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第 19 章
“你……你究竟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吴媛意以为最近跟踪自己的是她同班同学庄可颜的男朋友, 可却没想到,现在绑架她的这个男人,竟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沧桑大叔!
吴媛意是江城外国语学校的学生, 自小家境优渥,受尽宠爱长大, 学习成绩也很不错,身边总是有一大帮的朋友。
可高三的时候他们班转来了一个贫困生, 庄可颜, 长得比她漂亮,成绩也比她好, 性格又温柔, 对谁都是和和善善的。
庄可颜不过才来了一个多星期就已经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甚至是吴媛意喜欢的男生也对庄可颜表露出了好感。
即便庄可颜拒绝了那个男生, 但嫉妒心强的吴媛意终究还是恨上了庄可颜, 她开始带着班里面的同学对庄可颜实施霸凌。
她撕了庄可颜的书和作业本,把她关到厕所里, 用洗了拖把的脏水倒在她身上, 对她拳打脚踢,还撕了她的衣服,拍下了裸/照,以此威胁庄可颜不许说出去。
庄可颜是一个性格坚毅的女生,她硬生生的忍下了这一切,学习成绩还没有一点的退步,甚至在高考的时候还发挥不错,应当会考进理想的学府。
考完的当天, 吴媛意喜欢的男生再次向庄可颜表白了,庄可颜又一次的拒绝了他, 甚至还说明了自己有男朋友。
庄可颜的男朋友初中毕业就已经辍学,在一个电子厂里面打工,庄可颜中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她男朋友凑的,两个人感情很好。
那个男生无法忍受自己比不上这样一个在工厂里打螺丝的人,伤心极了,吴媛意跑去安慰,想要趁男生伤心的时候和他在一起。
却没想到男生竟然言辞恳切的拒绝了吴媛意,甚至说出了就算没有庄可颜,他也绝对不会喜欢吴媛意这种霸凌女的话。
这可气坏了吴媛意,她一怒之下,把庄可颜的裸/照全部发了出来。
最近几天,吴媛意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可等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她又看不到人。
她以为跟踪自己的是庄可颜的男朋友,她也想过报警,但是她害怕,害怕报警以后她霸凌庄可颜的事,和散步庄可颜裸/照的事情被暴露出来。
她已经成年了,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吴媛意不差钱,路过言晰的卦摊算上一卦,更多的是给自己找点心理安慰,言晰说让她报警的话,戳中了吴媛意的痛点,所以她才会大发雷霆。
可吴媛意不知道的是,言晰让她报警,才是真正的救她的命。
而被她扔掉踩碎的那张护身符,也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只可惜……全部都被她放弃了。
吴媛意吓懵了,如果绑架她的人是庄可颜的男朋友,或许他们还能够有所交流,可面前这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她根本不认识,完全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
而且男人手里的那把刀被他磨的实在是太锋利了,在这间晦暗不明的屋子里,闪着那样明亮的寒光。
吴媛意不敢想象,如果那把刀真的割在了她的身上,她该有多痛苦。
“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吴媛意身体微微颤抖着,满脸都是泪痕,“你放了我,我给你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我给你钱啊!”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雨水落在地面,玻璃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将吴媛意的哀嚎掩盖了一些。
周畦磨刀的动作停了,他摘下盖在脑袋上的雨衣帽檐,露出整张脸,手中冰冷的刀子轻轻拍打在吴媛意的侧脸上,那寒凉的触感,让吴媛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颤。
他似乎是生了病,整个脑袋光秃秃的,没有头发,脸上也是坑坑洼洼一片,看起来狰狞又扭曲,顶着这样一张脸走在路上,恐怕都会吓哭小孩。
周畦露出一抹阴森的笑,使得他整张脸看起来更加的诡异了,“你有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但是很可惜啊……你的钱可买不回来,你这条命!”
“庄可颜……庄可颜给了你什么好处?!”吴媛意奋力的挣扎着,绑着她的绳子实在是太紧了,她的手腕被勒的生痛,似乎已经磨出了血,却始终无法挣脱开来。
“我双倍给你,不,十倍!她给你的好处,我十倍给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杀人是犯法的,”吴媛意苦苦哀求着,试图和周畦讲道理,“你杀了我你会坐牢的,我看你年龄也没有很大,你不想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面度过吧?”
周畦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你竟然跟我说杀人犯法?”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吴媛意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杀人犯法呢?
哦,对了,那个时候的吴媛意,才四岁,确实不犯法。
她甚至连半点的惩罚都没有受到,她依旧是深受父母疼爱的女儿,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幸福快乐的长大,可以参加高考,可以上大学,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另外一个小姑娘,却永远停留在了四岁的童年。
而吴媛意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坏种,长大了的她非但没有改好,手段反而更加惨烈。
她霸凌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却还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和朋友在酒吧里面喝酒蹦迪。
凭什么呢?!这公平吗?!
周畦心头恨意难消,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头翻涌的怒意和戾气让他抓着手里的匕首狠狠的在吴媛意的脸上划下了一刀。
“啊——!”
疼,彻骨的疼……
吴媛意惊恐万分的瞪大了双眼,拼命的叫喊,人脸上的神经血管很多,伤口处的痛意顺着神经密密麻麻的爬上了头皮,疼的吴媛意浑身颤栗。
“怎么也不等等我?”
在吴媛意痛苦的哀嚎声中,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庄!可!颜!”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吴媛意咬碎在唇齿间,“我就知道是你,你个贱人,你敢害我!”
“啧,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是改不掉你嘴臭的毛病。”庄可颜从周畦手里接过刀子,接一刀捅在了吴媛意的肚子上。
鲜红的血色很快涌了出来,吴媛意疼的五官扭曲,想骂人也已经没有力气。
而且她此时也不敢再继续刺激庄可颜,只能化作滴滴的哀求,“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
“我求求你了……”
“你求我?”庄可颜满脸嘲讽,“我当初求你求的少吗?你放过我了吗?”
庄可颜家境贫寒,因为她是个女孩,自小就被爸爸妈妈扔给了乡下的奶奶,弟弟却被父母带进了城里。
她高三这年奶奶去世了,父母才不得不把她接了回来,让她转进了江城外国语学校读书,父母说的最多的,就是让她少花钱,少惹事。
所以即便在学校里被欺负,她也一直忍着,只想着高考完上了大学就好了。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也拒绝了那个男生的告白,可偏偏吴媛意不愿意放过她。
裸/照的事情出来后,男朋友并没有放弃她,反而始终陪在她的身边,细心安慰着她,可她的亲生父母却觉得她浪/荡,甚至说出了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她这种话。
庄可颜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可以强大到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但和她相依为命的男友却遭到了旁人无情的嘲笑,嘲笑他捡别人不要的破鞋。
别的事情庄可颜都可以忍,但唯独这件事情她忍不了了。
她想要发泄,她想要报复,她要亲手了结吴媛意这个罪魁祸首。
所以,在周畦找上她的第一时间,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
庄可颜没有询问周畦和吴媛意究竟有什么仇怨,她只知道,周畦可以帮助她报仇就足够了。
看着吴媛意疼的不断抽泣的模样,庄可颜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她猛地一把拔出刀子,吴媛意口处血流的更加汹涌。
“瞧瞧,你也有这样一天呢?”庄可颜语气变得缓慢,眼底酝酿出激动之色,甚至连身体都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她脸上带着一抹阴测测的笑,让吴媛意心中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有预感,她今天晚上恐怕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吴媛意大张着嘴巴,胸膛剧烈的起伏,从喉咙里发出一连串近乎野兽般的低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杀我……”
“我当然不会杀你,”庄可颜轻轻应了一句,“杀了你,我还要坐牢呢,没必要为了你这个烂人连累我自己。”
庄可颜把刀还给周畦,“我去外面等你。”
今天的雨下的格外的大,朦胧的雨幕几乎遮盖了所有的视线,庄可颜用雨衣遮住脑袋,隐没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冰冷的刀刃贴上吴媛意的脖子,刺的她皮肤生疼,留了很多的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杀我?我给你钱,你现在帮我叫救护车好不好?”
“看来你是真的全忘了啊。”周畦心里只剩下了绵绵不绝的怨恨,他背负着当年的事情过了14年,始终生活在痛苦当中,可吴媛意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没关系,”周畦毫不留情的一刀划过吴媛意的脖子,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周畦的雨衣上,他全然当做没看到,只是凑近吴媛意的耳朵,轻声说道,“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他用戴着手套的双手轻轻抚摸上了吴媛意的脑袋,带着她转了半圈,“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吗?”
这里已经被废弃了,到处都是垃圾杂草,门窗也全部破损,就连围墙都倒了一大片,但在多年之前,这里一家十分热闹的幼儿园。
尘封了十四年的记忆猛然间涌上脑海,吴媛意瞪大了眼睛,“是……荷荷……”
她喉咙中发出几个不成语调的音节,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临死之前,她知道了周畦要杀她的缘由,可却已经晚了。
吴媛意的脑袋无力的垂下,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周畦全程穿着雨衣,带着鞋套和手套,没有在现场留下一点自己的生物学痕迹。
他没有清理案发现场,警察早晚会发现尸体查过来的,如果他进行移尸的话,只会留下更多的痕迹,转而暴露自己。
凶器被周畦留在了现场,他转身走出了房门。
庄可颜站在暴雨中,雨水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看不清她的表情,“解决了?”
周畦点点头,打开出租车车门,坐上驾驶座,“解决了。”
这个夜晚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根据天气预报,知道今天会下大暴雨。
吴媛意之前所说的有人跟踪她并不是幻觉,周畦确确实实在跟踪她,每天观察吴媛意的行动路线,确认她回家的时间。
吴媛意晚上去酒吧喝酒蹦迪是固定的,喝醉了后会打车回家,周畦从二道贩子那里买了一辆泡过水的旧出租车,专门停在酒吧门口等着吴媛意。
大雨会把一切的痕迹都冲散,拖缓警方查案的速度,也会给他留下更多的时间。
周畦把出租车开到了一处没有监控的荒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桶汽油,淋了上去,随后有将穿过的雨衣,戴过的手套,鞋套全部丢进去,点燃了车辆。
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周畦扭曲狰狞的脸,他的眼里无甚悲喜,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欢愉。
只剩下一片宁静,心如死灰般的宁静。
就算他杀了吴媛意,可被她害死的人,也无法再回来了。
庄可颜仰头,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她闭着眼睛缓缓开口,“我会帮你进致和斋的。”
“多谢。”
——
两天后,吴媛意的尸体被拾荒老人发现。
花季少女被残忍杀害,鲜血流了满地,案发现场惨不忍睹。
短一个多月,赵云归所管辖的片区内再次出现命案,整个刑侦支队所有人的心脏都被调动了起来,上头的大领导发话命令,他们尽快破案,赵云归压力骤增。
据案发现场,不排除仇杀或情杀,但吴媛意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太乱太杂了,对她有杀机的嫌疑人高达二十多个,一个一个排查下来,警员们都得累死。
而且这个案件还被媒体大量报道,为了吸引眼球,他们各种夸大事实,一时之间,整个江城的少女们人人自危。
言晰自然也是在新闻上看到了这件事情,他之前留了赵云归的联系方式,给他弹了个视频过去。
赵云归似乎是有些忙,直到视频被挂断的最后一秒才接了起来。
他应当是许久没睡了,眼眶里面布满着红血丝,满脸疲惫,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言晰,他扯了扯嘴角,强挤出一抹笑,“你是又有什么线索了吗?”
言晰语气平静的叙述,“六月二十号下午四点,吴媛意找我算过卦,她身上沾着人命的,大概在十多年前,你可以考虑从这方面调查。”
“十几年前?!”赵云归惊呆了,“那个的时候吴媛意还是个小孩子吧,她怎么会沾上人命呢?”
几岁的小孩子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言晰摊了摊手,“这你就要去询问她的父母了。”
“好,多谢。”赵云归挂断电话,带着王诗蕊直奔吴媛意家。
经过这几天的排查,警方找出来的嫌疑最大的人是庄可颜和她男朋友。
吴媛意一个成年人,庄可颜独自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控制住她的,但在吴媛意死亡的那个时间段,庄可颜的男朋友在工厂上班,工厂所有的工人以及监控都可以为其证明。
庄可颜要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她却没有独自一人动手的能力。
而且,警方也调取了吴媛意离开酒吧前的监控,确认她最后失踪前是上了一辆套牌的出租车,据监控显示,司机穿了一件宽大的雨衣,将整张脸都挡了起来,但能明显看出他是一个男人。
所以庄可颜很快被排除了嫌疑。
但与此同时,警方的调查也陷入到了停滞阶段。
言晰提供的线索,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突破口,他们开始调查十多年前吴媛意身边有没有小孩子死亡的案件。
——
医院里,池嘉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极度的消瘦了下去。
池爷爷当年死亡的赔偿款有足足五十万,池奶奶养大了两个孩子以后就把剩下的钱全部都给了池大伯让他去做生意,在那个风口上,池大伯很快就发家了。
要不然当年的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去找大师做出逆天改变这种事情来。
池嘉自小生活的像个公主,三岁以前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容易生病,但自从妈妈给她报了个舞蹈班,让她学习舞蹈,强身健体以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好。
两年前她成功考上了首都的舞蹈学院,这次回到江城是因为放暑假了,但她从未想过,她的身体的恢复是以堂妹的死亡为代价的。
池大伯抱着愧疚之心,所以这些年一直对池父很好,对于池艺的病情也多次帮忙,因此池嘉也很心疼池艺这个妹妹,可现在她才知道,妹妹所遭遇的所有的不幸,一切都归咎于她这个罪魁祸首。
“嘉嘉……”
池大伯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苍老了许多,她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心痛到无以复加,“你跟爸爸说说话好不好?”
池嘉瞥过头去,不愿看池大伯,她不能责怪池大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能活下去,可她也没有脸面再去见她最喜欢的妹妹。
她体内的各个器官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由其是心脏,无法担负起任何强烈的情绪。
池嘉非常难受,控制不住的想要嘶吼,想要发泄,她再也无法跳那支她最喜欢的舞,她也无法再回应男友一生一世的承诺。
她本该在三岁那年就死去,是她的父母给他强行续了十六年的命,可她依然想活,这个美丽的世界,她还没有呆够。
但她不能再祸害其他人了……
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她的父母就会再次想尽办法找人来给她续命,那她又将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她知道,她的父母很爱她,爱她爱到无所不用其极,即便之前当着她的面答应了她再也不会动用这些邪术,可背地里肯定又在找人了。
“爸爸……”池嘉哑着嗓子,眼圈泛红,“端午节快到了,我想吃城南那家,我们以前经常买的蛋黄鲜肉粽,你能不能去买给我?”
池大伯无比惊讶,这还是自从池嘉病了以后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提出要求,“好好好,爸爸去给你买,你安心养病,一切都有爸爸的,什么都不要想,啊?”
池嘉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好,辛苦爸爸了。”
“不辛苦,不辛苦。”池大伯迅速转身离开,城南与这家医院之间还有段距离,最近端午节快到了,那家店非常火爆,加上排队,一来一回起码要一个小时,他想要快点儿回来,免得宝贝女儿等急了。
因为这件事情池奶奶和池父大吵一架,着急上火,一气之下高血压犯了,就住在池嘉楼下的病房里,池大嫂正在照顾她。
池大伯走了以后病房忽然安静了下来,强撑着的池嘉无声的落了泪,她拿出手机,给池艺打了个电话过去。
池艺看着来电通知上的姓名,内心无比纠结。
从小到大,奶奶都偏心这个姐姐,可姐姐却待她非常好,奶奶给的任何东西都会分给她一大半,她我知道姐姐无辜,当初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姐姐才三岁,一切都是大伯和大伯母做的。
但池艺还是忍不住有些迁怒,毕竟池嘉是既得利益者,一想到这么多年,她所遭受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池嘉,她就忍不住想要很池嘉。
可同时,她又爱池嘉。
在这种爱恨交加的情绪里,池艺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艺,我是姐姐。”池嘉的声音有些虚弱。
池艺点点头,冷漠询问,“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池嘉心中一痛,她知道,她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我把我爸支走了,你能来医院见见我吗?”
“见你做什么?”池艺毫不留情的拒绝,“之前你爸妈拼了命的想让我去医院,我不去,奶奶都气病了,现在是又想方设法的把我拐去继续给你续命吗?”
“不是……”池嘉知道自己很难再让池艺相信自己,她言辞恳切,带着哭腔,“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就想见你一面,当面跟你道歉。”
“不必了,”池艺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她继续拒绝,“你不再来打扰我,就是对我最好的道歉了,以前的事情,我不恨你,但从今往后,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再继续当你的妹妹。”
说完,池艺就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嘟——”
听见手机对面传来的忙音,池嘉抓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下,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
心口翻涌的情绪,让她根本控制不了不断跳动的心脏,一时之间,大脑充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池嘉感觉自己的喉头涌起了一阵腥甜,胸口的气血翻涌的越发的厉害,她不能情绪激动的,可她控制不住。
她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她的妹妹,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而她的命,也不剩多少。
但幸好,她也不打算活了的,她把池大伯支走,除了想要再见池艺一面以外,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不在连累任何一个人。
池嘉从病床旁边的床头柜里翻出自己之前的衣裳,艰难的换上,然后穿着拖鞋一步一步离开了医院。
她不能死在医院的,万一她的父母承受不住,责怪给她治病的医生就不好了。
池嘉打车回了家,她家住的是高层,在十二楼。
回到卧室里,池嘉翻出自己以前用过的纸笔,缓缓写下了一封信。
然后,她吃力的搬来一个椅子放在自己卧室的窗户旁边,穿上了她刚刚考上舞蹈学院时,妈妈给她买的那条裙子。
通过椅子爬上窗户,池嘉像一只翩翩的蝴蝶般,猛然坠落。
——
六月二十四号,出高考成绩的日子。
言晰坐在电脑面前输入准考证号,页面跳转了一会儿后,显示出了他的各科成绩。
647分。
言晰早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学的专业,江城大学的心理学,这个分数,他稳上。
刚刚关了电脑,沈鹤扬打了电话过来,言晰并没有给他留联系方式,也知道他是怎么拿到言晰的电话号码的。
“什么事?”言晰态度冷漠,好像是在面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沈鹤扬之前从未有过的和煦嗓音,通过听筒传来,“可以查分了,你考的怎么样?”
言晰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原主刚到沈家的时候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从没见过的富贵让他迷了眼,沈家人瞧不起他,就连被沈傲推下楼梯摔得头破血流当场死亡,沈家人也没有一个上前查看一下的。
如今看到了言晰的价值,开始打起亲情牌,要让他回家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是你爸!”似乎是被气到了,沈鹤扬声音有些沙哑。
“是吗?”言晰神情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宛若利刃一样直往沈鹤扬的心上扎,“我以为我爸早死了,我现在这个孤儿当的挺好的,不需要再多出来一对父母。”
“你是在责怪我们没有当初没有选你吗?”沈鹤扬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放缓了下来,似乎是有些带着苦衷的无奈,“沈傲我们养了十八年,就算是养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是个人呢,而且你妈妈也很喜欢沈傲,爸爸向你保证,以后对你和沈傲一视同仁,再也不会偏心,好不好?”
“没必要,”言晰冷脸拒绝,需要他补偿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说过,以后就当我们是陌生人,难道是之前你们一家四口拉肚子还没够?”
“果然是你。”沈鹤扬早就猜到他们倒霉的事情都是言晰做的,可王家供奉的杨大师对言晰出手,差点反噬而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以前沈鹤扬是瞧不起这个儿子,如今的他,却有些惧怕这个儿子了。
面对言晰的威胁,沈鹤扬也想起了之前在集团会议上面,因为拉肚子频繁上厕所而导致异常丢脸的事情,他不敢保证言晰会看在他们父子一场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
最终,沈鹤扬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你马上也要上大学了,生活费我会打给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言晰就继续开口拒绝,“不必了,我自己会赚钱。”
当初他带着仅有的一百块钱离开沈家的时候,没想到他会没钱吃饭,如今却想起要给他生活费来了。
言晰直接挂了电话。
——
高考成绩出来后,作为班长的王铎组织了谢师宴,将全班同学都请到了他曾经带言晰吃过的那家不对外销售的私房菜馆。
沈傲高考前一直拉肚子,影响了状态,只考了五百多分,堪堪够一本线,但他却并没有多失落,因为沈鹤扬打算送他出国留学。
等镀金回来,他就直接去自己家的公司上班,未来一片坦荡。
他得意洋洋的在餐桌上炫耀着,目光落在言晰的身上。
却忽然,沈傲的身子僵住了,言晰埋头干饭,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更别说听他说话了。
沈傲感觉自己一番慷慨激昂,好似在对牛弹琴,正准备提高音量再说一遍沈鹤扬要送他出国留学的事情,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的尖叫。
“怎么回事?”
一群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在女厕所的门口,一名女生被吓得跌倒在地,惊慌失措的用手指向里,“死……死人了……”
卫生间洗手池的水龙头开着,哗哗的水流淌了满地,从里面涌出来的鲜血和水流混合在一起,将整个白瓷砖铺就的地面都染成了粉红。
就在距离洗手池不远的地方,一名身着白裙的女孩毫无气息的躺在那里。
她脑袋被砸的坑坑洼洼,每一个坑洞都同时往外涌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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