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达到目的
边关月白他一眼:“离我远点, 神神叨叨的。”
虚回舟无奈耸肩,还是善意地提醒道:“就这一次机会,也就浮光剑主你有这个殊荣了, 别人都是气运转嫁到钥匙上,唯有你是孤身赴局, 得以看见修真界的真相, 思来想去, 还是得用最隆重的方式让你加入进来。”
“而且啊,作为天道最喜欢的宝贝闺女, 我们为了防止天道震怒之下一道天雷劈下来,就只好遮掩了天机,也就是说,你无处可逃了。”
“所以不要有小心思哦。”
“虽然但是,你真的很吵,叽里呱啦的。”
言讫, 边关月便不再搭理虚回舟,地上的玉盘自动飞到她手里。
下一瞬, 边关月就微微变了脸色, 她能明显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迅速流失,转移到玉盘中,她甚至反抗不了。
虚回舟背着手非常好奇地围着边关月走来走去,似是在观摩浮光剑主的气运和普通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边关月的气运在头顶显示出来。
红中带橙,兴旺至极, 目视时还会有种刺痛的感觉,就是从中有一缕很显眼的白色。
边关月眯了眯眼睛, 任由玉盘吸食她的气运。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气运在和玉盘分庭抗礼,玉盘里储存的气运也到了恐怖的地步, 但她可以试着抵抗以气运为食的玉盘。
不过边关月没有,她什么额外的举动都没有,看起来像是早早认命一般,这实在不像她。
边关月那么老实,反倒让人觉得不安了。
围观的人很难放下心来,生怕边关月搞什么幺蛾子,都到了这一步要是功亏一篑,他们都能从棺材板里气活过来。
还是这句话,都到了这一步,边关月还能做什么小动作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运流失大半,边关月还是那个边关月,只是看着暗淡了许多。
暗淡并不贴切,就是有什么深层次的事物改变了,让边关月好似沉寂下来。
边关月心里有种明悟,她以前可以力压无数同境界、同年龄、同时代的修士,甚至可以轻轻松松越阶战斗,逆伐敌人不在话下,现在怕是难了。
不过也没有难到哪里去,浮光剑主的硬实力在这里摆着呢,只不过在拼运气的时候要输人一筹了。
只要边关月手里有剑,她就立于不败之地。
她仍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入夜、天亮、再入夜之后,边关月睁开眼睛,眸光湛然,随意扫了一眼,发现虚回舟还在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
那是一种孩童看向新奇玩具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把玩具拆开研究的意图,还带有一丝期待新玩具有新表现的渴望。
数个渡劫期的威压仍没有消散,边关月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坚持到现在,面不改色,视为无物。
忽然,边关月垂眸看向手里的玉盘,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笑意在玉盘亮起的那一瞬达到顶峰。
虚回舟下意识挡住眼睛,然后眼睁睁看着边关月终于亮出暗藏已久的獠牙,在五行界开门的那一刹那,反向吸食了玉盘里的气运,并顺势掉入五行界中。
这厮不仅光明正大地做坏事,进入五行界的时候还回头冲着虚回舟以及那些老不死笑得特别得意。
虚回舟没有第一时间钻进五行界中,而是讶异地“哇哦”一声,“还真能欺骗这等神物?不愧是浮光剑主!就是脑子活泛!”
他只是提醒了几句,真没对边关月能成功抱有多大期待,谁知道这位浮光剑主如此凶猛,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说是一瞬间都多了,在钥匙吸饱,五行界开启的那一念间,边关月抓住了机会,狠狠地亮瞎所有人的眼睛,就连十万大山周围的那些渡劫期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同时,覆盖十万大山的威压也停顿了一下,似是没见过这等情况,也都傻眼了。
五行界的大门确实打开了,只不过第一个钻进去的不是近水楼台的虚回舟,而是在他们心里早已判了死刑的边关月。
顿时间,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虚回舟而去,压得他摇摇欲坠,牙关都在打颤,五脏六腑都在往外渗出血。
虚回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不受自己控制般地跪了下去。
跪伏在地的紫袍身影身上毫无怨气,像是一条被折断傲骨,只知道摇尾乞怜的野狗,唯有低下来的眼睛里藏着滔天的怒火和暴虐。
他没有抛下这具身体逃跑,而是恭敬跪着,诚惶诚恐地告饶道:“小的办事不利,没料到边关月那厮如此狡诈,居然欺骗神物,反向掠夺气运……小的可以进入五行界将边关月抓回来,将功赎罪。”
本来定下来的就是五行界开启后,由虚回舟进入并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谁知道出了这等差错,围绕十万大山的存在看向虚回舟时已经满是冰冷的杀意。
一道苍老平静的声音响起,在虚回舟耳边炸开,“办事不利……好一个办事不利,不管虚少主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已酿成大祸,罚你进献百具化神丹可有怨?”
地上的狼狈身影颤了颤,仍是恭敬说道:“小的不敢有怨。”
这个声音他记忆犹新,只有在中域听到过——鼎宝商行的创始人。
“不敢就好。”声音继续冷漠说道,“换人进去,不计代价,拿到神尸和道气,斩杀边关月。”
放在以往,大乘期和渡劫期不会光明正大下场出现在人前,而现在便是到了打破一切规矩的时候。
不管是虚回舟还是边关月,脱离了掌控又如何?还不是小小的一只蝼蚁,想要碾死又不需要费多大力气。
还是年轻人啊,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天真得可爱。
还是得他这个老人家教年轻人知道服软的道理,何必呢?
很快十万大山多了数位蒙着脸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路过还跪在地上打颤的虚回舟,进入五行界。
虚回舟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这些老不死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身体早已腐朽,怎么可能亲自动身前往五行界那等神秘危险的地方。
过时的人和物就应该和棺材一起埋进土里,永远不见天日,这才是他们的归宿,而不是在活人的世界里兴风作浪。
快了,快了,就快了……
虚回舟跪到五行界关闭再开启,边关月从五行界中出来,没人知道她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只看到她一身血气和煞气,满脸漠然地提着剑走出来。
红衣浓烈到让人无法直视。
虚回舟被晃了晃眼睛,有些刺痛,竟然是不敢直视此刻的边关月。
他有所明悟,他这是释放出来了一头凶兽。
不,不是他,是修真界共同的推手造就的煞神,很快修真界就会亲口尝到自己造成的苦果了。
从来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一般,虚回舟是如此的坚信边关月可以成功捅破修真界的“天”,这个想法让虚回舟激动得浑身战栗,控制不住地列了咧嘴。
同时还有点不甘,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手刃仇人?
虚回舟恨不得搅碎那些人的魂魄,只不过他到底不是边关月这种肆意之人,不是他惜命,而是他忍受不了无法一次性搞死那些人的失误,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边关月的身上,她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任由阳光沐浴在她身上。
这一次她没有一走二十年,不过短短十日,边关月觉得万分恍惚,甚至觉得修真界的太阳有些刺目。
怅然的目光在触及到地上的虚回舟时顷刻间收起,边关月缓缓地勾起唇角,语调波澜不惊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虚少主吗?干嘛行如此大礼,不如你来个三扣九拜吧,如此才能体现出你对我的恭敬。”
虚回舟没有起身,他也跟着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动,“都是给人当狗,给谁当不是当呢,如果浮光剑主更胜一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也不是那么的有原则,正如他所说,都是给人当狗,换个主人也无妨。
边关月哑然,听到他这句话才真正有种落地栖灵大陆的实感,毕竟一般的地方可找不到像虚回舟那么贱嗖嗖的人,还是这个味更纯正。
“平身吧。”边关月随口说道,惊奇地看着虚回舟,“你就一直跪在这?”
虚回舟霍然起身,扭动了几下脖子,依旧笑得温润如玉,“怎么办呢,办事不利,一不留神把浮光剑主放进五行界中,总该受罚的。”
“原来如此,活该。”
“不活该。”虚回舟满是恶意地看着她,“对于我们来说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正确的就好。”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管是谁,能把想要的东西带出来,不久达到目的了吗?”
或许从前的虚回舟真的是栖灵大陆的少年俊杰和守城英雄,可在漫长仇恨的酿造下,他早己经面目全非,变成一条怎么也养不熟的野狗,随时准备咬上主人一口。
他恨操控他人生的仇人不假,对边关月恶意满满也是真。
边关月不成功的话,反正他不亏,大不了再换下一个人就是了,同时也是条毒蛇的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能看到边关月功败垂成,他还是很乐意的。
走到这一步,他和边关月都摇摇欲坠地走在丝线上,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留下,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踢下边关月,当然能不能成功则是另外一件事。
正是因为这份恶意,虚回舟的一些小失误都是被允许的。
边关月眯了眯眼睛,眺望远方,似是看透了那些虚而不实的威压,“是吗?那我拭目以待,毕竟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没有吐出去的先例。”
第142章 先走一步
说着说着, 边关月身形顿了一下,大咧咧地打了个嗝。
虚回舟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边关月无所谓地给自己扇了扇风,“吃撑了, 消化不好,打嗝很正常。”
虚回舟瞳孔一缩, 很显眼他想明白了边关月嘴里的“吃撑”是什么意思, 气运、五行灵气、神尸、道气……五行界中有太多可以供边关月食用的东西了, 总能让她吃撑的。
事实也是如此,在五行界里的经历虽然一点都愉快, 好东西不少,但就是太好了,一次性吃下去还真不好消化,所以她看着气势汹汹到到了可以推翻整个修真界的地步,气势都是浮于表面。
只是时机不等人,敌人也不会给她好好消化的机会。
趁她病要她命这个道理, 敌人不会不懂。
忽地,边关月看向某个方向, 嘴角勾勒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容, 虚回舟则是要慢了半拍才看过去。
他耸了耸肩,“虚还是实就要靠你自己检验一番,小生就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跑路了。
边关月没有去抓他,而是笑眯眯地举起浮光剑, 眉宇桀骜,“我是个很有爱心的人, 我不打狗,只杀狗主人。”
说话间, 她随手拂去覆盖十万大山的屏障,此处天机恢复正常,天道也得以注视过来,修真界的目光也都看过来了。
她就爱干一些让敌人不爽的事情,反正她爽了就行。
“浮光剑主好气魄。”
远处一道身影出现在边关月的视线里,由远及近,身形鬼魅,步法诡谲,明明在她的感知里,对方还在原地,实际上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边关月下意识抬剑格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眼前的爪击,空间爆裂,栖灵大陆的空间界壁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
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到被人压制到无法反击的滋味。
她境界虽然上来了,却很是很虚浮,感悟不够,心境也没跟上,在面对这种老牌的渡劫强者时,自然有些手忙脚乱。
只不过对方也没好到哪去,本就身体腐朽,接近大限,再应付一个飞速成长的边关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打着打着,边关月就有点不得劲,十万大山是个好地方,可惜施展不开。
她一跃而上,红衣猎猎,居高临下地站在半空上,“去虚空,边某定然好好向前辈讨教。”
跟着上去的不止一人,还有两个气息腐朽的老人,头发胡子眉毛花白,看不清面容,却是一致围攻边关月。
静默围观十万大山的修士本就看不清,现在更是什么都捕捉不到,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不留神,修真界就多了三个没见过的渡劫期,以及冷不丁的,边关月渡劫了……那么离奇的事情,一时之间谁都反应不过来。
就连云黛兮也默然看着,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该为边关月担心还是为自己感到心酸。
在这十几日里,修真界就没有安生过,无数邪修冒出来了,功法邪恶,见人就杀,热衷献祭,不计生命和后果就为了造成更大的混乱,搞得正道筋疲力尽,难以应付。
唯一的好事就是大敌当前,其他宗门和世家对散修联盟的抵触没有那么大了,也慢慢承认了她们的地位,代价是散修联盟要出力,也就云黛兮没有亲自上场战斗了。
这些邪修很会打配合,用人海战术拖住了任何可以给报告关于提供助力的友方。
忙起来的时候云黛兮都忘了边关月失踪这件事,猛地看到三个渡劫期不讲武德地群殴边关月,她才反应过来。
只不过反应过来归反应过来,可这等层次的战斗也不是她能插手的。
面对奴真贾小宝等人焦急担忧的目光,云黛兮揉了揉眉心,不怎么有信心地说道:“我回云山一趟,看能不能请云族老祖出手。”
自从跟着边关月一路西逃之后,她就没有回去过,被云族边缘化,虽然没有被除名,但身份待遇一落千丈,现在和仆役弟子差不多。
哪怕这二十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中域,距离云山如此近,她也没有回去拜访自己的家主爹,甚至在云族针对散修联盟的时候她迅猛反击,拿下云族的两条灵脉,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留,所以对于这次求援,云黛兮不抱有任何期待。
感情牌是不可能行得通的,她和云族就没有这个东西,唯一办法就是利益置换,虽然散修联盟还很弱小,大猫小猫两三只,但所有人都得承认有边关月在的散修联盟潜力无穷,前途光明灿烂。
本应该最着急的纪逐月反而万分冷静,没有早早求援神隐宗,而是镇定地往天上看着。
与此同时,李道然也在恳请自己的师父出手,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和边关月、和散修联盟修复关系,她们就算不能成为自己人,至少可以不是敌人,不是吗?
沈璧君、魏良玉、烛黎等人在奋力厮杀,誓要弄死这群不懂眼色的邪修。
就连李青莲也在求见剑阁太上长老请他出手,边关月这厮活着是修真界的祸害,但被她祸害总归比被别人祸害强。
人都是在对比中得到满足的,边关月只是为人狗了点、说话不动听了点、爱撩闲了点……总的来说,还是比有些老不死强太多,至少她无意做修真界的“天”。
……
边关月眉宇上顶着一道斜疤,意外的为她增添几分了邪气和凶戾,手上的剑法也有点变了味道。
依旧铺天盖地、依旧向死而生、依旧枯木逢春,从中却多了几分孤寒料峭的杀机,势要把人留在温暖的春日之前,泯灭在冷冽的寒冬。
刁钻至极。
打了三个为老不尊的渡劫期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吃了不小的苦头。
让这些养尊处优千年万年的老不羞更加坚定了搞死边关月的念头。
东西已经到手了,边关月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就算是天命之子又如何,天道又如何,看看虚回舟就知道了,不过是个当狗的好手罢了。
边关月心神合一,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一剑中,银光大盛,铺天盖地的剑气汇聚于一点,朝着胡子花白的老不羞径直而去。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胡子花白的老不羞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朝着自己的脑门而来,惊惧之下,都忘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容,直接被削掉一张干皮。
原来这些人内里早就是个空壳子了,糊上一层不知从哪搞来的人皮,继续在修真界兴风作浪。
另外两位渡劫老头眉宇去救人,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朝着边关月攻去。
同样,边关月也躲不掉,她硬生生地受到这足以劈山断海的两掌,脏器也跟着颤了颤,闷哼一声,将鲜血咽了回去。
顷刻间,她就受了不轻的内伤。
好在境界上来以后,自愈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她恢复的速度肯定比这些身上冒着淡淡死气的老不死强太多了。
这意味着她不死的话,就有机会磨死这三个老不死。
想法是极好的,现实实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能修行到渡劫期的人,都是站在各自时代顶端的天才,经历的事情不比边关月少,他们只是肉//体腐败了,不代表他们的眼界和阅历没了。
边关月能在战斗中飞速成长,弥补掉她年岁太小的缺陷,可对方直接碾压下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第一次在战斗中边关月节节败退,虽说是因为对面三个一点脸不要的老不死群殴的缘故,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边关月不会给自己找借口。
除了生命安危不能得到保障以外,其实边关月还挺喜欢这个特训的,她还没有打过那么痛快的架呢。
主要是她以前都是和同龄人、同境界的修士战斗,很少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人拉得下面子群殴一个小辈。
她随手挽了个剑花,轻轻笑了笑,还挺狸猫地给对面提了个醒,“还真小瞧你们了,那我就要动真格的了,诸位小心。”
三个老不死顿时心中一凛,还以为边关月要拿五行界的宝物对付他们。
谁知道,边关月是要拼命了。
不顾自己安危,打法成了以伤换伤、以伤换命,不计代价地想要杀掉他们这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毒瘤。
对于这种热烈的年轻人,他们只会当成乐子来看,恪守着所谓的道义和规矩,不会动用额外的力量和宝物,愚蠢得可爱。
但很快他们就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发起疯来的边关月直接人剑合一,破坏力极强,杀伤力直接翻了倍。
这还不如使用什么宝物呢,至少没让他们那么疲于应付。
边关月很有约架精神,不代表他们会做修真界的好好前辈。
其中一人甩出一根绳子,金光闪闪,朝着边关月奔袭而去。
道器!
边关月飞驰逃离,还是被擦到了胳膊,那一小块肉当即被灼烧,她甚至隐约闻到了一股烤焦的糊味。
……她自己就还挺香的。
灵力流过对这块糊肉一点效果都没有。
边关月抿了抿唇,当机立断,用浮光剑割掉了那块肉,眉毛都没有耸动一下,漠然到了冷酷的程度。
“浮光剑主好气魄!”
还是夸过边关月的那个老不死说的,只不过这一次多了点真心实意。
如此表现,倒是配得上天命之子的称号,天道这次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不过,英雄人物的结局一般都不好,浮光剑主也不会例外。”
说着,三人手里都有了道器!
这等待遇开天辟地,边关月也是修真界头一遭了。
边关月笑了笑:“可没有我这种人人喊打的英雄,我更想当个暴徒。”
危险了。
“铮——”
一声熟悉的剑鸣在边关月耳边响起,清冽香气拂过,有人帮边关月挡住了那根绳子。
第143章 浮光掠影
竟是纪逐月。
闻着那股熟悉至极的香气, 边关月晃神一阵,蓦然在触及纪逐月的剑招时心神震动,瞬间脑中闪过无数猜测。
视线落在纪逐月清冷的侧颜上, 心中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
边关月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再分神去想别的, 改而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敌人。
都是他们!
若不是这些老不死在背后搞风搞雨, 现在又来围杀她, 根本出现任何问题,都怪他们。
这样想着, 边关月手上的招式愈发凌厉,剑气纵横,比刚才还要凶猛。
二对三,勉强平手。
其中一个老不死定定看着纪逐月许久,忽然哈哈一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浮光剑主你这位情缘秘密也不小,藏得严严实实, 看来是哪位老朋友了。”
边关月不说话, 但边关月脸色很臭。
纪逐月也没有说话,神色有些苍白,她这具身体金狮化神期修为,现在之所以能帮边关月分担不小的压力就是因为她用了秘术,强行提高了自己的境界。
她和边关月不一样, 边关月境界到了而心境感悟不够,她则是不缺心境, 而境界被强行拔高。
俩人都没有回答,对面反而来劲, 倒是没有那么着急搞死边关月了,很是兴致勃勃地准备揭秘纪逐月的真实身份。
“本座说呢,浮光剑主气运强盛归强盛,但面对十死无生的局还能逃脱就有些离谱了,原来是有人在背后为其保驾护航,愿意为浮光剑主做到这份上的人不多吧?我想浮光剑主也没人见人爱到这个地步。”
“据本座所知,浮光剑主情缘是为冰灵根,又是什么时候修习木灵根功法的?这是个好问题,不过本座更想知道……”
边关月脸上的寒气更重,一双凤眸里全是冷意和杀气。
“修无情道的人,都是那么的关爱弟子……不,前弟子吗?”
轰——
边关月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像古寺的和尚在她的脑子里敲钟,点醒愚钝的世人去看清真相,清醒地痛苦着。
她紧抿着唇瓣,因为思绪混乱,接连露出好几个破绽,被对面抓住空当,让她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
浮光剑主就没有吃过那么大的亏,眼神茫然地看向纪逐月的身影,不过一瞬,又移开目光,表情难看至极。
纪逐月侧目,两人视线在虚空短暂地交汇与一点,然后很快分开,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逢。”对面的一个渡劫期老头笑得特别大声。
成功让边关月闷出一口淤血,她不在意地抹了抹嘴,持剑猛地冲了上去。
栖灵大陆上不允许存在比她还嘴贱的人,她就不信了,人死了以后嘴巴还能自己动。
她恍惚听到了背后的一声叹息,竭力压制住回头看过去的冲动,忽然一阵心悸,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转过身去,悲伤地注视着变了容貌和气质的那人。
纪逐月消失,却多了另一人。
——傅清梧。
黑发黑眸,容貌清绝,气质冷冽……哪哪都一样,哪哪都不一样。
“身外化身,青玉仙尊好修为,也让老头子开了眼界。”
前师徒,后情缘……谁看了不说一声会玩。
世人都以为青玉仙尊和浮光剑主的关系水火不容,谁知道人家早就在背地里暗度陈仓了。
还得是这些修真界后辈脑子灵活。
至于傅清梧明面上的修为是大乘初期,实际已是渡劫后期这种事情反倒没那么重要了,能够隐藏也是一种本事,谁会把自己的底牌大咧咧地放到台面上去呢。
老头继续开口,“青玉仙尊手中的便是掠影剑了,果真是名不虚传。”
边关月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浮光剑,表情阴郁,这一刻脑子里什么都想了,又空空荡荡,什么都思考不下去。
这便是她一开始愣住的原因。
浮光和掠影乃是一对神剑,铸剑师已经不可考,能被傅清梧收藏的剑自然不是凡品,两柄剑曾经的剑主都是过往赫赫有名的剑修,身份成就不比傅清梧低。
自边关月学剑起,浮光剑就和她密不可分,也和掠影剑不可分割。
傅清梧虽不是剑修,但在剑道上的造诣亦是不低,就是由她给边关月在剑道启蒙的。
掠影是一柄很美的剑,特别是在傅清梧手里的时候,剑意飘渺,又带着早春的冷寂和残酷,所以边关月幼时经常央求傅清梧练剑给她看。
然后红红、圆圆的一团小娃娃就乐得拍手叫好,高兴得忘乎所以,再后来师徒二人渐行渐远,边关月也很少见到掠影剑。
只是除了傅清梧,不会有人再像她一样熟悉这柄剑了。
或许早在她离开无极道宗,却带走浮光剑之时,有些事情就已注定。
边关月怔怔低看着傅清梧,低声喃喃一句,“师尊……”
在她分神之际,绳子已经来到身后。
傅清梧持剑径直朝着边关月而去,眸光如同淬了寒霜,一把把边关月拥入怀中,替边关月一剑挑开偷袭而来的绳子。
还没等边关月自己跑开,下一秒她就被傅清梧反手扔了出去很远。
“你……”边关月刚要骂骂咧咧,话还没出口,眼睛霍然瞪圆,惊恐大喊了一声,“不要!!”
但她喊得太晚了,傅清梧立在虚空,身上绽放出青色的光芒,将三个渡劫期老头都笼罩在其中。
边关月心神惊惧之下又吐了一大口血,愣神之际被人拉着往后急速飞驰离去。
下一瞬,半个中域都能听到一声惊天巨响,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三个渡劫期老头被炸得破破烂烂,两个当场没了,直接灰飞烟灭,还有一个只剩下些许人皮搭在骨头架子上,异常凄惨。
边关月没工夫搭理他们,而是紧紧盯着扣着她手腕的傅清梧,然后发现傅清梧的状态比她好多了。
傅清梧眉目从容淡然,脸颊多了几分血色,看着倒是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了,像是高居神坛之上的冰冷神像终于迈步走向人间。
“无情大道崩,青玉仙尊倒是舍得,好大的气魄。” 白发老头变成白骨老头,语调更添了不少的阴恻恻。
边关月脑子里一片浆糊,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反驳道:“除了这句,你就没别的话了吗?”
好气魄,好气魄,到什么都是好气魄,词汇那么匮乏的吗?
说完以后她就想给自己嘴巴来上一下,咋还帮着傅清梧说话呢!
白骨老头冷哼一声,没有计较她的失礼,继续新奇地看着傅清梧。
“数千年的修行和累积都付之一炬,青玉仙尊不会后悔吗?看来是不会了,就像青玉仙尊不会后悔让自己的徒儿受尽苦楚一样。”
边关月一张脸更是铁青,抱臂看着这一堆骨头还有什么话说,都快没了还在这挑拨离间,还挺有毅力。
“不悔。”
边关月默默地呲了呲牙,不管什么时候,听到傅清梧那么波澜不惊的语气都会觉得恼火,这人天生就是克她的。
白骨老头在挑拨离间上可谓是孜孜不倦,“她之前吃的那么多苦其中也有你的手笔,她恨你那么多年,现在告诉她恨错人了,那些恨意如水中月一碰就散,你就不怕她道心崩塌?还是你一早就存了私心?她可是你的亲传弟子啊。”
“你当初对她弃之如敝屣,现在又给人当情缘想要挽回,浮光剑主这一生真是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天命之子当到这份上,还真是可怜。”
边关月嗤笑一声,没等白骨老头再废话,直接一剑击碎了那堆喋喋不休的骨架。
“真是呱噪。”边关月皱了皱鼻子,回头就看到默默注视着她后脑勺的傅清梧,“……”
什么毛病!
边关月没喊人,直接化作流光飞走了,就是背影莫名有点狼狈。
众人远远看见一道流光飞过来,一点都不带停顿地飞往散修联盟,对于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心里有了数,就是帮边关月的另一位渡劫期有些陌生,修真界又是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渡劫?
边关月刚一落地,就被云黛兮等人给包围了。
她们眼里全是震惊,手舞足蹈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过度震惊而一时失言。
“你们先别说话,等我缓口气。”边关月很有先见之明地说道。
别说她们震惊,她现在脑子还没回过神来呢,走路都是同手同脚的。
各种思绪缠成一个线团困在她的心里,理不清道不明,她根本找不到出口,只能困在原地打转。
怎么会这样呢?
纪逐月不止是她的纪纪,还是傅清梧……这完全就是人间疾苦好不好!
她那么大的一个情缘没了,就没了……
边关月捂住心口,后知后觉地觉得全身疼痛起来。
“你先别说话了,赶紧疗伤。”云黛兮一锤定音道。
实在是此刻边关月的样子太凄惨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血肉外翻,表情迷惘,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着实让人不忍心和她讨论为什么纪逐月上去了但没回来的事情。
边关月呆呆点头:“好。”
她现在需要一个独处的环境,要不然她现在容易走上不归路。
边关月一溜烟地霸占了云黛兮的大殿,面壁思过去了,留下云黛兮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怎么了?”奴真磕磕绊绊地问道。
云黛兮大手一挥,“别站在这了。”
不为什么,边关月这状态一看就不对,在这呆着容易成为她的出气筒。
其余人一哄而散。
边关月扬了扬眉,直接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坚强地竖了个中指。
第144章 斩妖除魔
这就是她对这个狗屁世界的态度。
边关月没有那一刻如现在一般更明白天命之子的含义, 纯纯就是栖灵大陆上最大的冤种啊!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野心贪婪、什么脏的烂的臭的都能往天命之子身上放,就好像天命之子是天然的靶子,无尽的恶意涌过来, 靶子只能受着。
就连傅清梧也是如此。
她知道傅清梧这样做肯定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缘由,但是那又怎么了, 她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对她的人生指指点点。
虽然边关月一剑攮死了那股白骨老头,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句话说得好, 她的人生真的是被傅清梧安排得明明白白,满满当当, 不留一丝空隙,怎么都是傅清梧。
身外化身……好一个身外化身!
边关月躺在地上晕晕欲睡,也没管自己身上的伤,渡劫期就是那么牛叉,躺着一动不动,伤势都能自动愈合。
她真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眉眼平和, 不带一丝张扬和戾气,像是对世界没有任何防备的孩童, 纯粹到晶莹剔透。
身上的伤口一遍遍断裂又愈合, 一直在长出新肉,看着都觉得痒和疼,偏偏她睡得特别沉,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清梧静静站立在一旁, 目光轻飘飘落在边关月身上,用视线一点点描绘她的眉眼。
没人知道此刻的青玉仙尊在想什么, 云黛兮更不行,她只知道边关月昏睡多久, 傅清梧就在这站了多久。
她此刻也在这间大殿里,没有计较这俩人鸠占鹊巢的事情,就是眼神很复杂地看着傅清梧的背影。
遥想当年,云黛兮刚刚对边关月动心,正是少女心事的时候,她想着不管以后能不能和边关月成了好事,反正青玉仙尊都是要讨好的,为此她还去繁枝峰拜访傅清梧好几次,虽然边关月一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崇拜傅清梧,但还是把她带过去了。
青玉仙尊冷心冷情的性子举世皆知,云黛兮碰了几次壁也没在意,多正常的事情,很快云黛兮就转移了注意力,毕竟她看上的是边关月,而不是边关月的师尊。
总归两个人都没拿下就是了。
现在看来不是云黛兮不行,完全就是这俩人的问题,谁能想到这对前师徒会内部消化呢!
云黛兮看着眼睛就好像长在了边关月身上的傅清梧,露出了坚强的笑容,放低声音问道:“仙尊要不先移步?边关月应当是真累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拥有边关月的好睡眠,可以一睡不起,而不是站在一身寒霜的傅清梧身后,问这座冰山要不要先别盯着人看了。
这不是人间疾苦,纯粹是她命苦。
接受了纪逐月全部记忆,但依旧冷淡至极的傅清梧根本没有收回眼神,却是说了声好。
跟着傅清梧走出去的云黛兮还有点不可思议,那么简单的吗?
不是云黛兮非要把傅清梧请出来,而是无极道宗的掌教张自秋亲自到访散修联盟,冲着谁来的显而易见。
自从十万大山那惊天一战之后,栖灵大陆的局势就乱成一锅粥了,鼎宝商行也不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地在各域兴风作浪,肆意猎杀修士,把万万年的筹谋一下子摆在了明面上。
朔域的无间楼也紧随其后,不甘示弱,出动无数没有知觉,没有气息,如同批量生产的黑衣杀手到处作乱。
他们还很有自己的目标,瞄准的是那些修为高、出身好、气运旺盛的修士,当然了,如果猎杀不了的话,一般的修士他们也不挑,一并拿下。
这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鼎宝商行在栖灵大陆是多么的树大根深、盘根错觉,但凡是个修士,左扯扯右扯扯都能和鼎宝商行扯上关系。
一时间各域乱成一锅粥,承平已久的修真界正道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还没出山门拯救苍生呢,就被黑衣人打上门来了。
很多小弟子仗剑天涯、拯救苍生的梦应声而碎。
被毒打才是现实。
边关月却做了个美梦,醒来以后怅然若失,甚至想翻个身继续睡下去,好把美梦给续上。
可惜翻了十几个身,怎么都睡不着了。
边关月也不着急起身,用胳膊肘当枕头,枕在脑袋下,翘起二郎腿,轻快地吹着民间小调,快活得不像话。
没由来地,就是很开心,大概是因为睡了个好觉吧。
这一躺下来,觉得骨头都松散了,根本不想起来去应对门外的纷纷扰扰。
什么纪逐月、傅清梧的,她打算放过自己,不再去想,何必为难自己呢。
她就是个剑修而已,应该遵守剑修的美好品德,比如孤寡一个人,放弃找情缘那么高难度的事情,和自己的本命剑过好日子就行了……也不行,浮光剑是有对的。
边关月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气得坐起来,掏出来浮光剑,阴恻恻地盯着看。
浮光剑被她盯得整个剑都不好了,很想跑,但直觉告诉它,要是现在跑了,那才是遭大罪了。
饶是这样,浮光剑在边关月手里还是各种扭动,见实在逃脱不了,就用剑柄使劲蹭边关月的掌心。
——好,咱俩好。
边关月冷哼一声:“谄媚之剑,虚伪!”
浮光剑:“……?”
“跟你那个前主人过去吧!正好还能成就你和掠影剑的两家之好!”
浮光剑吓得整个剑都僵直了,努力向主人表示忠诚。
——要当个独身剑!不和掠影好!
是的,浮光剑是个独身主义的剑。
“丢我的人,连柄剑都搞不定,丢剑。”说完,边关月不等浮光剑反应,就把浮光剑收起来。
边关月躺不下去了,烦躁地爬起来,一把拉开大殿的大门,阳光瞬间倾洒进来,也砸进来一个贾小宝。
贾小宝刚才上半身前倾,正在偷听殿内的动静,琢磨着边关月是不是睡死过去了,那他能继承她的遗产吗?浮光剑能借他玩玩吗?
边关月冷不丁的开门,可不就把他给拉进来了嘛,直接脸着地。
早就发现他的边关月踢了踢他,很是惊讶地问道:“你不会是觉得我发现不了你吧?”
贾小宝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不起来,看样子很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他倒不是觉得边关月发现不了他,还以为边关月根本没醒呢。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边关月随意感知了一下,发现整个散修联盟就没有几个活人,就连云黛兮也不在。
“其他人都下山斩妖除魔了。”贾小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整个散修联盟留守的人不多,可见局势紧张到了什么地步。
也不是云黛兮心大,放任贾小宝一个凡人留下来,就凭边关月在这里,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闯进来呢?
十万大山一战,散修联盟的地位急速拔高,联盟的修士在外行走,不仅没了冷眼,还颇受礼遇。
不为什么,渡劫期这三个字就能代表一切了,主要是边关月很小心眼和护短,可不敢招惹她手下的人。
边关月闻言轻笑一声,“既不是妖也不是魔,只是一群利欲熏心的贪婪之徒而已。”
贾小宝无所谓地说道:“都一样,反正我都打不过。”
没差。
而且人心有时候可比妖魔狠毒多了,还不如直面妖魔呢。
边关月伸了个懒腰,提起贾小宝的衣领子就往外飞去。
贾小宝喝了一嘴的冷风,安详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如果反抗不了,那就受着吧。
刚飞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两个黑衣人正在朝着三个水绿色的修士逼近,后面还挡着几个手无寸铁的凡人百姓。
边关月目光低垂,都没有掏出浮光剑,指尖并拢,轻轻一挥,就收割了两个元婴黑衣人的性命,不做停留,直接离开。
三个水绿色服饰的无极道宗弟子真以为自己等人交代在此,修为最低的那个弟子都已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了好一会,发现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敢睁开眼瞧瞧,就发现两位师兄师姐以及几个百姓都在往天上看,地上躺着两个无头黑衣尸体。
场面极其血腥,但也很令人安心。
“哪位高人路过了?”
另外两个无极道宗弟子眼神很复杂,让开口发问的弟子很是不解,救命恩人很难讲吗?
“浮光剑主。”
这四个字一出,仿佛天地都静了一瞬。
小弟子立马想起了宗门里低迷的气氛,痛失两个渡劫期大能,搁谁都得心痛到无法呼吸。
边关月并不在意三个水绿人复杂的心绪,她来到了目的地,随手把贾小宝扔给一个面善脸嫩的修士,留下一句话,“看好他。”
然后就冷着脸站在上空,在黑衣人空洞的眼神里,一剑荡平了半个山头。
因为还没彻底熟悉暴涨的力量,直接把一座山削成饭桌了。
被委以重任的修士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这才是剑道魁首啊。”
贾小宝看着他身上属于剑阁的衣服,更觉得没救了,但碍于散修联盟和剑阁的友好关系,他没说什么破坏和谐的话,省得云黛兮回来削他的头发。
当日云族老祖没有被请动,但剑阁太上长老出手相助了,不是在虚空战场上,而是场外。
是的,鼎宝商行就是如此的无耻,不止想三打二,还想四打二。
边关月开始了救火行动,她完全没有渡劫期大能欺负人的觉悟,反正只要是鼎宝商行的黑衣人,她全给摁死了。
直到云黛兮把她叫回来。
第145章 意有所指
边关月属实是杀疯了, 整个中域的地都快被她给犁平了,正在兴头上,云黛兮喊她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情不愿。
不过回到了散修联盟的时候, 边关月的不乐意立马消失不见,振奋地看着云黛兮, 眼里都是兴致盎然。
云黛兮和她说的事情很简单, 为了应对修真界乱象, 彻底消灭作乱的散修和鼎宝商行,修真界正道举办个正道大会, 把现在还有余力的修士和势力聚集到一起,共商大事。
“修真界正道共襄盛举?散修联盟一步登天,承办正道见面会?各家宗主齐聚散修联盟欲意为何?浅谈散修联盟的上位史……”
云黛兮嘴角抽了抽,时至今日,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事情到了边关月这里就变成了小词一套套的, 再正经的事情都要拐个弯。
“差不多吧。”云黛兮看了眼摸下巴的边关月,心里有句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一个渡劫期就足以改变世人对散修联盟的看法, 再来一个傅清梧, 有所偏向再正常不过。
要知道别人家渡劫期都是老祖级别的,跟刚出土的老古董没什么区别,死气沉沉,没有飞升的希望,就用各种法子延长自己的寿命, 还得躲着天道的的围剿,而且栖灵大陆的法则会针对渡劫圆满, 抗衡整个天地,所以沉睡才是最好的法子。
可边关月就不一样了, 五十岁的渡劫期……说着跟玩的一样,年青力盛,别人可能还没修道呢,她就站在了修真界的顶端,可见她还能在修真界活跃多少年。
得罪浮光剑主无所谓,但得罪一个极其年轻的渡劫期就非常有所谓。
更不要说人家的前师尊,现情缘也是个渡劫大能了。
边关月能那么畅快地清扫黑衣人,完全是因为傅清梧在威慑鼎宝商行的渡劫期。
别以为在那么混乱的局势里没人讨论过浮光剑主和青玉仙尊的爱恨情仇,只是大家都不在台面上说而已,私底下的八卦可是一点都没少,这谁不好奇啊!
当然真名是万万不敢提及的。
如此收敛,也不过是因为渡劫二字。
其实云黛兮也有点好奇她和傅清梧是怎么回事,她听说傅清梧用自己的无情大道炸死了仨个渡劫期,也不知道现在傅清梧的修行也没有出问题。
此事一出,云黛兮是真的佩服傅清梧了。
修行了数千年的无情道,说舍弃就舍弃,分毫都不带犹豫的,一般人哪有这个魄力,还得是边关月这家伙足够能蛊惑人心。
“哦,对了,青玉仙尊到时也会到场。”云黛兮悄咪咪关注着边关月的脸色,想看看这厮会有什么反应。
自从云黛兮发现看边关月的热闹比单相思有意思多了以后,她便无爱一身轻,天天看边关月的笑话,算是繁忙生活中的一大乐子。
边关月表情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变化,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
“还有旁的事吗?”
“没了,到时候你别忘记出场,好好坐在那当个吉祥物就行,”
“成。”
云黛兮把最主要的人物说了,但她忘记了届时到场的次要人物。
以至于到了那天,边关月落座,对上四面八方的目光时脸都是僵硬的,然后缓缓转动脑袋,一脸莫测地看向云黛兮。
她很怀疑云黛兮居心险恶,就是想搞她。
一开始云黛兮很是不明所以,随着其余人顺着边关月的目光看向她时,她顿了顿,眼神飘忽一瞬,这情况她着实没有想到啊!
傅清梧便不说了,眼睛就没有从边关月身上撕下来过,偏偏她还神情冷淡,完全不觉得自己盯人盯得有些过分了。
不止如此,还有烛黎、姜偃、林无眠、唐浅浅、百花宫老祖的一具化身曲莲心、李道然、李青莲……可谓是人才济济,齐聚一堂。
这二十年间,林无眠也有不小的奇遇,才能迎头赶上,看着不再那么优柔寡断,变得有些果断铁血。
唯一不变的是看向边关月时藕断丝连的眼神,隐忍而深情。
李道然代表的是无极道宗,至于傅清梧,无极道宗很难约束和强行让她做什么。
反正和边关月有关系、没关系的都来了,以至于显得会场异常的拥挤。
在一片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安静中,云黛兮硬着头皮站起身,一本正经地主持起会议。
她很是不想出这个风头,但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好好的正事变成争夺浮光剑主二三事吧?
那成什么了,传出去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散修联盟是多不正经的地方呢。
要是真打起来了,修真界也早点完蛋吧,还有什么拯救的必要吗?
当然了,对于打起来这件事,云黛兮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她是对边关月执念不深了,但不代表她会喜欢这群人。
云黛兮很认真地阐述修真界如今的危机,她说的并不慷慨激昂,甚至有点不走心,但是没事,大家听得也不用心。
就算不知道烛黎等人目光的含义也没事,光是浮光剑主和青玉仙尊俩人就够人琢磨好久了。
边关月就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向远处看去,心里如何抓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也不知道是想给谁来上一拳。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在场几百人中至少三分之二的人都在悄咪咪看过来,为了防止自己冒犯到渡劫强者,还自以为很私密地用余光瞟过来,边关月至少看到了几十双斜眼睛。
这也就罢了,这些人顶多是看热闹,眼神都很小心翼翼,不敢惹怒她。
最让边关月憋不住的是好些熟人的目光,粘在她身上也就罢了,为什么还那么的深情款款?
看得她那叫一个沉默。
和她有感情牵扯的也不过是一个傅清梧吧?为什么其他人的目光也那么的引人深思。
还有,林无眠和唐浅浅为什么会在这?这俩人不是闹掰了吗?看向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腻歪?闹掰的理由不会是因为她吧……
大师姐,为什么你也来凑热闹?无极道宗那么会荼毒单纯的人!
这个修真界还有没有正常人了?没救了没救了,散伙吧!
边关月深呼吸一口气,忧伤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喉咙滚动,放下茶杯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当即警惕地看过去,发现很多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和脖子上,就连傅清梧也不例外。
“……”
浮光剑主从来都不是低调的人,走哪都无比张扬,出场就是人群的焦点,一点都不觉得拘束,甚至引以为荣,像个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羽毛的小凤凰,来自旁人的爱慕只多不少。
边关月从前不会把这当回事,最多让她夸一声她们眼光不错,再多的就没有了,并不会因此而困扰。
唯有云黛兮当时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苦恼好久,除此之外,她一般都不会给人说完话的机会,她赶时间,听不得这些废话。
还有就是让她开窍的林无眠,对于此人,边关月只有厌恶。
此刻的边关月真不想夸她们眼光好,她只觉得作孽啊!
放她出去打架吧,她宁愿一个人打三个渡劫期,也不愿意在这里坐立难安。
好在云黛兮知道她是什么人,并没有给她安排发言环节,让她可以一脸麻木地混完全程,一点没听讲的什么。
结束的那一刻,边关月一刻不做停留,下一秒就从高台的座位上消失了,没给任何人接近她的机会。
云黛兮脸上笑容不变,继续和各个势力的代表寒暄交谈。
看她也没用,她要是能管住边关月,那她就不叫云黛兮了……改叫傅清梧。
这样想着,云黛兮忍不住去看傅清梧所在的位置。
“……”
好嘛,唯二的渡劫强者都离开了,一前一后,走得非常干脆利落。
……
月落山,后山。
边关月一袭红衣坐在树干上,悠闲晃腿,嘴里吹着小调,任由清风拂过,情绪已经得到了平复,甚至还觉得好笑。
不论其他,今天这一出确实是一场好戏。
她觉得完全没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什么人都不应该影响她的好心情。
察觉到后山来了不速之客,边关月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驱赶。
爱来来呗,反正她不会给好脸就是了。
傅清梧来到之后很自觉地坐到边关月旁边的空位上,像她一样眺望远方,看向极远处。
边关月本来还在想要是傅清梧说什么,她绝对刺过去,但是没想到傅清梧不说话,冷冷地往那一坐,跟尊神像似的,这可太讨人厌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傅清梧不开口,那她也不开口,谁还没有点小脾气了?
边关月本来一个人坐得好好的,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之后,就莫名觉得无聊,可能是因为太过寂静。
所以她掏出一盘果子,开始咔咔咔地啃起来,还用果核去砸路过的鸟。
气得鸟朝着她叽喳大喊,听声音就知道骂得很脏。
傅清梧轻轻看过去一眼,那鸟僵硬一瞬,立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不带丝毫犹豫,非常的从心。
傻鸟。边关月在心里暗骂道,你怕她干什么?真怂。
“有的人呐,连只鸟都容不下。”边关月意有所指。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开口,实在是傅清梧这张永远云淡风轻的脸太招人恨了。
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就好像整个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别人都是自寻苦恼。
大俗人边关月可不就看她不顺眼嘛。
傅清梧眼眸里多了几分笑意,却仍是目视前方,就怕有人会炸毛。
“容得下,不过它可能更喜欢天空。”
第146章 来的不巧
修真界最年轻的两位渡劫修士在瑟瑟的冷风中, 打机锋打了一个时辰。
然后边关月就发现,傅清梧虽说话不多,用词简洁, 但她能说到点子上,成功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边关月越辩越不服气, 越来越上头, 最后已经走火入魔到忘记傅清梧的身份, 一心想把她怼过。
回过神来,月上枝头, 白天和黑夜交替,有种绮丽的美感。
边关月沉默了一下,拿出水壶,咕嘟咕嘟好了好几口。
成为渡劫期了不假,但是不喝水解渴的话,总觉得哪里少了点什么。
傅清梧朝她伸出手。
边关月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水壶递给她, 递完之后反应过来,就沉默地看着仿佛有自己想法的爪子, 怎么就那么没有志气!
傅清梧怎么那么会气人呢!
她觉得伤自尊了, 然后就不乐意搭理人了,特别硬气地抱臂目视前方,不去看一侧的傅清梧。
两人就一夜无话,静坐月光下,气氛甚至有点小温馨。
虽然没进行深切的谈话, 也没有刨析内心彻底解开那些横隔在两人中间的误会,但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停战协议。
——停止内耗, 一致对外。
先搞死鼎宝商行和背后的老不死们,最后再来解决她们之间的问题, 在此之前不会提及任何一句有关她们感情的话题。
要不然以边关月的脾气和傅清梧的态度,两人撕吧个没完了……边关月得单方面把自己气死,何必呢。
当然了,边关月也想故意晾晾傅清梧,给自己留够足够的时间让她思考和傅清梧的未来。
其实边关月也很意外自己的冷静,她还以为自己一怒之下会和傅清梧老死不相往来呢,虽然傅清梧肯定会不遵守,就像现在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在身边。
边关月思来想去,只承认是自己成了渡劫期的大强者之后气度上来了,愿意用包容的对待人和事,这才放傅清梧一马。
傅清梧感恩戴德去吧!
边关月昂了昂脑袋,觉得自己对傅清梧的态度拿捏得非常到位,那叫一个不屑一顾,那叫一个秋风扫落叶的冷酷,然后志得意满地闪现回去。
傅清梧没有立马跟着一起回去,把人逼得太紧,弦会绷断的。
一身凝霜的青玉仙尊遥望着月亮,轻轻勾了勾唇。
……
边关月大摇大摆地迈着螃蟹步,非常嚣张地走到大殿,自觉地落座,翘起二郎腿,指挥着来和云黛兮汇报工作的小修士给她泡茶。
云黛兮眉心跳了跳,眼看着边关月不止要喝茶,还要小修士给她切个果盘,她终于忍不住让小修士下去,等人走了以后才翻了个白眼,“浮光剑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边关月充耳不闻,悠哉哉地喝着茶,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其实她也不想来云黛兮这,实在是她没地方去,傅清梧还在月落后山,她总不能现在回月落山的小院,万一傅清梧误会她对她余情未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云黛兮这幽静些,没人打扰,至于云黛兮的阴阳怪气,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云黛兮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选择直接无视这厮。
没过多久,不速之客到来了。
唐浅浅步履匆忙地走进大殿,在看到边关月的那一刻慢了下来,让自己并不止于显得太过急切。
经年过去,唐浅浅早就不是那个只有依附林无眠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曾经的较弱不见分毫。
一袭玄色窄袖长袍,鎏金腰封,满身威势,全是在富贵窝和权势堆里打转的自信从容。
以外姓人的身份执掌林家并将其发展壮大,就注定了她的手段强硬,那么多年林家主事人的身份给她带来了足够的自信和底气,却在看向边关月的时候不自觉地眼神闪躲。
在边关月微微抬眸,眼神轻轻飘过来的时候,唐浅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自在地揪住袖子,僵直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边关月认出来了她是谁,但是没在意,甚至没有多给唐浅浅一个眼神,继续低头发呆。
一跃成为修真界的顶端战力,从前人人喊打的境地不复存在,走哪都被人小心翼翼地对待,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做什么都挺没意思的。
边关月不说把自己变成修真界德高望重的领头人,至少揪着以前的事再找唐浅浅和林无眠的麻烦没必要了,反正该诚惶诚恐的人不是她。
从五行界里走一遭,边关月变懒了许多,依旧小肚鸡肠,但要是不犯到她面前,她会干脆利落地无视。
还好大家都很懂规矩,知道说别人的八卦时不说真名,要不然渡劫期只能感应到极远处有人说自己坏话。
这就是边关月变佛的原因,整个天地在她眼里都变透明了,一点秘密都没有,很多事情很无趣,根本没有计较的兴趣。
云黛兮瞥边关月一眼,发现她没什么反应便收回目光,改而看向唐浅浅,扬起客气的笑容,“不知唐家主到访是为何事?”
大会开完了,事情商量了,战线统一了,但有很多人没有走,散修联盟总不能把自己的盟友赶出去,只能捏着鼻子给她们安排住宿,这就是唐浅浅为什么还在这的原因。
唐浅浅很是局促,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的来意讲出来,“我是为当年之事像浮光剑主致歉的,还在秘境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林道友的不对劲,知道她行为异常,但是我没有制止,甚至默许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我……”
说着说着,她就在边关月和云黛兮莫测的眼神里消声了。
人在变化的时候有些本质的东西不会改变,比如唐浅浅现在还是那么的……慷慨,只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说话做事永远不会直来直往,而是用他人做跳板,迂回行事,踩着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却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无辜,这也是个好本事,一般人可是学不来。
若是林无眠知道自己掏心掏肺,甚至最后把林家都留给唐浅浅了,结果就换来一句林道友,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感想。
说什么就来什么。
边关月没等唐浅浅说话,而是往外看了一眼,露出兴致盎然的笑容。
下一刻,脸熟的小修士就带着林无眠进来了,被云黛兮挥手赶走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
云黛兮揉了揉眉心,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这群人要聚集在她办公的地方?
还有,散修联盟的风气能不能好了,都是从哪学的坏习惯?遇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留下来看热闹!
边关月似笑非笑的目光划过唐浅浅和林无眠两人,“你们二位还不一起来,那么多年的情谊总不至于生疏了吧?”
听到这话,云黛兮差点咳嗽出声,她就没有见过能比边关月更促狭的人了。
进来以后就把目光按在边关月身上的林无眠终于看了唐浅浅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在下不过一介不入流散修,和林家主有什么情谊。”
边关月挑了挑眉,林无眠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声林家主就叫得非常妙。
唐浅浅还没说话,林无眠想到什么,笑了一下,“听闻林家已经给林家主物色贤婿了,看来家主之位愈发稳固,恭喜林家主了。”
一口一个林家主,林无眠是懂怎么戳唐浅浅痛处的。
唐浅浅神色平静道:“多谢林道友的关心了,受之有愧。”
边关月当然不会开口阻止这对煮酒青梅的明讥暗讽了,她又不是圣人,以德报怨的事她从来不干。
这热闹多好,配上热茶刚刚好,有滋有味。
她不说话,云黛兮自然也不会热心到去调解别的煮酒青梅间的矛盾,只会在心里默默嘲笑边关月都吸引了一群什么人。
大殿寂静一瞬,林无眠想起自己的来意,深呼吸一口气,朝着边关月行了一礼,“我来是为了当初泽林国……”
边关月嗤笑一声,做了个手势让她先打住,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唐浅浅,“要不你们先商量商量,对对口供,省得待会出现你怪我、我怨你的情况,那多尴尬对不对?”
她觉得没有比自己更贴心的渡劫期了,债主做到她这地步简直就是修士模范。
林无眠和唐浅浅对视一眼,又齐齐移开视线。
下一瞬,一道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商量什么?关月能否告知我一声,让我也出出力。”
“大师姐。”边关月看着来人,并不避讳地喊了一声。
李道然越过门槛,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朝着边关月点了点头,“边师妹,好久不见。”
这招呼打得,可以说是含情脉脉了。
“……咱们白天刚刚见过,不算太久,”
云黛兮嘴角抽了抽,她真心觉得这间大殿可以收费了,散修联盟的账面可不好看,哪哪都是缺口,她可是缺钱着呢,也不知道卖边关月喝过的杯子能不能大赚一笔。
边关月缓缓转动脑袋,给了云黛兮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在心里说人坏话也不行,她又不是感应不到。
又有人爽朗一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别打扰了你们的正事。”
——万花宫老祖,曲莲心。
曲莲心进来以后就给边关月抛了个媚眼,兴致勃勃地看着在场所有人,还给自己找了个看戏的好位子。
边关月眉心跳了跳,一种熟悉的感觉袭来,仿佛又回到了白天坐立难安的时候,并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不会她走到哪,这些人就跟上哪吧?
傅清梧呢?需要她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出现?!
第147章 别叙旧情
人是禁不住念叨的。
傅清梧还真来了。
不过她没有进入大殿, 而是一身月霜地站在门外,淡淡地往门里看过去,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边关月的脸上。
更热闹了。
是一种很诡异的动静, 人聚集在这里,明明每个人看起来都有话要说, 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但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被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的边关月暗暗吸了口气,眼神有点小忧伤, 她有点心疼自己。
这一天一夜跟赶场子似的,白天受苦受难,晚上继续,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她招谁惹谁了?
她想她应该是明白有些人的心思,但是她真心不建议这样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外面欠下了多少债, 以至于债主千里迢迢地过来堵门催债呢!
这对她的身心来说,很是不健康。
曲莲心环顾四周, 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容, “看来大家都无话可说了,要不我先说?”
都怪边关月白天的时候窜得太快,要不然她也不会赶这个热闹。
边关月眉心一跳,已经顾不上瞬间汇聚到她身上的目光了,瞪着死鱼眼看向曲莲心, “曲道友,多年不见, 您的恶趣味依旧啊。”
那么多人之中,她唯一不怀疑用意的就是曲莲心了, 她还没自恋到认为活了那么久的渡劫老祖会随随便便看上她,又不是任何一个渡劫期都是傅清梧。
曲莲心照例又给她抛了个媚眼,满意地看到了几人飞速变化的脸色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和边关月说起正事,不过是用传音的方式。
边关月的神色随着曲莲心的讲述变了又变,最后沉声说道:“我知道了。”
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在说着她们不能听的话题。
曲莲心娇俏地笑了笑,给边关月挥了挥手,“知道就行,回见,等我找你打叶子牌,你这里绝对能凑够人。”
要是再上上人,开两桌都够了,绝对不愁找不到牌友。
边关月麻木地看向她,抬头忧愁地看向房梁,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呼出去一口气,恹恹地说道:“大敌当前,就别叙旧情了,大家就别耽误时间了,有事说事。”
看见有人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她又补充道:“私事别和我说,正事就找云黛兮云副盟主。”
说完,边关月就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步履匆匆、目不斜视地路过大殿门前跟个门神似的傅清梧,背影有些许的狼狈。
徒留满大殿的人大眼瞪小眼,反正她是不乐意伺候了,爱谁谁吧。
云黛兮眨巴眨巴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也想撂挑子不干了,也很想锤爆边关月这厮的狗头。
“那什么,你们有什么正事要和我商议的吗?”
私事就算了,她们还没熟到这地步。
她甚至有些庆幸,烛黎和姜偃没有过来,要不然何止是一个热闹就可以形容的。
……
从快天亮的时候出了散修联盟之后,边关月接连几天都没有回去,她在满中域地打转,寻找鼎宝商行的总部老巢,顺手拔掉了几个分部。
鼎宝商行里的宝物当然都是她的战利品,她就勉强地笑纳了。
看着白花花的极品灵石进入自己的储物戒指,边关月心情好上不少,至少不会是个人都看不顺眼了。
最后实在翻不到鼎宝商行的老巢,边关月不乐意了,忽然想起曲莲心给她说的事情,回散修联盟的路上中途拐了个弯,到了无极道宗的山门下。
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到来,而是掩饰身形,悄无声息地到访。
主要是现在边关月有包袱了,自持身份,不想大刺刺针对无极道宗,省得世人还以为她对无极道宗和无极道宗的谁谁谁恋恋不忘。
当然了,要是无极道宗妄图一条路走到黑,非要和她这个弃徒作对到底,那她也没办法,不介意掀掉第一仙门这块牌子。
就算这样,她的到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边关月并无意外地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妪,还是扬了扬眉。
幼时她见过这位。
五行界一行后,边关月可以回溯到自己刚刚睁开眼时的记忆。
一睁开眼就是傅清梧那张淡漠冰山脸,彼时青玉仙尊生疏地抱着看着她就笑的小团子,回到无极道宗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小团子去找这位老妇人。
谈了什么,她没有听清,但是在那之后她就在繁枝峰安家落户了。
“来了啊 。”老妪主动开口招呼人。
不知为何,边关月颇有种回到傅清梧娘家探亲的错觉。
想到这,她立马摒弃了脑海里的杂念,嘴角扬起满意温度的笑意,“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仇家,可不得来探望探望嘛。”
听到她的话,老妪脸色有些奇异,只说了一句,“你这样想,纪丫头怕是要伤心了。”
边关月挑了挑眉,不确定地问道:“这位纪丫头不会是傅清梧吧?”
“是。”老妪含笑点头,“你随我来。”
边关月没有犹豫就跟上去了,丝毫不在意前面是否有陷阱,像是逛自己家菜园子一样悠闲自在,手还不老实地揪揪路边的花花草草。
这一逛就逛到了无极道宗的禁地。
就是萧霓裳强行闯入而被关到寒潭百年的禁地,边关月此次来就是因为这件事,顺便“探望”一下当初在问仙台上恨不得弄死她的太上长老。
“当初萧峰主因为强行闯入禁地而被关百年,我现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来,还真是同人不同命。”
哪里是同人不同命,分明是这些人看人下菜碟,实力才是一切。
老妪摇头苦笑一声:“有些东西不能提前放出来,容易乱了套。”
边关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做评价。
“这就是禁地?”
她眯着眼,打量着面前昏暗的小山谷,烟雾缭绕,没有一丝光亮,草木却很旺盛,身处其中,她这个木灵根修士一点生机都感觉不到,在感知中只有一片让人压抑的死寂。
更诡谲的是山谷中央九条链子往外蔓延,拴着九座棺材。
这很容易让她想到了鼎宝商行地下的棺材,藏着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渡劫期。
“你们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还是说修真界渡劫期的棺材板都是在同一家店铺定做的?你们躺板板的时候不会躺错位子吗?”
不到五十岁的边关月很是疑惑,觉得他们的审美岌岌可危,知道他们都是不能见光的渡劫期,但也没必要棺材都搞成一个样子吧?好歹在盖上刻朵花啊。
老妪还真考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回头去草堂拿点干花干草布置一下,熏熏香。”
草堂是受繁枝峰管理的药峰医馆,里面什么灵药灵植都有,边关月小时候没少祸祸里面的药草和医修,用药材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已经算是不那么过分了。
边关月没有回顾往昔的意思,淡淡说道:“好兴致。”
老妪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不用那么防备,我不像纪丫头那样为你万般谋划,但也绝无恶意。”
“哦,不信。”边关月一句话就能场面比旁边的棺材还要冷。
老妪被噎了一下,自她成为渡劫期以后已经很少有人敢对她这样说话了,上一次胆敢如此的人……还是边关月。
“纪丫头交待过我,有些事情她会亲自和你交代,我便不越俎代庖了,我只和你说一件事。”
“等一下。”边关月掏出自己的桌椅板凳、茶水瓜果,心满意足地准备听故事,“你说吧,我听着呢。”
听故事必不可少的环节,要不然直接听多干巴巴。
“……”
老妪也坐下去了,打不过就加入还能怎么着呢 。
事情不难说,大概在三万年前的某一天,修士发现仙路断绝,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自己修行不够,无法感知到仙界,后来发现不对,仙路没了,他们无法飞升了。
得道飞升、长生久视,这八个字一下子就成幻影泡沫了,所有有望飞升的渡劫修士都在寻找飞升的办法,沟通天地、找寻前辈修士的手札记载、到处挖前人的坟……无数人在此路上变得疯魔,半仙钟神秀那样都算是好的了。
半仙一词,又何尝不是讽刺。
修士在引气入体的那一刻,就明悟修行是为了什么,就那八个字,得道飞升、长生久视,可是破灭了,谁会甘心呢?
况且渡劫期也是有寿命限制的,无法飞升,他们就要身死道消,魂归天地,可没有来世一说。
天地间的灵气就那么多,渡劫期吸一口的量可以养活成千上万个小修士,天道自然是看这些苟延残喘还天天吸灵气的渡劫期不顺眼。
再加上天地也是有极限的,修行到头的渡劫期能清楚地感受到天地对他们的排斥,可前路断绝,除了把自己藏在棺材里,又能去哪呢?
“所以你们就变态了?”边关月好奇问道。
老妪叹了口气,没有否认,“能修行到渡劫期的都是各自时代惊才绝艳的佼佼者,没有哪个人修士修道的初衷是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
“哦,反正你们变态了。”
“……”老妪舒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在长久的寻找无果之后,我们发现在每一代天命之子出现的时候天机混沌、大道震动,五行界的钥匙也会闪烁,于是我们把目光对准了天命之子。”
之后就很简单了,在自我安慰中,他们对天命之子下手了,就连不是天命之子却气运强盛的无辜之人也没逃掉。
作为掌控修真界的一群人,想要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动点手脚再轻易不过。
经过反反复复的实验,他们得出一个结论。
——仙路非天命之子不可开启。
第148章 大快人心
这时候边关月就有一个疑问了, 她举起手,好奇问道:“我不算天命之子吗?为什么你们那么迫切地想要搞死我?”
按理说,她可比别的天命之子厉害多了, 五十岁的渡劫期闻所未闻,气运强盛到极致, 应该更重视她才对。
虽然老妪只说一件事, 但这并不妨碍她问问题。
老妪说了句大实话:“因为你不好掌控。”
天命之子虽然稀少, 有时候很久都不会出现一个,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像虚回舟就是小浪潮里的天命之子,确实比不上边关月,但他可比边关月听话多了。
与其让边关月这个变数天天乱蹦跶,还不如直接夺取她的气运和大道,再等下一个天命之子出现。
边关月自动翻译这句话,换成通俗易懂的解释, “就是你们怕了我呗。”
老妪没有否认,干脆利落地说道:“五十岁的渡劫期, 谁会不怕呢?”
修真界所有的钟灵毓秀都跑到了边关月那里, 这让其他人如何不嫉妒。
边关月还有问题,“对于天道如此钟爱我,你有什么想法吗?”
其实在五行界里,边关月不止是在杀人夺宝,她还“见到”了天道的声音。
天道不能随便在栖灵大陆现身, 但五行界太过特殊,倒是可以短暂出现。
边关月勉勉强强地和天道达成了共识, 并因为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发疯地拆五行界, 引动里面的规则,直接把天道卡出去了,以至于天道交代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老妪深深地看着她,避重就轻地说道:“天命之子得到天道的偏爱很正常不过。”
边关月“切”了一声,并举了个例子,“你看看虚回舟,可有天命之子的格调?”
“这就和纪丫头有关了,我说什么你都会心有疑虑,倒不如让她告诉你。”
边关月不屑地摇了摇头,老妪说的什么她都半信半疑,那么傅清梧说她就会全信了吗?
搞笑呢!
她可不觉得自己和傅清梧还有话说。
“对了,你为什么叫她纪丫头?”
当然了,好奇心还是需要得到满足的,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这是她之前的名字,现在怕就是只有我还记得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老妪看着她还想深究傅清梧另一个名字的事情,连忙说道,“你之后问她,我相信她不会拒绝你。”
“后来鼎宝商行应运而生,迅速地铺满栖灵大陆,势不可挡,这是因为后面站着的都是各个势力的渡劫老祖……”
“躺着的。”边关月强势插话道,“你们都是躺在板板里的,站都站不起来。”
老妪忍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讲述,“鼎宝商行太过瞩目,有些事不能做,无间楼也出现了,严格来说,虚回舟不是鼎宝商行的少主,而是无间楼的少主,只不过都一样是个傀儡罢了。”
说罢了,就是个干脏活累活的地方。
边关月摸了摸下巴:“杀人越货呗,有了无间楼,就可以掠夺无辜之人的生机给你们这些老不死续命。”
随着一些鼎宝商行被攻陷,掩藏无数岁月的罪恶和肮脏也被搬到了地面上,一览无余。
渡劫期受天地桎梏,生机流失得比一般修士快得多,便需要更多的生命力给自己续命,底线掉了一次就无所谓第二次第三次了,攫取其他修士的生机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无间楼主要干的就是这件事,当杀手反而是明面上的掩护。
一个小小的青州,都有三五个皇朝,可想而知栖灵大陆有多辽阔,有时候悄无声息消失一些人,确实不容易被发现。
“为了更好地活着,不惜地把篡改过的神降术,实为夺舍的法门教给虚回舟,让他按时补充……”老妪说着说着,也没了兴致,颇为意兴阑珊。
边关月想到了去鼎宝商拍卖会时那个奇怪的拍卖师,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见虚回舟都是不一样的身体了,合着他就是拍花子团伙的头目啊。
“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虚回舟,你们不怕他失控反咬你们一口吗?”
虚回舟那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人,他可能明面上无比顺从你,可背地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搞死你全家的法子,他根本就没有忠诚这种东西。
“到底是前天命之子,自然也有自己的奇遇,他曾得到一位神祗的遗赠。”
“哦,你们奈何不了他啊……不,你们只是傲慢。”
觉得可以随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捏死虚回舟,也就对他不那么防备,毕竟一只蝼蚁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老妪失笑:“或许吧,你还别的疑问吗?我可以捡着回答你。”
边关月啃果子的手都愣住了,“这就完了?你还没说你们要我的大道干嘛呢?”
老妪也愣了一下,因为边关月时不时的捣乱,她还真忘记说这件事。
边关月满脸无辜,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时不时乱入的原因,还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了记性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就大人不记老人过,不和你计较了。”
老妪眼皮子跳了跳,觉得长话短说,速战速决,短时间以内她不想和边关月共处一个空间了,这实在太废渡劫期。
就算是渡劫期,也禁不住那么折腾啊!
“修补仙路。”
“嗯?”边关月扬了扬眉,脑子飞速运转,“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仙路没了,那就修建一条新的路,而耗费的材料便是修士的大道了。仙路断了怎么办?搭桥,用什么搭?用修士的尸体。每个人的大道皆不相同,承载了不同的意志,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有强有弱,用来铺路的效果也不相同,强者的大道可以把仙路往前横推千米,弱者十米不足……”老妪目光苍远,混沌不清,“没人知道这个法子会不会有用,但和走火入魔的人是说不清的。”
“你也是这些人的其中一员。”
老妪没有反驳,“是啊,这太过无趣了,所以我决定弃暗投明,毕竟谁还不是个天命之子了。”
说着,她还俏皮地朝着边关月眨了眨眼睛。
她已经很老了,老到脸上都是松松垮垮的皮,身上都是腐朽沉闷的气息,边关月却从中看出了意气风发和不愿沦为不堪的高傲。
这一刻,边关月才有老妪曾是天命之子的实感,而不是困在棺材里的干尸。
谁不曾凌云壮志少年时呢?
“天命之子真是个奇怪的群体,有人半途陨落,有人给人当狗,有人困守一方棺材,有人迷途知返……能加入到这个大家庭里,我很荣幸。”
边关月非常真诚,并在考虑如果还能天道的话,一定要问问祂选人的标准。
老妪没说话,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希望可以重来做个普普通通的修士就好,天命之子这个身份附加的东西太多,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
边关月不在意她是否后悔,好奇地指着山谷里的棺材,“我没有感知到他们的气息,都死绝了吗?”
“对。”
“谁干的?那么大快人心!”边关月高兴地扬眉,这里面可是有当初推动她上问仙台被审判的罪魁祸首,那个贼眉鼠眼的太上长老可就是其中之一。
问出去这句话的时候,边关月就心头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老妪说出一个预料之中的名字。
“纪丫头,傅清梧。”
由于此处山谷屏蔽天机的缘故,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界也无法往里窥探,就无须担心傅清梧感知到有人在提及她的名字。
边关月莫名松了口气,又觉得这样怂的不像她了,立马挺直板正站好,高高抬起下巴,一副目下无尘的高傲模样。
老妪根本不想知道为什么短短的几秒时间里边关月已经给自己安排了一出戏,她只是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其他的老朋友。
无极道宗数万年积累的渡劫期为之一空,有这些人在,无极道宗才能被称作第一仙门。
“张自秋知道他家被袭击一空了吗?掌教之位坐得安稳吗?”
“他啊,不管对错,只会顺势而为。”
“也是,我算是看出来了,张自秋就是个应声虫。”
这位无极道宗掌教不好也不坏,不会主动参与其中,但也不会拯救无辜者,就是可惜了她幼时送给他那么多甜到腻歪的麦芽糖了。
边关月想到什么,环顾四周,说道:“啧啧啧,这岂不是说除你之外,无极道宗再无渡劫期?”
老妪没说话,但给了她一个眼神。
边关月想起来了她、傅清梧和无极道宗的纠葛,瞬间没了闲扯的兴致,改而走进山谷深处,像是买瓜时要拍瓜听音辨瓜一样,她对着九个棺材敲敲打打,还凑近听听里面有没有声音。
“那什么,我能开个盲盒吗?”
虽然边关月不认可楚滔做剑修的方式,但她是真心觉得有些小词语非常的贴切。
老妪虽然没搞懂这个词语的意思,但看边关月的眼神和手势也明白她的意思,“你、我、你……哎,算了,你自便吧。”
边关月的词典里可没有客气这个词,她当即兴致勃勃地去开棺。
晦气?根本不可能,钥匙往外面喊一圈,愿不愿意打开渡劫期的棺材,来报名的修士能把无极道宗挤满。
“这什么玩意,一根秃了的拂尘?”
“一枚果核?这谁在睡觉的地方啃果子吗?有点不讲究啊。”
“香囊,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赠柳郎……咦,定情信物?”
边关月玩得非常开心,倒是翻到了不少宝物,不过她绝大部分都看不上了。
好在她没有丧良心到把拂尘果核香囊什么的一并打包走。
满载而归。
边关月拍了拍手看向老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孟灼。”
“孟真君,就此别过了。”边关月拱手说道。
无极道宗三代祖师,孟灼。
在无极道宗青黄不接时一力扛起无极道宗的大旗、抵御魔族、战场上孤身杀了三个同阶妖王……功绩流传,史书做传。
说起无极道宗,总是绕不开她。
世人以为她早就陨落,没想到就藏身在无极道宗的禁地中。
早在边关月展露出绝佳的天赋时,还有人把她看作下一个孟真君,只不过她的性子可比孟真君恶劣多了。
边关月没想到今日见的是小时候睡前故事的主人公,难免有些唏嘘,感慨世事无常。
嘘着嘘着,就在心绪激荡之下,跑到了炼狱峰后山的寒潭,一剑劈开了上面的禁制,余波甚至把寒潭一分为二。
就在寒潭旁边打坐的萧霓裳惊愕抬头,迷茫地看着天光大亮的头顶。
边关月好心情地给她打招呼,“你前情缘托我捞你一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49章 丧家之犬
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连边关月都没有认出来,但萧霓裳还是下意识反驳道:“什么前情缘,我俩就没有分道扬镳过!”
得, 在寒潭待了几十年都没有浇灭她的恋爱脑。
边关月摇头感慨,觉得这个词就是为萧霓裳打造的, 不像她, 一身傲骨, 从不为谁弯腰。
“咦,恶心心。”
“这个声音……贱不嗖嗖的, 听着好生熟悉。”萧霓裳迷瞪着眼睛往上看去,“小月月还真是你!”
边关月很不想因为说话语气的缘故被这家伙认出来,遂上前踢了她一脚,根本没动用一丝力气,就是很轻飘飘的一脚,相当于戳一戳凡间小孩的力度。
然后萧霓裳很不讲武德地往旁边一倒, 身子轻飘飘地落下,就地睡下, 还非常规矩地把手安详地交叉摆放在胸前。
看着就觉得她走了好多年。
边关月本想问她是不是碰瓷, 那么多年没见,不至于上来就坑她个大的吧?
然后下一秒,她就不这样想了。
虽然这确实是萧霓裳能干出来的事情,但这家伙此刻最紧迫的事情应该是去见兰蝉衣,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
边关月看着萧霓裳毫无血色的脸, 想了想,把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这才明白她身体的破败。
“嘶,你这是完全被蛀虫啃完了身体内部啊。”
作为无极道宗关押罪大恶极的犯人的地方, 寒潭显然不是个让人度假的场所,偏偏萧霓裳还是火灵根。
“虽然但是,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些,那么一说,我感觉我现在成了干瘪枯萎的朽木。”萧霓裳表示抗议。
抗议无效。
边关月刚给她输送点灵力,烦人的就来了。
一剑劈开禁制,把寒潭一分为二的动静可不小,边关月丝毫没有掩饰。
该来的自然也就来了。
张自秋面不改色地带着一大帮长老飞过来,隐隐对边关月形成包围之势,李道然处在其中,也是身穿长老服饰。
这些年来修真界的年轻一代力争上游,奋力拼搏,有好多都成了执事或是长老,一片欣欣向荣,看起来大家都很有前途的样子。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某个浮光剑主太不讲修真了,有她珠玉在前,难免显得其他人太废物了些,为了自家颜面,年轻一代的弟子不能撑起来也得撑起来。
李道然在看到边关月红衣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然一震,目光紧紧跟随在她身上,却没有主动上前开口打招呼。
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去散修联盟的正道会议上,那时候她站在大殿中,看着边关月不耐烦的眉眼,听着那声大师姐,就已经明白她和边关月早已经渐行渐远。
她和边关月之间差的不仅仅是这二十多年的时间。
就连追逐边关月的背影也已经成了奢望,哪里还能再谈其他呢。
她不打招呼,边关月却是很热情地朝着她挥了挥手。
气氛一派肃杀焦灼。
“还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看来无极道宗来了不少新人啊,前途广大,不错不错,我心甚慰。”边关月对着或脸熟或陌生的长老们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视察工作的姿态,看着就让人牙痒痒。
“见过浮光剑主。”
张自秋主动朝着她拱了拱手,他作为掌教都率先服软,其余的长老再自持身份,也不得不做做样子,齐声说道:“见过浮光剑主。”
或许他们内心里都是不情不愿的,但面上的功夫做得极好,没人会蠢到把对边关月的不满放到脸上。
不管是因为边关月这个人还是她的实力,反正每个人都是恭恭敬敬,心悦诚服的。
所以这场面看起来特别像无极道宗的掌教长老特地赶过来,朝拜臣服边关月一样。
萧霓裳还在状况之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缓缓地转动脑袋,震撼地看着自己的小后辈。
她这是在寒潭关了多少年?一睡上千年?外面的世界变化得那么快的吗?
边关月挑了挑眉,虽然早已不在乎那些旧事,但以她现在的心境,也不得不说一声大快人心。
楚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这不就风水轮流转了吗?
“此情此景,让我由衷地想到了一句俗语,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边关月感慨说道,“前人诚不欺我。”
萧霓裳还在转动她的脑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还是一脸的状况外,但她看明白了一件事,边关月这个小后辈怕是遭遇了和她一样的事情,只不过她心如死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而边关月风光无限地杀回来了。
能做掌教的人脸皮自然不会薄到哪里去,他脸色毫无变化,依旧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能让浮光剑主开怀,是我等的荣幸。”
边关月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样玩就没意思了,她还是更喜欢之前他们桀骜不驯的样子,怎么骨头说软就软了呢?
“到底是高处不胜寒啊。”
萧霓裳默默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确定了,不管边关月实力有多强,她都是那个啃完糖葫芦,一遍不走心地捂着眼睛,一边大喊'非礼勿视,眼睛脏脏',然后闯进房间里的欠揍小团子。
边关月觉得没劲,提溜起萧霓裳的衣领子,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无极道宗诸人,“今日前来不过是受人所托,无意惊扰各位,就此别过。”
说完,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顷刻间瞬移离去。
萧霓裳还想问问边关月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牛叉的,可惜边关月不给她这个开口的机会,把她放下就走。
因为过于虚弱,萧霓裳刚落地就投送到一人的怀抱里。
朝思暮想的香气和触感让她一动不敢动,全身僵直,直到兰蝉衣含笑的声音响起,她才敢转过身。
然后就看到了边关月和万花宫老祖曲莲心一人捧着一把瓜子在那里看热闹,还津津有味地感叹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得我特别感动。”
曲莲心:“可不是么,我都差点看哭了,好感人。”
“……”
有种自己成为下酒菜的感觉。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真是没处说理去。
……
修真界局势愈发不好,许是狗急跳墙,鼎宝商行的黑衣人为了给仙盟找麻烦——于正道大会上正式成立,他们在各地布置法阵,献祭无辜者的性命,试图打魔界的大门,再现几千年前的生灵涂炭。
边关月作为最高战力自然不会闲着,天天被云黛兮派往栖灵大陆各个角落救火。
期间也和好几个垂垂老矣的渡劫期交手,边关月也在飞速成长着。
一般修士都是有了足够的积累,按着顺序突破,到渡劫期的时候如鱼得水,而边关月不一样,她是被五行界里各种好东西强行堆积到渡劫期的,境界到了,但对于渡劫期的作战方式并不精通,全靠强悍的身体素质硬抗。
要不是傅清梧主动找到她,带着她去秘境感悟了一把小世界的诞生和衰亡,从中领悟到了法则,要不然她还得继续硬抗着。
然后心气不顺的边关月就把怒火发泄到了敌人身上,硬生生用逢春法则熬死了一个渡劫期,致力于在每一个敌人身上开满五彩斑斓的小花花。
此战过后,鼎宝商行和其背后的老不死们消停了一段时间,让仙盟可以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在各地乱蹦跶的小怪。
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但知情者的心情都难免焦虑起来。
你会相信你的敌人在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什么都没干吗?鬼才会信!铁定是在作妖,准备给他们来一个大的!
等啊等,等啊等……
等来了中域的一声惊天巨响。
边关月的灵觉疯狂警示,她一跃而起,飞到散修联盟的上空,没管不请而来的傅清梧,紧紧地盯着某个方向。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小世界从里炸开,飞出二十几个狼狈不堪的渡劫期的大场面。
整个栖灵大陆似乎都暂停了一秒。
“哇哦,这是老巢被炸上天了啊?哪位贤才,如此神勇!”边关月一边掏掏被炸得有些失聪的耳朵,一边惊叹说道。
因为层次太高,边关月受到的冲击反倒更多,不过……
边关月往旁边站了站,并非常不领情地撇了撇嘴,用得着傅清梧显摆吗?
还帮她挡住了部分冲击,她看起来是很柔弱需要帮忙的样子?多此一举!
“虚回舟!小贼放肆!”
边关月注意力瞬间从傅清梧身上转移到面前的乱象上,看来是涨到了这位神勇的无名英雄。
她一直都知道虚回舟不会老实地给人当狗,但没想到这家伙完全放开手脚的时候破坏力如此强大,直接把鼎宝商行的总部给炸出来了。
只不过虚回舟看着和对面的老不死没差了,面容枯槁,看不出本来的俊朗模样,身形极度削瘦,身上死气弥漫,饶是如此,他依旧笑得张狂诡谲,非常得意。
此刻,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
边关月、傅清梧、曲莲心、禅宗大和尚……修真界有名有姓的渡劫期齐聚中域,其余人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虽然没露头,但都在密切关注着。
虚回舟此刻用的是自己的身体,还是一身紫衣,手上的扇子还破了个大洞,一边笑一边咳出黑血,还不忘嘲讽出声,“看看我们德高望重的老祖们,怎么变得和我一样了,脸上就写了四个字——丧家之犬。”
位于中间的老者冷哼一声,微微抬手,整个天地似乎都朝着虚回舟倾轧过去,瞬间脸色青紫,无法呼吸。
边关月眯了眯眼睛,瞬间扔出去一颗小石子。
第150章 回不了头
携带着法则的小石子瞬间破开了虚回舟身上的倾压。
倒不是边关月滥好心, 只是她觉得虚回舟这个搅屎棍可不能死那么早,要不然接下来的戏可就没难免好看了。
与这些还没死的渡劫期相比,虚回舟的存在还是可以勉强忍受的, 毕竟在对付老不死们上面,虚回舟很有话语权。
他们完全可以一前一后相继赴死, 反正都得死就是了。
被救下来的虚回舟却没有感激边关月, 而是露出诡异的笑容, 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活着的意思。
“好欠揍的表情。”边关月真诚说道。
她一般很少能看见比自己还要欠揍的人,虚回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虚回舟今天的注意力都不在边关月这个老对手身上, 他合上那把破了个大洞的扇子,身体滋滋往外渗黑血,生命力急速流逝,艰难地吊着一口气,那张脸已经看不出来本来模样,但意外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我这个鼎宝商行少主也应该有对鼎宝商行一部分的处理权吧?”
边关月抱臂看戏, 和曲莲心脑袋对脑袋地说小话,“所以他就把鼎宝商行炸上天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好黑色幽默啊。
曲莲心还没回答, 傅清梧就悄无声息地飘过来, 横穿在边关月和曲莲心中间,表情冷淡,没有任何表情。
“……”
曲莲心往后仰了仰身子,隔着傅清梧露出一个脑袋,转着看向边关月, 啧啧称奇,“这个时间点还能搞争风吃醋这一套, 我佩服你们。”
边关月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臭着一张脸, 再次抱臂,短时间以内她都不打算开口说话了。
后面叽里呱啦,前面大戏还在继续上演。
虚回舟一心求死,接连不断地用言语挑衅,并揭露鼎宝商行做过的那些脏事,誓要掀翻修真界,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能有老不死们这样的老祖存在,就说明修真界正道仙门从来都不是如同表那么的光鲜亮丽,隐藏在暗处里的肮脏从来都不少。
如果不是老不死们疯魔似的放出来那么多黑衣人军团肆虐栖灵大陆,仙盟的成立可不会如此轻易。
战线不是那么好统一的,毕竟这些人可都是各个势力的渡劫老祖。
就算是现在,也有不少人没有下定决心,随时反水都是有可能的。
被虚回舟那么一爆料,直接撕扯掉修真界裹在自己身上的皮囊,让丑恶曝光在太阳底下。
如今就算老不死们不杀他,他也活不下去了。
中间的老者再次出手,不同于刚才的试探,这次上来就下死手。
虚回舟脸上泛起更深的笑意,像是在享受死亡濒临的感觉。
边关月没有再出手帮忙,冷眼看着,阻拦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不道德的,她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虚回舟掐着自己的脖子,脸上一片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嘴角上扔挂着扭曲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要不、猜一猜,那么多年中,我有没有、有没有在你们续命的傀儡里下药?”
“猜对有奖哦。”
“浮光剑主,下面就该你了,可别让我看不起你。”
前天命之子和现天命之子的交接。
下一瞬,虚回舟毫不犹豫地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他看向眸光方向,眼神恍惚,好像一瞬间看到了极远处,嘴中呢喃着什么,然后带着轻快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天地间,能杀得了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给自己预定的死局会足够震撼壮大,无数的渡劫期都要陪葬,如此才能配得上他。
天命之子的落幕总不该太过平庸,不是吗?
边关月皱眉去听,才听清他念叨的是什么。
一句诗词。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到现在边关月依旧对虚回舟隐藏在修真界背面的人生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的人生遇见了哪些人,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但想来,他现在应该是去见想见的人了。
与此同时,随着虚回舟的死亡,飘在半空中的二十几个渡劫期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血气翻滚,脸色发黑,不多时,就已经有人接连陨落。
越多吸食虚回舟提供的傀儡,死去的就越快,很多渡劫期发了疯地想要逆转自己的结局。
但是不可能,没了这些带毒的生命力,他们早就死了,也撑不到现在。
虚回舟这条疯狗,终于展示出了他噬主的能力。
在他死后,他的仇人如雨落般地死亡。
由于死去的渡劫期太多,大道震动,天空出现黑幕,笼罩在中域上空,天地也似乎在跟着哀鸣。
剩下的八九个渡劫期也不好过,唯有三两个人因为没有吸食傀儡的生命力,没有被虚回舟算计到,而这些人是他留给边关月的。
唯一毫无变化的老者没有去管身后的惨象,负手抬头看了看天,微微一叹,“本座还以为我等死去的时候,天地会祝贺,现在倒是矛盾了,一边和虚回舟这个前天命之子谋划我等的性命,一边为我们哀鸣,真是出人意料。”
显然,他说的是天道。
早在仙路断绝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无法回头,没想到临了陨落的时候,天道还会送他们一程。
边关月撇撇嘴,打断他的自以为是,“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活得太久了,和修真界的牵连太深,以至于你们死的时候天道也很为难。”
法则、大道、因果……活了那么久,总会在修真界留下各种痕迹,自然就很难切割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冷笑话。
老者喟然长叹:“原来如此,多谢浮光剑主为本座解惑。”
边关月扯了扯嘴角,手中已经浮现浮光剑,却还是假惺惺多问了一句,“敢问阁下名号,到现在也没有藏着掩着的必要了,说不定您还是我曾佩服过的前辈呢。”
“本座,无为道君。”
边关月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专属文盲的清澈大眼睛,她真诚地摇了摇头,“没听过。”
学渣就是这样子的,以不学无术为荣,为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像老者这样隔着成千上万年,中间还特地还抹去一些记载的,边关月更是不知道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边关月这里,她理直气壮地昂了昂脑袋,“看什么看,修真界到处藏着的大能那么多,稳婆总不能每个都认识吧!”
曲莲心特地看向傅清梧,心想青玉仙尊看着实在不像是宠溺孩子的那一挂,怎么就教出来一个漏网之鱼呢。
这要是她的弟子,早被她挂在屋顶暴晒太阳了。
怪不得她单身了几千年都没和徒弟搞在一起,这可能就是原因吧。
边关月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真诚发问,让曲莲心决定,回去就对万花宫加强文化课的学习,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九漏鱼!
“无为道君,俗名王神观,孤儿,幼年时被一老道收养,自此踏入仙途,因大荒山智杀妖蛇而出名,当时有修士想要收他为徒,但被婉拒了,原因是要为老道颐养天年,自此在道观中一边修道一边为周边百姓上山采药治病,贤名广传,直到老道故去,他才走进修真界……”
很显然,无为道君也曾是某个时代搅弄风云的弄潮儿,不可能籍籍无名。
简单来说,就是个升级流大爽文的故事,在无为道君还是王神观的时候,简直就是修士的模板,古道热肠,乐善好施,以德报怨,博爱苍生,崇尚无为而治,追随者众多,只是后来他的大部分记载都被人为销毁,只留下寥寥几笔,可以看见他的生平。
只是现在看来,无为二字颇为讽刺。
为了百姓搏杀恶妖的少年仙君,如今也成了另一个恶妖。
也不知道他操控虚回舟人生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是不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边关月朝着某个方向拱了拱手,“感谢热心人士为我解惑。”
“客气。”剑阁的太上长老说道。
王神观乐呵呵一笑:“没想到还有人认得本座。”
边关月老气横秋地说道:“都是些虚名罢了,等道君您今天陨落在此,也算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
王神观摇摇头,“回不了头。”
人老成精,若是三两句话就能让他收手,他也不会把控修真界上万年了。
边关月振臂一呼:“贼人猖狂,死性不改,想要继续祸害修真界,也要看我的剑答不答应,尔等随我一起杀敌!”
说完,她就一马当先冲出去了。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偷袭杀了一个落单的渡劫期。
是的,她的目标不是王神观,而是旁边受伤失神的倒霉蛋。
剑修的事情能说是偷袭吗?庸俗!
别说敌人了,就连自己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曲莲心慢了一拍,然后顿在原地,情不自禁地给边关月鼓了鼓掌,“少侠好身法。”
唯一能跟得上边关月跳脱思绪的人,也就是傅清梧了,她持剑站立,眉眼冷淡,气度高华,挡在王神观面前。
王神观并没有着急去救自己的难兄难弟,而是哈哈大笑,略带追忆地说道:“我年少时也是个争强好斗之人,最喜欢和各家的天才比武切磋,如今看到了如此多的俊才,当初的我怕是要高兴得大醉一场。”
边关月也是抚掌大笑,“巧了,我也争强好胜,最喜欢的就是打上门去,希望接下来无为道君拿出这些年在修真界兴风作浪的劲头来,可别真无为了。”
“这是自然,想来本座不会让浮光剑主失望。”
就这样,边关月挤开傅清梧,和王神观打了起来。
曲莲心悠然飘过,对着傅清梧说道:“师纲不振,但还有妻纲,别气馁。”
傅清梧没搭理人,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对手,掠影剑周边浮现一层青意蜿蜒的玉色,杀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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