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腰闪了。
被阿贾克斯以保护为名义扑倒,然后撞上了树干,现在的你光是走两步,腰侧就会发出同枯木般“咔嚓咔嚓”的脆响。
队友腰疼得走不了路,况且还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所导致,在面对你幽怨的眼神时,阿贾克斯干咳了两声,主动提出带你去前方的村子里歇歇脚。
……
镜头一转来到现在,当得知你与阿贾克斯是愚人众派来的佣兵后,那位自称为村长的老爷爷将你们收留在了破旧的屋内。
“我再去拿点柴火来,桌上的东西是我们一家子的晚餐,你们要是饿了可以先吃,我那儿子不晓得多晚才能回来。”老人生了双和蔼的眉眼,同你们如此交代一句便抱着一捆麻绳去了屋外。
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唯有火焰噼啪燃烧的动静会吸引你偶尔睁开眼睛去审视周围的环境。
木质的地板因为常年处于大雪中而受潮发黑,房屋的正中央被人挖开了个不深不浅的土坑,篝火就摆放在当中徐徐燃烧,为这间本该冰冷的小屋带来了微乎其微的暖意。
这种地方本就条件艰苦,你没得选,便吃痛地趴在那张矮脚桌上静静等待身体的复原,阿贾克斯则坐在你的左侧,新奇地张望着小屋的陈设。
由猎户随意搭建的营地在经过人们不断的翻新后成了如今的村庄,但大部分的东西因为与山外的世界隔绝而显得有些落后,他能理解这里的穷酸。
但……
望着桌面上干巴巴的野菜与可怜兮兮的一盘野菜炒碎肉,他欲言又止地皱眉道,“也不至于这么穷酸?”
都说是猎户组成的村子了,不说山林里的野兽猛禽,兔子松鼠什么的总有吧,难道他们连这点打猎的本事都没有?
“还是说看我们两个是外来的,不舍得把好吃的拿出来?”阿贾克斯用筷子拨弄了两下盘中看着就叫人没食欲的野菜,算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别把其他人想的这么坏,”毕竟受了他人的恩惠,你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他们可能只是单纯的没用,打不着猎物。”
阿贾克斯:“……”
会觉得你善解人意的他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对食物万般挑剔的你对着这一桌野菜自然是没胃口的,毕竟你可从没经历过什么被困山中不得不靠啃野菜来艰难过活的险境。
但阿贾克斯不一样,他嘴里说着嫌弃,可大口扒饭的动作却没停过,在咀嚼食物的间隙间,还不忘竖起手指同你劝慰,“吃不饱饭就会没力气做任务,腰伤也会好得更慢,我建议你吃点。”
“……我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啊?”你懒得搭理他,更不想和他吵架,只默默地将目光瞥向了门口。
此时村长刚好推门进来,他手中还抱着刚捆好的柴火,见阿贾克斯吃饭正香,他反倒露出了些愧怍的神色来。
“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你们了,”他如此说着,将柴火上的麻绳卸了下来,然后一根接一根地将枯枝投进了仍在爆燃的篝火,“这座村子之前的资源是很丰富,但前一阵子忽然自北山上飞来了一群黑龙。”
实力足以碾压任何人类的巨兽盘踞在村落北门的上空,毫不客气地将那片山林占为己有,凡是有人类敢从北门出去,就会遭到它们恶劣的袭击。
“北侧的山林曾经一直是我们物资的来源,山上兽类物种丰富,繁殖也快,但自从黑龙到来后,我们的食物资源便全都中断,就连这些野菜也是那些村民豁出性命偷跑出去挖的。”
听到“龙”的关键词后,本要在火光下迷迷糊糊睡着的你总算有了点精神。
这大概率和那头苏醒的冰龙有关,因为它的力量觉醒,所以不少盘踞在山中的龙也受到了影响变得狂躁不安,这才会向人类的部落发难。
而这里地势险峻,极少有外人前来,再加上恐惧飞龙的袭击,根本就没人敢于出去联系外界帮忙。
遂在听到你们是来自于愚人众的佣兵后,这位村长才会收留你们,还将仅存的野菜供出来给你们“享用”。
原来这都是有目的的。
想到这里,你抬眸看了一眼旁边的阿贾克斯。
青年刚吞下最后一口米饭,你见他喉结上下滚动划出一道暧昧的轮廓,但那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无一不证明了,这家伙根本就没在听村长的诉苦。
哗啦。
你正纠结要不要顺手做点好人好事,门板却忽然被人推开,悬挂于房梁上的门帘轻轻作响,一个头顶扎着小辫的男人从外头披着风雪走了进来。
他似乎没注意到你们的存在,只将落了雪的外套随意往地上一丢,关上了仍在呼啸暴风的门板,旋即闭着眼睛就开始嚎,“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今天什么都没抢到不说,还被一个会射箭的混小子差点杀了,还好我跑得够快。”
熟悉的故事以及对方身上凛冽的气息让你尝到了几分不属于此刻氛围的侵略性,你几乎在瞬间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就是白天躲在树杈上向你们射击的强盗。
但你没说话,就连旁边一向健气满满的阿贾克斯也一样沉默,你们似乎默认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会演变成如此模样的设定。
……
夜深时分,本来平息下来的天气忽然又转为了劈头盖脸的暴雪,你本就带伤,再加夜间山路难走,你们临时决定在村长家中过上一夜。
不过随意搭建的小屋空间不大,老头儿能整理出一间让你们这些外人休息的屋子已经仁至义尽,遂你和阿贾克斯在这种环境下共处一室似乎也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结局。
因压箱底太久而受潮的地垫在你身下泛着潮湿的寒意,但总比直接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要来得好些。
屋内篝火灼灼燃烧,柴火爆燃的木香弥漫在空气中,为你带来些少有的安心感。
你躺在地垫上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阿贾克斯则靠墙坐在你的不远处。他把玩着手中那柄早已磨碎了锋刃的小刀,时不时挥舞两下,像是在为这不知该如何度过的无聊时间而解乏。
“没想到在至冬国还能有这样贫瘠的地方,我还以为女皇的统治会让这片冻土国泰平安。”见你余光幽幽盯着自己,阿贾克斯索性和你搭起了话。
“再完美的世界也会有肮脏的角落,他们只不过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痛苦罢了。”
你话音落下时,阿贾克斯没有给予你任何回应,看上去像是被你那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给唬住了。
不过下一秒,你忽然听得旁边的木板上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旋即一道漆黑的阴影自上而下将你笼罩在内,叫你在瞬间与那双犹如宝石般漂亮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你干嘛?”你被他吓了一跳,瞳孔缩成了猫儿似的一条,警觉地盯着他的面庞。
阿贾克斯的眼底并没有攻击性,而你的腰痛丧失了你的战意,此刻你难得没有出手揍他,而是乖乖躺在他撑开的双臂间,与那个行事风格古怪的家伙对视。
“米歇尔,”他唤你的姓氏,表情带着几分认真,“你为什么要加入愚人众?”
你:“……什么?”
以为你没理解他的意思,阿贾克斯再次解释了一遍,“看得出来你对愚人众并不满意,但你为什么还要加入?”
他身上有着同野兽般凛冽的气息,并且在与你距离无比接近的这一刻,那种难以言说的不安在你胸腔里膨胀到了极致。
男人柔软的橘色发丝在你脸庞落下了阴翳,他纤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漾开根根分明的暖色,眼底亦泛开一片晦暗不明的色彩。
感受到对方炽热的鼻息,你的耳尖倏然变得滚烫,浑身也不自然地燥热起来。
你总觉得阿贾克斯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你靠近,在你明知道那是致命的危险后,还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与他再亲近一些。
但你也清晰地明白,这种情绪真的很突兀,因为它建立在你与阿贾克斯完全就是陌路人的基础上。
“……你靠太近了。”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刻,你伸手忍着疼痛推开了阿贾克斯。
他并不是有意将你禁锢在身下,所以你的抵抗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
但像是怕被他发现什么端倪,你赶紧干咳了两声,就着他的话题继续下去,“我本来就对愚人众没有兴趣,我只是想要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而他们恰好可以给予我机会。”
“丢失的东西?”
阿贾克斯还保持着被你推开后跌坐在地的姿势,他两手向后撑着地面,一条长腿随意地支起,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但他认真地重复了你话语中的关键词,并且在一阵让你都快要睡着的沉默后,他幽幽道——
“你想找的东西,说不定我会有呢?”
你一怔,但很快就意识到这绝对是阿贾克斯在逗你,因为他一不知道你丢的是什么,二你的灵魂与记忆并非一件物品,而是一团类比元素力的能量,它不可能会被人保存下来。
所以故事的最后,在那阵让你莫名觉得落差的欣喜过后,你叹了口气,“不可能,我要寻找的东西哪怕在天地间灰飞烟灭,也绝不可能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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