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周四早晨, 随着法官手中的法槌敲出的一声轻响,姜嵘远终于等来了迟到十年之久的正义。

    原本方度秋是不打算让姜嵘远出庭的,癞蛤蟆在地面上瞎蹦跶可以看个热闹, 蹦在脚面上就显得恶心人了。

    姜平就是那只癞蛤蟆。

    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确实很会恶心别人。

    姜嵘远换上了方度秋买给他的第一套西装,就是两人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那套。

    这次不需要姜嵘远挣扎, 方度秋主动过来帮他系上领结。

    “你真的要去?姜平要是当庭发疯乱咬, 虽然造不成什么隐患,不过听上去确实很影响心情。”

    方度秋抬头望着他, 眼眸中盛着一汪湖水。

    姜嵘远不想方度秋担心他, 故意耍宝:“每一个骑士都要打败一头贪婪的恶龙才能获得公主的认可!等我今天打败邪恶的大黑龙,就可以带回来无数财富!给公主造宫殿。”

    方度秋:……

    方度秋抓着领结的手用力往上一勒,姜嵘远配合地伸长舌头:“呃——”

    方度秋一早就给他请了假, 就算姜嵘远不去法庭, 在家休息也挺好的,姜嵘远今天就算去学校应该也不会有心思学习,索性他昨晚就给黄老师发了消息。

    姜嵘远临出门前忽然一股心悸, 扰的他发慌。

    虽然霍茵儿去世才不过十年时间,他是享受过母亲的温柔的, 可惜霍茵儿在世时也只会把所有目光放在姜平身上,姜嵘远在那个家里,更像是个外人,他是个意外, 是个打扰霍茵儿和姜平生活的人……

    方度秋自然地牵上他手, “走吧。”

    方度秋的手干燥暖和, 拢在他的掌心里,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姜嵘远捏捏他的手:“走吧。”

    姜平果然串和和韩淑琳一起做了伪证。

    “……去澳洲旅游, 花费17万6752元……酒吧花销13万9031元……”

    姜嵘远听笑了,这是把姜志才花的钱全栽赃在他头上了。

    可能是天理在帮姜嵘远吧,姜平造的假证有很多个时间段正好是姜嵘远在外边打工的时间。

    陈律师一条一条当庭排除。并拿出了当年霍老爷子的遗产清单,这些全部都由霍茵儿继承并在霍茵儿去世后变成了霍茵儿的遗产。就算姜平婚后把它们更改到了自己名下,也掩盖不了事实。

    陈律师带来了最有利的证据,“被告人提出的15日原告人于澳洲旅游的花销,我们有其他证据。这是我方可提供的,14日、15日、16日、17日、18日连续五天在XX餐厅打工的监控录像……这是7月23日我方原告于XX酒店打工的监控录像……”

    姜平的律师当庭变色。

    代表正义的法槌最终落下。

    支持原告的要求,姜平要将自己先前私吞的遗产中65%归还姜嵘远并支付孳息。

    姜嵘远拒绝任何股票、材料等物品,要求全部现金支付。

    不等法官说完韩淑琳扶着胸口晕了过去。姜平气得目眦具裂,要不是众多人拦着,他真想扑过来掐死姜嵘远这个孽障。

    法院还设立了偿还期,到期不付会有人员上门强制执行。

    至于两人做假证的行为,姜平情节严重要处十五天拘留处罚。

    案件到此终于尘埃落定。

    姜嵘远孑孓独行的十年,就此画上句号。

    方度秋牵着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出法院,温暖的阳光正洒落在两人肩膀上。

    姜嵘远挠挠方度秋的掌心,方度秋扭过头看他。

    姜嵘远展颜笑出声。

    如果注定在遇见你之前我要独自走过一段路,它崎岖又漫长。

    但我心甘情愿。

    方度秋出门前叮嘱孙阿姨准备了柚叶,两人一进门就被孙阿姨压着去洗澡。

    两人出来时孙阿姨已经在收拾午餐了,看姜嵘远心情很好,方度秋问他:“晚上去和林溪他们出去玩吗?”

    姜嵘远喜滋滋地同意。

    黄语蓉也听说了姜嵘远的案子今天开庭,悄咪咪给方度秋发消息打听情况。

    姜嵘远打电话回去报平安:“放心吧妈,一切顺利……嗯嗯我们一回来就用柚子叶洗了澡……晚上度秋哥带我出去玩,好的妈……您注意身体,拜拜~”

    方度秋则在群里喊人。

    方度秋:晚上出来玩,阿远官司打赢了,庆祝一下

    林溪:去哪?

    陈津:选个轻松点的活动,年龄大了玩不动了

    宁容与:不是吧哥,你才33,离你入土还有300年

    陈津:当医生,一年更比10年强

    方度秋转头问姜嵘远想去哪玩,姜嵘远兴致勃勃挑选了“唱歌”,想听他度秋哥一展歌喉。

    行吧

    方度秋:阿远想去唱歌,唱完我们去吃饭,晚上早点散他明天还要上课

    陈津:OK我没问题,你们先去我下班就过来

    宁容与:随时随地即刻待命

    林溪:我下午要去见个人,等我忙完就过来

    ……

    包厢内五颜六色的氛围灯正在伴随着节奏疯狂摇动,就连几人屁股下的座椅都在一起晃动。

    姜嵘远被摇的头晕眼花,勉强扶着墙站起来:“我……不行了我恶心……”

    宁容与一脸不解:“这多带感!年轻人摇起来!”

    方度秋在无规律的晃动中精准找到桌上的按钮,唤来服务员。

    “你好,麻烦把这个桌椅摇动和头顶的氛围灯关一下。”

    服务员在墙上连续按了一排开关才全部关掉,屋里从刚才五颜六色的黑重回人间大地。

    姜嵘远长叹一口气重新靠回沙发上,“真是太刺激了……”

    林溪进门时就看到一个在地上狂蹦的宁容与和沙发上瘫痪的两个连体婴。

    不信邪的林溪按开开关非要自己感受一下,姜嵘远跑出去避难。

    姜嵘远站在安全通道处吹风,转角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跟了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享不完用不尽……”

    对面回话的是个柔弱的女声:“姜少,我,我出来时间长了我朋友要担心的,我先回去了……”

    一群狗腿子围着小姑娘,“我们姜少没发话谁允许你走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贱人欲拒还迎了这是”

    男声拦下人:“别着急走啊,你朋友着急?哈哈哈哈笑话你朋友才一点都不着急呢,跟着我姜公子,我开一瓶酒就赶得上你一个月工资了,你自己想想清楚。”

    姜嵘远嗤笑,姜志才这么多年,还是一点上不了台面。

    “哟,姜大少爷好兴致,这么阔气。”姜嵘远从转角处走出来。

    姜志才看清来人,瞬间黑了脸:“姜嵘远,你够胆,黑了心的杂种想分姜家的钱居然还敢出来在我面前晃。”

    姜嵘远伸出食指摆了摆,“NoNoNo,黑了心的杂种说的是你,霍茵儿9月结婚,7月生的我,你呢姜大公子,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还要大不小啊……”

    “几个月不见,姜大公子本事见长啊,躲这见不得人的地方欺负小姑娘。”

    姜志才面色阴鸷得吓人:“今儿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兄弟们,我要卸他两条腿。”

    方度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姜大公子想要谁两条腿?口气听着倒是不小。”

    经理弯着腰在方度秋身后赔不是:“方总,是我们工作疏忽,您消消气我们这就处理……”

    方度秋招手,姜嵘远拨开堵在通道中的人海站到他身旁。

    姜志才的狗腿子对于汇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心里都有一本相册,赶紧和方度秋打招呼。

    方度秋瞥他一眼,“干什么去了出来这么久?”

    姜嵘远冤枉:“我原本就是想吹吹风,我都要回来了结果这群煞笔堵在这欺负人小姑娘,还把路都堵了,我这不得见义勇为一下。”

    方度秋上下大量姜至才:“姜大公子兴致不减当年啊,不知道你家上次给你平事掏的数,以后还拿不拿的出来了……”

    姜志才的狗腿子赔笑:“方总,都是误会……”

    方度秋:“误会?我看你们人多气势盛的,围着一个小Alpha不太好吧?”

    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的“小”Alpha:……

    度秋哥您的滤镜可能有点厚。

    经理在后边挽救:“方总您放心,我们走廊都有监控,能保证每一位顾客的生命安全。”

    姜嵘远火上浇油:“有监控?有监控你们在显示屏后边看着这些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呗?”

    经理苦哈哈赔不是,姜志才早就打过招呼所以他们才没人管,这来KTV打工的有的是人想攀龙附凤,谁承想被方度秋碰个正着。

    “等会我们就辞退这些玩忽职守的安保,方总放心,我们一定还小姑娘一个公道。”

    姜志才铁青着脸,姜嵘远从前都只有被他捏扁搓圆的份!如今攀上方家,说话都硬气了。

    “姜少这是一步登天了,舔着omega屁股上位的人就是不一般……”

    姜志才等着他的跟班们在后边迎合,等了半天没一个人说话,个个像鹌鹑一样头埋在胸口,生怕被方度秋认下自己的脸。姜志才更气愤了。

    姜嵘远讥笑:“姜大公子嘴臭倒是比脚臭更熏人,我劝姜大公子别在这摆谱了,赶紧回家看看吧,‘我开一瓶酒都赶得上你一个月工资了’,姜大公子接下来怕是没机会装这个逼了,开酒?该轮到姜大公子给别人端酒了。”

    姜志才心头顿时涌出不详的预感,“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姜嵘远还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意思就是——你爹妈官司——打——输——了!”

    姜志才脑子“嗡”一声炸开了,输了?怎么可能输了?

    姜嵘远给他致命一击,“不仅输了,还要交做伪证的罚款,噢对了,还因为做假证他俩要坐牢15天——”

    姜志才一口气没接上差点憋晕过去,忙掏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妈家里什么情况?”

    韩淑琳在电话那头说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不上四周还站着的狗腿子,姜志才瞪圆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拨开人往回跑。

    姜嵘远的声音从身后不断飘到他耳朵里:“晚上有空多练练端盘子,技多不压身,以后用得上——”

    方度秋拉着他重新回到包间,剩下的烂摊子交给经理去处理。

    包间里又恢复了光明、平稳的状态。

    林溪好奇:“你两干嘛去了出去这么久?”

    宁容与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打量两人,“干坏事去了吧?”

    方度秋没好气给他一拳,“快关闭你污秽的大脑。”

    姜嵘远正义凛然:“助人为乐去了,我这人从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请叫我当代雷锋!”

    姜志才一路飙车回家,得知家里的财产要分65%给姜嵘远的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天塌了。

    第 32 章

    公司在姜平手里几年, 规模不仅没有扩大,甚至还有亏损,这时候要全部按原价换成现金交付给姜嵘远, 姜平实际折损更多。

    家里乱糟糟的,法院只留了一个月的交付,这会主动交还能留点脸面, 等到法院强制执行的人上门才是真的让全汇城的人看了笑话。

    姜平还没放弃找姜嵘远私了, 如果姜嵘远放弃财产,他就有了正当不交付的理由。

    韩淑琳瘫坐在沙发上, 满腔的愤恨无处发泄, 姜志才甫一进门,韩淑琳拉着姜志才的手诉苦。

    “霍茵儿这个贱人,当年要不是她横插一脚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姜太太, 幸好我抢先一步生下了你……”

    “姜嵘远这么多年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凭什么还要分我们的钱!你和爸好吃好喝的就供出来一个白眼狼!当年爸要将人送养你还非不同意!”

    韩淑琳手指点在姜志才额头上,“你呀!我后进的门你还比姜嵘远年龄大,汇城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没人在面上说而已, 我要是敢把上一任姜太太的儿子送人,姜家和韩家以后怎么在汇城立足?你以后还要不要在汇城圈子里见人了?”

    姜家这三口人, 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筹谋一步一步吞了霍家的财产,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在自己眼前时间长了,就真以为能换成自己名字了……

    霍茵儿身体一直不好,她是早产儿先天发育不良, 姜嵘远五岁的时候她就开始腺体衰竭, 早逝是她早已注定的命运, 怪不到任何人头上。

    姜平早就知道这一点才决心要攀上霍家,韩淑琳从韩家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挣扎着能混出头来, 也不是什么好鸟,有韩淑琳在背后出谋划策,霍茵儿这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大小姐自然是轻而易举被拿下……

    姜志才咬牙切齿:“妈,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们的东西就这么白白便宜姜嵘远这个杂种?”

    韩淑琳握着姜志才的手不自觉收紧,艳红的指甲在姜志才手背上掐出四个清晰的指痕,姜志才一把甩开她的手,“妈你轻点!”

    韩淑琳收了力重新握上他的手,恨得咬牙切齿,“只恨当初没早两天和林二爷定下来,一着不慎让姜嵘远从我们的手心里翻了出去。都怪你爸非要和林家掰扯多要点利益,结果好了,狗肉没吃着缰绳也赔进去了。”

    “这哪是缰绳赔进去了,这是狗没了还把家产都赔了一半!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他姜嵘远现在不就是攀上方家飞上高枝了吗?我让他这高枝折了不就行了?”

    韩淑琳警惕:“你别乱来,方家不是我们敢碰的,你别以为方度秋是个omega就掉以轻心,一个omega能坐稳华冠一把手的位置,方度秋的手段铁血手腕你没见识过。”

    姜志才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妈你放心,方度秋不敢碰了,姜嵘远我还不能捏两下吗?而且我不来硬的……”

    四人头晕眼花互相搀扶着从包厢里踉跄爬出来。

    姜嵘远虚弱地大鹏展翅缩在方度秋怀里,“这,这就是重见天日的感觉吗?”

    林溪道:“这就是太阳吗?好明亮——好耀眼——”

    宁容与:“呕——”

    “谁要是再提议下次去唱歌,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方度秋扶着墙,瞪着宁容与和林溪。

    林溪和宁容与心虚地缩缩脖子。

    他两刚才嫌不够热闹,又把墙上闪耀的灯球和摇晃的座椅打开了在地上乱蹦。可怜的姜嵘远与方度秋被迫参与这项热闹的活动,坐在椅子上比坐过山车都刺激。

    今天几人原本打算去吃特辣牛油火锅,在ktv的刺激之下,只能含泪选择了一个鸳鸯的,在宁容与的强烈建议之下,原本打算另半边点成菌汤的方度秋,给他换成了特辣酸菜锅。

    陈津听了几人的话,笑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林溪趁机从锅里捞了两块毛肚,“别遗憾了兄弟,要不然吃完了带你再去一趟。”

    陈津连忙摇头拒绝,“别了兄弟,明天还有一台手术呢,给我摇吐了明天咋上啊?”

    姜嵘远第一次吃酸菜的火锅,锅底里不仅有酸菜,里边还加入了大量的泡椒泡姜,吃起来又酸又辣,涮一点菌类、豆皮粉丝格外的入味。

    陈津今天又带来了新瓜,又甜又脆,个大新鲜。

    “来了一个omega住院,她老公早晨在3楼伺候,中午下2楼,晚上的时候上7楼,三层楼各住一个小老婆,最牛批的是三个老婆竟然还相互认识。3楼的那个最先出院,走之前还去7楼2楼打了个招呼。”

    宁容与发出感慨:“这哥真是一个管理人才呀。”

    林溪翻个白眼,“你这算什么?”

    在座四人全部做好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林溪清了清嗓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她妈几年前从乡下到大城市打工挣了些钱后感觉大城市真是富贵迷人眼,就把在乡下的女儿也喊了去。”

    姜嵘远疑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林溪让他稍安勿躁,继续道:“她妈长得肤白貌美,女儿比她妈一点都不差,她妈在外边找了个土大款,女儿过来打工干了没几个月,她妈觉得女儿太辛苦了,就把女儿也介绍给了土大款。”

    姜嵘远几人眼睛逐渐睁大。

    “她爹在老家等了几个月怎么娘俩一个都不回来,就自己跑出来看。来了之后才发现娘俩被同一个土大款包了,她爹气不过就去找土大款理论,土大款一看这事好办,一个月给她爹3万块钱她爹直接就回去了。”

    方度秋提出疑问:“那来找你的到底是谁呀?”

    林溪翻了个白眼:“是他爹!”

    宁容与都被弄糊涂了:“他爹不是拿了钱回去了吗?”

    “没想到吧?他爹回去之后自己也找了两个小老婆,家里添了人口一个月3万块钱不够花,花了半年身上又穷了,想来找土老板一个月再多要点。土老板不愿意,她爹就想告土老板。”

    陈津一脸“这也行?”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姜嵘远给方度秋的碗里加了满满一碗菜,高的都要冒出来了。

    方度秋今天的料碗也是姜嵘远给调的,其实也没有额外放其他的东西,就是一点蒜泥、香菜、葱花,放上小米辣和香油,方度秋吃麻辣火锅还喜欢往料碗里放点香醋。

    在这一点上他俩的口味异常统一。

    眼尖的林溪大吼一声:“姜嵘远!不要再给你亲亲老公从锅里偷虾滑了!下两盘了我一个都没捞呢!!!”

    陈津眼疾手快地从锅里给他先捞了两个,感叹道:“这玩意儿还是人多抢着好吃。上周我家聚会还是分餐制!坐桌子上都快给我饿晕了,服务员端上来一个比我脸盘子都大的菜碟,看到的时候我眼睛里的光都快冒出来了,往桌上一放,一人一根草一个小西红柿。”

    陈津边说还边用手比划,“这么大的一个盘子就装这么点东西,还得多洗一个盘子,这么浪费水资源你们真的不会心痛吗?后厨在外边磨叽了三个小时。第一道菜竟然如此敷衍,他们的工资可真好挣啊!”

    宁容与附和到:“你们这不纯纯自己花钱找罪受吗?谁家聚餐还整个西式的,喊你家厨师多炒两盘菜多好!实在不行在你家花园里摆个野摊烧烤,自己烤的就算半生不熟也比那三分熟的牛排强啊。”

    方度秋好不容易才把冒尖的菜消灭下去,“我带阿远上周末回家吃饭,我妈知道阿远爱吃辣的,一桌子看过去一片红,就炒了一道鲜灵的小青菜,还给点缀了些小米椒。”

    姜嵘远与有荣焉,挺胸抬头,迎接众人羡慕的目光。

    陈津又问起上一次八卦新闻事,方度秋淡然的表示都已经解决了。

    林溪又给自己往锅里倒了一盘牛肉卷,“你不知道我早晨查房的时候看到那条新闻,差点在病房里笑出声。方总结婚以后魅力不减呀!”

    陈津点头,没事就行,又提醒方度秋:“你最近有空来医院一趟,距离你上次打抑制剂已经快小半年了吧?来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方度秋其实稍微有点抗拒,糊弄道:“好好好,我有空就来。”

    陈津还能不了解他?眉毛一横:“你别不当回事,生日前你必须来!”

    方度秋只好应下来,“我生日前一定来。”

    几人都是北方人,火锅吃到最后一步,一定是要下一盘手工扯面。

    今天店里扯面的是个新人,老板特意叮嘱这个包厢里是贵客,扯面师傅非得给几人露一手。

    在姜嵘远和宁容与的喝彩声中,扯面师傅越拉越起劲,一个失手一根面中途断开,往上飞去,直直挂在了头顶的彩灯上。

    姜嵘远:……

    方度秋:……

    宁容与:……

    扯面师傅:!!!

    扯面师傅:老板救我!!!

    扯面师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姜嵘远感觉他要碎了。

    其他的面在锅里翻滚着,头顶上的那根面随风飘摇。

    牛油锅里的面条香辣醇厚,酸菜锅里的则酸香爽滑,两种口味各具风采,姜嵘远干了两碗之后感觉还不满足,方度秋一看他的表情心中了然,拿着平板又给他加了一份面,陈津嚷嚷着又来了一份牛肚和虾滑。

    第2趟抻面的师傅换了一个人,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向彩灯。

    很好,看来扯面师傅刚才出去已经把自己的光辉事迹宣扬了一遍。

    这这位扯面师傅什么花样都没有敢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扯完了,当面顺利下进锅里的时候,师傅整个人都放松了。

    宁容与憋着笑,等扯面师傅出去以后,对今天的活动发出总结:“真是精彩纷呈的一天呀!”

    今天是方度秋攒的局,自然也是方度秋去结的账。

    姜嵘远趁方度秋出去的时候,挪了一下位置坐到宁容与的旁边,小声的问他:“容与哥,你会给木头上色吗?”

    宁容与一脸骄傲:“小瞧哥了是不?哥可是正儿八经学美术的,给木头上色有什么难的?”

    姜嵘远的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我有点活做不出来了,你那方便吗,我想请你给我帮个忙,千万别让度秋哥知道。”

    林溪凑过来:“你小子,憋啥坏主意呢”

    姜嵘远中指放在唇前,小声地“嘘”,“是给度秋哥的惊喜,可千万要帮我保密呀!”姜嵘远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摇一摇。

    宁容与一拍胸脯:“包在哥身上。”

    姜嵘远甚是欢喜:“容与哥,你周天方便吗?我可以偷偷溜出来。”

    宁容与大手一挥:“加一下我通讯号,给你发个地址,你按照这个地址过来就行,我那什么工具都有。”

    赶在方度秋回来之前,姜嵘远又挪了回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方度秋一进门,陈津和林溪就对他挤眉弄眼,姜嵘远瞬间紧张起来,拼命对两人眨眼睛。

    方度秋:?

    “我出去一趟,你们几个眼睛都抽筋了?”

    姜嵘远赶紧挤到他的身边挡住几人的视线,“没有啊度秋哥,吃完了我们赶紧回家吧,明天我还要上课呢。”

    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着实搞笑,方度秋都不忍心拆穿他。

    后边三个人又在那怪声怪气的笑,方度秋心中警铃大作!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但是此时姜嵘远不想交代,方度秋就没追着问,反正这三哥们嘴都是属漏勺的,早晚都能漏出来。

    第 33 章

    育林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开家长会之前学生和家长都不知道成绩,等到开家长会的时候卷子再一张一张发下来,玩的就是个心跳。

    学校原定的是周六下午竞赛班上完课, 家长再进入学校开家长会,但是领导算了一下时间可能不够发挥,竞赛班只早晨上了课, 中午12点就放学打扫卫生布置教室。

    育林这一次的家长会史无前例的丧心病狂, 居然要求家长和学生同时在场。

    姜嵘远其实自己也说不好这次考的到底咋样,他心里挺没底的。入班考的时候只有他一个, 他也不清楚育林学生的水平, 这次要全级拉通了排名,万一真的成绩垫底,度秋哥一个照片贴在校友荣誉墙上的人, 坐在教室里被班主任点名教育, 场景过于惨烈。

    姜嵘远越到开家长会前越紧张,星期六早晨姜嵘远坐在教室里,紧张的头上直冒汗, 给佟濯都看乐了。

    佟濯一巴掌拍他脊背上:“兄弟——就这么点出息!你再紧张不都已经考完了吗。”

    姜嵘远顺势趴在桌子上,“你懂个屁!我老公这么多年但凡需要考试的时候, 永远都是断层第一,我要是真的年级倒数了,我老公不会半夜把我拉去埋了吧?”

    康乐发出无情的嘲笑:“就这么点水平吗兄弟?你不太行啊!这时候你只需要拉过你老公的嘴,亲他个天昏地暗, 让他完全忘记你考过试这回事儿。”

    姜嵘远哀怨地瞪他一眼:“你这主意比下水道里发酵了三天的臭老鼠都馊, 我要是有这本事, 我还学什么习呀!”

    康乐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只能祝你好运了。你要不然今晚手脚麻利点, 在你老公今晚收拾你之前,你先施展手脚给你老公做上一桌满汉全席,说不定你老公一吃龙颜大悦,就忘记你考试成绩了。”

    姜嵘远摇头:“万一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生气把我就地解决了怎么办呀?”

    姜嵘远的手伸进桌框里,摸到书包时突然想起,“对了兄弟们,我明天有事要出去一趟,问的话我就说去找你俩了啊。”

    佟濯震惊:“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出去玩儿”

    姜嵘远给他俩一人一拳:“之前给你方哥做的生日礼物,就差收个尾了,我得去请场外援助。”

    姜嵘远前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被方度秋压着补习,今天物理明天化学,只有晚上做完作业之后才可以回到房间里,偷偷摸摸的做一会儿手工。

    这才导致他的进程格外缓慢。

    这么长时间了他才总共磨出来4个。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好在做的细心,每一个都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行吧兄弟,也算是去干正事的。”康乐撇嘴,真不愧是有家室的人呐。

    姜嵘远叮嘱他俩:“我今天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完工,方哥要是问起来,你俩可得给我打好掩护,要是让方哥的生日惊喜提前暴露了,你俩的狗腿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我拧下来挂墙上。”

    康乐右手握拳,掌心朝下,大拇指在左肩膀上狠戳了三下:“放心吧兄弟,我干事儿你还不了解吗?就算是十大酷刑施我身上,我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姜嵘远将信将疑:“你最好是。”

    学校要求每一位学生在门口等家长,接到家长后和自己家长一同入院。

    方度秋今天选了一辆特别不起眼的商务车代步,但是方度秋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向他俩看齐。

    来给育林学生开家长会的,不论alpha还是omega,都已经步入中年,方度秋凑在这些人中间,简直称得上一句朝气蓬勃少年郎。

    姜嵘远站在原地朝方度秋挥手:“度秋哥——这里!”

    在一众穿着校服的学生和穿着休闲服的家长中,穿着一身笔挺西装还打着领结的方度秋格外显眼。

    姜嵘远看到方度秋的打扮,感觉自己今天是命悬一线了。

    救命呀,度秋歌怎么这么重视今天的家长会!

    育林今天很自信的要给家长展示自己的食堂,所有今天中午来开家长会的,都可以由学生陪同,一同在食堂用餐。

    方度秋自己也在育林上了三年学,根本用不上姜嵘远带路,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食堂,他甚至还知道哪个窗口好吃。

    姜嵘远看着方度秋熟练的点了一份黄焖鸡米饭,回来后趁着黄焖鸡的砂锅还沸腾着直接将一份米饭扣进了锅里。

    姜嵘远震惊:“度秋哥,你居然也知道食堂的隐藏款!育林难吃的窗口千千万,就这个黄焖鸡米饭简直就是玉盘珍馐!龙肝凤髓!你高中的时候也是吃食堂吗?”

    方度秋摇起一块勺裹满了汤汁的米饭,稍微吹了吹等它晾凉一点,一口下去方度秋怀念的眯了眯眼睛:“当然吃食堂啊,方家离学校有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午哪有空折腾。有时候容与家会送饭,我们几个就跟着一起吃。”

    姜嵘远听了心里还是挺美的,度秋哥给他中午送饭诶!而且是每天中午都送!这是不是一种对他的优待。

    姜嵘远再是墨迹,这顿饭总有吃完的时候,他怀着一种上战场的惨烈心情,和方度秋回到教室。

    时隔多年方度秋再次踏入教室,却不再是以学生的身份进入教室学习的,而是以家长的身份来给姜嵘远开家长会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尤其卷子还不是自己亲自考的。

    黄老师安排课代表把每一科的作业都摆在了桌面上,方便家长翻阅。

    姜嵘远:完蛋了!!!

    方度秋倒是面不改色的一一翻过去,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进来的早,康乐带着他爸佟濯带着他妈之后才进来,两人抢先给家长介绍:“爸/妈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姜嵘远。”

    康乐他爸一愣,是听说过姜嵘远,但是没听说过姜嵘远他爸这么年轻呀!

    佟濯他妈情报倒是更详细些,知道这不是姜嵘远他爸,而是姜嵘远她老公。

    佟濯他妈先和方度秋握手,“你就是嵘远的爱人吧,幸会幸会——我们佟濯平时多谢嵘远的照顾。”

    方度秋起身和她握手面带微笑地说:“他们几个都是朋友,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就太客气了。平时孩子们都互相帮助互相学习。”

    方度秋又向康乐他爸致谢,主动伸出手:“我还要好好谢谢康乐呢,要不是认识了康乐这个好朋友,嵘远也进不到竞赛班里来。”

    康乐他爸这会儿终于重新连接成功,大咧咧的和方度秋握了一下手,声音洪亮:“我家这个臭小子,也就只有这个本事强了,要真能帮上朋友他自己心里也高兴,咱就不用在这客气了,都坐都坐。”

    等所有家长落座之后,黄老师安排课代表取来了各科的试卷,随之一起发下来的还有黄老师已经裁成条的成绩单和排名

    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来了。

    姜嵘远紧紧地闭上眼睛,小声对方度秋说:“度秋哥,我不敢看,你先看一眼,要是考得好再喊我……”

    方度秋在桌框下边戳他腰:“要是考不好你就要闭眼长眠吗?”

    “不,但我可以逃避事实。”姜嵘远很诚实的回答。

    班长轻飘飘地将纸条放在了姜嵘远的面前,方度秋伸手拿了过去。

    姜嵘远紧张的感觉自己牙齿都在打架,磕磕嗒嗒地问:“怎么样度秋哥?”

    “别急,我才慢慢看呢。”

    一分钟后,姜嵘远再次出声:“度秋哥,你看完了吗?”

    “还没。”

    姜嵘远在心里默数100下之后再次问道:“度秋哥你还没看完吗?”

    “快了。”

    姜嵘远心下一横,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吧!蹭得睁开眼睛。

    方度秋正眼含笑意的拖着下巴看着他。

    姜嵘远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嘟嘴委屈道:“度秋哥你骗我。”

    方度秋将纸条展开放在他眼下,“还不错,你自己看看吧。”

    姜嵘远盯着纸条一科一科看过去。

    数学150,居然满分了!

    语文124,属于超常发挥。

    英语101!姜嵘远已经很开心了,尊贵的方太太这辈子英语居然还能有考及格的时候!!!

    剩下的小三科对于姜嵘远来说,考出了属于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的好成绩。

    物理56、化学67、生物51!!!

    这叫什么?这是具有跨时代意义的进步!!!

    物理56!56呀!!!56是什么水平,已经超过理科班的平均分了,化学更是不用提竟然及格了。

    3班加上姜嵘远总共31个人,姜嵘远这次排名居然排了第13名,当然姜嵘远努力学习是一方面,3班的偏科战神太多也是另一方面。

    3班还有英语只能考个位数的神人,全靠数学在这吊命呢。

    育林全校总共不到900人,像3班这样全选理科的学生不算很多,年级排名参考意义倒不大。

    对于3班学生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竞赛成绩,这次期中考试竞赛班的竞赛试卷,由专业的竞赛数学老师出题,保证能赛出水平赛出风采。

    姜嵘远小心翼翼挪开自己挡在纸条最后面的手。

    与高中其他试卷不同,竞赛卷子满分只有120分。

    开头一个1出现在纸条上的时候,姜嵘远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纸条往出一抽,115赫然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115后面还用括号括了一个小数字,标注着5,这意味着他的竞赛成绩在班级里排名第五。

    姜嵘远长舒一口气,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个成绩既对得起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挑灯夜战,也对得起方度秋给他讲题时耗费的心神。

    姜嵘远向右边一倒靠在方度秋身上,眼睛亮晶晶的对方度秋说:“度秋哥,小姜同学这么巨大的进步,非常值得10个亲亲!”

    他的声音不算小,坐的离他更近一些的康乐也听到了,康乐飞速回头瞥他一眼,当着他爸的面不好意思说话,手机在桌框里边戳的飞起。

    康乐:学习圣地岂容你如此淫/乱

    佟濯:我错过了什么?

    姜嵘远:你们两只单身狗不要太羡慕我!

    姜嵘远暗自骄傲,我可是今天晚上能够获得10个亲亲的男人!

    果然!努力就会有回报

    第 34 章

    本以为自己考砸了的姜嵘远, 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不仅没有被方度秋半路给埋了,还获得了10个亲亲, 当然,这是姜嵘远单方面决定的。

    学校这一次对竞赛班的成绩很是重视,黄老师作为班主任, 甚至做了一份表出来, 按照这一次竞赛试卷的成绩,给每一位同学列出来了接下来可以参加的比赛和预计可以获得的名次, 以及获得该名次之后高考可以获得的加分或保送项目。

    方度秋作为高考经验最“新”的家长, 这份表格对于他来说毫不陌生,说实话,姜嵘远作为今年才正式参加竞赛的学生, 这个成绩岂止是超乎了方度秋的预料, 是方度秋在知道姜嵘远天资聪颖的前提下都未曾设想过的分数。

    12月份即将要省赛选拔了,姜嵘远如果能保持这个势头,那省赛对于他而言势在必得。

    只要能顺利的通过选拔, 汇城的顶级学府就可以任他挑选。

    因着姜嵘远是今年的转校生,各科老师对他格外关照, 每位老师离开教室时都要喊方度秋出去单独谈话。

    “姜嵘远同学的家长麻烦跟我出来一下。”

    方度秋起身离开,姜嵘远的心跟着一紧一紧的收缩着。

    “像我这种五讲四美三热爱品学兼优的好青年,是不会犯原则上的错误的!”姜嵘远用眼神暗示方度秋。

    方度秋好笑的揉揉他的狗头。

    姜嵘远第1次经历育林的家长会,还不清楚育林的传统, 育林的老师是不会向家长告黑状的。

    但是姜嵘远紧张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方度秋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故作严肃, 看姜嵘远抓耳挠腮想打听但是又不敢的样子,方度秋憋笑都憋得很辛苦。

    最后一位找方度秋谈话的是班主任黄老师。

    “姜同学刚转学过来的时候, 理科基础确实比较薄弱,我们科任老师都比较担心姜同学能否跟上学校的进度,姜同学学习态度我们老师都看在眼里,可以说这次的进步是靠他的努力和勤奋换来的。”黄老师对姜嵘远很是赞赏。

    方度秋微笑着点头:“谢谢各位老师的关心和鼓励,嵘远这学期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后,还要再学一两个小时的理科知识。学习上他一向很自觉,也不用我催。”

    黄老师听罢更满意了,“孩子能自觉学习,做家长的也能轻松不少。”

    “是呢,嵘远他自己有学习计划,不用我过多插手,也希望黄老师在学校能多鼓励他,嵘远之前的家庭环境不太好,平时他有点缺乏自信。”

    黄老师应下:“好的,我们在学校会多关注他的心理状况,离12月份的省考选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姜同学数学竞赛的天赋放在育林来说都很突出,这次选拔非常重要,其它的竞赛奖只能加分,唯独这次选拔,只要能进入就可以保送。”

    方度秋心理暗暗提高了对选拔考试的关注度。

    “姜同学如果正常发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有的同学越临近考试会越紧张,你在家里平时也多关注他的状态,有什么问题及时和我联系。”

    方度秋向黄老师道谢:“多谢黄老师,平时您费心了。有问题我们多沟通。”

    家长会结束后,方度秋像其他家长一样,也把姜嵘远的书包背在了自己肩膀上。

    姜嵘远挽着他的胳膊,亦步亦趋在旁边跟着。

    姜嵘远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度秋哥,还没人给我背过书包呢。”

    霍茵儿在世的时候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姜平身上,哪还有精力来顾及刚上学的姜嵘远呢。

    姜平更甚,姜志才就比姜嵘远高一级,姜嵘远上学的时候他的宝贝儿子也在学校呢,更别提他的身边还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姜平就算能有功夫关注一下姜志才,也根本不会分心去看一眼姜嵘远。

    方度秋捏捏他的掌心,“我刚上小学那会儿,宁容与和林溪天天放学在外边打架,我哪还顾得上书包不书包的,一下课就得去给宁容与撑场子。”

    “有一次我们4个打了胜仗,雄赳赳气昂昂地坐车回家,到家后才发现书包没了,还不敢让家长知道,就说去对方家里写作业,偷偷溜回战场找书包。”

    姜嵘远惊呼:“哇!度秋哥你们的学生生涯真是色彩缤纷呀!”

    “别提,我们回到战场之后才发现,书包被手下败将挂在了树上,结果我们4个都不会爬树……”

    姜嵘远笑得俯在方度秋的肩膀上,“结果呢结果呢?”

    “我们只好求助于陈津家的司机,司机回去一五一十就把我们卖了,我们4个回去都挨了一顿好打。”

    姜嵘远:嘎嘎嘎嘎嘎嘎

    “真没看出来妈居然还会打你。”

    方度秋摇头道:“也不算打,她打我我还会跑,妈追不上我就只能喊爸来帮忙,爸一个常年做画室的能有什么体力。追我屁股后面跑几圈追不上爸就回去了。”

    坐到车上时姜嵘远还在嘎嘎乱笑。

    小李开着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姜嵘远按着遥控将挡板放下来,向右一倒扑在方度秋身上。

    “度秋哥我要先兑换一个亲亲!”说着就把嘴巴撅成鸭嘴形状,向方度秋进军。

    方度秋抬起左手挡在面前,姜嵘远的嘴巴正好贴在方度秋的手心中,发出“啵”的一声。

    方度秋计数:“一个。”

    姜嵘远委屈哭泣:“这个不算!要亲到嘴上才行!”

    方度秋掌心合拢,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鸭子嘴:“我可没同意你的10个亲亲!”

    姜嵘远的声音只能从嘴缝里漏出来:“这是给勤劳学习的姜同学赠予的奖励!”

    方度秋不为所动:“那勤劳辅导姜同学作业的方老师为什么没有奖励?”

    姜嵘远立刻来了精神:“可以由姜同学亲自奖励方老师10个亲亲!”

    方度秋松开他的鸭子嘴,胳膊伸长揽着他的脖子将人拉向自己,姜嵘远趁机瞄准目标,吻上方度秋的双唇。

    方度秋的唇瓣湿润柔软,姜同学在方老师的教导之下,接吻技术突飞猛进,探出的舌尖在方度秋的唇峰上舔舐试探。

    方度秋放任他的动作,姜嵘远受到鼓励长驱直入,舌尖深入后又不断抽离,反复描摹他的唇形。

    搭在方度秋肩头的手也不老实,大拇指来回摩擦着身下之人的耳朵和脖颈。

    方度秋发出小声的喘息,这仿佛是给姜嵘远的加油声,让他愈发地热情。

    半晌后姜嵘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方度秋面颊都染上一层绯红,像颗诱人的水蜜桃,姜嵘远又“啵”的一声亲在他的脸上。

    “度秋哥,真喜欢你。”

    方度秋两手并用捏住他的脸:“喜欢什么?”

    姜嵘远红着脸,声音有点含糊:“喜欢你呀,什么都喜欢!”

    方度秋揪他脸皮:“傻子!”

    姜嵘远又凑过来想亲亲,方度秋没坐稳向后倒去,这个吻落在了方度秋的脖子上,车内的氛围逐渐旖旎迷离……

    小李的车停在家门口,方度秋率先下车,等了两分钟都不见姜嵘远下来,方度秋无奈的拉开车门:“你要继续缩在你的乌龟壳里吗?”

    姜嵘远面露尴尬:“那个——度秋哥,你先进去吧,我缓一缓就好了。”

    方度秋狐疑:“你缓什么?累了?”

    姜嵘远面色爆红:“哎呀不是——反正你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来了。”

    方度秋像是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关上车门施施然走了。

    姜嵘远干坐了十几分钟才敢下车。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津又打来电话,提醒方度秋去医院检查,方度秋明天确实也没什么事情,只得点头应下。

    姜嵘远有些担忧的问他:“是你打的抑制剂出问题了吗?”

    吃饭的时候陈津只说有空去查一下就行,姜嵘远就没再问,怎么陈津催这么紧,难道度秋哥的身体真出了什么问题?

    方度秋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什么问题,陈津是喊我去例行检查,快到我生日了,他担心我信息素不稳定。”

    姜嵘远原本是打算明天去找宁容与做手工的,这会儿他又想改变主意,陪方度秋一起去医院。

    方度秋摆摆手拒绝了他,“检查也就只用抽一管血,没有其他项目,你自己待在家玩吧。”

    姜嵘远点头没再说什么,准备明天出发前再磨方度秋,既然检查时间不长,他完全可以陪度秋哥去完医院后,再去找容与哥做手工。

    吃完饭姜嵘远就一头扎进房间里赶工,想在明天上色之前打磨的更细致一些。

    虽然方度秋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姜嵘远还是有些担忧,临睡前跑到方度秋门前敲门:“度秋哥,我进来了。”

    “来,怎么了?”

    方度秋正躺在床上看书,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灯,看见姜嵘远推门进来,抬头问他:“阿远有什么事吗?”

    姜嵘远摇头,挨在床边坐下,“没什么事,我来看看你。”

    方度秋合上书,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我的身体真的没事,不骗你。”

    方度秋知道,他上一次信息素抵抗的症状吓着姜嵘远了。被姜嵘远如此关心,他的心里很是熨帖。

    姜嵘远坐在床边看向他,微抿的唇角显露出他的担忧。

    方度秋心中一软,掀开被子,冲姜嵘远伸出手:“来。”

    因为要准备睡了,姜嵘远这会穿的睡衣,难得方度秋如此主动,姜嵘远一轱辘就钻进了方度秋的被窝里。方度秋靠在靠枕上,姜嵘远直直的躺在他旁边。

    姜嵘远原本只是想和方度秋说说话,钻进被窝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他居然和度秋哥躺在了一张床上,还盖的同一张被子!!!

    姜嵘远的脑子已经烧成了浆糊,当他发觉方度秋的手指在解他睡衣纽扣时,他就像是一只被烧开的水壶,脑海中发出一声爆鸣,理智就此断片。

    姜嵘远按住方度秋的手,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度秋哥……”

    方度秋俯下身亲吻他的眼睛,灵活的手指调开他的纽扣,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姜同学,你下午——缓好了?”

    第 35 章

    姜嵘远第二天看见方度秋都是避着走的。

    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 已经超过了他大脑的承受范围,他没被烧冒烟已经很有出息了。

    他被方度秋蒙在被子下面,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触觉反倒更加灵敏, 方度秋柔荑般的手指拢着他,抚慰他……姜同学礼尚往来,在方老师亲身示范之下, 很快就掌握了安慰小小秋的技能。

    今天只要看见方度秋一眼, 姜嵘远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昨晚方度秋仰躺在床褥之上,伸长脖颈时情动的表情。

    紧跟着姜嵘远就会开始脑门冒烟。

    一早晨两人像猫抓老鼠一样, 方度秋在客厅姜嵘远就钻进书房, 方度秋上二楼,姜嵘远听见脚步声就是一场百米冲刺撤离现场,回到自己的房间!

    方度秋无奈, 毛头小子逗过劲了真好玩。

    待到中午十一点, 方度秋准备换衣服出门,姜嵘远抢先一步在他还没下楼前就钻进了车里。

    方度秋下楼时没看见他,以为他还藏房间里给脑壳降温呢, 拉开车门,后车座上躺着一只煮熟的虾。

    方度秋好笑地上车, 姜嵘远以往都要和方度秋贴在一起坐,今天他一反常态,紧挨着另一侧车门。

    方度秋向姜嵘远靠近,姜嵘远就朝车门挪, 方度秋靠近一寸, 姜嵘远就朝车门挪一寸。

    “你怎么不出去坐车顶上呢?”方度秋终于贴在了姜嵘远腿边。

    姜嵘远捂着脸:“我, 我倒是想去的……交警可能不太愿意。”

    方度秋依在姜嵘远肩膀上,气如幽兰, 一缕一缕直往姜嵘远领子里钻,姜嵘远缩着脖子COS哆啦A梦。

    姜嵘远梗着脖子想将方度秋推开一点,“别别别靠这么近,影响不好。”

    方度秋更进一步将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给我说说,影响到谁了?”

    姜嵘远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嗫嗫嚅嚅好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脸红得要滴血。

    方度秋捉弄他的兴致更浓,方才只是搭在他大腿上的手,逐渐向上伸去……

    姜嵘远用右手拦住他,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中,十指相扣牢牢握住他,小声求饶:“度秋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方度秋不为所动,湿润的气息扑在他的耳后:“说说看,你错哪儿了?”

    姜嵘远的声音微不可闻:“我,我不应该躲着你……”

    “为什么要躲?”

    姜嵘远就差把头埋进坐垫里了:“我这不是害羞吗……”

    方度秋心情愉悦,“这么嫩?你之前自己不弄?”

    姜嵘远慌忙地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嘴:“度秋哥!”

    方度秋张开嘴舌头在他的掌心轻舔一下,姜嵘远仿佛触电一般,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度秋哥!”姜嵘远时整个人如同已经喷发的火山,整个头部不仅泛红还冒烟。

    姜嵘远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装死去了,不论方度秋再干什么都不理他。

    方度秋砸吧嘴回味,难怪人家都要找年龄小的alpha,确实有趣。

    坐在医院信息素科的板凳上,直到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姜嵘远才勉强冷静下来。

    检查的时间确实不长,方度秋只需要查信息素,抽一管血在检查舱内躺着等陈津操作就行了。

    这会儿是休息时间没有其他的病人,陈津操作着手中的仪器,等看清上边的数值波动之后,长长的冲方度秋吹了一声口哨,“吁——”

    方度秋还没有动作,倒是等在一旁的姜嵘远有些紧张的问:“陈津哥,有什么问题吗?”

    陈津嬉笑道:“问题倒是没有,你度秋哥几十年了可算是让我看到信息素波动了。”

    “前边的信息素都很稳定,昨晚波动出现了一个小高潮。”

    “说吧你俩昨晚干什么坏事了?”

    姜嵘远:!!!

    整个人像被施展了定身术愣在原地。

    检查结束的方度秋坐起身整理衣服,没好气的瞪陈津一眼,“我俩夫夫间能干什么坏事儿要你多嘴,我哄了一路才刚哄好。”

    陈津一脸你不行的表情,“你可抓点紧吧哥,看你信息素波动,下次发/情期就在你生日前后。”

    姜嵘远缩在板凳上伪装成红蘑菇。

    方度秋拿过报告单,拉上姜嵘远就撤了。

    走半路上姜嵘远突然说:“度秋哥,把我放前边的路口吧,我和康乐他们约了今天去看书。”

    “我送你过去吧,难怪你今天出门还背着书包呢,行,去吧,晚上回来吃饭吗?”

    姜嵘远摇头,“不用送了度秋哥,就在前边我走过去就行。晚上……晚上不一定,我要是不回来吃饭的话就给你发消息。”对着度秋哥说谎,略微有些紧张。

    方度秋揉揉他的脑袋,吩咐小李在前边路口停车。

    姜嵘远下车的地方离宁容与的工作室不远,他下车后先给宁容与发了消息。

    姜嵘远:容与哥我马上就到。

    宁容与:OK

    一心想着要赶紧给方度秋赶手工的姜嵘远,没有发现在他下车之后,后方的车流之中也下来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

    宁容与在门口等,看见姜嵘远的身影亲自出来迎接他,宁容与工作室门前摆着两颗大盆栽,正好挡着他的身形。

    姜嵘远抬手推开门:“进吧容与哥,今天要麻烦你了。”

    宁容与也不和他客气转身自己先进了门。

    跟着姜嵘远的黑夹克男人恰到好处的借位拍下这一幕,看上去就是姜嵘远主动伸手环住了一个娇小玲珑的omega。

    照片几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姜志才的手机里,姜志才阴邪一笑:“姜嵘远你胆子不小啊,真敢背着方度秋找别的omega,没了方家护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和我争。”

    姜志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这张照片出现在方度秋的通讯账号里。

    姜嵘远跟着宁容与进到工作室里边,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哇!容与哥你的工作室真厉害,感觉这儿什么都能做。”

    颜料一排排整齐陈列着,紧挨着一个玻璃橱柜里,摆放着色彩各异的宝石,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宝石在自然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

    工作室另一角摆放着擦拭明亮的工具,除了各种小型的钳子、标尺、焊板等,甚至还有较大型的压膜机和电镀设备。

    姜嵘远张大的嘴巴一路都没能合拢。

    宁容与自豪:“别忘了你哥我可是干珠宝设计的,就哥这间工作室,安保级别比商场里的金铺高多了。”

    姜嵘远蹑手蹑脚跟着宁容与往里边走,“我就这么进来没问题吧容与哥,你这里边没有什么商业机密吧?别被我不小心看见了要杀我灭口。”

    宁容与无所谓地耸肩:“没事儿,这算是我的一个私人工作室,能有什么商业机密。”

    宁容与还特意给他整理出来一个工作台:“来吧,让我看看你要给木头上什么色呀?”

    姜嵘远拉开书包拉链,掏出4个用棉花厚厚包裹着的东西,姜嵘远把里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拆了出来。

    宁容与眼睛一亮:“行啊你小子,深藏不露!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会刻木雕!刻的银冷杉?”

    宁容与稀奇的拿起一个在手中把玩:“功力不浅呀,你学这个多长时间了?”

    姜嵘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学的时候自己感兴趣雕着玩儿的,我家附近的公园里边有个老爷爷每天都在那儿雕,我有空就蹲在他前面看,他就教了我一段时间。”

    4个木雕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姜嵘远不仅给树雕了底座,树的枝干、冷杉的针叶都用刻刀表现了出来。

    每个木雕的树干上面都挂了一个圆圆的小东西,宁容与好奇:“这个圆的是什么?”

    “小青柠。”

    宁容与眨眨眼睛,银冷杉上面挂小青柠,小孩真有生活情趣。

    “给这4个木雕都上色吗?”

    姜嵘远点头。

    “行吧倒是不难,你会调颜料吗?”宁容与把工具一一展开放在工作台上。

    姜嵘远不和他客气:“需要你帮忙容与哥,我不会调颜料。”

    银冷杉顶端和底部针叶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在宁容与的指导下姜嵘远调出了不同的绿色,宁容与担心他弄混,给了他好多个小颜料盘和笔刷。

    “你涂一种颜料就用一支笔,小心别弄错了,这个颜料的覆盖性不强,涂错之后很难改的。”

    姜嵘远点头,屏住呼吸,用小刷子尖端的毛蘸着颜料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涂上去。

    ……

    方度秋今天难得没有去公司,家里边的健身房已经闲置很久了,方度秋到家后突然来了兴致在跑步机上慢慢走着。

    手机在支架上响起,是他的私人通讯账号。

    方度秋点开看,是一张照片,他眉心慢慢蹙在一起。

    那人紧接着又发了一段话过来。

    “姜嵘远婚内出轨,与其他omega私会。”

    这张照片借位着实巧妙,门前的盆栽牢牢的挡住了宁容与的身形,姜嵘远推门的手又挡住了宁容与的脸,方度秋压根就没认出来这人还是宁容与,倒是姜嵘远的脸格外清晰。

    盯梢干这种事,不图钱就是求事了。姜嵘远就只今天单独活动了一次,就被拍下来,看来跟着盯梢的人有段时间了。

    方度秋:你有什么要求?。:我没什么要求,只是不忍心看方总蒙在鼓里

    出轨?给姜嵘远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但是方度秋从别人口中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生出三分火。

    方度秋心中冷哼,我倒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心的人。

    方度秋一通电话打给姜嵘远,姜嵘远正专心致志的做手工呢,为防止别人打扰他手抖涂错色,手机装口袋里调了静音,方度秋连打三个电话他都没接。

    方度秋想起之前加了康乐的手机号,又给康乐拨了过去。

    康乐今天倒是真的和佟濯在图书馆看书,一看方度秋的电话,两人腿肚子都抽筋。

    在佟濯的眼神鼓励之下,康乐战战兢兢地接起了电话。

    “喂方哥?”

    方度秋声音柔和:“是康乐吗?姜嵘远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怎么打电话他不接呀?”

    康乐想起姜嵘远之前的叮嘱,结结巴巴的回:“啊对,嵘远今天和我们在一起呢,他——哦对,他上厕所去了,手机——手机放桌上没有带。”

    可以啊,哥仨还挺团结呢,本来就打电话不接找不到姜嵘远人,方度秋就有点生气。哥仨还团结一致对他撒谎,方度秋火气逐渐上涌。

    “是在育林附近的市图吗?”

    康乐疯狂地用眼神询问佟濯:“快快快怎么回答?”

    佟濯在另一头疯狂的给姜嵘远打电话,奈何一心沉浸在上色事业中的姜嵘远根本没有发现。

    康乐犹豫半晌,只得承认:“是我们仨儿在市图。”

    “行,那你们玩儿吧。”方度秋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康乐长舒一口气,以为混过去了。

    给姜嵘远打电话依然没人接,两人就把这事先放脑后了。

    方度秋换衣服出门,直接杀向市图。

    走上二楼,他一眼就看见了靠窗坐着的佟濯和康乐。

    正和康乐说笑的佟濯抬头,也看见了面前站着的杀气腾腾的方度秋。

    佟濯手中的笔“吧嗒”掉在桌上。

    “方——方哥。”

    第 36 章

    因为是在图书馆里, 佟濯压低了声音,坐在他旁边的康乐听得倒是真切。

    康乐抬头正对上方度秋饱含杀意的眼神。

    康乐:我的死期好像是到了。

    康乐清晰地听见自己上牙和下牙打架的声音,别问, 问就是哥们儿的家长自带威慑力。

    方度秋拉开两人对面的椅子坐下,“阿远是去卫生间了吗?”

    康乐原想点头称是,被佟濯一把拉住胳膊。

    佟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方哥, 那个——嵘远他……”

    方度秋手里转着手机, 按捺住火气声音平淡地说:“不着急,你们仨可以串好了再说话。”

    佟濯当机立断准备卖队友, 康乐一胳膊肘捣他肚子上, 两人的小动作方度秋全部看在眼里。

    此时距离姜嵘远进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纯上色其实没有什么难度,他之前只是苦于不会调色, 这会儿讲究的就是一个熟练度问题。涂了两个之后, 姜嵘远速度愈发快了起来。

    4个全都涂完之后姜嵘远放在一旁等晾干,这才有空掏出手机,屏幕按亮之后姜嵘远头皮都炸了。

    方度秋打了5个未接来电, 还有康乐和佟濯的七八个。

    姜嵘远想都没想先把电话给方度秋拨回去。

    阅览室内方度秋不方便接电话,他按了电话起身走到走廊上站定, 直接给姜嵘远拨了一个视频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下姜嵘远就接了起来,他那张焦急的脸立刻出现在屏幕上,“喂度秋哥,发生什么事了吗?是陈医生那边检查有什么问题吗?”姜嵘远有点担心今天的检查结果出差错。

    “哦我的检查结果没问题, 问问你去哪儿了, 打电话也不接担心你出意外。”

    姜嵘远把心放回肚子里, “你没问题就好度秋哥,吓死我了。”姜嵘远此时想起之前和康乐同桌创好的口供, 放心大胆地说:“别担心度秋哥,我和康乐同桌在图书馆呢。”

    方度秋意味深长的笑:“你真的在图书馆吗?育林旁边的市图?”

    姜嵘远想起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坚定地回答:“是的度秋哥,别担心我晚上就回来了。”

    方度秋那边的脚步开始移动,站在阅览室门口时,方度秋将摄像头跳转了一下,康乐和佟濯的大头赫然映入眼帘。

    姜嵘远感觉方度秋的声音是从他心脏里面传出来的:“要不然你再编个理由。”

    姜嵘远:!!!

    我好像是完蛋了,编谎话被老婆现场抓包。

    宁容与在另一个房间问他:“姜嵘远,涂完了之后放那晾着别动,你涂得厚最起码得晾一个多小时,这会儿一动就蹭花了。”

    姜嵘远都没来得及捂手机听筒,方度秋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眯起眼睛,想起上周吃火锅时他结完账进来时几人贼眉鼠眼的样子。火气已经散了一半。

    方度秋心下了然,将摄像头翻转回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姜嵘远小声狡辩:“我也没去干坏事,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方度秋简直无语,被人跟拍照片都发他手机上了,还搁这儿做保密工作呢。

    方度秋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那张照片给姜嵘远转发过去,“别人送我的照片,自己看吧。”

    姜嵘远满脸问号点开照片,当即差点捧着手机跪下。

    “度秋哥!!!!!!!!你听我解释!!!!!!!”

    说这话的功夫方度秋已经回到了车里,“行啊,解释吧。”

    姜嵘远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惊喜不惊喜的,有惊喜也都全变成惊吓了。

    “我在容与哥的工作室我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干!!!”

    “啊啊啊啊啊!!!!容与哥出来接我我就给他开了一下门,我们俩之间的距离感觉至少还有一米,我冤枉啊!!!!!!!!!!”

    屏幕上姜嵘远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恨不得能从屏幕中钻过去。

    方度秋知道人是宁容与后大概也能想来是什么事,怪他关心则乱,也怪宁容与喜欢换门口的盆栽,看了好几遍照片都没认出来那是宁容与的工作室,这会儿姜嵘远一说倒是觉得有点眼熟。

    方度秋驱车驶向宁容与工作室,“等着吧我一会儿就来。”

    工作室内姜嵘远慌忙询问宁容与有没有什么能速干的方法,宁容与双手一摊爱莫能助。

    给木头上色的颜料比较特殊,既要服帖不留下刷痕,还要显色度高遮住木头原本的颜色,还要防止颜料在干的过程中木头开裂,能同时达到这几点要求的,根本不可能速干,

    这会儿就连想拿起来换个地方晾都不行。

    市图离宁容与的工作室不远,方度秋十几分钟就杀到现场。

    门口的盆栽格外眼熟,照片果然拍的是这里。

    听说方度秋要来,宁容与也是早早等在门口。方的修自己试了一下站在门口推开门让宁容与先进去。

    方度秋回想照片的角度,也不得不夸一句狗仔的专业水平确实过硬,这借位取的,两人进门时中间隔的距离,都能开个正新鸡排了。

    姜嵘远做手工的地方在2楼,宁容与拉着方度秋先在一楼说话,“今天怎么有心情过来了?你俩现在这么黏人啊,就分开4小时都不行?”

    这边的工作室方度秋还是去年来的

    方度秋坐小沙发上:“心情什么啊,这傻子被人跟踪,拍了你俩照片儿发给我说姜嵘远出轨了。”

    宁容与翻白眼:“你的宝贝疙瘩别是得罪什么人了吧,你之前照片都没公布过,汇城谁知道你宝贝疙瘩长什么样子。”

    方度秋讥笑:“除了他家剩下那三个上不了台面的,还能有谁。”

    这事做的太明显,方度秋都不用查,猜都能猜到背后是谁在捣鬼。

    虽然宁容与的嘴也是个属漏勺的,但是姜嵘远对方度秋的心意他们几个可都看在眼里。

    几人吃了两次饭,每次姜嵘远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方度秋,一顿饭下来,方度秋的水杯就没空过,海鲜根本用不着方度秋动手,姜嵘远扒好了壳再给方度秋放盘里。

    “知道是啥事儿就好办了,他家那三个不是官司打输了吗?你多上点心省得狗急跳墙,癞蛤蟆不咬人跳在脚背上也够恶心。”

    方度秋点头:“我心里有数。”

    宁容与这才有心情调笑他:“哎呀娶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就是有趣啊,你家宝贝疙瘩给你准备的惊喜还挺有趣的。”

    方度秋想上楼看看,被宁容与拦了下来:“着什么急呀,做好了在我这儿放着呢,是给你做的生日礼物,还没干呢。”

    宁容与掐指一算,离方度秋生日就剩不到十来天时间了,“等会儿晾干了我给你打包好,你俩带走,等到生日的时候再开呗。也不差这点时间。”

    方度秋被他勾的心里好像有小猫在挠,原本没有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就感觉格外好奇,不知道姜嵘远会给他做个什么出来。

    宁容与看看时间,“我把你的宝贝疙瘩给你喊下来,你俩在下边再聊会儿天,再等半个小时应该就干的差不多了。”

    刚听着宁容与的脚步声离去,一阵洪亮的、急促的声音就接连响起。

    姜嵘远一步三个台阶从2楼冲下来,“度秋哥——”

    方度秋伸手揽住他:“这么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呀!!!”姜嵘远扑在方度秋的怀里,可给他委屈坏了。

    方度秋不为所动,就他头顶的狗毛:“先解释解释你和康乐佟濯联手串供的事儿吧。”

    姜嵘远的脸埋在方度秋颈窝处,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故意的度秋哥,我原本是想给你准备一个生日惊喜的,我已经筹备很久了,就差最后一步收尾,没想到被我搞砸了。”

    其实如果不是姜志才在背后捣鬼使坏,姜嵘远的生日惊喜会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

    姜嵘远在做手工的过程中幻想过很多次,它会在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中将礼物交给到方度秋的手上,方度秋看到之后又会是怎样的神情,惊讶的、欢喜的、幸福的……

    原本还带了几份火气的方度秋蓦地心软了下来,他的阿远自己都没过过几次生日,对他的生日却这么上心。

    华冠的方总,生日从来不需要自己惦记,为了遏制公司送礼的不良风气,方度秋从接管华冠之后从来不在公司庆祝生日,每年生日的时候,要是能想起来就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顿饭,要是想不起来,就当是平常的一天度过了。

    现在人的寿命被拉长到了300多年,格外漫长的时间稀释了纪念日的含义,方度秋对这一天很少在意。

    方度秋拍拍他的背:“没有关系,我还不知道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生日那天打开一样很惊喜。”

    姜嵘远闷闷不乐:“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已经知道了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就没有突然打开那么惊奇了。”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等生日的时候你再亲手送给我,我当着大家的面打开,让他们跟我一起惊喜,好不好?”

    姜嵘远摇头:“不好,你要自己偷偷的打开,我不想被别人看见。”

    方度秋都答应下来。

    姜嵘远还是很低落:“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这些狗仔追着我拍什么呀?”

    方度秋坦荡的告诉他:“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不像是韩夫人的手笔,更像是姜志才那个蠢货。”

    姜嵘远咬牙切齿,姜志才……

    感受到姜嵘远的情绪变化,方度秋安抚他,“这事我来处理,你就别操心了……”

    宁容与站在楼梯间探头:“哟~~~~~~~”

    被别人撞见他撒娇的场景,姜嵘远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从方度秋怀里退出来。

    宁容与笑嘻嘻:“你的东西已经干了,要我帮你包装吗?”

    姜嵘远摇头,上楼去看东西:“我准备包装了容与哥,回去我自己装就行。”

    姜嵘远去装他的东西,宁容与揶揄打趣:“啧啧啧,我方总原来喜欢这一款。”

    方度秋靠在沙发上挑眉:“你不懂我的乐趣。”

    第 37 章

    回家之后方度秋也没有再询问礼物的去处, 姜嵘远悄悄的把东西藏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为最后的神秘感做垂死挣扎。

    周一早晨到学校,康乐和佟濯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问:“兄弟——你没事吧?”

    姜嵘远送给两人一人一记流星拳。

    “你俩还好意思说,妈的镜头上出现你俩那两张大脸的时候差点吓死我了!!!”

    佟濯叫屈:“这能怪我头上吗, 你老公第1次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疯狂call你,结果你丫跟被外星人绑架了似的, 电话你也不接, 消息你也不回。哥们已经尽力给你通风报信了,问题是这信你也不看呀!”

    姜嵘远抱头哭嚎:“啊啊啊啊啊都怪我为什么要给手机静音呀!”

    康乐好奇:“所以你的礼物被你老公发现了没有?”

    “知道我是在准备礼物了, 具体长什么样他还没看见。”

    佟濯安慰他:“没看见就等于不知道。”

    姜嵘远勉强接受他的安慰, 手在桌框里给方度秋忙着发消息:“度秋哥你到公司了吗,我早自习刚结束。”

    第1节上课前方度秋给他回了消息。

    两人就此养成互相汇报形成的好习惯,一周下来姜嵘远已经习惯了每天到校后、吃饭时、休息时、坐上小李的车之后都给方度秋发消息汇报一下。

    方度秋也顺着他, 每天到公司了、休息、吃饭、回家等都给姜嵘远发消息回应一下。

    但是这一周姜嵘远感觉到方度秋加班的频率明显变高了, 以往他下晚自习方度秋就已经到家了,偶尔方度秋会延长一下工作时间在校门口等他,这周他都已经到家了, 方度秋有时还会走在他的后边。

    晚上做作业的时候更明显,之前都是方度秋监督他完成作业, 自己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揪出他两个错误,这周方度秋书房里的电脑从进门之后就一直开着。

    这周六晚上,姜嵘远又做完一套竞赛题, 准备回房间休息。一旁的方度秋紧皱着眉头, 他刚和冉助理打完电话, 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笔放在桌子上,头疼的闭上眼睛。

    姜嵘远轻手轻脚地站在他的椅背后面, 食指抵着他的太阳穴,轻轻的按摩起来。

    “最近的工作很难吗度秋哥?看你这一周总是很疲惫的样子。”

    方度秋闭眼享受着他的服务,“难的不是工作,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落霞山的原居民吗?之前有政府在中间调解,那些人狮子大张口都被压了回去。”

    “最近山另一边的工程已经要接近尾声了,这帮人又开始使阴招,全村人一起上干扰工程进度。”

    姜嵘远皱眉,落霞山的民居保留计划是经过政府同意了的,不仅给原居民在房子原有的基础上改善生活条件,全村统一重新规划布局水电设施并且修缮了下水设施。

    还要给他们额外通一条路,方便居民生活进出,要是有想体验乡居生活的人,还可以来这边玩一玩农家乐,为居民提供额外的营收。

    “他们这次是想要干什么?”

    “明目张胆,想要钱。”

    方度秋经过一周的处理,总感觉这事不太对劲,这些人如果要的数额少,权衡利弊之下华冠可能也就给了。可是这帮人正好压着华冠的底线,要出来了一个华冠不可能妥协的数字。

    而今年华冠整个开发的重心都放在落霞山这边,一是华冠第1次尝试这种超大型度假综合体,二来这个项目也是和政府合作的,华冠也不可能因为施工不顺利,就和当地人撕破脸皮撒手不干,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外界干扰因素,导致施工进度被拖延。

    这个项目在政府那边是立了案的,也就是说华冠必须按期交付。

    北方的项目不能在天寒的时候施工,原定在今年冬寒停工之前,酒店的主体是要竣工的,现在被这帮人拖着项目进度已经比预期施工进度晚了一周。

    更令人棘手的是,原本和方度秋达成意见一致的老村长生病住院了,现在村里主持大局的是他儿子。

    方度秋这一周已经来回在度假村和民居之间跑了好几趟,结果每次他出面的时候,村长儿子都避而不见,全程由村民传话,要的补贴金额一分都不愿意少。

    姜嵘远用手指顺了顺方度秋的头发,换了一个穴位继续按摩,“之前来调解的工作人员呢?那边怎么说?”

    说起这个方度秋更头疼了,“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换人了,新来的人我们不熟悉,村民来闹事的第1天我们就去找工作人员了,结果那边回复说让我们自己处理别耽误工程进度。”

    哪怕是姜嵘远一个不熟悉公司事务的人,都听出来其中有猫腻。感觉这就是针对华冠的连环套。

    两人聊着话,姜嵘远给方度秋按了能有小半个小时,方度秋明显感觉舒服多了,他拉着姜嵘远的手,在姜嵘远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别担心,我能处理,你回去休息吧。”方度秋仰倒在座椅上,抬头向后看着他。

    姜嵘远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度秋哥晚安,你也早点休息。”

    这一整个周末方度秋都有没完整的闲暇时间,姜嵘远这个竞赛在即的学生比起他都悠闲得多。

    姜嵘远心疼他,周天下午趁方度秋在书房开会的时候,和孙阿姨一起在厨房捣鼓。

    晚饭的时候姜嵘远给方度秋整出来一桌十全大补宴。

    上一次姜嵘远强烈要求吃羊肉的时候,就发现了方度秋不怎么喜欢羊膻味。

    所以今天的羊肉是孙阿姨买的宁夏滩羊,相比起其他地区能买到的羊肉,不仅肉质更加细嫩,还几乎吃不出来羊膻味儿。

    孜然羊排是吃起来膻味最小的,防止方度秋不接受,他只做了一小盘。

    滋补乌鸡汤是用砂锅煲的,炖了好几个小时精华全在这锅汤里,出锅前汤里还放了红枣、枸杞、虫草花,配上碧绿的葱花,显得格外香浓。

    姜嵘远还烙了一大张韭菜煎生蚝,用鸡蛋和淀粉做辅助摊成一张大饼,韭菜清脆,生蚝滑嫩,边缘处摊的比较薄的地方吃起来脆脆的,口感格外丰富。再搭配上姜嵘远精心调制的酱汁,一口下去无比享受。

    方度秋看到这满满的一桌,拉椅子的手微微一顿。他用眼神询问孙阿姨,孙阿姨捂着嘴笑,方度秋就明白了今天这一桌全是姜嵘远的主意。

    姜嵘远殷勤地给方度秋盘子里夹了一块孜然羊排,“度秋哥你尝尝这个羊排,我感觉今天的羊肉没有膻味,你试试,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给我吃。”

    方度秋小口咬了一块,羊排是先腌制再过油的,外表炸出来了一层壳,很是香脆,内里又软嫩入味,两人都比较喜欢吃麻辣味儿,姜嵘远的撒料里辣椒和花椒放的都不少,吃起来鲜香麻辣很是过瘾。

    方度秋一吃就长尝出来不是孙阿姨的手艺,夸赞姜嵘远:“真好吃,阿远很厉害。”

    姜嵘远把孜然羊排往方度秋面前推了推,“那你多吃点度秋哥,这一周你太辛苦了。”

    方度秋心里很是受用,他的阿远懂事又体贴。

    姜家把这么好的孩子避之如履,对姜志才那个草包倒是疼爱有加。怪不得姜志才手里的公司越做越差。

    就这眼光……

    姜嵘远又盛了一碗汤递过来,“喝点鸡汤度秋哥,补气血的。”

    方度秋来者不拒,但凡是姜嵘远盛给他的,他都吃下去了。并且坏心眼儿的没有提醒姜嵘远。

    姜嵘远今天这一晚上,又是生蚝,又是韭菜,又是羊肉,方度秋喝不完的乌鸡汤姜嵘远也给收了个尾。

    两人吃饱喝足,方度秋别有深意的说,“回去早点睡,晚上睡不着就来找我。”

    姜嵘远正帮着孙阿姨收拾桌子,“不会啦度秋哥,你晚上也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方度秋呵笑:“年轻人……”

    姜嵘远回去整理好书包冲了个澡,22点了,躺床上准备睡觉。

    躺平之后姜嵘远才感觉好像有点大事不妙。

    天呐!他怎么忘记了上一次吃完羊肉后的悲惨遭遇。

    姜嵘远左翻右翻,从床头滚到床尾,在闭眼硬睡和洗个凉水澡之间,犹豫再三,选择了给方度秋发消息。

    “度秋哥,你睡了吗?”

    方度秋的回复紧跟着就出现了:“来我房间。”

    姜嵘远一个鲤鱼打挺,穿着一件薄睡衣百米冲刺,方度秋手里的手机还没放下,姜嵘远就蹿上了他的床。

    姜嵘远一头扎进方度秋怀里,狗熊抱树一般抱着他蹭。

    方度秋的发梢还有些水汽,扫在姜嵘远脸上,湿漉漉的。姜嵘远不赞成地拧眉,“头发不擦干,受凉了要头疼。”跑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给方度秋吹头发。

    准备直奔主题的方度秋愣住。旋即笑出声,坐在床边方便姜嵘远动作。

    姜嵘远手指在发丝间灵活跳跃,每一缕头发都被他照顾到吹得干干的。吹完后姜嵘远还用手扒拉出个造型。

    姜嵘远吹完头发、收好吹风机、再收走床铺上掉落的几根发丝,才重新扑到床上。

    方度秋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今晚势必要闹一遭。洗完澡出来时他明智地换了睡袍没有穿睡衣。

    姜嵘远第二次干这种事,比第一熟练多了,他今晚吃多了滋补的食物,此时整个人就像滚烫的岩浆,两人肌肤相触的位置都被他烫红了。

    方度秋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他眼里满是笑意,像是给姜嵘远的鼓励。

    姜嵘远是个善于学习的好学生,很快就能掌握这门课程的精华,反客为主,给予本门课程讲师方度秋最大程度的反馈。

    方老师很满意。

    学习汇报结束后的姜同学被方老师赶回自己房间,姜嵘远在自己一米八的豪华大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第 38 章

    姜嵘远这回快乐完可比上一次坦诚多了, 坐车上的时候都没躲着方度秋。

    方度秋颇感欣慰。

    方度秋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姜嵘远上车就要贴着他。

    车停在学校前,姜嵘远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愿意下车,临走前还叮嘱方度秋:“度秋哥闲了就和我发消息喔!”

    早自习结束姜嵘远摸出手机, 方度秋没有发消息,姜嵘远有点疑惑,按以往的习惯这会儿方度秋应该已经到公司了。

    姜嵘远:度秋哥, 你在忙吗?

    康乐从家里背了卤鸡蛋来给好兄弟加餐, 姜嵘远放下手机抢鸡蛋去了,临上课前他看了一眼, 方度秋还是没有回消息。

    周一早上惯例是要开晨会, 姜嵘远就没有多想,抽空就骚扰一下方度秋。

    第1个课间,方度秋没有回消息。

    第2个课间, 没有回消息。

    第3个课间……

    姜嵘远心里逐渐升起一股不安。

    自从上次他被偷拍之后, 两人已经习惯了互相报备行程,就算是开会在忙,度秋哥回个消息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而且他发的消息是直接到方度秋的私人手机, 这个手机方度秋全天24小时开机,轻易从不离身。

    没道理方度秋没看到消息。

    最后两节课姜嵘远心里老是惦记着方度秋, 上课时魂不守舍被物理老师点名叫起来两次。

    佟濯都疑惑了,传了张纸条过来:想啥呢兄弟?

    姜嵘远提笔唰唰唰写了两行,从桌兜下面塞过去。

    “度秋哥一早晨没回消息,我有点担心”

    康乐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离开你老公一分钟

    姜嵘远心中越发担忧, 最近落霞山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那群寻衅滋事的人不讲理, 万一真的起冲突了……

    姜嵘远一想到这是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康乐和佟濯给他在外边打掩护, 他躲卫生间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响完没人接,第二个电话只响了十几秒就被按了,之后再拨已经变成了关机。

    姜嵘远心中的那点忧虑逐渐被放大。

    什么情况才能让方度秋把机都关了呢?

    幸好之前方度秋给了姜嵘远冉助理的电话号码。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姜嵘远再翻出之前打工时存下张哥的电话,拨过去:“喂张哥,我是姜嵘远,问你个事,今早方总和冉助理来公司了吗?”

    电话那头张哥一听是方总的爱人,态度无比恭敬,“您稍等,我上助理部给你问一下。”

    “……方总和冉助理今天都没来公司,周一例会已经延迟了……”

    姜嵘远大脑轰的一声炸开。

    方度秋那边肯定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姜嵘远从厕所冲出来,拉着康乐和佟濯,脸色凝重:“度秋哥那边出事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说完撒腿就要跑,被康乐拽着胳膊硬是拖回来,“你先冷静一下兄弟!!!”

    三人给下节课老师告假假装肚子疼跑去校医院,凑在小广场花坛边上商量对策。

    “你这会去两眼一抹黑,落霞山那么大,你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找?”

    “他们起冲突的地方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华冠的施工工地,另一个就是村庄了。施工工地上工人那么多,度秋哥在工地肯定不会出事,我只要找到村庄就行了。”

    “就你一个单枪匹马的进去,万一真的是两方人起了冲突,你也不可能脚踏祥云祥云从天而降啊!你俩一起被扣下就寄了。”

    姜嵘远倏地站起身,“不如这样,我先去报警,就说人失踪了让警察跟我一起去找。”

    康乐疑惑:“不是说人失踪要24小时才可以报案吗?”

    佟濯给他一拳:“怎么可能,人失踪了越早报案越好!平时脑子里多看点有用的。”

    “报警行!你先报警让警察跟你一起去,万一真的出事了,有警察在,处理起来更方便一些。”

    “行兄弟,这个消息你们先保密,千万别说出去。”姜嵘远没忘叮嘱他俩,走漏消息就麻烦了。

    “赶紧去吧,这种事儿我们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这会儿离给姜嵘远送饭时间差不多了,小李肯定是在家里,万一真的是有人预谋扣下了度秋哥,小李的车开出来太打眼,姜嵘远先打电话告诉小李今天不要来送饭,结果打电话小李也不接,姜嵘远心中的不安直接升到巅峰。

    顾不得多想,姜嵘远到办公室签了假条就跑。

    还没到放学时间,学校门口空无一人,出租车也不好打,反正最近的派出所离这儿不过五六分钟路程,姜嵘远直接跑着去。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接警的是个年轻女警察,“你先不要着急,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姜嵘远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报警的话是他在路上就已经构思好的。

    “警察同志,我爱人失踪了,姓名方度秋,性别男性omega,人是华冠集团总裁。失踪时间早晨8点之后。我们约定每天都要互相汇报行程,他一早上完全联系不上人,助理也处于关机状态。”

    警察疑惑:“会不会是公务繁忙没时间和你联系?”

    姜嵘远摇头:“已经给公司打电话问过了,今早两人都没有去公司。”

    “而且冉助理是全天在线状态,就算度假手机也不会关机,他都联系不上两人肯定是出了意外,我这里有点线索,麻烦你们跟我一起去找人,越快越好……”

    姜嵘远将华冠和落霞山村民之间的矛盾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警察,警察一听心里也就有底了。

    迅速立案之后其他警察知道是华冠的总裁失踪了,顿时头皮发麻,先是叮嘱姜嵘远不要将消息散播出去让别人知道。

    万一真的走漏风声,这就是轰动汇城的大案。

    警察立刻兵分几路,一批人去确认姜嵘远的话是否真实,方度秋今天是否出门、核实方度秋的路线,一批人去公司调查方度秋社会关系,还有一批人和姜嵘远一起进落霞山找人。

    方度秋坐的车是固定的,一查车牌号就查到了方度秋今早确实已经出了城,前进路线和报案人姜嵘远所述一致,从家出来后先送姜嵘远去育林,监控录像上可以清晰地看出姜嵘远下车时,方度秋坐在后排上。

    随后车子继续前驶,上高速后出了城,前进方向正是落霞山。

    警察立刻增派警力,一同前往落霞山。

    此时,落霞山内一处民居里,方度秋和冉助理被关在里边,胳膊牢牢绑在椅背上。

    不足10平米的房间里,站了十几个人。

    为首的男人手里捏着三个手机,正是方度秋和冉助理的。

    男人的脸像焦黄的黄瓜叶蔓,收缩着皱在一起,一双浑浊的眼睛周围是蜘蛛网一般的皱纹。

    “方总,我们都是文明人,不想对方总用上什么粗鲁的手段,只要方总您点头在这个拆迁款上签个字儿,我们肯定好酒好肉的款待方总,哪能让方总在我们这儿受委屈呢。”

    方度秋笑得很温柔:“老村长,上一周看您在医院里病得已经奄奄一息了,今天一见您身体如此硬朗,真是老当益壮啊。”

    “方总客气了,老头子我虽然一把年纪了,奈何阎王爷不收,哦不对,我们新社会不能讲究封建迷信,应该说市是医院妙手回春,改天我们得给医院送个锦旗过去。”

    方度秋面上不显,是他对这个老村长掉以轻心了,以往老村长做中间人的时候,显得和蔼可亲,这次老村长住院方度秋还专门派人去医院看望老村长。

    没想到是老村长和村里人联手做的局。

    今早姜嵘远去学校之后,他在路上就接到电话说老村长不行了,老村长临走之前想要将村民和公司的矛盾调解开来。

    方度秋没有多想,顺路带上让助理两人一起先去了工地,村长儿子打电话催了两人好几次,方度秋匆匆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就和冉助理往村里走。

    原本冉助理身上是带着方度秋私章的。在工地视察工程进度的时候,看到工程经理,方度秋突然心里一动,让冉助理把私章先藏了起来——这才引来这一遭。

    两人一进门,方度秋就感觉不太对劲。院子里挤挤挨挨占了很多人,都是beta,方度秋感觉不到一点信息素。

    如果老村长真的要不行了,这会儿家里应该已经要筹备后事了,这些人的脸上却隐隐露出兴奋和期待。

    村长儿子对方度秋上一周全是避而不见的态度,今天却笑着迎出来,迎着方度秋往里屋走。

    这股不对劲让方度秋提高了警惕。

    自己的父亲就要不行了,儿子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从之前的来往上看,村长家的家庭关系还算是和睦。

    方度秋挑开帘子踏进屋里的一瞬间,看见屋里挤满的人和端坐在主位上的老村长,暗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反应,当场被人按在了地上。

    紧跟在他身后的冉助理也没逃开。冉助理虽然是个beta,身体素质也没比方度秋强多少,再说了双拳难敌四手,今天在场几十个人,全是给二人备着的。

    被按倒之后方度秋也不见慌张,对老村长说:“村长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慢慢谈嘛,动手动脚地伤了和气多不好。”

    老村长挥开人群,高高在上地俯视方度秋:“是我们今日招待不周,只能先委屈一下方总了。”

    “啊不好意思,忘了方总这么趴在地上不好说话,来,给我们方大总裁看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里里外外几十个人围着,他和冉助理插翅也飞不出去,两人被推倒在板凳上被绑住手时,都没挣扎,免得多挨几下。

    两人的脚也被并拢后绑在了板凳腿上。一点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老村长是有什么要和我谈的话,不如这会儿就说吧,早点处理完我还能回去陪爱人吃个饭。”

    老村长哈哈一笑,“方总是个敞亮人,我们也就不和方总兜圈子了,我听说华冠上一次拆迁时补偿价是一平米17000,我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敢和方总漫天要价,这样吧,我们只要一平米3000元,方总照价给我们赔偿款,我们肯定欢欢喜喜的把方总奉为上宾。”

    第 39 章

    方度秋笑道:“就为这么点小事儿, 村长何必大动干戈,若只是每户人家宅基地的面积,都不用等公司开会, 我在这儿就能给村长签了合同。”

    村长儿子跟着笑:“我落霞村整个也才多大,门前的地就不算我们自己家吗?相比起那一万七的拆迁价,我们要的3000元不过是毛毛雨, 方总身价几十亿的人, 拔根汗毛比我们腰都粗,张口也不必如此小气。”

    冉助理听得瞠目结舌。

    17000一平米的拆迁价, 那是因为人家挨着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区, 你要把人家的房子直接拆了,补偿的价格肯定得让人家能再买一套,也有不愿意要钱的要求交换一套房。

    落霞山呢, 既不拆你的房, 还要给你修路重新规划上下水和电路,还能给落霞山的村民创造就业机会。

    如果不是政府在中间调解想要帮助这些人脱贫致富,早在这些人第1次来闹的时候, 落霞山的规划就可以绕开这片区域。

    一平米3000元,农村家家户户谁家门前没有一个种菜的地, 晒麦子的场?

    要是再把公用的路都算上,这小小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村子,得赔多少个亿进去。关键是这钱出去了没有任何收益,纯粹的打水漂啊。

    方度秋笑道:“村长可真会开玩笑, 那是华冠名头听着响, 我也就是个普通收入。村长既然说是赔偿款, 那有件事就得说清楚了,华冠既不征你的地, 也不收你的房,你是什么明目要这个赔偿款呢?”

    老村长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我们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落霞村里,老祖宗家家户户都能生儿子,现在每人每家都有Alpha,这不正是说明我落霞山风水好吗?”

    “你们刚在这儿动工,这一年下来我们村里生了三个孩子,个个都是不带把的,一个能传宗接代的都没有。不都是因为你们施工坏了我落霞山的风水?要是我们村里谁绝了根,势必要和你说个道理,这钱不就该你赔给我吗?”

    冉助理在华冠这么多年,还是第1次见有人能从这个角度挑刺儿撒泼。

    这些人守着宝山,有政府的帮扶这么多年依然活得贫困潦倒,原来不是没有原因。

    所谓烂泥扶不上墙,有村长在前边带着闹事,这个村从根子里就是坏的。

    几人正说着,方度秋的电话响了,幸好姜嵘远的名字是两人相亲那天方度秋就输进去的,后来方度秋也没想起来改,所以电话屏上边显示的名字还是姜嵘远,不是阿远。

    姜嵘远的身份没有向外界公布过,老村长不认识姜嵘远是谁,一时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让方度秋接电话。

    方度秋要是能和外界联系,他们这就不叫绑架扣押,就算警察来了,也能说是谈判的态度强硬了一些,警察拿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撑死了口头警告。

    正在老村长犹豫的时候,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紧接着第二通铃声响起。

    村长儿子倒是先着了急,拿过去加两人的手机全都关了机。

    小声附在村上耳边说:“爸,别让他们和外边联系省得节外生枝,合同签了再说。”

    老村长点头,转头看向方度秋,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精光:“方总,一平3000块钱,我们的要求不算过分吧?不知方总考虑的怎么样?”

    姜嵘远打了电话之后,方度秋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若是方度秋聪明,这会儿肯定已经发现了异常,他只需要尽力拖延时间……

    想到这儿方度秋开始打太极:“若只算宅基地这笔钱也不算太多,我一个人还是能做主的。但是村长说的这个条件,就算我答应了,公司其他主事人也不能点头,按村长说的这个条件,只能等我们回公司开完会,才能给村长一个交代。”

    村长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听言直接一脚踹在方度秋的凳子上:“你们这些赚得盆满钵满的大老板,全都是黑了心肝坏肠烂肚的东西!回去开会?今儿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试试能不能从这间屋子出去!”

    凳子左右摆动好几下,才勉强维持住平衡,老村长这才慢慢悠悠的阻止年轻人,“阿强,对我们方总客气一点,城里人细皮嫩肉的,被你吓坏了可咋整?”

    方度秋面不改色,“老村长也不是我不配合,就算我在这儿点了头,公司里其他几位主持人不签字盖章,这个合同也不能生效。倒是我刚才的提议,老村长不妨考虑考虑,若是能行,这事儿我今天就能拍板定下来。”

    冉助理飞速在心里开始计算,一户人家宅基地不超过300平,全村下来估计也就几千万,以方度秋在银行的等级直接就能提出来。

    一家最少按60万来算,够得上敲诈勒索里边数额特别巨大,再加上他们是将人扣在这里要的钱,还能算上一个其他特别严重情节……今天在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华冠的律师集团能给他都送进去。

    老村长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人急匆匆全部站出来反对。

    “我不同意,就赔那么点钱,还不够在城里买个房。”

    “我也不同意,我还等着拿这笔钱买个omega老婆呢!”

    “俺娃上学买房娶媳妇哪个不要钱,说好的几百万一下变成几十万,我不愿意!”

    屋里顿时嚷嚷起来,老村长手里的拐棍狠狠敲在地上:“都闭嘴!”

    老村长当了近300年的村官,积威甚重,屋里的人全都闭上嘴安静下来。

    “方总,你下点毛毛雨对我们平头老百姓来说都是滔天巨浪了,我们村小门小户的,一家也就才百二十平,这么点钱说出去都脏了方总的嘴。要是方总想算宅基地,那就得按上次方总拆的价。”

    冉助理差点没忍住啐他脸上。

    老东西真会算呀,一平三千的价格要算全村,一人差不多有400多万;换一种方法按照一万七的价格只算宅基地的话,也就只比第1种方法少了三四十万。

    方度秋依然好声好气:“老村长,你这第1种算法和第2种算法也没差几块钱,实话说这么大一笔钱,我掏空汇城几家银行,都掏不出来这么多现金。”

    “而且这么大的金额只有公司的账能走出来,公司走汇款活动周期可就长了,就今天这么个情况,老村长你也不想时间拖太久吧?”

    老村长不答话,点着他的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屋里陷入一片沉寂,青蓝色的烟雾四散开来,呛得惊人。屋里的年轻人有几个憋不住咳嗽起来。

    方度秋离老村长坐的最近,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眼睛都没眨一下。

    老村长抽了两管旱烟,停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大虎,你们几个好生将方总抬到后面去。”

    转而对方度秋说:“我们要商量一下,只得先委屈方总去后边凉快凉快。”

    村长家后院有个草棚,平日里用来堆放喂牛的玉米杆,主要追求一个阴凉通风。若是在夏日里,很是凉爽宜人。放在冬日,就是寒风刺骨。

    两人的衣服,只能对付从公司楼到车里那一小段路上的寒冷,完全不足以抵抗乡间的寒风,尤其是这种从缝隙里钻进来的风。两人进屋前还脱下了身上的厚外套,这会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

    不多时间,冉处理就冻得脸色灰青,他是个beta,身体素质还能比方度秋强上少许,他牙齿哆哆嗦嗦打着架,小声地问方度秋:“方总,你还好吗?”

    方度秋冷的舌头都感觉打结了,他身上的羊绒制品在草棚里的冷风面前,薄得就像一张纸。

    他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我没事儿你别慌,阿远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

    ……

    警察对这一次搜寻行动非常看重,当即所有的警察全部出动,为防止方度秋被人绑进山里藏起来,警察甚至做好了搜山的准备,警犬都带上了。

    坐在警车上的姜嵘远两只手死死握在一起,他的手止不住颤抖着,越拖一分钟,方度秋的危险性就上升一层。

    从他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还不知道方度秋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警察在了解了全体村民都和华冠有利益冲突之后,直接放弃了和村民问话的过程。

    立案的时候得知是汇城华冠的方度秋失踪,上级领导都被惊动了。

    这会儿所有外出参与搜寻的人,都得到指令,谨防全村一起作案,不对任何一个人放松警惕。

    原本姜嵘远是要被放在山下的,还是有过失踪案追踪经验的老警察提议将姜嵘远带上。

    姜嵘远当时腿都软了。

    老警察虽然没当着他的面说,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老警察是防着方度秋omega的身份,万一真到了那一步,有个姜嵘远在还能控制住场面。

    姜嵘远没好意思给警察说,他和方度秋别说永久标记了,连临时标记都没有……

    ……

    方度秋和冉助理从屋里抬走之后,老村长发话让屋里的年轻人都出去,喊自己家的长辈进来说话。

    “各家主事人,你们都什么想法?说出来……”

    方才一直缩在墙角的男人站起来,“钱不钱的都好说,本来几百万的事我就没想过,放锅里的都是别人的,只有真正捞在自己碗里的才是自己的。他要是现在就能给钱,不论多少都能落自己手上……”

    老汉话糙理不糙,答应方度秋的条件虽然钱是少了,但是好歹真能装进自己兜里。就算把方度秋扣在这里一两天的,方度秋同意了多给点钱,但是走公账转账周期长啊,钱没到手之前人都到底放不放?

    不放,难道还能扣在这里两周?一两天的还能混过去,时间长了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原本咬死了不松口的人也动摇了。

    老汉又说了一句,“别忘了大少爷的吩咐……”

    村长又犹豫了,“只要点钱,还能平过去,要是按大少爷的吩咐干了,方家人报警怎么办?”

    老汉低垂着头,别人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大少爷说了,他有的是办法,而且他方度秋还能有脸报警?”

    老村长踟蹰着不搭话,村长儿子心一横,“爸!你别忘了大少爷还要帮我们收尾呢!得罪了大少爷我们能有什么好下场?赵叔说得对,我就不信他方度秋出去了还能有脸报警!等我们的钱拿到手,我就……”

    事已至此,村长只能打消心中的顾虑,让小辈去抬方度秋和冉助理进来。

    第 40 章

    方度秋已经被冻到麻木的身体甫一接触温暖的空气, 立刻涌出针刺般细密的疼痛。

    两人的椅子被抬放在屋子正中间,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方度秋的双腿因为血液不流通早已失去知觉。

    老村长笑呵呵地说:“方总, 我们这落霞山空气质量还不错吧,吹了一会儿风,方总感受如何?”

    方度秋神色不动, 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落霞山是块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自然是令人心旷神怡。”

    方度秋和老村长打着太极, 姜嵘远带着警察已经赶到了山脚下。

    另一队警察已经在华冠的施工工地确认了消息,早晨方度秋带着冉助理先来到施工现场, 从监控录像中可以看出, 方度秋接了个电话之后,才带着冉助理向村庄方向离开的。

    上下山的高速路口都有监控,目前可以确定, 方度秋自从上山之后就没有离开过。

    所有已经掌握的证据, 都指向落霞山村庄。

    方度秋身份特殊,赶来现场的警力十分充足。一辆又一辆车顺着蜿蜒的山路向村庄驶去。

    有群小孩在村口玩儿游戏,看见有车从山下开上来, 立刻叫嚷着回去通风报信了。

    “村长爷爷,有人开着车来了!”

    “村长爷爷有人来了!”

    这群小孩从院子里跑进去, 嘴里喊的话让院子里的人心中一惊。

    屋子里的人也听到了,瞬间慌乱起来。

    “来人了村长,这可咋整?”

    “不会是来找这俩人了吧?”

    “不可能,他才在咱这儿待了多长时间……”

    村长拄着拐杖站起来, “都别慌, 老赵你出去看看。”

    赵老头掀开门帘, 慢慢悠悠晃出去看。

    走到村长家门口,赵老头神色剧变!是警察!

    赵老头三步并作两步, 顾不得多想,“赶紧把人藏起来,警察来了。”

    村长阴冷的眼神死死瞪着两人:“方总,是我小瞧你了。大虎、强子,捂上嘴先把人抬到后边柴房里去。警察那边我去会会。”

    警察来了又如何,已经吃到嘴边的肉,谁也别想他吐出去。

    大虎和强子毫不客气,从村长脸盆上随手摘下两个毛巾,手捏着俩人的下巴,满满当当塞进两人嘴里,确保两人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次两人抬人的态度就没上次那么和善了,手脚粗鲁,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出门的时候冉助理被磕在门柱上,磕得冉助理头晕眼花。

    大虎是赵叔的儿子,大少爷的吩咐他还记在心里呢,本以为这口好肉势必能让自己尝一口,没想到警察来的这么快。

    大虎心中忿恨,本是一脸横肉,冷下脸之后甚是可怖骇人。

    他那双黝黑,长满老茧的手拍着方度秋的脸颊:“等警察走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大少爷原本只想让你和你身边的这个小白脸快活快活,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哥手里还有点好药,等会就让方总见识一下人间极乐。”

    方度秋余光瞥见他指缝里的污泥,强忍着恶心没有躲,既然警察已经来了门外,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做这点义气之争。

    倒是冉助理见不得方度秋受屈辱,嘴里呜呜骂个不停。

    守着冉助理的强子握着拳头直捣在冉助理腹部,只听冉助理闷哼一声,汗珠瞬间被布满了他的脸颊。

    冉助理整个人像一只虾一样蜷缩起来,奈何手被反绑在椅背上,身体可活动的范围太小,他想缩起来的身体被迫向后展开,一声声痛呼全被塞在嘴里的毛巾挡住。

    强子还不解气,一脚踢在方度秋的板凳上,“老实点。”

    自打大少爷找上他们之后,他们都觉着只要按照大少爷吩咐,把方度秋收拾妥帖了,他们每人手里最少能捞几百万。他在城里的老相好,已经迫不及待想进他家门了。

    眼瞅着到嘴的鸭子要飞,给谁谁不生气。

    老村长索性出门去迎警察,“警察同志,我们村里是有什么人犯事了吗?我是落霞村的村长,有什么情况我们一定竭力配合。”

    老村长眯着眼睛打量,只有3个警察和一个小伙子,看来这些人没有掌握什么证据,应该只是例行问话。

    警察对这种进村查案情况颇有心得,若是犯罪的人在村里人缘不好,或者遇难的是村里自己人,村民才会热心给予帮助。若是有利益牵扯,别说帮助了,村里人甚至会帮犯罪嫌疑人盯梢,更有甚者全村一起犯案。

    尤其是当警察了解到这一次全村都和方度秋有利益牵扯时,对全村人都提高了警惕。

    刚在一旁的姜嵘远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周末时方度秋说的话,他缩回队伍末尾,扯过一个小警察,附在他耳边说:“警察同志,方总上周末聊天时给我说,这段时间落霞村闹事,就是因为老村长重病住院,村里没人能主持大局。”

    重病住院?

    小警察感觉不对劲,他往前走了两步,这位老村长虽然看上去年岁已高,但是他走路说话的样子,无一不是中气十足精神矍铄,怎么看都不像重病初愈。

    小警察拦下在前边和村长问话的队长,“队长有情况……”

    队长一听小警察的话,皱紧眉头,这整个落霞村看来是沆瀣一气了。

    队长当即改变计划,打开传呼机,“第三小队请注意,带搜寻犬立即上山找人,实行c计划。”

    村长开门的时候,队长眼尖的看到院子里好几个人影,就在门口和村长闲聊拖时间

    “没什么情况例行巡逻,快到年底了,你们村有没有从外乡返回的打工人,从哪儿回来的,做什么工作?回来之后有没有赌博酗酒的?”

    老村长一听,放下心来,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队长一根,“我们村的年轻人没有去外乡打工的,要打工都就近在汇城。赌博是万万不敢的,我们村风气正,谁家小子要是敢出去赌博,回来他爹能打断他的腿。”

    队长接过烟别在耳朵后,“诶真是好事儿啊,上周接个案子有个村的年轻人第1天才刚从外边打工回来,第2天就上牌桌,挣了一年的钱一晚上全输完了,老婆气的喝了农药,留下个三岁大的孩子。这不,领导让我们全部下乡来统计情况。”

    队长站在门口边跺脚边说话,这个村长有问题,像他们这种有“官”身的人,进村要是找村长,村长最起码会把人引进屋里倒两杯茶,北方这么冷的天,哪有把人堵在门口说话的道理。

    “村长家今儿是有喜事吗?看你家里人还挺多。”

    村长一愣,笑着说:“人老喽,我前两天生病住院,昨天夜里才从医院回来,我们村的后生孝顺,今儿都回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你们村的后生真孝顺,”队长漫不经心地带出一句话,“你们村今天有来陌生人吗?”

    村长突然起了疑心,问陌生人干什么,今儿就只有方度秋和他助理两人进了村。

    “没有陌生人,都是我们村的后生,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

    队长笑着,“还是农村好,家家户户都认识,谁家有点事全村人都能来帮忙。”

    “可不是吗,村里人就是感情深,我们村人心齐,一家有事儿,全村人一招呼就全来了。”

    一旁的小警察暗道,可不是齐吗,要闹事儿也全村一起上。

    方度秋听见院子外面警察和村长的声音,一时也摸不准警察到底是来找他的,还是真如警察所说只是来例行问询的。

    若是后者……方度秋不敢再犹豫,不顾已经勒进肉里的绳索,努力扭动身体,椅子在他的摆动之下也随着他的身体晃动起来。

    前边几人还在聊天,没有要停止的迹象,方度秋强忍着痛,用力一摆,椅子啪一声倒在地上。

    队长警觉地发现了动静,“村长,有什么倒了,不进去看看?”

    老村长顶在门前岿然不动,“家里娃儿淘气,不用管他。院子里还有那么多小伙呢,让年轻人多动弹动弹。”

    大虎和强子悄声回到后院,看到方度秋倒在地上,就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

    大虎一脚踩在方度秋肩膀上,居高临下睨他,顾忌着在门外的警察,大虎努力压低声音说:“方总,老实点,等警察走了有你叫的时候。”

    他们几人这会儿在村长院子前说话,牵制着村长的注意力。幸好落霞村进村的路只有一条,不用担心还有其他人守路。

    牵着狗的搜寻员是从后山摸上来的,姜嵘远提供了几件方度秋用过的东西。三条搜寻犬闻过之后,前进方向出奇的一致。

    搜索犬全趴在村长家后屋前边,为防打草惊蛇,搜寻队的人带着热成像仪器,热成像清晰可见有两个落单的人脱离人群。热度比其他人低的多。

    小队长打个手势,有个队员匍匐着悄无声息靠近院墙,草棚不是纯砖瓦结构,它和木制房檐连接的地方有很多不规则的缝隙,透过这些缝隙,搜寻队已经确定落单的人正是方度秋和冉助理!

    队长和村长聊着闲,戴着的耳麦里突然传来声音,“队长,目标就在村长家里,生命状态平稳,处于落单状态,无被威胁可能。我们已经靠近目标,是否强行突入?”

    方才那一声响动,十有八九就是方度秋弄出来的。被害人在向他们求救。

    队长手指在麦上敲击三下,意思是带着枪械立即行动。

    三十几人悄悄从后山摸上来,这会村里人都在村长家院里,根本没人发现。

    “队长,所有人员准备就位。”

    队长一声令下,行动!

    他率先拔出枪,指着村长:“举起手来!”

    老村长的心一点一点沉到谷底,“警察同志,我没有犯罪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院子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抄起院子里的锄头、锄头就要出来,从后山摸上来的警察举着枪从院墙上翻进去,“不许动!警察!”

    队长先给村长铐上手铐,让小警察压着人看管着,破开大门方便里边的警察将人压出来。

    村长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院里的人看见从墙上翻进来的警察,老赵家三侄子魂都吓飞了,他就说了这事不能干不能干!

    三侄子慌不择路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踩在脚下想从另一侧墙上翻出去逃跑,被守在外边的警察逮个正着。

    墙头上的警察当胸一脚又把三侄子踹回了院墙了,“还想跑!”

    大虎眼瞅着事情败露,趁着进来的第一波警察都在给其他人铐手铐,在院子里环顾一圈,拿起屋檐下的长镰刀往草棚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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