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女的自我剖析
辛夏快步往病床边走去, 带动和她牵着手的方维行以及方维行的两个人形挂件一同移动。
离近了之后,在昏暗背景灯光的映照下,辛夏勉强辨认出了NPC的面貌, 登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她发现, 这个NPC不仅是个女生, 竟然还是她的老熟人。
阿音!!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蓝镰刀团伙又在打这座游轮上藏品的坏主意吗?
不过现在来不及细想那么多, 阿音此时情况危急, 且四肢都开始抽搐了, 很可能已经出现严重呼吸性碱中毒, 再不采取措施很可能马上就会有生命危险。
辛夏没有迟疑, 抽出自己的手让方维行站在原地别动,环顾四周之后, 目光定格在假人身上的蓝色塑料袖套上面。
上前将袖套扯下来之后, 辛夏想把它从中间的缝合线处用力撕开, 但无奈力气太小, 怎么都扯不动。
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转身奔着方维行跑了回去, 把袖套塞进他的手里。
“快!从这里撕开!”
方维行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 双手直接用力往两边一扯,袖套缝线处就“哗”地一声从头到尾全部断开。
辛夏从他手里拿过被撕开的袖套,将两边的松紧带捏紧, 一头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然后把另一头敞开的口对准阿音的面部。
阿音虽难受极了,但明显还保留一些意识, 认出了辛夏, 以为她要捂死自己,拼命往后挣扎。
辛夏皱眉“啧”了一声, 直接将她推倒在病床上,双腿分开卡在她的胯骨两边,吩咐厚青涵和书景将她固定在床上不让她乱动。
两人虽全程云里雾里的,但还是立刻上前照做了。
阿音一边还在不停地深呼吸,一边绝望于被辛夏等人控制住动弹不得。
十秒后——二十秒后——五十秒后。
阿音惊讶地发现她的状况不仅没有变得更加严重,反而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恢复,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不受控制时不时抽搐的四肢也恢复了正常。
辛夏竟然真的是在救她?!!
看阿音已经基本上恢复了,辛夏将手里的袖套丢到一边,直起身子松了口气,同时让两人不要放松力道,继续按住她。
人是要救的,救完之后当然也是要抓的。
方维行根据辛夏说话声音的大致方位慢慢挪了过来,成功摸索到了她的肩膀。
辛夏被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是方维行,索性直接从床上下来了。
期间方维行一直握着她的衣角没有松手。
“你来游轮上有什么目的?”
辛夏看向状态趋向平稳的阿音,开口问道。
阿音睨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天花板,俨然不打算开口回答她。
看到她这个反应,辛夏也不意外,沉默了两秒之后,突然又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
“罗文让你来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尽管她的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右手却不自觉握紧又很快松开。
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辛夏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准备直接把她送到游轮上的安保处。
这时,阿音却突然整个人用力转了个身,反剪着双臂,从厚青涵两人的挟制中脱离了出来,迅速跳下了床,游鱼一般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两人对视一眼愣了几秒,拔腿就要追上去。
“算了。”
辛夏叫住他们。
“游轮已经开了,她除非是跳海,否则跑不远的,别硬追。”
况且按照阿音的性格,就算送到了安保处也肯定会想办法跑,更别说她在游轮上还有同伙,根本就关不住,还不如等到下游轮之前再说。
两人应声停住脚步,厚青涵整个人依旧很懵。
“这到底谁啊?我们为什么要抓她?她为什么要跑?”
经过刚才的对话,方维行显然已经对情况很明了了。
“她是文物走私贩。”
无需多加解释,这五个字就足够激起一个文物工作者的怒气值了。
“我艹!!刚才看她是个女生我还没用那么大力气,早知道直接把她绑起来了!”
厚青涵整个人都快悔死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早就被这一系列的发展吓懵了,呆呆地看着几人的动作,不知道他们还要干嘛。
为了不影响他们工作,辛夏主动带着方维行往门口走去。
注意到方维行一直没再说话,辛夏侧过头看向他,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他紧锁的眉头。
她大概知道方维行在担心些什么,主动宽慰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担心,游轮上这么多人,伤了我他们可就真的跑不了了,不敢轻举妄动的。”
方维行抿了抿唇,沉默地抬手掀开门帘,外面的亮光一瞬间倾泻了进来,在他浓密的眼睫下方投上了一层阴影,一如他此时阴翳的心情。
“可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啊老大?”
跟上来的厚青涵追问道。
书景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恍然大悟道。
“难道她是上次在粤市刺伤辛夏的那个人?”
之前隐约听伯教授提起过那件事,正巧今天这个也是一个女人,所以他一下就联想到了。
辛夏点了点头。
“对,是她。”
“那怪不得老大会担心了,这人确实危险性很大啊!”
厚青涵也附和道。
辛夏无奈道。
“那我总不能因噎废食,为了防着她什么都不干吧?”
方维行扯了扯她的袖子,沉声道。
“我搬到你客厅里住吧。”
“啊??”
这是三个人一起发出来的声音。
辛夏的啊是表示疑问,厚青涵两人则是纯粹的震惊了。
继睡车睡帐篷之后,少爷脾气的方维行又要为了辛夏开始睡沙发了吗?
他们已经想象得到方维行谈恋爱以后会有多不值钱了。
接下来的话题就不是他们能听的了,两人找了个借口麻溜滚走。
辛夏倒也没往男女大防的方面想,毕竟在粤市那段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比卧室和客厅之间近多了,她只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再说了,我还有你给我的手链呢。”
辛夏冲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这个只能用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情况真正危急时很可能来不及。”
“而且客厅和室外的阳光甲板是联通的,并不只有一种进门的方式。”
他在客厅的话,起码不会无知无觉地让人闯进去。
看方维行坚持这个想法,辛夏便不再反对,随他去了,只要他不觉得难受就好。
【哇哦,他为了你牺牲好大,在你客厅里岂不是每天都得穿着衣服睡觉?】
手链贱嗖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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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夏选择无视它的话,和方维行一起返回了套房内。
这会儿才下午三四点,两人回房之后就各自拿了本书,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躺到落地窗前的木椅上,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偶尔交流几句,气氛和谐而融洽。
手链却再次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你这个渣女!!】
语气带着强烈的控诉情绪。
辛夏对它这个话简直莫名其妙,一边翻书一边敷衍地问一句。
【哦?此话怎讲?】
【我家方维行又给你送东西,又为了保护你不惜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这不就是喜欢吗?!你为什么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渣女!】
闻言,辛夏翻书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也许方维行就是乐于助人呢。】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方维行对我有多宝贝!小时候他的一个玩伴好奇把我从博古架上拿了下来,不小心摔到地上了,方维行直接跟他干了一架!长大以后也是珍藏在自己的书房里,从来不让人碰的,这次竟然直接把我送给你了!这不是爱是什么?!】
辛夏手里的书翻不下去了。
其实她清楚得很。
不只是它说的这些事情,方维行对她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付出。
从初见时抱着她下到墓里,不顾自己的夜盲症毫不犹豫地冲进墓道里救她,到酒吧里一句话都不问陪她演戏,烧烤摊前对她明摆着的维护,以及在她生日凌晨认真做的一碗长寿面。
对她的触动自然是有的,但却并不足以到一个让她想要改变当前生活现状的程度。
反正现在方维行也没有明说,所以暂时就能拖到几时拖到几时,到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再说吧。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对她的好,却不做任何回应。
啧,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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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时,她条件反射地往沙发上看了一眼,方维行并不在。
不多时,厨房推拉门被人打开,方维行拿着一杯刚冲泡好的咖啡走了过来,自然地放在她身边的小几上,才回到自己的沙发上继续看书。
更罪恶了。
她这书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打开门到外面的甲板上吹吹风。
趴在栏杆上远远望去,海天仿佛连成了一线,夕阳橘红色的光照在海面上,璀璨而夺目。
突然,一个模糊而沉闷的声音从海底深处传了出来。
【唉……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到底还要过多久啊!!】
意外频发
辛夏呆住一瞬, 立刻扒着栏杆往下看去。
套房的位置在游轮顶部,离海面都有二三十米高,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辛夏刚想转身朝屋内跑去, 结果迎面撞上了来甲板上找她的方维行。
方维行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询问道。
“怎么慌慌张张的?”
辛夏直接拉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跟我下去一趟!”
两人一路出了套房门, 坐电梯下到一层, 直奔底层甲板而去。
这次趴到栏杆上仔细听海底的动静时, 声音明显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零零碎碎的各种话语交织在一起, 虽然有些凌乱, 但传达出的信息却非常地清晰。
海底有数量巨大的文物在等待被发现!
就在这片海域!!
方维行看辛夏一直探着身子往海里看, 以为她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掉到海里了,一边不太放心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一边说道。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掉进去了吗?”
“这会儿风浪大, 别靠这么近, 危险。”
辛夏没法跟他解释原因, 而且游轮还在不停地往前走,很快就要驶离这片海域, 回程途中也不一定会经过这里, 所以她必须知道这片海的具体位置,不然可能就真的永远错过这些宝藏了。
“方维行,你可以去控制室帮我看一下游轮现在具体的经纬度位置吗?”
闻言, 方维行只是拉着她拉离了危险的栏杆处, 又把她带到一旁露天咖啡厅的椅子上坐下,留下一句“等我”就往驾驶舱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趁着方维行离开的空档, 辛夏观察了一下游轮现在所处的位置。
此时距离离岸出发已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 游轮三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海洋,只有船尾这一面不远处有个小岛, 以及周围大大小小零散分布的礁石。
这些文物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沉入海底,所以极有可能是哪艘古代船只在路过小岛时不小心触礁,继而遭遇海难,因此才会随船只没入水中。
好在如果沉船是在小岛边的话,海底深度应该不会超过五十米,打捞起来难度也不会很大。
不过七八分钟之后,方维行的身影便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辛夏连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样?”
尽管知道拍卖会就是方家和劳伦斯游轮公司合办的,方维行肯定进得去控制室,她还是会担心万一错过了这个信息怎么办。
感受到她的焦急,方维行没有耽搁,立刻就把具体的海域信息和经纬度告诉了辛夏。
等辛夏默默将信息记下之后,他才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
“方便告诉我你要这个信息是做什么用的吗?”
辛夏才沉默了几秒左右,他就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手势,光速道歉。
“当然,如果牵涉到你的隐私的话,完全可以无视我的话。”
看到他这个反应,辛夏顿时又想起上次在酒吧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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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得知玉如意所在的位置之后,拉着方维行演了一出戏,他也是反应极快地配合她,事后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但作为一个性格谨慎,防人之心极重的人,辛夏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任何人的。
至少目前她不可能这样做。
“抱歉……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好。”
方维行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一声。
“那就保护好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怕她觉得有负担,方维行拉着她重新往电梯口走去。
“要不要去六层的展厅看一看?明天第一天是画展主题,现在估计在布置会场。”
游轮从十三号开始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展览活动,直到二十号才是最终的压轴拍卖会。
“好啊。”
六层的这个展厅是整艘游轮上最大的展厅,几乎相当于一个足球场的大小。
场内几十名工作人员正将妥善包好的画作仔细拆去外包装,然后一一往墙面上挂去。
此时大部分画作都已经归置完毕,四面墙上也琳琅满目地挂满了各类画作,它们风格迥异,时代也都不尽相同,有诗意洒脱的山水画,色彩鲜艳饱满的油画,脉络细腻的水彩画,甚至还有独具创新,大胆前卫的版画。
两人边逛边小声讨论,从头看到尾竟然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展厅的另一头,打开门来到了甲板外。
天色渐晚,海面上远远看去已是一片漆黑,灯火通明的游轮独自行驶在辽阔的大海上,壮丽而又孤独。
甲板上可能是为了营造独特的氛围感,所以只开了若干个昏暗的露营灯,对于方维行来说极不友好,所以两人只待了不到十分钟,辛夏就提出想要离开。
就在方维行伸手去推门时。
“噗通!”
一个巨大的重物撞击水花的声音在游轮下方响了起来!
紧接着,下层接二连三的尖叫响起,全都在大喊着。
“啊啊啊!快来人啊!!”
“有人落水了!!”
两人对视一眼,几步走到栏杆处往下看去,借着船上映到海面的灯光,辛夏隐约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海面上不停地扑腾。
下面的动静明显已经惊扰到了游轮上的大部分客人,都纷纷打开窗户探着头往下张望。
毕竟是方家举办的拍卖会,如果有人在游轮上出事的话难免会有麻烦,所以两人快速转身穿过展厅,进入电梯按下一层的按键,想尽快下去看看情况。
结果电梯门刚关上,“噗”地一声,灯突然灭了,电梯猛地一震,停在原处不再动弹,按键上方显示的数字也随之熄灭,只余下方应急灯的一丝微弱光亮。
辛夏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船上的电力系统也太不靠谱了吧!”
方维行及时为自己澄清。
“游轮场地是劳伦斯公司那边提供的,我们方氏只负责展品部分。”
接着他又猜测道。
“可能是游轮要进行紧急大方向转舵了,有工作人员不小心碰到了船上的电力开关。”
果然,方维行的话音刚落,一股刹车时惯有的反作用力就向两人袭来,辛夏猛地往后撞进了方维行的怀里,方维行则是直接结结实实“砰”地一声后背砸到了电梯的墙上。
辛夏听着这个声音都觉得疼,想要转身看看他的状况,但无奈游轮的转舵还没有完成,辛夏连站都没法站稳。
“你没事吧?方维行??”
方维行一手扶住电梯侧边的把杆,一边伸手将辛夏揽进怀里以防她摔倒。
“没事,应该很快就好了。”
听着他的声音还算平稳,辛夏总算放心了一些,安静窝在他的怀里等着这阵惯性消失。
大概又过去了一分钟左右,游轮上的惯性总算小了一些,紧接着,电梯内的灯光以及按键上方的数字也恢复了正常,将他们成功带到了一楼。
辛夏上下打量了方维行一眼,不放心地再次询问一句。
“你确定没事吗?”
那一瞬间的惯性可太强了,她被掼到方维行身上时都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钻心疼痛,更别说他是直接撞到了坚硬的墙体上。
听到她的疑问,方维行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她,双手放到两侧衣摆处,作势要掀开身上的衣服给她看看。
这时,电梯门正好缓缓打开,辛夏白了他一眼,快步走出了电梯。
方维行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呲牙咧嘴地忍过一阵疼痛之后,才跟了上去。
游轮大方向转舵之后,速度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但此时游轮和那个人落水的地方之间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好在这会海浪并不大,几名游轮上的船员也已经坐着救生艇往那个方向赶过去了。
两人被困电梯那会儿耽误了几分钟时间,到甲板上的时候发现船上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全都在找空隙伸长脖子往下面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船上的救生员还是很专业的,不过十分钟左右,海面上就传来了几名船员的声音,一直在船上等候着的工作人员应声把安全绳梯放了下去。
前面几个人都很顺利地爬了上来,只剩下一个船员和那个落水后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的男人。
船员倒是可以自己爬上来,但他却没办法兼顾另一个人,本来想着可以把伤员放到小救生艇上,两边绑上绳子再拉上去,又怕万一中间救生艇掌握不好平衡的话会不小心翻船,对伤员造成二次伤害。
两相为难之时,有乘客主动提出可以下船抱着人自己爬上来。
众人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肌肉虬结的欧洲人。
他从绳梯上三下五除二便下到了救生艇上,将受伤的男人抗到自己的肩上,看上去架势还挺足的。
正当众人满怀信心他能带着人爬上来时,另一名船员惊慌失措的声音又传了上来。
“哎!你稳住啊!他要从你身上掉下来了!!”
“别太靠前,你这样会看不清路的!”
“小心啊!这会风浪变大了,绳梯要被拍到船体上啦!!”
最终肌肉男甚至连三分之一的长度都没有爬上去,挫败地将伤员重新放回救生艇中之后,自己气喘吁吁地上来了。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来吧。”
方维行将西服外套脱下递给辛夏,迈步朝绳梯处走了过去。
我给你擦药吧
辛夏不放心地皱了皱眉。
他刚刚才在电梯间狠狠撞了一下, 现在还要带着一个成年男人爬绳梯上来,真的没问题吗?
秦莲这个时候也披了件丝绒披肩来到了甲板上,估计是刚睡下不久就被这个突发的意外事件吵醒了, 但她并没有阻止儿子, 看到辛夏的眼神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维行攀岩得过不少奖, 臂力很不错的, 别担心。”
闻言, 辛夏也只能点点头。
方维行沿着绳梯顺利下到救生艇内, 将伤员接了过来放到左肩上, 右手使力一拉, 就重新上了绳梯,右手往上攀, 左手扶住伤员的同时偶尔辅助握住绳梯为另一只手借力, 两分钟不到便稳稳地爬到了船舷上, 等工作人员把他手里的伤者接过去之后, 才撑着栏杆轻巧地翻了过来。
辛夏上前将他的外套递了过去,扫了一眼旁边仰躺在甲板上, 仍虚弱地不停往外吐海水的伤员, 眼神在某处顿住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好家伙,又一个蓝镰刀的成员。
这艘游轮上到底有多少罗文和阿音的同伙?!
本来她是想趁游轮返航的时候, 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宝藏所在的地方告知主办方, 用专业设备下水探明情况的,但照目前这种形势看来, 是万万行不通的。
她倒不是对方家不放心, 但主办方同时也有劳伦斯游轮公司,谁知道他们的高层会不会与蓝镰刀有所勾结呢?别到时候变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拱手把宝藏让了出去。
回过神来之后,视线转回方维行,辛夏立刻注意到了他穿外套时略显僵硬的动作。
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之后,辛夏转身离开甲板往建筑物里走去。
方维行轻咳了一声,连忙追上去。
“其实没有很疼,就是刚才下去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拉着筋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对此,辛夏故作惊讶地回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原来也是会伤筋动骨的啊?”
方维行一边按电梯一边为自己解释道。
“我刚才是真以为没什么事,没想到那个男的整个人在水里泡了一遭,羽绒服里都浸满了水,扛起来能有两百多斤。”
其实要是放在平时,二百斤倒也还好,但他才刚在电梯里伤到了背部,又被迫承重,可不就要被拉伤了。
辛夏当然也知道他是救人心切,没顾得上自己的伤势,叹了口气还是说道。
“游轮上应该有医务室吧?我去拿点药帮你擦一擦。”
“?!!”
方维行之前在电梯里还作势要掀开衣服给她看,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耳垂下方却忽然漫起了可疑的红晕。
“啊,那麻烦你了。”
两人拿了药回到房间后,方维行坐到沙发上,有意无意地放慢速度解开衬衫扣子,把衣服脱掉放到一边,露出凌厉的肩背腰线,流畅的手臂线条和若隐若现的腹肌,然后看似随意地往辛夏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正低着头认真撕药酒的包装,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方维行:“……”
媚眼抛给瞎子了。
辛夏将拆开的药酒倒在手心,按要求搓热之后,才把目光移到了方维行的背上,宽肩窄腰,身材极品,就是后面一大片青色的瘀痕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嘶,看着都疼。
辛夏把药酒轻轻按上去,注意力道的同时谨慎地问了句。
“疼吗?”
方维行感受到后背传来的陌生的,轻柔的异样触感,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点,声音微哑地开口道。
“不疼,你可以再用力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夏想起使用说明书上写的的确是要用力一点才能把药揉进去,发挥效用,便应了一句。
“好,那我下手重一点,痛的话你就告诉我啊。”
“嗯。”
此时,路过辛夏房间门口的秦莲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眼睛都瞪圆了。
这……什么情况?!!
他儿子没这么弱吧??
算了,能找着对象就行,这种小细节倒也没那么重要。
秦莲自觉不能听小情侣的墙角,独自挂着满意的微笑离开了。
后面几天,辛夏都抛下了方维行,独自去找了秦莲一起看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秦姨这段时间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经过几天的预热之后,时间终于来到了十九号。
越靠近压轴拍卖会这一天,辛夏越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这么多天以来,除了第一天晚上那个蓝镰刀的人不知缘由地落海,后面罗文阿音等人竟然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这让辛夏忍不住想着他们是不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临睡前辛夏还是不放心,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门。
客厅里的灯光倾泻进来,还未入睡的方维行从沙发上坐起身,看向将头探出卧室的辛夏。
“怎么还没睡?”
知道方维行没睡,辛夏这才放心地走了出来,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有些苦恼地道。
“他们迟迟没有动作,让我有点担心明天的拍卖会。”
方维行递给她一杯水,没有试图开口安慰,而是抬眼看向她,突然问了一句。
“想不想去看一场戏?”
辛夏愣了。
“看戏?”
直到身处在游轮监控室内,辛夏才总算反应了过来方维行是什么意思。
对啊!监控四五十年代都已经存在了,这么重要的拍卖会怎么可能不装监控?
她这个大傻子!!
方维行侧过头,垂眸看向她,话里有话地说道。
“本来前几天就想告诉你的,但看你太忙了,总是没空跟我一起逛展,就拖到了现在。”
辛夏完全没听出来他话里酸出天际的醋意,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
“没事没事!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怎么样?这几天他们暗地里有什么小动作吗?”
看辛夏油盐不进的样子,方维行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把话题回到正事上来。
“算是吧。”
说着他把存储在电脑里的文件打开,并拉出椅子示意她坐下。
“这是十五号晚上凌晨两点的监控视频。”
辛夏坐下之后,熟练地操纵鼠标点开文件,没有注意到一旁方维行不由自主停顿的动作。
视频开始播放,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存放藏品的楼层,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值守,便快步走到了门边,拿出一个像是撬锁工具的小物件,捣鼓了几下藏品室的大门,不过几十秒之后,门竟然应声打开了。
辛夏能看出来视频中的男人都明显愣住了,过了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闪身进了室内。
这一段视频结束,辛夏抬头疑惑地看向方维行,方维行表情如常地点开相邻的另一个视频,示意她接着看下去。
这是藏品室里的监控视角,男人进门后小心警戒地前后左右观察了一阵,确定屋里没人,才沿着一排排藏品柜摸索着往里走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正当他快要走到最里面的柜子时。
“咔哒”一声,门再次被打开了。
看到来人,辛夏顿时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方维行?!!
他进屋之后随意松了松袖口,慢悠悠地往男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男人听到脚步声,明显也有些慌了神,四下看了看,好在附近的藏品柜有一个柜体下面是空着的,虽然比较小,但他身形不算高大,躲进去之后还绰绰有余。
刚把柜门轻轻关上,方维行就走到了这一排柜子前。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存在,方维行从藏品柜上方拿了一个被小心安放在顶部的卷轴,便又抬步离开了。
听到关门声之后,男人又谨慎地等了几分钟,才从柜子中重新走了出来。
这次他没有耽误多久,很快也在最后一排的藏品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拿上之后顺利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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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辛夏将目光投向半撑着身子站在她身后的方维行。
方维行知道是他解释的时间了,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下,第一句就交代清楚背景。
“别担心,是个局而已,我们不会傻到藏品室不设值守人员的。”
“这个男人是游轮上的酒吧最近才招的一个服务员,和罗文那伙人应该没什么关系,似乎只是个惯偷,想在船上捞一笔大的。”
“目前真正的藏品室内还没有异常情况出现,本来想明天再跟你说的,看你担心地都睡不着觉了,这才带你下来一趟。”
辛夏松了口气,又问了一句。
“值班人员都可信吗?有没有劳伦斯公司的人?”
方维行笑着点了点头。
“有啊,毕竟是一起举办的活动,他们难免会塞进来一些人。”
还没等辛夏把接下来那句话说出来,方维行先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但你相信我,会做好应对各种情况的预案的。”
辛夏看到他笃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十一月二十号,游轮压轴拍卖会终于要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六层的展厅已经被布置成了拍卖宴会,乘客们都纷纷换上了最华丽的礼服正装,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
辛夏穿了一身天蓝色丝锦旗袍,姿容清丽,肤色胜雪,挽着秦莲的手进了宴会厅。
方维行则是一身高定白色西装,插着口袋跟在两人身后,身高腿长,挺拔俊逸,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方家夫人和二少爷大家自然都认识,辛夏忽略旁人或探究或妒羡的眼神,神色自若地在前排落座。
等待拍卖会正式开始。
又生事端
方城的腿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之后, 总算能走几步了。
他和劳伦斯公司的负责人共同上台致辞过后,拍卖会便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环节是交互拍卖。
交互拍卖是劳伦斯拍卖会的一个特点,为来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们提供一个平台, 大家可以在这个环节出手自己的藏品, 也可以求购别人的收藏品, 只要双方拍板, 就可以在拍卖会上直接成交。
当然, 平台还是要收取百分之十费用的。
参与交互拍卖的客人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备案, 依次带着藏品到展台上进行介绍和展示。
能到游轮上来的收藏家们果然都深藏不露, 拿出的拍品均价值不菲, 有几个世纪前造型别致新颖的金手镯,历经千年依然锋利无比镶嵌红绿宝石的短剑, 以及远古神秘的彩绘雕塑。
能上游轮的乘客本身也都不差钱, 所以绝大多数藏品很快就都被以高价拍了出去。
到了本环节的最后一件藏品, 辛夏看到走上展台的人, 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方维行同样双手抱臂,面色冷淡。
那天被救上岸的男人如今看起来身体俨然已完全恢复了, 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 看起来人模狗样,正面带喜意地站在展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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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助拍师尽职地将藏品的具体信息介绍给大家。
“这件拍品是南越时期珍贵的的白玉犀角杯,玉质上乘, 纹样精美, 雕刻技艺高超,起拍价3000美元。”
“请出价!”
辛夏仔细观察了一番, 发现这件角形玉杯不仅仅有助拍师所说的那些优点, 杯身右下角似乎还有一圈隐隐约约,不太显眼的纹饰, 看起来很不寻常,要不是囊中羞涩,她都想出手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几分钟过去,不仅迟迟没人举牌参与竞拍,后排某处还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些骚动。
很快,她就知道了发生骚动的原因。
一个穿着棕色皮草裙的欧美长相的女人义愤填膺地起身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从身边的精美木盒中拿出一样东西举起来给周围的人看。
竟然是一件与台上的犀角杯别无二致的玉杯!
可惜她说的不是英文,辛夏不太能听得懂,但大概也能想象地出来,无非是斥责台上男人拿仿造品来拍卖会捞钱。
“她说的是德语,大概意思是,她的玉杯是六七年前在我国一个收藏大家手里买的,已经经过官方鉴定了,确认是真品。”
方维行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道。
辛夏点了点头,暗道方维行不愧是接受精英教育的豪门少爷,技能树点得很满。
至于他们两人的藏品孰真孰假——
辛夏听着落水男人的玉杯从展台上传来的小呼噜声,又看了看那边欧美女人手中死气沉沉,毫无动静的杯子。
很明显,这女人被那个所谓的大收藏家给诓骗了。
但这个女人似乎出自于一个名门望族,且手里的玉杯看起来确实比男人这边的光泽更加莹润一点,人们心里的天平自然就向她这边倾斜了。
台上的男人——也就是刘通听到人们的质疑,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打起了鼓。
这件玉质犀角杯是他在旧货市场偶然捡漏到手的,按照组织规定,在外淘来的藏品是可以收归己有的,阿音此前几次三番向他提出要购买他手中的玉杯,他都没有答应,就想着能在拍卖会中把玉杯卖出个高价还掉赌债。
至于前几天在黑暗中被人推下水这件事,他几乎已经断定就是阿音那个贱女人干的,但无奈本身债台高筑,还款迫在眉睫,他实在无心追究,只等着回去再和她算账。
但如果他手里这个玉杯是假的,那岂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场笑话?他还不如当时卖给阿音坑她一笔钱呢!到时候债务还不上如果被有关部门的人盯上牵连到组织的话,恐怕二哥也不会放过他。
他面带惧意地往罗文的方向看了一眼,内心满是绝望。
后座的罗文却似乎对场内发生的事都并不感兴趣,不时看几眼手上的腕表,神情严肃。
这时,辛夏举牌了,但她却没有喊助拍师报的起拍价3000,而是直接往低了报。
“1000。”
还没等展台上的刘通说话,后排一些收藏家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假货都认不出来……”
“真是个冤大头!”
“也不知道怎么攀上的方家。”
辛夏岿然不动,只看向展台上的刘通。
藏品出了这种事,正处于无人问津的尴尬境地,毕竟买来的价格就很低,连刘通自己都已经认定这个犀角杯是假货了,只要有人出价,他也不管是不是比起拍价还低,急于把手里的东西脱手,连忙点头应道。
“可以!可以!!”
好歹折合一下也有七千块钱左右的人民币,怎么说也是他赚了。
等到辛夏签好协议回到座位上之后,方维行突然附耳过来小声道。
“我大哥说,劳伦斯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岔子,他行动不方便,我得去下面舱室看看,你……”
辛夏本想着自己的武力值也不行,就不过去添乱了,结果视线往后一转,刚好看到罗文从位置上匆忙离开的背影。
“我跟你一起去!”
他离开拍卖会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指不定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两个人一路来到了底层舱室,刚转过一个过道,迎面就碰上了刚才还在和方城一起上台致辞的劳伦斯·埃尔斯。
看到方维行之后,他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了一些,咧开嘴笑了笑,尽量自然地问了句。
“方二少,怎么不去参加拍卖会,跑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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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行也笑着回了句。
“听我哥说您这边出了点麻烦,好歹是合作伙伴,我来看看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方家负责藏品安全的护卫队从其中一个舱室里冲了出来,看到方维行之后连忙快步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方维行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抬眼看向表情颓败的埃尔斯,冷声道。
“这种事你还要瞒着我们方家,那看来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所有的拍品都是方家负责的,由此产生的收益流水自然也都在方氏的控制之中,如果合作终止他们怕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埃尔斯自然不会甘心。
而且很明显方家已经差不多把事情都查出来了,他为表诚意也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也没想到查理这个蠢货竟然会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要不是他今天早上想着即将返航到岸,想要给游轮底层各舱室做临检的话,说不定到地方了都不知道他这个蠢儿子干出的好事!
“他已经被我关起来了,那群人承诺给他的黄金也都在这儿。”
说着他打开身边放着的两个尺寸巨大的木箱,里面是被码得整整齐齐的两箱金条。
年过半百还得给自己儿子擦屁股,埃尔斯也气得不行,压着火气继续说道。
“但那伙人具体用我的船偷运了什么东西,放在哪儿了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已经吩咐船员把底层所有舱室全部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如果有消息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和方氏共享!”
虽然大家都清楚,即使真的偷运什么东西了,也不太可能会放在游轮的公共舱室中,极有可能藏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但能登上游轮的乘客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家世都很显赫,如果随意进入房间搜查,不仅会得罪各国的权贵阶层,拍卖会的威信力也会因此丧失。
“所以连是谁跟他进行的交易,他也不知道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维行问道。
埃尔斯苦笑着回了一句。
“尽管我也不相信他能干出这种蠢事,但情况确实是这样,据他所说,他只需要在游轮停靠时让检查行李的工作人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查得太细,但具体是哪位客人他确实不知道。”
劳伦斯游轮只在十六号时停靠过一次阿什迪那的口岸,大部分客人都下船活动过,所以根本没法一一排除。
听到这,辛夏对整件事情的脉络就很清楚了。
有人和劳伦斯·查理做了个交易,在游轮中途靠岸时偷运一些东西上船,让他帮忙掩护,不要声张。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罗文派出去的人,而偷运的东西自然也就只能是走私的文物了。
怪不得他这几天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把目标放在游轮的拍品上。
刚才在拍卖宴会上急匆匆地离开,估计也是得到消息自己偷运货物的事被人发现了,赶回去转移东西。
不过如果是文物的话,对她来说反而好找一些,从底层舱室一层层往上慢慢喊,总会有听得见的文物回应她的。
结果还没等她开始,就听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从不远处一个舱室的斜下方传了过来。
【呜哩哇啦叽里咕噜阿巴阿巴】
辛夏:???!!
水下夺箱
这是哪个地方的语言?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辛夏指着那个房间问一旁的埃尔斯。
“那里是什么地方?”
埃尔斯虽然并不认识她, 但看到方维行一直把她护在身后,还是耐心回答道。
“那是我们船上的备件间,里面都是一些小零件和设备, 刚才已经让人进去检查过了, 没什么异常。”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 随便进。”
毕竟他现在理亏。
辛夏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物品都摆放地非常整齐, 一目了然, 确实看得出来没什么不相干的物品在内。
但进到这里面之后, 那些叽里咕噜不停说着话的声音却更明显了, 像是从……船舱下面传来的?!
埃尔斯已经离开带着人去别的地方了,辛夏回过头惊讶地询问方维行。
“船舱底部有东西吗?”
方维行点点头。
“有, 压载舱, 推进器之类的部件, 都在船舱底部。”
“不, 我的意思是,这些功能性舱室的底下, 有其他空间吗?”
对方维行说话也无需太过顾虑, 辛夏便直言道。
“我觉得他们把东西放在下面了。”
“下面?”方维行一愣,“你的意思是……船底?”
“对!”
辛夏越想越觉得合理。
先是提前假意跟查理合作,让辛夏等人误以为他们把东西带上了船, 借此引人耳目, 实际在靠岸拿到东西之后就藏到了船底,等到船上都被排查过一遍, 游轮靠岸之后, 他们再趁机潜入水中把东西从船底取走就可以了。
她甚至觉得说不定连罗文那焦急的神色都是演给他们看的。
“确实有可能。”
方维行思忖过后,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是这样的话, 必须尽快让埃尔斯停船,不然靠岸之后就不好控制局面了。”
大部分游轮上的乘客此刻都在展厅参加拍卖会,应该不会对游轮的动向太过关注,但罗文他们不一样,一停船肯定就会立刻有所察觉。
但依照目前的形势,这已经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两人没有再耽误时间,找到了位于驾驶舱内的埃尔斯。
“停船?!”
埃尔斯身边的助理听到方维行的要求,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
“这怎么行?按照航程路线及时间,我们必须要在下午六点前抵达港口的!”
但埃尔斯却并没有出言反对,只郑重地问了一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能确定东西在船下吗?”
辛夏朝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是的,我的听力从小就比一般人敏锐很多,刚才在备件间的船底确实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响动。”
备件间的底部刚好是游轮的船尾位置,他们在阿什迪那靠岸时也没有对那里进行过检查。
稍加考虑之后,埃尔斯便开口应道。
“好,游轮从现在的速度降为零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我会为你们争取足够的时间,尽量不让人察觉游轮的动向。”
只希望他们真的能顺利找到被偷运的货物,让这件事尽量悄无声息地过去。
不然如果事情闹大了,到时候不仅他的游轮会被华国列为禁行名单,乘客对他游轮的安全性也会跌破信任值。
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辛夏两人和方家的护卫队悄悄来到了船尾,下水的事交给别人都不放心,方维行索性自己上,护卫队的队长梁实也作为辅助一起下去,穿戴好潜泳设备和安全绳之后,两人翻过栏杆准备下水。
“方维行。”
听到辛夏的声音,方维行转过头来,清亮的双眼透过潜水镜望向她。
“注意安全,十分钟内找不到东西就立刻上来,别在水下逗留,听到没有?”
方维行没法说话,便朝她点了点头,沿着绳梯和队长一起下到了水中。
此时游轮五层某间房内。
距离游轮靠岸已剩余不到两个小时了,阿音按照罗文的吩咐在屋里等候安排。
这是回到组织权利中心之后的第一次行动,千万不能有失误。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阿音警惕地握紧身旁的短刀。
“是谁?”
“我。”
听到罗文的声音,阿音连忙把东西放回去,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
罗文闪身进来,眉头紧锁,看起来心情似乎非常糟糕。
阿音见此情形,心下猛地一跳,赶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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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二哥?情况进展不顺利吗?”
“查理那个废物估计被发现了,辛夏和方维行都从拍卖会离开了。”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到辛夏的名字之后,阿音的动作顿住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我们要启动备用计划吗?”
罗文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但游轮上的窗户朝向都是船的两侧,根本看不到船尾。
“啪!”
他关上窗户,面沉如水地在窗边的木椅上坐下。
“情况不妙,游轮的速度明显越来越慢,东西绝对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以为这次的障眼法起码能够坚持到游轮到岸的,辛夏那群人为什么甚至都没开始搜查上面几层的房间,就直奔船底而去呢?
一定有问题!
“一层二层到处都是监控,我现在还不能舍弃这个身份,不方便行动,你带上两个人避开监控下船看看东西还在不在,尽快!”
阿音立刻领命离去,留下罗文独自在房间里,扳着扶椅的右手用力到筋脉尽显,原本温润的眼神也变得阴鹜不已。
“呵,辛夏。”
方维行入水之后,游轮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两人用手扶在底板上,摸索着往前游去。
因为两人潜入水中的距离并不深,所以在水下能见度也相对较高,游了没多久,方维行就在水中不远处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全封闭的小型储物箱。
队长梁实和他离得不远,显然也看到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便加速往那个地方游去。
而此时,阿音也带着人到了甲板靠近船尾的船舷边。
自然,她也看到了辛夏带着人在船尾处焦急等待的身影。
看来方维行他们已经下去有一会儿了。
来不及犹豫,阿音和身边两个手下把身上过重的潜水装备全部卸下,直接跳入了海中。
辛夏和护卫队的几名队员听到船帮处传来的巨大落水声,刚要过去查探,就看到埃尔斯大步从舱室中往这边走了过来。
队员不知道埃尔斯的意图,按照方维行的吩咐,警惕地挡在辛夏身前。
埃尔斯没有空在意这些小细节,直接对辛夏说道。
“监控显示刚才有个女人带着两个人跳下船了,肯定是冲着他们藏的东西去的!”
他的心里此时简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的目标找对了,那伙人的东西必然就是在船底,忧的则是对方在水下人多势众,且熟悉物品的藏匿地点,恐怕方维行会吃亏。
队员们都听不懂英语,转头看向辛夏。
辛夏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同时心里也有些焦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距方维行下船已经有将近十分钟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
水下。
方维行和梁实齐齐抵达了密封箱附近,离近了才发现这个箱子并不大,边长大概也就三十厘米左右。
密封箱上面浇筑了钢筋圈,并穿进了一根铁索绳,估计连接着船体的某个地方,游轮运行过程中它应该是会被提溜在船身后面的,降速之后由于反作用力就飘到船身下面来了。
这跟绳子扯肯定是扯不断的,甚至普通的剪刀都不一定能剪断。
好在梁实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有专门的液压剪,拿出来之后,用力两下就把铁索绳剪断了。
剪下的一瞬间,方维行被手中箱子的重量带得往下一沉,好在另一只手及时拉住断掉的绳索,稳住了身子。
梁实见状,直接取下身上安全绳的搭扣,扣在了箱子的钢筋圈里面,这样箱子就不会自由落体坠下去了。
方维行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刚想把自己的安全绳取下来给他,余光突然看到了从后面逼近过来的三个身影。
不好,那群人下来了。
方维行扯过连着箱子的安全绳,拉到极限,带动船舷上方的铃铛响动,接着把箱子往梁实怀里一塞,再往上一推。
因为之前他们约定好,铃铛响了之后,护卫队的人就会把绳子拉上去,所以梁实只能被迫和箱子一起往上升去。
阿音见状立刻改换目标,朝梁实的方向游了过去。
方维行自然不会放任她离开,以拉住索绳的右手为轴心,灵活地转过身子,长腿一扫便踢了过去。
阿音见状,极力侧身一避,竟然避开了,方维行这一脚便落到了她身后两个男人的身上。
水里的视线本身就不是很清楚,他们俩的水性又不好,被踢中腹部之后,不由得泄了气,海水立刻倒灌进肺里,为了自身安全,只能放弃箱子往上游去。
阿音这次之所以能争取到和二哥一起行动的机会,就是仰仗于她超乎常人的水性,在水下活动时灵活性几乎无人能比。
看到两个男人都报废了,她暗骂一声,加快速度独自往梁实的方向追去。
你会离开吗?
最前方的梁实怀中毕竟抱了一个分量不轻的箱子, 只能被动地往上游去,速度相对也就没那么快,眼看就要被身后游鱼一般灵活的阿音追上了。
情急之下, 梁实直接松开了密封箱, 箱子上面没有附加重量, 加快速度被往上拉去, 梁实则扭头扑向跟在他身后的阿音, 试图拦住她。
可惜阿音是轻装上阵, 他则穿着厚重的潜水装备, 很轻易就被阿音躲开了, 她甚至有空把短刀从口袋里拿出来,狠狠朝他刺了过去。
好在这时方维行已经追了上来, 及时把她的手臂踢到一边, 刀尖只在梁实背后的氧气罐表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这一耽误, 密封箱俨然已被拉上了水面, 看不到踪迹了。
草!!
知道大势已去,阿音气得在心里大骂了一声, 不再恋战, 转身往远处游去。
方维行瞥了一眼阿音离去的方向,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拉起梁实浮上了水面。
将头上的潜水装备取下之后, 方维行抬头一看, 辛夏正半个身子都扒在栏杆上,焦急地往下看。
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将湿透的短发捋到脑后, 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向她,被水浸润过的双眸更加明亮了。
一旁的梁实看到自家二少爷心花怒放的表情, 总感觉有根隐形的尾巴在他身后不停摇摆。
而在船上的辛夏看到浮出水面的方维行两人,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打量刚被捞上来的密封箱。
这箱子似乎是用某种特殊方式封起来的,粗略一看并没有能够打开的地方,不过耳畔呜呜啦啦的说话声音倒是更大了。
这个时候辛夏也不急于打开箱子,只要别落到蓝镰刀的手里,打不打开都已经无所谓了。
身边一个护卫队的队员从远处跑了过来道。
“辛小姐,不知道谁往下面扔了个冲锋舟,那三个跳海的人已经跑远了!”
“不用管他们。”
已经沿着绳梯上岸的方维行跳到甲板上,拿过一旁队员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代替辛夏回道。
没有把他们抓个现行,也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真的移交警方也治不了罪,况且他们不过是一群小喽啰而已,与其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回去之后仔细查一查罗文的产业。
埃尔斯这会儿也急匆匆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样?东西拿出来了吗?”
辛夏指了指身后的密封箱。
见状,埃尔斯总算松了口气,拍卖会接近尾声,码头也已经近在咫尺,还好事情都顺利解决了。
“太谢谢方氏的帮助了!你们放心,这个箱子由你们全权处置,那两箱黄金我也已经让人交给方大少了,我们不会过问。”
方维行没有和他客气,直接点了点头,火是从劳伦斯这边起的,却是他们灭掉的,拿走胜利果实自然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一个小时之后,游轮顺利靠岸,乘客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结束了期待已久的拍卖会,都心满意足地依次下船离开。
罗文提着手提箱走到甲板上,目光和远处被簇拥在人群中的辛夏相接,脸上终于不再是上船时运筹帷幄的伪善笑容,冰冷地如同蛇信子的眼神没有温度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方维行皱眉看着罗文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涌起一阵不安,决定下了船之后就联系好友尽快查一查他。
辛夏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把方维行拉到甲板的角落之后,直言问道。
“方维行,你有船吗?”
闻言,方维行立刻想起辛夏让他记下的那个海域位置,毕竟也是文物工作者,他几乎马上反应过来了。
“那个地方的海底有东西?”
对着方维行,辛夏也懒得胡诌一些别的理由,直接点头道。
“对,极有可能是古代沉船。”
人类社会中,从古至今发生的人为或天灾造成的海难实在是多到不计其数,而其中带着各种宝藏的沉船数量同样难以估量,因此还催生出了许多海底寻宝人和专业打捞公司,专门寻找各种海底宝藏。
但想要从神秘辽阔的海底找到宝藏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更多的人都只会赔得血本无归。
恰好,辛夏有这个“运气”。
而方维行有这个实力。
“没问题,相关船只和打捞装备我来解决,两天之内就能出发。”
“能不能再快点?”
辛夏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因为那个地方地理位置比较特殊,离岸非常近,海底深度也更低,遇到大风浪,海底的东西就极有可能被送至岸边。
毕竟是在自己国家的海域内,没有发现也就算了,发现之后如果让别人提前截了胡,那可就太憋屈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万一往后耽误几天,被罗文等人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对打捞工作造成阻挠的话,那就太麻烦了。
方维行沉思几秒,给出回答。
“我下船之后去联系一下朋友,最早应该凌晨之前能搞定。”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他自己的游艇倒是可以立刻开到码头来,但一些专业的打捞设备却需要时间准备,所以保守估计最少都得八九个小时。
这已经大大超出辛夏的预期了,她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两个小时后,方维行的游艇成功抵达港口,方家的藏品护卫队也原地变为打捞小组,跟着辛夏重新上了船。
劳伦斯游轮上的两箱金条以及那个密封箱已经由秦莲帮忙带走保存起来,等两人回来之后再处理。
凌晨十二点左右,方维行终于带着专业的打捞装备和潜水工具回到了码头,马不停蹄地将各种水下作业器材在游艇上归置好,又静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码头空无一人之后,游艇才趁着夜色再次出发,继续他们的海中航行。
那个目标位置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算近,按游艇的时速计算,大概需要七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辛夏心里有事,不太能睡得着,索性披了一件外套走到甲板上,靠在栏杆上吹着海风。
“怎么不去睡?”
方维行听到动静,也从舱室中走出来,靠在了她身边的栏杆上,侧头看向她。
辛夏以手支着下巴,诚实地回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想我们究竟会打捞出来什么东西。”
闻言,方维行轻笑一声道。
“我以为这个你也能算得出来呢。”
辛夏转头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经历过这接连几件事,她在方维行心里不会已经成为一个能掐会算的半仙了吧?
嘶,等等,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小有能力的“神算”又何尝不是一个解决办法呢?
她转过身子面向方维行,若有其事地道。
“来,手伸出来,本仙女给你算个卦。”
方维行一边惊讶地看向她,一边朝她递出自己的右手。
辛夏摇了摇手指,提醒他。
“男左女右。”
方维行再一次被她逗笑了,顺从地换到了左手,点了点头。
“嗯,不错,很严谨,我开始信了。”
呵,准备好,马上颠覆你的世界观。
辛夏接过他的手,低着头煞有其事地研究了几分钟之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的生日是1月16号。”
“对。”
方维行笑着点头。
“你不喜欢黄色,因为讨厌榴莲。”
“……是的。”
他开始有点惊讶,但总体还在合理范围之内。
辛夏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的后腰处有一个硬币大小的疤痕。”
“……”
前面两个信息还有可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但这个却不太可能。
他是一个领域和地盘意识比较强的人,长大之后连在父母面前都会注重自己的隐私,更不要说别人了。
方维行惊讶之余,试探性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吗?”
大概隔了几十秒之后,辛夏抬头看向他,说出了四个字。
“利威海滩。”
方维行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变为了纯然的震惊。
辛夏瞥了眼手上的手链,深藏功与名。
海风吹得她有点冷,刚准备把手收回来放到口袋里取暖,方维行却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俯下身子看着她认真道。
“这么神奇,那我能不能知道我未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
辛夏:“……”
你这个问题超纲了朋友。
“咳,我只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这个还真不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慢慢抽回手,避开方维行的眼神,重新靠回了栏杆上。
方维行握了握空荡荡的掌心,也转身靠了回去。
两个人看着翻腾着波浪的海面,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久到辛夏都有些困了。
旁边低沉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哎,辛夏。”
“嗯?”
“你不会突然飞走吧?”
“……”
辛夏想说,哥你别是被我忽悠瘸了吧,话到嘴边却又停住。
她本就是一个穿过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这个问题,她好像真的回答不了。
方维行问出口之后,本来在等着辛夏笑他想太多,或者瞪他一眼,骂一句幼稚。
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空气中只有沉默。
令人不安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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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维行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猛地一紧,继而狂跳起来。
海底沉船
扳着栏杆的手指骨节用力到几乎泛白, 方维行几乎想摇她的肩膀质问她不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不敢,怕得出一个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可忍了又忍,他还是没忍住, 左手伸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声音尽量平稳道。
“不会的, 对吗?”
辛夏感受到腕上箍到她生疼的力道, 叹了口气点头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
第二天, 游艇顺利抵达了目标海域, 两人也都默契地忽略了前一天晚上的事, 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辛夏一边仔细聆听海底声音传来的具体方位, 一边让游艇挪到了相应的位置,最后发现声音最大、最集中的区域竟然在离岸边不足百米的地方!
越靠近岸边就意味着海底深度越浅, 相应的, 他们的打捞难度也会大大降低。
既然如此, 他们完全可以把各类打捞工具和设备转移到岸边进行打捞工作。
就是不知道水下情况到底什么样, 必须得先下去一趟看看具体情况。
辛夏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游艇上的老大,护卫队梁实等人刚开始还在等着方维行安排任务, 一看少爷都是跟着辛夏的命令一步一个动作, 便明白了船上的食物链。
听辛夏的准没错了!
护卫队共二十一个人,作为港城豪门方家的藏品护卫队,他们的优秀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武力值和专业性都非同一般, 所以辛夏很放心。
大家一起把一些诸如水下切割器、水下打捞器、水下钻孔机之类的水下作业器材都在小岛的岸边放好之后,便正式开始了打捞工作。
首先第一步, 是要锚定沉船所在的具体地点。
如果让其他队员下海一点点找的话, 不仅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还可能找不全, 她参与进来的话,整体进度就会更加地简单快速,而且也不会落下任何一件文物。
十一月份的天气,海水几乎可以用冰冷彻骨来形容,但辛夏既然已经决定了,方维行便没有出言反对。
最终第一轮下水的人数暂定为了五人,分别是辛夏、方维行、梁实以及其他两名队员。
几人穿戴好设备,便一同潜入了海里。
尽管穿着潜水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辛夏仍旧被刺骨的海水冻得一个哆嗦。
一旁的方维行以手势问她怎么样,辛夏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习惯了这个温度之后,几人开始慢慢往下潜。
这片海域的海水还算清澈,能见度也比较高,不过身边鱼虾之类的小生物并不多,沿途大多都是一些藻类植物。
辛夏听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以为起码也要下潜三四十米才能看到沉船,没想到刚潜至二十多米时,便看到一个瓷器碎片斜着插进海底的泥沙中。
见状,几人虽然无法说话,但都兴奋地对视了一眼。
竟然这么快就有发现了?!!
辛夏游了过去,带着手套的右手握住碎片,左右轻微晃动后往上一拔,陷在松软泥沙中的瓷器碎片便被轻易抽了出来。
这是一个特征非常鲜明的唐代越窑青瓷,天青色的瓷身温润如玉,色泽漂亮至极。
这竟然是一艘唐代的沉船!
唐朝本就富庶繁盛,国力强大,海外贸易自然也毋庸置疑地极为普遍和昌荣,这样一艘来自华夏鼎盛时期的商船,不知会藏着多少宝藏!
辛夏高昂的思绪很快就被手中瓷器碎片的嘤嘤声打断了。
听着它哭哭啼啼自己的另一半身体不知道被摔在哪里了,辛夏一边安抚它一定帮它找到修复好,一边带着众人继续往海底深处游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往前不到二十米,靠着在海底模模糊糊的能见度,大家终于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
这是一艘长约二十米,宽六七米,深三米左右的中大型商船,从整体外观上看,商船整个保存还是很完整的,但凑近了之后才发现,表象与实际情况极为不符,部分船体已经被腐蚀严重,轻轻触碰上去便会整块整块地往下掉。
看来想要把船只整个移到岸边再进行清理工作的想法是不太可行了,只能人工一点一点往外打捞。
众人绕着商船看了一圈,船体大致被横向分为了八个舱室,表面被一些淤泥覆盖,不太能看得清里面具体装了些什么货物,还是要清理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现在时候还早,存储的氧气也够用,辛夏便率先来到了船头的艉尖舱,用手里拿着的小铲子挖开表面泥沙,没想到刚挖了没几下,便感觉碰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
辛夏放下铲子,徒手扒开表面泥沙,满满两舱被堆满的货物便逐渐显露出来。
竟然是堆放在一起的成套瓷器!
青瓷、白瓷以及唐三彩等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几人连忙都凑了过来,合力将这些瓷器从艉尖舱中小心翼翼地移了出来,装到了从岸上带下来的铝制开口箱中。
清理完毕后,竟然装满了整整一箱!
但话说回来,艉尖舱中怎么会装载如此多货物呢?
位于船舶最前端的艉尖舱作为压载舱,一般用来帮助平衡船舱,本来应该空着,以便随时调节前后吃水差,但现在却一反常态装满了货物。
这只能说明船舱中其他位置都已经被全部占用了,当时的船主却还是不甘心放这个船舱空置着,才会尽可能把所有的角落全部都给塞满,同时也足以从侧面说明当时海上贸易的繁盛以及海外贸易的超高利润。
因为这一个部分的文物就已经超出大家想象中地多了,所以他们决定先把这箱文物带上岸,然后把游艇开到正上方,采用起重升降的方式把其他部分的文物直接从海底打捞至游艇甲板上。
五个人带着满满一箱各类瓷器浮出水面的时候,岸上的众人简直要被惊呆了,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接过沉甸甸的箱子,小心安放到岸边临时布置好的一小片空地上。
“我艹!竟然有这么多瓷器!!”
“这是唐朝的釉下彩青花瓷吧?!!我在豫省的博物馆里见到过长得一模一样的!”
“靠!这个竟然碎了一块?!我的心好痛!”
众人在特意收拾出的一片空地上铺上一层软垫后,才将箱中的瓷器一一摆放了出来,拿起专业清理工具开始认真清理了起来。
看岸上的人都开始工作了,辛夏又重新把潜水服穿上,准备再次下水。
方维行拉住她的手臂拦住她,有些不太赞同地蹙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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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色太差了。”
“现在已经知道了沉船的大概位置,你完全可以在岸上等着,别去了吧?”
海水毕竟冰凉,况且辛夏的生理期才刚过去没几天,乍然在水中呆了这么久,不仅小脸苍白,连肚子都有点隐隐作痛。
但今天毕竟是抵达后的第一天,她还是想亲自下去多看看,对船舱内部有一个大致了解之后,再去到后勤管理工作中。
当然,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体的,比出一根手指承诺道。
“我再下去一次就好,之后就在岸上做甩手掌柜指挥你们干活,可以吗?”
对着辛夏的请求,方维行自然没法强硬地说不,抿了抿唇还是点头默认了。
此时距离几人浮出水面已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辛夏的体温也差不多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这次两人没有带同行工作人员,独自结伴下了水。
由于沉船的位置真的离小岛岸边很近,两人又有明确的目标,所以这次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便抵达了沉船边。
再次踏上船舱甲板,辛夏尽可能小心地扶住船舷外侧栏杆往前移动,但沉船到底还是年岁太久,又久经浸泡,当她踩到某一块船板时。
“咯吱”一声,甲板突然应声碎裂。
辛夏利用海里的浮力及时抓住一旁的栏杆稳住身体,才没有踩空。
方维行自知甲板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刚才一直在舱室附近清理淤泥,闻声连忙赶了过来,想要把辛夏从船上拉出来。
“等等。”
辛夏正低着头看甲板碎裂处,感觉下面有处闪着金色光芒的东西一晃而过,她挣脱开方维行的手,蹲下身子,把手臂从碎裂处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缝隙中伸了进去,摸了一下大致轮廓后,发现下面竟然是规规整整的一块四边形小方格!
这难道是商船主人用来藏什么重要物品的秘密暗格吗?平时船板往上一盖,什么都看不出来,在水里泡了一千多年几乎腐蚀了之后,才会被她偶然间发现。
她把手继续往下探去,终于摸到了实物,感觉像是个圆润的玉盘,摞起来放了一排,似乎有七八个。
难道也是一些瓷器吗?
她小心地将手里的东西从暗格中拿了出来。
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后,辛夏顿时睁大了眼睛。
天哪!
竟然是个鎏金莲瓣茶托!!
一九五七年时,平康坊遗址中曾出土过一个与此相似的鎏金茶托,存放于国家博物馆中,这种鎏金茶托几乎可以代表唐代鎏金技艺的最高水平,有着不可估量的历史价值,博物馆中都仅此一个,而这里竟然有一整排!
辛夏将手臂重新伸进暗格中,想要把剩下的几个茶托全部拿出来,没想到这次手刚伸进去,潜水服的袖子就被不明物体挂住了,动弹不得。
哎?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暗器?
赌注
辛夏又尝试着往外拽了拽袖子, 拽不出来,索性把另一只手里的茶托递给方维行,然后伸到暗格里摸到了袖子边。
指腹传来了一阵尖利的触感, 而且似乎不是一个地方, 而是一小片。
再往前探去, 触感却又突然变得平滑了起来。
辛夏左手握住前面的光滑部分, 用力往外一拔, 东西很快就被顺利地拔了下来。
低头一看, 竟然是个发簪?!
簪子总体呈低调的金色, 挂住她衣服的簪首是几只灵动翩飞的蓝绿色蝴蝶, 蝴蝶翅上的纹路由一根根金线拼接而成,触须上则缀着一颗颗小巧的珍珠, 整个簪面仿佛没有经历过一千年的沉淀和浸泡, 依旧色彩鲜艳, 美轮美奂。
辛夏小心翼翼地把挂住她袖子的蝴蝶翅尖从衣服上轻轻地取了下来, 惊喜地举起来给方维行看。
方维行没法说话,举起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歇息片刻后, 两人带着七个鎏金莲瓣茶托和一枚蝴蝶簪回到了岸上。
把东西交给工作人员后, 刚把潜水装备脱下来,辛夏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方维行想起她上次在港城时,吹了下冷风就感冒发烧了, 这次大冷天在海底呆了这么久, 实在很不放心,把梁实递过来的毛毯给她披上, 又帮她拿了药, 看着她喝下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去歇着吧, 昨天晚上本来就睡得晚,今天又下了水,身体容易吃不消。”
“剩下的交给我了。”
辛夏也确实觉得有点不太舒服,闻言点了点头回到房间,简单冲完热水澡后躺床上倒头就睡。
再醒来时,暮色已然降临。
辛夏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吃的药还是有点作用的,现在虽然还是稍微有点头重脚轻,但总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裹上厚厚的衣服来到游艇甲板上,大家仍然在小岛的岸边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方维行似乎又下过水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短袖,光着脚两手叉腰站在岸边,短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头顶,像一只乖顺的大狗狗。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方维行突然抬头朝游艇上看了过来。
辛夏抬起手臂懒洋洋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方维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大踏步从扶梯处走了上来,来到她身边。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辛夏看了看他裸露在外面的四肢,替他打了个寒颤,匪夷所思道,“你不冷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怎么好像两个人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季节,一个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一个只着单薄的T恤短裤。
方维行也不回答,直接将自己的右手递了过来。
“你摸。”
辛夏犹豫着把自己缩在袖子里的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下。
我去!!
这火炉一般烫手的温度是认真的吗?
年轻人火力旺不假,但他这个火力未免也是有点太旺了吧?!
还没等她抽回手,方维行先皱着眉把她的手指握在了掌心。
“穿这么多怎么还是这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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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夏有点贪恋他手心温暖的温度,没有再试图把手拿回去,只回了一句。
“天生的,我朋友都叫我冷血动物。”
闻言,方维行牵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小声回了句。
“是有点冷血。”
竟然能对他说出那种话。
辛夏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好奇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咳,没什么。”方维行把她拉到岛台边坐下,从厨房拿出一个小砂锅,打开之后居然是一盅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这是我跟小陈临时学的,我做好之后尝了一口,味道还可以,不会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你试试?”
小陈是护卫队的一名队员,因为这次行动也没来得及带专业的厨师,所以厨艺不错的他就临时兼任了游艇上的大厨职位。
碗里的鸡蛋羹色泽金黄,零星点缀着一些葱花,卖相相当不错。
辛夏拿起一旁的汤匙,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鸡蛋羹入口即化,细腻嫩滑到不可思议,带着鸡蛋特有的清香。
睡了一觉之后她早就觉得饿了,几分钟就把满满一碗鸡蛋羹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对于方维行来说无疑已经是最大的夸奖了,弯弯的弧度一直挂在嘴角,收都收不回来。
他伸手想把砂锅拿过来到厨房洗一下,被辛夏躲了过去。
“我来吧。”
说完站起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因为游艇中房间居多,所以厨房其实并不算大,但该有的厨具倒是一应俱全。
从水池边的窗户处刚好可以看到岸边,辛夏一边拿着砂锅冲水,一边开口问道。
“几点了?他们怎么还在工作?该休息了吧?”
方维行目光没移开,斜靠在一边的冰箱上认真看着她刷碗。
“刚过八点,天黑得早。”
“你去休息之后我们又下去了两趟,在前面的两个舱室发现了很多唐三彩和彩釉陶,他们太兴奋了,喊着去睡都不愿意去,我就没拦着。”
“都是成年人,熬不下去自然就去睡了,不用管。”
辛夏斜了他一眼。
不是你逼着我去睡觉的时候了?
方维行自然看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笑着回道。
“他们跟你怎么能一样?吹个风都能发高烧,还好这次没什么大事,不然我就要连夜把你送回去了。”
辛夏无语。
说得她好像是柔弱多病的林黛玉似的。
把砂锅在橱柜里放好,辛夏看着还穿着短袖短裤在她身边晃悠的方维行,把他往房间里推去。
“大哥你穿个衣服去吧,我看着都觉得冷。”
方维行虽然并不冷,但还是顺应她的意思进屋穿衣服去了。
辛夏睡也睡够了,又填饱了肚子,独自下了游艇往岸边走去。
护卫队的人看到她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正蹲在地上小心擦拭一个白釉瓷盘的梁实抬头看向她,指着面前满满当当摆了一大片的瓷器陶釉,兴奋介绍道。
“辛小姐,看,这些都是我们下午在一号舱室和二号舱室的收获!”
他们给沉船上的八个舱室编了号,今天下午去的就是靠近艉尖舱的前两个舱室。
辛夏在一旁蹲了下来,惊叹地“哇”了一声。
“太厉害了吧!”
看另一边的垫子上已经空了,她又问道。
“上午那一部分是不是都放到游艇上了?”
梁实点了点头。
“对,晚上临睡之前这些也得清理好放回去,不能就这么放到这儿,有点危险。”
确实,这个小岛面积还是挺大的,而且表面并不是光秃秃的一片,丛林茂盛,里面估计还有不少野生动物,要是晚上来到岸边踩碎几只瓷盘,不得把大家心疼死。
其实这些大致都已经清理完毕了,只剩几只瓷碗的表面还有一些淤泥,辛夏拿过一旁的清理工具,帮忙擦拭了起来,同时开口道。
“时间不早了,大家白天都累了一天,把这些拿回去之后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其他队员纷纷点头应是,停下手头的工作开始把这些文物往游艇上转移。
方维行这时已经穿了件大衣下来了,闻言也跟其他人一起干活。
看到老板都开始搬东西了,本来还在跟辛夏一起清理剩下几个瓷碗的梁实连忙麻溜站起身,拿了东西就往游艇处快步走去。
反正就剩那几个了,辛小姐一个人应该可以的!!
团队一起干活效率就是高,不到二十分钟,包括辛夏清理好的几个瓷碗在内的所有文物都已经被转移到游艇上了。
其他人都被辛夏赶回去睡觉了,只有方维行还跟着她在岸边溜达。
“你怎么还不去睡?”
辛夏轻轻踢着脚边的小贝壳,侧头看向他。
方维行把她踢到一边的贝壳又重新给她踢了回去。
“我不太困。”
辛夏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心血来潮道。
“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
“打水漂,你知道怎么玩吗?”
方维行诚实地摇了摇头。
辛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找好角度后,斜着扔了出去。
石子在水面上接连打了五六个水漂才沉入海里。
“就像这样!”
方维行点点头表示理解了,捡了块石头在手上掂量了几下之后,提议道。
“有比赛就有输赢,要不要来个赌注?”
“什么赌注?”
“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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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打水漂,辛夏还没输过谁呢,她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故意藏私的人,大方地将打水漂的要点和方维行分享了一下,并带着他练习了几次。
可惜效果都不怎么好,方维行扔出去的石头顶多在水面上漂个两三下就没了踪影。
辛夏再次帮他总结了一遍技巧。
“总的来说就是,角度要斜,力度要大,很简单的。”
方维行重新捡了两块石头,递给她一块,笑着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开始吧。”
辛夏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率先派出自己的石头出战。
小石头很争气,轻飘飘就在水面上连连蹦了十五次,是她今天晚上的最好成绩。
辛夏仰着头骄傲地看向方维行。
“准备好要答应我什么事了吗?”
方维行挑了挑眉。
“这么有自信?”
“但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说完,他左手撑着大腿弯下腰,右手用力将手里的石子斜着扔了出去。
吻
出乎意料的是, 这次小石子居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漂起两三下就沉入大海,而是接连在海面上流畅地打了足足十六个水漂,才彻底停下。
不多不少, 刚刚好只比她多一个。
辛夏睁大眼睛看着海面, 简直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
这人刚才确定不是在扮猪吃老虎吗??
“你演我?”
方维行摸了摸鼻子, 罕见地没有反驳。
看他这个样子, 辛夏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瘪了瘪嘴, 虽然不太甘心, 但还是愿赌服输道。
“说吧, 你想让我答应什么事?”
闻言,方维行微微弯下腰, 俯低身子看向她, 眼里暗含着隐秘的占有欲。
“生日那天来陪我。”
说完之后, 他可能也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强硬, 又补充了一句。
“可以吗?”
辛夏被他眼里灼热的光烫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视线游移了一阵之后, 突然反应过来。
不就陪着他过一天生日吗?两个人现在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她点点头欣然同意了。
“行行行。”
说完就推着他往游艇走去。
“赶紧去睡,不然明天早上起不来了!”
方维行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笑容灿烂无比, 毫不挣扎地任由她把自己推了回去。
隔天早上,大家起床吃过早饭后, 又开始了新一天忙碌的工作。
因为整个打捞小队只有辛夏一个女生, 考虑到她的身体原因,众人都不同意让她再下水, 其余的人包括方维行在内被分成了五个小组,每天分批次下水打捞,辛夏则在岸上统筹文物被捞上来之后的清理工作。
昨天只是第一天,前两个舱室的工作量还不算很大,只是一些简单的瓷器陶釉的擦拭和保养,从第二天之后,后面舱室里更多的东西渐渐地都被挖掘了出来。
除了各种各样唐代珍贵的文物之外,他们不仅又发现了满满几大箱的金银首饰,珍珠宝石,甚至还有数量极大的外域风格的物品,极有可能也是在本地制作了之后拿到外邦进行交易的。
大家每天都在不间断的惊喜中度过,疲惫的同时又干劲十足,好像怀揣着巨大的、不为人知的宝藏一般,既兴奋又满含期待。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他们一群人已经在小岛上工作了十几天了。
好在他们团队的人数不算很多,在食物告罄之前,打捞工作总算进入了尾声。
沉船中的八个舱室已基本全部打捞并清理完毕以后,大家都开始为返航做准备,同时方维行也带着人又下去了最后一趟,进行收尾工作。
这时大概也就午后三点左右,返程顺利的话晚上十点左右就能抵达码头。
从岸边往远处望去,海天相接,碧空万里,看起来似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一名出海经验丰富的队员吸了吸鼻子,却突然闻到一股海上传来的又闷又冷的潮湿味道。
他敏锐地皱了皱眉头。
“辛小姐,天气好像不太对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辛夏听到队员的声音,望着一望无际平静到有些反常的海面,根据前世科普得到的经验,也有些担忧。
“确实有点不对劲。”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远处本来毫无波澜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巨大的暗潮波浪,快速地往岸边卷了过来!
而更远的原本与海平面相接的天边,一大团一大团的乌云也向着这边快速移动,转眼间便遮天蔽日一般覆盖住了半个天空。
这瞬息间的变化让岸边的众人顿时警惕了起来,辛夏想起在网上看到过的灾害性海浪和海啸,脸色都变了,一边让人马上把游艇靠岸,一边从地上捞起一件潜水服快速往身上套去,准备下水通知方维行他们赶紧上岸。
一旁的梁实拦住了她。
“辛小姐,我去吧,我速度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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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三两下快速穿好潜水装备,一头扎进了水中。
两分钟过去了,大海中央的滔天巨浪眼看已经越来越近,方维行几人的身影却还没有冒出头,辛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咬住嘴唇死死盯着海面。
一旁的队员眼看大浪马上就要掀到岸边了,着急地想要拉着她往后退,辛夏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她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如果有任何人因此出现了什么意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就在巨浪即将抵达,岸上众人焦急万分的时候。
一百米开外,突然有一个黑色的发顶露出了海面,紧接着是两个、三个、五个。
顺着水流涌动的方向,几人很快就被奔腾的海水推到了岸边不远处,方维行和梁实两个水性好的人在浪潮中艰难脱掉了身上沉重的潜水服,拉着另外三个人奋力朝岸边游去,总算在下一波浪潮抵达之前上了岸。
方维行胸膛起伏地喘着粗气,猛地抬头,才看到还站在岸边全身僵硬,眼圈通红的辛夏。
他回头看了眼即将拍过来的巨浪,大惊失色地朝着辛夏的方向狂奔过去,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朝远处丛林的方向冲去。
一波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打在辛夏的身上,力道之大甚至让她被砸到的皮肤都隐隐作痛了起来,可想而知她如果独自站在原地,早已被海浪无情地卷走了。
好在方维行的下盘够稳,在单手紧紧搂住辛夏的同时还能一拖二把两个水性不好的队员也从水中拉了出来。
原本退到丛林边的十几个队员也早已上前,七手八脚地帮忙把几个人都拉到了更高的地方。
梁实几个人都累得直接瘫倒在地,不停地大喘气。
方维行则紧紧抱住浑身湿透的辛夏走到角落,一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部,一边低声哄道。
“没事,乖,没事了,大家都安全上来了。”
听到他耐心诱哄的声音,从刚刚开始一直大脑一片空白的辛夏这才感到自己僵硬的手脚重新恢复了知觉。
情绪剧烈起伏之下,眼眶迅速酸胀,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滴落到方维行的领口处。
不远处就是熟识的队员,辛夏不敢哭出声,便把脸整个埋进了方维行的脖颈处,不停抽噎着身体无声流泪。
从穿进这个时代以来的所有负面情绪似乎都在此时涌了上来,在最后这跟稻草压上来之后,终于击溃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听到耳边压抑着的抽泣声,方维行只感觉到心口处一丝丝陌生又绵长的抽痛传来。
言语太过无力,他只能一遍遍地轻拍她的背部,无声地抚慰着她。
狂风大作,海上暴风雨终于袭来,巨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辛夏脸上的泪痕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内心无助、恐慌、庆幸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没忍住在方维行面前哭了一场,让辛夏有点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带着浓重鼻音小声咕哝道。
“放我下来,你的手勒得我腰好疼。”
方维行现在完全就是用一种抱小孩的姿势,一手放在她的大腿后,一手放在她的腰间,箍得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听到她的声音,方维行总算舒了口气,下意识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之后,瞥了眼地面。
“你确定要下来?我刚才已经看到不止一两只飞虫从地上爬过去了。”
极度怕虫的辛夏闻言脸都白了,不仅没有再提下去的事,反而主动伸出手臂扶住方维行的肩膀稳住身体。
那头的十几个人早就聚成了一堆,脱下各自的衣服遮在头顶,而辛夏两个人还在雨里泡着。
方维行倒是想把衣服脱下来,好歹给辛夏遮一遮,可惜他今天还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就算撑起来也得不停地往下漏雨。
辛夏身上的羽绒服刚才被海浪打到,又被雨水淋了这么一会儿,外面早就湿透了,但好在里面还有一层防水材料,水还没来得及浸到里头。
她立刻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罩到了两人的头顶,铺天盖地泼到脸上的雨水终于止住了势头。
方维行还没来得及阻止她,迎面一股馨香的气息便扑鼻而来,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了里面。
他不由得僵住了身体,微微仰头朝辛夏的脸上看过去。
几滴调皮的雨珠沿着她微红的眼角“咻”地一下滑到了被雨水浸湿后饱满红润的嘴角,一簇趁机顺着嘴角钻了进去,另一簇则拐了个弯一路滑到细嫩莹白的下巴,挂在那儿欲滴不滴的,惹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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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沉默半晌的方维行突然低喃了一句,声音沙哑。
眼睫上挂着雨滴,眼前模糊不清的辛夏只觉得自己的听力也出了问题,刚想开口问他。
“你说什……”
下巴处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把剩下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小幅度往后一躲,惊讶地低头看向方维行。
他的唇间还留着几滴可疑的水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伸出舌头把唇边的水渍舔了进去!
蓝宝石戒指
“你!!”
辛夏眼睛睁大, 嘴唇微张看向他,简直要说不出来话了。
方维行认错态度极好,再次道歉。
“对不起, 我忍了, 实在没忍住。”
说着还把脸侧了侧往辛夏这边伸了过来。
“你打我吧。”
连一句“我不是故意的”这种场面上的违心话都不愿意说。
情绪这会儿大起大落的, 辛夏一时还没有办法完全反应过来,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 那边的人堆里突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靠!!怎么黏腻腻的!”
“好像是蛋液!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蛋啊?!!”
听到那边的动静, 辛夏忙拍了拍方维行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去。
良好的氛围再一次中道崩殂, 方维行不甘心地收紧手上的力道圈紧她的身体, 片刻之后,又无奈地放松力气, 将她轻轻放到了地上。
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身影, 方维行也只能抿了抿唇跟上去。
辛夏顶着大雨跑到队员这边时, 才看清楚“事发现场”。
一个约为成年男性手掌长度的蛋壳被压碎, 蛋液流了一地,在雨水的冲刷下朝着海里的方向流去。
一个年轻队员看到辛夏两人过来, 连忙解释道。
“我刚才靠着后面的石头, 举着衣服正避雨呢,身子一歪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一回头就看见这个蛋壳碎了!”
“这不会是什么珍稀动物的蛋吧?这么大的蛋我见都没见过!!”
要真是一不小心嚯嚯了什么珍稀濒危动物的后代, 他岂不是罪不可恕了?!
辛夏离近了仔细观察了一下蛋壳的颜色, 青白中带着零星的褐色斑点,感觉像是……
“这是黑珍珠翎鸟蛋, 一般生活在亚热带雨林区, 挺常见的。”
方维行开口道。
辛夏也笑着补充了几句。
“这种翎鸟下了蛋之后不会自己孵化,而是会把蛋埋进沙堆或者土里, 由其自生自灭,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它会过来找你寻仇。”
队员闻言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看给它压坏了,心率简直快飙升到一百八了!”
几人说话间的功夫,撒到地上的蛋液差不多已经被冲刷干净了,辛夏蹲下身子伸手将地上零散掉落的蛋壳碎片都一一捡起放了回去,准备把碎掉的蛋壳放到丛林里,也算能滋润一下土地。
【啊啊啊!!亮瞎我的眼啦!!谁把我头上的东西拿走了?!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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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英文从蛋壳下面压出的半圆形水坑里传了出来,辛夏身体一顿,把手里的蛋壳递给方维行,低头扒开水坑里的泥,仔细看了过去。
片刻后,一个闪着碎金光泽,造型繁复精致、极尽奢华的蓝宝石缀金链的戒指便从水坑中彻底显现了出来。
她小心地将戒指从水坑中拿了出来,入手能明显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翻过来看了看戒指内侧,似乎隐约刻了几个字。
辛夏把上面粘的泥水抹掉,凑近了看过去。
“Parker Robert”几个英文字母清晰可见,刻在上面。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再联系到戒指刚才开口时一口流利的古英语,辛夏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来。
这艘船不就是唐朝的吗?唐朝后期同一时间,鹰国正式建立,而鹰国首任君主的名字,正是Robert!
那这么说的话,这枚戒指岂不是很可能是……?!
辛夏猛地抬头看向方维行,眼神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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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太大,方维行并不能看清她手里戒指上的刻字,感受到她眼里的情绪后,蹲下身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辛夏直接将戒指递了过去,示意他自己看。
方维行接过戒指,低头看了一眼之后,立刻抬头重新看向她。
显然也联想到了这枚戒指的来历。
两人交换眼神之后,方维行二话不说就将戒指塞进了她顶在头上的羽绒服口袋里。
“收起来。”
“鹰国吞了我们不少文物,这东西以后有大用。”
和磊落之人当然要行光明之事,但对付这种无耻的国家,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挟“天子”以令诸侯。
深知鹰国无赖嘴脸的辛夏欣然表示了赞同,甚至还有些雀跃。
鹰国如果知道他们建朝之初的国宝就在华国,会是什么反应呢?
真令人期待呀。
心情舒爽了之后,连带着淋雨都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好在这次暴风雨只是海上风浪大了一些,降雨倒是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停了。
雨过天晴,一群落汤鸡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往游艇的方向走了过去。
梁实正使劲甩干头上的雨水,一错眼就看到海面上一堆棕褐色的不明物体朝岸边漂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他们熟悉至极的沉船碎片!!
十几二十天来,日日夜夜与沉船相伴,众人早已对它的构造和外观烂熟于心,乍然看到海面上漂浮着的无数沉船碎片,都不由得一阵心惊。
“天哪……!!!”
“我艹!!”
“这也太可怕了!!!”
辛夏的内心也是庆幸不已。
他们但凡晚来几天,恐怕数量巨大的文物就要和沉船一起在这次风浪之中葬身大海了。
虽然风雨已经停歇,但海上天气瞬息万变,谁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第二波暴风雨,方维行拍板暂缓行程,明天早上再出发。
刚刚才经历了如此可怕的海上暴风雨,众人当然都没有意见,在风浪止歇后一同回到了游艇内。
此时时间已来到了晚上六点多,船上的余粮尽管不太多了,但再支撑个两天左右是没有问题的,反正明天也要回去了,小陈便准备为大家做一顿大餐。
护卫队的众人也都不是能闲得住的人,纷纷都挤到了厨房里帮忙,洗菜的洗菜,烧水的烧水,切肉的切肉,十几个人把本就不大的厨房整个围地密不透风。
辛夏看自己也挤不进去,便回房间冲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到甲板上偷闲了。
雨后初霁,海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丝毫不见几小时前狂风大浪毁天灭地的模样。
极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辛夏回头看去,正是久违又换上一身西装的方维行。
再次与他独处,辛夏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落在下巴上,意味不明的吻,顿时有点后悔来到甲板上透风了。
看到辛夏脸上的表情,方维行脚步一顿,面上脸色如常地开口道。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么抗拒跟我待在一起?”
辛夏心想:你突然搞那么一出,我很难不担心。
方维行反身靠在她身边的栏杆上,猝不及防地轻声开口道。
“我喜欢你,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辛夏:??!!!
“我性格比较直,不会隐藏自己的喜恶,也做不到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直保持冷静。”
他把视线从平静的海面移到身边女孩额前随风飘动的发丝上,一字一句认真说着。
“刚才情之所至没忍住,我很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但我可以保证,以后未经你的同意,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你也不需要有压力,把我当成一般的追求者对待就好,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约束,也不会要求你一定要对我有所回应。”
“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即使最后没有打动你,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因此迁怒任何人。”
“相信我。”
听到方维行这一连串剖白式的话语,辛夏心情复杂的的同时,不得不说也确实松了一口气。
其实要说她现在完全对方维行毫无感觉,倒也不尽然,就刚才发生的那件事,换一个人的话她早就一巴掌抽过去再甩上一个“滚”字了,正因为这个人是方维行,才会让她只产生了纠结要不要远离的情绪。
但要说到了能够接受他的感情的程度,那也是没有的,她现在只想专心于自己文物相关的工作。
而且依照辛夏这段时间对方维行的了解,他显然是一个占有欲相当强烈的人,本身又家世显赫,位高权重,很难说万一两个人在一起之后性格不合被迫分手的话,他会不会做出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只要能保持住目前的状态,即便态度鸵鸟一点也没什么,能苟多久苟多久吧。
两个人结伴回到餐厅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聊天模式。
原本在厨房忙碌着的众人已经一窝蜂转移到了客厅里,桌子上摆放着丰富的各式菜肴,他们本身就人多,餐厅里也坐不下,索性就三三两两地歪倒在沙发上,地毯边,随意坐着分享美食,看到两人进来后,都指了指餐厅的位置示意他们快去吃饭。
梁实这时也快步走了过来,把二人带到了餐厅。
他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似乎想要对方维行说些什么。
辛夏会意地独自走到餐桌边坐下用餐。
梁实这才凑到方维行身边小声道。
“少爷,能求您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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