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冷愣了一瞬,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直服从她、依赖她的明渝会做出这种反抗她决定的行为。
而她并不生气，甚至有些贪恋此时笼罩在她身边的气息。
但，这不是她该有的情绪。
那些外放的惊讶被她瞬间收敛，她轻笑了一声, 反手抱住明渝, 指尖从对方微微凹陷的脊背划过, 让明渝几乎忍不住战栗, “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没事的。”
今天开的是一辆普通的轿车, 中间没有隔板, 司机在下车之前清楚地听见了夏冷的话语。
跟着夏冷跑的这几天他看见的夏冷绝不是她口中没事的状态, 他们三天飞了五个城市, 签订了四个合约，在路上的时间甚至每天占到六七个小时, 再算上各种各样的商务会谈，夏冷这几天也不过睡了几个小时。
“怎么会没事？”明渝挣脱开夏冷的臂膀, 泪眼看着夏冷眼下的青黑, 胡乱抚摸着夏冷, “就几天怎么会瘦这么多。”
本就清瘦的人现在已经能清楚地看见脊椎骨了，明渝的心疼越来越浓重，勒的她喘不过气, 同时也气夏冷这样大包大揽独自承担的样子。
她猛地擦干眼泪, 捏紧了夏冷的衣角：“我要跟着你，你需要照顾。”
夏冷沉默着, 明渝单纯炙热的话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可理智告诉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场合, 肖成漾已经受伤了，把明渝独自放在她熟悉的地方守着才是更安全的方式。
“咚咚。”司机适时敲了敲车窗玻璃, 举起电话：“夏总，秦惜小姐那边打电话过来了，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您能亲自接一下。”
“我知道了。”夏冷回握了握明渝温热的手掌心，接下电话：“喂。”
“阿冷，我听说肖成漾受伤了。我这里有个关于夏长严情报你应该很感兴趣，明天上午九点我在酒店等你，阿冷一个人来哦。”
夏冷看了眼明渝敛下目光，应了：“嗯，我知道了。”
见夏冷面色凝重，明渝紧张地发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现在有件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夏冷指节拂去明渝眼角，轻声安抚带着些哄骗的意味：“阿渝，我保证照顾好自己，相信我？嗯？”
见明渝神色不定，夏冷又说：“明天我需要见很多人，带着阿渝不方便，改天我再带阿渝去公司。”
她何尝不知道现在这个关头夏冷对公司有多重要，而她跟着夏冷并不方便，没有办法形成助力。这个理由是明渝无法反驳，也无法拒绝的，她只能点头。
答应的同时一滴眼泪落在夏冷的手背上，溅出水滴状，夏冷烫的蜷缩了下手指，最终没伸出手。
“小王，你送阿渝上去。”
“是。”
明渝上电梯以后，夏冷前一秒支撑起来的笑容立马被疲惫所取代，重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右手手背上，那里是明渝的眼泪。
她左手蓦地盖住右手手背，再拿开已经恢复原样。泪水的那点水分在体温的烘烤下瞬间就蒸发在空气里了，就像夏冷见识过的所有感情。
偏偏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一种。
明渝啊……她该拿她怎么办？
“夏总。”司机小王二十分钟后才折返，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主动给夏冷解释道：“明渝小姐给您准备了很多东西让我转交给秘书。”
随后忍不住说了句：“夏总您要不休息一会吧？明渝小姐很担心你。”
刚才他上去才发现明渝小姐帮夏总准备了多少东西，从换洗衣物、润喉茶再到夏总生活各方面小习惯的笔记，只有真的上心才会做到这种地步吧。
他私心觉得明渝小姐很适合夏总，所以才多说了一句，但他现在也有些许的后悔，他也拿不准一向公私分明的夏总会怎么处理他逾距的行为。
他只是听见夏总说：“知道了，去公司。”并没有想象中的斥责，他松了一口气。
凌晨四点，夏冷一个人独坐在空旷的办公室中，二十四小时未休息的身体反而隐隐亢奋。
她的面容一半照耀在月光之下，一般半在黑暗之中，金棕色的酒液在酒杯中流动。
红点在黑暗中忽灭忽暗，她吸了一口烟，食指轻轻压下，烟嘴颤了颤掉下一节灰白的烟灰。
酒精和烟她的办公室里从来是不缺的，她把从美国带来的酒精和香烟放在收藏柜的最上层，以此来警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那段日子。
无论外表多光鲜，夏冷午夜梦回还是忘不了那些深夜躲在中餐厅食不果腹的日子。
刚出国的时候夏长严不放心她，因此只给了学费，如果夏冷正常兼职是可以维持求学期间的花销的。
可惜夏冷出国从来不只是为了学医，她尽最大努力压缩时间，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赚钱、投资，身体扛不住的时候就用超市里最廉价的高度烈酒和尼古丁激发肾上腺素。
她从来不碰实体经济，因为来钱太慢了，她需要很多很多钱，金融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肖成漾出国和她来到一个城市，她才从那种挥霍自己身体的境地走出来。
这几年她表面专心学术，实际每天都在利用自己的资源钱生钱，酒精和尼古丁在她这里逐渐变成了警示意味，没想到今天又会被打开。
往事充斥在脑海中，夏冷灌了一口酒，呛了一声，太久没有喝酒了以致于身体都在叫嚣着不适，烟燃尽到了尾端灼烧着指尖。
夏冷垂眸看着桌面洒出来的一摊酒渍，蓦地指尖感受到烫人的温度。
她弹开烟尾，心中有了决断。她不可以输，也不能输，所有影响她的不稳定因素她都会，一一拔出。
属于她的她一丝一毫都不会让出去。
*
上午九点，夏冷准时来到秦惜所在的酒店敲响房门。
“阿冷你来啦。”秦惜穿着睡袍，头发一缕一缕地向下滴水。一副刚沐浴完的样子，可看见夏冷一点都不避讳的拉着她进了房间。
她快速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秦惜笑得比以往更加灿烂亲昵，“早上不小心睡过头了。”
“嗯，你知道多少夏长严的事情。”夏冷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凌晨整理完思绪后她反复推演了目前的局势，秦惜是场上的百搭牌，运用得当会给她省很多麻烦。
闻言秦惜只是慢悠悠地去了吹风机在客厅吹头发，“阿冷等等我，先让我吹个头发吧。
“嗯，我等你。”夏冷展现了此前未有过的耐心，和其他有求于人的人一样。
对此秦惜很满意，甚至还化了一个全妆，不过身上还是那套松垮的睡衣。
半小时后她施施然回到客厅，亲热地挽住夏冷的胳膊，“阿冷吃饭了吗？不如先陪我吃点东西，我好饿。”
“放开，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就先回去了。”夏冷面无表情，又展现了她一如既往的忽视态度。
“好吧。”秦惜摆摆手，端着一副好奇的模样：“阿冷，现在对那位明渝小姐还有兴趣吗？”
夏冷听见明渝的名字淡淡掀起眼帘，道：“如果你只是为了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那我们还是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看来是还感兴趣啊。可是怎么办，我不想再把阿冷让给她了。”秦惜靠在沙发上，浴袍下交叠的小腿纤细匀称，慵懒的姿态下是对自己的有恃无恐。
她何尝不知道夏冷对她早没了儿时的兴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愿意来，并且等在这就说明她现在足够迫切，这就是她的资本。
秦惜倾身过去，手掌攀上夏冷的大腿，“阿冷，离开而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我们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们在一起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明渝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能帮你的普通人罢了”
“我们在一起我就把夏长严的秘密交给你，这样我们一起扳倒夏长严，成为行业的龙头！”
秦惜越说越兴奋，好像这些已经成为美好的现实浮现在她的眼前。
其实关于婚姻她考察过很多对象，家世比夏冷好的比比皆是，可是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那种为夏冷午夜梦回的牵绕，那种被她一眼看穿的战栗，都是她放不下的。
夏冷才是最契合她的人。
“哼。”
秦惜猛然听见夏冷的一声哼笑，随后自己就被扔在了沙发上，只看见她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夏冷！难道你不想扳倒夏长严吗？”秦惜双手撑在沙发上坐起身，头发散乱，提高声音：“你的生产线已经断了，资金也被牢牢套在那块地上，你还有什么办法？”
她从沙发下抽出一份文件，举在手上：“这里有夏长严犯罪的所有证据，只要你答应我，我就给你。”
夏冷背对着秦惜，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自己留着用吧。”
犯罪证据？她拥有的比谁都齐全，但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阿冷！”秦惜突然扔开文件袋，冲上来抱住夏冷，“为什么不是我，你喜欢那种游戏我也可以陪你演，为什么不是我？”
“放开！”夏冷被抱住的时候只觉得像是被滑腻的毒蛇缠绕住身体，她掰开秦惜的手指：“需要我为你找一个医生吗？”
秦惜满眼不甘，又冲上来正面抱住夏冷，手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带着哭音道：“阿冷我知道错了，我当年不该抛下你，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找一个和我那么像的人，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夏冷皱起眉头，不理解秦惜为什么说那些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直接避开她不过多纠缠。
和疯子辩论她的臆想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她拉开门准备抽身离开，但脚步却陡然停住了。
秦惜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再一次扑上来，再次说起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阿冷，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而门外睁大眼睛站着的，赫然是明渝。
第62章
空气一时间静默了, 早上九、十点钟，正是酒店开始清洁的时间，明渝清楚地听见打扫的推车轮子碾过地毯的声音。
因为前一晚夏冷的拒绝，明渝失眠了, 现在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她思考了一整夜自己和夏冷的关系, 该怎样去转变。
她坚信夏冷对自己绝不是无动于衷的, 不然以夏冷的怕麻烦的性格没有必要去多次帮助自己, 还让自己进入了她的生活, 那些撩人心弦的动作也绝不是无故发生。
想起前段时间夏冷对她的体贴、温柔, 明渝现在都还会觉得脸热。
但是在她试图表露心意的时候, 她却明显感觉到了夏冷的惊讶、疏离，就像是夏冷从没有想过自己和她会有成为恋人这一种可能性。
想到这明渝的心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 她以为阿冷也是和她一样的，所以她才有勇气去迈出那一步。
明渝辗转一夜, 依旧摸不清夏冷的态度, 但是黑夜却让她平生了一股勇气, 她想告诉夏冷她的想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拉扯在模糊不清的关系边界。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夏冷拒绝她，那她就远远地守着夏冷, 当一个合格的朋友。
但她还是忍不住畅想, 如果，如果夏冷也是同样的心意, 那么她们是不是就能成为恋人？
恋人，明渝无声念出这个名词, 眼底弥漫着细碎的星光。出神间，她手上的眉笔画偏了一笔, 她小心擦去，反复描摹才画出满意的形状。
她精心挑选出最漂亮的裙子，只等待时间合适，她便出发去到夏冷面前。
但是快出发的时候，她收到一通来自秦惜的电话，约她去谈夏冷的事情，她答应了，即使可能性很小，但如果能为夏冷做些什么那就够了。
她如约前往，看见的是秦惜和夏冷抱在房门前，秦惜的双手交叠在夏冷腰腹前，声情并茂地述说着那些过往。
明渝一瞬间明白了秦惜的伎俩，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可这不是因着什么的误解，而是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触碰的占有欲。
反映在面色上，就是夏冷看见明渝黑了脸，她立刻掰开秦惜的双手，反手一推将人死死锁在门内，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了手。
“阿冷，阿冷，你开门。”屋内的秦惜用力拉了两下，门丝毫未动，没人回应显得她像是个小丑。
愤愤拍了门一下后就不再动了，不过瞬间她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情况应该是真的，再去添一把火吧。”秦惜抽开腰带，浴袍后的身子□□，放在床头的黑色蕾丝裙极具垂坠感，好身材一览无余。
“可惜呀，没用上。”
门外这边，夏冷没料到过这种狗血情况，但对秦惜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也有了解释，只觉得可笑。
难道她以为明渝看见她抱着自己就会产生什么想法吗？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脾气只是偶像剧里降智情侣的做法，而她们都是有正常智商的成年人了。
“你怎么来了？是秦惜……”夏冷的话还没落地就听见砰的一声，两人同时朝声源处望去。
一位还穿着睡衣、不修边幅的大哥慌乱地站起来：“不好意思脚打滑了，那什么，你们继续，继续。”
夏冷环视一圈毫无意外而对上了诸多八卦的视线，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于是她说：“我们先出去说。”
说着就要去牵明渝的手腕，结果被拒绝了。“我自己走吧。”明渝想着她们本就被误会，再牵手谣言恐怕更奇怪了。
几乎没被明渝拒绝过的夏冷错愕了，明渝生气了？难道她真的相信了秦惜的小伎俩？
不会不会，明渝不是那种丧失理智的人，怀着疑问与不安定夏冷跟上了明渝的步伐，拉住她的手，这次用了些力气。
夏冷软了声：“不是这，我们上去。等会和你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明渝点点头，并未和夏冷眼神接触，现在这个氛围太奇怪了，她不知道还要不要把准备好的话说给夏冷听，还是换一个更合适的时间。
夏冷收回目光，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腕骨，带着不发一言的人上顶层，熟练刷开了一间贵宾室。
“肖成漾家的酒店，给我留了一间房，进来说吧。”夏冷主动解释。
明渝：“嗯。”
夏冷：“……”
说话间夏冷拉开门，大片落地窗的使用让人把碧蓝天空尽收眼底，房间的装修风格和夏冷的家有几分相似。
地面上铺满羊毛毯，夏冷听不见明渝的脚步声，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沉吟一会便说道：“我来找秦惜是为了她手上的资料，她扑上来之前我并不知情。”
说完这些，夏冷抬眸看了一眼明渝，又接着说道：“正好被你看见？这种概率太小了。只能说明是她提前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误会，之后我会注意和她保持距离，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有理有据，条理清晰。
“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误会。”明渝轻笑了一声，忽然理解了夏冷一路的别扭僵硬。
“确实是秦小姐打电话约我来的，我想听听她说些什么。”明渝忽的一顿，“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夏冷扶了扶额，笑了一声，内心暗嘲自己的反应过度，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秦惜只是过来试探，你反而帮了我个忙，别担心。”
解释完，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静默，夏冷近期并没有见明渝的计划，打算等事情都处理完再和明渝好好谈一谈，这会她竟无话可说了。
虽然明渝是打算见夏冷的，可这种时候完全不是她袒露心意的好时机，就像有人在她的气球上用针戳了一个洞，她的勇气也随着时间慢慢流逝了。
两人心里各自藏着心事，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在这静默里，夏冷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我知道了，先让人拦着，我半个小时之内到公司。”夏冷按灭手机屏幕，对着明渝道：“公司有点事情，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的，我开了车。”明渝举起手中的包示意，移动间可以听见钥匙碰撞的声音。
夏冷的视线顺着明渝的包自然上扫，清楚地看见明渝眼尾晕出的一点红，还有今天看起来格外水润的唇瓣，由衷夸赞了一句：“阿渝今天很美。”
“谢谢。”明渝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片刻，她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阿冷，事情结束之后，你能分给我一点点时间吗?”只有一点时间就够了。
夏冷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是静静地看着明渝，这次明渝没有闪躲，眼神交汇间，两人都明白了彼此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阿渝，事情结束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好。”
司机小王见她们俩一起下来面露惊讶，转瞬又恢复寻常。
夏冷招了招手：“你送阿渝回去，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不用了，阿冷你要多休息，你是不是又一晚没睡？”明渝盯着夏冷眼下的青黑皱眉，微微抱怨：“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们还有很长的以后啊，所以夏冷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夏冷嗯了一声，余光看见小王杵在一边，立刻正声：“你去车里等。”
离开前夏冷抱了抱明渝，和被秦惜黏住的那种恶心感不同，这会她只感受到了安心和宁静。明渝身上的气味若隐若现地浮在鼻端，她贴在明渝的颈侧轻蹭，沉浸在明渝的气息中。
“你该走了。”明渝柔软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微不可见的颤意。
“嗯。”夏冷松开明渝，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自然地抬手将她被弄乱的的头发一缕缕别在耳后，知道绯红的耳尖完全露出才停止。
“你回去了给我发消息，最近我可能会待在公司，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下次无论别人和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不要再像今天傻乎乎的跑过来了。”
“嗯？”
“没有，没有傻乎乎。”明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亮，最新的一通电话是在刚刚她们见面时才挂断的。
在来之前她和朋友一直保持通话录音的状态，只要情况不对，朋友就会报警。她怎么会让自己成为夏冷的软肋呢？
夏冷失笑，摸了摸明渝的额头，“下次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我也会担心你。”
“好，你也是。”
夏冷目送明渝离开后上车，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
“去公司。”
小王透过后视镜小心观察了夏冷的脸色后开口说：“夏总，刚刚接到消息，供应商已经陆续到财务部了。”
“我知道了。”
“要不等安保部把人控制住您再上去吧？”小王有些担心，肖总刚被捅进医院，夏总别再出事了。他和那些人打过几次交道，都不是什么善茬。
“没关系。”夏冷不甚在意，场面也乱最后的效果才好。突然想到了什么，夏冷神色微变，拨出了一个电话。
“是我，明渝身边再加两个人，保护好她。”
“知道了。”
……
可夏冷不知道的是，从她进入酒店到她和明渝拥抱全被人记录在照片上，送到某人的桌上。
第63章
为了保证公司的流动资金, 一般都不会一次性结清货款，行业里默认的规矩是由进货商垫付，项目结束公司才会给供货商一次性结清，并且公司规模越大在货款的支付上话语权越高。
这种模式的维系靠的是公司的实力或者多年来积累的信任, 夏冷的公司则是第一种, 她们手握最新技术, 在国内抢先第一家生产, 所以短时间内大量热钱涌进来。
但是大量热钱涌进来的结果就是极易产生泡沫破碎。
等到夏冷到公司的时候财务部的氛围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程度, 要账的人个个是人精, 除了个别都不会把事情做绝。
乌泱泱的一群人挤在财务部的大门前, 有的西装革履, 有的梳着油头花衬衫小皮包，一见到夏冷哗的围上来。
“夏总, 您可来了。”说话的是长瑞最大的供货商，他占所有供货商份额的百分之四十, 其他小供应商都等着他表态。
“上次给贵公司送过来的货已经半个月了, 最近这个情况夏总也知道, 我们也很困难，贵公司什么时候能结一下货款。”
“是啊，夏总, 公司账上没钱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伙都等着米下锅开饭呢。”
有人带头,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对，对呀。”
“长瑞这么大的公司, 夏总您可不能为难我们这些老百姓。”
“我们公司体量小，马上就发不起工资了……”
“……”
夏冷站在一群喋喋不休的男人面前, 腰背挺直，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每个人。
长瑞才被爆出来交不上货资金链可能断裂，第二天这些供应商都集体发不起工资？这样的话只能去骗骗小孩子。
看清了众人的态度后，夏冷点点头，转而说道：“大家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长瑞最近的一批货确实出了问题，但是长瑞一直以来运作良好，我们的团队住够专业度过这次危机……”
话还没说完夏冷就被打断了，“都交不上货了还在这说什么？我们这一行抢的不就是时间么？拿不到货款前面就全部打水漂了。”
由于电资产品更新迭代快，品牌宣发、代工厂加工再到工厂的元件供货时间是很紧凑的。并且由于处在食物链的最低端，元件供应商往往是时间最少，供货最晚，拿钱最慢的一批人。
现在有消息说国外的TU公司已经破解技术难关造出更先进的原件了。一旦消息成真，他们的货就要全部砸在手里了。
所以他们在听说长瑞资金列断裂可能结不了货款的时候才会这么激动，毕竟长瑞是他们这半年来最大的客户。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面上又多了几分不确定。
夏冷看着面前大谈特谈的人仿佛在看小丑跳梁，淡淡开口：“哦？那你想怎样？”
说话的人大概是没想打夏冷这么干脆顿时一噎，随后大声嚷嚷道：“当然是马上把货款结了啊，钱货两讫，天经地义。”
其他人暗暗点头，但是不敢像他一样直接把脸撕破脸，万一长瑞挺过去了他们以后再来求合作就抹不开脸了。
枪打出头鸟他们只要跟着坐享渔翁之利就好了。
“你们这是不守信誉，交货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两周后结款！”财务部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义愤填膺，眼圈都泛起了红。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不能眼看长瑞要完了还不来要账吧？”
“你们……”
眼看要吵起来，夏冷挥手叫停，安抚性地看了小姑娘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为首的男人：“要钱是吗？可以，但是……”
夏冷高高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各位要清楚一点，长瑞不会再和背信弃义的公司合作。同样，长瑞对自己的伙伴向来宽厚。”
“各位想清楚以后可以在财务处登记名单，三天后上午九点准时来公司结账。”
话说完，不管面前的人的心思各异，夏冷转身离开，人群自发让出一条路。
风险与机遇并存，机会已经给他们了，剩下的只看他们自己。
财务部的小姑娘悄悄抹了泪，“想提前结账的到我这登记。”
“你们结账？”
“当然啊，谁知道下个月长瑞还在这不在……”男人把自己道听途说的消息一股脑的倒出来，让所有人都认定长瑞是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
当然他也确实成功了，夏冷拿到工作簿的时候在上面看见了绝大部分供应商的名字。
财务部把名单递过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夏总真的给他们结款吗？结完款，公司账上就没钱了。”
“结，至少还有三天的缓冲期，不要担心，公司不会完蛋的。”
“嗯。”财务部长僵硬的扯扯嘴唇，虽然她很想相信夏总但是这糟糕的财务状况……除非夏总能凭空给她塞一个亿，但怎么可能？
“夏总，都办妥了，长瑞确实发不出钱了。”在财务部大侃特侃男人离开长瑞之后弯腰捧着电话，姿态无比谄媚。
电话那头：“确定吗？”
“确定确定，财务部的小姑娘发不出钱都急哭了，夏冷还装，以为我们这些老狐狸能被她骗到，太嫩了……”
电话那头的夏长韵：“知道了。”说完就把电话啪的挂了，眉眼瞬间绽开笑意。
夏莺端来一杯茶：“妈，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没什么，你舅舅走了吗？”夏长韵看都没看桌上的茶，作势就要走。
“妈，你……”夏莺抬了抬手又放下，“没事你去吧，舅舅还在处理夏旻的事情。”
“夏旻？不是都打算送出国了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夏长韵提起夏旻的时候面带轻视，随后又用一种满意的眼神看了眼夏莺，幸亏她的阿莺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有空多去公司看看，以后你是要进公司的，多和夏冷学学。”
夏莺低头收拾掉煮了一个小时的药茶 ：“嗯，知道了。”
夏长韵到的时候夏长严还在教训夏旻，夏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副酒还没醒的样子，故作惊讶：“阿旻这是怎么了？”
夏长严冷冷看了夏长韵一眼对夏旻说：“出去吧。”
夏旻看着两人哼了一声，语气里十足的不屑和嘲讽，“姓夏的还真是狠。”
夏长严：“出去。”他显然是动了怒，夏旻的荒唐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他以为把他送出国能把他至少能让他反省，但他没想到出国前这几天他还能打架折腾到派出所，以至于警察局长半夜给他打电话。
夏长韵掩唇笑了笑，和事佬一般说：“大哥别生气，阿旻还是个孩子，等过两年就该懂事了。”
夏长严不搭理她这副口不对心的做派，直接问：“你有什么事情？”
“大哥，阿冷的公司真的出问题了，供货商都闹上门了，好歹姓夏她要是回来我们也不会拒绝，这孩子打小就犟。”
听到夏冷的名字，夏长严抬起头：“跟你说过夏冷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自有安排。”
夏长韵始终不知道夏长严嘴里的自有安排是什么安排，这么好的机会她实在不想错过，于是又说：“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孩子不听话，我这个当姑姑的也是要帮忙教育的。”
“既然你这么关心孩子，那就麻烦你帮忙把夏旻的事情处理好。”夏长严顺坡下驴把夏旻的事情推给了夏长韵，省得她出来坏事。
夏长韵：“……”我想管的不是这个孩子啊？
“还有肖家那个小丫头，你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她。”
夏长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就问还有谁。
说起肖成漾，她现在在医院里除了偶尔的刀口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是真的很合她的心意，尤其被她使唤的人是叶青。
“欸，那个谁，我渴了，想喝水。”肖成漾躺在床上，懒懒地冲洗手间呼唤。
叶青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拿着刚给肖成漾擦身用的毛巾。
她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今天对叶青是不是太过分了？
转念一想，也只不过是给她喂饭擦身读书唱安眠曲罢了，自己跟在她屁股后面追了那么多天了她照顾照顾自己不是应该的吗？
肖成漾瞬间又理直气壮起来，仰着脖子：“怎么了，我喝口水不行？”
叶青坐在她身边，就那么看着她，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的时候，叶青倒了一杯水在床头桌子上：“喝吧。”
肖成漾得寸进尺，伸了伸脖子：“够不到，你喂我。”
“你的伤在肚子上，不是在小脑。”话虽如此，叶青还是拨好吸管位置把水杯递到了肖成漾嘴边。
“呵，我的伤在哪你不是亲眼看见过了吗？”肖成漾一边笑，一边舒爽地叹了口气：“啊，舒服，我喝完了，你拿走吧。”
“这么热闹？”夏冷在门口就听见肖成漾的声音，听起来生龙活虎的。
“阿冷你来啦。”肖成漾按着叶青的手臂，笑得灿烂。
“嗯。”夏冷和叶青对视一眼就算打了招呼。
“伤口还疼吗？”夏冷刚从公司赶过来，一身疲惫遮都遮不住。
“我都好，就当休假了。公司怎么样？有人闹事吗？”肖成漾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然现在她就能帮夏冷分担了，手下不自觉的捏了捏。
突然肖成漾把视线移到了叶青身上，上下打量又点点头。
“都在计划中，你安心养伤。”
肖成漾：“要不让叶青去帮你吧？她做过类似的项目，主要是自己人可信！”
她越说越觉得靠谱，伸手激动地拍了拍叶青大腿，“你去帮阿冷吧。”她一不留神动作大了，倒吸一口冷气，“哎呦。”
“碰到伤口了吗？我看看。”叶青说着就要掀开肖成漾的衣服去看伤口。
“别，别，我没事。”肖成漾死死按住，脸上还透着一丝红意，私下叶青怎么动她都行，但不能在夏冷面前就这么扒她的衣服啊，那多不好意思。
叶青一时沉默了，“行吧。”
“你答应吗？答应吧！”
夏冷：“不用，我可以。”
“可以什么呀，你得留点时间给明渝啊，不能把时间都坑在破工作上。”
提到明渝，夏冷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肖成漾，几秒后开口说道：“那麻烦你了？”
如果说从前夏冷做这一切是为了了结过往的不堪，那么和明渝的约定则是让她对于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就像肖成漾说的她想把时间留给明渝。
“喂，我还没答应呢？”叶青没好气地捏着肖成漾脸颊上的软肉，这家伙总是给她找事情做。
“这样啊。”夏冷笑了一声，看向肖成漾的目光尽是揶揄，好像在说你还没把人哄回来啊？
肖成漾在外立得可是情场的老蝴蝶人设，在她对夏冷的描述里，叶青从来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爱而不得的那个，这么明显的打脸她绝对不认！
于是她娇气地扬起下巴对夏冷说：“我答应就是她答应了。”
说得霸气，可她乱瞟的眼珠没逃过叶青的眼睛，也幸亏叶青懒得和她计较，不然就她立得那个狗屁人设，早就崩盘八千次了。
肖成漾睡着后，叶青送夏冷出门。
叶青道：“说吧，我需要帮你做什么？你算计早就把我算进去了吧？”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像这样大的计划，在设计的时候一定会把所有能用上的资源的算上，才能最大可能保证胜率。
尤其是她还有肖成漾这个家伙，夏冷知道她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夏冷坦然承认：“我确实有求于你，无论事成与否我都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我记得你和Tina是好朋友……”
第64章
夏冷说完叶青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瞪大眼睛, 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到：“你算计的可真够深。”
随后她无可奈何地耸肩：“我答应你，幸亏那傻子和你不是敌人。”夏冷让她做的事情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给的回报也很丰厚，她很心动, 就是这种被算计的感觉不大舒服。
想着叶青目光在夏冷身上打转, 像是忽然找到了去噎上夏冷一噎的好玩之处, 她说：“夏总恋爱的时候可要少用点算计, 不然只会弄巧成拙, 尤其是在某人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情况下。“
叶青说完没给夏冷说话的机会, 就留给她一个背影, 所以她没听见夏冷轻轻地说：“阿渝, 可从来都是愿者上钩啊。”
至于算计，只要没被发现, 那就相当于不存在，就算是父子亲情都需要好好经营, 更何况是两个陌生人之间亲密关系的维系。
此时的夏冷没想到未来有一天, 她丢掉所有外在的算计, 只用真心去换真心。
今天夏冷去了很多家公司，所以都是司机小王开的车，等到夏冷走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 才发现小王已经坐在驾驶室上打瞌睡了。
夏冷看看时间确实很晚了, 她同手敲了敲车窗。
小王猛然惊醒，看见车外的夏冷下车给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夏总我睡着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
夏冷摆摆手：“没事，时间很晚了, 你打个车回家吧，车我自己来开。”
小王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夏总, 我送您回去再下班吧，您已经忙了一天了，抓紧时间都休息。”
“回去吧。”
看夏冷确实不需要他，小王也不再推迟就离开了。
夏冷坐在驾驶室里，深呼了一口气感受着麻木的神经一点点恢复知觉，大约十分钟后她恢复了些许力气准备回家。
在输入目的地的时候夏冷手指停在触摸屏上游移不定，现在明渝已经睡了吧？自己回家会不会打扰到她？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夏冷笑出了声，嘲笑自己的太过小心。
但转瞬她调出了家里客厅的宠物监控，打定主意如果明渝睡了她就回公司休息。
客厅画面很快显示在手机上，一眼望过去整个画面亮堂堂的，夏冷很轻易的就捕捉到沙发上的人影，明渝蜷在沙发上身上没盖任何东西，是在等她吗？
夏冷垂眸，嘴角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手指轻敲在屏幕上。
蓦地，夜猫子十五迷迷瞪瞪地醒来，全身抖了抖，随后往明渝怀里钻得更深，明渝动了动手顺势搂住它，一人一猫贴得更近。
一阵风刮来，树叶哗哗作响，凉风透过车窗缝隙划过下的脖颈，夏冷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的客厅温度，十五度。
在这样的温度下睡觉会冷吧，于是她进入手机app把客厅的温度提高了几度。
这样做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没几分钟，十五感受到热便从明渝怀里钻了出来，轻巧地跳跃到茶几上四脚朝天。
看到这夏冷轻笑一声，连带着身体上的疲惫都消除了几分。过了大概半小时后，夏冷才发动车子，去往公司。
明渝一早醒来身上暖融融的，两颊上都带着冬季在暖气房里才有的红晕，怎么会这么热？
有人调高了客厅里的温度，是阿冷吗？
想着这点她眼神亮晶晶的，赤着脚跑到玄关处，眼神又黯淡下来，已经走了吗？
虽然阿冷说最近回来的时间不确定，但是她想着万一今天阿冷回来了呢？于是昨晚她做完工作后，便想着在客厅等等阿冷。
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分钟就已经睡着了，或许是得到了阿冷的承诺，心里太过轻快，所以才那么快入睡吧。
想到这，明渝用手背碰了碰滚烫的脸颊，嘴角绽开明艳的笑意，她拿出手机，上面有来自夏冷的一条信息，嘱咐她好好休息，可惜那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没看见。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七点半，阿冷应该还没开始工作，她找到和夏冷的聊天界面。
“阿冷，昨晚回来了吗？是阿冷帮我调高了客厅的温度吗？”
不一会，夏冷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醒了？”夏冷声音像是山间的清泉之声落在明渝耳畔。
“嗯。”明渝反问道：“你回来了吗？怎么不叫我？”和见夏冷一面相比，睡觉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嗯？昨晚我没回去。”夏冷思考片刻，反应过来明渝误会了，便解释道：“手机连了客厅的摄像头，看见你在客厅睡着了便调高了温度。”
末了夏冷还轻轻叮嘱明渝：“下次不要在客厅睡觉了，会着凉的。”
误会了的明渝略显羞涩：“嗯，知道了。”她怕她在多说一个字，夏冷都会感受到她脸上的热意。
夏冷还想说些什么，明渝这边突然传来了门铃声，明渝穿上拖鞋，有些疑惑，这么早会是谁来了，今天也不是阿姨来打扫的日子呀？
明渝把疑问告诉夏冷，但是那边夏冷肯定地说道：“没事的，去开门吧。”
打开门，是一位穿着西服的安保人员，手里拎着纸质江天楼包装袋，“您好，这是你点的外卖。”
明渝打开，是热气腾腾的早餐，虾饺，小笼包，还有瘦肉粥，都是她喜欢的早餐类型。
“你怎么知道我会现在醒？”早餐的热气升腾，明渝眯起眼睛，感受着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这粥还是滚烫的，而江天楼到这里至少有半个小时的距离，
“就是知道，”夏冷带着玩味轻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明渝的问题，反而催处着明渝挂电话：“快去吃早饭吧，好好吃饭。”还有半小时就该上班了，时间很紧。
明渝：“等等。”
夏冷：“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以后，可不可以，告诉我回来的时间。”明渝吞吐着说完，她不想错过和阿冷见面的机会。
明渝想象中夏冷打趣的轻笑没有想起，反而是听见她认真地说：“好，给你报备行程。”这么说着，夏冷真的开始认真地念起了今天的行程。
“今天上午九点我同事有个会议，十一点半和TU的总裁开一个视频会议，一点钟我和财务部长和银行行长有一个饭局……“
明渝的心率却更是不规律了就像是在烂漫春景中花骨朵，一阵风过，顷刻盛放。
*
经过昨天供货商一闹，长瑞濒临破产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一大早夏冷的手机就收到了许多消息，有来看笑话的，也有不痛不痒的关心，当然还有夏家人。
这些证明了一点，她第一阶段的目的达到了，而第二阶段就离不开叶青的帮助了。
她们和TU的会议是十一点半，叶青上来的时候是十一点二十九，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夏冷两个人。
注意到夏冷看过来的目光她略显尴尬地解释到：“还不算迟吧？肖成漾早上出了点状况。”肖成漾今天上午闹腾把伤口边缘撕裂了，上药的时候抱着她哭天喊地，所以才差点迟到。
她穿了一身休闲服，脚上蹬着马丁靴摘下帽子，说完捋了捋长发，就和夏冷分别坐在沙发两边准备接通视频。
夏冷并不讨厌卡点这种行为，只要能在规定的时间完成就好。
她的关注点在于，叶青身上的衣服是肖成漾的，上个星期她见她穿过，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会议开始，屏幕上出现了一位金发碧眼的美丽姑娘，看起来很是温柔和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和叶青是熟识的关系。
总之，在叶青的协调之下，夏冷和这位Tina女士交谈的很是愉快，对于夏冷提出的合作也是当场应允，Tina女士对叶青的信任程度很高，会议甚至比夏冷预想的结束的还要早。
对此，夏冷毫不吝啬的向叶青道谢：“谢谢你，没有你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举手之劳。”叶青耸耸肩，感到略显紧绷，肖成漾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小，想到Tina最后神秘莫测的笑容，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肖成漾上午一定要用自己的衬衫擦眼泪了。
对于Tina这样熟悉让她的朋友来说，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穿的上肖成漾的衣服吗？”
“什么？穿不上”虽然叶青的没头没脑的提问，但是夏冷还是回答了，她比肖成漾高五公分，正常是穿不上她的衣服的。
“没事，没事。”叶青只是在想，刚刚Tina结尾的时候看着她和夏冷挂电话，生怕打扰好事的样子，不会是误会她和夏冷是一对了吧？
肖成漾要是知道自己的小心机是这个结果还会开心吗？叶青忍俊不禁。
“好了，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医院了。”
“嗯，谢谢你。”虽然不知道刚才叶青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是为什么，但原因一定是肖成漾。
中午，夏冷如约去了饭局地点，可没想到，有人比她来得更早。
“哎呀，小夏总你来啦。”余诚主动伸出手，引她入座。
带着疑问夏冷伸出手：“你好，于行长。”
“哪里哪里，如果您不嫌弃叫我一声于叔就行了。”余诚是建行的行长，和她有过合作，但是远不到如此热情的地步。
更何况昨天约他的时候，他的态度还不是现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今天我借小夏总的光，我请了一位贵客过来，应该快到了。”
说话间门被推开了，身边的余诚立马站起来，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助理为来人拉开主位的椅子，一句“阿冷”把余诚无缘由的殷勤全解释清楚了。
“哎呀，夏总您大驾光临，我真是沾了小夏总的光了，是吧，小夏总？”余诚笑着看向夏冷。
夏冷笑了一声：“是啊，大伯。”
第65章
余诚殷勤地拉开夏长严身边的椅子：“小夏总您坐这, 方便和夏董事长说说话。”
夏长严把目光投向她，像是在赞同余诚的话。
众人都在等夏冷起身，可夏冷没有应声，室内肉眼可见的沉默起来。
夏家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 但是有点权势的人都还是知道的夏冷和夏家不和的事情, 余诚这一番操作, 无非是迎合夏长严对外的表现出来的爱护侄女表象。
夏冷：“不用了, 我坐在这里很好。”
见自己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余诚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他还没忘记昨天夏冷秘书低声下气求他赴宴的时候, 没想到他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夏家大小姐吗?
这个时候夏长严出声了：“随阿冷喜欢吧。”一副包容自己晚辈胡闹的慈祥长辈模样。
余诚瞬间转过去躬身笑容灿烂：“对对对, 随小夏总喜欢。现在年轻人总是和我们这一辈想法不一样。”
夏长严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一同暗暗恶心人的操作下来, 陪同夏冷赴宴的财务部长和秘书脸色都不好看了，这明明就是明里暗里在贬低他们夏总, 尤其是秘书她怎么也没想到余诚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就要出声反驳的时候被夏冷一把按住, 只听见她笑着说道：“是啊, 不是一路人总是没法强求，我和大伯不一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夏长严淡淡望着唇边带笑的夏冷, 眼看气氛又要僵硬余诚动作夸张地一拍自己脑袋说：“瞧我这记性, 光说话了，大家都还没吃饭呢。”
“夏董您看看菜单, 天水阁我常来吃，他们家的厨子是跟御厨学过两手的, 味道相当不错。”
夏长严随意点了两个菜，余诚又添了些鲍参翅肚的山珍海味：“夏董日理万机, 带领华海那么大一个企业蒸蒸日上可是不容易，得多吃点好东西补补。”
“对对对，夏总为了底下这些员工也要保重身体，华海底下两万人可就指着您呢。”
这种场合，即使主位的夏长严一句话不说，余诚这种巴结的人也会把场子炒热，至于被余诚借花献佛的夏冷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拉出来秀一秀夏长严的慈爱就足够了。
被刻意冷待的长瑞一行人，除了夏冷脸上都不怎么好看，小秘书悄悄凑到夏冷耳边说道：“夏总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要不我们等会儿找个借口先走吧？”
“不用，不是还需要钱吗？余诚会给的。”夏冷玩味地看着站在夏长严身边激情澎湃的余诚，想必余行长不会驳了她好伯父的面子。
“啊。”小秘书很迷惑，他都这么对我们了，怎么可能还会给钱？
夏冷但笑不语，私下给财务部长发了消息。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众人吃了半饱后，余诚才好像想起来夏冷才是约他的有事的人，故作惊讶地说：“对了，瞧我这记性，小夏总，你找我什么事情来着，人老了不中用小夏总见谅。”
夏冷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用洁白的餐巾擦去嘴角不存在的油渍，“余行长贵人多忘事，理解，王姐再把我们的情况给余行长介绍下。”
财务部的王姐是是资历很深，对这种情况很熟练，当即苦着一张脸说：“余行长你是不知道没钱的日子啊，下面人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要钱，我又不是那下金蛋的母鸡，上哪去给他们找钱啊。”
王姐掰着手指头：“员工要发工资，供货商要钱，工厂要钱，还有您的贷款利息我总不能不给您吧？我们这是山穷水尽实在没辙了，就希望您能给搭把手一起把这难关给过了。”
“呦，这么困难呀，小夏总您怎么不和我说，要是您开口，我一定帮忙呀。”余诚看着夏长严又道：“夏董您知道小夏总的情况吗？”
夏长严：“阿冷一直很独立，不喜欢麻烦家里，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余诚点点头：“孩子大了，都是这样，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也整天在外面闯祸，留了一屁股烂摊子给我收拾。”
王姐暗暗翻了个白眼，开公司和你儿子挥霍能一样吗？为了抹黑我们夏总讨好夏长严这脸皮也是厚的没谁了。
但她还是堆出笑容说：“余行长您是不知道我们夏总兢兢业业，眼看就要做出一番成绩拿回家了，这不知道是谁下黑手动了我们的货物，要不您今天得是在杰青大会看见我们夏总。”
“对，没想到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夏总都好久没休息了。”小秘书悲痛地点点头，转过头对夏冷说：“夏总等咱们渡过这一关您一定要好好休息。”
“哎呦，怪不得我看小夏总脸色不好，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你看我年轻的时候疏于保养，现在就没夏董身体好。”
王姐和小秘书看了看余诚又看了看夏长严，不约而同的点了头就余诚头上那两根毛确实比不上。
王姐接住话茬：“我们夏总到处跑资金，要是余行长您能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我们夏总也能好好休息几天了，毕竟半个市的银行可都是余行长您的门生。”
余诚很受用，看着夏长严拍了拍肚皮：“小夏总啊你说个数，我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夏冷温和地笑道：“那就谢谢余行长了，目前公司的资金缺口是一个亿，对于建行的体量，我想这点钱对余行长应该不算什么吧？”
余诚一时间愣住了，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摆手：“不行，快到年底了，我这还顶着上头的任务呢，这么大数额实在是爱莫能助。夏董您看着该怎么办呀，小夏总这个忙实在……”
爱护侄女的夏长严出声了：“余行长尽量，这是阿冷第一次做生意。”
王姐和小秘书对视一眼，有戏！
“既然，夏董都这么说了，我老余也不能不够意思，这样吧，我给长瑞再贷两千万的款子。”余行长看着夏冷又说道：“但是啊，现在国家政策收紧，长瑞不符合放款条件，我也不能违规。”
“我听说长瑞前段时间购入一块地，不如把地拿来抵押，这样手续齐全我们也好尽快拨款。”
夏冷轻笑一声，眼底的讽刺一闪而过，还真是到这个时候不忘捞一笔。
王姐的脸色立即就不好了：“余行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那块地我们公司可是一亿两千万全款买的，你现在两千万未免太过分。”
余诚语重心长地说：“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是相信长瑞一定能起死回生，这个地呀到时候还不是回到你们手里。”
“尤其是，咱们现在要响应国家号召，不能随意行事，夏董您说对吧？”
夏长严思考两秒后对余诚说道：“阿冷是夏家的孩子，不会没规矩。长瑞是阿冷第一次创业，失败在所难免，以后回到华海历练几次就懂了。”
余诚带来的人添油加醋：“我真羡慕小夏总有夏董这样的长辈时刻为您着想。”
夏冷放下手里把玩的勺子，掷地有声地说道：“余行长说得没错，什么事情都要有规矩。不如这样，我把郊区的地直接抵押给贵行，我只需要原价的四分之三，但是资金要在三个工作日内一次性到账。”
余诚和带来的李经理暗暗对视一眼，沉不住气就对了！。
王姐没忍住，急急叫了一声：“夏总！”
夏冷冷静地说：“没事，我心里有数。”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余诚现在彻底打消了疑虑，那块地的价值他是知道的，两千万也是他故意说出来讨价还价的。就算是夏冷要的九千万，也是合理的，他转手一卖净赚几千万。
但是他面上不显，叹了口气：“三天九千万确实有点紧，不过看见夏董的面子上，我老余答应了！”
“好。”夏冷面色略显牵强，在其他几人眼里就是亏了几千万之后的强撑。
王姐快哭了：“夏总你在考虑考虑啊，找找其他公司也可以。”
“没事，目前的首要目标是把供货商的款结了，其他公司短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夏冷垂眸，像是自嘲：“大伯说的对，夏家人要有规矩。”
余诚一拍桌子：“小夏总不愧是夏家出来的！怕佩服，这样，小王你下午就去行里把文字工作走完，余叔一定帮你这一次！”
王姐快被余诚这一把不要脸的气笑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点了头。
夏长严在听到夏冷以这样的条件把地让出去的时候盯着她看了几秒，夏冷不是那种做亏本生意的人。
这个时候，夏长严的秘书附耳说了一句话，夏长严看着夏冷笑了一声，随即起身：“既然事情已经谈妥，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好，您慢走，我改天再去拜访你。”余诚亲自为夏长严拉开门，夏冷坐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王姐趁机抓紧时间劝夏冷改主意，回来的余诚刚好听见，面露不悦，说道：“小王啊，要不你和李经理先去银行把合同签了，这样我也能给你们尽快打款。”
王姐：“夏总……”没办法，王姐三两下就被李经理带走了。
事情基本尘埃落定，在双方的一唱一和下，余诚拿到了预期的数额，夏长严走了，他也没什么留下的欲望了，于是搪塞几句就离开了。
只剩下夏冷带着快哭了的小秘书，小秘书：“夏总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没事，你做的不错。”
“小姐，董事长想请您单独去聊几句。”夏长严的秘书在她们的车子面前等着，旁边后车座的车窗降下来是夏长严。
夏冷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刚才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吗？”
“阿冷别闹了，别让事情没法收场，我说过夏家之后是你的。”
夏长严已经接到了确切消息，国外确实有公司做出了更新的产品，长瑞已经没有救的价值了，泡沫什么时候破灭取决于这个消息什么时候被证实。
“是吗？有这么好的事情？”夏冷笑出声，话锋骤然一转：“可我记得华海本就该是我的，什么时候还需要你让了？”
夏长严听完这句话面色阴沉如水：“听说你找人护着一个小姑娘？那你可要好好保护，别像你爸一样出现什么意外。”
第66章
“是啊, 大伯也要小心，也许就有人觊觎权利上位，铤而走险。不过现在应该么人这么笨了吧？毕竟现在只要是做过的事情都能找到证据，甚至二十年前的冤假错案也能查个一清二楚。”
夏长严面色如常看不出来什么, 可夏冷刚才的那番话却还在秘书耳边回响。小夏总那么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已经有了证据。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董事长, 刚刚为什么不组织余诚给小姐放贷, 如果没有钱长瑞撑不过这次。”
夏长严睁开眼睛：“阿冷准备了这么多年不会这么简单, 不给她点余地, 怎么看清她的后手。”
秘书很不放心, 转过身说：“是, 但是刚刚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夏长严极具压迫性地睨了秘书一眼：“知道又怎样？你怕了？”
秘书大幅度地摇头：“没有，我只是但是担心小姐会做出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
夏长严没有回答, 只是淡淡说道：“阿勇，你老了。”他怕了, 怕就做不成事了。
阿勇也就是秘书苦笑着摇头：“董事长我是老了, 上有老下有小, 拖家带口，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想把危险扼杀在萌芽里。”
夏长严没再接话，即使保养的再好, 他的鬓角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他的体力和从前刚接手华海也无法比较。
这么多年他唯一后悔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没有尽早接过华海, 二是没趁夏冷小的时候把她的驯服，所有夏家的孩子里, 她是最像他的一个。
*
“夏总回公司吗？要不送您回去休息会？”虽然刚才饭局上的那话确实有卖惨的原因，但是夏冷近期的超负荷工作却是实打实的, 她虽然没听见刚刚夏长严说了什么，但是她看见夏冷的脸色特别不好。
“不用，直接去下一个公司。”夏冷目光沉沉，手指无意识地碾磨着，夏长严刚刚的话确实是让她不高兴了，他不该提起明渝的。
半晌，夏冷拨出一个电话：“是我。”
“我知道，怎么了？明渝小姐的一切都好，我们看着她的安全有保证，你不用一天一个电话。”对面的人抱怨着，他们好歹也合作这么久了，夏冷怎么变得这么婆妈？
“嗯。”听见明渝安全夏冷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但是还不够，像是恶龙亮出了獠牙，每一片上都淬着致命的毒液。
“之前查出来的夏长严的事情，挑一些发给我亲爱的姑姑，毕竟她也姓夏。”她也有戒不掉的野心。
“夏长韵？我知道了，对了秦惜是你的人吗？她在接触国外的技术大佬了。”
夏冷垂眸，红唇轻吐：“我知道了，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
“放心放心，一定帮你保护好她，我不会砸了自己的名声。”对面的人还想再说几句，耳边只剩下挂断后的嘟嘟声，“无情的女人。”
他倒是蛮好奇这个明渝到底是何方神圣了，能把这么个人捂热。
“大哥，明渝出来了！”
“来了。”算了，他还是先把这单结束，不然出事夏冷真的会撕了他。
夏冷下午有两家公司要跑，都是在谈产品的单子，晚饭没有安排饭局因为得回公司开会。
第一家公司算是夏冷她们公司的大客户，之前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但是这次夏冷上去连对方的老板都办没见到，反倒是凭空等了一个小时。
小秘书动了动发麻的腿：“夏总，我们还要等多久？”他们明显就是不想见她们，她不明白为什么夏总还不走。
夏冷头也不抬，在平板上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等半个小时。”
小秘书扁扁嘴：“好的，夏总你还要咖啡吗？”
“好的，那我去上个厕所。”小秘书拿起西服外套，看着夏冷不动如钟她轻手轻脚地出了会议室，不敢打扰夏冷办公。
这一层一般都是会议室，厕所都是也好找，走两步就到了。
小秘书走进隔间，坐在马桶上的那一刻才深深吐出一口气，今天真的太波澜了，同时心底泛起一阵难过，公司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她和夏总出去谈合作待遇越来越过分了。
明明以前这些公司去求他们分点订单给他们的时候，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但是现在……虽然知道人走茶凉，利益为先，但是小秘书心底还是涌起阵阵无力感。
就在她准备收拾收拾表情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听见隔间外传来一阵高跟鞋声，紧接着是女人的谈话声，小秘书耳尖的听见了她们公司的名字，于是她又重新坐下，看她们能说出个什么来。
“长瑞那个夏总还在会议室坐着呢。”披着大波浪的女人用粉饼拍了拍脸，“我要是她早就走了，还在这自取其辱，一手好牌打得稀碎，这夏总也是本事。”
“是啊，我要是她那样的家世，肯定不会沦落到厚脸皮在这坐冷板凳，那么大的时间优势都能被她搞丢了也是本事。”
大波浪的女人又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说这位夏总可不是普通人，自家堂哥都能打，夏董事长把她养大她不感恩还去做白眼狼。”
“夏总堂哥？夏旻吗？。”顶着羊毛小卷的女人合上口红半信半疑。
“是啊，还有哪位？我听说是因为那个什么夏总在市院做医生的时候搞出人命了，夏少爷正好撞上，就被打了让他闭嘴。要我看她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嫁个什么公子不好吗？”
“是啊，还要夏董给她收拾烂摊子，我刚刚还听见老板和夏董打电话说这个事情呢……”
小秘书实在听不下去了，哐当把门推开，又大动作的拨开水龙头，“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夏总是什么人吗？就在这胡说，小心遭报应！”
两人明显是认识小秘书，大波浪还想说什么被羊毛卷一把拖出去。
小秘书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眼泪还是在眼眶里打转，听见夏冷一句“怎么了”直接哭着把刚才听见的竹筒倒豆子倒了出来。
她只恨刚刚自己太软，不然一定骂的她们狗血淋头。
“别哭了，擦擦。”夏冷把纸巾盒推过去，“收拾东西，走吧。”
小秘书摇摇头，“夏总我没事的。”她知道这个订单对公司很重要，何况她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夏冷抬头对上角落闪着红点的摄像头，说道：“刘总应该不会出现了，如果刘总不是那种故意晾着客户不懂礼数的人，不然连基本的素养都没有的人怎么合作？”
坐在车上的时候，小秘书已经把心情平复好了，后知后觉地向夏冷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夏总对不起，是我不够专业，你放心，等下我一定好好表现。”
那些明明是对夏总的伤害更大，她还在给夏总添堵，真是把职业素养都忘在厕所了。
“不用，你在车里等我，把王主任传来的合同再审一遍。”夏冷三言两语就把小秘书留在了车里，自己提着公文包去了第二家公司。
小秘书捂着脸叫了一声，她真是太差劲了，要是肖总监在一定能处理得更好。
“给你。”司机小王从车上翻出一个暖宝宝给小秘书，指着她的眼睛说道：“肿了。”
小秘书生无可恋，两只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怪不得夏总不让她跟着去，同时心里更加庆幸自己跟了夏冷这么一个好老板。
第二家公司花费的时间明显比第一家时间长很多，夏冷下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小秘书迫不及待地问：“夏总怎么样了。”
夏冷摇摇头，这家公司的总监表达了个人对她们产品的欣赏，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达成合作。
同时她也告诉夏冷一个消息，之后华海市内都不会有公司再用她们的产品。
夏冷：“回公司。”这就是她的好伯父的手笔。
小秘书很失落但更多的是心疼夏冷，默默抱紧了公文包，内心期待赶紧有件好事来吧，拯救下她们糟糕的一天。
车回到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过了下班点商业区有些冷清，只剩下三三两的行人，公司大厅亮起了灯，亮堂堂的晃人眼。
“到了，夏总。”小秘书轻声叫醒夏冷。
夏冷睁开眼睛，眼底布满蜘蛛网状的红血丝，应了一声，但是过了几分钟也没见她起身。
看着她发白的脸颊小秘书担忧地问道：“夏总你怎么了？”
“有糖吗？”夏冷摇摇头，那股子眩晕的感觉还是存在。
“有，有有有。”小秘书翻来覆去只翻出一块苦咖啡糖。
夏冷塞进嘴里，坚硬的糖块碰撞在牙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苦味弥漫。
“夏总要我扶你吗？”小秘书这才想起来夏总早上没吃饭，中午也只吃了几口。
“不用。”
“夏总，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吧？要不晚上的会议推迟到明天你先回家休息？”
夏冷摆摆手：“没事，我吃点东西就好，我……”她的余光蓦地看见一个人影，她穿着橘色的拼接呢子大衣，内搭白色毛衫，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围巾。
夏冷打断喋喋不休小秘书，快步走向来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等了多久了？”
第67章
“没有很久。”明渝的目光从夏冷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有偏移过, 以致于再看见小秘书明显八卦的表情时略显羞涩。
“下次来去我办公室等我。”夏冷很自然的接过饭盒，身上散发出温和的气息，牵住明渝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明渝没有回答, 反倒是和眼神极具存在感的小秘书打了一个招呼。
夏冷像是才想起来一般, “你去吃饭吧, 会议之前不要来打扰我。”夏冷把明渝的手团在自己的手心, 吩咐完小秘书就带着人上了楼。
从来没有见到夏冷和谁如此亲近的小秘书, 结巴了：“是, 是。”
小秘书内心瞬间有十万只土拨鼠在尖叫。啊啊啊啊,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夏总好攻啊，她可以！
啊啊, 小姐姐对我笑了。
夏冷透过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看了一眼，小秘书的眼睛像是钛合金灯泡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两, 明渝则是不自在的向后躲了躲。
她歪着头问：“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躲什么？”
“啊?”明渝两颊升起两酡红, 声音细如蚊蚋：“没有。”
“说谎。”夏冷掀起眼帘目光由上至下, 落在明渝身上的，明晃晃地传递出“我不信的”信息。
明渝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私心下她当然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夏冷的关系, 但是告白都还没有……
于是她选择跳过这个问题, 眼神飘忽，看上看下就是不看夏冷。
“叮。”夏冷抬眼一看已经到了目标楼层, “这次放过你。”夏冷光明正大地拉着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好在大家都去吃饭了, 没人看见这一幕。
刚一进屋，夏冷却把饭盒扔在了沙发桌上, 像是精疲力尽似的，抱着明渝，埋在明渝的颈窝里：“别动，让我抱抱。”
明渝伸手拍了拍夏冷的后背，什么都没说，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上午她听夏冷说了自己的日程表后，她就知道夏冷的这一天不会这么轻松。
她不由得联想起自己之前去和广告商商谈，拉赞助的时候，作为需求方，你的权利显然是最小的。也许有的时候，你会碰见好的甲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是中国式的饭桌上，显然都不是那么好受的。
过了一会儿，明渝身上的气息显然极大程度的安抚了夏冷，她起身问道：“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好饿。”
“我炖了鸡汤给你，好好补补。”明渝打开小山似的饭盒，各种菜品琳琅满目，无一例外都是夏冷喜欢吃的。
夏冷看见菜品纵然失笑，“这么补怕我流鼻血。”
这些菜品除了都是夏冷爱吃的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要上放了各种补气药材。
明渝把筷子递给夏冷：“不会的，快来吃饭吧。”
“好吃。”夏冷夹了一筷子虾，虾线被仔细挑掉了，高温油爆让虾肉瞬间成熟，q弹的口感，汁水充盈。
“那再来尝尝这个。”明渝顾不上自己吃饭，一直观察着夏冷吃每道菜时的表情，看见她点头时，自己不由得眉眼带笑。
“怎么只有我吃饭？吃水不忘挖井人，来尝尝你自己做的。”夏冷反手喂一勺玉米粒进明渝的嘴巴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好吃吗？”
那架势，反客为主，明渝轻轻拍了她一下，昨天说开以后，她怎么觉得夏冷对她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呢，总是捉弄她，以后她不能这样无力招架了。
“不要闹我了，快吃吧，等会儿凉了。”
夏冷闻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眉毛高高的挑起，实在是太得意了，明渝没忍住，轻轻捏了一把夏冷腰身身上的软肉警告她。
夏冷轻咳了一声，“咳，快吃饭，快吃饭。”
“你尝尝这个，老板说酱爆很好吃。”
“很脆嫩。”
“那鸡汤呢？再喝两口吧。”
“不了，不了，”明渝一直给她布菜，面前的小碗一直鼓鼓的垒着，不知不觉间夏冷已经感受到了饱腹感，再来一碗鸡汤，她真的是要撑爆了，坚决地拒绝了明渝的的投喂。
而结束投喂之后，明渝就像是一只殷勤的小蜜蜂，把一切都收拾干净。夏冷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幕，眼睛里流淌着细碎的温柔，像是星河闪烁。
她知道事情还都在掌握之中，但是明渝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是她现在面临的种种困境。她不说也不问，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夏冷都知道，但是不能够告诉明渝。
她已经被自己牵连的够深了，剩下的这些事情不如不知道，她只需要在自己的庇护下享受幸福。
于是她又像往常一样，将她逗得满脸飞霞。
“去我的休息室吧，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今天夏冷要回家的时候，明渝的情绪更加兴奋，还能够回家，就代表着事情还没有到糟糕的阶段。
夏冷的休息室小小一间，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装日常换洗衣物的柜子，床单是整体是深灰色的，摆放整齐，没有褶皱，很有夏冷的风格。
但休息室能坐的地方，只有一张床，唯二的两张椅子被夏冷，堆满了资料。
夏冷只是轻轻撇了一眼，“坐床上吧，你可以睡一会儿，我大概还需要三个小时。”
就这样，连明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昏黄的光线，满是夏冷气息的床铺，明渝的睡意来的那么理所当然。
出去开会的夏冷，实际上是对所有人今天的任务做一个总结重新规划方向，最主要的是鼓舞士气，打仗的时候士兵是最关键的。
“夏总咱们那块地，真的就要卖给银行吗？”会议结束后王姐还是很心痛，她单独找了夏冷。这一下下去，3000万没了。
夏冷无奈笑了声，这还是无意间发掘了一个好员工呢，只得开口解释，“我们当初只给了秦惜六千万，但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剩下的一半就不用支付了。”
王姐恍然大悟，她说怪不得夏冷买那块地的时候，怎样都不听劝，原来早就算计好了，真正转手就赚了3000万的是她们，她还在这不依不饶的，真是被自己蠢哭了，简直没脸见人了。
她给自己找补道：“下次再干这种事情，夏总你给我吱一声，我也好配合你，那什么我财务部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别再让她干出这种丢人的事了。
夏冷的嘴角残留着淡淡的笑意，推开休息室的门，明渝已经睡熟了。夏冷蹲下身子平视明渝，耳边是她平稳的呼吸声，这些是监控画面上所没有的。
夏冷用目光仔细描摹明渝的面容，一遍一遍，就像在观察什么科学实验一样，目光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缱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冷动了一下，一阵酸麻从脚心处密密麻麻往上蔓延，她轻笑一声，双手向后撑着自己的身体以至于不瘫坐在地上，她怎么犯起傻来了。
这种蠢事，不是只有肖成漾才会做吗？还真是……
最后明渝还是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夏冷在不自在的在活动身体，“阿冷，你怎么了？”
闻言，夏冷身体一僵，强装镇定：“没什么活动，活动筋骨。”
“那你小心点。”明渝掀开被子，揉了揉脑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怎么睡着了？”她抬头一看，月明星稀，也不知道是几点了。
在床边用意念处理了所谓文件的某位总裁面不改色的说道：“没事，我也刚做好，正好处理的了会文件。”
“那我们回家吧。”
“今天早上早饭好吃吗？明天还让她送过来？”
“不用麻烦了，明天我来做吧。”
“也行，那我想吃三明治，不要吃鸡肉了。”
“好……”
夏冷这边一片岁月静好，夏长韵那边可谓是天翻地覆。
下午夏长韵的邮箱收到了某人匿名发过来的邮件，里面有不少这些年夏长严留下的把柄，随便拿出一件放出去，都是会轰动经济板块的那种大事。
夏长韵当即关上了书房的大门，脸上洋溢着兴奋、激动，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惋惜，这些东西算是补足了华海快速发展隐匿在人前的那一部分。
她就说就算大哥厉害，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成绩，一定有猫腻。
可是兴奋过后，她不由得是一阵后怕，给她发邮件的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证据？那她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也暴露了？
于是她回复邮件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就够了。”
说完这一句后任凭夏长韵怎样联系，对方都不再回复。
她当即让手下去核查这个邮箱，可是一点线索都查不到，证明对方的实力远远在她之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深藏了多年的不甘又冒出来，有了这些东西，她就能扳倒她大哥了，她大哥能做的，为什么她不能做？都是姓夏，凭什么把她排除在外？
第68章
“据现场记者报道, 华海董事长夏长严涉嫌偷税漏税、买凶杀人、不当竞争等一系列罪名，目前华海集团楼下已经聚集了多家媒体，但是华海集团公关部目前并没有任何表示，我们将会持续报道, 为您送来第一手消息。”
“董事长, 市长那边已经答应帮忙了, 但是……”夏长严的秘书张叔面露难色。
“说。”夏长严站在办公室窗前, 下面乌泱泱的人群, 长枪短炮闪光灯不停, 都是闻见腥味的苍蝇赶都赶不走。
“市长说, 这次证据太详实了, 网上传得到处都是，他没有把握。”张叔低下头顿了一下, “他还说，让您早做打算。”
“查到证据来源了吗？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夏长严捏了捏眉间的沟壑, 夏冷不会这么莽撞, 是谁？
“还在查。”
“给其他人打个电话, 告诉他们，我要是出事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夏长严狠狠一拍桌子，眼睛像是张着大口的毒蛇一样阴毒。
“让公关部立刻召开发布会, 否认所有指控, 给所有把发证据的小报社全部发律师函告他们造谣，毁了他们！在给各大媒体打好招呼, 不要乱说话。”
“是。”
张叔出去以后，夏长严瞬间失力被椅子接住, 到底是谁？有些事情有的他都已经记不清了，没想到还能被翻出来。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被抓到过把柄, 早些年大家做事情都是专钻法律漏洞，一不小心失手的也有，但是都已经处理了怎么还会被翻出来？
但能和他撕破脸的还没有一个，对方有所求，给对方要的他拿回证据，双方皆大欢喜。
但这回不一样，夏长严敏锐地感觉到对方这回就只是单纯地爆出来，丝毫没有联系他的意思，到底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
“呦~这是老天开眼了？哪位义士看不过眼要来收拾这位善良的夏大董事长了了？阿冷，要我说这样简单粗暴是真不错！哈哈哈哈，”肖成漾捧着pad看着华海官方失火，笑得不亦乐乎，她可还记着这一刀，“斯哈。”
“别笑了。”叶青瞪了她一眼，帮她按住伤口，没个正型。
“嗯，大概是老天开眼吧。”夏冷轻笑一声，面前的电脑，不停蹦出肖成漾给她发的各种新闻。
肖成漾突然想到自家远方表妹也就是小秘书和她说的八卦，瞬间精神了，扒拉开碍事的叶青，满级复活，“对了，昨天明渝去公司了？”
“嗯，来给我送饭，怎么了？”提起明渝相关眼角都是暖意。
肖成漾听出几分显摆，切了一声，看着旁边死亡凝视她的叶青挺起胸膛说：“呵，嘚瑟啥，叶青的床我都上去过了，你行吗？你不行！”
“要我说，你赶快把这些破事处理完，让人家明渝给你一个名分，也别让人家等太久，好不容易有个看上你的，你别给吓跑了。”
她表妹说光是站在那，两个人眼睛里的粉红泡泡都快溢出来了，夏冷也是，都到这个阶段了也不告诉她。
这小两口就是墨迹，要她说，生米煮成熟饭，啥事也没有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呀，不知道两个人拖拖拉拉干啥。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说叶青说不让你进卧室了？你还说叶青是摸了屁股……”夏冷手指一弹眼前的挂饰，小猫就在空中旋转着打圈，是明渝上次送的。
“谁……谁说。”肖成漾赶忙打断，接下来的话可不能再被面前这位听见了，“那什么，你要工作啊？那我先挂了。”
肖成漾观察着叶青的表情，说道：“我饿了，你喂我。”见叶青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她又说了一遍：“肚子疼。”
“摸了屁股的母老虎？”叶青抱着手臂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肖成漾。肖成漾每次喝完酒心里那点事自己就说完了，骂她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根本不用猜。
“你怎么知道？”肖成漾十分惊讶，反应过来后赶忙指着肚子说道：“我是病人，你不能家暴我！”
“是吗？我看你现在精神就不错。”
“啊啊啊，你别过来……”
叶青：“……”
看着一个人捂着被子嚎叫的肖成漾，什么都没做的叶青额角青筋跳动：“哪来这么多戏？快过来换药。”
肖成漾瞬间放下被子，老实乖巧：“来了。”
……
“明姐，这是刚送来的新台本，你看看。”节目策划小跑着往明渝手里塞了一沓纸，摸着都还有打印机的余热，“上面刚刚下来的指令，明姐晚上节目不要弄错了。”
今天是明渝作为代班主持上镜的第一天，提前三个小时她就来棚里准备了。
“我看看。”明渝当下手里的旧版，扫过去新版除了第一条都和旧版一模一样，而第一条是华海集团董事长夏长严的经济新闻。
明渝放下两版稿件，问道：“这条新闻今天已经被很多家媒体报道过了，热度很高，如果我们不报道的话恐怕不能服众。”
棚里的其他人听见哀嚎一声：“不是吧，又要撤？这个月都第几条了？我等着这条新闻冲冲kpi呢。”
“是啊，策划大人，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策划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是啊，今天估计都是看这个的，我没办法。上面的命令，我们跟着做就行。”
“好吧，又来！下次要不他们来写稿子，烦死了。”
“就是！”
与轻易接受现状的众人不同，明渝抬起头：“是谁下的命令？”
策划看着明渝认真的眼神，说道：“姐你这是何必呢，都被打了招呼了，今晚应该没有主流媒体会报道的。”
“现在自媒体、网络上到处都是这件事情，如果我们不报道，恐怕会被人质疑，甚至扣上帽子，我们要把事情的性质和领导说清楚。”
策划：“明姐你别，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参与的。”
棚里的其他人一看明渝要去找领导也纷纷劝着说：“明姐你别，我们都习惯了，领导说啥就是啥，犯不上去顶撞主任。”
“对，我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反正这事网上都传遍了，也不差我们一家。”
“不一样，我们是华海市电视台，代表的是整个华海市的态度，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缺席了，那么日后我们该怎么自处？”
“不用这么认真吧？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明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拿上两版台本直奔主任办公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位资历较老的摄像缓缓开口道：“让她去吧，好久没看见这么大胆的了。”
是啊，大家都是这样，都是这样就是对的吗？有时候他们也扪心自问当年那股子以笔为刀意气去哪了？
大概是生活太苦，把他们所有的棱角磋磨平整了。
“主任，我可以进来吗？”看着面前这位传奇的媒体人，明渝心里泛起点点波澜。他应该在最大的舞台放光，而不是在这……
“小明啊，进来吧，今天是你第一天上镜吧？怎么样紧张吗？”主任放下老花和报纸，笑容和气。
“谢谢主任关心，我找您是因为晚上的稿件，请问您看过了吗？”明渝把两份稿件放在了桌上，其中一份已经密密麻麻地用红笔做了标记，另一份则是只有开头被圈了一个大圈。
“我已经看过了，有什么问题吗？”主任依旧依旧挂着笑，并不觉得这事多么大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明渝紧皱眉头：“主任华海集团这件事情已经在网络上形成舆论了，即使现在把话题禁掉也没办法抹掉这件事情，只是更加肯定网友的猜测罢了……”
“小明，小明，你先停一下。虽然今天是你第一次上镜，但是之前你做节目的时候肯定也遇见过这种情况，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主任用一种看孩子的目光看着明渝。
他已经从业快二十年了，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看见这个后辈还是忍不住提点。
明渝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会去找我的上级反应争取。”
“那你成功了吗？”
“有时候不会成功。”明渝想起报社的王主任露出一个微笑，他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主任耐心解释道：“小明，我知道你有抱负有追求，但是媒体不仅仅是报道事实，它背后还关系了很多方面。”
“主任，我并不认同您的观点，媒体仅仅是媒体，错的是把它当工具的那些人，如果每一位媒体人都能恪守底线，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上学的时候我一直把您作为行业偶像。”
这位主任和明渝来到电视台的时间差不多，和明渝不同，他算是贬谪。因为坚持报道一家企业操纵股市的内幕，得罪了直属领导才来了台里。
明渝这话说的天真又绝对，主任不禁开怀大笑，“小明你说的没错，但是我记得你和小夏总关系也很好吧？如果没有她你还会这样坚持吗？
明渝沉默了一瞬，如果说夏冷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说她据理力争只是因为夏冷那她也不会认同的。
夏冷让她更有勇气去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让她更有底气去争取，同时她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支持夏冷。
那就是如实报道，揭露夏长严的罪行。
于是她说：“我会！”掷地有声。
“你去吧，晚上是直播，到时候我等着看你第一次上镜。”
明渝向他鞠了个躬，她知道他是默许了，同时内心燃起了空前的志气，她要向这位主任学习，以笔为刀，绝不妥协！
晚上七点，演播室内。
“据本电视台报道，华海电视台董事长夏长严被指控买凶杀人、恶意竞争等罪名，举报人罗列大量证据……
第69章
“供货商已经走了？”夏冷翻开报表, 有了建行的那笔钱，账面上果然好看多了。
“是啊，华海的新闻出来之后有几家犹豫之后又不打算要了，不过有点奇怪, 上次跳的最厉害那个今天还是挺闹腾的。”王姐有点疑惑, 按她们之前猜想的, 那家伙是华海派来的, 华海出事之后他应该夹起尾巴做人, 今天还这么嚣张, 难道是她们猜错了？
夏冷不动声色的看了电脑时间, 七点了, 随便说了两句就打发人出去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行。”拿到钱之后的王姐满面红光, 看见小秘书们也有闲心打趣两句了。
“这是做看什么呢？人还挺漂亮。”小秘书手机屏幕上放着王姐不知道的节目。
“啊。”小秘书慌张的合上屏幕，“没谁没谁。”
简直没什么比上班嗑cp被发现更社死的事情了。上次她和肖成漾通过气之后就火速掌握了小姐姐的资料, 为了赶上小姐姐第一次直播, 她早早就蹲在这了, 小姐姐真的好美啊！
“行吧，我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王姐打趣了两句就打算离开了，忽然想起什么死的：“对了, 夏总吃饭了吗？你给她买一份上来。”
“好。”小秘书猛然惊醒, 沉迷嗑cp差点把正事忘了，急匆匆下楼买了便当送进夏冷的办公室。
小秘书：“夏总, 便当。”
“嗯。”夏冷随意回答一声便让小秘书出去了，自己沉浸在面前的屏幕中, 明渝清澈的声音不时响起，她露出会心微笑。
过了几分钟节目中场休息的时候夏冷打开饭盒, 忽然发现小秘书还在一旁痴笑，她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小秘书如梦初醒：“啊。”能比嗑cp被发现更尴尬的事情就是被正主发现了吧？她是怎么短短半小时经历两场社死的？
不过好在夏冷并没有过多注意她，因为节目又开始了。
小秘书松了一口气，继续厚着脸皮和夏冷一起看节目，掌握第一手cp发糖。
不过新闻节目实在是很无聊，小秘书只在明渝出场的片段集中注意力，其他时眼神飘忽，不停脑补面前夏总和小姐姐在一起的日常。
上次惊鸿一瞥，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实在是太配了！
挣扎好久，她壮着胆子说道：“这是明渝小姐吧？”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在问什么废话！
夏冷专注在面前的屏幕，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嗯，怎么了？”
“明渝小姐是夏总的女朋友吗？”啊，卧槽，她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来了？该多铺垫几句的呀！
完了完了，夏总不会生气吧？小秘书悄悄抬眼观察。
只见夏冷侧头斜了她一眼，嘴角带笑，带着点莫名的痞气问道：“难道不像么？”
“像啊，太像了！”小秘书一个激动没控制住音量，“夏总，老板娘什么时候再来？她喜欢喝什么味道的咖啡？下次我一定好好准备！”
“下次啊，当然是下次。”夏冷笑了一声，此刻屏幕里也传来结束语，“行了，出去吧。”
小秘书：“……”行吧，她走。
不过她总算搞到真的了！
夏冷捏着手机，手指一下一下敲在屏幕上估摸着时间，果然没多久手机开始震动。
夏冷眼尾高高勾起，眼底笑意如星辰闪烁，“嗯？”
“你看了吗？”明渝地声音里饱含期待，她一下节目就给夏冷打去了电话，夏冷甚至还能听见刚才和她搭档的男主持的声音。
她像是第一次取得奖状的孩童，无比迫切的想和夏冷分享自己的喜悦。
“看了，我看到阿渝了，怎么办？我有点后悔了。”夏冷的语气里略带惋惜，没能把人关在只有自己的地方独享她的魅力，让别人看见了她一手发掘的宝藏的感觉确实有点不爽。
“我做错什么了吗？”明渝立刻紧张起来，头脑风暴回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自己应该没犯什么错误吧？
身边还不时有同事走过，夸赞两句她今晚的表现，明渝找了个更加偏僻的地方。
可是不管怎么回想她都没想出一点纰漏，如果有失误，导播会提醒她，可是刚才也没有。
她的百思不解好像被夏冷感知了，夏冷笑得很开怀，在明渝的羞耻达到忍耐点时她才轻飘飘地说：“没什么。”
这表现很难让人觉得没什么，今天是第一次播报，她想做到最好，于是明渝语速稍快地叫道：“夏冷！”
“真的没什么。”夏冷手指在巨大的玻璃墙上划下，深秋已经有了点冬意，言语之间的吐出气息在墙上形成一片雾气，又被夏冷胡乱抹掉。
“阿渝啊，我只是有点后悔了。”
明渝认真发问：“后悔什么。”
“后悔让其他人看见你。”雾气连同画出来的形状被一起抹去，夏冷又看清了夜晚的漫天霓虹。
明渝顿了两秒，心里一直存在的沟壑瞬间被踏实感填满，这是夏冷第一次直白地对她表达醋意。
她浅浅微笑道：“可我不想被你藏起来，我想和你站在一起。”这才是她一直努力的目标。
“是吗？”夏冷坐回椅子上转了一圈，把这个可能性在大脑里过了一遍，似乎也不错，于是神色认真：“那我等着你，你可要快点来啊，不要迷路。”
说完这句话之后，默契好像通过手机里的电流流转，在两人心间流淌。
此时无声胜有声，在没人的地方，她们静静地享受着独属于两人的喜悦。
“对了，阿渝，华海的事情谢谢你。”节目开始之前，夏冷就接到了电视台主任传来的消息，把消息递出去的时候，她确实没想到明渝能给她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明渝笑得很开心，像是春日里盛放的花朵，风一吹，一阵1浅淡幽香。
“但是，能为阿冷做些事我很开心。”
两人没说多久就挂了，因为今天是明渝第一天上播，按照惯例节目组的人是要聚一聚的。于是躲在角落的明渝就被抓了出来，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电视台旁边的火锅店。
热气喧腾，红油在热汤上翻滚，送来一阵阵刺鼻的香辣气。饿了一下午的同事们唰唰下肉，埋头苦吃，嘴角辣得通红，有些人还挂了一脑门的汗珠子。
“得劲，辣的过瘾啊，这馆子下次可以常来。”
“得了吧，你看你那样子，擦擦鼻涕吧，哈哈哈哈。”来自川渝的同事对辣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兄弟毫不留情地孙道，自己转头又添了一勺原汤辣油，“看好了，火锅得这么吃！”
“喂！那是我的碗！”
“啊呀，对不起，放错了。”这个道歉可以说是很不走心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见那一勺混着辣椒和花椒的红油，明渝已经开始感到胃痛了，默默往回收了自己的碗。
主任没来，这一桌最大的便是节目负责人，她筷子敲了敲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把玩闹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天是明渝第一次上节目，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来大家一起恭喜明渝，以后就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了！”
“恭喜明渝啊！”
“恭喜！”
“……”
明渝看见众人眼底真诚的笑意心下感动，举高杯子，“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如果没有大家我没办法学会这么多。”
“害，都是相互学习，你那上班劲头可给我吓着了，那家伙真是提前一个小时上班晚一个小时下班。”说话的摄像大哥是个东北汉子，平时就喜欢下班找几个朋友喝酒撸串。
策划开心地说道：“是啊，现在明渝以来整个组的气氛都变积极了，谢谢啦。”她的整个工作的都好进行了。
明渝笑道：“没有没有，是我该谢谢前辈们，我之前落下的太多，多亏前辈们用下班时间帮我补上，真的谢谢了！”其中教她最久的就是那个东北摄像。
摄像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哈，那不是多个人就多个人干活吗?以后就是一个组的兄弟了，打个商量下次再聚餐明渝投我小串一票！”
其他众人一听见纷纷摇头，明渝疑惑地看过去不明白这事什么梗？
“你这家伙，每次全把我们喝趴下了，一点情面不留，谁跟你喝？！”
“那不是，撸串喝酒多痛快！你咋一点不懂……”
策划小姐姐凑过来和明渝解释道：“别理他两，他两就这样，”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明渝了解了许多阻力聚餐的爱恨情仇，主要是集中在喝趴所有人的刘哥和吃不了辣的小何身上。
气氛正好，众人说说笑笑，吃饱喝足也就散了。结账的时候，组长掏出卡却被告知，“您好，您的单已经买过了，祝您用餐愉快。”
“啊，你们谁买的呀。”
服务员：“一位姓冷的女士，说祝明渝小姐工作顺利。”
被点到的明渝一瞬间反应过来，目光透过玻璃门看见了熟悉的车子，瞬间浮现大大的微笑，眼带桃花。
都是人精，一看明渝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哄道：“呦~~”
“明渝你不够意思呀，有对象还藏着掖着，啥时候快给带我们看看。”
“就是！”
明渝眉眼带笑，两颊染着两坨微醺的红，眸子水润：“她很害羞，以后再和给大家见面。”
“哈哈哈哈，下次一定！”
组长：“让我们谢谢小明对象，省下的钱咱们下次还下馆子！”眼看这群人还要起哄，组长又说道：“好了，快放人家明渝走吧，说不定等多着急呢？”
“哈哈哈哈哈。”
明渝局促一笑，便和众人道别，小跑着上了夏冷的车。
“你怎么会来？”明渝的眼睛像是盛着一汪春水，漾起涟漪。
“想来就来了。”今天事情提前结束了，正巧这时候夏冷收到明渝的短信她还没结束聚餐，于是便驱车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进去？
她不想因为自己姓夏就让别人否掉明渝所有的努力，明渝说得对，既然她要站到她身边，那她就帮她扫平所有的障碍，让她干干净净的走过来。
第70章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明渝今天格外的活泼，具体表现为童趣。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位卖糖葫芦的老大爷骑车经过，车后驮着一根稻草编织的原杆, 上面插着满满的的糖葫芦, 远远地看上去一排灯笼。
晶莹剔透的糖壳包裹着红彤彤、圆滚滚的山楂, 再配着老大爷的吆喝声, 让人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嘴馋年纪, 有不少路人都愿意停下买一根。
但夏冷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这时候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扯了扯, 抬头一看, 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明渝：“阿冷，我想吃糖葫芦。”
夏冷看了看还有一分钟的红灯和马上消失的老大爷, 夏冷安抚道：“等红灯过去我就带你去买。”
明渝看起来有些晕乎乎的，当机了几秒才露齿一笑, 回答道：“好。”
幸好酒后的明渝依旧很乖, 只不过看起来憨憨的, 夏冷手指滑过明渝滑嫩的脸颊道：“真乖。”
“乖！”明渝点头，像是放了慢动作，“阿渝很乖。”
“嗯, 阿渝很乖。”绿灯了, 夏冷启动车子，随口应和了一句。
明渝靠着车窗, 安静地注视着夏冷的一举一动，那目光幽幽的又饱含期冀。
夏冷全然没注意到, 因为她找不到那个卖糖葫芦的大爷了，她顺着大爷离开的方向开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人影。
大爷骑着自行车溜街串巷, 很不容易找到，夏冷摸了一把副驾驶眼神亮晶晶的明渝，得找到啊。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夏冷逆着人流，总算发现了有手拿糖葫芦的人，老大爷的那些至少有上百支糖葫芦，不至于买不到。
夏冷松了口气：“快到了，给你买糖葫芦。”
明渝满目欣喜：“好。”
转过一个路口，看见了在商业街路口的大爷，低沉悠远的吆喝声极具辨识度，周围围了一圈小年轻还有带孩子的家长。
夏冷解开安全带，嘱咐明渝道：“在这里等我，我买了糖葫芦就回来。”
越来越晕乎的明渝知听见了糖葫芦，欣然答应。
“妈妈，我要还吃草莓的。”一个小女孩指着一圈糖葫芦兴奋地说道。
“不行，你已经有了一个糖葫芦，不可以贪心。”
夏冷忽然想到明渝并没有告诉自己她想吃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明渝已经头如捣蒜，神志不清了。
这时候刚好轮到她，大爷问夏冷：“小姑娘，你要什么？”
夏冷顿了两秒：“每样来两个吧。”既然不知道是明渝想吃什么，不如都要。
大爷好心提醒道：“哎呀，小姑娘你一个人买吗？我这种类多，这么多吃不完的。”
刚刚被拒绝的小女孩也问她妈妈：“妈妈，为什么这个姐姐可以买这么多？”
妈妈被问住了，有些尴尬，随口敷衍一句：“姐姐喜欢。”
“没事，都包起来吧，不会浪费。”想起明渝刚才亮晶晶的样子，夏冷浅浅勾起嘴角，她如果没有吃到糖葫芦也会这样闹脾气吗？
“好嘞。”大爷是个明白人，这么一说就懂了，还给小女孩解释道：“等你长大了，找一个疼你的对象你也能吃这么多糖葫芦。”
“对象是什么？我现在就想要！姐姐你能做我对象吗？”小姑娘童言童语惹人发笑。
夏冷眉尾抬起，蹲下身子于小女孩平视：“不可以，姐姐不能给你当对象。”
小姑娘气鼓鼓：“为什么？囡囡想吃糖葫芦。”
天色完全暗沉，周围是商场扰人的音乐声，五颜六色的招牌挂的到处都是，夏冷回头望去，是明渝沉静的面容。
“因为对象是唯一一个能让你分享一切的人吧，姐姐已经有。”
“那囡囡不要了！”小姑娘说完就拉着妈妈跑了，她才不要和别人分享玩具和妈妈！
大爷见状一笑，顺手把打包好的一大包糖葫芦递给夏冷，笑着说：“还是小孩子呀，你这小姑娘真知道疼人。”
夏冷不可置否，小孩子才是最真实的，穿枷带锁的成年人可不会轻易分享自己的领地，所有的馈赠背后都标好了价格。
回来的时候，明渝睡着了，夏冷调高了驾驶室的温度，带她回了公寓。
大概是睡够了，明渝睁开眼睛，一张口便是：“糖葫芦。”
好的，无缝衔接还没忘记这茬，夏冷递过去，明渝抱了满满一怀，她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好多，好多糖葫芦。”
夏冷莞尔一笑：“都是你的。”
“是我的。”听见这话明渝却怔怔地重复了一句，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她拿出自己最喜欢的草莓糖葫芦，喃喃说道：“这个给奶奶，这是阿冷的，这个给阿淇……”
闻言夏冷沉默了，想起明渝下午给自己打电话时欢欣雀跃的样子，夏冷叹了一口气，手默默附在了她的手掌之上。
明奶奶生前一直鼓励明渝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应该是最想看见明渝站上演播室的人了吧，只可惜……
说着说着，明渝眼角湿润了，她忽然记起自己已经没有奶奶了，她惊慌地抬起头：“阿冷，奶奶…奶奶……”
“我没有奶奶了，阿冷。”明渝呜咽出声瞬间泪流满面，她还是很想奶奶。
有时候她想老天爷如果能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好了只要一点时间，她就能带奶奶去喝年前埋在树下的桂花酿，她就能看见自己站在演播大厅的样子，还有糯米糖葫芦她也不会再管着不让奶奶吃了，她……
泪水决堤溢出明渝的眼眶，她还有好多好多要和奶奶一起做的事情啊，为什么不能再给她一点时间呢？
明渝失力抱不住怀里的冰糖葫芦，山楂咕噜滚到地下，原本水润的眸子也泛起了红，装满令人心碎的哀切。
夏冷解开安全带，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酒精入肚，揭开了刻意遗忘的伤疤，即使平时伪装的再好，都在这一瞬间丢盔弃甲，明渝还是那个无法接受离去的孩子。
不过很庆幸，这时候，明渝的身边有夏冷，以后她不会再是一个人。
偌大的停车场，黑暗沉沉，只有夏冷的车里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
明渝对夏冷说了很多很多，说自己对明奶奶的思念，说自己的悔恨，还有许久没有提及的明家人。说到最后，酒精再次发作，明渝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确认明渝睡熟之后夏冷小才心地拨开散落的糖葫芦，将人抱出车外。
车外的温度有点低，明渝本能的向夏冷怀里凑了凑，闻到夏冷身上熟悉的味道，明渝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阿冷…”明渝断断续续地说这着什么，像是梦呓。
“嗯。”夏冷耐心地应着。
“不要…不要离开我。”明渝费力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攥着夏冷的衣领，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夏冷停下步子，低低的声音在空寂的停车场想起，“我永远都不会放走你，阿渝已经没有再逃走的机会了。”
闻言明渝合上了双眼，松开攥住夏冷衣领的手，整个人滑进夏冷怀里，夏冷苦笑一声并不知道明渝有没有听见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记得便足够了。
等明渝再次清醒已经是翌日清晨了，恢复意识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便是大脑的沉重。
阳光穿透白色的窗帘，投下一束束光线。明渝揉了揉太阳穴，内心道以后不能喝酒了，掀开被子，余光看见床头插了一束红彤彤。
看见那把糖葫芦，明渝瞬间睁大眼睛。昨天夏冷将人送上楼之后回去收拾了车里的狼藉，最后想了想找了个广口的矮瓶把糖葫芦通通塞了进去。
记忆逐渐回笼，明渝也想起了这些糖葫芦的由来，她取下一只仰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笑容清浅。
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
“夏总，您看这该怎么办呀？！”
凌晨四点，夏冷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接起之后瞬间清醒，当即驱车前往公司。
原因就在于，美国时间上午10点，一家科技公司召开发布会，正式宣布攻克了最新的芯片技术难关，预计在两周之后可以生产。
这也意味着夏冷她们手里的的技术会大幅贬值，对目前的长瑞雪上加霜。
所以市场总监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夏冷，片刻都不敢耽搁。夏冷立刻下令把所有高管叫回公司开会，但长瑞会议室的灯从黑夜一直亮到天明高管们也没争出个高下。
一派认为应该立刻接洽新技术抢占市场，一派认为应该先把手上的货清掉，解决财务危机，两方争执不下。
“大家都知道，芯片抢的就是一个新字，几乎没有多少企业愿意用剩下来的产品。如果等到别人开始生产最新一代，那么我们的产品就会大幅跳水，到时候现在市场也保不住了！”市场部总监急的嘴上都冒了个泡，就是说不通。
“你说的轻松，再开一条新产线得花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材料、仓储、人工全是钱，还有我们之前囤的货，可都还在仓库里压着。”王姐抠着手指头给大家算，“账面上现在就省那么点钱，如果再进新产品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两方人谁也说不动谁，最后齐声道：“夏总，您给拿个主意！”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夏冷眼神不紧不慢地扫过众人，无比冷静，等焦躁的两方人马渐渐安静下来她才继续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王总监，你再去各家银行看一看，再贷点款。”
“杨总监，你带人去国外考察，看看新产品的表现和生产线。”
“还有什么异议吗？没有的话就散会。”几句话下来，会议室鸦雀无声，两方人谁也不认同意谁，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
于是夏冷就带着小秘书离开了会议室。
一个好的领导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解决争端，给定方向，带着大家齐头奋进，夏冷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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