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相
贺检雪感染到小姑娘的喜悦, 解释说:“前两天就能站起来了,只是还需要加强康复训练。”
盛听眠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才发现姐姐原来这么高,比她还高, “如果贺绣姐姐还在世的话, 她也一定会为姐姐感到高兴的。”
贺检雪听到贺绣两字, 眼神黯了黯。
19岁的贺绣没有等来她姐姐的撑腰, 永远定格在19岁这年。
助理这时出声提醒:“贺小姐, 时间快到了。”
盛听眠不明所以,贺检雪正正神色,搂着盛听眠肩头到车门前,“走,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
盛听眠坐上她的车,跟着贺检雪离开酒店, 车上她频频看向贺检雪的双腿,她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短短半个月时间姐姐竟然就站起来了。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给她不小的冲击。
海市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即便是深夜也依旧灯火通明, 轿车穿过鳞次栉比的CBD商业中心大道, 最后来到城市的半岛海景别墅区。
夜风涌起海浪, 带来湿咸的气息。
轿车沿着柏油路蜿蜒而上,直到驶进一座海景别墅车库里。
盛听眠跟着贺检雪下车, 跟着上楼, 一进别墅, 她就待在原地。一座气派欧式别墅映入眼帘,宽敞的大厅显然被人用心打扮过, 是庆祝生日的主题。
有一些她只在手机上看到过的限量版玩|偶,但更多的是她不知道名字只觉得昂贵的装扮。
许是时间快到十二点了,助理对着对讲机说了两句,很快落地窗外砰砰砰盛开一簇簇烟花。
将整个别墅照亮如白昼。
还有海平面上的一圈幽暗水面也看得清清楚楚。
盛听眠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头脑一片空白,呆呆看着这极致绚烂的画面。
贺检雪拉着她到大厅,掏出钥匙放到她掌心上,“眠眠,姐姐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这栋别墅,希望19岁的你永远开心。”
盛听眠手腕被贺检雪托住,她忽然间觉得犹如在梦中,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受宠若惊,“姐姐,这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唱曲小花旦,怎么担得起姐姐如此厚爱她。
“和你让姐姐双腿重新站起来相比,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更何况,你还是姐姐的妹妹,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贺检雪见她呆住,一把搂住她腰,将她整个人托抱起来,细盈盈的腰肢和柳枝不相上下,神色认真看着小姑娘的脸,细微感受着她的重量。
自从瘫痪后,她没这样抱过人,上一次这样抱人还是抱的贺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
“姐姐——”
盛听眠低呼一声,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双手撑在她肩头上,担心着她双腿,“你快放我下来,你双腿才刚好。”
贺检雪把她放下来,揉了揉她头顶秀发,“姐姐腿好之后只想抱抱你。”
抱抱她这个妹妹。
盛听眠听完,上前抱了抱她,脑袋枕在她锁骨上,落地窗外的烟花砰砰砰像心脏一样跳动绽开。
“我也想抱抱腿好之后的姐姐。”
烟花还在持续绽放,助理站在角落抬手看了眼手表,刚好过十二点,大厅里的拥抱的一幕,如此温馨得让人心暖。
盛小姐的19岁应该也会像烟花一样灿烂盛开吧。
烟花结束那刻,盛听眠从贺检雪怀里退出来,从没有人这么隆重地为她过个生日,姐姐是第一个。
因为距离酒店还有段路,贺检雪建议她今晚在这里休息,第二天再送她去剧院。
盛情难却,盛听眠只好在别墅里住下,躺在床上还仿佛站在云端上,整颗心都无法平静下来。
贺检雪从浴室出来,看到她马上把身体挪到一边给她腾出空位,笑了下,“姐姐去隔壁房睡也行。”
盛听眠一听掀开被子,赶忙过去拉她,“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哪有赶你出去。”
她只是恰好躺在中间而已,又不是要霸占整张床。
贺检雪每次看到她反应大都觉得可爱,“眠眠,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盛听眠:“什么事啊姐姐?”
贺检雪坐到床边,“因为一些原因,我还会继续坐一段时间轮椅,今晚没坐轮椅见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想让你第一时间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因为自己曾经消沉和抗拒治疗的心理,贺绣从不敢问她太多关于双腿的事,她只能从别人口中旁敲侧听打听,再小心翼翼问自己愿不愿意治疗。
那双眼明明盛满了呼之欲出的关心,却在和自己对视下,一句句咽回去。
贺绣也很难过吧,想关心阿姐,却又时刻担心说出来的话会不会伤到阿姐,总想着为别人考虑,却反而导致自己情绪多愁积压。
她有多少天是开心的?
盛听眠点点头,跟着她躺下来,挨着她睡:“即便姐姐不告诉我也没事,我相信姐姐有自己的打算。”
贺检雪深深闭上眼,翻身将她紧紧抱到怀里,“眠眠,姐姐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盛听眠抱着她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山茶花香,浅浅嗯了一声,“我也希望姐姐永远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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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盛听眠还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她手机响了,伸手去摸,从一边摸到另一边,摸到另一个枕头还没摸到。
她不得不睁开眼去找,然而睁开眼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弯腰从床头柜捞起了她的手机。
贺检雪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穿着白色浴袍,瞥了眼小姑娘迷糊的双眼,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是她小姨打过来的。
干脆帮她接听。
盛晓筠以为对面是盛听眠这小妮子,“盛听眠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酒店早餐时间快过了。”
“晓筠姐,是我,贺检雪。”
盛晓筠吓一跳,赶忙看了看手机,是盛听眠的号码没搞错。
贺检雪望着床上打着哈欠的小姑娘,温和开口:“眠眠在我这,我昨晚带她出来过生日了,上午没有她的演出,让她多睡会吧,下午我送她去中央剧院。”
盛晓筠努力消化这个信息,虽然贺小姐对她们剧团确实好,但她作为盛听眠小姨,也不得不担心外甥女的安危,“贺小姐你不是在堰市吗?盛听眠她真在你那边?”
贺检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片刻后将手机举到盛听眠面前,“眠眠你回一下你小姨。”
昨晚睡太晚,盛听眠现在还在困,顺着贺检雪的手腕才摸到手机,接过,“喂小姨……”
刚说几个字她就打了个哈欠,嗯嗯了两声,“我确实在姐姐这边,昨晚姐姐给我庆了生,小姨你自己去吃饭吧,我再睡会,我好困啊……”
她又打了个哈欠,眼尾困出水来。
盛晓筠这才信了,挂断电话。
贺检雪帮她把手机收走,让她继续睡。
接近十点盛听眠这才从卧室出来,看到贺检雪坐回了轮椅,顿时想起昨晚她给自己的叮嘱,“姐姐早。”
贺检雪放下平板设备:“收拾一下我们去吃个饭。”
盛听眠点点头,听话去收拾。
半小时后,她们在一家西餐厅就餐。
盛听眠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粉丝说希望我拍vlog,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姐姐你有好建议吗?”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学拍摄,就算学会拍摄剪辑,她也不知道拍什么内容,什么内容才是优质。
贺检雪:“你想拍吗?”
盛听眠想了想:“我觉得粉丝愿意关注戏曲,戏曲能有现在的热度也有她们付出的贡献,我想满足她们这个小要求。”
贺检雪:“你不介意出现在镜头前就行,至于怎么拍,拍什么,我给你找个助理,你不用学,你专心唱戏曲。”
“这样能行吗?”盛听眠在想有个助理会不会不方便,转念又想到专业的事还得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行,她貌似也没有多少时间另外学。
“谢谢姐姐。”她想通了,烦恼都少了不少,嘴角翘起,“姐姐一下子就解决了我的问题呢。”
贺检雪不知想到什么,眼眸顿了顿,红唇掀起:“以后遇到问题都可以找我,不要憋在心里,多问问我,姐姐会替你摆平。”
盛听眠甜甜应了声:“好。”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哪里?”
“堰市啊。”
“暂时不回,你这边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盛听眠才发现姐姐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程,沧南市是她们巡演第一站,宁北市是第二站,海市是最后一站。
这场为期半个月的巡演其实开得很成功,基本上场场坐满了人,爆火的热度堪比一个综艺节目。
但是她们也得学会激流勇退,这次回去之后得加强训练,创新曲目,用更好的表演回馈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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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盛听眠在中央剧院唱的每一场戏都能看到台下坐着贺检雪。
一唱完戏,她要是还不觉得累,贺检雪就会带她逛逛海市的著名景点,带她尝遍各种美食,盛听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一边上班一边度假。
这个生日应该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了。
原来有个姐姐是这种感觉。
到了巡演最后一天,所有人满怀喜悦飞回堰市各回各家,而盛听眠跟着贺检雪坐另一班航班回到了贺家。
次日,盛听眠看到一个中年女人上门拜访。
“阿雪,你的腿怎么样?”
她看到姐姐冷冷看着那人:“姑妈是来通知我参加股东大会的么?”
“阿雪你看你说的这话……”
段沛雯看到她双腿依然残废,开口笑笑,让原本就没有几分的关心更少了。
“姑妈很心痛你发生这样的事,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了对吧,阿雪你不在集团这一年里,很多项目都不熟悉了,我知道你力不从心,想管管不了,你爸又忙得焦头烂额,为了不让那些股东们看轻我们贺家,阿雪要不你出个声明让你表弟代表你去参加股东大会吧,让他给你跑腿当个传声筒,怎么样?”
“传声筒?”贺检雪冷笑,“姑妈,我只是残废,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怕是传着传着,她的股份她的项目就全都变成表弟的了。
段沛雯脸色有些尴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姑妈还要你的东西不成?姑妈要是想要,直接向你爸开口不就行了吗,你看看你跟防贼一样防着姑妈。”
贺检雪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气压降低,“贺绣的死,你们从林家那拿了什么好处?”
段沛雯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检雪抬眸直视:“我身为姐姐我不能知道?”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压迫,段沛雯才不情不愿开口:“林家就赔了几百万。”
贺检雪:“那几百万呢?”
段沛雯见她这么追着问几百万,恼了,“这几百万能做什么?都不够我打一圈麻将。”
“打麻将输光了?”贺检雪眼神渐冷,搭在轮椅扶手的手不自觉收紧,知道他们两姐弟肯定会要求林家赔偿,但她没想到段沛雯竟然用来打麻将输光。
越发显得当初这个人在医院大闹的可笑,这两姐弟当初劝贺绣联姻根本不在意过她的死活。
段沛雯:“是输光了又怎么,贺绣这孩子姑妈也算是看着大的,只是命不好才落得这个下场,你要是缺钱,早跟姑妈说啊,姑妈肯定会把贺绣这笔赔偿款给你。”
“段沛雯!”贺检雪犹如蛇蝎一样死死盯着她,“当初你们用什么来要挟贺绣联姻?”
“什么要挟不要挟,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贺绣是她主动联姻的,阿雪,你不能因为失去妹妹就把怨气撒到姑妈身上,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没从贺绣的死走出来?”
“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段沛雯见她情绪起伏,心想这个贺检雪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冷静处事了,脾气越来越意气用事,看来药起了效用。
反正段耘志已经拉拢了足够多的股东,到时选出新董事长必定是段耘志,这个贺检雪这几天估计难以撑过双腿残疾的周期性疼痛,股东大会肯定参加不了。
即使参加了,也没有几个股东愿意投票选举她一个残疾人作为新董事长。
段沛雯如此一想,再也没有客气的样子了,“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个姐姐,当时和林家的车企合作出现纰漏,而你作为负责人却突发恶疾昏迷过去,扔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贺绣怕你被追责主动联姻。”
“纰漏?”贺检雪皱眉,“谁告诉你那个项目有纰漏的?”
她做得天衣无缝,双赢的合作下,哪怕她这个负责人不在场,都能成功启动。
但下一秒,贺检雪猛然反应过来,这种理由能编造出来骗贺绣联姻,就说明他们就吃定了贺绣会为阿姐妥协,且不会反抗。
而从中得益的人就眼睁睁哄着贺绣跳入火坑——
面对质问,段沛雯心里有鬼,底气不足,她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把锅摘到贺检雪身上,让她这个当姐姐的内疚自责,最好丧失斗志。
没想到她竟然会质问当初的事,段沛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忘了么,阿雪,就是你的纰漏,贺绣联姻也是因为你——”
话音刚落,段沛雯看着从轮椅上站起朝她走过来的女人,猛地睁大双眼。
“你——”
“啊——”
手机和包包掉落地上,段沛雯头发被人用力揪起,猛然往墙上撞去,吓得她尖声大叫。
“杀人啊!救命——”
贺检雪脸色阴骘,筋骨分明的手腕用尽了力,死死揪起她的衣领和头发,“你们竟敢骗她,骗她跳进火坑……”
“她才19岁……”贺检雪抑制着情绪,但仍然难掩戾气,“就因为她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就算有血缘关系,你们也一样下毒手。”
她腿瘫痪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两姐弟一个毒夫一个毒妇,骗一个19岁的女孩去联姻,被人虐待,最后受不了喝毒药自杀。
段沛雯额头撞出了血,身子摇摇晃晃,贺检雪仍然难平怒气,然而就在她进一步把人往死里弄时,一声“姐姐”突然间把她拉了回来。
贺检雪回头望向走廊尽头的人,目光对上盛听眠懵懂带着一丝害怕的眼眸,贺检雪到底还是松了手,段沛雯跌坐地上,额头上全是血迹。
眼神示意助理:“把她关到房里,禁止接触任何电子设备。”
明天就是股东大会,她会收拾所有人。
助理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不改色将段沛雯拖下去。
贺检雪打算回书房,但书房的方向和卧室的方向在同一方向,意味着她要去书房,肯定会经过卧室。
贺检雪又改变主意,打算在会客厅坐坐算了,她捡起段沛雯的手机和包,坐到沙发里,试图从手机里面找到更多证据。
手机是指纹解锁,贺检雪动身前去找段沛雯,用她指纹解了锁,返回到客厅时,却发现盛听眠已经从卧室出来,就站在会客厅里看着刚刚段沛雯撞墙的地方,听到她脚步声,受了惊吓似的猛然回过头。
贺检雪将她反应都收进眼里,“你想回去吗?”
盛听眠咬唇,有些不敢说话,眼前的姐姐有点陌生,但她又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因为那个姑妈的话,她一字不落听进去了。
贺绣姐姐的死是他们造成的,是他们骗她姐姐的合作出纰漏,利用贺绣姐姐对姐姐的感情骗她去联姻弥补这个纰漏。
“我让人送你回去。”贺检雪正要给刘管家打电话,蓦地,她感觉手腕被一双细手握住,紧接着一张打湿了的手帕贴在她腕骨上。
贺检雪一愣,低头看自己手腕,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血。
她挂了电话,静静看着小姑娘给她擦掉上面的血迹。
贺检雪视线越过她头顶,落到那面墙上,那块地方也有血迹,结合她手上这块打湿的手帕,一个猜测冒出来:
“你刚刚是想擦掉墙上的血?”
第23章 夺权
安静的会客厅里, 一高一矮的身影被日光拉得又细又长。
盛听眠指腹隔着手帕揉在姐姐腕骨凸起来的那块地方,用劲擦掉上面鲜红的血迹。
听到姐姐问话,她才点头承认,她刚刚只是想替她擦掉墙上的血迹而已。
“不然被别人看到了, 会以为姐姐是多坏的人。”
贺检雪怔住, 忽然喉咙发噎, “不觉得我坏吗?”
在她面前那么暴力打人。
盛听眠见擦干净了, 放开她手, 抬起头,眼里的害怕在她说送自己回去那刻早就消失殆尽,认真看进贺检雪漆黑的眼眸,“可是我觉得他们更坏。”
骗贺绣姐姐去联姻,还弄残姐姐双腿。
她无法想象得这些人内心得多黑暗才干得出来。
“我是妹妹,我会永远站在姐姐这边。”
贺检雪站在原地, 良久把她按进怀里,红唇宽慰深抿。
是姐姐的好妹妹。
盛听眠没有反应过来, 被人拽进怀里时她还有些愕然,过了几秒她拿着手帕搂住姐姐的腰。
她们要一致对外面对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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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东大会召开在即。
段耘志身着西装打着领带从轿车上下来,一众下属哈头点腰拥着他进集团。
支持他的股东们和他谈笑风生。
“段董, 这次董事长选举肯定还是你, 这都毫无悬念。”
“就等着段董带我们做大做强。”
“段董坐稳这把位置可别忘了小弟啊。”
段耘志高高在上接受着这些人的吹捧, 直到段子恒神色古怪找过来。
“舅舅,我妈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打不通电话。”
段耘志眉头拧紧:“怎么会打不通?她昨晚去哪了?”
段子恒:“她去找贺检雪了, 至今没回来。”
段耘志掏出手机打过去, 没打通, 他又打给贺检雪,也没打通, 转而问起段子恒,“你妈去那边做什么?”
段子恒把段沛雯去当贺家当说客,让贺检雪把股东大会话事权交给他一事说了,说完段耘志陷入沉默。
“你妈这性子真是占便宜没占够,一天天净是事。”
段子恒扫了眼他舅舅,表面上点头附和,背地里冷冷发笑,段耘志这个入赘婿好意思说他,贺古兰一死,马上抢集团睡情|人,即使是父亲,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谁才是没占够便宜那个人。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会蠢到当面说出来,“舅舅现在怎么办?”
段耘志看了眼手表,“算了,别管你妈,指不定你妈正在拖延贺检雪的时间,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好事。”
贺氏集团的股东并不都是容易收买的,有一部分顽固分子说什么都不肯和他同一个阵营,认为他段耘志没有管理好集团的能力。
就因为前几次项目失败,导致损失重大,这些只拿钱的股东一见分红受损,立马“端枪开炮”讨伐他为人做事。
这次股东大会这帮人估计恨不得马上换掉他。
可惜,他早已拉拢了足够多的股东投他,票数绝对是碾压性的,即使这些人再看不惯他段耘志,也不得不认。
新董事长之位必定是他段耘志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想,段耘志定了定心,大步迈进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坐满了人,一见到段耘志现身,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支持他的热情洋溢鼓掌,看不惯他的宁愿喝水也不想给他半点眼色。
段耘志在台上高谈阔论,秘书在一旁给递各种资料和集团未来发展方向的展望。
直白地表示他段耘志一定会管理好集团,带领贺氏集团走向世界。
到了投票阶段,段子恒在下面捧哏,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舅舅巩固地位,对他没有坏处。
另外三名的候选人是其他股东竞争,但竞争力并不大。
“各位请投票吧!”
一阵议论过后,陆陆续续有人投票,段耘志看着他的人都把票投到他头上,屏幕上他名字下的数字正在增加。
看来这场董事长选举毫无疑问还是花落他家,段耘志得意地看着那些迟迟不把票投出来的股东,开口劝:“陈总,这票再不投,可就要作废了。”
陈总气得一肚子气,看了看段耘志,又看了看屏幕上遥遥领先的票数,他手中这张票投不投怕是都影响不了段耘志继任董事长。
临近投票结束,段耘志笑得愈发洋溢,“看来董事长之位我段某还得继续坐了。”
“慢着。”
蓦地,一道声音插|进来,所有人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贺检雪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
“大家怕不是忘了我贺检雪。”
贺检雪来到会议桌前,神色冷淡,十指交叉望着众位股东。
盛听眠跟在助理身边,看着这些人。
段耘志见到她们三人进来,和段子恒相视一眼,段子恒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段耘志舌/头顶了顶口腔,脸色冷峻,出声呵斥:“你不在家里休养,你来做什么?”
贺检雪闷声笑了下,摸了摸手上的红宝石女戒,慢条斯理开口,“我来,当然是竞争董事长一位。”
“胡闹!”段耘志被亲生女儿落了面子,父女俩竞争同一个职位,这个局面怕是以后都会沦为行业内的谈资。
段子恒出声:“表姐,你这样搞得大家都不开心,谁会投你当董事长?你要是以前也就罢,但是现在,你双腿瘫痪,连走路都走不了,你怎么管理集团?靠可怜获得合作商的同情吗?”
盛听眠站在一旁,忽然间觉得这些人说话好难听,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抠紧。
“所以残疾就是你们抨击我的理由?”
段子恒对上贺检雪压迫性的视线,气势不足,“这不是……事实么?”
贺检雪面不改色笑笑,没有看向站在她身后讲台的段耘志,“段先生也是这么认为?”
段耘志望向秘书,使了个眼神:“把她带出去!这是股东大会。”
秘书领会,就在他准备上前时,助理阿潼挡在前面,警告他。
段耘志见状,窝了一团火,“你一个双腿残疾的女人出来竞争什么董事长,发病的时候你担得起责吗?!”
这一声落下,贺检雪掀开毛毯,当着所有人的面站起来。
“倘若我双腿没有残疾呢?”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段子恒脸色慌乱望向段耘志,而段耘志也是满脸震惊。
“你、你双腿痊愈了?”有股东问。
贺检雪忽然转过身,冷淡盯着段耘志,红唇勾起,“当然,多得遇到一位神医,把我腿里面被人注射进去的药剂排出来,才得以康复。”
如此炸裂的消息把会议室所有人震得头皮发麻,呆若木鸡。
好半天才有人问:“被、被人注射药剂?!”
段耘志和段子恒两人不约而同神经一跳,额头开始冒冷汗。
贺检雪懒懒翻阅了下桌前段耘志的文件,随后抛回到桌上。
“你们很震惊?”贺检雪语气平淡得仿佛被注射药剂的人不是她,“我也很诧异,不如问问段耘志、段沛雯和段子恒这三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耘志如同被人踩了痛脚一样,“你乱说什么?!”
段子恒立刻发难:“你有什么证据?!别血口喷人!”
贺检雪懒得和他们费口舌,她也没有自揭伤疤证明自己有多可怜的癖好,她只需要这些股东知道这几人犯了罪就足够。
“警察同志,进来吧,这两位是我要指控的人。”
下一秒,会议室大门被人打开,进来五六位警察,上前就把段耘志和段子恒两人戴上手铐。
这一操作把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段耘志和段子恒还想挣扎,股东们都站了起来,议论纷纷,眼睁睁看着他们准董事长和段子恒被带走。
这大义灭亲的架势让一些原本支持段耘志的股东们胆颤咽了咽口水,这个女人够狠。
“私事解决了,各位我们谈谈正事吧。”贺检雪连半张发言稿都没有,单手插着西裤兜,神色自若总结这过去一年多贺氏集团所有项目的盈亏情况,陈述阶段性目标实现的进度,如何推进,该加强哪方面的建设等等毫无差错一一讲述。
有些股东神识还游离在刚刚那件事上,而有些股东已经平复心情,意识到她是在竞争新董事长一位。
“段子恒前段时间搞砸南樟区的国外出口贸易合作,那是我们集团最大的国际外贸项目,你要怎么处理?那些货物至今还堆积在南樟区,找不到人接手。”
贺检雪早有准备:“南樟区货物积压问题我已经找到人接手,成本价半折转卖出去,及时止损,腾出仓库。”
有人对这个结果不满意,“那不还是亏本?”
贺检雪望过去,笑了下:“麻烦各位搞清楚一点,这个项目不是砸在我手里,当时的国外合作商是我拉回来,也谈好了合作,是段子恒一上来就得罪合作商,货物人家不要了,各位当初但凡阻止段耘志扶持段子恒上位管理南樟区产业,这个项目闭着眼睛弄都亏不了本。”
言外之意,这个项目还能回一半的本,他们都该烧高香偷笑吧。
一番话把人怼得哑口无言。这熟悉的怼人感,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贺古兰生病时,贺检雪出来舌战群儒把人制的服服帖帖。
“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会议室沉默良久,没有人发言,贺检雪开口:“投票吧,是希望我回来继任还是让别人上任,各位决定吧。”
众股东在台下耳语交接一番,毕竟当股东是为了分更多的分红,有人带领挣更多的钱,他们没理由和钱过不去。
最后商议下,几乎所有人都把票投给了贺检雪。
“恭喜贺董,实至名归。”
台下响起掌声,盛听眠跟着鼓掌,眼里全都是崇拜,像星星一样看着她。
贺检雪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散会。”
贺检雪离开会议室,前往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她进入之前已经让人撤去了段耘志的东西,全都恢复回原来的模样。
“给我冲杯咖啡,不,两杯吧,我妹妹一杯。”
贺检雪转身看向面前的盛听眠,“爱喝什么咖啡?”
盛听眠冷不丁被提问,一时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咖啡,她平时不喝咖啡,“和姐姐一样。”
助理转身出去。
盛听眠见门一关,顿时放松下来,怀里抱着毛毯,星星眼望着贺检雪的眼睛,“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那两个人说话那么过分,姐姐竟然一下子就扭转局面,让警察叔叔带走,干脆又利落,实在太解气了!
而且她还做到让这么多股东都听她的话!
有人刁难提问,姐姐都能应对并反击回去。
“这就是厉害么……”
贺检雪坐到转椅上,看到她眼里的崇拜有几分恍惚,本该高兴的事,她却没有那么高兴。
集团的控权她拿了回来,那三人不出意外的话,会以故意伤害罪入狱,肃清了集团里的害群之马,母亲的事业她得以继续深耕。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一年前。
可是……贺绣却永远回不来了。
她明明是失败。
盛听眠看到她冷静的外表下,眼尾有些红,后知后觉想到,“姐姐,你是不是在想贺绣姐姐?”
贺检雪没回应,盛听眠把毛毯放到一边,来到她面前,因为贺检雪是坐着的,她只想到坐到她腿上,拥进她怀里,细盈盈手臂挂住她脖子,耳朵贴在姐姐锁骨上,安静敛眸,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贺绣姐姐看到你痊愈,看到你打倒坏人,当上董事长,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盛听眠莹白耳垂连着发丝蹭蹭她胸口,想到贺绣姐姐的多舛命运,她其实也难过,胸口沉闷闷地苦涩起来。
“姐姐你别难过了好不好?你还有我。”
第24章 妹妹的任务
盛听眠安安静静抱着她, 她能明显感觉贺检雪内心深处的悲恸,无法向他人诉说的无尽思念。
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默默地自我疗愈。
也许每天夜里,姐姐都会懊悔为什么救不了妹妹, 是不是她的问题。
再早一点发现问题, 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妹妹会不会不用死, 自责到难以入眠。
盛听眠听着姐姐的心跳, 淡而平稳的,甚至能听到细微屏住呼吸的停顿,那应该是姐姐在疗愈伤口。
片刻,盛听眠感觉到肩头被一双手搂紧,使得她越发贴近姐姐胸口,她闭上眼乖乖让姐姐抱着自己。
人总是要有力量才能活下去, 她愿意当姐姐抓住浮木前注入身体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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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警察局那边要做笔录,贺检雪不得不过去一趟。
段耘志这几人居然还有脸找律师打官司, 然而一见到她提供的证据铁证如山,翻不了盘,立马又变了副嘴脸, 想打感情牌。
审讯室里, 贺检雪一人面对三个人哀声哭啼的祈求, 声泪涕下祈求她原谅他们犯的错。
贺检雪:“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有豁免权。”
三人一听,心思各异, 纷纷推卸责任, 试图把自己撇清。
“阿雪, 你姑妈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这种事,你原谅姑妈好不好, 姑妈从小看着你长大,这事跟姑妈没有半点关系。”
“女儿,爸也知道错了,我实在枉为人父,都是你姑妈教唆的,是她提出来弄残你的腿……”
这话还没落下,段沛雯脸色陡变,望向段耘志如同淬了毒,“好你个段耘志,都他妈赖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没有你同意我敢这么做?!”
段沛雯一巴掌搭在段耘志身上,“你在贺古兰生前早就不满意当赘婿,她一死,你就借口搬出贺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睡了多少个小情人,你还念着贺古兰的情谊吗,你还记得你女儿双腿瘫痪吗?!你什么玩意儿竟敢把锅都扣我头上!他妈都别活了!”
段子恒双手摊在桌上,也赶紧把事情都抖出来,“表姐,你一定不知道那些药剂是谁提供的,就是舅舅他费尽心思找别人弄来,你以前找的医疗团队,也是他收买了医生,窜改口供,为的就是让你对双腿瘫痪深信不疑,都说虎毒不食子,但舅舅老恨你了,因为什么?因为你没有跟他姓,他从骨子里就没把你当女儿,他认为你只是贺古兰的女儿,他扶持我也是冲着我以后能给他养老这个目的。”
因为外甥像舅,段耘志觉得段子恒像他,加上段沛雯当初结婚因为娘家是段耘志,而段耘志又背靠贺氏,所以她也学着招婿,让孩子跟自己姓。同样是姓段,因而段耘志对这个外甥格外亲近。
段耘志见母子两一致对着自己,还揭露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恼羞成怒,“你、你们两个白眼狼!我帮了你们多少,你们竟然当着我面背叛我?!”
母子两听着他的控诉,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左耳入右耳出。
段耘志气得差点没缓过来,最后看向贺检雪,“女儿你别听他们的鬼话,他们就是想把你爸拉下水,贺绣的联姻是你表弟提出来的,他和林佑霖认识,林佑霖看上贺绣,贺绣没同意,你表弟就用你腿的事劝贺绣联姻。”
段子恒还以为火不会烧到他头上,一听这话顿时炸了,“就算贺绣联姻是我提的又怎样,贺绣婚后向你这个养父求救,你不也是当看不见?劝她懂事?!”
段子恒瞥见贺检雪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心里一咯噔,贺绣的死不会是贺检雪最大的雷点吧?
那他岂不是没有豁免权?
段子恒赶紧把锅推出去,把他曾经看到过贺绣向段耘志求救的一幕抖出来,“这事主要还是舅舅的问题,他但凡疼贺绣,我们这些亲戚怎么可能劝得动,舅舅有好几次都能救贺绣,但是他就是不救。”
段子恒试图拉点好感,“表姐,你原谅我行不,我基本上什么也没做,我还小,不能坐牢,你让我出去,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洗心革面。”
“原谅?”
贺检雪冷冷望着他们三人,在听到贺绣曾向他们求救却被见死不救时,胸腔还是难以控制地翻腾起浊气,“你们把贺绣还回来我就原谅你们,否则,想都不要想。”
段沛雯见她要走,着急起来,忍不住把人叫住,“你不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人有豁免权?”
贺检雪经过时,身形顿住,“你们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从审讯室出来,贺检雪就请了最强的金牌律师,要求往最高刑罚辩护,又提交了这些人私下转移集团财产和私人赌博交易的证据。
“我要他们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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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段家三人锒铛入狱,最高的面临无期徒刑,最低那个也有十几年徒刑,成为堰市一大惊天新闻。
贺氏集团股东们一时间噤若寒蝉。
很快,股东们又听闻贺检雪结束了和林家的合作,正当他们可惜时,林家主营的车企没多久被曝出零件故障,GPS定位失灵,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索命车品牌,生意一落千丈。
有股东再见到林老先生时,憔悴得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企业破产,还欠下一大笔债。车企工人上门要求发放工资,林家两人死都不发工资,打算出国避风头。
然而不知谁透露了风声,刚一出门就被人团团围住,看到林家两夫妇还坐着轿车,戴着名贵手表和澳白珍珠首饰,住着别墅,就是不发工资,深深刺激到工人们的心。
工人们一呼而上抢得抢,砸的砸,一不小心把林老先生气得哮喘病发作,林夫人见到工人浩浩荡荡闯进了别墅抢东西,她气得原地大叫,浑身颤抖,身上的首饰也被人扫荡一空。
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老伴因没有及时吃药死在了车里……
林夫人痛哭哀嚎:“儿啊,你要是没死,你爸妈都不至于让人这么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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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
贺绣的墓碑前被人温柔放上一束白色山茶花,皎洁如月色。
贺检雪一身黑风衣站在墓碑前,眉眼染上哀痛。
“贺绣,阿姐是不是来迟了。”
若她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能等到阿姐撑腰……
可谁又能说得清楚,那时候的贺绣是不是已经是深处绝望看不到一丝希望,万念俱灭才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会再让贺绣受一点委屈。
盛听眠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姐姐已经站在这有两个小时了,什么都没说,就只是静静看着墓碑上贺绣姐姐的照片。
天渐渐昏暗下来,夜风寒凉,盛听眠忍不住上前碰碰她的手,“姐姐……你别难过。”
贺检雪把手抽出来,没有看她,神色冷淡,“你回去吧,我再陪陪我妹妹。”
盛听眠细白的手悬在空中,察觉到姐姐细微的态度变化,忽然间胸口有些闷。
“好吧,那姐姐我先回去了。”
盛听眠咬唇望着姐姐侧脸,高而瘦削的身段,宛如夜里一棵笔直的松树。
她没有坐姐姐的车回去,而是另外叫了车回贺家。
晚上,贺检雪没有回来,盛听眠打听之下才知道贺检雪回集团处理事务了,盛听眠只好一个人睡在姐姐的床上。
临睡前,小姨给她打电话说,她种的那棵小番茄结果了,可红了,她摘了一颗吃,酸酸甜甜。
盛听眠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她梦到自己再也不是秋草鹦鹉,而是变成了一棵小番茄,染上了灰土土的灰尘,隔着马路仰望着对面开得圣洁的山茶花树。
没多久,下起了雨,她身上的小番茄被雨水打得生疼,靠着一根枯竹才没被刮倒下。
然而,她却看到对面有朵开得灿烂的玫瑰靠在山茶花树下,没有被雨水侵蚀一丝一毫。
她忽然觉得好难过。
第二天,盛听眠一个人吃了早餐去剧院,没想到小姨竟然都给她摘了,拿到剧院让她当饭后水果吃。
毕竟是她亲手种出来的,盛听眠捻了一颗放到嘴里,一咬,好酸。
小姨不是说酸酸甜甜么,怎么只有酸……
盛听眠回到贺家,家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贺检雪还是在集团没有回来,说是太多事要忙。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盛听眠就算再不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赶她走了吧。
毕竟不是亲妹妹。
盛听眠忍着难过从房里取出她的行李箱,一件一件收拾着自己的衣服,看到包里放着的金片,上面雕刻的秋草鹦鹉那么栩栩如生。
她已经不是秋草鹦鹉了,只是一棵小小的番茄。
盛听眠舍不得地摸摸上面的图案,摸过那梁州第七四个字,最后放到桌上,没有带走。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撞见贺检雪回来,一身干练成熟的气质,披着件黑色大衣,红唇冷艳,吩咐着助理注意工作上的事。
贺检雪扯了扯肩头名贵大衣,看到她拖着行李箱,不解:“你要去哪里?”
盛听眠停下,斯文秀气敛眸:“贺小姐,我先回我小姨那,这段时间很感谢您的照顾,我也完成了作为妹妹的任务,就不打扰贺小姐您了。”
只是在说这些客套话时,眼尾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眼泪盈盈。
“妹妹的任务?”贺检雪听到她故作疏离喊回贺小姐,思忖片刻,“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盛听眠低着头没看她,正要从她身边经过,可是下一秒手腕被扣住。
“我没有这个意思。”贺检雪举起她手腕,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她看到了盛听眠发红的眼圈,泫然欲泣的泪珠划过脸颊。
贺检雪微怔,反思自己这些天是不是真的做过分了,没有及时察觉妹妹的情绪,就跟当初没有及时察觉贺绣的情绪一样。
她望进小姑娘漂亮的眼眸里,试图分析她的情绪,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委屈。
可是她看了半天,只看到她漂亮灵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委屈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委屈,难道是因为她这几天没有回来住,导致眠眠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要赶她走?
“姐姐这几天真的都在忙集团的事,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这个不会变。”
贺检雪见她梨花带雨簌簌落泪,鼻头都红了,忍不住抬手帮她拭去,“眠眠,姐姐哪里做得不好,你跟姐姐说,姐姐会改。”
第25章 沙拉
女人放低的嗓音落入耳中, 脸颊上修长指尖划过肌肤,盛听眠没来由的,眼泪翻腾得更汹涌。
“真的吗……我真的是你一辈子的妹妹吗?”
她总是会想到那棵小番茄,平凡又普通, 能贡献的只有结出一颗颗小番茄, 没有葳蕤馥郁的花瓣, 也没有顶天立地的品质。
她们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一起, 姐姐现在生活步入正轨, 丧妹之痛也渐渐恢复平和,她哪里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当然,让你喊姐姐自然是喊一辈子。”贺检雪这才明白她心结原来在这,“这几天虽然在集团睡,但都睡不好,只有妹妹在才能睡好, 所以我今天不就回来了?”
盛听眠听着前半段有被安慰到,听到后半段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扬起泪眼望着她,嗓音哽噎:“那我不就是姐姐的陪睡丫鬟了吗?”
这哪里是妹妹……
“……”
贺检雪听到陪睡丫鬟这四个字,眉心先是微蹙, 处理事务一向迅捷的思维在这一刻停顿了十几秒, 半晌后反应过来, 被她逗笑了,手背掩了下唇。
“陪姐姐睡觉就是陪睡丫鬟?你脑袋在想什么?”
贺检雪看她还泪眼婆娑看着自己, 杏粉色的唇角抿紧, 又微微咬了下下唇, 所有细微的动作似乎在等一个确切答案,贺检雪只好否认:“你不是陪睡丫鬟, 你就是我的妹妹。”
她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沉声安慰:“我会多抽出些时间陪你。”
盛听眠被抱紧,淡淡的山茶花香漫过来,自带一股成熟的气息,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但她却发现自己好像闹了个笑话。
一时间懊悔不已。
但无法否认的是,她心底其实是很吃姐姐这样安慰自己的。
盛听眠抹了抹眼泪,回抱回去,体谅她工作繁忙,“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失去爸妈,跟着小姨唱戏,我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所以我很喜欢有你这样亦师亦友的姐姐。”
她承认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姐姐,她想当姐姐一辈子的妹妹。
夕阳西下,云霞漫漫,庭院里的花草在旁晚微风中摇曳。
贺检雪感受到小姑娘对自己的喜欢和依赖,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蔓延,她信赖自己,依靠自己,她贺检雪在她心里原来担得起“亦师亦友”四个字。
心尖仿佛被人触碰,黄黄余晖中落下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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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说开后,贺检雪把她行李箱拉回房,让人给她一一摆回去。
盛听眠趁她不注意,偷偷来到书桌前摸到那片金片,藏起来。
还是她的,免得待会又让姐姐看笑话。
贺检雪看到自己胸前衣襟有些湿濡,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帮我拿件衣服。”
佣人连忙给她收拾一件柔软舒适的上衣,贺检雪接过,往更衣室走去,经过盛听眠时,给了她一个“看你哭的”的眼神。
盛听眠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脖子红起来,又有别人在屋里,她更不想丢人,低垂眼眸,飞快躲开姐姐的视线。
不是她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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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盛听眠就趴在床上看粉丝的留言。
贺检雪从浴室出来,看她一双细腿掩在睡裙之下,美好得宛如羊脂白玉,不过她很快就将视线挪到小姑娘漂亮的肩背上,“在看什么?”
“我在看粉丝的留言。”盛听眠看到有意思的留言会闷声笑,自从姐姐给她请了个助理打理账号,她的烦恼少很多,基本不用操心更新的问题,助理会专门跟着她,拍摄她的唱曲或者练习的日常,主题明朗又有趣。
蓦地她想起来一件事,放下手机,扭头看向贺检雪:“姐姐,你账号是哪个啊?”
贺检雪坐到椅子上:“为什么问我的账号?”
盛听眠看到她随意坐下也自带优雅气质,仿佛在拍杂志一样,松弛而慵懒,她目光柔和盯着姐姐好一会,嘴角翘起:“妹妹想知道姐姐是哪个。”
这话一落,盛听眠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拿来手机,划开屏幕,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最后她听到姐姐说:“私信你了。”
盛听眠收回目光,赶紧翻到后台私信看看,私聊她的人很多,她基本不怎么回复,好在这个软件有最新私聊是会顶到前排的。
她翻了一下,目光很快就锁住某个头像和底下那行字。
H:我是姐姐
盛听眠马上点开私信框,就只有那一句“我是姐姐”的私信,她点进姐姐的头像看她账号有什么,可惜姐姐这个人不经营账号,就简单一个头像一个名字,主页什么都没有。
头像是山茶花,她仔细辨认了会,好像拍的是庭院里的山茶花树。
姐姐果然很喜欢山茶花。
她有次了解过,姐姐庭院里种的山茶花好几个品种都是国外培育出来的珍稀品种,对土壤要求很严格,为此姐姐还请了专业的园林师傅打理。
姐姐的账号关注1,粉丝0,那唯一的关注就是她了,盛听眠唇角悄悄弯起,点了关注,成为她粉丝之一。
贺检雪看到她新增的一个关注,红唇微弯,由着她去。
盛听眠觉得得解释一下,“姐姐,妹妹关注你了。”
接着她就听到贺检雪鼻腔发出一声很轻的气息,仿佛看透她拉近关系的小心思。
盛听眠心照不宣当作没听到,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会宠妹妹的大姐姐。
“姐姐你吃小番茄吗?”她忽然想到自己种的小番茄。
贺检雪:“不是吃过饭了么?”
盛听眠:“不是,我是问姐姐喜不喜欢吃。”
贺检雪想了想:“还行。”
盛听眠:“喜欢吃甜的,酸的,还是酸酸甜甜的?”
贺检雪:“我都可以。”
盛听眠记下来心来,给小姨发出消息,说她明天还想吃小番茄,让她给自己摘一点拿到剧院。
小姨很快就回了她:大馋丫头,小姨明天给你摘。
眠宝:小姨你最好了[爱心][爱心]
盛听眠放下手机,打算明天训练完后给姐姐做盘水果沙拉好了。
这样姐姐就能吃到自己的小番茄。
第二天,盛晓筠就给外甥女捎来了一小盒小番茄,颗颗饱满剔透。
盛听眠趁她不注意放到包里,谎称吃完了,下午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在练习室练习一些基本功。
和之前练习唱腔和身形手势所穿的戏曲练功服彩头鞋不同,她们这次主要练曲目里的动作戏,要练柔韧度和平衡感,因而服装也简约很多。
盛听眠将头发扎成一个舞蹈扁丸子头,一件长袖圆领白T恤,一条黑裤和舞蹈鞋,张开手踢腿保持平衡感。
练完基本功,还得换上鱼鳞甲,背上插上红靠旗,握住一柄缨枪两两对峙,练习“对花枪”等武术动作。
一天下来,盛听眠觉得自己快累趴了,盛班主安排的训练比以往都上了几个强度。
回到贺家,盛听眠听到姐姐打来电话说不能和她一起吃饭,让她自己先吃。
“那姐姐今晚还回来吗?”她主要担心这个。
贺检雪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盛听眠这才安心,洗漱过后瞄了眼时间,九点了,姐姐应该快回来了,盛听眠撩起袖子开始制作水果沙拉。
为了防止姐姐爱上其他水果,在心里贬低她的小番茄,盛听眠决定除了她的小番茄外,其他水果都不放,放一些蔬菜。
倒腾了半小时,一盘蔬菜水果沙拉诞生。
盛听眠坐在餐桌上等贺检雪回来,然而一等就是等到十一点半,某个人还没回来。
她已经昏昏欲睡,小鸡啄米点头。
临近十二点贺检雪才回来,看到餐桌上的人,不解:“怎么还不睡?”
盛听眠打了个哈欠,强撑着困意站起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做了盘蔬菜水果沙拉。”
说完转身从冰箱端出来一个玻璃碗,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的小番茄,被她切成两半,拌了一些紫菜甘蓝、苦菊、生菜、黄瓜片和沙拉酱。
贺检雪没有大半夜进食的习惯,但看到妹妹给自己做了蔬菜水果沙拉,还等了自己这么久,她还是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姐姐刚好饿了?”贺检雪看向端到自己面前的蔬菜水果沙拉,小番茄几乎占了大半碗。
这到底是蔬菜水果沙拉,还是小番茄沙拉?
盛听眠把叉子递给她,“姐姐饿了?那快尝尝垫垫肚子。”
满怀期待等着她吃。
贺检雪第一口就叉了一块小番茄,想到昨晚她问自己喜不喜欢吃,难道她专门去菜市场挑的?
“好吃吗?”
贺检雪慢条斯理品尝,喉咙嗯了一声,“番茄很甜很爽口,你挑的真不错。”
盛听眠欲言又止,看到贺检雪接下来几口都是挑蔬菜吃,她止住了解释的欲望。
“……姐姐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吧。”
千防万防,她没防住蔬菜呜呜。
盛听眠不想最后看到自己种的小番茄被倒掉,干脆回房,“姐姐,我先回房睡觉了。”
餐桌上就只剩下贺检雪一人,盛听眠走后,她又给面子吃了几口,但实在吃不下太多沙拉,打算让人悄悄倒掉。
佣人过来看着这一碗沙拉,有些诧异,她以为这碗沙拉都会被吃光。
“贺小姐,这些都不吃了?”
“不吃了,你找个地方倒掉,别让眠眠看到。”
贺检雪正要走,忽然听到佣人说:“这么多小番茄可惜了,小姑娘自己种的还舍不得吃。”
贺检雪脚步一顿,折返回来:“你是说这是眠眠种的?”
佣人:“是啊,她今晚制作沙拉时跟我说的,她在家里亲手种的。”
贺检雪神情复杂,望着那碗沙拉半晌,红彤彤的果肉和饱满的汁水蒙着一层淡淡的沙拉酱。
她这才明白这碗蔬菜水果沙拉,为什么小番茄这么多。
“给我吧。”贺检雪到底还是拿了过来,重新坐回餐桌前,一颗接一颗吃妹妹亲手种的小番茄。
第26章 假期
白炽灯在厨房亮着。
贺检雪吃完整碗沙拉, 吃到微撑才知道这小番茄到底有多少,妹妹给她的爱意又有多少。
小番茄很小,甚至是微不足道到人人丢弃而不可惜的地步,就连她刚刚也想着倒掉。
可是她却忽略了这是盛听眠亲手种出来的, 也是她这个年纪能付出的东西, 却很容易被她们这些阅历高的大人忽略。
也难怪她会因为自己几天不回家睡, 而产生要赶她走的误会。
她没有感觉到被需要。
贺检雪坐在餐桌前良久, 静视面前的空碗, 直到佣人过来收碗筷,她才回房洗漱。
看到床上睡着的盛听眠,姣好的睡容恬静安然,她又想起那碗小番茄沙拉。
明明亲手种的,却不告诉自己,估计是她当时吃太多蔬菜忽略了小番茄, 才让她没有邀功求夸的想法。
贺检雪掀开被子躺进去,不料这动静把盛听眠吵醒。
她惺忪睁眼, 看到姐姐躺下来,第一句还是忍不住问:“姐姐,沙拉你都吃完了吗?”
贺检雪侧撑着身体, 将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收入眼底, “吃完了, 小番茄很好吃,你自己种的吗?”
盛听眠不知道怎么就让她知道小番茄是自己种的, “姐姐怎么知道的?”
贺检雪:“香姨说的。”
盛听眠鼻尖莫名一酸, “那好吃嘛?不要骗我。”
贺检雪帮她捋走鬓角的一缕秀发, 看到小姑娘如此真诚的面孔,她一怔, 陷入深思,若她再一味说好,感情细腻如她肯定会察觉到她贺检雪的不真诚。
到嘴边的话语终究还是选择换一种方式坦白:“好吃,不骗你,姐姐真的吃完了,只是姐姐回来太晚,不习惯晚上进食,下次你可以白天做,要是我不在家,你让管家送到公司给我,我会吃的。”
盛听眠听她这么温柔一番话,破涕为笑,姐姐这样身份的人明明可以直截了当提醒自己,要是想给她做食物,需要配合她的工作和作息时间,可是她却给自己考虑周全,让她们两个谁都不用过于配合另一方。
她以前对姐姐了解不多,老中医说出双腿真相之前,她对姐姐的印象还是那种权贵人家的印象,有着属于她这个阶级的气场,虽然不能行走,但与生俱来的高贵倨傲无人可以直视,因而她两次触碰姐姐的双腿都下意识惶恐,生怕冒犯到。
随着她妹妹去世,她也得以看到姐姐内心脆弱的一面,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权势符号。
再后来她让自己和她同吃同住,给自己庆生,她盛听眠更多是被迫承受她的好,也很清楚自己只是姐姐情感寄托的一个容器。
无论是身份关系,还是情感价值都是不对等的。她常常觉得有愧于得到太多而付出太少,又怕自己的付出对别人造成困扰。
而现在,盛听眠感觉有什么变了,从“你怎么知道姐姐刚好饿了”的客套话,到承认她晚上不进食,是不是说明姐姐正在把自己慢慢放到一个平视的位置,而不是把她盛听眠视作一个需要放低自己底线去哄的小妹妹?
姐姐承认并接受自己的付出。
这是一种很舒适的相处变化,她能感知得出来。
“好……”盛听眠心中的酸涩一下子就散去,扑进她怀里,“姐姐快睡下吧,好晚了。”
“嗯。”贺检雪心中也松了口气,原来这才是解开小姑娘心结的最佳方式。
熄灯躺下。
/
盛听眠在剧院兢兢业业唱戏,临近五一假期,剧团里的人都在讨论着要去哪旅游。
而小姨最近获得了一个昆曲交流的机会,她作为班主得过去和前辈交流,顺便学习。
就这样,盛听眠成为了“留守儿童”,在她打算要不要加入小伙伴的旅游团的时候,贺检雪给她发来了邀请。
“想去东南亚玩吗?”姐姐问。
盛听眠啊了一声,贺检雪解释:“五一假期姐姐有个商业宴会需要去泰国参加,但只有一个晚上,结束了可以在那边游玩,你想和姐姐一起去吗?”
盛听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姐姐要出差,但出差只需要一个晚上,剩下的假期她都能和自己一起玩。
她有点心动和雀跃,但表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不会打扰到姐姐吗?”
贺检雪勾唇,揉揉她秀发:“不会。”
盛听眠第一次和姐姐一起出差,回头跟小姨说了,顺便去弄护照,小姨叮嘱她注意安全,盛听眠表示知道,转头开始收拾东西。
赶飞机那天,她戴着绿色口罩,跟在贺检雪身边排队取票,一起同行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她们负责行李托运。
过海关时,盛听眠把证件都给姐姐拿着,看她一身风衣戴着墨镜用英文和工作人员交流,没多久她们就坐上了前往海边度假酒店的车。
第一天晚上,贺检雪就和工作人员前去参加商业宴会,盛听眠一个人留在酒店,在私人沙滩上看着日落吹着海风,姐姐给她买了相机,她自己一个人咔嚓咔嚓拍。
不过宴会结束得也快,傍晚七点出发,晚上十点就结束了,盛听眠去开门的时候,闻到姐姐身上有酒味。
看来是喝了点酒。
“姐姐,工作是不是都弄完了?”
“嗯,明天开始游玩吧,想去哪里跟阿潼说,她来定制攻略。”
盛听眠跟在贺检雪身后,见她坐下来,她伸手到姐姐额头,给她揉揉太阳穴。
“姐姐,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行。”
“姐姐,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几杯。”
“会醉吗?”
“你小看人了。”
“我是说,姐姐要是醉了,我可以照顾姐姐。”
贺检雪闭着眼勾了勾唇,没有回应她。
次日,阳光撒在海滩上时,她们一行人换上宽松花裤子,披着披肩游玩曼谷大皇宫,暹罗建筑和雕像给人一副金光灿灿又严肃的印象,盛听眠仔细又好奇地观察每个新奇的建筑。
坐船游过湄南河,盛听眠坐在贺检雪对面,看她慵懒靠在一边,墨镜下的红唇映着天色,如同电影画质,风情又迷人。
“盛小姐要不要过去和贺小姐一起拍个照?”助理提议。
“好啊。”盛听眠把相机递给助理,出了大皇宫后,她就换上了泰服,一套白/粉色泰服,耳饰、头饰、项链、腰链全都是重工设计,她爱美地全戴了起来,右肩是露出来的。
她觉得很有泰国特色。
盛听眠稍微站起来,准备往姐姐旁边走去,姐姐朝她伸出手欲扶她,她抿着唇将细手搭在姐姐掌心上,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船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她身体晃了一下,径直往前扑去。
扑到了姐姐怀里,丝毫不察脸颊擦过贺检雪红唇,脚上的人字拖飞掉,盛听眠感觉好丢人,船上还有人,旁人笑声毫不客气钻入耳内。
她埋在姐姐怀里不敢抬头。
“我妹妹脸皮薄,别笑了。”贺检雪搂着妹妹腰肢,脑海一闪而过方才唇上的接触,叫住了那些笑声,再垂眸安慰怀里的妹妹,“还拍照吗?”
盛听眠没听到笑声后才抬起头来,扶着姐姐的身体坐到她身边,羞怯挨着她,飞了的一只人字拖就落在贺检雪另一侧,她弯腰捡回来放到她脚边。
“来穿上。”
盛听眠一瞬不瞬盯着姐姐侧脸,尽管戴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神色,从裙摆下探出一只白皙玉足,重新穿上人字拖。在湄南河的风光下,她们总算拍上了第一份旅客照。
晚上在湄南河南畔的屋顶餐厅进餐,隔着湄南河可以看到对面郑王庙,盛听眠越玩越兴奋。
什么都想玩,什么都想尝试,身边有个财大气粗的姐姐陪着,还有摄影技能点满的助理姐姐负责拍摄。
第三天去芭提雅果冻海,盛听眠就冷静了下来,有点扭捏穿上比基尼,她的身材是性|感有料的,前凸后翘,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浑身不自在。
感觉两位姐姐的眼睛在她出来那一刻,不约而同都落在她身上。
贺检雪看到她不自在站在原地,肌肤如玉似雪,扎着两条辫子,身段曼妙,清纯又艳丽。
她看出她的别扭,从旁捞起一块布,走上前,弯腰给她腰侧系了一条同色系的方巾。
“姐姐……”
盛听眠神经紧绷不敢乱动,任由姐姐凑那么近给她系上这么一块方巾。
脚丫子踩在沙子上,近赤道的阳光照落,刺得她忍不住半眯起来,眼里只剩下姐姐弯在她身前的薄背和大波浪,墨镜下的鼻梁笔挺精致,她常常会联想到杂志上的欧美美人,却比欧美美人更有东方贵族韵味。
贺检雪系完后她发现盛听眠愈发诱人,尽管单侧方巾挡住了三角区,但一双玉/腿更若隐若现,加上腰链设计的泳衣,腰侧线条更显流畅,腰链挂在胯骨上,仿佛顶级珠宝点缀。
贺检雪拧眉,应该给她买保守款的。
开上摩托艇,她们两姐妹一辆,盛听眠被贺检雪夹在身前,在一望无际碧蓝的海面飞驰。
海风拂过她和姐姐的脸,盛听眠感觉到身后贴着姐姐身体,多巴胺充盈脑袋,快要冒出来。
助理坐另一台摩托艇,拿着相机追拍,在老板和老板妹妹享受各种海上项目时,她依旧兢兢业业当好摄影师。
老板说了,这几天当好摄影师,回去给加奖金。
傍晚,盛听眠头发湿了又被海风吹得半干,海水浸湿她的比基尼,她秀气地把湿发挽到耳后,笑吟吟看着朝她走来的贺检雪。
“姐姐,好好玩!”盛听眠赤足踩过柔软的海沙,双手挂在贺检雪脖子上,和她紧紧相贴,弯了弯眼。
贺检雪无法忽略她身体撞进来的触碰,搂住她腰,“开心就好。”
指尖触碰到她腰上的腰链,腰链的一端系着一点比基尼布料。
指尖一顿。
妹妹秀气紧致的腰腹贴上来,贺检雪很快就松开她,接过助理拿过来的大披肩,披到她肩头上。
“准备回去了。”
“好~”
回到度假酒店,安排了泡私人温泉打算洗去一天的疲累。贺检雪带盛听眠前去更衣。
贺检雪先换完在门外等她,盛听眠就慢一些,裹着浴巾出来。
“姐姐,一定要全/衤果吗?”
盛听眠有点紧张,朝着贺检雪走去,只是距离她一米远的时候,浴巾却松了,一下子掉下来。
她短促低叫一声,捂住胸口。
贺检雪一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目光扫过幽暗,落到她脚边的浴巾,抿唇上前给她提起来,帮她重新裹住。
小姑娘的脸早已经红得不像样,咬着唇:“姐姐,我好丢人……”
贺检雪看她这模样忽然有些想笑,“这里就只有我们姐妹俩,有什么丢人,你有的,姐姐也有。”
第27章 泡晕
温泉池子里, 烟雾缭绕。
贺检雪先下去,盛听眠一只手揪着胸口浴巾,一只手攥着姐姐的手慢慢走下来。
温热的温泉水漫过脚背、膝盖最后到胸口。
她们在一旁坐下来,靠着池壁, 盛听眠把毛巾打湿, 小手拧了拧, 盖在额头上, 舒服喟叹地闭上眼。
玩了这么多天, 泡一泡温泉,所有的疲惫都没了。姐姐想得太周到了。
贺检雪看她微微昂着头顶着块毛巾一副享受的模样,忍俊不禁。
娇嫩的脸蛋被温泉泡得毛细血管晕出淡淡的红晕,睫羽长却不卷,拓下扇形的阴影,有时候像只清透可人的小鸟。
大约泡了半小时, 贺检雪忽然发现肩膀旁边有什么靠了过来,眼前温泉水面啪嗒一声, 她睁眼一看,是条毛巾掉进水里。
贺检雪转过头,身边的妹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泡晕了, 脸颊贴着她手臂, 身体微微倾倒靠过来。
身上裹着的浴巾吸饱了水, 在重力的作用下,塞到左胸上的扣结慢慢松开。
水面平静无波, 形状大小和红蕊一览无遗。
更底下一双玉腿微微曲着并拢, 也向她这边靠过来。
贺检雪一怔, 目光往上,落到小姑娘红润的唇|瓣上, 在温泉的熏陶下,透着成熟樱桃的诱|惑。
不得不说,她的妹妹有时候还真像一只粉嫩的秋草鹦鹉,呆呆的,会靠着姐姐睡过去。贺检雪哑声失笑,替她把浴巾再裹起来。
伸手到水面下,找到她膝弯,将人整个抱起来,踏出温泉。
找到女侍者给她处理,贺检雪换上浴袍出来,就听到女侍者说盛听眠其实是泡晕过去了,干爽的浴袍已经给她穿上,头发也给烘干了,问她需不需要让人抱回去。
贺检雪来到盛听眠面前,看着她靠着沙发昂着头继续睡。
泡晕了……
居然泡晕了……
贺检雪唇角微不可察翘起一丝弧度,眼神示意女侍者,女侍者意会到,马上让开,看着这位来自东方的贺氏集团董事长弯腰把人抱起,不免感慨她对她妹妹真好。
/
盛听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门口传来侍者送来早餐的动静,把她吵醒,她睁开眼恍惚了半天。
紧接着全身舒服得她好像做了一整套SPA按摩,身心通畅。
“贺小姐,请慢用,祝您今天有个愉快的一天。”
盛听眠回过神来,这是在泰国曼谷度假酒店,她们还在度假。
她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恰好看到姐姐走过来要喊她吃早餐,她马上放下伸懒腰的双手,淑女一点,“早,姐姐,昨晚我们不是在泡温泉吗?”
贺检雪脑海不由自主闪过昨晚妹妹可爱的画面,“你忘了么,昨晚泡晕过去了。”
“啊?!”盛听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泡个温泉还能泡晕过去?她怎么这么丢人啊,“真的吗姐姐?”
贺检雪站在她面前,双手环胸自上而下看着面前的妹妹,“姐姐需要骗你?”
盛听眠心如死灰,懊悔不已,“那我怎么回来的,姐姐?”
就怕是被人扛回来的,泡温泉的地方距离酒店房间一路上有不少工作人员。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即便她们回国了,这个度假酒店可能还会流传着她的糗事,被人津津乐谈,说有个女生泡温泉泡晕过去。
贺检雪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除了一个女侍者外,没有人看到,姐姐抱你回来的。”
盛听眠一听,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都不焦虑了,笑盈盈看着贺检雪,上前抱住她表达感谢:“姐姐,还好还有你。”
贺检雪看她变脸变那么快,烦恼也去得快,小姑娘下巴就抵在她手臂上,明眸善睐,她无奈一笑:“去洗漱吧,准备吃早餐。”
“好~”
吃过早餐后,几人前去当地集市闲逛,近距离看美功铁道市场的火车从人群中穿过,带来炽热的烟火气。
湄南河旁的丹嫩沙多水上集市,五花八门的商品和食物是在船上漂的,有一艘小船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帽子。
贺检雪看着她妹妹蹲下来用这两天学来的蹩脚泰语买了两顶手编草帽。
“姐姐,这顶给你。”盛听眠把一顶戴到了姐姐头上,又给自己戴上一顶,搭配清凉的绿色吊带融进异国盛夏气息。
“你适应得挺好。”贺检雪调侃她,前两天还不敢和当地人说话,今天就已经能买东西了。
盛听眠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耳朵一红,上前挽住她手臂,“……因为姐姐在身边。”
不然她哪敢在异国他乡放那么开。
五月的泰国曼谷天气炽热,盛听眠跟着姐姐进森林咖啡店喝下午茶。
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仙境般的环境,盛听眠在感慨餐厅里森林般的绿植、池塘产生丁达尔效应时,她发现两位姐姐已经懒得走动,坐在池塘对面喝着手工研磨咖啡。
盛听眠给异国的锦鲤喂点鱼粮,她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体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池塘里的锦鲤了,但她却能在这一刻喂到。
她面对姐姐无奈又宠溺的笑容,盛听眠解释:“姐姐,你不觉得在某一刻有了羁绊吗?”
“你和那些鱼的羁绊吗?”贺检雪看着面前的妹妹,突然间觉得单纯也有单纯的美好,想什么都是往真善美那方面思考。
“不,是我和这个异国他乡的羁绊。”盛听眠喝了一口冰绿的饮品,“这不是在这边买点特色伴手礼能概括的,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盛听眠捏了个手势,清了清嗓音,认真道:“在我们戏曲里,就是‘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
这句戏腔变了调和速度,和戏台上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却犹如一记重锤敲到鼓膜上。
贺检雪靠着椅背,静看面前的少女良久,她遇到这个妹妹不也是“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般玄妙么?
“那你想把它带回去吗?”
盛听眠微诧,摇头:“姐姐,这不太行吧,我们还要坐飞机回去。”
带一条鱼回国算什么事啊。
贺检雪忽而调侃:“喜欢,姐姐可以买下来,带回国给你养。”
盛听眠差点呛到:“姐姐你别开玩笑了……”
说完,她就看到姐姐开怀一笑,才反应过来她在逗自己玩。
盛听眠气鼓鼓捏着吸管,猛喝一口饮料。
/
盛听眠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掀过去,谁知道下午在暹罗古城骑大象的时候,和她坐同一头大象的姐姐在旁边意味深长问起:“刚刚喂了它,现在又骑了它,你和这个国度岂不是又加深了羁绊。”
盛听眠浑身一震,又震惊又羞恼看着身旁的女人,看到姐姐唇角翘起的红唇,她忍不住伸手捶她,“姐姐!”
她们在大象背上坐,清风徐来,贺检雪闷声笑,发现这样的妹妹气鼓鼓的,活脱脱一只生气的小鹦鹉。
“我不想理你了。”盛听眠气恼往旁边挪了挪,可惜大象背上的座椅就两人座,贺检雪伸手就能把她搂回来。
“眠眠,你很可爱。”贺检雪发现人生气了,果断哄,“姐姐刚刚在开玩笑。”
“哼。”尽管这次度假,她发现姐姐这人惬意放松许多,笑容也多了起来,但盛听眠坚决不和她说话。
“姐姐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贺检雪认真给妹妹道歉,“好不好?”
盛听眠扭过头看她,对着姐姐这张脸,这么清贵绝俗的脸含笑看着自己,她真是气都生不起来,“念在你昨晚抱我回来的份上,我暂时不生你的气。”
“谢谢妹妹宽宏大量。”贺检雪总算把人哄好,把小鹦鹉搂住,和她一起观赏暹罗古城景色。
傍晚日落,三人打算去餐厅吃饭,途径一家夜市,热闹的人群,灯火通明的街道,盛听眠突然想去夜市吃当地美食,问能不能改变路程。
出于安全考虑,这些天她们基本上都是在曼谷市区酒店餐厅吃晚饭,但她想体会一下夜晚泰兰德夜市接地气的烟火气。
助理望向车后座的贺检雪,贺检雪思忖几秒,颔首:“当然可以。”
助理这才把车停靠在夜市旁边,夜市人多,不乏游客和当地人,到处都是美食,她们挑了一家海鲜餐厅。
盛听眠觉得自己来都来了,泰兰德的酒也得喝点,怕自己醉了,只喝了一小口,好在没有醉,只是从餐厅出来时,一把抱住了一只流浪的棕色狮城猫,对着贺检雪和助理一脸兴奋和喜悦:“好可爱好小的猫猫!”
助理秉持着她对这种猫的认知,解释说:“这种猫叫狮城猫,又叫新加坡猫,是挺可爱,但它是流浪猫,还爱钻下水道。”
盛听眠:“可它一点也不脏啊。”
助理:“……可能还没钻过吧。”
盛听眠抱着这只不足两公斤的小猫到贺检雪面前,“姐姐,你看,小猫。”
贺检雪看她被酒气微微熏红的眼尾,青涩的少女,异国风情的打扮,单纯善良的灵魂,她的妹妹脱去戏服,也依然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喜欢吗?”
人来人往的夜市,盛听眠满眼只有她姐姐,仿佛她是自己的主心骨,重重点头:“喜欢!”
“想带回国养?”
盛听眠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旁边经过的泰国人和传来的泰语提醒着她,她们是在泰国,而不是国内。
可姐姐这句话太有魔力了,和白天那两句调侃是不一样的,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看出她对这只小猫的喜爱和怜惜。
锦鲤和大象不一样,那是别人的所有物,她从来没想过夺人所好,所以一直是游客心态,看一看、逗一逗、喂一喂是她能做到的。即便没有她,锦鲤和大象也能生活得很好。
可这只猫不一样,它是流浪猫,就躲在餐厅外边角落里,她在里面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
眼巴巴等着别人投喂和施舍,饱一顿饿一顿。
她本不想麻烦别人的……
更不想麻烦姐姐……
可是——
原本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希冀的询问:“……姐姐可以吗?”
贺检雪看着她妹妹站在异国他乡的夜市,抱着一只流浪猫,那只猫比她见过的所有猫都要小,那么小一只在妹妹怀里安静又乖巧,跟她性格一模一样。
手编帽下,少女圆圆的眼睛充满顾虑却又满怀期盼望着自己。
贺检雪莫名想到她的羁绊论,也猜得出她在顾虑什么,她能问出口说明自己在她心中是值得托付愿望般的地位。
“当然可以,姐姐无所不能。”
第28章 送饭
泰兰德夜市路口, 喧嚣的人声远去,一同抽离的还有她们这几个中国人在泰兰德旅游的异乡思虑。
盛听眠抱着小猫跟在贺检雪身边,频频往她身上瞄去,看这位比她大十岁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将一只泰国流浪猫带回国养。
程序上会十分繁杂吧, 毕竟人过海关都要检查各种证件填写文件, 而小猫什么都不懂, 它能过海关吗?
万一这只小猫有什么问题, 或者涉及到走私,那岂不是很严重?
“在想什么?”贺检雪觉察到她的注视,停下来。
助理为她打开车门,看到这一幕也停下。
盛听眠抱紧小猫,垂下眼眸,“姐姐, 如果程序很复杂很难为人的话,我……现在把它放了吧。”
说到最后, 声音几乎只有她听得见。
但贺检雪还是捕捉到了,“你在想什么,姐姐既然答应你, 那就一定能带回国, 程序不是问题, 检疫文书弄好,到时包个机就行。”
“不会涉及到走私什么吗?”盛听眠担忧问。
助理望向贺董, 这一刻也忍不住跟着贺董笑起来。
“这么小一只猫背不了走私这么大的罪名。”
贺检雪已经是极力忍笑, 但还是泄露几分笑意, “上车吧。”
盛听眠当看不到两位姐姐的笑意,她低头安抚般抚摸小猫密实的毛发, 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坐上姐姐的车。
车子在平稳大道上行进,送去了曼谷最好的宠物医院,做了全套检查,洗了澡,打了疫苗,弄了检疫证书,航空箱和猫粮等杂七杂八的物品都准备齐全。
由于盛听眠没有养小猫的经验,只能暂时寄养在宠物医院,让专人照看,等到次日她们准备启程回国时,宠物医院的人才将小猫亲自送到机场。
盛听眠坐上包机的飞机,没有其他旅客,整个头等舱也只有她们几个。空姐们热情的招待和服务让她仿佛贵宾一样。
她这才知道狮城猫是短鼻猫,对气温温差敏感,基本上所有的航司都会拒载,所以姐姐才会包机,包机就没有顾虑,不用放到有氧舱,直接能抱在怀里坐在头等舱,甚至能把温度调到合适的。
小猫重新回到她的怀抱,盛听眠这才有了真实感,飞机起航时,她抱着小猫望向窗外的泰国曼谷,充满泰国风情的东南亚都市,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些听不太懂的泰语。
和姐姐度假的旅程如此短暂,却深刻得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们在这里游玩了大约四五天,假期很短,甚至第一天来到这边时,姐姐还要去参加商业宴会,她一个人留守酒店,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语种,陌生的国度,即使这么百无聊赖的经历,在增添了姐姐的色彩后,她竟也觉得值得无比怀念。
或许很多年以后,她会回想到这份经历,在她19岁这年五一假期,她曾在泰国曼谷一个度假酒店私人海滩边,守着日落等待参加商业宴会的姐姐归来。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个小时航程悄然到了尾声,盛听眠醒来时,身上披着姐姐的黑色外套。
她往旁边一瞄,发现小猫居然就在姐姐腿上趴着,还趴在姐姐筋骨分明的半个手腕上,露出脑袋。
姐姐那戴着红宝石女戒的手微微回拢,小猫耳朵贴着姐姐掌心,被姐姐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挠着脑袋。
狮城猫和别的毛茸茸的猫不一样,它的猫是柔光顺滑且较密实的,毛发很短,身上没多少纹路,但是头上有一个M字纹路,两只耳朵分开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让它看起来很聪明。
眼睛很圆,黄中带点橄榄绿。
盛听眠看到这一幕,胸口密密麻麻涌起一股热意,她忽然好爱姐姐,姐姐竟然也喜欢她的小猫。
要下飞机入境了,小猫放回到航空箱里,盛听眠小心提着跟在贺检雪身后,过海关,一路通畅。
再转车回到贺家,她打开航空箱,让小猫适应新环境。
一打开航空箱,小家伙就蹿出去找地方躲起来,盛听眠觉察到它是在适应中,就不打扰它了,坐在沙发上柔柔望向小猫躲藏的方向,奇妙了一天一夜的思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但仍不可思议,她居然从泰国抱了一只猫回来。
小姨知道了,也会被她的怪诞行为惊讶到吧。
可这是她人生第一只小猫,是她和姐姐一起从泰国运送回来的小猫。
盛听眠打算给它取名叫泰兰德,因为它就是从泰国抱回来的。
泰兰德在家里适应得很好,姐姐也要去集团上班了,而她也要到长原剧院当她的小花旦了。
在上班前一晚,她跟姐姐说想回去陪陪小姨,得到姐姐许可后,她就带着她从泰国买回来的伴手礼给小姨。
有什么好东西,当然要先紧着她的小姨呀。
还有助理姐姐拍的照片,基本全都打印了出来,盛晓筠看到她的比基尼照片,啧啧两声,盛听眠不好意思地伸手挡住照片。
“小姨,你别看这个,看看别的。”
“小姨属实没想到你这丫头发育那么好。”
“……小姨你别看了。”
“行,我看看别的。”
盛晓筠看到这些旅游照片,看着里面被照顾得很好的外甥女,那么明媚洋溢,青春俏丽,心头一阵欣慰,完全看不出眠儿只是个从小跟着小姨唱戏的花旦,而更像是一个从小涵养谈吐不凡的千金名媛。
贺小姐怕是真把眠儿当亲妹妹养了吧。
盛听眠跟她分享在泰国玩了什么,还讲到她抱了一只小猫回来。
盛晓筠:“真的假的?”
贺小姐允许她这么折腾来折腾去?
“当然是真的!”盛听眠把照片给她看,“现在就在姐姐家里住着呢。”
过两天定制的猫爬架即将送上门,泰兰德肯定想不到它还会有属于它的猫爬架吧。
“这样看,贺小姐怕不是把你当亲妹妹了吧。”
盛晓筠其实也了解过一些事情,尤其前段时间贺氏集团发生的新闻,那大义灭亲的力度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她也不担心眠儿在贺家有什么危险,毕竟贺小姐大义灭亲灭的是一帮极品亲戚,贺小姐这个人算正派人物。
盛听眠想到前段时间姐姐许诺她的话,“姐姐说我是她一辈子的妹妹。”
盛晓筠嗔她一眼,“我说什么来着,上次小姨让你去认干姐姐,你说我们算计人家,你这不还是认了么?”
“那不一样,这是姐姐主动说的。”
和她们主动上前认干亲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盛听眠还是坚持她的观点。
盛晓筠咂摸两遍,才反应过来她这外甥女的聪明之处,主动认干亲,会让人觉得她们攀权附贵,但要是贺小姐主动认下眠儿这个妹妹,那主动权就在眠儿身上了。
这招高。
抛去那些功名利禄不说,盛晓筠多少还是会担心眠儿,“要是哪天你和她发生矛盾了,或者受委屈了,在那边过得不开心了,可以回小姨这,咱不用怕她。”
剧团又怎样,名利又怎样,戏曲总归只是个饭碗,眠儿才是最重要的。
盛听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哪天她和姐姐吵架了,她势单力薄根本打不过姐姐,还可能反被威胁,一个人在贺家受委屈。
不过她不相信姐姐是那种欺负妹妹的恶毒姐姐。
“小姨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姐姐要是和我吵架,我肯定能吵过她,吵不过我就收拾东西回来找小姨。”
盛听眠跟她保证。
/
上了两天班,盛听眠体恤贺检雪这两天工作繁忙,以及感谢姐姐给泰兰德定制这么昂贵的猫爬架,打算亲自下厨给姐姐做点吃的。
先是炖了一盅补气血的汤,接着又做了些寿司饭团。
放到保温饭盒里,亲自送去集团。
这是盛听眠第二次来贺氏集团,对路还算熟悉,在前台刚要预约姐姐行程,还没转身就被前台工作人员告知,她以后过来不用预约,直接坐董事长电梯上去就行。
“好的,谢谢。”
盛听眠提着保温饭盒上去,抵达十八楼,她知道姐姐的办公室在哪里,在美貌秘书姐姐的带领下,她走进办公室。
一进去再拐个弯就看到姐姐在整理桌上的文件,看样子是要去吃饭了。
她记得姐姐办公和作息是很规律的,到点就吃饭到点就下班。
她来得正好。
“姐姐,我给你带午饭来了。”
贺检雪一抬头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提着一个饭盒站在自己面前,她换了条蝴蝶连衣吊带裙,黑长直的头发垂在两侧,又乖又娇。
红唇勾起,从办公桌走出,“都有什么菜?”
盛听眠压着唇角看她朝自己走过来,“我给姐姐炖了汤,还做了寿司饭团。”
手上的保温饭盒落到姐姐手里,盛听眠跟在她身后,看她坐在落地窗前的一把休闲椅上,将饭盒搁到下午茶桌上一一打开。
盛听眠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到她旁边,“姐姐,你试试好不好吃。”
贺检雪摊开妹妹做的饭菜,浓郁的炖汤味飘过来,还有满满一盘寿司饭团,各种口味。
“你炖的?”贺检雪看着炖汤里放了不少药材。
盛听眠点点头:“不过配方是小姨教会我的,你快尝尝。”
贺检雪喝了一口,炖汤和食材碰撞散发出浓郁香气,“炖得很有火候。”
盛听眠的视线几乎就没从贺检雪身上挪开过,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嘴角忍不住翘起,“一直盯着火候熬的,我就知道不会差到哪里。”
贺检雪瞥了她一眼,“看来还是姐姐荣幸,能喝到这么美味的汤。”
盛听眠脸一红:“姐姐你别夸我了,你快吃饭吧,别饿着了。”
大约半小时后,盛听眠看到她做的饭菜被姐姐全部吃光,一股自豪油然而生,把东西收拾进去。
她打算回家了,“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贺检雪送她出去,只是门刚打开那刻,盛听眠和迎面而上的一个女人撞上。
啪嗒一声,保温饭盒跌落地上。
盛听眠被撞得后退,好在贺检雪及时扶住她,“没事吧?”
盛听眠发现自己在姐姐怀里,摇了摇头,站稳身体,“我没事姐姐。”
贺检雪见妹妹没什么事,这才看向眼前的女人,“你毕业了?”
来人是贺检雪的好友季司宜,家境不错,就是留学的时候选了德国。
季司宜一听到毕业两字,神经一跳,她高中和贺检雪一个学校,后来选了德国留学,那是她留学的三年里,是她人生五年当中最漫长的九年。
如今贺检雪都当上了集团一把手,而她才刚毕业。
“嗯,毕业了。”季司宜不想再多说那痛苦的九年,她艰难出来就是为了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的。
毕业回来她才听闻贺检雪的这几年的经历,先是贺伯母去世,后来瘫痪,消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多久贺绣也走了。
直到前段时间她大义灭亲,众人才知道那些亲戚一个个犹如蜱虫,恶毒得很。
不过幸好轻舟已过万重山,事业重新回到正轨。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这位是?”季司宜目光落在盛听眠身上。
贺检雪解释:“这是我妹妹盛听眠,眠眠,这是我朋友季司宜。”
盛听眠朝她点了点头,“司宜姐姐好。”
季司宜盯她良久,朝她伸出手,对方握上来,纤细葱白的手搭在她掌心上,季司宜握紧,柔软香甜。
“你好,我是季司宜。”
第29章 听眠妹妹
接下来的几天, 盛听眠发现自己在给姐姐送饭的时候,总是会遇到这位司宜姐姐。
“听眠妹妹,你又来给你姐姐送饭啊。”季司宜在电梯里看到这位貌美娇俏的妹妹,扫过她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
“嗯。”盛听眠朝她礼貌地颔首。
季司宜试图找话题:“这次你做了什么饭菜?”
盛听眠想起自己在家里做饭的场景, 心情大好, “姐姐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 所以我今天给姐姐做了西兰花炒口蘑、白灼虾和番茄排骨玉米汤。”
季司宜听完好一阵羡慕, “我天天看你给你姐姐做饭送菜, 你平时做什么的啊,不用上班吗,还是在上学?”
盛听眠笑笑:“我也不是天天有空,只是恰好这几天有空,就干脆给姐姐做饭带饭,我已经上班了, 在长原剧院唱戏。”
“唱戏?”季司宜觉得这个职业真小众,“你是戏曲生?”
“算是吧。”
盛听眠其实知道她不算是正规学院出来的戏曲生, 她只是从小跟小姨唱戏的江湖人士,别人的15岁冲刺中考念高中,有美好未来, 但她的15岁遇到了一些事, 小姨就不让她读书了, 让自己跟着她唱戏。
“长原剧院……”
季司宜暗暗记下来,“有空去看你, 对了, 听眠妹妹, 我是在德国慕尼黑大学读的医学,现在已经博士毕业, 正在自家医院上班,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call我。”
说完,季司宜还给她塞了自己的名片。
盛听眠接过,扫了眼上面板正严肃的照片,一看就很靠谱,“德国留学回来……司宜姐姐好厉害。”
季司宜第一次觉得这9年没白熬。
到了办公室,季司宜频频望向贺检雪,看她吃着听眠妹妹做的饭菜,转头看向盛听眠,和她聊起来。
毕竟两个人直勾勾看贺检雪吃饭也蛮奇怪的。
季司宜:“听眠妹妹,你一般唱什么剧种?京剧还是昆曲?”
盛听眠:“我现在主要唱昆曲,京剧也在唱,但是不多。”
季司宜:“突然好想听听眠妹妹你唱戏,什么时候有票买?”
说着,季司宜打开手机查找长原剧院看看有没有票,发现没有盛听眠的场次。
盛听眠:“最近没有排班,司宜姐姐你查不到的。”
没能听到听眠妹妹唱戏,季司宜只能转而聊其他,“那你平常在做什么?”
盛听眠:“训练啊。”
季司宜:“训练累不累?”
盛听眠:“还好,习惯了。”
季司宜:“快到周末了,听眠妹妹打算怎么过?”
盛听眠摇摇头。
季司宜见状,顺势提起:“要不要一起去看音乐剧?”
盛听眠看了眼旁边的姐姐,再看回季司宜,“好吧。”
听眠妹妹……听眠妹妹……
贺检雪忽然发现最近耳边总是环绕这几声,但季司宜是女人,她也没想太多。
只以为两人投缘。
周六,贺检雪从集团回来,恰好遇到季司宜送盛听眠回来。
“听眠妹妹,我先回去了,下次咱们再约。”
“好,司宜姐姐再见。”
两人告别,盛听眠转身进屋,没想到贺检雪就站在她面前。
“姐姐,你下班回来了?”
“嗯。”贺检雪看她笑意潋滟,似乎和季司宜出去看音乐剧看得还不错,“音乐剧好看吗?”
盛听眠从她面前经过,蹲下来抱起泰兰德,“是一种艺术的洗礼。”
贺检雪思忖片刻,“有空姐姐也陪你去看。”
盛听眠一听,抬起头来,“好呀。”
又过了两日,贺检雪吃完妹妹送来的午饭,秘书不在,她打算出去叫阿潼给她送文件,刚出去,就看到还没走远的妹妹的背影。
她正在电梯门前等待。
只是下一秒她迈步进去和出来的人险些撞上,季司宜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妹妹满怀愧疚蹲下来帮她捡起。
两人蹲在地上捡那散落的文件。
贺检雪收回视线,把文件递给阿潼,叮嘱她去送,正要回办公室,目光再次扫过电梯那边。
就这一眼,她眉心拧紧。
她妹妹的手被季司宜握住,季司宜这人还失神停握好几秒。
她妹妹嘴巴在说着什么,神情自然,落落大方。
贺检雪站在办公室门口良久,有几分不舒服,直到两人分开,这股不舒服才消散。
回到办公室,季司宜递过来她对贺检雪双腿的全面检查报告。
“阿雪,你的报告我已经全面给你分析了,你双腿还得继续治疗,不然等你老了,双腿上的神经可能会退化,导致不能走路。”
“那位老中医虽说是治好了你的腿疾,但是后遗症也落下了,你后来应该也全面检查过,和我说的应该大差不差。”
贺检雪翻开这些报告,确实和她之前做过的几次检查得到的结果一样,有后遗症,有的医疗团队说不能根治,有的说根治概率只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
“我能根治的概率多大?”
“90%,我们医院有最先进最精密的医疗设备。”
“那行,你安排吧。”
季司宜看她这么云淡风轻选择了自己:“就选我了?不多考虑考虑?万一我也治不好呢?”
贺检雪:“那我就只能老了坐轮椅吧。”
季司宜深吸口气:“我发现你这人怎么看得那么开?以前也一样?”
她之前怎么听家里人说,贺检雪刚瘫痪时消沉得厉害,脾气还一度很古怪,难以伺候呢?
毕竟这么大的打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性情大变也能理解。
可是现在再次面对瘫痪的可能,贺检雪却比以往更加沉稳了?
贺检雪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瘫痪那一年多里确实刚开始时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但很大程度上并不仅仅因为双腿瘫痪,更多是对母亲事业的权力渐渐被削弱时的无力,以及贺绣当时为了所谓“顾全大局”而选择联姻时的委曲求全。
她还记得春分生日那晚,贺绣临走前,她把养妹叫到房里,亲口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她得到贺绣一句“阿姐,我过得挺好的”,那时候她其实就已经觉察出她的不开心,觉察到她垂下的眼神里掩藏的难过。
贺绣前脚离开,她后脚就给姑妈打电话,问怎么样才能让贺绣和林家离婚,然而在姑妈说出要她交出清观湖产业时,她除了把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一个是养妹的幸福,她做不了任何抉择。
她才如此痛苦。
贺检雪放下报告,波澜不惊望着她:“就算现在让我继续坐轮椅,我也无所谓。”
痛苦的根源不在于双腿瘫痪,而在于事局的失控。
豺狼虎豹太多,四面环伺,她在上面狠狠摔了个大跟头,失去了一个妹妹,这样的阵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并时刻警醒自己。
季司宜被她这样的豁达气度所折服,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九年前贺伯母才有的神韵,“行,我一定尽最大能力治好你双腿。”
聊完这么严肃的话题,季司宜又想起盛听眠,“话说,你要不要顺便给听眠妹妹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贺检雪都过去接受治疗了,听眠妹妹应该也会过去的吧,做一套全身检查也是顺便的事。
贺检雪听到“听眠妹妹”四个字,那股不舒服又冒出来了,在她怀疑是不是姐姐的占有欲作祟时,盛听眠发了信息过来。
说她已经安全到家啦。
贺检雪打开消息框,看到那条消息后面还附带着两个可爱的emoji,红唇翘起,“我回去跟她说,她愿意就过去做,不愿意就算了。”
毕竟做全身检查,其他医院也能做,不一定非要到季家的医院做。
季司宜收拾收拾东西,等她好消息:“行,我先走了。”
/
贺检雪回到家,盛听眠正在浴室录一段歌曲,不小心被打断了。
“哎呀姐姐,我还在浴室呢。”盛听眠看到贺检雪径直开门进来,都不跟她打一声招呼,嗔怒剜了她一眼。
贺检雪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只能解释:“刚刚在想事情,可能走神了,没注意到你在里面。”
“还好我不是在洗澡,不然就被姐姐看光了。”盛听眠一边小声调侃,一边垂眸按下暂停录制的键,删除掉刚刚失败的录制视频,在她酝酿情绪正要开口时,忽然发现身后还站着姐姐的身影。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盛听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只耳机,转过身疑惑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要上厕所吗?那我先让姐姐上吧,我先出去。”
“我不上厕所。”
贺检雪把她叫住,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因为夏天,她穿着清凉的粉色拉链薄衫,拉链拉到胸|脯之间,薄衫下是一条白色的吊带内衬,拉链的“V型”和白色内衬形成一个视觉聚焦效果,让某个地方更为挺拔圆润。
贺检雪才发现她今天扎了条蓬松的辫子,垂在右胸|前,皮肤白里透红,像极了女大学生。
贺检雪收回视线,单纯针对她那句话,“你哪里姐姐没看过?”
盛听眠听到这句,耳朵顷刻间羞红,显然想到了当初在泰国泡温泉,她在姐姐面前出的糗事,试图用撒娇掩盖过去,“好了,姐姐,不要提这种糗事了,你让我录完嘛。”
贺检雪见她双手挽着自己手臂,往外推,抬起手伸到她胸|前,摸到拉链,给她提到胸口以上。
“注意点形象。”
第30章 同性恋
第30章
歌曲录完, 盛听眠马上就上传上去,认认真真经营她的账号,真诚回复粉丝的留言。
不过她不能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她的本职还是得把戏曲唱好。所以她顶多回复几条前排的留言。
【阿橙橘子】:出现了, 浴室歌姬!
盛听眠:哈哈
【非著名用户】:今天心情不错哦, 剧院什么时候有你的场, 我奶奶网上看到你唱昆曲, 她老人家说好想去现场听你唱, 老喜欢你了
盛听眠看到这个留言,心里一暖:谢谢你奶奶的喜欢,这个得看剧院安排,不过有安排我会跟大家说的。
回了留言,盛听眠收起手机,走出去, 又是开心充实的一天。
晚上,盛听眠和小姨打完电话, 发现姐姐很早就睡了,她只得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躺到另一侧, 不打扰到姐姐。
“最近有空吗?”
蓦地, 身后传来贺检雪声音, 盛听眠一怔,“怎么了姐姐?”
“过两天姐姐要去季司宜那边继续治腿, 她让我问你有没有空顺便过去, 她说给你做全身检查。”
治腿?!
盛听眠顿时坐起来, 朝身旁的黑影看过去“姐姐你腿不是好了吗?”
“有后遗症。”
盛听眠更加不淡定了,“什么后遗症, 姐姐你之前不是说痊愈了吗?”
贺检雪朝她望去,那轮廓影影绰绰,连影子都是美的,即便看不清,也能感觉到她秀发柔顺和发香。
“没有彻底痊愈,老了可能会继续坐轮椅。”
“那……怎么办?”盛听眠听到她说以后老了会继续坐轮椅,胸口只觉得难受至极。
怎么还会有后遗症,姐姐还从来没跟她说过。
盛听眠杵在床中间,看姐姐不说话,又急又愁,弯腰去够枕头下的手机,想给小姨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更可靠的医生。
只是她拿到手机,屏幕亮光刚照在她脸上,就听到贺检雪说:“季司宜给我安排治疗方案了,你不用担心。”
盛听眠移开手机,发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和她面对面,“真的?她有把握把姐姐治好?”
贺检雪淡声:“她说90%的把握。”
盛听眠不懂医学,但90%的把握,她觉得应该是挺大的了,而且姐姐能选她,说明很可能是姐姐目前最好的方案了。
“……那看来司宜姐姐人还挺好。”
不仅治姐姐的腿,还给她做全身检查,盛听眠放下手机,“那我和姐姐到时候一起过去吧。”
贺检雪听到“司宜姐姐”四个字,眉心蹙了下,“要是姐姐以后老了真的要坐轮椅,你怎么办?”
盛听眠一下子想起贺检雪以前坐轮椅的画面,诸多事情受限,神情低落:“那……我就照顾姐姐后半辈子。”
“当真?”
盛听眠点头:“肯定是真的,我是你妹妹,照顾姐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话落,房间里寂静无声,贺检雪盯着面前的妹妹许久,那句“我就照顾姐姐后半辈子”一直环绕在耳边,她这妹妹赤诚得有点傻。
贺检雪伸手揉了揉她秀发,“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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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治疗那天,盛听眠陪姐姐一同过去,整个上午都耗在那里,她被安排去做全身检查。
等她做完所有的流程,姐姐第一阶段疗程已经结束,她又坐回到轮椅上,脸色苍白。
盛听眠满脸担心,“姐姐,你还好吧?”
季司宜一身白大褂站她面前,“听眠妹妹,你姐姐没什么大碍,只是第一阶段疗程会比较痛苦,需要坐几天轮椅休息,腿上不能用力。”
盛听眠看了一眼贺检雪:“那她休息好了还能站起来吗?”
季司宜看到盛听眠那张脸,心情就愉悦起来,嗓音都温柔下来:“当然能,你姐姐这几天估计也不能上班了,在这里办理住院吧,我会全程陪着你姐姐。”
盛听眠放下心来:“谢谢你司宜姐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季司宜:“好啊。”
坐在轮椅上的贺检雪静静看着她面前两人,薄唇紧抿。
这时一个护士拿着检查报告单和CT片子敲响VIP病房门,进去递给季司宜,“季医生,这是盛小姐的全身检查结果。”
“好。”
季司宜接过,拉着盛听眠从贺检雪面前经过,到沙发前坐下,认真给她分析。
“听眠妹妹,这是你的检查报告单,我给你仔细说一下,血常规、血糖、血脂、癌胚抗原……这些都没问题。”
盛听眠斯文秀气坐到沙发一端,认真听。
助理站在贺检雪身旁,看到她神色虚弱,关心问:“贺董要不要到床上休息?”
贺检雪盯着茶几旁的两人:“不用。”
季司宜抽出来一张纸:“听眠妹妹,这是你的心电图检查报告单,有点可爱。”
这曲线跳得多漂亮多健康。
盛听眠:“司宜姐姐,我有什么问题吗?”
季司宜:“那倒没有,是正常的心跳频率。”
盛听眠望了她一眼,季司宜立马恢复严肃继续给她讲解。
全程下来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身体没毛病。盛听眠也松了口气。
因为下午要去剧院,她只能离开,叮嘱姐姐要多休息,临走前拜托季司宜照顾好她姐姐。
“你放心,听眠妹妹,我肯定会照顾好你姐姐,我送你下去吧,你第一次来应该不熟悉医院的路。”
季司宜提议送她出去,盛听眠只好答应,两人离开病房。
接下来两天,贺检雪都在医院度过,双腿倒是恢复了些,这两天她妹妹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但每次过来,都能精准遇上季司宜,本来姐妹两人的温情画面,总是变成三人行。
尽管季司宜只是每次都和盛听眠说上两句话,但贺检雪还是觉得胸口不舒服。
在她以为是“司宜姐姐”里姐姐二字使然,让她姐姐地位变得不是独一无二时,助理突然间跟她说,季司宜很可能是在追求她妹妹。
“追求眠眠?”贺检雪蹙眉。
助理继而解释:“季医生好像以前谈过女朋友。”
贺检雪沉默片刻,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助理:“今早我偶然间听到护士提到,季医生有个分手几年的前任女友。”
“所以她是同性恋?”贺检雪红唇紧抿,消化这个消息,以及消化她可能正在追求她妹妹的事实。
贺检雪生活中几乎从未接触过这个群体,了解也知之甚少,但她的女性朋友要是正在追求她妹妹,她还是下意识不能接受。
“把季司宜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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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司宜接到消息,以为贺检雪出问题,匆匆赶来,“阿雪,哪里出问题?”
“季司宜,你是不是在追求我妹妹?”
季司宜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挑破,看到贺检雪不明的神色,她猜不透,干脆承认:“没错,我确实在追求你妹妹。”
贺检雪警告道:“季司宜,我尊重你的性取向,但是,眠眠不是同性恋,希望你不要把她带歪。”
季司宜把笔放到口袋里,“贺检雪,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眠眠从没谈过恋爱,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女人?”
贺检雪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她喜欢女人?她只是把你当姐姐。”
季司宜看到贺检雪这么排斥她追求她妹妹,好一阵无语,她还以为贺检雪会支持自己。
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贺检雪,她跟你说过她以后要和男人结婚吗?”
贺检雪听到结婚两字,失神片刻,脑海里闪过贺绣联姻结婚的画面。
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朝着一个会虐待她的男人走去。
季司宜看到她不反驳,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女人比男人更懂得怎么疼人?”
贺检雪盯着她良久,说不出一句话,季司宜看得出她在进行思想重整,看来她的话起作用了。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季司宜离开前留下一句,“阿雪,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病房里的贺检雪深深闭上眼,重新考虑这个可能性。
女人比男人更懂得疼人这句话要是换在以前,她可能觉得只是每个人观点不一样,只会一笑了之。
但经过了贺绣的死,她却动摇了,她不得不承认女性在某些事情上会十分吃亏。
纵观以来,她从未听说过女人性虐待过男人,但她的贺绣却是死在性虐待上,就发生在她身边,她至亲的人,都能遭遇如此不幸。
若是盛听眠以后结了婚,会不会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贺检雪本能地希望她以后不结婚,但理智又告诉她,眠眠是独立的个体,她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她作为姐姐应该尊重。
可要是要她再经历一次贺绣的事,她做不出,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眠眠步入不幸的婚姻。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在夫家受委屈而隐瞒不说,贺检雪发现自己竟都无法接受。
“同性恋……”她敛眸呢喃一遍,季司宜那句“女人比男人更懂得疼人”又冒出来。
和女人结婚真的会好点么?
能保证对眠眠好么?
贺检雪揉了揉眉心,眠眠才19岁,她是不是不该过早考虑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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