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唯有屋内模糊的低吟和喘息不断响起,元玉被亲的浑身发软,原本勾在她脖颈上的手臂渐趋无力,顺着她的脊背不断滑下来。
……真的亲得太深了。
元玉头脑发胀,感觉舌根都发麻了,被放开许久之后才从模糊的意识里抓到一丝清明,低声问道:“……不是说睡了吗?”
明明都沐浴完回到床上了,可是正当他抱着李藏璧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却又突然被吻住了双唇。
李藏璧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过于冲动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是……你今天太漂亮了。”
月色这般毫无遮拦地落在他身上,为他漂亮的身体更增添了一份清冷,圣洁的好似下一息就能被捧上铭文繁复的祭坛,可他恍惚又难掩满足的表情却不这么说,身体上的点点香瘢不这么说,像是主动堕入凡尘的仙神,因为沾染了红尘而显得更为动人。
闻言,元玉小小的勾起一个笑容,原本带着缱绻和羞涩的眼里更是缠绕上了一丝烟媚,贴着她缓声问:“你喜欢这样?”
李藏璧倒是坦荡,肯定地应了一声,但紧接着又说:“都喜欢,主要是你漂亮。”
这下元玉更忍不住笑了,攀住李藏璧的脖子就凑过去亲她,亲了两口犹嫌不足,垂着眼仔仔细细地用舌尖去描摹她的唇瓣,等到对方配合的张开嘴,他又马上将自己湿软的舌头送进去。
李藏璧就着这个姿势和他亲了很久,分开时两个人的嘴唇都有点发肿,对视了一眼又都笑了,一时间无法言喻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在二人中间蔓延开来。
元玉嘴角含笑,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拂至耳后,还在和她有一口没一口的亲着,温热的呼吸不断交缠,在静谧的夜里亲密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过了许久,二人的双唇才彻底分开,李藏璧把他往怀中拢了拢,手掌停在他的腰侧,感受了一会儿才道:“最近好像长了点肉。”
元玉的笑一下子僵在嘴角,整个人从晕乎乎的状态里醒过神来,立刻跟着她一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有点不相信地问:“我胖了吗?”
“这算胖吗?就是长了点肉,”李藏璧顺手捏了捏,又说:“挺好的,你以前太瘦了。”
李藏璧第一次见到元玉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太瘦了,明明比她还高一些,抱起来却轻飘飘的。
可元玉没被安慰道,反而蹙起眉头,有些焦虑道:“我真胖了?不会罢。”
胖哪都好,怎么就胖腰上去了,那是除了他的脸以外阿渺最喜欢的地方。
……一定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见阿渺喜欢吃他做的菜,他总是也忍不住多吃一口。
想到今天晚上他还多吃了半碗饭,元玉心里顿时涌起一丝后悔,神情也萎靡了下来。
“不是胖——”李藏璧见他不听,转而道:“我就喜欢这样,再瘦就不喜欢了,抱着硌手。”
“真的?”元玉还是有些担忧,她之前还说他腰好细很漂亮。
“真的,”李藏璧知道他在想什么,道:“现在也很细很漂亮,刚刚好,我喜欢。”说完,她就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似的,温热的手掌在他腰间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
感觉到她抚弄的动作,元玉不自觉地弓了弓身子,双臂绕上她的脖颈,说:“我、我知道了……阿渺、啊……别这么摸我……”
手下的肌肤柔软滑腻,李藏璧感觉自己有点收不住,去亲他的额头,问:“明天什么时候上课?”
他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红着脸说:“午、午后。”
话音刚落,小腹上的手就顺着胯骨摸了下去,腿弯再一次被捏住屈起,元玉没有拒绝,顺从地张开腿,仰着头默默地想:今天的水又白烧了。
……
芒种过后便是夏至,下了几场雨,天气也愈发热了,李藏璧不用再每日都去田间,只需要时不时的去看一眼,左不过也只是灌水、晒田、施肥的事宜,忙不了多时就会回来。
盛夏将近的时候,裴星濯借口参加夏试,暂时离开了庆云村。
中乾的应试正考三年一次,原本郑泉明身为崇历二十年的考生,在短短一年内是无法再次参考的,但李庭芜登基后新开了一门武科,即所谓的夏试,于每回正考后的第二年的夏日举行,主要是针对参加武考的学子,所以又被称为小武考。
武考的机会以一变二,习武的学子自然会变多,这也是为什么中乾民间近年来隐隐出现重武轻文的风气,但即便这个决定曾经被多次参奏,李庭芜也丝毫没有将其取消的想法,仍旧沿用到了今日。
加上今年这次——已经是第六次了。
裴星濯走后,李藏璧的日子就更闲了,每日不是带着元宵玩就是去地里看她的秧苗和鱼,又或者继续写她那本越来越厚的种田札记,闲来无事还去后山的塘中摸莲藕,每日都卷着裤腿脏兮兮的回家。
元玉每回见她灰扑扑的样子都好笑,走上前来为她拿掉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叶,问:“今日抓到什么了?”
李藏璧就把木桶掀开给他看,说:“今天去河里了,还摸到几个河蟹,蒸着吃怎么样?”
元玉自然答应,把木桶接过来,笑着说:“嗯,我来做,你快去洗洗。”
等过了小暑,流火似的骄阳便再也遮不住了,膨胀的蝉鸣喧嚣的起伏在燥热的空气里,李藏璧摘枇杷的时候在树上看到好几只,在枝叶的掩映间鼓动着翅膀。
院子里的枇杷树是成亲那年元玉种的,今年夏天才结第一次果,结的不多,但每一个都金黄饱满,沉甸甸地挂在树梢,夫妻二人把果子都摘下来,家里留了一些,剩下的送给了赵阐音和学堂里的几个先生。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铺陈开来,有时候元玉真的感觉自己幸福得过了头,每天晨起都能在李藏璧的怀中醒来,下课回家也能看到她,夫妻二人一起吃饭,一起看书写字,一起在院子里宽大的摇椅中乘凉,一起在夜里恩爱缠绵。
休沐的时候二人一起洗衣晒被,燥热的夏风吹起夏衫薄衾,带来淡淡的皂角香,二人站在层叠的衣影里接吻,柔软的布料拂过脸庞,像是对方温柔的手。
可即便日子这般平静幸福,元玉的心中也难免坠着一丝不安,夫妻多年,李藏璧身上的秘密多得他不敢去想,半梦半醒间总是会忍不住盯着身边的人来确定对方的存在,阿渺,李渺,没遇到她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就连倾泻了太多爱意都怕会吓到她,喜欢到可以装聋作哑,闭目塞听,只求能延续他幸福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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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气实在太热,就算李藏璧精力再旺盛也难免有些蔫了,彻底没了出门的闲心,上午出去砍了些艾蒿,下午就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捻火绳——屋中虽然挂了裯帘,但有时候依稀还能听到扰人的嗡嗡声,艾蒿捻出的火绳驱蚊效果最好,到时候燃着熏一熏,便能得一夜安眠。
夏日天气多变,这几日总是时不时的就下起雨,晨起时日头还正盛,现如今头顶却压了层层的乌云,空气格外沉闷,弥漫着泥土的腥气。
怕是要下大雨了。
李藏璧皱了皱眉头,想着今日元玉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便准备早些淘米洗菜然后去学堂接他,可才刚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院门被急促的敲响了。
这么用力的敲门声,她料想也不是元玉,还未等她走到门边,一个身影就等不及似的迅速翻过了院墙,李藏璧抬眸一看,竟是未曾易容的裴星濯。
“你怎么——”“找到帝卿殿下了。”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李藏璧顿时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却被对方开口打断,道:“来不及了,长公子让我现在就带您去都水邑,马就在外面,我们从南边走。”
轰隆隆——
乌云翻涌,风雨欲来。
……
傍晚快下学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的落起雨来,没过一会儿就越来越大,劈里啪啦的雨声砸在屋檐上,惹得人心浮气躁。
元玉倒是没什么感觉,仍旧慢悠悠地撑着下巴看手中的功课,赵阐音走到外面看了看雨势,走回来问他:“你等会儿怎么回去?带伞了吗?没伞我这有。”赵阐音除了休沐会回一趟邻村的家外,平常都住在学堂里,但元玉家距离学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元玉头也没抬,持笔翻过手中的书页,道:“阿渺应该会来接我。”
原本他是记得带伞的,但昨日休沐的时候天气晴好了一日,今日来便又忘了。
听到这话,赵阐音笑了笑,说:“你们成亲这么多年,感情还挺好的。”
元玉点点头,眼神明显柔和下来,唇畔带着丝笑意,说:“……是挺好的。”
因着下雨,申时末天色就暗了下来,学子们的闹声夹杂在雨帘里听不真切,来接人的父母兄姐撑着伞闹哄哄地挤在学堂门口,一个个往里张望。
元玉沉默地看向门外,心口莫名沉了沉。
阿渺昨日刚去过田间,今日应该不会再去了,中午还和他说早上砍了艾蒿,下午要捻些火绳放在屋里熏蚊虫,如果看见他没带伞,应该会早些来才对……
她前几次来接他也都是提前了半刻钟就到了。
路上吗?还是没注意到?
他倒不是有多希望阿渺来接他,如果他知道今日会下雨,必然也是不愿阿渺这般来回辛苦的,只是现在两人没有说好,如果他走了,阿渺来了没寻到他怎么办。
想着这层,他坐在屋中耐心地等了半刻钟,但一直到学堂门口的人渐渐散了,熟悉的身影仍旧没有出现。
元玉眼里浮现一丝忧虑,快速收拾了书案站起来,对赵阐音道:“伞借我,我要先回去了。”
赵阐音有些莫名,道:“你不是说李渺会来接你吗?这才多久,你再等会呗。”
元玉摇了摇头,说:“她今日可能没注意到,我要先回了。”
见元玉坚持,赵阐音也不好再说什么,跑去学宿拿了伞递给他,叮嘱道:“路上看着点。”
元玉应了,撑开伞独自走入雨中。
学堂离家一刻钟的路,还下着大雨,他边走边寻李藏璧的身影,还是不足一刻钟就到家了,天色那么暗,每家每户都点了灯,自己家却黑漆漆的,等到他急匆匆地推开院门,元宵的吠声率先从狗窝里传了出来,勉强让他安心了一些。
阿渺是睡着了吗?
元玉的脑子有些乱,看着格外安静的院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反手关上门后迅速地朝屋里跑去,放下伞推开门。
屋里也没有灯,一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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