被他亲醒, 他问她想要什么, 要不要买飞机。
然后,她又想起后面的对话,脸有点热。
她赖了五分钟床,从他怀里起身,“我要去上班了。”
季析本来要送她,舒时燃没让, 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她自己穿上外套拿了东西下楼洗漱。
今天一到事务所, 舒时燃就见到前台的小余笑吟吟地看着她。
“Sharon早。”
舒时燃:“早。”
上午先是项目组开会。
开完会,舒时燃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吴天齐。
交了图后,他没着急走。
舒时燃看了他一眼, “还有事?”
吴天齐笑了笑,问:“燃姐,季析真的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啊。”
昨晚吴天齐不加班,难得享受着夜晚时光,结果因为季析的一条朋友圈,冯宽跟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其实在舒时燃之前发朋友圈那次,冯宽就基本死心了。
只是看到季析这条,他很懊恼,问吴天齐他们当年怎么没去崇嘉上学,或许去崇嘉上学就不一样了。
吴天齐很不客气地说,他们差了两届,就算上的崇嘉他也没戏。
冯宽:“……小吴你到底是哪边的?”
讲到后来,吴天齐都犯困了,冯宽又在那里感慨:“真好看啊,高中就那么好看。”
“……”
吴天齐听不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
听到吴天齐这么问,舒时燃才反应过来今天大家看她的表情为什么是那样的了。
因为之前做金和府的项目,有人有季析的好友,肯定是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他们事务所的八卦又向来传得快。
其实是比高中还要早的时候。
不过舒时燃没跟吴天齐多说。
“对了,你来我这里差不多半年了吧。”舒时燃问。
吴天齐点点头。
他是去年十月来的,正好半年。
舒时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初答应他父母的时候,她没想到他能在春项这么久。
吴天齐被问得愣了愣,很茫然:“啊?我跟的项目还没做完。”
舒时燃:“那你去忙吧。”
吴天齐走出办公室,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想起出家了。
圆圆抱着堆文件从他身边走过,问:“你想什么呢。”
吴天齐:“没什么。”
他看了看办公室里忙碌的同事,觉得还是把手里的任务完成更重要。
**
晚上,舒时燃、郑听妍和许萦三人约了吃饭。
吃饭的时候,许萦说她已经跟程业修提了离婚。
舒时燃顿了顿,问:“程业修怎么说?”
许萦叹了口气,“他不同意。”
郑听妍:“那他是不是对你也是有点感情的啊?”
许萦:“他只是不喜欢有变动。”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不明白我有哪里不满。”
郑听妍:“我仔细想了下,要不然你就直接跟他说,告诉他你喜欢他。”
许萦摇了摇头。
郑听妍:“为什么啊?”
许萦:“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说了也是一样。”
郑听妍:“万一你说了,他发现也喜欢你了呢。”
许萦:“程业修不是这样的人。”
郑听妍:“那他说不喜欢你,正好你们明明白白地离婚。”
许萦还是摇头。
说了就落了下风。
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郑听妍还是觉得说明白的好。
她问舒时燃:“燃燃,你觉得呢?”
其实舒时燃觉得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主要是性格不同。
她正要开口,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季析打来的,她走出包间。
季析:“什么时候结束?”
舒时燃:“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季析听出她的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问:“喝酒了?”
舒时燃:“嗯,跟她们喝了点。你那边要结束了?”
季析今晚也有个应酬。
季析:“还没。正好拿接老婆当借口早点走。”
打完电话,舒时燃回到包间,正好听到郑听妍对着许萦叹气说:“你还真是闷葫芦。”
许萦:“小喇叭。”
郑听妍:“……”
郑听妍小时候的外号就叫“小喇叭”。两人都喝得有点多,又因为意见不同,居然叫起了小时候的外号。
“燃燃你快来。”郑听妍叫她。
许萦大概真的心里苦闷,喝了不少。舒时燃和郑听妍陪她。
一个小时后,她们散场,季析正好也到了。
看三人走出来,季析下了车。
郑听妍和许萦还在互相叫着对方“小喇叭”和“闷葫芦”。
郑听妍喝得跟许萦差不多。
看到季析,她对季析说:“我一共就两个发小,一个已经要离婚了,另一个不能离。你可得好好对我们燃燃。”
听到“离婚”两个字,季析眉眼轻抬,看了看许萦,又看向舒时燃,说:“只要你们燃燃不跟我离。”
郑听妍听了很满意。
舒时燃:“……她们喝多了。”
郑听妍和许萦都叫了司机来接。
等她们都坐上车离开,舒时燃和季析才上车。
季析今晚没喝酒,自己开的车。
“许萦和程业修要离婚?”他问。
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舒时燃点点头,“阿萦想离,程业修不同意。”
季析:“因为什么?”
舒时燃:“阿萦过得不太开心。”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季析也没有多问。
他又问:“小喇叭和闷葫芦是什么?”
舒时燃:“她们的外号。”
许萦小时候话少,郑听妍叫她闷葫芦。郑听妍小时候话多,又藏不住话,被许萦叫小喇叭。
季析很有兴致地听完,问:“她们一个叫‘闷葫芦’,一个叫‘小喇叭’,那你叫什么?”
“我——”
舒时燃顿了顿,“我没有外号。”
季析睨了她一眼,“你们三个是发小,就她们两个有外号,你没有?”
舒时燃:“真的没有。”
看他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舒时燃垂了垂眼睫说:“我有点头晕,睡会儿。”
季析掀了掀眼皮,“喝多了?”
舒时燃“嗯”了一声。
季析:“你喝多了不是会变成话痨么?”
“……”
被拆穿的舒时燃噎了噎。
谁是话痨。
“反正就是头晕。”
之后她就闭上了眼。
很快到了川松壹号。
车停好后,季析解开安全带问:“能不能自己下车?”
他明知道她没有真的喝多。
舒时燃:“……能的。”
下车后,她被季析揽住,仿佛她真的喝多了一样。
舒时燃只好继续演,靠在他的怀里。
进电梯,季析按了他住的那层。
舒时燃:“我要回去洗澡。”
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酒,她感觉自己身上一股酒味。
季析又按了她住的那层。
到舒时燃住的那层,两人一起下电梯。
进门后,舒时燃放下东西,就要去洗澡。
季析拉住她。
舒时燃回头看他。
季析:“你这样能去洗?摔倒了怎么办,我扶你去?”
舒时燃:“……已经不晕了。”
“是么。”季析勾了勾唇,慢悠悠地松开她。
分明是故意的。
**
舒时燃洗完澡从主卧出来,季析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见她出来,他抬起头,“洗好了?”
舒时燃刚要应声,就听到他后面又接了三个字。
她的脚下顿了顿,脸立时热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季析:“你手机在这里,郑听妍给你连打了两个电话,第二个我接了,顺便问了她。”
喝多了的郑听妍有问必答,没有一点犹豫就说了。
舒时燃:“……”
真的是小喇叭。
舒时燃走过来拿起手机,问:“她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季析:“说没什么事。”
舒时燃点开手机,看到确实有一个未接来电。
她打了回去,对面一直没有人接。
季析拉她坐了下来,在她等郑听妍接电话期间,把她蜷在颈间的头发一缕缕地都拨到肩膀后面。
郑听妍没接,电话自动挂断。
估计洗澡去了。
舒时燃放下手机,转头见季析眼带笑意看着她。
他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轻刮了下她的下颌,叫了声:“娇气鬼?”
舒时燃:“……”
这外号是郑听妍喊出来的。
舒时燃小时候有一阵确实是娇气鬼,有一点磕磕碰碰或者不顺心就要不高兴,出门必须要坐自己家里的车,司机还要是指定的那个,衣服哪里有一点不满意就不穿,只要弄脏一点,不管在哪里,马上就要换。
郑听妍和许萦都怕跟她一起玩。
不过后来长大些就好了,她们也成了好朋友。
现在她更是不会讲究,工地都随便下的。
看见季析脸上的调侃,舒时燃警告说:“不许这么叫我。”
紧接着,她的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一提,横坐到了季析的腿上。
身体腾空的拿一下,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扶住了他的肩膀。坐上去后,她下意识地想离开,腰被他稳稳地按住。
第一次坐在他的腿上,舒时燃有点慌张,问:“你做什么?”
她刚洗完澡,皮肤上被水汽蒸出的红晕还没消散,这会儿又更红了。
吹好的头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白皙素净的脸上带着一丝唬不住人的愠色。
季析认真端详她半晌,评价说:“是挺像娇气鬼的。”
“……”
说了不许叫了。
舒时燃去掐他的手臂。
季析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坐在他怀里的舒时燃也跟着往前倒,手还没掐到他的手臂就改为去扶他的肩膀,结果整个人还是倒进了他的怀里。
得逞的季析笑着挑起她的下巴。
舒时燃很没好气,头一低,咬住他挑她下巴的手指。
季析也没什么反应,任她咬着。
舒时燃又不可能真的很重地咬,这么咬了几秒觉得没意思,一点也不解气,松开了他的手指。
季析撩开粘在她嘴角的一缕头发,“好了公主,不逗你了。”
舒时燃瞪他。
季析笑了笑,“亲下?”
他凑过来,舒时燃偏了偏头,不给他亲。
季析用商量的语气又说了一遍:“亲下。”
这次舒时燃没躲。
在他温柔的亲吻里,舒时燃那点不满全消了。
她被他亲得上半身向后仰,腰又被固定住。
亲着亲着,舒时燃的唇轻轻被咬了一下。
舒时燃皱眉。
季析安抚地亲了亲她,低声问:“舒时燃,你不会哪天跟我提离婚吧?”
舒时燃本来想违心地说“那不一定”,但想到他手机里存下的那张照片、想到那张没保存下来的试卷、想到那满园的黄玫瑰,又不忍心。
“好好的离什么婚。”
季析轻笑,又吻了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舒时燃变成了跨坐在他的腿上。
好像中间有被他往上提了提。
亲吻落在耳畔,舒时燃轻轻颤了颤。
想到昨晚,她声音很轻地开口:“今晚在我这里睡?”
季析顿了顿,突然把她搂紧,埋在她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哑:“你让我留下来那就是这样睡了。”
他按着她的腰把她又往身前带了带,两人之间的空隙消失,彻底抵在了一起。
舒时燃的身体僵硬了下,却没躲开他,反而抱住他的脖子,脸羞怯地埋在他肩膀上。
耳边的呼吸声明显重了几分。
昨晚他问她什么时候能真的同居,她回答说“今天太晚了”,其实心里还有下一句——明天。
沙发旁是两人相拥的影子。
几秒后,她感觉到搂着他的人动了动。
季析:“舒时燃,你先松开?”
“……”
舒时燃有点不解。
她都这样了。
季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亲了亲她的耳垂,说:“我上去打个电话交代几件事,更重要的是有东西要拿。”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语气里多了几分调谑,“总不能那么快就意外当爸爸。”
“……”
舒时燃完全没想起来这件事。
她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垂着眼睛,不好意思看他。
季析把她放在沙发上,又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亲,“等我。”
季析走后,舒时燃红着脸坐在沙发上,忽然想起来他说的是去楼上拿。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准备了。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郑听妍打过来的电话。
舒时燃接起电话。
“燃燃。”
“嗯?”
“我刚刚洗澡去了。”
“我猜也是。”
舒时燃听得心不在焉。
郑听妍:“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舒时燃:“……明明是你打给我的。”
郑听妍:“是吗?哦哦好像是的。”
郑听妍还没酒醒,想不起来打电话的原因,没讲几句就挂了。
打完电话,舒时燃去喝了杯水。
喝完水,她本来打算回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回了沙发上。
不然好像她专门在床上等他一样。
没过多久,大门那里传来动静。
季析回来了,还带了衣服过来。
见舒时燃还坐在沙发上,他过来将她抱起。
“回房间?”
舒时燃轻轻“嗯”了声。
进到卧室,舒时燃被放到床上。
季析的视线扫过那惹眼的脚踝,终于握了上去。
脚踝上突然而来的热度和痒意让舒时燃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季析只握了一下就松开,“我去洗个澡。”
舒时燃点点头,“柜子里有浴巾。”
季析“嗯”了一声,把一盒东西留在床头柜,去了浴室。
舒时燃的目光落在床头柜的小盒子上,脸热了热。
她移开眼睛,拿起手机。
季析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正在没什么意义地刷朋友圈。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刷手机的动作就停住了。
季析来到床边坐下,带着一身水汽。
“还有工作上的事?”
舒时燃:“没有。”
她手中的手机蓦地被抽走,她的心头跳了跳。
手机被放到了那盒套的旁边,舒时燃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对上季析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被水汽浸润过的眼睛很黑沉。
空气渐渐凝滞,那一丝始终缠绕的暧昧像是又被引线点燃。
季析重新把她抱到了腿上。
舒时燃的心提了起来。
季析重新握住她的脚踝,漫不经心地摩挲,先是在最下面,手都碰到她的脚背了,又握着往上,没入她睡裤的裤腿一点。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皮肤。舒时燃的呼吸逐渐不稳。
两人的呼吸交错,此起彼伏。
季析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手还在握着她的小腿,掩在她的裤管里。
“舒时燃。”他叫了她一声。
舒时燃回应他的声音都有点抖。
季析:“你真的想好了?”
舒时燃的脸皮向来薄,之前的主动已经快把她消耗殆尽了。
她羞恼地瞪他:“你不要就算了。”
季析笑着亲了亲她的眼睑,“那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握着她小腿的手又往上了些,整只手都没入她的裤腿里。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项。
舒时燃被他的气息包裹,越来越热。
终于有一丝空气里的凉意从领口灌了进来,随后越来越多地接触她的身体。
很快,又是从同样的地方,开始变得更加热了。
湿热难耐。
黑色的长发覆盖住舒时燃的肩头、锁骨,又全部被撩到背后,轻扫着她后背的皮肤。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去,连带她的头发一起按住,让她慢慢倒下,随后撑在她的身侧。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舒时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轻声说:“关灯。”
季析哄她,“下次再关。”
“……”
舒时燃伸手想去扯被子遮挡,却被他撑在身侧的手挡住,扯不过来。
她抬起手去遮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又被他把手拿下来。
轻柔的吻落下来,如南城的春雨,慢慢往下。
倏地,舒时燃整个人颤了一下,伸手推季析的脑袋,“别。”
他往哪里亲。
季析抬起头,亲了亲她的唇,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盒子。
盒子被拆开,舒时燃闭上了眼。
渐渐地,她的呼吸开始失控,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人抓住浮木似的抓住季析的手臂,又因为逐渐抓不住而松开。
床单出现了一波又一波的褶皱。
恍惚间,舒时燃睁开眼,见季析直直地看着她,又红着脸地闭上了眼。
“别看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请求。
然后隐隐约约地,她听到带着笑意的一声:“娇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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