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人主动和自己搭话,墨璟看起来更紧张了。他的双手不自在地揉捏着衣摆,抬眼去望白锦欢含着笑的面容。
那张脸还是和破庙那个夜晚一样的精致漂亮,那日他情非得已,才让墨璟同他有了一夜春宵。今日再见,白锦欢身上少了些情欲的晕染,却在早春三月的暖意里,多了分恬然自得的气质。
意识到自己脑中这毫无廉耻的念头时,墨璟吓了一跳,赶忙收回了视线。可他的目光移开得不够快,白锦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他回望过来。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倒是墨璟先支持不住。
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再没有这样窘迫的时候。那日春风一度的勇气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实打实的受害者亲自找上门来,墨璟只剩下满脸的尴尬和满心的愧疚。
就算当日白锦欢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可自己却是清醒的。墨璟如今回想,实在不懂当时为什么能鬼迷心窍般地答应了白锦欢这个不合理的要求。就算救人危难,却也让自己和他同时身陷囹圄。
墨璟越想越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愧为君子,不由得自责万分。他深深地低下头来,蹙着眉头,闷声对白锦欢道歉道:“白公子,那日的事情是小生有错。”
白锦欢本来还欣喜于自己精心设计的出场方式完美无缺——清晨薄雾,温暖阳光,粉衣玉面,还有这窗边摇曳的玉兰花枝。本来一切都是这么和谐,直到墨璟这人开始愣头愣脑地跟他道歉。
墨璟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白锦欢摸不着头脑,他一时怔愣,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他的沉默不语让墨璟的心沉得更低了,原本恬静优雅的氛围猝不及防地转变成了一场审判大会,彻底和白锦欢的预想南辕北辙。
墨璟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无法弥补,只能尽力做到让白锦欢满意。他鼓起勇气,抬眸望进白锦欢的眼底,真情实意地对他保证:“白公子,我知木已成舟无法回头。在下愿承担责任,照料白公子余生无忧。”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白锦欢虽然没在人间待上多久,可这并不代表他对人间的情缘关系全然不知。墨璟话音刚落,他就知道眼前这个纯善的书生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时心中气愤,脸上倒是绽开了更开怀的笑容。
“你当我是什么?”白锦欢咬牙切齿地盯着墨璟,只觉得自己的狐狸爪子都痒痒的,恨不得给这人脸上狠狠挠上一道。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为什么墨璟非得表现出欠了自己的模样。
墨璟再次误会了白锦欢的话语,他脸上的神情更加愧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墨璟眼神闪躲,末了才觉得自己这样犹豫不决也是对白锦欢的一种伤害,便强撑着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若是不晓事情原委的旁观者听了,或许会分外感动于其中的浓浓情意:“在下洁身自好,尚无婚配。若是白公子愿意,在下可无视所有世俗眼光,同公子相伴一生。”
这回白锦欢算是彻底被他气笑了。
他忽然想知道,像墨璟这样饱读诗书的普通书生,是不是读孔孟之道把自己的脑子给读傻了。本就是有情人间做快乐事,为何他们这样寿命不过百年的凡人,要将这档子事看得如此重要。
白锦欢突然有些好奇,想弄清楚墨璟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一步一步走向墨璟,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像是落在了墨璟心里。墨璟看着面前的粉衣公子眉目中藏着的淡淡怒意,顿时心如擂鼓,紧张到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
白锦欢的身量较墨璟比要低上一些,他微抬下巴,眼神高傲又矜贵地盯着墨璟。墨璟从未和这样的娇贵公子打过交道,又愧疚于自己所欠良多,只能将白锦欢这点浅薄的怒意照单全收。
他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白锦欢的怒火。可下一秒他便闻见了一股淡雅香甜的气味,被温暖的体温氤氲出来,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皮肤里。墨璟的领口被人攥住,他脚步不稳,被白锦欢拽得向前一步。
墨璟是个实打实的有分量的男人,他担心自己会砸在白锦欢的身上,便慌里慌张地睁开眼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他刚一睁眼,就见白锦欢的五官骤然在眼前放大,而下一秒,自己唇上便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他的瞳孔在这样一个瞬间不可思议地张大,向来引以为傲的聪慧劲像是被铁锈给锈住了,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在这样唇齿相贴的时候想不到其他,只能听到自己胸膛里一声比一声响的心跳声。
墨璟从未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自然也不知道亲吻时应当要闭上眼睛。他丝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盯着白锦欢,眼角余光却能看到头顶上一株白玉兰的花瓣不堪重负,乘着和煦春风,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白锦欢没能想到墨璟在这样的亲密瞬间也能出神分心,他向来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有自信,不管是人族还是妖界,他都是数一数二的人中翘楚,不知是多少女妖的春闺梦里人。他几乎没失败过,却三番两次在这凡人身上阴沟翻船。
白锦欢恼羞成怒,愤恨地在墨璟的下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墨璟吃不住痛,唇瓣微张,倒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舌头灵巧地探了进去,同墨璟纠缠在了一起。
一吻结束,二人皆是气喘吁吁。白锦欢是个狐妖,妖类天生便在情事方面是个中高手,自然比含蓄内敛的凡人要开放许多。见墨璟满脸通红,白锦欢心底那恶劣的想法又恰到好处地冒了出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把扇子,抵住墨璟下巴,合起来的扇头则不偏不倚地顶住了他的喉结。白锦欢手下力道加重,脆弱处被这样粗暴对待,让墨璟生出一种被野兽牢牢盯住,无处逃脱的错觉。
白锦欢眯着眼睛,半阖的眼皮遮住眼底控制不住泛出来的淡淡紫光。他视线一刻不移地落在墨璟脸上,磨着后槽牙,像是从喉咙间挤出来的咬牙切齿的话:“墨璟,我只说这一次,你仔仔细细地给我听明白了。”
墨璟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磨在白锦欢那白玉的扇头上,四肢百骸像是过电一般,带来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他微垂眼眸,看着面前冷着一张玉面的矜贵公子,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嫣红的唇瓣上。
“那日的事情本就你情我愿,我也不屑你来负责。”白锦欢磨着牙齿,他忽然觉得有些渴,恨不得往墨璟颈侧咬上一口,“你舒服了,我也爽到了,别搞得像你欠了我似的,倒是让人分外得倒胃口。”
墨璟听不得白锦欢这样放荡的话语,他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嚅嗫几番,想要向白锦欢说些什么。白锦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倒是变本加厉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我倒是有两个条件。”
在化为狐狸的这段日子里,白锦欢算是将墨璟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知道他这样的人最重礼义廉耻。白锦欢虽然对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不以为意,可拿捏了他这个弱点,便也欣然地加以利用:“第一,我流浪在外,无依无靠,想要住进你家里。”
墨璟还没来得及答应,就听白锦欢不管不顾地撂下了自己第二个条件。他说这话像是习以为常,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羞涩的神情,反倒显得理直气壮。
“你长得好看,我瞧着心生欢喜,想要聘你当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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