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先生？你怎么进来的？”
菲利克斯大声地质问，声音大得好像想要掩盖他之前说的话，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幸好布鲁斯善良地没有揪出这一点。
他很无辜地耸肩：“你们前厅好像都在忙，我只好一路自己过来了，好在对警局我也比较熟悉，这才没有迷路。”
没有迷路？
还不如迷路呢喂！
怎么审讯室这种地方都能被外人随便找到？
值守人员干什么去了？
科尔暗骂。
“那么，我能进去见一见我的孩子吗？”
这么说着，布鲁斯已经脚步一转，眼看就要往里走，科尔抬起手臂，及时拦住他。
“韦恩先生，”科尔表情冷凝，“恐怕在洗清你虐待儿童的嫌疑之前，你都不能和你的孩子见面了。”
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珠转向他，嘴角的弧度丝毫没有变化：“我很遗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对我有这么大的误会？”
科尔把他引到一旁的桌子坐下，整理好的资料在他面前摊开。
“不是我想误会，是各种证据都指向了你，韦恩先生。”
“比如，先谈谈这个？关于这孩子为什么认为他被关押在阿卡姆这件事？据我所知，阿卡姆病院的所有权由韦恩家族掌控，你总不会对此毫不知情吧？”
他如鹰隼似的目光盯着布鲁斯。
布鲁斯十指交叉，看也没看桌上的资料一眼，他回视科尔，点点头：“他确实有过被强制住院的经历，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日子。我找到他的时候，虽然很想说我很高兴他还活着，但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
布鲁斯停顿了很久，科尔不自觉地调整了下坐姿，他不太喜欢这样沉重的氛围。
然后他听到面前的人以一种低迷的、压抑的语气说：
“……我来迟了。”
“噢，天哪。”
一直旁听的菲利克斯发出低呼，他身体往前倾了下，这是个认真倾听的姿势。
“发生了什么？”
“抱歉，我不太想谈这个。”
布鲁斯拒绝了往下展开的倾向。
科尔紧紧地盯着他。
布鲁斯像是感觉不到他的目光似的，很自然地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递到众人面前。
里面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手写的字迹经过岁月的冲刷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辨认出其中的含义。
“……？”
科尔几人传递着翻看。
“我只能说……意外让他从出生开始就和他的兄弟分离。”
布鲁斯把早已编造好的身世说出口。
十几年前，哥谭一片混乱，鱼龙混杂。
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在医院生下了他们的双胞胎儿子，因为负担不起两个婴儿的养育费用而狠心把弟弟卖给了人贩子。
当时网络尚不发达，户籍档案都是采用书面手写方式。更不用说地方医院了，婴幼儿的出生证明都是手写记录，因此在帮派混战中出现档案丢失的情况也是正常的。在战争中，医护人员们保全自己的性命已经是十分艰难的事，谁会注意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是否消失了呢？
没有人发现这对父母的人渣行为。
而那时候，关于婴幼儿的交易……那些婴儿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好。
最好的情况是被无法生育的家庭买来收养。差一点的是被□□买去当作教徒培养，或者干脆就是祭祀品。但更糟糕的是，婴儿作为纯洁的象征，往往会被某些怀有异食癖的富豪买来食用……
科尔不太愿意想象，这位陌生的陶德遭遇过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陶德的双胞胎兄弟？”
“这很明显。”
“你找到了他，并正准备办理收养手续？”
布鲁斯点头。
“我为他感到庆幸，这位杰…彼得，他的心理状况非常令人担忧，尤其在得知他曾可能的经历后，他的攻击行为……这不是他的错，他感到了不安，但不知道怎么正确地把它表达出来……韦恩先生，接下来也是我真正想说的，正如您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尽管很可能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但他仍然会威胁到他人安全，甚至会伤害他自己。而这种情况不会是第一次发生，在将来您可能不得不面临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无数次这样的情况。”
“哪怕是这样可预见的麻烦情形下，您依然决定要收养他吗？”
“当然，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科尔点点头，话音一转。
“冒昧一问，另一位陶德如今在哪儿呢？”
布鲁斯笑了笑。
“虽然这有点涉及隐私了，警官先生，但我理解你担忧的心情，你是一位负责任的好警察，哥谭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人才变得越来越好……是的，基于此，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他目前的状况。”
“他很安全，也很享受现在的度假时间，埃塞尔比亚只是他旅途的一个起点，他现在已经徒步旅行到了当地一个不知名小镇，如果你们经常刷推特，或许还会看到他最新更新的风景照和自拍。别怀疑，那是他用小号发的，那孩子总是那么低调。”
“但你……并没有陪伴他？”
“他长大了，不是离开父母搀扶就会摔倒的孩子了，你得对他有点信心。”
“我们总不能阻止一个正在对任何东西产生好奇心的孩子去探索世界，对吧？”布鲁斯笑了起来，于是警员们也跟着笑，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被打破，变得轻松自在。
“我们相信你说的，韦恩先生。这么多年来你在哥谭做的慈善有目共睹，你对儿童们充满关心……我相信你是一位好父亲。”
科尔站起来，对他伸出手掌，布鲁斯回握。
“那么，我可以进去探望我的孩子了吗？”
“当然。”
警员们目送布鲁斯走进审讯间。
“你就那么相信他的话了吗，科尔？”
莫妮卡问。
“不相信还能怎样呢？他的资料和证言都很充分，我们没有理由，也无法仅凭借自己的臆测去扣押他，韦恩集团养的那帮律师可不是吃素的，”
科尔耸耸肩，他把布鲁斯带来的那堆资料扫入电脑。
“来，莫妮卡，帮忙把这位陶德的档案更新一下吧，祈祷我们不要在查验的过程中发现一些小错误。”
菲利克斯在一边捧着手机，喃喃自语：“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双生兄弟，却被迫分离走向不同的人生轨迹。命运对他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科尔卷起一沓纸，不耐烦地拍他后脑勺：“写你的报告去，在这嘀咕什么呢？”
菲利：“……”
*
［同化率下降至40%。］
你略微松了一口气。
如你所想，把两人的身份分离是有效的，只要人们不把杰森当作jasontodd，那么同化速度就会放缓。
甚至下降。
这已经是出人意料的好结果。
接下来，就是扩散这件事的认知范围……
不，这同样也扩大了社会影响力，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此时最应该做的，是让杰森淡出人们的视线。
你若有所思：“tim是不是还没出场？”
［对，他的剧本在后面。］
“唤醒他吧，可以准备一下了。”
*
在布鲁斯和科尔他们谈话的时候，戈登走进审讯室。
听到动静的杰森猛地抬头。
他身体微微动了下，似乎想站起来，但他忍住了那种冲动。
杰森看见戈登手里拿着个盒子，然后他把盒子放在桌面上，轻轻一推，把它推到杰森面前。
“给你的。”
“谁？”
杰森盯着它，像在看一个外星来物。
“想想你昨晚做了什么。”
杰森认真思考了一下。
“恐吓信？”
挺正常，毕竟他得罪了一群毒贩子。
戈登摇头：“拆开它看看。”
总不至于是他连夜造炸弹的事情被发现了吧？作为警告，把炸弹装进礼物盒子里，让他亲手拆开。
杰森拉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想象手指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什么都没发生。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礼盒里躺着厚厚一叠的优惠券，他拿起几张看了看，优惠力度都挺大，大的有四五百的额度，小的也有几十块，并且都是餐饮和商超券，总的来说很让人心动。
底下还压着一张纸，上面笔迹潦草地写着：
谢谢你，勇敢的不知名好心男孩，祝你生活愉快：）
落款“梅西”。
似乎是个女性名字，杰森想了一会儿，从记忆里挖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以及她强硬地按住杰森给他喷上止血喷雾并极速拨打急救电话的彪悍身姿。
“她？”
“嗯哼。”戈登回答，调侃道，“这位女士让我转告你，要好好接受医生治疗。”
他抓着信纸的手忍不住蜷了下。
“我可不是为了救她。”
信纸被粗暴地塞回礼盒里。
啪地一声，礼盒被推了回去，撞到戈登的手臂后停下。
“那两个家伙，现在还在icu躺着吧？”
“我故意的。”
“把刀子捅进人喉咙里的感觉真不错，是不是？”
对方看起来无动于衷，杰森焦躁地抠了下指甲，身体微微前倾。
“你确定要容忍我这样的罪犯？看清楚，我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傻瓜，我会杀人，我不介意用那些手段——”
这几乎算得上是尖锐的质问，尤其对于戈登这样的警察来说。
但更深的含义隐藏在其中，没有说出来。
沦落为罪犯的人，或与罪犯为伍的人，在杰森看来可不仅有自己。
两人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你只是正当防卫。”戈登揉揉太阳穴，他没有正面回应。
心结还是由当事人解开为好。
“杰森，你不是罪犯，没有人会因为你阻止了一场抢劫而逮捕你，无论你的动机如何，事实结果就是你救了那位女士。”
“你相信他。”
“这份礼物是她对你的感谢，你值得它。”
杰森看了他两秒，往后靠向椅背，冷冷地说：
“我不要，让她拿回去。还有，告诉她，晚上出门小心点。”
你把关心说得和威胁似的，这让他怎么转告。
戈登无语。
他没再劝，而是把礼盒收起来保管好，准备之后再找机会塞给他。
他看了看手表，打开杰森的手铐。
“来吧。”
“去哪里？”杰森一脸警惕。
“……去医院给你做精神鉴定。”
刚打开门的布鲁斯替戈登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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