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窗外的霓虹灯融在浓稠的夜色中。
客厅的灯已经被关掉了, 但家里的走廊装着两个人体感应灯，幽幽的黄光照在赵书铭的身后，显得他整个人都格外平和。
他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貌似是新的睡衣, 因为江艺淼记忆里没见他穿过, 明明乍一看和以前那种纯色简洁的睡衣如出一辙，但她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一样。
他靠在她房间的门边, 和床有一定的距离，江艺淼眯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赵书铭身上这件睡衣，但实在看不清什么。
她连他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太清, 可是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江艺淼下意识地就瞥头看向他昨夜睡的位置, 两个枕头搭起的楚河汉界依旧安安稳稳地躺在床的中间。
虽是中间，但实际上江艺淼躺的位置明显比赵书铭的要宽敞得多。
而他的枕头也还安好的放在床的另外一边，昨晚赵书铭盖的被子也被他折得整整齐齐地搭在枕头上方的位置。
江艺淼微张着唇, 想起自己今早忘记问赵书铭昨晚有没有睡好，不过他现在这样问她, 那似乎就说明他昨天夜里应该得了个好觉。
“淼淼要是介意的话, 我也可以打地铺的。”
赵书铭见她没有立即回话, 哪怕知道江艺淼不会拒绝他这样的请求，但他还是会担心她不愿意。
江艺淼抛下手机, 双手在空中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 你直接就睡在昨天那个位置就好。”
她指着赵书铭还放在自己床上的枕头。
虽然现在江艺淼才意识到赵书铭和她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好像有一点怪怪的, 但本质上只是为了让赵书铭睡个好觉, 他们两人又不是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经历。
所以她当然不介意赵书铭睡这。
“打地铺睡觉不是对身体不太好吗？”江艺淼眨眨眼，“你要睡觉了吗, 那直接睡就好。”
江艺淼拾起被她刚刚扔到枕头上的手机，发现现在还不到十点钟, 可能因为今天吃晚饭吃得早了些，连带着她洗澡也洗得早了些。
就连躺在床上的时间都比平日要早。
赵书铭微低着头，沉沉地应了一声。
随后便裹着一身香气与沐浴过后轻微的潮湿感走到了她床边，随后轻轻地坐到床上。
江艺淼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躺了下去，虽然明天要早起上班，但现在还尚且有些早。
她指尖摸了摸戴在耳边的蓝牙耳机，继续刷视频。
余光里的赵书铭将自己的被子抖开，随后便躺到床上。
整个过程中江艺淼都没有再多给他一个眼神，赵书铭垂下头看着自己的睡衣领口，有些怨念地想难道是因为他露得不够多吗？
专心看着手机的江艺淼可猜不到赵书铭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她只是因为刷到了自己这个月追过的一部剧的剪辑，满心欢喜地嗑着博主剪的cp。她被视频中的画面甜到不能自已，她有些激动地翻了个身，小腿止不住地贴在床单上乱颤。
江艺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重重地呼了一下。
短暂地压制多巴胺分泌却止不住内咖肽的作用，而且夜晚的情绪更容易被放大，江艺淼光是看这个男主女主的剪辑都激动得不行。
她索性切屏换了个APP缓一缓。
不过她才缓过劲，程文瑶又给她回一串话，附带着她转发过来的好几个视频。
【什么嘛，你这是只能看不能吃吗？】程文瑶在吐槽江艺淼和赵书铭居然什么关系都没有。
虽然她记忆里赵书铭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但江艺淼几乎不会夸哪个男人的，她能这样说那说明赵书铭身材还是真的好。
不过程文瑶转头就忘了刚刚和江艺淼聊的话题，把在首页刷到的好几个视频又转给了江艺淼。
【这个好，这个会穿胸链。】
【这个也好，还会做腋下管理。】
【我的天，这个定位在南城，他胸肌和脖子上还有个痣！】
江艺淼习惯每条消息都会回复，她抬着手机一句句回给程文瑶。
她看了一眼程文瑶给她发来最新的那条视频，那个博主脖子上的痣还挺明显的，让江艺淼不禁想起赵书铭锁骨上的那颗小痣。
如此想着时，她回头看了眼赵书铭，赵书铭也侧着身子单手拿着手机，但他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因为维持着侧躺的动作，赵书铭睡衣的领口随着重力的作用自然下垂，手臂拿着手机牵连着胸膛的肌肉。
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领口上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互相挤压着，露出个若隐若现的沟壑。
赵书铭马上感觉到江艺淼在看他，他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与她对视。本锁起的眉头松开，露出个温和地笑，“怎么了淼淼？”
他的嗓子听起来没那么哑了，也没有咳嗽的倾向，赵书铭的病好像差不多好了。江艺淼悄悄地打量着。
旋即摇摇头，“没什么。”她又转回身看着自己的手机。
程文瑶又给她发了个视频，不过这次不是肌肉男了，是萌宠视频——视频的主角是一只很可爱才几个月大的小猫。
见到小猫睁着圆碌碌大眼睛的封面，江艺淼毫不犹豫地就点了进去。
她才发现这是她关注的宠物博主，又领养了一只小白猫。
江艺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博主熟练地开始撸猫。
小猫的脸圆乎乎肉肉的，被博主轻轻地用手捏着，随后她低下头像机关枪一样地亲着小猫。
她看着小猫被人类玩弄，江艺淼忍不住咬着自己的下唇，握着手机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
平时在公共场合，江艺淼的情绪会被分散从而没那么容易发病。
但躺在床上这种绝对私人的领域，她发病的阈值极大地降低的，只要看见稍微有些可爱的东西，她都会忍不住想咬一口。
江艺淼抓起躺在旁边的娃娃，用力地将娃娃抱在怀里，脑子里只浮现着一个想法——我好想捏死它，好想吃掉它。
赵书铭一直侧躺着，将江艺淼睡前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她又对可爱的东西发病了。
正当赵书铭想坐起身抓住机会引诱她时，江艺淼的手机突然传出尖锐的声音：“嘿嘿嘿小猫咪天生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
“唉哟我的妈呀。”江艺淼下意识便喊出了声，蓝牙耳机突然断开了连接，所以视频里的声音才突然外放。
江艺淼手忙脚乱地狂摁音量键，直到手机彻底静音，手机屏幕里的视频还在播放中。
她下意识地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赵书铭，止不住地干笑了两声。
而江艺淼的手还在忍不住用力地捏紧娃娃的小手，话音刚落，江艺淼就赶忙咽了咽唾沫。
她好久没有刷小猫小狗的视频了，今晚想着好不容易放纵一下自己，结果手机突然外放了，宠物博主近乎变态的声音就这样直白地传了出来。
像这样总是很想亲死自己宠物的博主肯定也有可爱侵略症。
虽然看起来很想捏死自己可爱的小宠物，但实际上他们只会亲亲它们，不会伤害它们。
江艺淼其实很能理解，毕竟她的情况比这些宠物博主还要严重得多。
她下意识地抬眉打量了一眼赵书铭，赵书铭的嘴角噙着笑，让江艺淼总觉得他现在好像在笑她。
赵书铭当然是在笑江艺淼，但他不是取笑她，而是觉得她过分可爱了。
“淼淼，你在看小猫咪的视频吗？”
“嗯。”江艺淼翻了个身，朝着赵书铭的方向侧躺，她贴着枕头点点头。
赵书铭轻轻地笑着，江艺淼其实小时候也会偷偷看一下小猫小狗的视频。
中学时她的微博就关注了不少宠物博主，后来视频软件盛行，哪怕那些博主换了平台，江艺淼也依旧跟着重新关注。
那时的她和现在一样，穿着单薄的睡衣躺在床上，怀里一边抱着被子和娃娃，看着屏幕里的小猫被可爱得忍不住蹂.躏怀里的娃娃。
如果那时赵书铭在她身边的话，她还会对着他一顿咬，然后在大脑里想象着自己也有一个可爱得不行还给撸给抱给亲亲的小猫咪。
江艺淼感觉现在自己口腔被一层唾沫给覆盖住，牙痒痒地用力上下咬着，长长了些的指甲掐到手心中，落了好几个深浅不一的印子。
她忽视赵书铭的目光，双手举在半空中抱着毛绒被子一顿揉，才稍微缓解自己的情绪。
但江艺淼知道这还不够，她还是要咬一口什么东西才舒服些，她有些等不及了，索性低头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
……
果然还是得咬一口才能缓解她的怪病。
赵书铭突然将身体挪近，两个人正正好都贴在中间的枕头侧边，赵书铭眯着眼睛，“淼淼对小猫咪反应好像会很强烈。”
“那得是可爱的小猫才行。”江艺淼发泄过后，一身舒爽地把手机随手扔到中间的枕头上。
世界上可爱的东西或者生物有很多，但可爱也是分程度的。
而江艺淼的怪病也会因为自己对于可爱的定义有不同程度的反应。
她转了转眼珠子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儿，可爱的小猫确实会让她有更激烈的反应。
因为自己咬了自己一口，江艺淼怪病的情绪已经渐渐平缓下来。
而那个小猫咪的视频也播完了，手机上自动播放了下一个视频。
余光里闪过一片花白，江艺淼才发现这个视频是健身肌肉男博主的视频。
赵书铭低眉看了眼她的手机，心里荡起一种很怪异的情绪。
她有些尴尬地扶额心里暗道：都怪程文瑶给她分享太多这样的视频，导致大数据以为她也喜欢！
江艺淼手忙脚乱地将视频摁了暂停键，却正好停在博主展示今天健身完充血的上半身。
江艺淼更尴尬了，她索性直接把屏幕熄灭。
空气安静了半晌，宽敞舒适的卧室里只有空调轻微的风声，夹杂着室外的不算扰人的噪音。
“你觉得他们这样的好看吗？”赵书铭冷不丁地问。
“你是问刚刚那个博主吗？”江艺淼眨眨眼，赵书铭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奇怪到她品不懂他现在的心情。
她只是直愣愣地点点头，实话实说：“挺好看的啊……”
江艺淼欣赏所有拥有健康身材的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她也很佩服能有精力和耐心去健身维持身材的人。
所以她确实觉得刚刚那人的身材是好看的，虽然她也没太看清。
见赵书铭没什么表情，江艺淼继续说：“而且像你这种练得也很好看诶。”
赵书铭似乎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的跳动，他看着江艺淼那一脸真诚的模样，眼神中重新染上刚躺上床时的喜悦，目光也恢复了温柔，“你喜欢我这样的？”
“对呀，我有些好奇，像你这样的要练多久啊？”
江艺淼记忆里自己对于青少年时期赵书铭的模样居然变得有些模糊了。
但印象中赵书铭运动天赋不错，她只记得那时的他是有腹肌的，但胸肌这种估计是后来健身才练出来的。
“我也记不清了，可能因为我体脂率本来就比较低，所以应该没花多久时间就练成现在的效果，不过难的是怎么去维持。”
赵书铭没有刻意减脂，近乎靠先天优势和单纯的锻炼。
“哦。”江艺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看他们好像练不同的器材锻炼的部位也不一样，你比较喜欢练哪个啊？”
江艺淼就是单纯地好奇，她对很多事情都好奇，有时候好奇的结果对于她也没什么用处，但她就是想要得到答案。
“我更喜欢练胸背和腰臀吧。”赵书铭诚实道。
他很了解江艺淼的审美，知道她更喜欢什么部位，喜欢怎么样的程度。
嘴上说着是他更喜欢，但实际上是江艺淼更喜欢。
江艺淼凑近，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赵书铭的肩。
他穿着睡衣，乍一看还以为是那种精瘦的身材，只有穿那种紧身的衬衫，又或者是不穿上衣。
才能看得出来他上半身那矫健的身形。
赵书铭侧头看着她的指尖，他笑着，“淼淼，你想摸的话，可以摸一摸。”
江艺淼的手指猛地缩了回去。
但赵书铭却坐起身，将双手撑在枕头上，弯着腰凑近江艺淼继续说：“淼淼，你想摸哪里都可以。”
他的语气温和依旧，听着虽是问句，但充满了诱惑。
江艺淼看向他的脖子，目光又渐渐向下移，她不禁想起程文瑶今天晚上才和她说的——胸肌摸起来到底是怎么样的？
白天理智占主导，但夜晚似乎就被感性主导。
深夜的寂静放大了内心的情绪。
鼻息间逸散着赵书铭身上的气味，她的目光毫不避违，毕竟她刚刚在赵书铭洗完澡时什么都见到了。
但江艺淼还是轻轻地问道：“我真的可以摸一摸吗？”
第32章 可爱32
摘下眼镜后后的双眸分外清晰, 江艺淼甚至能看见自己赵书铭双眼中的小倒影。
他的唇角微微翘起，语气比她还要轻地回道：“当然可以，淼淼。”
哪怕坐着, 赵书铭都比她高了些, 他说话时总喜欢与她平视，又或者抬头看着她。
所以赵书铭每次和她说话时都会主动弯下腰, 比如现在，他坐在她面前，双手压在位于两人之间的枕头上。
江艺淼眨眨眼, 目光从他的面庞向下移去, 宽松的睡衣依旧将他的身体完好地覆盖。
但从她的视角中，她能见到他锁骨上的那颗小痣，江艺淼很难不想到刚刚赵书铭从浴室里出来的画面。
沐浴过后的两人身上都带着一身清爽的香味, 不同的气味逸散在空气中，互相交缠。
记忆中赵书铭好像总是这样和她说话, 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是这样温和又不失鼓励的意味。
他好像总是很喜欢夸她, 无论是她考试拿了高分还是体测跑步跑了满分, 又或者只是单纯完成了一件什么工作。
他都会眉梢带着笑说：“淼淼好厉害呀。”
当她纠结要不要做一件事时，赵书铭又会轻拍着她的肩说“你可以试试看”又或者“你肯定可以”诸如此类的话。
大环境下的国人似乎总是内敛的, 尤其是亲人, 很难对对方说出夸赞性质的话语, 哪怕他们心里是想要夸奖又或者是支持, 但更多人会选择沉默。
而赵书铭不一样, 他对她的感情一直都这样充沛，所以很多时候她和他的关系才最亲近的, 很多事她也愿意先和他说。
赵书铭微侧着头，眉头弯弯, 见她低头抿着唇，手指还在不自觉地互相扣弄着，他知道她现在是在纠结，纠结该不该摸。
但只要纠结了那就说明心里已经想做了，赵书铭又凑近了一些，“淼淼，你不是很想试一试吗？你之前没摸过吧？”
江艺淼又用力地眨了眨双眼，突然笑了一声直接抬起手摁住他的胸膛，丝滑的睡衣布料隔在他与她的手心间，赵书铭炽热的体温顺着布料传来，热乎乎的。
手心的触感有些奇妙，江艺淼像是接触到了新事物一般，心里溢起莫名的兴奋。
不过在江艺淼眼里不过都是人肉而已，他有她也有的东西。
赵书铭没反应过来她这样突然的动作，下意识地向后仰，喉咙间还下意识地发出一声闷哼声。
硬的？不是说是软的吗……
见赵书铭这个反应，江艺淼看着自己的手，“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忽地笑出了声，道：“不是，淼淼，你太突然了，我刚刚没准备好。”
听他这样说，江艺淼便迅速地松开了自己的手，但赵书铭却抬起手握住她的手，又将她的手重新摁到自己怀里。
“你可以再摸一摸，我不疼的。”
“肌肉是硬的吗？”江艺淼的马甲线偶尔会跑出来，主要决定于她那段时间的运动量和胃口。自己的记忆中那块的肌肉戳起来就是有些硬硬的。
“发力的时候才是硬的，放松时是软软的。”
赵书铭意识到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他有些太紧张了，紧张到他上半身都是绷得僵硬的。
所以她摸起来也是梆硬。
他呼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你再试试，捏一捏也可以的。”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他用着近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江艺淼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的手不受控地用了点力气。
她看着睡衣遮挡住的那块凸起顺着她指尖的走势凹陷，她嘴角下意识地就咧开了笑。
赵书铭的呼吸声好像变得沉了些，落在她的头顶，和他胸膛的起伏同频。
“感觉好奇妙，嘿嘿。”江艺淼脸上完全是接受到新事物的神色，毫无色.欲的意思。
赵书铭蹙眉，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好像还是没有引起江艺淼其他的想法，他继续说：“淼淼，可以掀开衣服给你直接摸。”
她顺着身体的走势往下游走，又戳了戳他的腹部，旋即她摇摇头，“不用，隔着衣服我能感觉到呀，而且我摸完了。”
“我也是摸过腹肌和胸肌的人了。”江艺淼嘿嘿一笑，“看来网上说的是真的。”
赵书铭拿起身旁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腿，怔了半秒才悠悠地问：“什么真的？”
“就是他们都说，如果去健身房看见身材练得很好的人，他们是很愿意被人带着称赞的目光摸一摸的呀。”
要不然赵书铭干嘛那么大方地给她摸，不就是想告诉她他的身材练得很好吗。江艺淼在心里如此想到。
她又下意识地瞥过去，睡衣领口遮不住的锁骨露在空气中，距离如此近时她终于看清他那颗小痣。
“不是这样的，淼淼，只有你摸过，我才不会给别人摸。”他皱着眉，快被江艺淼的脑回路给气笑了。
她的目光收回，与他对视，江艺淼不知道赵书铭的眼神为什么那么严肃，她躺回床上，摸了摸鼻尖。
“啊，那也是，我们比较熟，给陌生人摸有点怪怪的，哈哈。”
“我只喜欢被你摸。”他说。
她抬起头看着他有些红润的耳廓，听到他这样说，江艺淼居然有些愉悦。
其实她也不想别人摸赵书铭，摸肌肉那么私密的事怎么可以随便做。
从小到大她也不喜欢赵书铭身边会出现比她还要亲近的朋友，他最亲近的朋友只能是她。这种奇怪的心理在程文瑶身上也奏效。
江艺淼把这样的心理都归于人类对于自己的朋友也是有占有欲的，如果自己不是对方最亲密的朋友，江艺淼注定只会和他们做表面的朋友。
所以赵书铭刚回国的时候，江艺淼和他还是有一种模糊的边界感。
因为她觉得他的人生已经与自己错开了，赵书铭拥有新的生活和朋友，她对于他来说不像以前那样特殊。
而这样的边界感在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消散，只是因为江艺淼发现他最亲近的人居然还是她。
她抬起腿将小腿搭在其中一个枕头上，她咬了咬下唇，用着近乎有一点骄纵的语气说：“那你以后不能给别人摸。”
赵书铭怔愣了一瞬，随即便点头，摸着她的头笑道：“好，我又不是什么很随便的人。”
江艺淼睡衣的衣摆因为自己乱动的动作，掀开了一角，隐隐约约露出了腹部。
赵书铭拿起她的毛绒被子盖到她的身上，“屋子里空调凉，盖好肚子。”
她顺着他盖被子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现在把自己的肚脐眼盖得好好的。
江艺淼又看了眼赵书铭，他的下半身被被子缠绕着，想起他上周才发过烧，“你是觉得屋子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了吗，你可以稍微开高一点。”
“温度还好，我调成睡眠模式。”
“好。”
屋子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有调节空调模式时发出滴滴两声。
江艺淼看着他依旧有些红红的耳朵，有些担心地问：“赵书铭，你感冒彻底好了吗，今天好像没见你吃药诶。”
“有乖乖吃药，我又不是什么不听医生话的小孩子。”他笑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我喉咙也没有再发炎了。”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床，“你早点躺下来吧，说不定今晚也能早点睡着呢。”
赵书铭苦笑了一声，“也许吧。”
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今晚肯定没法早睡了，身上被她摸了一遭，江艺淼是开心了，他也开心了。
但身体和他的心一样的喜欢她，喜欢到哪怕她只是那样碰了一下他都会有动情。
他呼了一口气，只能躺着自己缓过去了。
江艺淼见他没再说什么，她翻了个身，开了锁屏继续看手机。
【我摸到了！】
【摸到什么？】程文瑶近乎是秒回。
【胸肌，软的。】
【……】程文瑶秒回，但她没有再多问，毕竟这个时间，江艺淼还能摸到谁。
【嫉妒。】她又回。
江艺淼发了个哈哈笑的表情包，结束了她们的对话。
她翻了个身，刚刚被她摘下来的蓝牙耳机硌到自己的肩，江艺淼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又翻身把床上的耳机放到床头柜的耳机仓上。
江艺淼看视频必须要放声音，现在耳机没电了。而且赵书铭也还在房间里，她不太好意思外放，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躺在身侧的赵书铭。
所以江艺淼索性没有再看视频，但又还没想睡觉，她就开始刷一些些文字类的帖子。
她本想看完这篇文章再睡的，但江艺淼的生物钟准时提醒她现在困了，她竟就这样看着看着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赵书铭发觉她那边一直没动静，没有翻身也没有笑，他才发现江艺淼睡着了。
他坐起身把她手里的手机拿起放好，又将被子扯到她脖子下的位置，又把她的娃娃安好地放在一旁。
赵书铭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她侧睡的身体因为呼吸轻微的起伏着。
窗帘露了个缝，城市的霓虹灯光线悄悄地从这个缝隙中钻进来，带着草丛和树木中的虫鸣。
他悄悄地在她的身后轻轻地抱了一下她，不过两秒就松开了自己的怀抱。
黑夜中他无声地叹息。
他对她的感情再怎么样过载，赵书铭也在努力克制着自己。至少他还不能做太过分的事，除非她愿意。
看着她娴静的睡颜，赵书铭在黑夜里悄悄地笑着，再小心翼翼地躺回自己的位置上。
他平躺着，学着江艺淼平时入睡时将手放置在腹部的动作。
赵书铭想起她的入睡指南：憋一口气深呼吸，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躺在小舟上。
不过现在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尸体”躺在同一个小舟上。
他看着她睡觉的背影，等待着自己的身体平静下来……
赵书铭好像做了什么梦，梦境具体是什么他记不太清了，但自己好像和江艺淼在一起玩，梦里她笑得很开心。
所以这应该是个美梦吧-
清晨的阳光将城市照亮。
江艺淼听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一身怨气地坐起了身。
她其实很少有起床气，除非睡不着又或者是午睡睡太久了，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周一的早上。
她拍了拍脸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迷迷糊糊洗漱完之后，赵书铭做好的早餐已经在等她了。
赵书铭提前给她倒好了一杯温水，“先喝点水再吃早餐。”
“好。”刚起床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江艺淼咕噜噜地就喝了几大口，她忽然吸了吸鼻子，“赵书铭，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说着江艺淼还低头闻了闻自己，她的沐浴露怎么就没有那么强的留香能力。
“今天早上去健身了，刚刚洗过澡。”
“哦哦，怪不得。”江艺淼饿极了，没有再说话，开始埋头苦吃。
和往常的每一个工作日一样，无非就是起床吃饭玩会儿手机，通勤上班。吃饱早餐后没多久江艺淼就和他道了别就走出了家门。
其实江艺淼还挺喜欢这种机械规律的生活，不用精心做什么计划也足够活得不错。
江艺淼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发呆，才从电梯走出来时，外面的天突然变暗。
“又要下雨了吗？”江艺淼嘀咕了一句。
这天气才好了几天而已。
南城的天比京剧变脸还要可怕。
她望着那阴沉沉的天叹了一声气，在五分钟之内会下雨吗？
江艺淼心里想着，想要快步走出单元楼时，雨像一盆水似的从天上泼了下来。
泥土被水打湿，早晨的阳光将地面照得热乎乎的，雨水扑湿后，地面瞬间变得热腾腾的。
江艺淼只好认命般地低头准备掏出雨伞，赵书铭这时给她打了个电话。
“淼淼你现在出到哪里了，外面突然下大雨了，我送你去公司吧。”
江艺淼看着眼前突然泼下来的大雨，她没有推脱，“我才下电梯还没出小区呢，那麻烦你送我了。”
“嗯，你下负一层吧。”
赵书铭家是买了停车位的，江艺淼轻车熟路地下了负一层去到家里的停车位。
他比她迟了一点才下到负一楼，他绕到她面前帮她打开车门，示意她先坐进去。
江艺淼挎着包坐到副驾驶座上，映入眼帘便瞧见了赵书铭挂在车上的一个娃娃挂坠，她抬起手用手指拨了拨吊在半空中的小娃娃。
“你车上什么时候挂着这个的，好可爱呀。”江艺淼用指尖捏了捏。
她和赵书铭其实都比较喜欢简约的风格，除了车载香薰，他的车里没有任何装饰。
就连汽车的外表也是最常见的黑色。
“之前去心理咨询室工作时经过一家店，看见了便买了。”他低头看着她包包上挂着的那个小娃娃，“和你这个是同一个角色。”
“对呀。”江艺淼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吊在车上的这个娃娃，“好可爱。”
说着她突然用力地捏了一把，娃娃在她手心里瞬间变了形，但没多久又恢复了原状。
赵书铭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但他没有阻止她。
而是静静地将车倒出停车场，不疾不徐地向她公司这条路这条路他已经熟悉到完全不需要导航。
江艺淼今早没有像之前那样在车里又睡了一觉，而是看了一路的手机。
不知不觉间就开进了公司。她下意识抬头趴在车窗边看了看。
再低头时手机自动划到了下一个视频，是一个小猫咪揣着手吃猫条的视频。
“淼淼，到了，可以准备下车了。”
江艺淼握着手机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了几下。
有些糟糕，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正巧刷到那么可爱的视频。她感觉自己要发作了……她特别喜欢小猫咪揣手这个动作，公司楼下有几只流浪猫，有一只橘猫就特别喜欢揣手。
“淼淼？”赵书铭侧头看向她。
车内的空间很小，而赵书铭身上的气味早就盖过了车载香薰。
他的味道像吹不散的烟雾萦绕在她的身边，在她的鼻尖雀跃舞蹈。
赵书铭衬衫最上面一个纽扣没有系，江艺淼猜可能因为他出来得急，忘了系。
从她的视角看，正巧能见到他锁骨上的小痣。
江艺淼咬着牙抬头，答非所问：“你昨晚说过，是不是只有我可以摸你。”
“嗯。”赵书铭很迅速地回道，“淼淼，我什么时候会骗你。”他余光瞥见她手机里的画面，也知道她现在大概是发作了。
“那我现在可以摸一摸吗，就隔着衬衫。”她咽了咽唾沫，呼吸因为怪病变得急促起来。牙痒痒的，手也痒痒的。
赵书铭怔了半秒，随后温和地点了点头。
他总是会放纵她做这种在常人眼里很奇怪的事，但在她眼里却很正常的事。
江艺淼转身，将身体欺近，右手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下方钻过，就这样隔着衣服抓住他的胸膛。
她突然感觉，只是单纯地摸好像不能满足她了，她好想咬一口，好想咬一口。
第33章 可爱33（二合一）
夏季的衬衫其实很单薄, 单薄得江艺淼手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温熨到衬衫上的温热。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用力扎下去。
两人的动作有些别扭，赵书铭只好维持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等待她自我缓解。他挺直着腰板，上半身下意识地绷紧。
江艺淼从小睡觉就有个不好不坏的小习惯, 那便是一只手里必须抓点什么, 这个东西并不固定，只要能正好抓在手心里就可以。
比如自己的睡衣角、被子的边缘、娃娃的小手。
可是小时候当她和赵书铭一起睡觉时, 江艺淼就更喜欢抓他身上的东西，譬如他盖着的被子、他的拇指又或者是他的衣摆。
睡到夜半时分，江艺淼的姿势开始四仰八叉, 半条腿搭在他身上, 又或者是一整个手臂都压在赵书铭的胸膛上。
这样的习惯随着年龄渐渐减轻了些，但江艺淼现在还是偶尔会在手里抓着些什么入睡，比如她现在最爱的那张毛绒被子的边缘。
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她的睡姿依旧随心所欲, 所以这两天晚上赵书铭没少挨她砸，不过她那样的动作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疼。
赵书铭也早已习惯她的肢体触碰到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感觉, 比如现在, 哪怕她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恨不得她能更用力些, 更亲近些。
江艺淼感觉嘴里有些难受，难受得她门牙上下咬了一下下唇后, 其他的牙齿就开始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
她抓在赵书铭胸口上的手依旧不受控地轻轻颤抖, 因为手在用力, 手背上的青筋甚至和赵书铭的一样明显。
“淼淼, 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道。
因为她整个人的身体都从副驾驶的位置上靠了过来, 她的脑袋就靠在赵书铭的肩上，他不过将头朝向江艺淼的方向歪去, 就能隐隐约约触碰到她的头发。
江艺淼昨晚洗了头，有些蓬松的头发还散发着茉莉花香, 看不见的香气与他的气息交缠混合融于空气中。
她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还是有点难受。”江艺淼咽了咽唾沫，手上的力气一直没有放轻，但也不算很用力地掐着赵书铭。
“淼淼，你要咬一下吗？”
她朝着赵书铭眨眨眼，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赵书铭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江艺淼指定是以为他让她咬他身上的肌肉了。
他倒是有这个计划和想法，但现在两人在车里，玻璃可没法完全挡住他们的动作，光天化日之下他没法和她这样做。
他轻咳了两声，语气染上了几分不自在：“嗯……淼淼我是说你可以咬一下我的手臂。”
江艺淼僵在原地，她刚刚脑子确实短路了一瞬间，破天荒地想要咬他身上的肌肉，想咬被她抓在手里的部位。
她还以为赵书铭能直接到让她可以咬那里。
江艺淼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有些尴尬地将整个头都埋了下去，压在他的手臂上。
连带着刚刚抓着他身体的手都松开了，转而握住他的右手手臂。
“淼淼？”赵书铭轻轻抬了一下手。
“不用！让我自己静静缓过去就好了。”她的整个脸都埋在他的手臂上，以至于赵书铭完全看不见她的五官和表情，但他知道她现在难得地害羞了。
“那你用力抓一下我的手臂，也没事的。”
“嗯。”她的声音依旧有些闷闷的，有时候咬不到东西缓解，手上捏点什么也能缓解自己的怪病。
不过刚刚她已经用力抓着赵书铭抓了好一会儿了，她的反应确实也没有那么强烈。
只是她的指尖还是用力地抓在赵书铭那只有力的右臂上，他的右手连带着手臂都很干净，没有任何的疤痕和伤口，连痣都没没有。
而江艺淼微微长出游离线的指甲瞬间让他白皙的手臂落下几个红里泛白的指甲印。
手臂上的疼痛感渐渐消失了，赵书铭知道她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和手臂温度近乎一致的额头靠在手臂上又靠了一会儿，江艺淼感觉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连带着唾液腺也没有再疯狂分泌唾液之后，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
车内充斥着她发作过后稍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虽然江艺淼有时候对于自己这个怪病有些苦恼，而且每次发作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奇怪。
但实际上她的心情在发作过后会变得极度愉悦，或许这是大脑奖赏机制的结果。
比如现在的用力抓了一把赵书铭的她就有些兴奋。兴奋到江艺淼都觉得自己的心率可能变得比平时要高。
她忘记松开握着赵书铭手臂的手了，只是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深呼吸，过了半晌她才彻底平缓下来。
这时赵书铭才继续开口：“淼淼，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赵书铭扫了一眼被她抓得留下乱七八糟抓痕的手臂，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次江艺淼抓他的力气远比上次在商场因为见到毛绒娃发作时的要大，可是赵书铭知道，她越用力情绪便越激烈，反而会让她更舒畅。
所以赵书铭希望她能更用力的掐他，甚至是更用力地咬他……
哪怕她这次发作的直接原因只是见到了可爱的小猫咪视频，但他才是她的发作对象。
见赵书铭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江艺淼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
她用指腹抚摸过被自己抓过的部位，皱起眉，“没抓疼你吧，我好像下手没个轻重。”
“没事。”
赵书铭顺势将她刚刚因为埋着头弄乱的头发拂起。
“你小时候那才叫没轻没重。”他笑道。
“去上班吧，别迟到了，我等会直接去工作室，去到的时候会给你发个信息。”
江艺淼点点头，检查了一下包里的物件和手机才下了车。
坐到工位时，窗外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天上还偶尔霹了一两个雷。
灰绿色的天像块又沉又厚的布盖在城市上方，好似失去支撑就会砸下来。
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多，整层楼都亮着灯。空调的温度还是按着前几天的气温设置的，冷得江艺淼一坐下来就打了个哆嗦。
她套上平时放在办公室备用的薄外套。
“今天怎么又开始下雨了，不是说上周三之后就开始大晴天干旱季吗？”秋笑妍喝了一口冰美式，比江艺淼还要冷。
江艺淼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眼窗外，“在南城，不要相信任何天气预报。”
她从包里掏出了赵书铭给她买的那个马克杯，秋笑妍见她在拆盒子，余光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哟，你终于换掉那个杯子了。”
“对呀。”
“这个也挺好看的诶。”
“嘿嘿，我也觉得。”
江艺淼将杯子从盒子里拿出来，赵书铭并没有刻意给她买可爱的杯子，而是和她办公室原来那个杯子的风格一致。
平心而论，江艺淼其实也喜欢黑白灰，简单但又不失美感。
她又用热水简单洗了洗才将马克杯放在自己的桌面上，沉迷工作之后才发现自己错过回复赵书铭的信息。
二十三分钟前，他就给她微信发了条信息，【淼淼我到咨询室那边了。】
江艺淼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给赵书铭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这场雨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赵书铭还以为这与要下一整天，结果才停好车时，太阳便露了个头，光束照在地面的水洼里，地上像是个蒸笼一样冒着热气。
邢安泽是他在大学之后才熟悉的朋友，也是这家位于市中心私人心理咨询工作室的老板，四舍五入也算赵书铭的半个老板。
赵书铭这个职业实际上自由性比较高，接这样的私活是被允许的。有时候学院那边甚至也会和医院或者机构有合作。
不过他不是来这做心理咨询师接个案的，而是为工作室的咨询师提供督导。
心理咨询师的督导主要是通过咨询室的个案，指出咨询师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帮助咨询师了解和改进自己的工作。
除了专业指导也会为咨询师提供情绪价值，简单来说就是心理咨询师的咨询师。
赵书铭在英国学习和工作时的心理健康服务比国内要完善得多，所以他的工作经验相对来说也非常充足，足以来做督导。
不过他不缺钱，来这做督导不过也只是给邢安泽一个人情。
“今天那么早就来了？”邢安泽平时也会待在工作室。
他的个人办公室很大，大得就像个休闲娱乐室一样，这样的工作完美符合邢安泽这样有钱有闲又不想干活的人设。
“送淼淼去上班，顺便来你这一趟。”赵书铭安然坐下，喝了一口热茶。
“又是她，你说了好几年的人我好像见都没见过。”邢安泽摇摇头。
“迟早会见的，最迟可能等结婚办婚礼时见吧。”赵书铭难得地开个玩笑。
“结婚办婚礼……”邢安泽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真希望有那么一天，你这都超过国家晚婚晚育的年龄线了。”
邢安泽就这样一个碎嘴的人，赵书铭也不爱和他斗嘴，闷声又喝了一口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诶，你手臂上这是什么？”邢安泽眼尖的看见了赵书铭手上被江艺淼划了半个手臂的划痕。
赵书铭的皮肤白，划痕消失得也就慢，江艺淼这次抓得实在有些用力，手臂皮肤的角质层都被她破坏了。
小时候被江艺淼这样抓一下或者咬一下，第二天可能就好了。
现在成年人新陈代谢远比不上长身体的年纪，这样的伤痕可能很久都好不了。
比如上次在商场被江艺淼抓的伤痕半个月后还没彻底恢复过来。
他怔怔地看着那些浅浅的伤痕，心想也许会留个很浅的疤。
赵书铭心情愉悦地看着手臂上杂乱无章的抓痕，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邢安泽被他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的，“你挠的吗？最近蚊子是有点多，但不至于挠成这样吧。”
“不是我抓的，就一个小伤痕而已，不用管。”赵书铭站起身。
“我的时间很宝贵，下午四点我要准时回到家，所以赶紧开始工作。”
“那么急干嘛。”
“回家做饭呀，我可不像你，家里只有一个人。”
这回邢安泽被赵书铭给呛到了，赵书铭心情更愉悦了。
地面上的积水很快就被阳光给吸走了。
“淼淼，彩虹！外面出彩虹了。”秋笑妍从办公室的小阳台跑来扯了扯江艺淼的衣袖。
“真的吗？南城这种地方还能有彩虹？”江艺淼有些惊讶地问，别说南城，她临市老家也很难见到彩虹。
在这种快节奏的大城市，满是高楼大厦，有时候有彩虹，可惜早就被城市的建筑给遮挡住。
江艺淼记忆中上一次见到彩虹还是高二某个吃完早餐的早晨，而且她那次见到的还是双彩虹。
激动得她连时差都忘记算了，便跑去给赵书铭打电话，硬生生把他给吵醒听她念叨了很多最近在学校里的事。
“真的，我们公司附近的楼都不是很高，你快看，可能等会儿就没了。”
从小到大，从那些哄小孩的童话故事里，江艺淼就听说见到彩虹会变得幸运。
她小时候还真的傻乎乎地以为彩虹底下会有一箱装满金币的宝箱，拉着爸爸的衣服说能不能借个铁锹去挖金币。
直到长大了一点她才知道这不过就是光的折射和反射而已。
不过她还是兴致勃勃地被秋笑妍牵着跑到了阳台外。
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江艺淼还是摸出手机拍了个照，顺道在心里许愿：快让我升职加薪早日攒到一百万。
她低头看着照片里比肉眼还要淡的彩虹，想要重新再拍一张。
结果江艺淼再抬头时彩虹彻底消失了。
“那么快就看不见了啊。”她有些落寞地说。
江艺淼低着头默默调了一下光度和曝光让手机屏幕里的彩虹变得更明显，然后心里安慰自己这拍得真不错。
一会到家，江艺淼就把手机相册里彩虹的照片推到赵书铭面前。
“赵书铭你看！我今天中午在公司见到了彩虹。”
她今天难得地不用加班，哪怕回家路上有些热，热得她头发都蔫了似的，也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江艺淼把包随手扔到了椅子上，手机屏幕挪到赵书铭面前，是她修过色调的那张。
赵书铭刚把最后一道菜做好，抽油烟机的声音缓缓变小，他围裙还没来得及系下来就乖乖地转身弯腰看着她的手机，“你们那边今天出彩虹了呀？”
“对啊，我以为在南城这辈子都看不到彩虹呢。”
江艺淼深吸一口气，“好香，我闻到牛肉味儿了，好饿！”
她的注意力瞬间从彩虹转移到今天的晚餐，她忍不住拿着筷子先吃了一块肉。
“正好做完饭了，饿了就多吃一碗饭。”赵书铭解开围裙给勺了满满一碗的饭。
“我今晚一定可以吃两大碗！”江艺淼朝着他比了个二。
“吃饱就好。”赵书铭笑道。
晚上的天边又开始传出闷雷声，时不时地就响一声，但外面一直没有下雨。
江艺淼在洗澡时不小心弄湿了刘海，她本想站在阳台吹吹风，把头发吹干，结果往阳台一站才发现现在外面的天很是沉闷，像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她悻悻地转身，撞上一堵肉墙。
“嗯，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刚刚洗完澡，见你站在阳台外面但没开灯才跟着你进了阳台。”赵书铭扶住她的肩。
江艺淼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头发湿了，想吹吹自然风，结果外面好闷热啊。”
赵书铭推了推眼镜抬头看了眼天，“可能要下大雨了。”
“走吧走吧回客厅。”江艺淼推他回了客厅。
“那我先去洗衣服。”
他们两人除了贴身衣物，其他衣服是一起放在洗衣机洗的，一般都是赵书铭分好类放到洗衣袋一起洗。
“哦哦好的。”江艺淼点点头，一身舒爽地坐在了沙发上。
她转身看着摆在沙发上的一排娃娃，和赵书铭在商场买的那些娃娃之中，江艺淼还是最喜欢那个扁扁的煎蛋娃娃。
虽然它的棉花很少，捏起来也没有胖娃娃捏得爽快，但她就是很喜欢它。
有时候喜欢一样东西或者喜欢一个人其实不需要什么道理。
能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不远处的洗衣服传出洗衣机操作的滴滴响声。江艺淼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心想赵书铭应该倒好洗衣液了。
她拽着娃娃的小手，自言自语：“怎么那么可爱呢？”
江艺淼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可爱，但大脑自己就是会判断可爱这个性质，然后可爱侵略性过度发作。
江艺淼把娃娃抱在怀里捏了捏，虽然自己年纪不小了，但还是拥有玩娃娃的权力。
有时候江艺淼还会在心里悄悄地想，这些娃娃都是她的宝贝，哪怕她早就过了玩过家家的年纪。
她想最近可能是她的卵泡期，随着雌激素的升高，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江艺淼心血来潮地把摆在沙发上的娃娃都拿了下来，想要试一试自己两只手臂能不能把所有娃娃都抱在怀里，然后用手臂用力地捏一把。
赵书铭才从洗衣房走出来就见到她有些别扭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弯下腰，两只手有些吃力地把娃娃都塞到自己的怀里。
赵书铭被她这副模样可爱得笑出了声，“淼淼，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把所有娃娃都抱在怀里一起捏。”
赵书铭一直都知道，每次回到家后只要坐在沙发上，江艺淼都会忍不住偷偷和亲一亲娃娃又或者用鼻尖和它的小鼻子互相碰一碰。
而现在她也抱着娃娃忍不住又亲又捏，如果能咬一口就更舒服了。
江艺淼有些想回房间咬几口她的咬胶了，“我先回房间一趟。”她撒下怀里的娃娃，一个劲地跑去了自己的房间，熟练地从盒子里拿出洗干净的咬胶，躺在床上闭着眼咬了好一阵时间。
等她睁开眼时她才发现赵书铭把所有的娃娃都拿进了房间里。
江艺淼翻身坐起，“你怎么把娃娃都拿了进来。”
“淼淼，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可爱脱敏治疗吗，平时我们也没有很系统地锻炼，今晚有空，我们可以试一试。”他抓起她最喜欢的那个煎蛋娃娃，在她面前晃了晃。
其实就是对着可爱的东西发作，缓解反应强度，不断地刺激，让之后发病时的反应强度有可能地降低。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房间灯光的照耀下，两人盘腿而坐，对方的眼睛都因为映着光，亮晶晶的。
外面依旧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闷雷声。
赵书铭把眼镜摘下放到了床头柜上，“淼淼，我发现你对娃娃发作的强度其实没有对可爱的生物的强度要高。”
“啊，是吗？”江艺淼一直没有发现。
“比如你见到小猫咪时发病的反应强度明显比见到娃娃要强，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大脑认为小猫咪比娃娃更可爱的缘故。”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脱敏治疗用生物作为对象不太好，所以你还是尽可能利用这些娃娃。”江艺淼很明显地已经出现了攻击性行为，小猫小狗自然不能让她接触。
“嗯嗯。”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对这些娃娃发泄，不要过于压抑自己的情绪。这里有几个是婴儿安抚娃娃，我前两天才洗干净了，你要是想咬也可以咬。”
她又接着点点头。
江艺淼很信任赵书铭，虽然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她知道至少赵书铭不会害她。毕竟释放自己的情绪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事。
那些娃娃都是她的，被她所占有，她想抱着想捏捏想咬一口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这样想着，江艺淼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倒在床上，随后她抱着两个大一些的娃娃放在怀里蹂.躏一顿。
不过她只是有些用力地捏着那些娃娃而已，软乎乎的充填棉花因为她的力气缩成一团，捏着这样柔软的东西，让她感觉到很愉悦。
但她一时忘记了自己动作的幅度，在床上滚了两圈之后不小心把赵书铭小时候送给她的那个娃娃弄到了床下。
赵书铭手疾眼快弯腰将娃娃捡起，又拍了拍上面可能不存在的灰尘。
“淼淼，你的贝贝掉到床底下了。”江艺淼小时候喜欢叫它贝贝，所以赵书铭也跟着这样叫。
江艺淼猛地坐起身，想要从赵书铭手里拿走娃娃，但膝盖硌到枕头的边缘，加上刚刚抱着娃娃吸，过呼吸让她有些头晕眼花的，整个人失去重心一般地往前倒了过去。
而赵书铭正巧坐在她的正前方。
他见到江艺淼那一闪而过惊慌失措的表情，赵书铭条件反射地伸出双臂想要接住她，“淼淼，小心点。”
抱着在床上摔倒也不痛的心，江艺淼索性让自己直挺挺地倒过去。
当她以为赵书铭能牢牢接住她的时候，她却连带着赵书铭两人一起继续往后倒去。
江艺淼就这样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脑袋似乎撞到了他某处骨头——下巴又或者是下颔。
江艺淼只听见他被撞得闷哼了一声，她正想要起身，却因为没找好支撑点又倒在他身上。
赵书铭抬起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淼淼，你还好吧？”
“我没事，我是不是撞到你的脸了，是不是很痛。”脸上的骨头被撞到一般都很痛，江艺淼手忙脚乱地想要检查一下。
“没事。”赵书铭直接将手箍在她的腰上，低下头看着她道：“你没摔到就好。”
赵书铭倒下的同时，手里的娃娃也脱离甩了出去，现在正好落在江艺淼的手边。
她看了一眼娃娃，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扑倒的赵书铭，她的左手正好搭在他的胸口上，手心贴在微微隆起的胸膛。
赵书铭的睡衣都是一天一洗，所以身上这件和昨晚的又有些不同。
但他的睡衣依旧拥有一个宽敞的领口，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见一些若隐若现的肉.体。
他身上那股难以忽略的香味像一只手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鼻尖。
江艺淼看着他的锁骨还有他的脸，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身体颤抖，心里发麻，牙齿发涩。
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时候，江艺淼也会有这种感觉，她也会很想咬妈妈。因为妈妈身上总是有一种让她很喜欢的香味，而妈妈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妈妈，她想要咬她的妈妈。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应该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对客观意义可爱的东西会发病，她对她喜欢的人和东西也会这样。
江艺淼咽了咽唾沫看了一眼赵书铭展开放在床上的左手手臂，手臂上的疤痕正好朝向她。
“淼淼，你是不是很想咬一口？”他眯着眼凑近她，下巴压在她的脑袋上，用着那种温和但充满引导的语气问她。
“你还记得我说的吗？在脱敏治疗的过程中，不要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要尝试直接将情绪放出来，身体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赵书铭说话间胸腔的震动震得她感觉有些麻麻的，江艺淼抬起头看向赵书铭，他那双深黑色的瞳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将她的意识吸进去……
“我可以咬吗？”这是她失去理智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然可以啊，淼淼。”他抬起手，将小臂靠近她的面前。
江艺淼捏着拳的手松开，拽着赵书铭的手臂扯到自己面前，赵书铭的胸口和肩窝上有那种属于他身上最浓郁的香味。
而凑到鼻尖时她才发现他手臂也有这样淡淡的香味。
她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张口对着那块模糊的疤痕靠了过去。
第34章 可爱34
窗外的雨骤然就下了, 风刮过楼层与地面发出诡异的叫声，地面上的行人或拿着包遮住头或迅速地打开雨伞朝着室内狂奔。
阴恻恻，雨哗哗, 云迷雾锁。
不过这都与开着空调的被和煦灯光装满的卧室没有关系……
江艺淼的身体被她的被子缠绕住, 她躺在坚.挺但又柔软的怀抱中，空气中复杂的气味缠绕在她的鼻尖。但这样的气味依旧温和舒适。
江艺淼的手托着赵书铭的手臂, 将它送到自己的唇边。
温热柔软的唇先触碰到赵书铭的手臂，她微侧着头，门牙与她的三号牙似乎一同碾到他的肌肤上, 上下两排的牙齿咬合, 牢牢地锁住赵书铭手臂上的肌肤。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吃一颗巨大的珍珠奶茶里的珍珠，软软弹弹，因为还没煮熟所以又有一点硬硬韧韧的。
唯一不同的是赵书铭的肌肉不是甜的, 什么味道也没有。
江艺淼知道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不符合常人的认知，但她不得不承认赵书铭在她的眼里就是块香饽饽, 她想用力地咬他, 想吃掉他。
而且这块香饽饽只属于她, 只有她可以咬，只有她可以吃。
想起被自己咬坏的无数根咬胶, 江艺淼就越是想用力咬, 残余的理智只能让她不会咬破赵书铭的手臂。
江艺淼的呼吸仍旧有些急促, 鼻尖就顶在他手臂上方的位置, 像是想不断汲取他身上的气味, 她大口地攫取身前的空气。
她埋着头维持一个姿势没有变过。
赵书铭低头只能看见她的半张脸，连她的表情也看不清, 但是他能猜到她应该是感到愉悦的。
因为她的胸口正压在他的肋骨上，心脏的跳动通过骨传导传来砰砰砰的响声。
赵书铭悄悄用脸颊蹭了蹭江艺淼发顶, 就像她平时会用自己的脸蛋贴贴贝贝一样。
江艺淼咬的其实不轻不重，没她小时候那么用力，但也比上一次没成功咬上要用力。
人们抑制积极情绪的经验比抑制消极情绪的要少，所以当大脑想要抑制自己积极情绪的时候，可能就会出现某种攻击性。
赵书铭知道，江艺淼只是太喜欢。
喜欢娃娃，又或者是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身上特意为她制造的气味，才会想咬他。
疼痛对于赵书铭来说其实制造不出任何愉悦感，但他知道江艺淼咬得越用力说明大脑的积极情绪越激烈。
所以他才想要江艺淼更用力地咬他，恨不得她能咬到破坏了角质层、咬到流血、咬到留下个新的疤痕。
他就这样抬着手，静静地被她咬着，虽然疼痛感渐渐袭来，但赵书铭依旧一声不吭。
江艺淼嘴上的力气渐小，直到自己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她才慢慢地松开口。
她松开口的那一刹那，她便瞧见赵书铭的手上明晃晃地落了个红彤彤的牙印，交叠在他青色的血管上。
江艺淼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留下的作品。
大脑因为急促的呼吸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她整个人依旧失力般地倒在赵书铭的身上。
哪怕是隔着两层布料，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
江艺淼趴在他的身上呼着气，有一种进入贤者模式的无力感。
赵书铭被她这样的动作折腾得实在有些难受，但他并不着急将她叫起身，环在她腰上的手臂也没有松开，而是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
等她恢复正常的呼吸过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赵书铭的姿势有些太别扭了。
江艺淼火速地从他身上弹起身，拿起他刚刚从地上捡起的娃娃放在了自己睡觉这边的床上。
赵书铭手臂上的牙印在亮白色的灯光下晃眼得像一滩血迹。
恢复理智的江艺淼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抽了几张湿巾和纸巾，重新坐回赵书铭面前抓起他的手臂开始擦拭。
“我，你……额。”她的脑袋有些卡壳，像是才发现自己这个行为是不太对的。
江艺淼用湿巾直往她刚刚咬过的地方擦拭。
赵书铭的肌肤明明就是典型普通健康男性的皮肤，虽然是白皙了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这样擦了擦，被擦过的部位瞬间就红了一大片，浅浅的红色像是从牙印的位置晕染开。
确认把他手上可能残留的污渍擦掉，江艺淼便拿着纸巾给赵书铭擦干湿巾留下的湿润。
“我是不是咬得太用力了？”她低着头还在不停地擦，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脸。
“淼淼，你感觉怎么样？”赵书铭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问起她来。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像是在研究课题似的，江艺淼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但依旧和往常一般温和平静。
他的眼却带着他往日那种温和平静的笑意，江艺淼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程文瑶总是说赵书铭笑得很虚假，他在她眼里明明是很温柔善良的人。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工作用眼过度还是灯光将她的眼睛映得有些酸涩。
江艺淼止不住快速扑闪了几下眼睛，才缓缓地回道：“感觉挺爽的……很舒服，就像在天上从云朵做成的滑滑梯滑下来一样。”
“我是不是咬疼你了？”江艺淼又问了一遍。
赵书铭对着她轻轻地摇摇头，“没有，不怎么疼。”
这是实话实说，他的忍痛能力还是不错的，刀割流血了都能一声不吭。
江艺淼却还在擦拭他手上牙印的部位。
“淼淼，不用擦了，我又不会嫌弃你。”赵书铭低头看着她还在擦拭的手笑道。
江艺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突然浑身失力地倒在了床上，宛若一个大字贴在她的床上。
她将被压住的娃娃扯了出来，朝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声。
不是那种唉声叹气的叹，而是感觉到舒爽的叹气声，“我好久没有这样咬过人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会咬。”
“虽然这个怪病很奇怪，但好像又会让人感觉到兴奋。人类的大脑好神奇。”江艺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赵书铭说话。
“淼淼，你以后可以继续咬我的，我不介意。”他靠近她，“而且你以前就爱咬我的手臂，如果改不掉这样的习惯便不改了。”
“憋坏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最后还能缓解你的怪病。”
人类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坏习惯但也不会改，像她这样算不上恶劣的习惯也没有必要改。
她其实一直也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人活在世界上不过那么几十年，人总有一死，何必克制自己。
江艺淼抿唇笑了笑，“嗯——”她应了一声。
赵书铭会心一笑，他终于让她走到这一步了。他闭着眼长呼了一口气便下了床。
“啊，你要去哪，不睡觉吗？”江艺淼已经挪着自己的身体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却发觉赵书铭下了床。
“我突然想起我工作上有个比较紧急的事要处理，我先去我的卧室，等我忙完了就睡。”赵书铭轻声道。
江艺淼并没有发觉他语气中的不正常，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那你先去忙吧，不过你早上起得比我还要早，还是尽早睡觉哦。”
她一脑袋倒了下去，翻身卷起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毛绒被子，将它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肚子上，右腿下意识地就搭在一旁的枕头上。
“嗯，我忙完就睡。”赵书铭近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她的房间，甚至忘记问她要不要先把房间的灯关上。
江艺淼刚刚才折腾了那么大阵仗，虽然有些累了但大脑依旧处于一个极其兴奋的状态，兴奋到她也还没想睡觉。
她看着赵书铭离开房间的背影，脑袋放空地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
因为白天一直做脑力劳动，所以晚上江艺淼会随心所欲刷一些压根不用大脑就能看懂的东西，比如没什么营养的搞笑视频，又或者是不用动脑筋的故事。
偶尔刷到什么搞笑至极的视频一边大笑着喘不过气来，一边颤着手把视频转发给程文瑶。
赵书铭才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听到她从主卧传出的笑声。他的脑海里已经映出她一边夹着被子一边用手拍打枕头笑得浑身乱颤的模样。
赵书铭靠在房间的墙上不自觉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刚刚江艺淼趴在他身上的柔软还有温度的感知一直浮在自己的大脑中，赵书铭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清高的人，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自制力比想象中要低。
人类的欲望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高啊……
刻意引导江艺淼固然是能让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但这何尝又不是在折磨自己。
身体的那种异样迟迟没法缓解下来，赵书铭转身将门掩好，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边蹲了下去。
这间客卧就是赵书铭小学在南城读那两年书住的房间，现在的格局和小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除了书桌和房间的一些布局以及装饰物发生了改变。
去年这套房子重新装修过，连带着他的床也换了一张，但还是和他小时候用的款式相似——乍一看是封底的实木床。
但实际上床底其实是三个巨大的抽屉。
小时候他就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物件藏在抽屉中，有爸爸妈妈在他十岁生日时一起送给他的模型，也有他和江艺淼的合照，还有江艺淼随手塞给他的东西。
比如她用超轻黏土捏的玫瑰花、她在美术课上跟着老师折的小汽车诸如此类没什么意义的物件。
这些物件跟着他从老家带来了南城，又跟着他带去了国外又带了回来。
在别人眼里这可能只是一堆垃圾，但在赵书铭眼里这似乎是这个世界还有人爱他的证明。
父母到底还是因为蒙上了一层血缘关系才会爱他，可是江艺淼呢，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联系，在这个世界上让她爱的人其实很少。
赵书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运气是其中一个。
哪怕那样的爱和他的爱是不一样的。
主卧的灯还没熄灭，隔壁房间时不时就传出几声笑声，赵书铭知道江艺淼还没睡觉，但他依旧轻手轻脚的
赵书铭蹲在床边翻着抽屉的物件，南城的气候其实很不适合保存物品，金属制的物品容易生锈，纸质的容易掉色发霉。所以他花了不少精力去让这些物品尽可能地维持原状。
他拿出一叠已经泛黄甚至掉色的纸制品。
那是她给他的生日贺卡，上面画着两个牵着手的小人，是他和她。
江艺淼做手工的动手能力不太行，但她学过画画，美术功底却出乎意料地好。自从爸爸妈妈夸过她画的这两个小人很像她和赵书铭之后，每一年她送给他的贺卡都画了两个小人。
小学的时候很流行那种打开就能放音乐的贺卡，但现在这些贺卡已经没电了，打开的时候再也没有熟悉的生日歌响起，只有已经变了色的生日祝福。
她从小字就好看，哪怕是二年级很多人握笔都会抖的年纪，她已经能写得出一手标准的正楷。
赵书铭一张一张地翻着她写的贺卡，最后的祝福停在了九年前，后来的江艺淼就再也没给他送过贺卡了。
他摸了摸她的字迹，又将那些贺卡还有明信片诸如此类的纸片按照大小面积叠好放在了原本收纳这些纸片的亚克力盒子中。
赵书铭拉开了另外一个抽屉，这里都是他所拥有的相簿，大部分是从江艺淼妈妈手里拷贝过来打印的，还有一些是从自己父母那里获得的。
虽然他们刚刚出生那个年代，手机远不如现在的功能复杂，但好在千禧年代流行玩相机，像赵雁兰这样不爱拍照的人都买了一台小相机，给他们拍了不少照片。
每张相片都有日期水印，时间流走了便流走了，但记忆中的画面被定格记录下来对于赵书铭来说便是幸甚至哉。
江艺淼小时候是个很搞怪的女孩子，哪怕拍照片也会做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可爱得要命。
赵书铭现在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样翻着他们之前的记忆。
他把相簿也按照大小厚薄摆放安好，而抽屉里有一个格格不入的物件——江艺淼的一件旧睡衣。
这件睡衣倒不是黑白灰，而是浅浅的淡黄色。
她很久没有穿过这件睡衣了，但睡衣上面依旧布满了她身上的气味。赵书铭眯着眼看着这件柔软的睡衣，轻轻地摸了摸。
想着这样摸一摸或许自己身上就能沾满她的味道了……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赵书铭才从床边站起身洗了把手和脸才悠悠地走到江艺淼的房间。
今晚上.床上得太早了，所以她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又刷了半个小时的手机。
见赵书铭重新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江艺淼抬眉看了一眼坐起身，“忙完你的工作了吗？”
赵书铭有些心虚地点点头，他真的不会欺骗江艺淼，他想着，等江艺淼彻底开窍了，他或许就不用总是为自己不堪的行为开脱。
江艺淼一副财大气粗东道主的模样拍了拍床边，“那赶紧睡觉吧。”
赵书铭听着她的话坐到了床边。
她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扯了扯赵书铭的被角，“对了，你有没有见到我一件连衣裙的睡衣啊，我今晚没找到。”
江艺淼坐起身看了一眼主卧的小衣柜和衣帽间的方向，“两个衣柜我都找过，可是没找到，不过我没有仔细找。”
平时她下班回到家的时间都不早了，所以平时的衣服几乎都是赵书铭收的，就连贴身衣物他也会帮她叠好放在她专门放贴身衣物的收纳盒里。
赵书铭低头扫了一眼她揪着被角的手，微乎其微地抿了抿唇，心脏像是落空了一样。
见赵书铭愣在原地，江艺淼越过枕头靠近他，侧着头问：“你是在想把那件睡衣放哪了吗？但是我印象里搬来这里还没穿过它。”
“你急着找吗？”赵书铭问。他当然知道江艺淼最近没穿过那件睡衣，要不然他也不会拿走……
江艺淼摇摇头，“不，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结果找不到。”
想起世界一大未解之谜——衣架、橡皮擦和小件衣服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不见，江艺淼嘀咕了一句：“找不到就算了，那件也旧了，反正我有好几套睡衣呢。”
赵书铭瞬间松了一口气，他推着江艺淼重新躺回她的位置上。
“找不到就别想了，说不定哪天就自己冒出来了。”
“你说得对。”江艺淼点点头。
毕竟世界另一大未解之谜——衣架、橡皮擦和小件衣服总是会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现。
见她安心躺了回去，赵书铭替她重新盖好被子。
而他现在居然可耻地在想，那件睡衣似乎可以永远归于他了。
第35章 可爱35
外面的雨渐大, 雷声很沉闷，像是要把整个城市连带着从天上降下的雨水都要吞噬。
江艺淼刚刚已经把从沙发上拿来的娃娃排排放在房间桌子上，每个娃娃都乖乖地坐在她的化妆桌上。床上只留下了赵书铭小时候送给她的那个娃娃。
一件很久没穿过的睡衣, 江艺淼猜自己可能压根没有搬来赵书铭家里。
她把娃娃塞到被窝里, 摇摇头，“找不到就算了, 可能我压根没有带来这里，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话音刚落，外面黑得像无底洞一样天空突然霹了一道亮光, 雷声还没来得及响起时, 江艺淼就被那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吓得颤了颤。
其实江艺淼倒不怕雷雨天，不过是因为人类将躲避自然灾害刻入基因中，她的身体下意识地躲避。
不过多久, 耳边果然响起了一道雷声。
赵书铭看了眼窗外，踱步走到窗前将窗帘一丝不苟地合上。
“记不清就别想了, 反正不是很重要。”赵书铭转身眯起双眼看向她, 在回答她上一句话。
他在心里厌恶自己这样的可耻。
可是赵书铭早便知道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赵书铭脸上浮起一层笑意, 坐到了江艺淼的床上，“现在不早了, 我关灯了？”
“嗯嗯。”
房间的灯还没熄灭, 江艺淼已经躺在床上, 被子被她扯到身前。
娃娃刚刚好被被子带到了她的肚子上, 她笑眯眯地把娃娃扯出来放在自己的手臂旁边, 又用手拍了拍娃娃被棉花充填得圆鼓鼓的肚子。
“晚安。”赵书铭在黑暗中将她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轻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平静。
“你也晚安。”江艺淼扭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屋子里应该没有什么光源了, 但她不知为何还是能感觉赵书铭的双眼闪着星点亮光。
雨下得急了起来，还伴着一两声雷声。江艺淼意外地没有秒睡, 她将脑袋朝着窗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只有暗色的窗帘，她又将头扭回来。
“淼淼，怎么了？”赵书铭轻声问，轻得好像是用气发出的声音。
江艺淼也像他那样压低着声音说：“没什么，就是感觉这雨下得好大哦。”
她顿了顿，“记不起具体是哪一年了，有一天台风天的晚上我们也是一起睡诶。那天晚上也在下雷阵雨。”
南城临海，老家城市也和海沾了点边，不过以往的台风都是小台风，又或者是擦边过。
但大概是十几年前，他们遇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台风登陆。
江艺淼还记得那时是在上物理课，上到一半班主任突然冲进来说：“现在大家马上收拾东西，放假回家。”
当地很多年没有迎接过如此猛烈的台风，放假的第二天台风登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低压。
赵书铭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老家，平时都是周五放假才和江艺淼一起去超市买周末的菜。
这次台风来得太突然，家里完全没有存粮的他直接被江艺淼爸妈接了过去。
虽然两户就挨在一起，但赵书铭索性直接住在了她那里，就连晚上睡觉都窝在了一起。
人体的生物节律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而台风雨天会刺激人类的感官，分泌肾上腺素等能引起兴奋的物质。
江艺淼在床上趴在窗户外听着风声的时候就感觉到莫名的兴奋，哪怕她知道她应该是害怕与紧张的。
到了夜半，开始下大雨，她难得地一直没有睡着。
赵书铭也就在她旁边陪她，但隔壁江艺淼爸妈或许已经入睡了，两个小孩就用着气音在说悄悄话。
和现在这样一般。
“你居然还记得。”赵书铭有些惊讶。
“当然记得啊，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讲了好多八卦，上至学校董事长，下到饭堂三号窗口的大叔。”
人类的记忆很神奇，好像总是记得这种不是很重要的小事，可是等以后回忆起来又觉得很难得。
江艺淼说着便打了个哈欠，困意终于跑到她身上来了。
“希望早上起来雨能停。”赵书铭轻声道。
“淼淼，你困了该睡觉了，我不和你说话了。”说着他抬起手在嘴边划过，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江艺淼学着他的样子，也在嘴上拉了个拉链，“睡觉！”
只要她真心想入睡，那她就能睡得很快，比如想到第二天要早起，江艺淼摸了摸娃娃的小手之后，把双手安好地放置在腹部，便数着绵羊睡了过去。
数到第几个睡着的，江艺淼记不太清了，可能是第十八个，又或者是三十八个？
雨势减小，连带着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也变小了些。
江艺淼睡着了，赵书铭能猜测到。
他扭头看着已经陷入睡眠的江艺淼，刚刚睡着的她还维持着入睡时的姿势，双手放在她的腹部，整个人直挺得和一支笔似的。
赵书铭深吸了一口气，从胸腔发出了一声轻叹。
他的理智其实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应该每天晚上都和她同床的。
哪怕他们两个人睡前确实都隔着两个大枕头，和睡在两张挨近的床上没什么区别。
但他不是江艺淼，江艺淼是因为习惯和他这样亲近，所以才不觉得一起睡在一个房间是不太正常的事。
但赵书铭对于两性的认知以及两人关系的认知是清晰的，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不应该和她这样做。
可是他的欲望、念想以及感性已经彻底地压过了他的理智。
他非常需要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非常需要两个人更亲近一些。
赵书铭觉得现在的他很难让江艺淼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告白。
他只能重新让她越来越无法离开他，让她的生活完全充满他的痕迹。
对于赵书铭来说，她的爱是什么意义的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她还爱他那就够了。
他自圆其说地安慰着自己，才伴随着她的呼吸声沉睡过去。
最近几天赵书铭都是这样和她睡在一张床上，他努力让自己不会越界，但如果是淼淼越的界，那赵书铭便放任她来。
所以他也放任她睡到半夜开始翻滚、踢枕头，把腿搭在他身上等等行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和她睡在一起会舒服些，又或者是最近赵书铭手上的工作忙了起来累得他更容易睡着，他很难得地获得了一周睡眠质量不错的夜晚。
现在距离大学开学还有一小段时间，他近期大部分工作都来自于邢安泽的那家私人心理咨询工作室。
“淼淼，到公司了。”赵书铭欺近身体，用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那么快就到了吗？”江艺淼脑袋一晃，猛地坐直身。
最近白天赵书铭也要去工作室，所以无论早上是阴天、晴天亦或者是雨天，他都会先把江艺淼送到易科。
“嗯，上到工位给我发个信息。”
她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关车门的时候还不忘和赵书铭也说了同样的话，“你到工作室那边也和我说一声吧。”
他笑了笑，“嗯，我会准时给你报备的。”
江艺淼歪着脑袋，怎么莫名觉得赵书铭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她没多想，掏出放在包里的眼镜盒，戴上眼镜才上了自己办公室。
秋笑妍依旧冰美式相伴，见江艺淼来了，她同她打了个招呼。
“早呀。”江艺淼把包放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诶，淼淼，我总觉得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
“我？”江艺淼用手指指向自己，有些纳闷，“我昨晚睡得挺早的呀，最近也没有熬夜，有啥不对劲的？”
说着江艺淼还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秋笑妍连连摆手，“不是，嘶，怎么说呢？”她的眼睛迅速地锁定在江艺淼T恤上的卡通小狗上，“我知道为什么不一样了，你今天这衣服的颜色居然是亮色的！”
她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哈哈，就是突然想换个风格，这卡通小狗还挺可爱的。”
“确实可爱，你脸也圆圆的很可爱，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本科应届生，是萌妹呢。”秋笑妍扫了一眼她那黑白灰的桌面，“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程序员还要程序员，哈哈哈。”
江艺淼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桌面，她虽然偶尔喜欢可爱的东西，但她也喜欢这样黑白灰的极简风。
赵书铭和她提过的“脱敏治疗”让她可以多接触那些可爱风的物品。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可以改变原有的个人风格，而且江艺淼本身也没有这种打算。
“对了，我才发现你这脸色挺好的。”秋笑妍笑嘻嘻地说，“有一种春风一度的曼妙。”
“春风一度？”江艺淼愣了一下才想到她话里的意思，“大白天就在说这话。”
她笑着给秋笑妍轻拍了一掌。
“可能是最近炖汤喝多了。”江艺淼摸了摸自己的脸，自从上次赵正诚来家里一趟之后，赵书铭炖的汤比之前更精细了，就连药材的用量都精准量取。
她眯了眯眼看着地窗外的烈日，“但也有可能是外面太晒了，把我脸晒红了。”
“屁，你最近不是天天蹭朋友车来吗，哪有晒到太阳。”
“车前座也是能晒到太阳的好吧。”
一天的工作从打打闹闹开始。
结果江艺淼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站起身过，直到她两眼昏花，头发都要被弄得炸毛时，她才猛地站起身跑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
好想吐……江艺淼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可能还是高三晚自习一口气刷了一套理综卷。
手机上赵书铭已经问了好几次她几点回家，江艺淼扶着腰回他：【刚忙完，现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今天又干到了快八点钟。
赵书铭最近忙了起来，江艺淼也恰巧跟着忙了起来。
江艺淼是在去年九月份秋招时就和易科签了三方合同，十二月放寒假正巧自己没事干，提前实习培训抵了原定的三个月试用期。
因为提前和公司分配的导师接触了工作的内容，哪怕现在江艺淼看起来才毕业还没多久，但她已经比较熟悉自己的工作内容。
以至于她业务也比才入职的应届生要熟练，这个月随着工作内容的深入，她的工作也变得繁忙起来。
她所在的组在易科旗下的一个手游部门，之前因为游戏周年庆，就忙得不行。
好不容易喘了两口气，她手上又有新项目跟进和旧项目迭代同时进行，这意味着她最近可能又要加班。
不过比较好的点是他们绝对不会加班超过晚上九点钟，这对于江艺淼来说也是能接受的。
她想起自己中学时可是不到六点就起床晚自习到十点半的学习战斗机。
揣在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用我去接你吗？】
【不用啦，我嘴馋了，想顺便去地铁站门口买杯奶茶。】
赵书铭也没有再坚持，不过在江艺淼还没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就提前到家那边的地铁站，他知道江艺淼还是怕走夜路。
他能陪她一起走也安心一些。
今天的夜没有那么燥热，晚风拂过有些微微的凉意。
江艺淼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他身上清爽的香味，“你已经洗澡了呀？”
“嗯，今天早上没去健身，晚上去了一趟，回到家之后没多久就洗澡了。”
“哦。”她悠悠地应了一声，等江艺淼一回到家她就火速洗澡洗头，扬着比赵书铭身上更浓的香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坐得太久了，她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江艺淼下意识将胳膊肘朝外，手握成拳锤着自己的腰，自己锤自己的姿势实在有些别扭，锤得也不是很舒服，她便开始揉。
“淼淼。”赵书铭蹙眉，“你腰又疼了吗？”
“嗯，今天坐了一整天。”
“要不我再帮你按摩一下吧。我帮你揉应该会更舒服一些。”
他难得地没有戴上眼镜，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温和，或许只是因为夜晚将人衬托得更娴静。
江艺淼自己揉腰的动作停了下来，朝着他点点头。
家里的沙发很大，大到完全能让江艺淼平躺下来。她直接趴在沙发上，头朝着液晶电视的方向看。
沙发前有一张地毯，赵书铭顺势跪坐在地毯上，“你看电视吧，我帮你按。”
结果他的手才摸到她腰上的衣服，衣服碰到江艺淼的腰而已，她又开始笑个不停，腰和身体下意识地在躲避他的手。
“淼淼……”赵书铭有些无奈地笑道，手撑在身后坐在地毯上看着她笑。
“我不行，你再试试，用力点按上去，我可能就不会笑了。”江艺淼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笑出泪水了。
折腾了大半天，赵书铭的手总算是成功按在她的腰上，开始按照记忆中的手法帮她按摩。
电视中途插播广告，江艺淼的目光从屏幕移到他的身上，突然冷不丁地说：“你好像那种男技师。”
“技师？”赵书铭知道她的话没有恶意，反而是承着她的话说：“尊敬的江女士，二十六号技师为您服务。”
他挺直身体，却又朝着江艺淼的方向微微弯下腰。
赵书铭为了去地铁站接她，身上的睡衣换成常服。
而如今现在两个人的姿势，江艺淼无论怎么看都能看到他的锁骨和锁骨下方的部位。
因为手上在用力，赵书铭的身体有规律地向前倾，锁骨上的小痣时而被影子挡住，时而被客厅的灯光照耀。而他身上的气味也像小痣一样若隐若现。
见江艺淼一直在看他但又不说话，赵书铭抬起头，语气比平时还要柔软了几分。
“怎么了，是我哪里服务得不够周到吗？”
江艺淼抿着唇咽了咽唾沫，“没，没有……你继续。”
赵书铭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身体却更弯下一点，“淼淼，你是又想咬什么东西了吗？”
第36章 可爱36
耳旁的广告音还在响起。
江艺淼歪着头, 一侧脸蛋贴在自己的手背上，被手背的骨头硌得有些不太舒服，她朝着赵书铭的方向眨了眨眼, 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其实是那种不做表情看起来很冷漠的人, 和挂着笑时的状态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江艺淼平时脸上一般都有表情，除了对着电脑工作又或者是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时才会冷着脸。
而现在的她脸上便什么表情都没有, 只是直直地看着赵书铭的双眼，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会觉得我突然想咬什么东西？”
赵书铭目光向下扫去, 最终停留在她的唇上。
还没等赵书铭的回复, 江艺淼继续说：“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希望我咬一口什么东西，或者咬一口你？”
每次怪病发作时，江艺淼倒不会克制自己想咬一口东西的冲动, 但她不会随便咬东西，更多时候不是咬她的咬胶, 那便是咬一口自己。
她知道, 赵书铭肯定很了解她, 了解到只要她有怪病发作的预兆，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问她要不要抓着什么东西或者咬一口缓解。
可是自从和他住在一起后, 江艺淼感觉每次发病他都会在她身边, 非常积极地询问她是否要咬一口缓解一下。
这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
赵书铭的目光闪过一瞬的慌乱。
他承认自己有些卑劣, 为了和她更亲近一些利用了她的怪病。
但以江艺淼的思维和脑回路, 她必然想不到这一层面，就算以后知道了她也不会怪他的, 赵书铭微张唇，轻声道：“淼淼……”
“我只是看你刚刚抿着唇, 而且神色和平时不太一样，所以才猜测你想咬什么东西。”
江艺淼听着他的话，打了个哈欠后又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
就在赵书铭以为她要继续反问他时，她却突然咧起嘴笑了，“你怎么这都能猜到？！”
江艺淼想起刚刚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赵书铭的领口，她真的对那颗坐落于锁骨上的小痣充满了好奇心。
每次都忍不住看两眼，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锁骨就有点想咬。
按照常识和过往的经验，她现在并没有怪病发作，而且赵书铭这一副成年男性的模样也和可爱沾不上边。
江艺淼突然挪着身体凑近赵书铭，吸了吸鼻子，笑着问：“你洗澡那么久了还是香香的诶。”
她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他的身上总是香香的，所以她才想咬一口！
毕竟人闻到美食的香味，身体也会作出一系列反应，唾液分泌，大脑疯狂地产生食欲。
想吃掉，想吃掉一切闻起来香香的东西。
江艺淼刚刚那种因为不做表情看起来有些冷漠的神态消失了。
赵书铭看着她有些疲惫的双眼，才意识到江艺淼刚刚只是有些困，脸上没有精力做什么表情而已。
他呼了一口气，简直是自己吓自己。
险些以为她看穿了他那些拙劣的吸引她的手法。
江艺淼刚刚洗完澡将内衣晾到阳台的时候忘记关阳台门，晚风顺着阳台门缝钻进。
无形的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刮过她脸上的肌肤弄得江艺淼感觉有些痒痒的。
赵书铭抬起手将她脸上的碎发都拨到她的耳后，“可能是你还没闻习惯这个味道，所以才总是觉得很香。”
“有可能诶，我一直用我那款沐浴露，早就适应我自己的味道了。”她低头吸了吸自己的气味，“我自己感觉我就不香香。”
广告播放结束，屏幕上的剧集继续播放，江艺淼重新将脑袋趴下，一下子地扭了扭腰肢，“那麻烦你继续帮我按一按吧，二十六号技师。”
“好的，江小姐。”赵书铭低声笑道，重新将手心覆在江艺淼的腰上。
她依旧是猛地转身摁住了他的手背，“不行不行，还是好痒啊。”
“淼淼，你的腰真的很敏感……”赵书铭坐直身，手上稍加力气捏住她的腰侧，她才没有再反抗。
“以前程文瑶老爱从我身后用手揽住我的腰，每次我都能被她弄得直接表演一个原地跳远。”其实江艺淼的脖子还有一些比较私密的部位和她的腰一样敏感。
自己摸没有什么感觉，但外人一碰她就觉得很痒，痒得止不住发笑。
江艺淼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痒痒肉。
见她没有再敏感得反抗，赵书铭开始加重手上的力气，“这个力度可以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有点疼，但好像又挺舒服的。”
“那我继续保持这个力度。”
……
直到播完一整集电视剧之后，赵书铭才彻底帮她放松按摩完毕。
他轻拍了一下江艺淼的腰，“淼淼，站起来看看有没有舒服一些。”
江艺淼翻身双脚踏在软乎乎的地毯上，当她小腿用力站起身时，体位性低血压让她两眼一黑，一瞬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下意识地就抓住最近的一个支撑物——赵书铭的手臂。
赵书铭还坐在地毯上，但手疾眼快地握住了江艺淼。
江艺淼有时候坐着累了会躺在沙发上，每次站起身眼前都会黑了一片，但以往一般很快就能缓解。
但不知今天是不是因为按摩躺了太久，她的腿都有些软了，直接整个人都朝着身前倒过去。
因为赵书铭就在她前面，江艺淼也没有再扶些什么，但她没想到赵书铭也被她整个人带着倒了下去。
好在地毯很软，赵书铭倒下去的时候没有发出很响的碰撞声，而江艺淼身下压着他这样一个肉垫，也没摔疼。
但江艺淼还是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手下意识地在他身上乱摸，“你没有磕到哪里吧？”
说着她还想扒拉赵书铭的头发看看他有没有砸到脑袋。
他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江艺淼的手在他身上胡乱拨弄，赵书铭从鼻腔哼了一声笑，“没事，没有摔到哪里，你也没磕到吧？”
江艺淼摇摇头。
惊慌失措过后，江艺淼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双手支撑的动作简直和平板支撑一样让她痛苦，一时半会儿她又没力气爬起来。
索性直接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躺在赵书铭的身上，她的头却恰好垂落到赵书铭的肩窝上。
江艺淼时常觉得肩窝就是为了把脑袋埋下去而发明的，因为她正正好能窝到他的颈侧，凸起的锁骨与下巴相贴。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脑袋，鼻尖却剐蹭过赵书铭的颈窝，身体遮挡住光线让她很难看清赵书铭的颈侧。
但她知道他那个部位的肌肤也很白皙，赵书铭身体的颜色似乎都很均匀。
江艺淼吸了吸鼻子，鼻尖属于他身上的气味浓郁得像是达到了愉悦上限阈值。
随后她下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
她和赵书铭的关系固然亲近，但江艺淼的记忆里自己好像很少会和他有这样过分亲近的肢体接触。
阳台外的风将衣服吹得乱摆个不停，金属制衣架碰撞的声音很是清脆，风裹挟着洗涤剂的清香吹进，让人心旷神怡。
赵书铭的呼吸变得有些沉，他抬起手扶住江艺淼的肩，“淼，淼淼……”
“嗯？”她凑在他的颈窝哼了一声，呼吸的热气扑到他的脖颈上，像是一直在挠他痒痒一样。
“可以起来了吗？”
他这一声打破了江艺淼刚刚所有的沉沦，她突然精神起来，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我是不是有点沉。”她干笑了两声。
“不沉。”
江艺淼拍了拍睡衣上的褶皱，抬起头一脸正气的模样笑道：“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诶，感觉香喷喷的，果然你看起来就是那种爱干净的人，别人身上好像都没有这种感觉。”
除了爸爸妈妈还有比较亲近的女性朋友身上也是香香的，江艺淼其实一直觉得人类都带着一种肉臭味。
赵书铭后她一步坐起身，他与她那双完全一副正经模样的眼睛对视，“你喜欢就好。”
“嗯？”江艺淼有些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妈给我打电话，我先去接个电话。”
江艺淼直接拿着手机去房间接起了电话，聊着聊着聊到她困得握不住手机。
便一边洗漱一边听她妈妈在讲最近家里的事，再回到床上就已经睡着了。
赵书铭听到房间没了讲话的声音，才慢慢走回主卧，房间的灯还亮着，但她已经盖着肚子睡着了。
他转身将灯关了，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地走到她身侧躺下，虽然很想抱抱她，但赵书铭实在不敢将她弄醒，替她盖好被子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江艺淼，“最近工作辛苦了。”他无声地说道。
赵书铭摸了摸刚刚江艺淼鼻尖蹭过的肌肤，指尖忍不住轻颤，他想，他好像知道该怎么彻底留住江艺淼了-
江艺淼连着加了一周的班，每天都是吃饭睡觉工作连轴转。
回到家洗完澡后连看追剧的时间都没了，好在她可以雷打不动地双休。
在她的理念中，加班是可以接受的，但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双休。
怕她给累坏了，赵书铭最近餐餐给她大鱼大肉炖汤喝。
晚餐还会特地给她送到办公室，至于午餐，赵书铭其实也有想过要不要给江艺淼带。
但江艺淼觉得这样会太累了，她是吃饱了但赵书铭总不能给累坏了吧，而且大学那边他快正式入职了，公司又是包午饭的，她很坚决地否决赵书铭这个提议。
赵书铭拗不过她，也不再坚持。
直到周五，她才忙完新项目的事，一整个人瞬间放松了。
周六直接一觉睡到十二点，早上还被赵书铭拖起来吃了一顿早餐接着睡。
中午自然醒时，江艺淼感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凹了下去。
“今天中午吃什么？！”江艺淼摩拳擦掌一脸期待，
“虫草花鸡汤，先喝汤再吃饭。”赵书铭一边解开围裙一边回道。
“嘶，好烫好烫。”
“小心些，等稍微没那么烫再喝吧。”赵书铭把所有的菜都摆在桌上，“对了淼淼，我妈应该今晚就回到南城了。”
“今晚？！那么快就回来了吗？”
其实之前赵书铭已经和她说过一次了吗，但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江艺淼完全都没有意识到又过去了一个月。
“嗯，大概回来待一个月，她学校那边放假了，特地推了其他工作，这次回国想待久一点。”
“啊，那阿姨回来会不会不太方便，我占了主卧，那我要不要把东西搬出来。”
江艺淼一时间都忘记这屋子还是赵雁兰劝她住进来的，当初她也劝江艺淼住在主卧，宽敞舒坦一些。
“没事，我妈去另外一套房住，当然，也有可能住在我爸那，毕竟他一直留着房间给她。”
“住叔叔家？”江艺淼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好像烧了，记忆里赵书铭爸妈并没有复婚。
“淼淼，你知道的，他俩结婚和离婚都和过家家似的，不用觉得很惊讶。”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赵书铭低着头帮她将鸡腿上的肥肉和皮都剥掉，她从小到大爱吃鸡腿但坚决不吃带皮的鸡腿这点他一直都知道。
“哦哦，也是。”江艺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赵叔叔和赵阿姨其实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家人给她的感觉其实有些相似，都是很正直的人，不过她和赵书铭相处的时间远高于和他爸爸妈妈的。
所以很多关于他们家的事，也是赵书铭亲口告诉她的。她了解赵书铭父母的途径自然也是通过赵书铭的话语。
以至于江艺淼对他父母的认知和赵书铭是一样的，她也觉得赵书铭的爸爸妈妈有些奇怪。
他们之间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无法维持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记得赵书铭五六年级是在南城念的书，直到初一那年又重新回了老家，他父母也是在那一年离的婚。
在所有的人还在问赵书铭会不会难过，又或者劝他哄哄父母复婚时，只有江艺淼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难过，更知道他不在意父母之间的关系。
在他心里，爸妈只要不是做了什么违法又或者超越人类道德底线的事，他就不会在意。
“对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好像问我明天有空吗，但是我太困了，睡着了没仔细听清。”江艺淼笑嘻嘻地接过赵书铭替她剥好皮的鸡腿，沾了点酱油吃了一大口肉。
“嗯，表姐明天婚礼，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不过淼淼你要是觉得太累了在家休息也没事的。”
“婚礼？我也去吗？可是我好像和你表姐不怎么认识吧。”
“你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她本来还送了一个芭比娃娃给你的，结果你怕它太可爱了会发病，怎么也不肯要。”他顿了顿，“淼淼，你还有印象吗？”
“哦哦哦！想起来了。”但在江艺淼的记忆里还是有些模糊，“那我去的话以什么身份，朋友宾客？”
“女方亲戚家属。”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江艺淼愣了一下，赵书铭对于她来说确实像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
她舔了舔唇角的酱汁，“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女方亲戚家属不就是女方亲戚吗四舍五入我是你表姐亲戚，哈哈。”
赵书铭只是笑了笑，还给她勺了一碗饭。
赵书铭表姐那边的习俗是办两场婚礼，一场在新郎家一场在新娘家，这其实是第二场婚礼，所以一切游刃有余。
就连表姐和表姐夫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而对于赵书铭，他只要人去到那就够了。
婚礼定在老家的一家婚宴酒店，距离南城也不远，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里的人江艺淼一个也不认识，她知道只要跟在赵书铭身后就能有饭吃。
和赵书铭猜的一样，他爸晚上去接了妈妈的机。
而赵雁兰四月时还见过赵书铭，一点也不思念他，落地南城时给他发了个微信报平安，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一家人还是在婚礼宴席上才碰上的面。
赵雁兰第一眼见到的是江艺淼，她上前抱了抱她。
“淼淼好久不见。哎哟怎么感觉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她捏了捏江艺淼的手腕。
“没瘦呢，比过年还胖了五斤。”她瞥了一眼赵书铭，他这个喂法，她瘦了才奇怪。
他们赶来的时间有些紧，来到时已经开始安排宾客落座。没寒暄两句他们就上了桌。
赵书铭和赵雁兰把江艺淼夹在中间的位置。
赵雁兰隔空看了眼赵书铭，碎碎念道：“你看看你表姐比你大了两个月而已，结婚了呢，人家和她老公也是青梅竹马，大学就在一起了。”
她撑着头，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你呢，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给你办婚礼。”
赵书铭抬头，只是轻轻地笑了，没有做任何答复。
“赵阿姨，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不乐意谈恋爱啦，好多人都乐意单身。而且赵书铭也还年轻嘛，这事不着急吧。”
在江艺淼的记忆里，赵雁兰不太像是一直会催孩子谈恋爱结婚的家长，所以她下意识地就把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赵雁兰哈哈一笑，轻拍了拍江艺淼的手背，“你错怪阿姨了，这可不是我在催他结婚，是他自己想成家，他可想成家了。”
“成家？”江艺淼一愣，转头和赵书铭对视了一眼。
他正低着头帮她倒热茶，赵书铭没有反驳，那就意味着赵雁兰说的是真的。
江艺淼突然想起之前他还问过她对于婚姻的看法，原来他的观点和自己是相反的吗？
“淼淼啊，你都不知道书铭他……”
“妈，别说了。”赵书铭却突然冷着声调打断了赵雁兰的话。
赵雁兰挑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赵书铭，随后笑了笑把原来想说出来的话都咽了下去。
心里有所了然，她叹了一声气，像是故意叹给赵书铭听的。
但她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淼淼这家酒店的小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江艺淼看看赵雁兰又看看赵书铭，莫名觉得他俩有些怪怪的，但她还是捧着手接过小蛋糕，“谢谢阿姨。”
她悄悄瞥了一眼赵书铭，贴近他身旁，周围太吵了，江艺淼怕他听不清她说的话，脸近乎挨到了他的肩上。
酒店的空调开得有些凉，但赵书铭整个人还是热乎乎的。
江艺淼语气带了点兴奋，问：“赵书铭，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第37章 可爱37
在江艺淼的记忆里, 她和赵书铭的青春其实有些无聊。
他们没有什么无病呻吟的青春疼痛故事，没什么让爸妈头疼得要命的叛逆期，别说抽烟、喝酒、早恋诸如此类在大人眼里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 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那么多年以来江艺淼做过最叛逆的事大抵就是作为英语课代表在英语课做了一整节的物理试卷。
而赵书铭这点在她眼里与她十分相像, 他也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脾气温和。不过赵书铭还多了个头衔——独立自主, 毕竟他从初中开始就自己一个人照顾自己。
所以他们的前十八年人生，抬头低头都是学习、吃饭和睡觉。
赵书铭虽然比她高了两级，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班级, 但江艺淼也很清楚, 他没有早恋的经历，她不太清楚有没有谁喜欢过赵书铭，但在她的记忆中, 赵书铭并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
虽然像赵书铭这种当过班长又当过学委的同学，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熟, 但和他关系最好的异性只能是江艺淼。
他就连出国留学了也没有看对眼的女孩, 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和江艺淼说过他是母胎单身。
虽然江艺淼其实不太相信男人这样的话, 哪怕这个人是赵书铭，但是细细想来赵书铭也没必要骗她。
以至于江艺淼觉得他也像她那样, 对谈恋爱结婚诸如此类的事不感兴趣。
江艺淼都快要把脑袋探到了赵书铭面前, 而他还在帮她用热水泡了泡面前的碗筷。
“嗯？是不是嘛？”江艺淼眨了眨眼, 满是发现了新事物的好奇。
见他没有回复, 江艺淼的胳膊又戳了戳赵书铭,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比较简洁的白色连衣裙。
鼓起的泡泡袖与赵书铭的衣袖磨蹭着，就像她手臂上的肌肤触碰到赵书铭那样。
赵书铭抬起头, 整层楼最璀璨的光都照在了这场婚礼的主角身上，而宾客宴席的地方灯光有些昏暗, 昏暗得她近乎看不清赵书铭的眼神。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淼淼……”
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赵书铭推了推眼镜，像是叹了一声气，“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你不说饿坏了吗，先吃点东西。”
他把她手边的酒杯换了，给另外一个空杯子倒满了果汁，又重新放在她的手边。
“怎么给我倒的果汁啊。”果汁是冰的，倒到杯子里没多久，杯壁便已经挂着细细的水珠，她用指尖抹了抹上面有些凉的水渍。
“你喝酒容易醉啊淼淼，还很难受，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自己的情况。”赵书铭低头耳语。
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赵书铭回了国和她一起过，她不过喝了三杯就开始晕乎乎的，虽然不至于醉死的地步，但整个人都没劲儿地躺在床上。
江艺淼撇撇嘴，低头呷了一口果汁。
赵书铭皱着眉呼了一口气，和赵雁兰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喜欢的是淼淼，最爱的也是淼淼，想成家也是想和她成家。
可是他为什么说不出来，赵书铭向来不是个内敛的人，至少对江艺淼的感情从来都不会收敛起来。
哪怕在青春年少时，赵书铭也不会像那些不成熟的男生，爱捉弄自己喜欢的女孩。从小到大他都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江艺淼，让她成为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女孩。
所以赵书铭最充沛的感情也都留给了她。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说呢。
他害怕她不爱他，更害怕自己将自己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关系给彻底断开。
赵书铭侧着头看了眼江艺淼，关于他想结婚成家这件事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开始专心致志地吃起了蛋糕，估计肚子是真的饿了，面前的蛋糕几口便吃了个精光，吃得有些急，江艺淼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都沾了点奶油。
赵书铭抽了张纸巾给她。
江艺淼抬起头，咧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马上了然地接过擦干净自己的嘴。
他低下头想起了大概是九年前的一件事——
那会江艺淼在读高一，为了加强针对性学习，他们学校文理分科比其他学校早很多。
在高一上学期就分了科，江艺淼那会刚分到最好的理科班，她和他的生活都很枯燥。
毕竟他们的人生不是什么电影，没有跌宕起伏的故事，封闭式管理的学校里也没有吊儿郎当的校霸，更没有全年级都认识的级草级花……
而现实生活中只有全年级第一才有可能被所有人认识。
要不是因为赵书铭每天都来找江艺淼，傍晚给她带零食，偶尔还会给她塞一些学习资料或者在走廊和她讲题，她班里的同学才不会知道江艺淼和高三年级一个长相很不错的男生关系很亲近。
但赵书铭这样的行为也闹了点不太愉快的事，分班后的新班主任怀疑江艺淼早恋，因为她是好学生，他便抓着她讲了好几天的大道理，讲得江艺淼都烦了，开始在学校里躲着赵书铭。
赵书铭也知道江艺淼甚至和程文瑶说过，她不可能喜欢他……
直到后来江艺淼父母出面和老师说了两个小孩从出生就认识，赵书铭甚至还住在江家，才打消了老师的疑虑。
亲如兄妹的两个小孩怎么可能会有除了亲情之外的感情呢。
主持人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大厅中，万众瞩目的新人脸上扬着喜悦的笑意。
幸福好像永远属于其他人，而赵书铭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完整的家，没有和自己爱的人真正意义地在一起。
不太愉快的记忆涌入脑中，赵书铭抿了抿嘴唇，胃部像是绞痛了一瞬，有些痛又有些酸。
“赵书铭，这个蛋糕好吃诶，你开了那么久车，肯定也饿了，你也吃一个吧。”江艺淼戳了戳赵书铭的手肘。
“嗯，你要是喜欢可以多吃一个。”他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着今天是表姐的喜庆日子，他脸上才挤出了一个笑意。
台上突然放了礼花，江艺淼下意识地就抬头看了眼新娘和新郎。
“姐姐好漂亮啊。”江艺淼压根就没听清主持人在说什么，但一抬头见到赵书铭表姐时就忍不住叹了一句。
赵书铭又有些不高兴了，她怎么能轻轻松松叫别人姐姐哥哥，叫他那么亲近的人还是叫他全名。
桌子上的蛋糕一个也不剩，好在赵书铭给她留了半个蛋糕。
江艺淼看着他的脸色有些冷，只以为他今天起太早又开了一路车给累的，完全不知道赵书铭在吃她醋的江艺淼依旧兴高采烈地吃着面前剩下的半个蛋糕。
民以食为天，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事！
宴席有条不紊地进行，如期结束。
江艺淼才发现今天还真的只是来蹭一顿饭。
早上是赵正诚送赵雁兰来这的，但赵正诚下午要坐诊。
更何况他和赵雁兰娘家那边说白了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把赵雁兰送来这之后他就又回了南城市中心医院。
江艺淼以为赵阿姨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结果赵雁兰自己打了个车，回了老家的那套房子。
“我好久没回那里了，去那住住，顺便和淼淼的妈妈一起玩几天，所以你们俩回南城就行，不用管我哈。”赵雁兰说着背起了包给沈蔓打了个电话。
“淼淼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回到南城正好去吃一顿晚饭，早点洗漱休息。”
见席间的宾客渐渐离场江艺淼点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下午三点正是最晒的时间，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但透过挡风玻璃晒得人有些热。
赵书铭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事先让江艺淼坐在后座中间，没那么难受。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江艺淼百无聊赖地坐在后座，睡了二十分钟觉，又玩了好一会儿手机。她看了一眼映在车内后视镜上赵书铭的双眼。
他的眉眼很深邃，睫毛也很长，她好像挺喜欢赵书铭这种眼睛。
江艺淼眨着眼又细细地看了几秒。
看累了她就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嘀咕着：“敬酒的时候近距离见到你表姐了，真的很漂亮诶，我都不太记得住她小时候长什么样了。刚刚听赵阿姨说她老公还是她青梅竹马吗？”
“嗯，不过他们是小学才认识的，没有我们认识得久。”
“小学认识的到现在还能在一块也好难得哦。”
现在的人就像浮萍，一生都在为了生计漂泊。很多当下关系很亲近的人最后也会变得陌生。别说关系亲不亲近，哪怕是相识多年都已经很难得了。
“那我们岂不是更难得？”赵书铭下意识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江艺淼。
“我们中间也分开过啊，而且还是两次。”她举起手比了个二，“而且隔了好久，我之前其实都觉得我们可能以后会变成陌生人的。”
“不会的。”
她话音刚落，赵书铭就接了话，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得有些太急了，语气听起来没有刚刚那样温和。
江艺淼张了张唇，有些想反驳他，毕竟赵书铭的人生计划里可是有结婚成家这一项。
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总会分开。
亲生兄弟姐妹各自成家了也会因为长久的分开变得生疏了，何况他们这样连血缘都没有的关系。
而且他们今年才久别重逢，好不容易恢复到以前那样的亲密无间。
江艺淼也不好坏人心情，她只是咬了咬唇，嘀咕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整个人便靠在了车椅背上扭头看向窗外。
眼前的树木在艳阳下一棵棵在她眼前划过，高速的车速有些快，快得那些树木就像上了PS里的高斯模糊特效。
江艺淼感觉头有些沉，靠着靠着便又睡了一觉。
回到南城时两个人直接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到小区散步的时候，赵书铭买的跑步机正巧送了上门。
目送送货上门的师傅离开之后，江艺淼把门关上跑回了客房，“哇哦，好酷！”她左看看右看看，“你怎么突然买了个跑步机？”
“我有时候早上可能忙，没法去保持稳定的健身时间，在家里也可以补一补。而且最重要的是，淼淼你也可以用它，你这种情况适合慢跑。”
江艺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她呵呵笑了两声，终于意识到自己最近非常有必要加强身体的锻炼。
江艺淼本身的身体素质其实还不错，她连大学体测一大部分项目都拿满分。不过是因为之前忙着做毕设，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入职开始忙工作的事。
像她这种比较熬身体的工作一累起来就会拖坏身体。以前在学校时每周还会有几天出来跑圈，现在每天下班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沙发上。
短时间内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导致近期的身体亏损。
夏天真的有些太烦人了，燥热得让她厌烦，在室内运动已经是最好的选择，而家里正好有这个条件那便是再好不过。
“机子的用法很简单，淼淼你想用可以直接问我。”赵书铭拍了拍身旁的跑步机。
“我感觉我现在就可以试试，正好吃饱饭缓了一会儿了，走一走试试，然后去洗澡上.床睡觉。”
“可以，先慢走几分钟热身，爬坡结束之后我教你做拉伸。”赵书铭之前买过这个牌子的跑步机，虽然型号不是完全一样，但使用方法也大差不差，简单看了几眼说明书就大概了解了。
“你先站在两边，我帮你调好坡度和速度。”
“嗯嗯。”一开始很慢，只是让江艺淼试一试这个跑步机的感觉，走了几分钟之后才停下来。
“你还要继续试试吗？我帮你拉伸一下。”
她继续点点头。
赵书铭绕到她身后，忽地扶住了她的腰，“淼淼弯腰，双手抓住脚踝。”
江艺淼被他这一碰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赵书铭像是后知后觉想起她腰敏感，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这是做大腿后侧拉伸。”
“嗯嗯。”江艺淼很认真地记了下来，但还没拉开筋骨，她的手机响起了电话铃声。
“我先去接个电话。”江艺淼站起身，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还是手疾眼快地拿起了手机跑去房间接起电话。
看见来电人是公司的同事，江艺淼心里就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结果真的是有一个比较棘手的事情需要她马上解决。
问题可能不是很难解决，但现在必须就要开电脑。
她耷拉着脑袋趴在客房的门上，“公司那边有急事，我要处理一下，跑不了步了。”
“哦，好吧，没事，你先忙你的。”
江艺淼一屁股坐回房间的椅子上，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一看便看了半个小时，等她腰肢酸软地站起身时，外边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刚刚在客房用跑步机的时候天还是亮的，青色的天映着金辉。
如今的夜空只有闪着远处的霓虹灯亮光。
江艺淼扶着腰从房间走出走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也是从客房里传出来的，她歪着脑袋细细一听，才知道这是喘.息声，而且又急又沉。
她有些慌乱地眨眨眼，心想哪来的喘.息声，赵书铭就算在客房用跑步机也不至于喘成这个样子吧。
门半掩着，江艺淼下意识地就推开了客房的房门，才发现他撑在垫子上做俯卧撑，大概是因为做出汗的运动，他下身换了运动裤但是上身直接没有穿衣服。
听见她开门的声音，赵书铭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江艺淼眨了眨眼，不知为什么，可能因为觉得健身的人穿得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所以她没有感觉到很局促，也没有回避自己的目光。
“淼淼，你忙完了？”他坐起身，大概是一口气做了六七十个标准的俯卧撑，他的喘.息声有些沉，就连和她说话时都在喘气。
他的胸口有些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俯卧撑做得。
“嗯，都，都忙完了……”江艺淼垂落在双腿边的手不自觉地握着拳。
赵书铭瞥了一眼她的手，面上却带着笑意。他猜对了，他知道江艺淼对他感情就完全不是男女那种简单的爱情，但他知道她对他的身体似乎很感兴趣。
她喜欢他的气味，喜欢他的身体，不介意两个人的肢体接触，甚至可以说很喜欢他们之间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所以她极大可能不会对他产生性厌恶，这样看来他之前的顾虑有些多余。
“那个，现在好像有点晚了，等明天我再用一下跑步机吧。”
“可以啊淼淼，那你现在要去洗澡了吗？”他依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抬头仰视着她。
鼻息间的呼吸声依旧有些沉重，连带着他的脸也有些红润，目光却满是温和。
刚刚喝了几口水，口腔满是湿润感，江艺淼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她感觉自己好像好久没有咬过他了……这样想着时，江艺淼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就落在了赵书铭那只带着疤痕的手臂上。
第38章 可爱38
走廊的感应灯熄灭了, 只留下客厅与客房的光源，除了马路上传来车流的声音，江艺淼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赵书铭的喘.息。
房间的白光映在赵书铭身上, 将他因为运动后血液循环加速导致的皮肤发红映得格外分明。
他皮肤本就算白皙, 这样的红更像是粉红，特别是他的脸色, 有种莫名的色气。
江艺淼下意识地舔了舔上唇，感觉赵书铭现在就像淋着酱汁的水晶虾饺——白里透红。
她突然有些羡慕小时候的自己，小孩子做事永远不用想那么多, 想咬什么就咬什么。
而赵书铭也会纵容小时候的她,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也会纵容她的样子。
但江艺淼为数不多的理智告诉她不能随便咬赵书铭，至少现在不能。
她将手放在客房的门把手上，手指头忍不住地扣弄着金属材质的门把手, “你要用纸巾擦一擦汗吗？”她顺手拿起靠近门边桌子上的一包抽纸晃了晃。
“好呀，麻烦你给我抽几张。”他坐在垫子上的双腿蜷起站起了身, 坐着的姿势是很容易掩盖自己真实的身材。
赵书铭顶着比她高了一个多头身高走近, 一颗汗珠顺着下颌滑落, 最终滴落到他的锁骨窝上，“淼淼你想洗澡就先去洗吧, 我还要等十分钟歇一会儿再洗。”
“衣服我刚刚收回来叠好了。”
江艺淼抬头看着他, 啄米似地点点头, 她现在的目光无法避免地看着他裸着的上身。
因为运动之后的肌肉微微充血, 尤其是他的上臂和胸膛,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却正巧能看清赵书铭腰上凸起的血管, 江艺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觉得自己甚至能看见血管的跳动。
阴影下, 她看不太清他手臂上的疤痕。
赵书铭低下头，语气依旧，“淼淼，你是不是有点想咬我，”
江艺淼抬头与他对视，房间的灯光在她眼里聚成一点亮光，显得她的眼睛很明亮，她弯着眉点头，“额额，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想咬……”不用咬他胸口又或者是锁骨那么私密的部位，咬一口手臂也好，江艺淼在心里想着。
她也想捏一把赵书铭，就像以前那样，江艺淼回忆起他身体的触感，觉得手心有些痒痒的。
“不用纠结为什么，想咬便咬，不过淼淼，我现在身上可能不是很干净，可以等我洗干净澡再咬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在哄楼下家刚刚会说话的小宝宝。
赵书铭这样的话在以前也和她说过，不止一次。江艺淼发病没什么时间规律，有时候想咬便咬一口，赵书铭身上随身备着酒精棉片，每次都会把自己擦干净才给她咬一口。
如果是在家里的晚上，刚吃饱饭在看电视的江艺淼心血来潮想给赵书铭咬一口，他都会阻止她，非要等他洗干净澡再给她咬。
当然也不排除江艺淼突然袭击他没有准备好的意外情况，比如她突然跳到他身上然后咬了一口他的脖子，不过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江艺淼完全无法拒绝他这样的提议，她眨了眨眼，有些期待地说，“好。”
他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纸巾，低头擦干自己的上身。江艺淼看着他身上的肌肉因为他擦汗的动作柔软变形的动作，那种想咬东西的冲动快要冲破云霄。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有见到可爱物品发病时的那种症状，有可能是赵书铭的皮肤看起来太好了，又或者是他的身材在自己的大脑认知中过分完美……
这其实不是她该纠结的问题，她咬一口赵书铭又不会让他少一块肉，更何况作为被咬对象的赵书铭并不介意。
一想到这江艺淼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将脑子里的疑惑都拍出去。
“那我先去洗澡了！”随后便手忙脚乱地跑到衣帽间把今晚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
不多久，她的房间浴室就传来水哗啦啦的声音。
赵书铭站在客房里，目光落在她的房间门，嘴角浮起一抹笑，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得意的笑。
无论夏天还是冬天，洗澡简直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事情。
主卧的浴室和主卫的结构不太一样，主卧的卫生间里还用全透明玻璃分了一个小间，围住的是浴缸和花洒所在的洗浴区。
而洗手池正在洗浴区的正对面，连带着镜子也正对着浴室，每次洗澡只要面朝洗手池，江艺淼就能透过全透明的玻璃将自己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洗澡爱闭着眼睛洗，洗着洗着还会在原地转圈唱歌，那种看看见自己裸.体的羞耻感倒也不会经常浮现出来。
江艺淼哼着最近追的剧的片头曲，唱到她记得住的最后一句歌词之后，身上的泡泡也彻底洗净后，她便裹着浴巾擦干全身，冒着烟雾的浴室有些热了，她火速穿好睡衣踏着湿润的拖鞋走出了房间。
她夏天大部分睡衣都是短袖短裤，但今晚她穿的是自带一层薄胸垫的连衣裙睡衣。
人类很难抑制自己洗完澡照镜子的冲动，哪怕那个人再怎么不自信，洗完澡的自己都是最好看的。
江艺淼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照了几下镜子，又拍了拍毛孔舒张满是舒爽的脸蛋。
江艺淼趿拉着拖鞋跑到了床上，大半个人都躺在床上，只留下没擦干的脚和脚踝搁在床沿上悬在半空中。
房间提前开了空调，屋内正是最舒适的温度，江艺淼忍不住在床上翻滚了两圈，然后又滚到了自己的枕头边。
她平时起床起得急了，也不会折被子，又不是在读中学，谁在家还会折被子啊。
但赵书铭那点强迫症都用到了家务上，他不仅要折被子，还会把枕头和被子按照大小摆整齐，所以有时候她去上班了，赵书铭在她床上午睡过后，会帮她重新折被子。
不过因为早上两个人急着赴宴，今天她的被子没有折起来。
而现在江艺淼的娃娃脑袋躺在她的枕头上，而她那张毛绒被子安好地盖着娃娃的身体，好像娃娃就躺在她的枕头上睡觉一样。
江艺淼隔着被子对着娃娃的肚子蹭了蹭，软乎乎的感觉让她感到很舒服。
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虽然她的怪病又有点轻微发作，她抬起手用力地抓了一把被子和娃娃圆滚滚的肚子。
发泄了一会儿后江艺淼感觉身后有些热热的，她下意识地一翻身，便瞧见赵书铭站在她身后。
身前逸散着一种熟悉的香味，江艺淼便知道赵书铭也洗完澡了，他身上也换了一套睡衣，不过光滑面料的宽松睡衣安好地套在他身上，瞧着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你也洗完澡了？”
“嗯。”赵书铭绕到她身前蹲了下来，“淼淼，你还想咬吗？”
赵书铭压低眉头，语调比往日要沉，但听起来有些魅惑。
江艺淼的手心依旧攥着毛绒被子的一角，正好她情绪上来了，很想对着可爱的东西发泄一番。
想用力捏、想用力咬、想很用力地抱住。
他整个人都凑了过来，鼻尖和江艺淼近在咫尺，赵书铭笑得温和时眼睛是微眯起来的。
他抬起手臂放在江艺淼的面前，“我洗干净了，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干净的，你可以随便咬。”
江艺淼低下头去，他的手臂很干净，血管从手心蔓延到手腕，唯独那个被她咬出来的疤痕格外突兀。
她抬起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疤痕，还没等赵书铭反应过来她就拽着他的手臂朝自己的方向凑近，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对着疤痕的位置咬了过去。
但她这次的反应没有上次激烈，就连咬的力度也没有上次高，但她咬了好几下，像是有些舍不得这块肉似的。
江艺淼其实在想，她以后会不会再也遇不到一个能纵容她这样做的人了。
如果赵书铭谈了恋爱，她无论任何都会因为避嫌和他渐行渐远。她就吃不到他做的饭，也咬不到他的带着疤痕的手臂了。
赵雁兰的话和赵书铭的反应实在是让江艺淼印象有些深刻，哪怕她和赵书铭是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最后也会变成陌生人的。
江艺淼感觉自己心里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很怪异又无法说出口的感觉，她这样想着就继续对着他的手臂咬着不放。
不知道她咬了多久，赵书铭的手臂上留下了好几个交错的牙齿印，比小区楼下绿化带新种的草还要混乱。
江艺淼像上次那样抽出湿巾和纸巾帮赵书铭把手臂的咬痕擦干净，不过她这次只低着头默不作声。
“淼淼？”赵书铭左手撑在床上将头摆到她的脑袋下方，“怎么了淼淼，是咬得不够痛快吗？”
她猛地回过神来，“没有没有，很舒服，额不对，这样说好奇怪。但是还是谢谢你让我咬你。”
江艺淼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坐在床上被自己的话给说笑了。
“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用说什么谢谢呢？”赵书铭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你感觉开心就好，而且这也算是脱敏治疗中的一个环节，或许多做几次之后看见可爱的东西发病的反应强度也不会那么高了。我感觉你今天咬的不是很用力呢。”
“嗯，怕你会疼。”江艺淼看着那个丑丑的疤痕，有时候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属小狗的，为什么能把他的手臂咬出一个疤痕来。
赵书铭却笑了，“不疼，你咬人能有多疼？”
他还保持着蹲在她面前的姿势，从她居高临下的角度来看，睡衣简直和没穿似的，江艺淼感觉自己的脑子非常不受控制，因为她居然还想咬他。
赵书铭这时却站起身坐回床的另外一边，“淼淼，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咬了，直接说就行。”
江艺淼点点头，可是她想咬的不只是手臂……
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分神的眼睛，心下了然地笑了，但赵书铭没有再继续引导她，总该给她留点念想。
他打开自己的被子盖在身上，隔着中间的两个大枕头对她说：“今晚忙得有些晚了，平时洗完澡还能看一会电视，现在就快到你睡觉的时间了，我今晚也早点上.床。”
江艺淼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嗯，要是困了可以早点关灯，我看一会儿手机就睡。”
“好。”赵书铭顿了顿，“淼淼，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好想吃虾饺。”想起傍晚在客房运动的赵书铭，江艺淼下意识地说。
“虾饺？家里和超市好像没有得买，得去茶楼或者上网买。”
虾饺确实不算很常见的点心，在超市专门买速冻包子和饺子的冰柜里也不一定有虾饺，而且买原材料来做更是复杂。
江艺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那太麻烦了，明早还是吃饺子和奶黄包吧。”
“嗯。”他轻声应道，“那晚安？”
“晚安！”江艺淼抱着娃娃一骨碌躺到自己的枕头上，用那种毛绒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
不过第二天赵书铭还是去了最近一家评价不错的茶楼给江艺淼打包了一份虾饺-
在赵书铭的指导下，江艺淼也渐渐摸透家里跑步机的使用方式。
她之前总是刷到网友说跑步机买来会很浪费，因为几乎都用不了多少次。
好在江艺淼不太算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她都喜欢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做到最好，比如学习某个兴趣爱好，又比如学习的各个科目。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充分利用赵书铭买回来的这架跑步机，至少得不能浪费掉他花的钱。
赵家在这个小区的房子面积其实很大，除了主卧和两个客房，还有一个专门的杂物间。
而其他类似于书房、衣帽间和厨房诸如此类的房间更是一应俱全，她猜这个户型可能是小区售卖的最大面积户型了。
但不得不说，运动还是有好处的。
江艺淼自己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因为每天都在跑步机上爬坡跑步带来的积极影响，她感觉最近身体状态好了一些，工作之后也没有那么容易累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喝赵书铭的炖汤给喝的。
江艺淼兴高采烈地和程文瑶说：【我的妈呀，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在家里用跑步机吗，我感觉最近好像真的起效了，感觉屁屁都爬翘了，腿也爬得有劲了。】
她和程文瑶关系很亲近，亲近到两个女生可以无话不谈。
【！】
【真的吗？】
【我最近也在去健身房，好多肌肉女肌肉男，羡慕他们的身材。】
江艺淼一骨碌地坐起身，程文瑶和她一样，一忙起来就没时间，而且她平时工作都在实验室，属于是轻松的时候一整天都很悠闲，但忙起来就要连夜加班待在实验室里。所以她也是那种懒得动的性子。
【你怎么去健身房了？】江艺淼问。
【有人带我，就办了个卡，想着办都办了，还有老师贴身指导，就别浪费了。】
【对了淼淼周五或者周末有空不，可以一起来啊，老熟人直接给你免费了。】
江艺淼眨眨眼，火速在手机键盘上敲着，【好啊，你给个时间和地址我们一起去。】
周六早上，程文瑶亲自开了车来接江艺淼，赵书铭这天正好也有工作忙，两人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出的门。
“淼淼，回到家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打电话。”赵书铭皱着眉，明明两个人每天都见面，就连晚上都待在一起，但心里还是莫名地不安。
“知道啦。”江艺淼趴在车窗上朝着赵书铭挥了挥手，程文瑶一脚油门就让眼前的赵书铭没了人影。
目的地不是很远，是一家在商场附近的健身房。
程文瑶朝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努努嘴，“喏，那个人是健身房常客，这家店也是他亲哥开的，所以他很熟悉这里的器材。”
江艺淼顺着程文瑶的目光看了过去，她捏了捏程文瑶的手臂，“他就是你请的那个私教吗，想不到啊，我看你和我一样懒得运动，居然还有这个心思特意请了个私教。”
程文瑶前一天只和江艺淼说了有人带她们，但没有详细说是谁。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一手搭在江艺淼的肩上，“不算我特意请的，是我同事，实验室的师兄，叫林柯昱，免费来教我们的，所以我们，嗯……”
程文瑶顿了顿，“别辜负他的好意。”
江艺淼愣愣地点点头，只见程文瑶上前拍了拍那个男人，然后看着江艺淼和他说了几句话。江艺淼没有戴眼镜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但她好像看见程文瑶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那么多器械江艺淼会用的只有最简单的跑步机，但这个跑步机和家里的又不一样。
林柯昱和她简单说了一下又帮她调好坡度和速度，便带着程文瑶去用龙门架。
到底还是办公室坐多了，没多久江艺淼就热得红了一张脸。累得直奔休息区。
“要喝水吗，我这是热的。”程文瑶举着自己的保温杯问她。
“我也带了保温杯。”江艺淼为数不多看起来健康的生活习惯大概就是保温杯随身。
两个女生挨在一起呼着气，“下午我们去逛商场吗？”
“好呀。”江艺淼回道。
她们坐在休息区靠近窗边的位置，正午烈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惹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阵，江艺淼终于缓过劲来了，她低着头玩弄着保温杯上的吊绳，冷不丁地问：“瑶瑶，我有点想问你啊，你家里会催婚吗？”
“我家？还好吧，处于一种既催又不催的状态。”程文瑶扯了个笑，“面上说着尊重我的想法，但偶尔又念叨着谁家孩子结婚生宝宝了。怎么说，家长那一辈人的观念很难改变，这也没办法。”
“不过这也还好啦，起码不会以死相逼逼着我结婚然后给没有皇位的人‘传宗接代’，哈哈哈。”
程文瑶喝了一口保温杯的热水，“你家里不是不急这种事吗，怎么突然问这种话题？”
“就是前两天，我发现赵书铭居然很想结婚成家的样子，感觉有点惊讶。”
“男人当然想结婚啦，结婚对他们有什么坏处，家务又不用他做，饭也不是他炒，孩子还不用他痛……”
她说着顿了顿，突然意识到江艺淼说的是赵书铭，“呃，好吧，对于你的赵书铭来说，他好像只是不能怀孕，别的倒是能做。”
江艺淼摸了摸脖颈，“我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他也不肯告诉我，但是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对劲。”
程文瑶喝着水险些被呛到，她皱着眉，眯起眼，“淼淼，其实我真的很想再问你一次，他真的不喜欢你吗？”
第39章 可爱39
工作室有专门给赵书铭腾出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自然比邢安泽的要小。
不过比赵书铭在南城大学的要大了不少，就连办公桌也也要宽敞，宽得乍一看整个桌子上好像只有一台电脑。
面前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脱离雨季的南城总算有一副夏天的模样, 晨起的光束透过落地窗和纱质窗帘映在地面上。
空气中的灰尘在金色的光束中飞舞，等太阳西移后, 灰尘又消失不见了。
赵书铭躺在椅背上难得地完全放空着自己，直到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冥想，赵书铭坐直了身, 看清了来电人后接起了电话。
“喂, 爸爸，怎么了？”他又整个人放松地倒在了办公椅上。
“你妈什么时候回南城啊？”
“要问你问她去，我可不是你们的传话筒。”赵书铭皱着眉有些无奈, 但还是告诉了赵正诚；“她说在老家玩一个星期，和沈阿姨去旅游了。”
“哦……”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阵时间, 安静到似乎能听见手机电流噪音。
“那个, 书铭啊, 老爸之前说的方法你试了没，感觉怎么样, 前两天你妈还问我你俩的进度, 我这哪能知道啊, 你从来都不和我们说这些。”
“爸, 您就别惦记您那些歪主意了。”
赵书铭嘴上是这样说, 但想起江艺淼在扑倒他时忍不住蹭了蹭那他的颈窝，以及依旧会产生想咬他的欲望, 他心情莫名地愉悦了起来。
但他的语气装得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赵正诚都听不出他的心情。
手机对面的老父亲皱起了眉, 叹了一声气，“书铭啊，其实有些事也不是强求得来的，本来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孩就很难在一起。人类本就是欲望的载体，如果人家阿妹连对你的身体都产生不了兴趣，那真的就很难说了。”
赵正诚默了默，虽然这个世界本来就很魔幻，没有什么很纯粹的感情，无论什么样的爱情走到最后不是灰飞烟灭就是变成亲情，但他不想赵书铭和不够爱他的人在一起。
赵书铭破了功，忍不住笑出了声，“爸，您别操这种心，大不了我一辈子都单着了。”
听到他笑，赵正诚才意识到什么，“唉你这小子，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不过最后赵正诚还是又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看着来吧，要是淼淼能和你看对眼也是好事，两家人熟一点，怎么样都有个帮衬。不和你说了，我要工作了。”
赵书铭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再见，对面就挂了机。
他坐起身将U盘插到电脑里，将一个只用了符号命名的文件夹拖拽了出来，赵书铭戴上眼镜撑着头看向电脑屏幕，操控着鼠标打开了这个文件夹。
里面全是照片，江艺淼的，江艺淼与他的，偶尔夹杂着江艺淼家人或者他的家人。
但这些照片的唯一共同点是里面都有江艺淼。
赵书铭望着她那无论岁月过去了多久却依旧熟悉的面孔，怔怔地笑着-
窗外歪脖子树上数不清的知了在鸣叫，江艺淼扣着水杯吊绳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他真的不喜欢你吗？”
这其实不是程文瑶第一次这样问她了，但每次江艺淼给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并且江艺淼都是很真切地认为自己的认知没有错误。
“怎么可能？”江艺淼的语调因为疑惑微微上扬，但并不是很夸张的那种音调，这说明她的话完全没有违心。
“他肯定不喜欢我啊，如果你说的这个喜欢是男女爱情的喜欢……”
她爱爸爸妈妈也爱赵书铭，所以赵书铭也是喜欢她的，可是江艺淼觉得她认为的喜欢只是像家人那样的喜欢。
他们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得她压根就不知道第一眼见到赵书铭时的场景。
不过据妈妈所说，沈蔓生完江艺淼坐完月子，外人能来家里看小宝宝的时候，赵书铭就见过她了。
和一些会拌嘴吵吵闹闹的青梅竹马不太一样，赵书铭明明只是比她大了两岁，但性格像是大了二十岁似的。从小就很让着。
虽然她冬天非要吃冰淇淋、牙疼了还想吃糖以及洗完头不吹头发时赵书铭会很严肃地阻止她这些行为，但实际上他很难和她吵起架来。
脾气好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能吵起来也都只是为了对方好。
“他连我穿纸尿裤的样子都见过，而且……”江艺淼掰着手指算了算，“我俩加起来都五十多岁了，他要是喜欢我，我们不就早在一起了吗？像我们这样的难道还能在二十几岁之后突然动心吗？”
“可是淼淼你忘记了吗，他在你高一的时候和你分开了，中间这分开了那么多年，完全就是最好的谈恋爱时间。你们的生活轨迹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的重叠。”程文瑶又喝了一大口水，“人生那段时间可是最适合谈一段初恋了。”
江艺淼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程文瑶说的也没错，他们在这段时间虽然一直还保持着联系，但实际上已经在渐行渐远了，她摸了摸鼻尖嘀咕了一句；“那没办法，他和赵阿姨一起出国了。所以就更不可能喜欢我啊。”
在她的思维里，其实她一直是可以被抛弃的。在中学的时候她还想过她可能和赵书铭一辈子关系都那么亲近，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会永远是她的家人。
但自从他选择出国和她分开之后，她就知道他们大概不可能一辈子都相熟。
人的关系有时候很脆弱的，但是时间总会抹平一切。
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像一捆意大利面条，乍一折怎么也折不断，但一根一根折总有一天会彻底断开。
“我没有关系那么好的发小，我实在没法理解你们的感情。”
程文瑶摇摇头，皱着眉的样子看起来很苦恼，“你们会牵手会抱抱会挨在一起坐吗？”
江艺淼点了一下头，“小时候经常这样，习惯了……而且这些行为也还好吧。”
“但是我真的觉得你们的关系其实有一点点奇怪，本来一起异性一起住就不是很方便嘛，结果你和他都跟个没事人一样，你们的关系太亲密了，有点不太正常。”
如果有肉.体关系那就还好，可是江艺淼和赵书铭就完完全全地保持着单纯的异性朋友关系，在程文瑶的认知中，总觉得很奇怪。
“我们小时候一起住过，高中的时候也一起住过。”江艺淼反驳道，大概是想要说明同居这件事对她和赵书铭来说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你也说他的人生计划里有结婚这一项，能直白告诉你便说明赵书铭百分之一百零一有追求对象。你想想，他以后会和他喜欢的女生拥抱接吻，他肯定还要和他的对象住在一起，那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
江艺淼突然怔住了，她算什么，她有点不太知道。
她好像突然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难过了，因为赵书铭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因为以后她也不能咬他了。
“当然也有可能人家就是喜欢你啊，不过你留个心眼吧，信谁也别信男人。”
程文瑶顿了顿，“而且你那哥不是学心理学的吗，虽然心理学家没有小说写得玄乎，但心眼肯定比我们这种普通人多。”
“他倒不会伤害我。”江艺淼到底还是信任赵书铭的，“但我感觉脑子有些乱乱的。”
“嗐，我也是乱说的，你知道，咱俩纯种母单，一点恋爱经验也没有，全靠嗑cp来的感觉。”程文瑶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是她也只是有些担心江艺淼而已，她看得出来江艺淼和她打开这个话题时明显地对此感到烦恼。
“对了淼淼之前和你拼单留错地址的鞋是不是到了？”
程文瑶突然想起别的事，她们上一个话题被骤然打断。
“哦哦我上淘宝看看。”
前一阵购物节，江艺淼买了些东西，叫程文瑶和她一起凑单。
程文瑶买了双运动鞋刚刚好能凑满减，结果江艺淼付款的时候忘记改地址了。
当她后知后觉想要和客服改地址的时候鞋子已经发货了，所以江艺淼也只好等快递到了再给程文瑶。
“显示今天能送达，估计下午就能到。”
“那我下午送你回家的时候顺便去拿。”
江艺淼比了个OK的手势。
带她们锻炼的林柯昱从不远处走来，“你们今天还练吗，或者是直接去吃午饭了？”
“去吃饭，一起？我请你。”程文瑶迎了上去，看着他略微充血的手臂，小声问到：“能摸摸吗？”
他低着头轻应道：“嗯。”
……
江艺淼听着他们的对话，自觉地将保温杯放回包里，准备干饭！
其实她每次和程文瑶出门都没什么可干的，两个人能在餐厅坐两个多小时，一边吃一边讲八卦。
不过午饭时因为程文瑶的师兄也在，她们收敛了很多。晚饭的时候又大聊特聊，从四点钟坐到了六点。
赵书铭下午就回了家，还顺便帮江艺淼拿了快递，包括留错地址的程文瑶的那双鞋，所以程文瑶只好跟着江艺淼上了一趟她家拿快递。
这个季节的南城，大概到七八点天才会暗下来，下午六点钟的天依旧明亮，江艺淼住处距离那些工作的高楼大厦很近，哪怕是周六了堵车依旧严重。
她趴在车窗边，数着从身边划过的车，无聊极的她开始记车牌，瞬时记忆还不错的她一口气记了近十个车牌，不过看了一会儿手机她又会完全忘记了。
一路上车子走走停停，江艺淼一个完全不会晕车的人都感觉头有些晕乎乎的了，她给赵书铭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她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赵书铭那边近乎是秒回，江艺淼猜他现在可能是在吃晚饭，而手机正巧在手上。
【等我回到单元楼再给你发个信息哈。】
自从赵书铭得知她晚上遇到过变态的经历，他的创伤后遗症比江艺淼还要严重，她偶尔走在夜路会害怕，而赵书铭只要有时间，都不会让她单独一个人走夜路。
今日无风，天气炎热，哪怕底下停车场都没有平日的凉快，从开着空调的车里出来与热空气接触的瞬间，江艺淼被热得心里有些燥，扯着程文瑶迅速乘上开着空调的电梯。
家里的门半掩着，江艺淼推开门发现赵书铭就坐在厨房餐桌边，“淼淼，回来了？”
“嗯，我拿个东西给程文瑶。”她蹲在一堆快递面前很快把鞋子的快递扒拉出来，拿着鞋盒走了出去，程文瑶就在门口等她。
“你要喝点什么吗，或者吃个冰淇淋，家里冰箱都有。”江艺淼把快递拿给程文瑶。
“不用了，等会我就要开车上路了，也吃不了什么。”她摇摇头接过盒子看了了一眼，“那我先回去，回到家的时候我再给你发信息。”
“嗯。”
赵书铭站在门后看着江艺淼和程文瑶的对话，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站在江艺淼身后，直到他和江艺淼目送着程文瑶下了电梯时，他才又往前凑近一些。
江艺淼正好一转身，撞到了赵书铭的身上，“你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
“你拿起快递的时候。”赵书铭笑道，“我走路声音那么轻吗，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在你身后。”他低下头看着江艺淼。
程文瑶很喜欢牵江艺淼的左手手臂，喜欢将手穿过淼淼的臂弯挽住她。
今天一整天江艺淼都和程文瑶待在一起，她们肯定牵了手，赵书铭抿了抿唇扶住了江艺淼的手臂，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同样温热的手臂上。
以往的江艺淼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反应，但她皱了一下眉下意识地就甩开了赵书铭的手掌，他握得很轻，以至于江艺淼只是轻轻一甩便甩开了他的手。
赵书铭怔愣了一瞬，下意识地便问出了口，“淼淼，怎么了？”
“呃，那个，我好热，身上都是汗，你刚洗完澡呢。”
她看着他身上的睡衣，以及吹完头发后顺滑的头发，比平时看起来还有温和了几分，江艺淼抿出了一个微笑。
“没事，洗澡的水准备好了，你想洗澡可以直接洗了。”赵书铭看着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的动作，有些疑惑。
“好，那我先去洗澡。”江艺淼被热得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她飞速换好拖鞋便跑去了房间的浴室。
浴室里被水雾填满，眼前满是朦胧的画面，中午没有午睡，江艺淼今晚困得有些早，平日里洗完澡脑子还会像是蒙了水珠的镜子被擦干之后变得清晰起来.
而今晚的脑子依旧像是浴室里被蒙了水珠的镜子一样晕乎乎的。
江艺淼晾好内衣之后就火速倒在了床上，房间中布满了空调运作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翻了个身，正巧看见了眼前赵书铭的枕头和他折叠整齐的被子，江艺淼突然坐起身左看看右看看。
他们虽然隔开睡，但一直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是不是也不太对劲？
江艺淼薅了薅自己的长发，下意识地就凑过去拿起了他的被子。
赵书铭的被子只是很简单的纯色款式，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被单。
隐隐约约感觉到被子上有熟悉的气味，江艺淼下意识地就凑近嗅了嗅。
还真的是和赵书铭身上有些相似的香味，但因为上周才洗过床上用品，被子上也混合着洗衣液的气味，和她身上的睡衣气味有点相像。
“淼淼，我的被子上有什么东西吗？”赵书铭的声音冷不丁地从房间门边传过来。
江艺淼下意识地把被子扔了回去，随后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被子有点香香的。”
她抱起自己的毛绒被子盖在腿上，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被子毛茸茸的边缘。
江艺淼感觉现在脑子好乱，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要和赵书铭分开房间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可是当初还是她提议的一起睡，虽然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让赵书铭睡得好一些。她要怎么开口……
赵书铭把房间的窗帘拉紧，顺势走到她身前，蹲在床边，“是吗，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还有你身上的气味。”
“我身上的气味？”赵书铭故意装作不理解的模样，又低头闻了闻自己，“我身上好像没有什么香味吧？”
“有！”江艺淼歪着头，不知道赵书铭为什么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她将手压在赵书铭的肩上，将脑袋凑近了一些，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有啊，我现在闻着还是很香。”
赵书铭怕她从床上掉下来，将手绕在她身后虚虚地拢住她的腰身，“是吗？是什么样的香味？”
“什么样的？”江艺淼重复嘀咕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说，我也不懂香味呀。”
她下意识地凑近了一些，近乎挨到了赵书铭的锁骨上，“就是很舒服的香味，像躺在天堂软绵绵的云朵上。”
赵书铭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他低着头像她那样凑近她的肩窝，虚虚拢着她的手忽地贴在了她的腰上。
他能感觉到江艺淼今晚有些奇怪，好像突然和他拉开了距离。
所以赵书铭迫不得已要这样让她主动和他亲近。像江艺淼这样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回答不出某些疑问。
两人的气味，像是两只手一样交缠在一起。
“淼淼。”
“嗯？”
“你身上也很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第40章 可爱40
房间一边的窗帘遮住了窗, 而另一半的窗帘束了起来。
江艺淼正对着房间的窗户，远处的霓虹灯与楼房的灯在眼前闪烁不定，微微抬头一看正巧能看见悬在黑夜中飞机航行灯的光芒。
空气中静默了几秒, 静到江艺淼能感觉到赵书铭在她耳后呼吸的声音, 连带着他温热的呼吸拂过颈部的触感也如此明显。
她一直维持着将手放在赵书铭肩上的姿势，从侧面看, 他们的姿势有点像互相拥抱。
“啊？”江艺淼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她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但这些香味全部源自于沐浴露或者洗衣液，尤其是夜晚刚洗完澡换上昨天才洗净的睡衣, 整个人身上都像是被一圈香味因子给包裹住。
“你闻到的不会是洗衣液的味道吧？”
家里用的洗衣液就是很经典的牌子最经典的味道, 平平无奇但闻起来倒也算是舒适。
但赵书铭和她用的是同一款洗衣液，他应该也能从自己身上闻到相似的气味。
赵书铭的头就贴在江艺淼的脸侧，他抱着她摇了摇头, 脸颊近乎要贴到她的头上，“不是洗衣液的气味, 就是你身上独有的, 谁都没有这种味道。”
“独有的？”江艺淼怔住, 下意识想要低头闻一闻自己身上的气味时候，才发现两个人的动作有些别扭。
“淼淼, 我可以闻一下吗？”他压低着声线, 声音融于夜晚的房间中。
想起自己总是冷不丁地凑上去嗅赵书铭身上的气味, 江艺淼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鼻腔中刚刚发出声音时, 他便已经凑了过来。
高挺的鼻梁似乎刮过她的耳廓，鼻尖与她毛茸茸的碎发相互触碰。
江艺淼感觉自己甚至听到了赵书铭吸气的声音, 她没有躲闪，只是下意识地怔在原地。
她喜欢柔软的东西, 也喜欢有香味物品，更喜欢温暖的物件。
所以她很喜欢她那张毛绒被子，可是江艺淼现在似乎发现赵书铭的怀抱也是这种感觉，和她妈妈抱着她的感觉也有些相像。
所以江艺淼不会在意两人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毕竟这在她看来不仅仅是早已习惯，而是因为她喜欢这样做。
“淼淼。”
“嗯？”
“很喜欢……”
很喜欢你，可是赵书铭还是没有把一整句话说出来。
她揪着赵书铭肩上的睡衣，“喜欢这种味道吗？那你多闻一闻？”
反正以后可能闻不到了。江艺淼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她感觉被压在身下的赵书铭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他又试探性地问：“可以吗？淼淼，我还想抱抱你。”
“抱？”江艺淼轻轻推开了身前的人，坐起身挺直腰，将双臂伸到半空中，“可以啊。”
江艺淼以为他只是像之前那样弯下腰轻轻地抱住她，但她没想到赵书铭从床前站起身，随后弯下腰将她整个人都从床上抱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江艺淼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箍住赵书铭的脖颈，“哥，你要做什么？”
她吓得直接下意识喊哥了。
“淼淼，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抱你吗，就这样抱着，然后转两圈。”赵书铭抬起头看着她。
他的语气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一些委屈的感觉，江艺淼回想起以前，她确实很喜欢突然跳到赵书铭的身上，有时候是直接从他背后偷袭，有时候是直接从他面前冲向她。
可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了，毕竟她也长大了，体重可不能和小时候比较。
江艺淼喜欢这种突然腾空的感觉，然后在空中转圈。
所以她从小去游乐园就很喜欢坐旋转木马，虽然其他小朋友都奔着最刺激的项目去，但她就喜欢坐在旋转木马上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低声道，但是双腿却忍不住夹紧了他的胯部，这是她催促赵书铭抱着她转圈圈的标志性动作。
赵书铭笑了一声，很顺从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怕自己摔下来，江艺淼牢牢地趴在他身上。
赵书铭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下来，江艺淼坐回了床沿边，双手正好撑在她的毛绒被子上，她只感觉现在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些快。
“是不是比小时候沉很多。”
“没有，你长大了我也跟着长大了，怎么会沉呢，我要是连你都抱不起，那这身高白长了，这身肌肉也白练了。”
赵书铭没想到她坐回床上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江艺淼将腿抬回床上，视线中重新出现了赵书铭的被子，才想起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她本来是在想怎么开口和赵书铭说让他回去睡觉的。
江艺淼低头看了一会儿他的枕头，又抬起头看向他，“你最近在我这里睡得怎么样？”
赵书铭蹙眉，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敏感起来，“在淼淼这里睡好像真的会好一点，可能是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听到你的呼吸甚至感觉到你身上的气味，所以会睡得更好一点。”
他眉毛中间皱成了一团，语气可以听起来委屈一些，这对于赵书铭来说实在有些难，毕竟他从小就不擅长撒娇，连他爸妈都没见过他撒娇的模样。
“在我房间睡太没安全感了。”他微侧着头部，长睫扫下，难以言说的委屈溢了出来。
江艺淼将被子揉成一团塞到怀里，手指止不住地戳着被子。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难过，难过到她都没有意识到没有她在的时候，赵书铭自己独自一人度过多少个夜晚，他这样年纪的人睡觉何来的没有安全感。
本来想让赵书铭回自己房间睡的话又被咽回了肚子里，“啊，这样啊，那你在这睡失眠没那么严重就好……”
赵书铭的眉头瞬间就展开，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绕到他睡的那侧床边，而是直接坐在了江艺淼这边，与她并排而坐。
他的大手拿起了江艺淼的那个旧娃娃，“你的娃娃最近要洗吗，我有空可以帮你手洗。”
因为娃娃的年纪太大了，实在扛不住洗衣机的转速。
上一周天气好，赵书铭把家里的床上用品都洗了，包括她的那张毛绒被子。
江艺淼有一点恋物癖，而恋物情结会让她更喜欢有熟悉气味的东西，如果这个东西被洗干净了反而会让她对这个物品的爱意消减。
不过江艺淼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虽然每次把已经盖得有熟悉气味的被子拿去洗了都会让她很难过，但她也爱干净，该洗的时候就要洗干净。
江艺淼放开了手里的被子，双手抓住了娃娃用棉花充填的手，随后她弯着腰凑近对着娃娃的鼻子闻了闻，娃娃身上也有一种很温和舒适的味道。
白天娃娃躺在床上，晚上被她抱在怀里，江艺淼有些怀疑她现在闻到的味道是不是和自己身上的气味。
她抬头看了一眼赵书铭，他侧坐在床边，刚沐浴完的身体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粉润。
修长的手指穿过娃娃的手臂下方摁在它圆鼓鼓的肚子上，平日出门会梳起的头发自然垂落，覆盖在他的额上，刘海的影子若隐若现地遮挡住赵书铭的双眼。
江艺淼居然莫名地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可爱……每个人对可爱的定义都不一样，很多丑丑呆呆的东西在江艺淼眼里也是可爱的。
但她没想到赵书铭这种身上散发着成年男性以及人夫气质的人也会是可爱的。
或许只是因为他现在满目温柔地抱着她最爱的娃娃，让她觉得娃娃和他都是可爱的。
江艺淼抓着娃娃小手的指尖忍不住用了些力气地攥着那坨棉花。
而用力的同时，她的手指似乎也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心里莫名而来的兴奋感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淼淼？要洗吗，要是你还不想洗也没关系，我这是看着最近天气好一些才想洗的，下个月可能就要台风天了。”
赵书铭低头扫过江艺淼的手，朝着她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江艺淼抬头扫了他一眼，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满目柔情，像是聚着一汪清水。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江艺淼整个人朝娃娃的方向靠过去，“先不洗吧，我好像怪病发作了，让我缓一缓。”
“感觉不舒服吗，淼淼你可以抓着我的手臂。”赵书铭握着她的一只手覆盖在自己手臂上。
江艺淼两只手都在用力地抓着，一只手抓着软乎乎的娃娃，一只手抓着有些韧感的手臂。
她好想咬一口娃娃，这样想着时，江艺淼理智短暂离家出走，整个人随心所欲地朝着前面倒过去。大不了让赵书铭接住她。
赵书铭看着她倒过来的动作，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他并不是牢牢地接住了江艺淼，而是接住她的同时和她一起往床尾的方向倒了过去。
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赵书铭没做好准备，被江艺淼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扑倒了。
至少现在的江艺淼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赵书铭在她眼里力气很大，不至于被她这样的力度就能推倒。
娃娃被压在两个人身体中间，江艺淼手忙脚乱地把娃娃从两个人的怀里抽了出来，语气有些慌忙地问：“没事吧，我没压到你吧。”
“没事的。”他笑着摇摇头。
江艺淼咽了咽唾沫，怪病发作时从意念中传来的牙齿酸涩感还没褪去，她单手正好压在赵书铭的胸膛上，有些软又有些硬。
赵书铭的睡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动作，被弄得皱巴了些，连领口都被她扯开了一些。
赵书铭的锁骨很直，和肩膀一样直。
肩可以练出来，但锁骨是天生的。
江艺淼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好想下床把抽屉里的咬胶拿出来咬一咬。
她看着距离自己脸不过一掌距离的赵书铭，眼前的正是他的颈部和他锁骨以及锁骨以下的部位。
赵书铭抬起手轻拍了拍江艺淼的背，“淼淼，你是不是还没缓过来，想咬？”
“想咬。”她重复着赵书铭的话。
“咬吧淼淼，我刚洗完澡，身上很干净的。”赵书铭知道她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有循循善诱、温声诱导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江艺淼眨眨眼，满脑子都是“捏捏捏咬咬咬”。
理智掉线的她只想将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她低头突然对着赵书铭裸露在空气中的锁骨咬了上去。
被压在身下的赵书铭下意识地便从鼻息间叹了一声，更像是吐着喘了一口气。
锁骨很硬，咬起来就是硬邦邦的，没什么特别的。没有脖子咬起来舒服，但这是她小时候也没咬过的地方，好奇心驱使下的她就是想要这样做。
赵书铭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她咬得很轻，又或者是因为没有咬过这里，所以用的力有些小。
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她腰后的睡衣布料。
江艺淼埋着脑袋，身前满是熟悉的气味，但她感觉周遭的氧气浓度越来越低了，低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的舌尖似乎掠过了他锁骨上的那颗小痣。
“淼淼，只有你能摸我，只有你能咬。”赵书铭昔日的话音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他以后会和别的女孩亲近。”可是程文瑶上午和她说的话也一同浮现在她脑子里。
以后有别人会摸他，也会咬他。她才不是唯一的那个。
江艺淼忽地清醒了过来，牙齿的咬合力瞬间消失，撑在床单上从赵书铭身上爬了起来。
“淼淼，你咬完了？”
她挪着身体往后退了好几下，直到肢体完全没有和赵书铭有接触她才坐下来。
“嗯，咬完了。”牙齿被满足之后那种因为怪病发作的症状也消失了。
江艺淼看着赵书铭身上被自己留下的牙印，“我咬的痛吗？”
“不痛。”他摇摇头，想要靠近江艺淼的时候她却突然下了床抽了几张湿巾和纸巾。
“我给你擦干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凑过去帮他擦干净锁骨的部位，她咬得不是很用力，但上面还是留了一个红色的牙印。
不过她想，明早起来就会消掉的，江艺淼只是低着头静静地擦。
赵书铭眯起双眼，直觉让他感觉不太妙，因为江艺淼平时怪病发作咬完都会很愉悦，但她今天居然一点愉悦感都没有表现出来。
“淼淼，你怎么了，是身体不太舒服吗？”她最近工作才忙完，稍微轻松了两天，难道是因为之前给忙累的……
“啊，我？我没事啊。”江艺淼将纸巾揉成团扔掉。
“总感觉你今天一直不太在状态。”
“是吗？哈哈，没有吧。”江艺淼抿着唇，她差点忘记赵书铭是有多了解她，他可是光是看她的眼神就能猜到她今晚想喝什么糖水。
“淼淼，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不开心的地方，可以和我说。你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江艺淼确实这样说过。
可是以后还会是最好的朋友吗？
江艺淼想起了一件让她耿耿于怀的事情，她的记忆一直都很一般，二年级之前的事近乎都忘记了。
但她至今还记得一年级时的一件事，那时候她才五六岁。
那阵时间小江艺淼感觉爸爸妈妈有些奇怪，好像总是背着她说一些什么悄悄话，可是他们又一副想让她听见他们悄悄话的模样。
直到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爸妈问她想不想要弟弟妹妹。
江艺淼平生以来对着父母发了最大一通脾气。
本来那天因为老师给她多贴了一个小红花高兴了一整天的她马上就板了个脸下来，“我不要，我不要弟弟妹妹我也不要哥哥姐姐，我什么都不要。”
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愤怒，看起来蛮横又不讲道理地把筷子都摔了。
虽然事后有些后悔，但江艺淼依旧很难过。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爸爸妈妈只能是她的爸爸妈妈，他们只能有她一个孩子。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父母要把他们的爱分开给另外一个人。
江艺淼从小就很听话，听话得父母想让她报什么兴趣班她都很开心地去上。
虽然还不是什么懂事的年纪，但沈蔓和江志学从来都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他们噤声了半晌，缓过来之后马上挤出了笑说是逗她玩的。
可是江艺淼不听，吃饱饭后甚至生气到跑去了隔壁赵书铭家。
又抱着赵书铭哭了好久，连赵书铭都哄不回来，哭着哭着直接在他的房间睡着了，晚上爸爸妈妈来接她，她也不肯回家。
再后来江志学去结扎了，不过江艺淼那会太小了还不懂，等长大了无意从妈妈口中才有所听闻。
人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有占有欲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过有的人占有欲强一些，有的人自然也轻些。
而这样的心理会让她认为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只属于她，也只能和她最亲近。可是发现和自己亲近的人和其他人也亲近了，江艺淼不会吃醋，她只会想着远离，大不了就不要了。
在数学上，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但在江艺淼的观念里，她永远只能接受两点一线的关系。
所以她压根不能接受赵书铭会有比她还要亲近的朋友。
江艺淼有一个算不上优点的优点，那就是她几乎不会产生戒断反应。
只要她想戒掉一个习惯或者离开一个人，她有决心，能立马就做到。
无法独自占有就会被她抛弃，然后斩断牵连着他们两人的那捆意大利面。
江艺淼回过神来，看着赵书铭一副担心她的模样，她抱起落在枕头上的娃娃，呼了一口气，还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那个……你能不能重新回你房间睡觉啊。”
赵书铭的表情似乎有些错愕，她现在把娃娃放在身前，暗含着一种防御的姿态，这不该是江艺淼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
“淼淼，怎么了，是，是我弄得你睡不好了吗？”他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
江艺淼扣着娃娃软绵绵的小手，低声道：“嗯，我最近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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