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苏半夏才不管她那么多呢, 反正她没有错,她不会道歉的。
不说话就不说呗,寝室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何赤芍不跟她说话, 其他人也会跟她说话。
反正何赤芍不联合其她人孤立她就好。
再者,她穿越过一回,已经不再是学生心态了。她一个成熟稳定的大人, 对这些小儿科的事情已经看谈了。
卢书敏看气氛闹得有些僵, 出来调解, 说:“何赤芍, 大家都是同寝室的人, 你别动不动就说以后不跟谁谁说一句话。”
“再说了, 是你先做过份的事情,半夏她才说得有些过份的。你不先向半夏道歉, 反而要求半夏向你道歉,你这个要求不合理!”
“你也不要动不动威胁别人。”
“你不跟她说话就不跟她说话吧, 寝室的姐妹们,又不是你的家人, 不会惯着你的。”
她这话一出,何赤芍便红着眼,眼泪就跟打开了水龙头的开关一样, 哗哗地落下来。
卢书敏才不管那么多呢,这几天何赤芍都板着一张脸, 不管谁跟她说话,她嘴里都没句好话, 好像别人欠她一样。
没有人欠她。
她看了那么久,也腻了, 本来是不想出声的,但是刚才听到何赤芍这么过分的要求,她还是出声了。
苏半夏朝卢书敏竖起大拇指,而后将自己的东西叠一叠,下午下课之后就不再回寝室了,直接从教室回家即可。
下午去教室,林湘婷是和苏半夏一起过去的。
路上,林湘婷猛地向苏半夏倒苦水,说:“这个何赤芍,开学的时候认识她的时候,还觉得她那个人挺好的。怎么才过一段时间,她就变得那么怪了?天天板着个脸,像吃了炸药一样,一点就炸。”
“寝室里有她和曹丽雅两人在,感觉都不太和谐。”
有时候气氛也挺怪的,她晚上上晚自习回来,看到寝室里的人都不说话,感觉无所适从。
这哪里像以前知青点那样,大家有说有笑的。
她有时候想跟苏半夏聊几句,但是接触到何赤芍那个脸时,说话的欲望就消失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苏半夏说着,“刚来的时候她可能伪装了一下性格,现在相久了,不伪装了。”
“她今天可能是想跟你和好,又找不到台阶下,所以才会这么要求你。”林湘婷回想一下今天中午的事情,说出自己的猜想。
“怎么样都不重要。”苏半夏说着,“再说了,想要台阶,也不是这么个要法。”
“算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在大学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其它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会那么多。”
“对了,那些药材的知识你背得多少了?”
苏半夏将话题转移到到药材方面去。
她们开学就上药材学,几千种药材,不仅要记得住它们的名字,样子,更重要的是要记得药效。
她有原主的记忆,又在系统里不停地背和记,还有刷题,各种药材倒背如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这对林湘婷他们就难一些了。
时间都用来学习尚且不够,也不知道这何赤芍是怎么有时间生闷气?
一说到这个,林湘婷苦着一张脸,说:“这么多药材,怎么记?我记得这个,又忘记那个。”
“死记硬背。用个本子抄写下来,忘了再记,反复地记。”苏半夏说着,“多下苦功,总会记得。”
“现在不记得这些药材的药效,以后怎么给患者开处方啊?”
林湘婷叹了一声,说:“早知道我去学西医了。”
“学西医同样也是要记的。”苏半夏又说着,“不管你学什么,都要下苦功。不下苦功,怎么学得会?”
林湘婷幽幽地看着苏半夏,说:“整个学校,我只羡慕你,羡慕你学这些毫不费力,不像我们,学得那么辛苦!”
“我有基础。”苏半夏解释着,“我爷爷是中医,我从小就学这个的。虽然中断过几年,但是因为是从小就开始学,基础打得特别牢。我三岁就开始背药材了。”
“你不能拿这个比的。要是你跟我一样,三岁就开始背药材,记穴位,估计你现在学起来也不费力。”
“任何事,刚开始是难一些,但是到后来,懂得知识多了,慢慢就变得容易了。”
“何赤芍她应该从小就是学这个的。”林湘婷叹了一声,说着,“她平时上课都不怎么用心也会。”
“所以她才会时间闹情绪。”苏半夏说着。
这会儿教室到了,教室里人多嘴杂,林湘婷也不再说什么。
上完课之后,苏半夏将自己的东西一收,拿起书包就直接出教室。
何赤芍看到了,也快速地跟着苏半夏后面,苏半夏停下她也停下,苏半夏走也跟着走。
苏半夏上了车,她也快速地挤上去。
这种明知很烦,但是却拿她没有办法。
苏半夏只能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苏半夏一上车,就看到程砚时,她便往程砚时那里走过去。
程砚时见到她,眼睛大亮,示意苏半夏过来。
他怕苏半夏烦他,再加上这一周确实很忙,他都没有时间写信给苏半夏。
苏半夏走了过去。
何赤芍也跟着过去。
公交车车厢后面已经没有位置了,程砚时对苏半夏说:“半夏,你来坐我这个位置。”
说着,他就起身,让苏半夏坐下。
苏半夏没有谦让,直接坐了下去,而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秋梨膏,递给程砚时。
“这是我自己做的秋梨膏。”苏半夏解释着,“瓶子是以前装罐头的,我洗干净后还用开水煮过消毒了。”
“秋天干燥,用秋梨膏泡点温水喝可以润润嗓子。”
程砚时心里大喜,赶紧接过来,道了一声好。
何赤芍在旁边看到了,心里酸溜溜的,合着苏半夏一下课就赶紧赶公车,原来是跟人约好了,还是跟一个男人。
难怪连续两次都遇上这个人。
这人长得这么端正好看,怎么就看上苏半夏这个特能装的?
“咳。”何赤芍假装咳嗽一下,引起他们的注意,“程砚时是吧?你跟苏半夏认识多久了?”
程砚时听到这话,连半个眼神都不给何赤芍,更别说回答她的问题了。
“宿主,这个何赤芍,也忒烦人了。”系统说着,“跟了你一路不说,现在还试图跟程砚时搭话。”
“程砚时这个反应也太绝了,连半个眼神都不给她。”
苏半夏也很喜欢程砚时的态度。
也不知道程砚时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看出来她讨厌何赤芍?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怎么不回我?”何赤芍见程砚时都不搭理她,上前,就想扯程砚时的衣角。
程砚时快速地闪过一旁,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耳聋,你不要碰我,我嫌脏!再说了,我跟你又不熟,我为什么要回你的话?”
“不要动不动就想扯别人的衣角,你这可是耍流氓!”
程砚时这话一出,后面车厢的乘客全都看向何赤芍,直把何赤芍看得尴尬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若是地上有条裂缝的话,估计她都会立刻钻进去。
何赤芍可能没有想到程砚时说话这么不客气,又被程砚时的话给镇住了,又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看向她,甚至有些人开始议论纷纷。
她再也受不住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眶很快就红了,等公交车一停,立刻就冲下去。
苏半夏看到程砚时三言两语就将何赤芍给气得下车,朝他竖起大拇指,说:“她太烦了。我都不想看到她。她家跟我家在同一个方向,所以乘坐同样路线公交车。”
“我下课她就跟着我了。”
“这种人,不得她就成了,越理越得瑟。”程砚时皱了皱眉头说着,“自我为中心,非要人人都顺着她。”
“刚才她肯定想拉着我说一些与你有关的坏话。”
苏半夏是什么样的,他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苏半夏绝对不会像刚才那个女的那样,问别人还非要别人回答,语气还理所当然。不答还生气。
苏半夏笑了笑,何赤芍是不是想说她的坏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何赤芍已经下车了,她感觉空气都清新不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而后苏半夏也下车了。
吃过晚饭之后,苏半夏对苏京墨说起了苏方海给她写信的事情,还说她已经寄了复习资料和一些钱,饭票给他。
“我以为你会恨他。”苏京墨听到这事,有些诧异地问着苏半夏,“毕竟他那么受宠,当初若是他出声劝苏参和唐红珍他们买一份工作给你,也许你就不用下乡当知青了。”
苏半夏摇了摇头,说:“苏方海跟我仅差一岁。我不下乡的话,第二年就轮到他下乡当知青。”
“以他的精明样,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下乡的时候,全家就他给了些钱和票我,让我得以熬过刚下乡那一段艰难时刻。我是不恨他的。”
“该恨也不是恨他,又不是他让我下乡的。相反,他还送钱和票给我,我挺感激他的。”
感激归感激,寄些钱和票和复习资料都行,但是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是不会答应的。
苏京墨点头,说:“你心里有数就成。”
第二天苏半夏去到学校,何赤芍彻底不理她了,看到她时,连个眼神也不给她。
苏半夏也没当回事,她也没有在意。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整个华国都沸腾了。
这日,苏半夏刚回到家,苏京墨就已经做好饭。
祖孙两人吃过饭,苏京墨就对苏半夏说起自己的决定。
决定(二)
“半夏, 我想辞掉医院的工作,将我们家的医馆给开起来。”苏京墨将他考虑了许久的决定告诉苏半夏。
他并不是在征得苏半夏的同意,只是这么大的事情, 势必要跟苏半夏说一声。
“我听与会的人说, 我国将开始实施经济改革和措施,总结来说就是:对内改革、对外开放。早在11月的时候,有些农村实行了‘分田到户, 自负盈亏’, 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有很大的提升。”
“我看了一下会议内容, 估摸着经济也会跟着改。”
“届时, 国有经济的自主经营权也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私有经济也会陆续冒头, 毕竟国家允许私有经济的存在。”
“半夏,之前公私合并的时候, 我将我们家的医馆上交,但是国家安排的那个人经营不善, 所以医馆倒闭了。虽然医馆倒闭了,但是地皮还有店铺的所有权还是我的。”
“重新将医馆开起来也很简单。”
说罢, 苏京墨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苏半夏。
其实不管苏半夏的意见如何,他都已经决定将苏氏医馆给开起来。这是他想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做下的决定。
之前他顺应国家政策, 公私合并,并且接受了国家的安排到人民医院去上班。
其实那会儿国家是安排他继续在医馆里上班的, 只是他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毕竟管理人不是他了。
现在, 既然已经开会了,说明很快就要开始改革, 那他得做好准备。
他虽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半夏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苏京墨还没有等苏半夏说话,他又继续说着:“在医院里其实也挺好的,每天准时准点上下班,工作轻松,福利待遇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在医院里,西医的发展会更好,我的才华无法得到很好的展示,最重要的是,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没有几年就退休了。”
“我再继续在医院里的话,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教导你。并且,医院也没有那个条件。”
并不是说医院没有病人,而是医院是公家的,不是自己家的,偶尔利用上班时间教导孙女还可以,但是一直用上班时间教的话,那就不成了。
“我想趁着我还有精力的时候,多教教你,要不然,等我以后退休了,再将医馆开起来,那会儿就没有那个精力了。”
经过下放,他认为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当下,未来的事情太不确定了。所以,他想抓住这一次的机会。
“爷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最重要的是你要开心和快乐。”苏半夏听闻苏京墨的话后,很是感动,说着,“你想开医馆,那就开。不想开的话,就在医院里好好干,直至退休。”
“哪一样都行。”
“首先自己先要开心与快乐,然后再考虑教我的事情。我现在才大一呢,还要上学,你就算是想教我,也得要我有时间。”
她得在学校上课,哪里有时间在家?
苏京墨想了想,说:“要不,你干脆不上了。在学校是教,在我这里也是教,甚至我这个可是一对一,比学校教得好多了。”
“另外,我还会根据你学习的进度调整过程。我敢保证,我教的肯定比学校教得要好得多。”
苏半夏:……
“算了。”苏京墨又摇头,说着,“这不行。要是你退学的话,以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接手我们家的医馆了。若是上学的话,以后还能有多条出路。”
“再者,在学校读书,也能跟其他人交流,跟学校优秀的老师学习。”
多一个大学毕业证会更好一些,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未来的事情。
苏半夏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学校里任课的那些老师都很优秀,现在有机会跟他们学习,我不想退学。”
苏京墨赶紧道歉,说:“是爷爷想岔了。”
“你上学是没有时间,但是寒暑假或者周末都有时间。我先将医馆开起来,到时不管做什么,都会比较方便。”
说到这里,苏京墨长叹一声,又说:“我怕我现在不抓紧时间教导你,以后老了,我空有时间,却没有那个精力和体力。”
“毕竟我们中医这一行不是一蹴而就,得长年累月地学习。我得将我的医术传给你,将我们家祖传的方子传授给你,若不然,以后死了都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说到这儿,苏京墨又长叹一声,说:“要是你爸当初愿意学中医,我也不用像现在这么着急。”
苏半夏沉默,忽然想起了大师兄,也就是苏京墨收到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不过,想到苏京墨下乡的缘由,她就没有提及。
“爷爷,我会好好学的。”苏半夏应着,“你也不用着急,现在才刚开完会没有多久,具体要怎么改革,往哪一方面改革,还不知道。”
“要不,您先不辞职,一边工作着等着消息,一边筹备医馆重新开展的事宜。若是国家真的允许私有经济的话,我们第一时间去办各种证件。”
“我这一边也着手考执业医生资格证,届时我也能凭证上岗。”
“先不要着急,反正那么多年都等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苏京墨苦笑,他听到消息之后,太过心急一些,还没有一个孙女那么稳重。
“好。”苏京墨应着,“那我就一边工作一边筹备。横竖工作也不忙,再者,医馆也不是想开就能开起来的,这背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首先得有药材,还要去办各种证等。这个心急得不来。
他就是太想做这一件事了,所以才会失去分寸。
苏半夏自然也清楚的,虽然和苏京墨相处的时间甚短,但是苏京墨的想法她是了解一些的。
“爷爷,我们先店铺给打扫好,装修好,药柜什么的先打好,等消息确定下来,我们就打招牌,然后买药什么的,到时就能快速开店。”苏半夏说着。
“至于您医院的工作,看能不能办理一个停薪留职?最好是能办理提前退休,到时您也有一份退休金。”
“我知道凭您的医术,你肯定是不缺钱用,但是有一份退休金的话,心里会更安定一些。”
苏京墨见苏半夏想得周到,点点头,说:“好。明天我休息,我们一起过去店铺那一边看看。”
苏半夏自然是应好的。
回到房间之后,系统这才出声,说:“宿主,苏京墨办个医馆也挺好的,这样你就能真正地给病人治病,而不是一直在模拟医馆里做一个坐堂大夫。真正给病人看病,你才能快速地成长。”
苏半夏点点头,说:“是啊。这样也能快速地积攒积分,也能光明正大的将我从商城里购买的膏药方子拿出来,改善祖传方子,能更好地医治患者。”
当然,也能快速地刷积分。
“现在到你进入系统学习的时间了。生命不止,学习不止。”系统说着,“人的一生,得不断地学习着。”
苏半夏没有说什么,点头,眼睛一闭,灵魂进入了系统中。
第二天一大早,苏京墨出去买了早餐回来。豆汁,包子,油条,豆浆。
豆汁和包子是他自己的早餐,油条和豆浆则是苏半夏的。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老京城人,特爱喝豆汁,但是苏半夏就喝不惯,觉得那有一股嗖味。
吃过早餐之后,苏京墨拿了一把钥匙,招呼苏半夏出发了。
“爷爷,我们搭公车还是骑自行车过去?”苏半夏问着。
“走路过去。”苏京墨笑着说道,“那个店铺离这里不远。说起来,你爸还是从小就在店铺里长大,他也是像你一样,从小就学习中医,认药材,穴位还有脉搏什么的,但是他就是不喜欢中医,反感中医。”
说到这里,苏京墨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要不是他当初选择学习中医或者学西医也成,人生都有可能会不一样。”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苏半夏说着,“要是他当初选择另外一条路,肯定不会选择玉城的单位,更不会认识我妈。他留在京城,不管怎么样,有您的扶持,他必定比现在要过得好一些。”
苏京墨叹了一声,说:“也许吧。不过,他这么选择也好,至少给我培养一个这么优秀的你。”
笑容逐渐回到他的脸上。
苏半夏也笑着应道:“这么说来,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对您比较好的事情。”
“不是比较好,是很好。”苏京墨很认真地强调着,“他不继承祖业,没有关系,半夏,你继承就好。”
“其实我也并非要求儿女继承,但是奈何。”苏京墨说到这里,又是叹了一口气。
他不再说了,而是用手搓了一把脸,带着苏半夏慢慢地走出胡同。
苏半夏知道苏京墨在想些什么,他肯定是想起他的弟子柳向前,那个比苏参年纪小一些的男人。
苏参之前死活不愿意学习中医,后来大学甚至都没有填报这个专业,苏京墨没有办法,只得收了一个叫柳向前的男子来学医。
柳向前家境困难,一家七口人全靠柳向前他那个做工人的父亲养活,以至于柳向前生病了都没有钱去医院医治,路过医馆时,晕倒在医馆门前。
她爷爷免费给柳向前治好了病,又见他家境困难,人又聪明伶俐,便收了他做徒弟。
柳向前在他爷爷手下学了十几年的中医,后来那场大运动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柳向前举报了爷爷,爷爷于是被调离了原岗位,去街道打扫卫生,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爷爷就被下放到村里改造了。
原主那会儿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已经有记忆了,所以这些事记得很清楚。
苏京墨言语之间提及,她立刻就想起来了。
祖孙两人出了胡同之后,穿过马路,在马路的左边转了一个弯,苏京墨就在一个很是破旧的门面前停了下来。
许是长久没有人过来,这黑色的大门显得破烂不堪,门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门上面的那一把大铁锁更是锈渍斑斑,很有岁月的痕迹。
“爷,您这是多少年没有过来这一边了?”苏半夏吃惊地问着。
“好几年了。”苏京墨说道,“之前没有下乡改造的时候,过年还会过来这边打扫。后来下乡改造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我从乡下回来,也没有来过这里,怕触景伤情。”
苏京墨看着那破烂的大门,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苏半夏不知道苏京墨在想些什么,不过应该是想到她奶奶吧,毕竟这医馆里充满了他们的回忆。
“走,进去。”苏京墨很快从回忆中回神,掏出钥匙,就想去开门。
“爷爷,我去,你在这里等我。”苏半夏一把抢过钥匙,说着,“这门那么多蜘蛛网和灰尘,您先去那边等我。”
苏京墨点头,后退几步。
苏半夏这才拿着钥匙到了锁前,插上钥匙,一扭,扭不动,再扭,还是扭不动。
她于是用上了吃奶的劲来扭钥匙,然而钥匙却是非要跟她做对一样,一动也不动。
苏京墨看到这一幕,哑然失笑,说:“我来吧。我都忘记了,开这一把锁只用蛮力不成,还得要用巧劲,要不然是开不了的。”
“你不熟悉□□,还是我来。”
苏半夏只得让开位置,让苏京墨过来。
也不知道苏京墨是怎么拧的,三下两下就听得“咔嚓”一声,锁开了。
苏京墨推开门。
一大片灰尘扑鼻而来。
苏半夏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停止。
“进来吧。”
一进来,就是一个六十七平大小铺面,铺面光秃秃的,只有灰尘和蜘蛛网。
铺面的后面也有门。
苏半夏跟随着苏京墨一起从前门走到后门,走出后门,苏半夏发现后门外边竟然是个小院子。
小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光秃秃的树,还有一口井,甚至还有房间。
“这是一进的房子。”苏京墨解释着,“虽然房子小了一些,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什么都有。”
“我和你奶奶刚结婚那会儿,就住在这里,你曾祖夫他们就住在我们现在住的院子里。”
苏京墨看着那一棵高大的红枣树,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你爸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苏半夏只是点头,随着苏京墨的解说,她脑海也逐渐记起一些事,不过,不多,毕竟也没有在这里生活过。
院子不大,除了一棵大红枣树,其余的地方早就长满了野草,此刻是冬天,厚厚的积雪覆盖着那些早已干枯的野草,就连那一棵红枣树也挂满了沉甸甸的雪。
整个院子看上去很是荒凉。
苏京墨带着苏半夏转了一圈,然后站在店铺的后面,说:“要是开店的话,回头得找人先装修。这房子已经很老旧了,不好好装修一下,就怕下大雨房子会倒塌。”
“房顶就算不倒塌也会漏雨。”
“还有这院子也得整一下,到时种上一些好看的花,给病人看病看累了,可以过来院子里走走,欣赏院子里这些美丽的花。当年你奶奶也喜欢在院子里种花。”
苏半夏还是点头。这个她记得,原主的记忆中有。
“回头我和您去花鸟市场上挑,挑您最喜欢的花来种。”苏半夏笑着说道。
苏京墨点头,随后两人又转了一圈,这才锁门离开。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雪,大雪纷纷扬扬自上而下,很美,就是走起路来,有些不便。
苏半夏怕苏京墨滑倒,非要搀扶着苏京墨回去。
回到家之后,苏半夏立刻递了一条干毛巾给苏京墨,让他先将头上的雪花给擦干净,然后又将火炉给烧上。
她还去厨房冲了一杯红枣桂圆红糖水给苏京墨喝。
“这是你上次买回来的红枣桂圆红糖泡的水?”苏京墨装着不经意地问着。
他在医院里,买这些东西比较方便,所以自从苏半夏回来,家里这些东西就没有断过。
上次他下班回来,看到桌面上有这些东西。
他当是就有些疑惑了,毕竟据他所知,苏半夏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购买这些东西的。
那么这些东西的来源就值得深思了。
可惜他当时没有及时问,后来过后就不好问了,现在喝上这水,便趁机问着。
“不是我买的。”苏半夏说道,“是别人送的。”
苏京墨没有再问。
他知道半夏心软又善良,爱帮助别人,别人感激半夏,送她一些红枣桂圆红糖无可厚非。
苏半夏见苏京墨没有追问,松了一口气。
也幸好她爷爷没有追问,要不然她都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下午,苏半夏早早就煮好了饭,和爷爷一起吃过饭之后,她拿起衣服往澡堂那里去了。
刚开始进澡堂洗澡的时候,她还是很不适应,但是后来慢慢就适应了,还花钱让人帮她搓背。
毕竟自己光洗澡洗不干净,还是得搓搓背干净一些。
她从澡堂里回来之后,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见是她,很是愣了一下,而后缓缓地露出一抹微笑:“半夏,你回来了?”
上门
眼前这个男人, 又高又瘦,厚厚的黑色棉衣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挂在一根竹竿上一样, 下摆空荡荡的。
他的脸瘦得皮包肉, 颧骨很高,两条眉头粗粗的,黑黑的, 有些像腊笔小新的眉毛, 整张脸黄黄的, 看上去很不健康。
若不是苏半夏的胆子大, 被眼前这个人这么一叫, 她估计要吓一跳。
这个眉毛粗得跟毛毛虫一样的中年男子也在打量着苏半夏。
苏半夏翻遍原主的记忆, 也没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
那个男子可能也瞧见她脸上疑惑的神色了,便自我介绍说:“苏半夏,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柳向群啊,我以前经常过来医馆这一边的。”
柳向群这个名字打开了苏半夏的回忆开关。
柳向前, 柳向群名字相似,再加上那粗得要命的眉头, 一看就是两兄弟。
之前柳向前跟他爷爷学习的时候,这个柳向群才七八岁左右吧,也是经常过来医馆里玩。
苏半夏是没有见过此人, 毕竟她出生后不久医馆就上交了,不过却是知道柳向群这个人。
原因是苏参有一次跟苏京墨吵架, 说苏京墨待柳向前比待他还要好,甚至还经常好吃好喝招待柳向前的家人, 特别是柳向前的弟弟柳向群。
她那会儿还听到爷爷说是因为柳向群经常过来医馆里玩,那会儿他见柳向群可怜, 也给了一些吃的给他。
他们就是因为这些事吵起来。
这么遥远的往事,也得亏着之前她吃了那个增加记忆力的记忆丸,要不然她是想不出来的。
“不认识。”苏半夏冷淡地回应着。
她确实不认识这个人,她甚至没有见过柳向群。
柳向群一听,急了,两头粗得跟毛毛虫一般的眉毛皱得紧紧的,都成了一字眉了,他赶紧解释着:“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两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苏半夏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两岁。
她两岁的时候还喝牛奶,包尿不湿呢,就是不知道原主两岁的时候有没有喝牛奶,包尿不湿。
要是发育缓慢一些,两岁连话都说不利索呢,哪里记事了?
苏半夏冷笑一下,说:“不认识。谁还记得两岁时发生的事情?”
说着,苏半夏提着她的衣服篮子就想往家里走。
也幸亏她洗完澡之后,头发在澡堂的时候已经弄干了,要不然湿着头发回来还跟这个说半天的话,不感冒也得发烧。
柳向群伸出手臂拦住苏半夏的去路,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他说着:“我是柳向群啊,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哥是柳向前啊,你爷爷的弟子!”
苏半夏脸色剧变,大喝一声:“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柳向群却是不走,仍是固执地伸出手拦住苏半夏的去路,梗着脖子说着:“我哥之前被奸人迷惑了,做了错事,他知道错了。”
“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一直不敢过来找你爷爷,他天天都为之前做过的事情忏悔。”
“自从知道他师傅从乡下回来之后,他几次想出门过来乞求你爷爷的原谅,但是都不敢过来。”
“我知道我哥的心结,又看不过眼了,今天就私自过来。其实我也不敢过来,今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过来。”
“我在这里站了一天了,敲门也没见有人应,所以就等在这里,没想到没有等到苏医生,却看到半夏你。”
“半夏,我哥真的知道错了。”
苏半夏冷笑一声,说:“他知道错了,关我什么事?滚,请你们一家不要出现在我和我爷爷面前,免得污了我们的眼睛!也不要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免得脏了我们家的地,我们还得用水去冲。”
“滚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苏半夏又想回去。
这个柳向群跟他哥柳向前一样,都是那么恶心。难怪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这个人长相刻薄。
还说站了一天,笑话,她出门洗澡的时候还没见到这人呢。
柳向群依然张开手臂,固执地说着:“半夏,麻烦你跟你爷爷说一声,让他知道,我哥知道错了,我就让开。要不然,我就不让。”
苏半夏被气笑了。
她像是那种软柿子吗?
“抓流氓了,抓流氓了,这里有人耍流氓,大家快过来啊。”苏半夏眼睛一转,随即大声地喊着。
柳向群立刻慌了,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他怕他上前的话,真的会被人当成真正的流氓。
“不要叫了,你不要叫了。”柳向群低声喝着,“不许叫,我没对你做什么。”
“你都伸出手臂拦住我回家了,还说没有对我做什么?”苏半夏冷笑道,“你这就是想耍流氓。”
柳向群立刻哑口无言。
苏半夏见他还不走,加大声音,继续喊着:“抓流氓了,这里有人耍流氓!”
有人听到声音,往这一边快速地跑过来了。
“跶跶跶”的脚步声在青砖路上格外响。
柳向群吓得不敢再阻拦苏半夏,赶紧将手一收,随后立刻走人。
苏半夏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再不走,她估计要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了。
她对来人道了谢,这才掏出钥匙打开门,而后立刻将门给关上。
也幸好老爷子去访友去了,不在家,要不然看到这么糟心的玩意出现在门口这里,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苏半夏将衣服放到洗衣机上,去提了水,放了洗衣粉,让洗衣机先洗着衣服,而后自己回房间收拾准备要带过去的学校的东西。
等她将衣服挂好之后,苏京墨也回来了。
苏半夏将刚才柳向群到访的事情告诉苏京墨,让他心里先有个准备。
毕竟柳向群这一次没能如愿见到她爷爷,没有达到目的,之后肯定是还会再过来的。
苏京墨一听,眉头微皱,脸色也沉了下来,说:“确定是柳向群而不是柳向前?”
苏半夏点点头,说:“他自己说是柳向群。还说让我跟您说一声,让您知道他哥柳向前知道自己做错了,要不然他就不走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本来她以为何赤芍已经够奇葩了,现在看来,这个柳向群比她还要奇葩。
何赤芍在柳向群面前,简直可以说的是小巫见大巫。
苏京墨冷笑,说:“柳向前之前举报我,做出欺师灭祖的行为,现在知道错了?”
“还说不敢过来?”
苏半夏点点头,说:“他自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过来,却叫柳向群打前锋。这种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着光。还知道错了?应该不是,而是有什么图谋!”
苏京墨应了一声,说:“什么图谋都不怕!你不用理他的,他们一家不管是谁过来,直接让他们滚蛋就成了。要是他们不愿意离开的话,你就去报公安。”
“千万不要跟他们家对上。他们一家就跟滚刀肉一样,胡搅蛮缠,没理也能说得三分理。”
苏半夏点头,说:“嗯。我晓得的。”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苏京墨,有些犹豫。
“想说就说,犹犹豫豫做什么?”苏京墨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别的不怕,就怕爷爷你会原谅他。”
她爷爷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
也就是因为她,才对苏参他们强硬一些,要不然,老爷子肯定会同意苏参的建议,将苏方海的户口给迁到他的名下。
她怕那个柳向前求一求,她爷爷就心软地原谅柳向前。
苏京墨笑了笑,安抚道:“半夏,你放心,我不会心软的。要是心软的话,之前在街道和在乡下受到的那些苦岂不是白受了?”
“我又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苏半夏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她爷爷是真的很心软,只是既然老爷子现在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嗯。”苏半夏应着,“爷爷,他要是再过来,你跟我说。”
苏京墨应了,说:“放心吧。现在不是前几年那会儿,柳向前想搞我,没有那么容易!之前是我没有防备,所以才让他得逞。”
“再说了,现在也没有数字帮了。”
他们不用像之前那样那么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被人举报。
苏半夏点头。
返校之后,苏半夏就没有再理这些事,而是全身心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每天认认真真地预习,听课,复习等。
期间,程砚时也给她写了一封信,内容仍是分享他在学校中的事情,并说因为要到期末考试了,他大二考试的内容比较多,所以这周五不回家了,苏半夏表示理解,她回了信给程砚时。
这个星期来,何赤芍见到她时,真的像她之前所说的,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苏半夏也不理会她,反正这个何赤芍也不是她什么人,她何必在意她的态度?
周四晚上晚自修回来,林湘婷回得早一些,见寝室里其他人还没有回来,便跟苏半夏说了何赤芍在背后偷偷说她坏话的事情。
“这个何赤芍,真是讨厌。”林湘婷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说着,“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关键她说的是真的还好,但是何赤芍明显说的是假的,她还说苏半夏装样子。
何赤芍也不拿镜子照一下她自己?她才是装样子。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苏半夏笑说着道,“你不要为这个生气。”
林湘婷见苏半夏竟然还笑了,眉头更是皱得紧:“半夏,她说你坏话啊。你不生气就算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让她说吧。”苏半夏说着,“我又不能控制她的嘴巴。再说了,要是我去教训她的话,她知道是你告的密,连你也一起讨厌了。”
“难道就这么轻轻地放过她?”林湘婷还是替苏半夏有些不平,明明最开始,是何赤芍做错了,现在还说半夏的坏话,半夏还打算轻轻地揭过此事。
“不理她就行了。”苏半夏不在意地说着,“这种人,你越理她,她就越是得瑟。”
“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多看两页的书。眼看就要到期末考试了,得好好复习才成,要不然挂科就麻烦了。”
“这可是跟我们以后分配到的工作挂钩。”
林湘婷一听,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说:“幸好我当时就应该帮你怼了回去,要不然看你现在这态度,我心里更加难受。”
“除了我之外,曹丽雅也说了何赤芍几句。何赤芍当时眼眶都红了。”
苏半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个曹丽雅,竟然替你说话了。”林湘婷装着夸张的样子,说,“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的表情跟现在的一样,震惊得不得了。”
苏半夏的笑容深了一些,说:“这正常。在这种场合下,她不替我说几句话,那我那两贴止痛膏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说到膏药,林湘婷话题一转,问着:“现在国家采取措施改革,以后很大可能允许私人买卖了。”
“你那些风湿膏药,是不是得开始准备起来?到时真的要卖的话,先给我准备十贴。”
自从上次贴了苏半夏给的风湿膏药之后,她的风湿疼痛好了很多,前几天下雨明显没有那么痛了。
要是她再贴几贴,是不是她的风湿病从此就根治了?
“再看看。”苏半夏说着,“先看看国家政策,要是允许买卖的话,我第一时间给你准备。话说,我上次不是给了你几贴了吗?贴完那几贴,你的风湿应该好得差不多才对?怎么又需要了?”
“我给以前知青点的同志寄过去两贴,”林湘婷应着,“之前说过了,不好不寄,人啊,要讲究诚信。”
苏半夏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转眼就到了周六。
苏半夏回到家,发现一个人跪在她家门口正前方,那人的头上,肩膀上全是厚厚的白雪。
也不知道这个人在她家门口前跪了多久。
那人听到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头来。
缘由
苏半夏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看他那两条粗如毛毛虫的眉毛,又看他那神似柳向群的脸庞,便知道此人正是那个人渣柳向前。
柳向前的模样跟柳向群相似, 不过, 人却是比柳向群要胖一些,至少棉衣合身,下摆不会空荡荡。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棉衣棉裤, 就连鞋子都是黑色的。
他看到她, 露出一抹浅笑, 问着:“是半夏回来了吗?”
苏半夏目不斜视地走回去, 连半个眼神都不给他。
柳向前估计也没有想到苏半夏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顿时傻住了, 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苏半夏已经走了回去。
一回到家,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爷爷说错了, 柳家人不仅是滚刀肉,还是黄米糍粑, 粘上了就甩不掉。
这个柳向前,上次派柳向群过来打头阵, 现在自己亲自上阵,做法还比柳向群要恶心,竟然使出苦肉计, 直接跪在门口,试图让她爷爷心软。
想到这里, 苏半夏有些担心,担心她爷爷看到柳向前这样, 会心软。毕竟她爷爷的心真的软。
想到这里,她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个柳向前, 果然不愧是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的人,能屈能伸,是个人才。
这么大冷天,能在地上跪那么久,苦肉计和道德绑架一起上。
不过担心归担心,苏半夏也不想多想,而是进厨房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了。
这么冷的天,吃炒菜不合适。
虽然他们这里有炕,在炕上摆一张小桌子,把菜放在小桌子上,上炕盘腿吃饭。
只是,这么冷的天,苏半夏还是想吃一锅热腾腾的火锅。
这般想着,她便打开冰箱,看里头有什么菜。
羊肉,一个宰好去毛的鸡,牛肉,蔬菜有韭菜,豆芽,还有大白菜等。
羊肉和鸡,牛肉都没有没有解冻的痕迹,很显然,这是老爷子新买回来的。
苏半夏将那一只鸡给拿出来,拿刀一分为二,取了一半砍成块,先汆水,然后用起火,用砂锅慢慢熬着鸡汤。
这鸡汤里她只放了几片老姜和红枣,其它的倒是什么也没有放。
煲着鸡汤,苏半夏又将牛肉切成片,用一点酸柠檬先腌着,而后处理羊肉。
她取了半斤左右的羊肉,也是切成薄薄的片,等会放到锅里煮。
至于其它的菜,则是用热水洗了。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用冷水洗菜的话,她的手直接冻僵。
至于主食,苏半夏直接不煮饭了,而是拿出一扎面条,等会直接下点面条即可。
等她将所有的菜全都准备好,就听到开门声。
苏半夏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快速地跑过去。
一走到门口,她就看到她爷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苏半夏心里咯噔一下,上下打量了她爷一眼,看到她爷没有事,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苏京墨只是一扫,就知道苏半夏在担心些什么,便说着。
“外面那个人渣呢?”苏半夏问着,“我本来是想拿尿出来泼他的,但是想到您之前说他们一家人都是滚刀肉,所以我就没有泼他,也没有理他,任由他在这里跪着。”
管它呢,他就跪多久就跪多久呗,反正以柳向前的为人,肯定是不会让他自己伤着的。
“我让他走了。”苏京墨说着,“他今天早上就过来了,说是自己知道错了,乞求我原谅。我没理他,他就‘扑通’一下就跪下了。我赶着去上班,也没有搭理他。”
“没想到下班回来,他竟然还跪在那里。”
苏京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怅然。
苏半夏听得心里一跳,赶紧说着:“爷爷,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在那里跪一天,企图让您心软!”
“即便到最后,您不心软,他也不亏。毕竟他冒着大雪在门外跪了一天,在外人看来,不管是犯了什么错,他跪上那么一天,再多的错就该原谅了。”
“他在道德绑架您。”
苏京墨不明白什么叫道德绑架,不过,他很反感这种行为。
他这么跪下去的话,他不想原谅他,也会被逼着原谅。
“放心吧。”苏京墨冷笑一声,说着,“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弥补曾经的过错,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若不是柳向前背后搞东搞西,他老伴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而他也不得不将半夏交给苏参抚养。
苏半夏点头,而后没有再问,生怕那个柳向前忽然冒出来,赶紧去关门。
“爷爷,我们先回去吃饭。”苏半夏说着,“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好好说。”
苏京墨点头。
苏半夏殷勤地将苏京墨准备了味碟,芝麻酱的,而后替自己整个一个酱油蒜蓉葱花香菜花生油酱。
两人在暖乎乎的炕上坐着,一边吃着美味的火锅,一边说着事。
“那个柳向前,他怎么心甘情愿地离开了?”苏半夏好奇地问着,“我以为他会死缠烂打。”
“这倒没有。”苏京墨摇了摇头,说着,“我下班回来,看到他还在门口。”
“我们师徒多年,他清楚我的弱点,知道我容易心软,所以使出这一招对付我。”苏京墨说着,“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我是心软,但是我只对我在乎的人心软。”
“对陌生人,我的心比石头还要硬上几分。他想这样拿捏我,想得倒是美。”
“自从他为了上位为了利益而举报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的师徒的缘分已尽。后来他为了让我教他我们苏家祖传的九转神针,还让我去扫大街。”
说到这里,苏京墨冷笑,又说着:“后面他见我没屈服,又想搞我去扫厕所。但是最后我找了人,去农村改造了。”
说到这里,苏京墨叹了一口气,说:“他是觉得他没有教他我们苏家的祖传的九转神针,认为我是因为他是外人,所以不将家传绝学教给他,对他有所保留。”
“他就是因为这个而怨恨我。我之前也跟他解释过,我之所以不教他这一套针法,那是因为他的水平没有达到,教是教不会的。”
“后来他还问了那些膏药方子。这些方子是我们家祖传的,即便是他的我的徒弟,我也不会教给他。”
“只要有这些方子,我们苏家人就绝对不会饿死。”
“祖宗有交待,这方子是绝对不会传给外人。”
“就是因为我不教他针法,又不将方子传给他,他就对我下手,一步一步地逼我,想要我妥协。”
“这一次,估计是因为改革开放,能做生意了,所以他又开始惦记着这方子,找上门来。”
他猜来猜去,只猜到这个原因。
也是只有这样,柳向前才会再次上门,若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再上门的。
苏半夏默默地听着,手也不停,替自家爷爷涮起了羊肉和牛肉。
“我们家祖传的方子很好。”苏半夏接过话,说着,“我在乡下过得比较滋润,除了会替社员们看些小病小痛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些膏药。”
“在乡下,止痛贴和风湿贴是卖得最好的。其他的也不差,但是没有这两样好。”
“要是将这两种膏药做成产品,直接拿到市场上去卖的话,利润会很可观。这个柳向前为了能得到方子,为了钱,直接跪在门口也不出奇了。”
苏京墨认同地点点头,说:“以他的为人,做得出这样的事。”
“最可恨的是,要不是他举报,你奶奶也不会突发脑梗塞,一下子就没了。”
想到这事,苏京墨的心就隐隐作痛。
他当时被直接带走调查,老伴亲眼目睹她的离去,直接倒地,等半夏去叫人过来送老伴去医院,为时已晚。
这也是他即便看到柳向前跪了一天,冻得嘴唇都乌黑也不会原谅柳向前的最终原因。
柳向前直接伤害他还好说,但是却害得他老伴惨死,要是他当时没有被带走,老伴也不会被带走,有他在,好好调理老伴的身体,让老伴活得更久一些,那是能做得到的。
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柳向前。
苏半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替苏京墨涮菜。
“他不会再过来了。”苏京墨说着,“他要是再过来,你直接报警好了。要是报警之后,他还再过来的话,要跪就让他跪吧。”
“反正经历过那些日子,名声什么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名声是重要,但是再怎么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再者,柳向前以为他在大雪天里跪一天,他就会原谅他,然后傻乎乎地将针法和方子给他吗?
这人蠢一次就够了。
他是不会再蠢一次的。
“半夏,这个方子你也要记得藏好,不要给别人,也不会给你爸和你的姐姐,弟弟。在他们的手上,这方子很容易泄漏出去。”
“反正你记得保密。”
苏半夏点头。
“你什么时候考期末考试?”苏京墨忽然将话题转到期末考试上,问着,“应该也快了。”
“从一月开始陆续考试,十五号开始放寒假。”苏半夏说着。
苏京墨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日历,说:“你明天带多一点钱和饭票去学校。从明天开始一直到考试结束,你不要浪费时间回家了。”
“你好好在学校复习,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虽然你毕业之后不一定会接受国家分配的工作,不过,既然都已经去上大学了,就要好好学,考上好成绩。”
苏半夏自然不会辜负自家爷爷的好意,点点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想到我每周周六都回家,这忽然不回,怕爷爷会担心,所以就想着这一次回来跟您说一声,从下周开始我就不回来了,等考完试再说。”
苏京墨莞尔一笑:“我们祖孙两个就是有默契。现在最要紧的,你先把学习搞好,把考试搞好。”
苏半夏点点头,说:“我会的。”
“对了,爷爷,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您要好好吃饭,还有,小心柳家人。”
“我怕他们明的来不成,来暗的。”
来的是柳向群,那还不怕,就怕来柳向前这种阴险的。
防不胜防。
“没事的。”苏京墨应着,“现在不同以往,现在没有之前那么严了,不会动不动就被批斗。”
“再说了,经过上次那一件事之后,我吸取了经验教训,会更加小心一些。”
之前的情况和现在的不一样,不会动不动就被红小兵批斗,现在的风气要好一些。
苏半夏点头,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祖孙两人吃过饭之后,又是例行的学习时间。
苏京墨随机出题来考苏半夏。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也清楚苏半夏的水平,心里很惊叹她的刻苦与天赋,寻常的药材知识和穴位等知识已经难不倒她了。
现在他出的更多的是病例方面的。
苏半夏都能根据病人的不同症状,对症下药,写处方。
这些处方精准得他都有些惊叹。
至于脉象,这个得以后有病人才能考察,现在想考苏半夏,也考不了。
第二天,苏京墨出去值班,而苏半夏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学习。
中午她简单地吃过饭,就拿了洗衣篮子,准备出门去洗澡。
却不想,这个时候,门忽然响了起来。
苏半夏本来是不想理会儿,但是奈何敲门声越来越响。
她只得出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眼熟的老太太,吊梢眼,穿着一身碎花棉袄,年纪六十岁左右。
她一看到她,就笑眯眯地问着:“半夏啊,你爷爷在吗?”
苏半夏摇头,说:“不在。他今天去值班了?你是?”
“我是住这胡同东头的王大娘啊。”王大娘上下打量了苏半夏一眼,说着,“你小时候经常过来我家玩的,你不记得了?”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香椿树。”
怕苏半夏想不起来她是谁,王大娘就补充着。
苏半夏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这个王大娘应该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原主小的时候也没有经常去她家里玩,要不然她不会想不起来。
看这个王大娘笑得那么热情,苏半夏的心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至于哪里不安,她又说不出来。
“宿主,你要相信你的直觉。”系统忽然说着,“人的直觉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你要相信它。”
“你感觉不安,可能是正准备发生什么事。”
苏半夏:……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工智能系统,竟然会相信直觉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冷淡地问着眼前这个王大娘:“您找我爷爷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天很冷。”王大娘说着,就想挤进院子里,但是苏半夏寸步不让,还将手放到门上,她挤不进去。
“我们进去说?”说着,王大娘又想挤了进来。
“在这里说吧。”苏半夏应着,“你有什么事找我爷爷,说给我听,回头我再转告他。”
“在里面说和在这里说是一样的。”
“是这样的。”王大娘咬了咬牙,心里暗骂了苏半夏一句,“这天气太冷了,我的风湿又犯了,我就想过来找你爷爷给我针几下,要不然这痛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爷爷在医院值班,您要是想让我爷爷帮你针灸的话,直接去医院挂号就成了。”苏半夏回着。
“这么冷的天,我一个老太太不好走那么远。对了,半夏,你跟你爷爷学了那么久的医,你会针灸吧?能不能帮我针一下?这风湿痛得我两天没得好好睡一觉了,也没能好好地吃饭了。”
“不会。”苏半夏直截了当地回着,“您回去吧。想要让我爷爷针灸,去医院挂我爷爷的号,你直接过来家里找他,没用。”
“你怎么不回呀?”王大娘一听,急了,皱着那一双吊梢眼问着,“你不是跟你爷爷学中医吗?你不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吗?怎么连针灸都不会?”
“你去学校学些什么呀?怎么能不会针灸呢?就你这样,还是一个大学生呢?大学生怎么能不会针灸呢?”
别看王大娘老,但是她说话很快,“突突突”的,像一把机关枪一样,对准苏半夏就是一顿输出。
苏半夏:……
她不着急,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王大娘说完。
“谁说跟着学就一定会?谁说大学生就一定会针灸?你去问问京大或者华大的学生,去问问他们会不会针灸?”苏半夏冷笑一声,回着。
“您快请回吧。我不会针灸!你说什么也没有用。”
“您要是真的想让我爷帮您针灸的话,麻烦您去医院挂号,直接过来我家是没有用的。”
“我家也没有银针。”
王大娘错愕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说:“既然这样,你家那个风湿贴还有吗?有的话,给我两贴,我给回钱你。”
说着,她就从口袋掏出钱。
“没有。”苏半夏摇头说着,“我不会针灸,家里没有风湿贴。我家没有药材,没有办法制作这个东西。您要买风湿贴,建议您去药店或者医院里购买。”
“那两处地方一定会有。”
“我家没有。”
苏半夏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王大娘眉头皱得紧紧的,问着:“你家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计中计
“我家里穷。”苏半夏盯着王大娘的眼睛, 很坦然地说着,“所以我家里什么也没有。”
王大娘:……
个小兔崽子!去了农村几年回来就变精了。
要是以前那个傻样,根本就不会说这种话, 也不会做出这种事。还是以前那傻乎乎的样子好骗。
王大娘眯着眼睛笑了笑, 身子作势要进去,嘴里叫嚷着:“我不相信,让我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 就用力去挤苏半夏。
这个时候, 苏半夏可没有一点尊老爱幼的想法, 她一个用力, 就将半边身子已经挤进去的王大娘给挤出来。
“没有就没有, 不管你进去还是不进去看, 都没有。再说了,这是我家, 我不让你进去!”
苏半夏冷着一张脸,重重地强调着。
她这么一着, 立刻就将王大娘的火气给挑起来:“你怎么那么小气?让我进去看看都不行。”
说着,又拿身子去挤苏半夏, 就想挤进去。
苏半夏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目的,不过她看到这个人就讨厌,更别说让她给挤进去了。
她一个用力, 又将王大娘给挤出来,大声喝着:“我就是这么小气。这是我家, 你再强挤进来,我就去公安局报案说你进门抢劫了。”
“进门抢劫可是大罪。”
这可把王大娘给吓了一跳, 脸上也有些退缩之意,她嚷嚷着:“大家都是同个胡同的邻居, 我不过就是想进去你家看看,怎么就成了抢劫犯?小囡囡,你可不能乱说。”
“怎么不是了?”苏半夏的脸更加地冷,“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想进我家,看样子还想抢东西,怎么就不是抢劫犯了?”
王大娘:……
“我不会针灸!你想要针灸,去医院挂我爷的号,我再说一遍,我家没有风湿膏药。”苏半夏紧紧地相着王大娘的眼睛,再一次重重地强调着。
“半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声音传来,随后一只黑色的粗壮大手拽着王大娘就往旁边一拉。
苏半夏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关切地看着她。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个头很高,估计能有一米八,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
察觉到她的视线,这个小伙子朝她灿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看到那两条标志性的眉毛,再看到那神似柳向前的脸庞,苏半夏的心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全身都紧绷起来,精神高度集中。
这是赶走了老的,又来小的?
这柳家人怎么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你这个老太婆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等苏半夏说些什么,眼前这个小伙子就转头冲王大娘喝着,“你没有看到半夏她不同意你进来这里吗?你还要往里挤。”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人小姑娘在家里,所以欺负人小姑娘!”
“我告诉你,你再不走,我就抓你去公安局。”
说着,这个小秋子就瞪圆了眼睛看向王大娘,还作势伸出手,想要去抓王大娘。
王大娘被他这么一吓,直接吓得后退三步,而后也不再理会儿苏半夏,转身就溜。
那动作麻利的样,一点也不像是被风湿疼痛折磨了两天没得睡觉的老年人。
等王大娘的身影消失之后,这个小伙子这才转身看向苏半夏。
他正了正脸上的表情,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苏半夏:“半夏,你还记得我吗?”
他眼神很是忐忑,耳垂红得能滴血。
“你是柳向前的儿子?”苏半夏再次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地上大包小包的礼物,面带厌恶地问着。
那个小伙子的眉头一弯,一下子就委屈起来。
他点头,应着:“是的。我提他大儿子柳明。小的时候我们两个经常玩的,你不记得了?”
苏半夏:……
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若是原主小的时候经常跟他一起玩,那她肯定是有印象的。现在没有印象,只能说明柳明说谎,他们两个小的时候并不在一起经常玩。
苏半夏只想叹息。
这是什么样的奇葩?
用黄米糍粑来形容他们都形容不是很正确了,他们柳家人,比黄米糍粑还要粘。
“不认识。”苏半夏不耐烦地说着,“没印象。”
柳明:……
他深呼吸一口气,做出一个自以为最灿烂的笑容,将整张脸挤到苏半夏的面前,说:“你肯定是没看仔细,所以没有认出我,你再看看。”
苏半夏伸出手,一巴掌就将这个人的脸给拍开,皱紧眉头,很不客气地说:“说话就说话,你靠那么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耍流氓?”
柳明冷不丁被扇了一巴掌,又见自己以往无所不利的阳光笑容不仅没有获得苏半夏的好感,还被扇了一巴掌,顿时脸色也有些不对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扇耳光!他捂着脸,不说话。
苏半夏才不管他那么多呢。
早在这个叫什么明的人过来,认出他是柳家人之后,她就想动手了,不过到底克制住了。
现下有机会,她会继续忍着才怪。
“我不是耍流氓。”柳明调整了一下心态,很委屈地说着,“半夏,我只是想让你认出我。”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苏半夏压住心里的不耐烦,冷着一张脸问着。
也就是她爷是讲究人,再者老爷子也不想惹柳家人,要不然她才会不浪费那么多时间呢,她会直接泼粪水。
柳明一噎,心里暗恨苏半夏不按剧本进行,搞得他现在进退两难。
“我,”柳明手足无措地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礼物,又看了看苏半夏,说,“我过来看看师祖。”
这一句师祖把苏半夏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给点燃了。
她冷笑一声,说:“什么师祖?这里没有你的师祖!从哪里滚来的,就滚回哪里去!不要在这里污了我的眼睛!”
“趁早滚蛋!要不然我直接报警告你耍流氓!”
柳明直接目瞪口呆。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种泼妇,他还是第一次见。
难怪他爸他叔过来都搞不定。
“我,我只是过来替我爸道歉的。”柳明没有理会苏半夏的话,红着眼睛解释着,“我爸昨天过来,他在门口跪了一天,师祖没有原谅他。”
“我爸本想今天还继续过来,但是昨天晚上回到之后,他就发高烧,我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发着烧。他是想过来,我不让他过来。”
“半夏,我爸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他早就知道错了,早想过来求师祖原谅,却迟迟不敢过来。”
“他还发着烧,身为人子,我这一次,也是豁出脸皮不要,过来替我爸向师祖道歉。”
苏半夏平静地听完,冷淡地看着苏明,嗤笑一声,说:“道歉有用,要公安做什么?”
“你不会以为把人给捅得快要死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抵消所有的吧?”
“趁早滚蛋!带着你的这些肮脏的东西滚蛋!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你们再过来,粪水伺候。”
说罢,苏半夏也不想多跟柳明多说,直接将门给关上,徒留柳明吃得一鼻子的灰。
这件事之后,苏半夏彻底没有了去澡堂洗澡的欲望。
这些姓柳的,一个接一个上门,一个比一个奇葩,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今天下午就要去学校了,要是那些姓柳的再过来,她爷爷看到多糟心啊。
烦恼一下就上了心头。
“系统,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痒痒粉卖?”苏半夏问着系统,“就是别人碰到药粉,会痒个不停。”
“有的。”系统立刻回着,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宿主,你想出手了?”
苏半夏点点头,说:“是的。我下午就要去学校了,让他们这么骚扰我爷爷,这可不行。我爷爷看了糟心。”
她爷爷是绝对不会原谅柳向前的,但是柳向前为了针法和膏药方子,肯定不会罢休,肯定会继续过来骚扰爷爷的。
她得帮柳家人找些事做,免得他们太闲了,逐一冒出头来骚扰老爷子。
“有有有,”系统应着,“痒痒粉,笑笑粉,哭哭粉,都有。”
“你想要哪一种?”
“哪一种便宜就要哪一种。”苏半夏想都不想,就说着,“这几种药粉听起来还是可以的。”
“我以为你会说要效果最好的那一种。”系统说着,“痒痒粉能使人全身发痒,包括隐秘部位。一旦中招,全身瘙痒难耐。笑笑粉一抹被沾上,就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笑个不停。至于哭哭粉,也是同样的效果。”
“让人生不如死,饱受折磨的粉,第一当属痒痒粉。用了这粉,全身上下痒个不停,每天只想抓痒,不顾形象,不顾时间和地点,只想挠痒痒。”
“像柳向前这样的歹毒的人,宿主,我推荐你用痒痒粉。”
“用笑笑粉和哭哭粉的话,太便宜他了。”
“这些粉是谁研发的?”苏半夏好奇地问着,“感觉像是活在武林世界一般。”
“古代位面的一个医毒双绝的大夫研发的。”系统应着,“她还研发了一种叫骨骨粉的。中了这种骨骨粉,那才叫一个惨呢。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痛,就像拿针刺骨头一般,千万枚针一齐刺向骨头,让人生不如死。”
“要不,你直接购买这个骨骨粉,让柳向前尝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痒痒粉的程度有些轻,我怕柳向前得到的惩罚还不够。”
苏半夏:……
“就用痒痒粉吧。用骨骨粉的话,我怕柳向前一个承受不住,直接自我了结,那就太便宜他了。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名字取的,不忍直视。”苏半夏说着。
这名字一看就是随便取的,一听就知道取名字的这个人没有花费半点心思在这上面。
“好用就成。”系统说着,“这名字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它们的功能。”
“这四种粉是那个位面卖是最好的东西。”
“痒痒粉多少积分一克?用在人的身上,有多久的功效?要用多少克?”苏半夏又问着。
她现在攒积分的速度很慢,每次用积分都得精打细算。
“宿主,现在是惩罚坏人的时刻,哪里还用得着计较要花多少积分?积分没有了还可以再攒,惩罚坏人的时机没有了,那可就很难再等得到了。”
苏半夏:……
“一百积分一克。用在人的身上,效果可长达一个月。一般一个人用两克就成了。”系统应着。
“两克。”苏半夏听到这个克数,倒是有些惊讶。
毕竟那么大的一个壮汉,竟然只需要用两克。
她还以为至少要十克八克呢。
“先来两克吧。”苏半夏说着,“要是效果不错的话,我再买多几克。”
其实不说这话,他也知道,系统出品的东西,当属精品。
痒痒粉的效果肯定是不错的。
“好的。”系统应着,“现在就自动替你购买。”
下一刻,一个用油纸小包就出现在苏半夏的手上。
苏半夏接过来,也不好奇,更不会直接打开,她顺手将这一个纸包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宿主,你要怎么投药?”系统好奇地问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
系统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另一边,苏半夏将自己的书包一收,而后又烧了一些水,简单地擦过身子,涂上润肤霜,重新换一套很不起眼的衣服,而后又将帽子和围巾的时候都戴上。
为了避免柳向前认出是她,苏半夏将帽沿压得低低的,又将围巾给围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别说是熟悉的人,就算是苏京墨站在她的面前,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是她。
全部弄好之后,苏半夏给老爷子留了一个小纸条,说自己去学校了,而后从后门出去了。
她没有直接去学校,而且去了柳向前的家门前。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柳向前的家,她是花积分让系统帮着查询的。
柳向前的工作单位没有变,他之前是在他们家的医馆里学习与工作,后来医馆上交之后,他就到了中医院里工作,住在医院分配的筒子楼里。
不过,由于昨天他在她家外面跪了一天,发烧了,倒是没有回筒子楼,而是回了老家,在老家住了一晚。
他今天让柳明过来,就是想通过柳明的嘴,让老爷子知道他发烧的消息,进而勾得老爷子心软,当然,老爷子若是能过来老家一趟,看到他的惨状,老爷子肯定会更心软,指不定当场就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不过,他的一切都落空了。
落空了的柳向前,肯定是不会再继续住在老家的大杂院里,必是回到筒子楼里。
苏半夏只需要在外面等,等到柳向前出来即可。
这大冷天的,苏半夏站在街道旁边,冷倒是不冷,就是有些无聊,她有些后悔昨天没有问系统,要是系统有这样的好东西,她今天直接给柳明用上即可,这样倒不用跑一趟。
苏半夏心里的想法跟系统一说,系统直接应着:“你昨天又不跟我说,你昨天跟我说的话,我肯定就推荐你用痒痒粉了。”
“不过今天也不晚,再说了,你身上看着穿的是棉袄,实际上则是鹅绒,不会冷到你的。在这里站着,也相当于运动了。”
空闲时间太多,苏半夏只得回忆课本上的知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半夏在系统的提示下,得知柳向前和柳明出来了。
苏半夏立刻会意,将自己的帽沿拉得更低一些,将她露在外面的脸全都挡住。
其实她不挡住,直接光明正大地过去也成,不过苏半夏不想被柳向前看到脸,避免后面柳向前知道是她做的,过来学校里找她。
她是不怕柳向前过来的,柳向前敢过来的话,她就敢将柳向前的事情散播得到处都是。
不过,现在准备期末考试了,她不愿意浪费自己宝贵的复习时间在柳向前身上。
苏半夏弄好之后,将口袋里的那一小包粉给抓在手上,随后快速地往柳向前那里走过去。
等走到柳向前的身旁时,苏半夏将手中的纸包抓烂,将粉弄到手上,而后轻轻地往柳向前的身上一拍,随后快速地走开。
柳向前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莫名被拍了一下,因为感觉不到痛,所以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以为是苏半夏走路不小心,挤了他一下。
“这年头的年青人,帽子戴得那么严实,把视线都遮挡住了,这怎么看得清路。走路不看路,幸好撞上的是我,要是撞上车,那就是赶着去投胎了。”柳向前说道。
柳明赞同地点头,说:“爸,我看那个苏半夏油盐不进,这可怎么办?”
他们家花了五张大团结让王翠逮住苏京墨不在家的机会,上门去找苏半夏看病。
一旦苏半夏帮着针灸或者卖风湿膏给王翠,他们就想以这个来威胁苏半夏,让苏半夏将方子给交出来。
毕竟苏半夏没有资格证却给人看病,属于非法行医。
他们还设想过苏半夏不给他们方子,他们就要闹到学校去。这样苏半夏为了学业,也会妥协。
没想到苏半夏竟然没有上当。
“这个王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柳向前小声地骂着,“肯定是她装得不够可怜,要不然就是哪里露了馅,连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都骗不了。”
真是一点用也没有,白白浪费了他的五张大团结。
“等着先。”柳向前也没有办法,说着,“等过段时间再过去。我怕过去得太密集,苏京墨那个老匹夫会察觉到我的目的。”
柳明点头。
“对了,你在大学里学得怎么样了?”柳向前反问着。
年底他很忙,再加上又有苏京墨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他都顾不上了解儿子的情况。
“挺好的,”柳明点头应着,“就是西医这东西,要背的,要记得的东西很多,还要解剖,做手术等。”
“要学的东西太多,时间太少。快考期末试了,我都要忙疯了。”
要不是这一次的事情很重要,他是绝对不会特地从学校回来帮着他爸过去苏京墨那里的。
“好好学。”柳向前说着,叹了一声,说,“我本来是想让你学中医的,这样才方便我毕业之后给你铺路。偏偏你要选择学临床。”
他对临床了解不多,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以后能替柳明做的事有限。
“学什么中医?”柳明冷哼一声,轻蔑地说着,“中医哪里有西医那么好?”
“现在的人看病,都不去看中医,都跑来西医这里,不管怎么说,都是西医有前途。”
要不是他爸就是学中医的,他都要以为中医是骗人的。
柳向前沉默,不再说什么。
另一边,苏半夏走远了,上了公车之后,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贼快。
她一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这是她第一次做坏事,还是给别人下药的大坏事。
虽然最后这事成功了,但是回想她刚才动作时,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这出息。”系统吐槽着,“还好不是让你去干什么大事,要不然你肯定是干不了。你这心理素质不成。”
“我第一次干坏事,这心理素质肯定是不成的。”苏半夏理直气壮地应着,“干其它的事倒可以。”
系统不再说什么。
回到学校之后,苏半夏就全身心投入到复习当中去,再加上她没有回家,所以并不知道柳向前的事情。
1月12号,苏半夏考完《药材学》这一门课的考试,她回寝室收拾好东西,等下午开完会后就可以回家了。
卢书敏等人也在收拾东西,不同于苏半夏,卢书敏等人收拾出几个包的行李。
除了自己的行李之外,还有一些特产。
“半夏,我真羡慕你。”林湘婷一脸羡慕地说着,“你家就在京城,每周都可以回去不说,期末还不用那么麻烦。”
“一想到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我头发都发麻,不想回了。”
特别是她还买不到卧铺,只能坐硬座。
回去的时候坐两天两夜的火车,等过了年回校,也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
她都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的话,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地这里,更加孤独。
“坐火车确实是难受一点。现在还好一点,夏天才是真的遭罪。”苏半夏说道。
夏天火车闷热,车厢里还有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冬天还好一些。
卢书敏在旁边收拾着自己给儿女买的东西,一听这话,立刻接过话,说:“我现在都恨不得已经在火车上了。我归心似箭,只想回去看我的崽,一刻也不想在学校逗留。”
曹丽雅只是坐在床位上,并没有动。
卢书敏看她还不赶紧收拾东西,便问着:“曹丽雅,你还不收拾东西吗?你哪天的火车?”
曹丽雅冷着一张脸,回着:“我申请了留宿,过年不回去了,在学校里。”
众人除了苏半夏之外,全都惊呼出声。
“你不回去了?”卢书敏眉头紧皱,“我们都回去。寝室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甚至整层楼,整栋楼里,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你不害怕吗?”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曹丽雅。
曹丽雅冷笑一声,说:“有什么害怕的?到了晚上,我把门一关,睡得熟熟的,怕什么?”
“我又没有做亏心事。”
卢书敏摇摇头,说:“我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我会害怕。”
罗福美也点头应着:“我也会害怕,一想到我自己一个人住一栋楼,我晚上估计要睡不着了。”
何赤芍倒是没有出声,只是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有时候人比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更让人害怕。”曹丽雅嘲讽地说着,“我不回去了,反正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
他们家乡那边的习俗是出嫁了的女儿是不能回娘家过年的。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不能待在娘家。
她虽然已经离婚了,但是到底已经嫁过人,算是出嫁女,去年过年期间她是住在招待所里的。
这一次回家,肯定也是不能在娘家里过年,还是得住招待所,那她还回家干嘛?
回家做保姆,包完全家的家务,给弟弟带小孩,出钱又出力还不讨好?
她才不那么傻呢。
与其回去过年,还不如留在这里过得舒服一些。
虽然留在这里过年是铁定见不着她的孩子的,但是回去过年,也不一定能见得到。
所以,她还是留在这里过年吧。
林湘婷一听,心思微动,也想留在这里过年。
留在这里耳根清净一些,回家的话,肯定又得被父母催婚,甚至还有可能得去相亲。
不过一想到自己半年没有回去了,现在票都买好了,不回去的话,又得去退票,很麻烦。
这般想着,林湘婷回家的欲望最终还是战胜了留在学校的欲望。
苏半夏快手快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放到一旁,等会开完会之后,拎起包就回去。
何赤芍看了一眼苏半夏,咬了咬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两人闹翻之后,何赤芍就不再跟苏半夏说话了,苏半夏也没有主动跟她说。
会上,辅导员谢怀远强调了假期安全等一系列问题,这才散会。
散会之后,苏半夏回寝室拿了行李,这才回家。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包裹,里头放着书本还有几套换洗的衣服。
冬天的衣服比较大,所以即便她的东西不多,但是包裹看起来也有些大。
她才一出校门口,就看到老爷子等在那里。
他一看到她,立刻高兴地直挥手,然后朝她快速地走过来。
苏半夏也加快速度走过去。
“爷爷,您怎么过来了?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么点距离,我能自己回去。您在这里等多久了?”苏半夏既高兴,又心疼地问着。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她爷爷在这里等了多久。
虽说爷爷的棉袄都被她换成了更轻更暖的鹅绒服,但是这大冬天的,长时间站在外面肯定是冷得不行的。
“就一会儿。我这不是怕你自己一个拿不了那么多的行李吗?所以就过来了。”苏京墨接过苏半夏的行李,说着,“走,我们一起上公车。”
苏半夏只得点头应着。
上了公车,苏半夏顿时感觉暖和一些了。
这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有点像程砚时的背影,等她想细看,车子却启动了。
苏半夏也没有将这一件事放在心上,她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若是车子再慢点开的话,苏半夏一定能发现那个熟悉的背影就是程砚时。
程砚时也是今天放假,他一开完会,就急急地往中医学院这一边赶过来,但是到底还是太晚了,他到了之后,陆续看到有一些人已经出了校门。
他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学校门口,心里很是懊恼,早知道在复习之余,不管怎么样,都要写一封信告诉苏半夏,问清楚苏半夏的家庭地址,再告诉苏半夏放假的时候他会过来帮着她扛行李。
他一忙起来就忘记了,等想起来写信的时候,已经晚了。
程砚时紧紧地盯着出校门的女生,生怕错过苏半夏。
“喂,程砚时,你在这里做什么?”忽然,有一个声音叫着他。
程砚时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他皱了皱眉头,说:“等人。”
何赤芍见程砚时明显没有认出她,跟她说话的语气跟之前那冷漠的语气一模一样,脸立刻拉得老长,就站在原地,等着程砚时问她。
然而程砚时却没有问,反而见她站在原地挡住视线,他就往旁边走过去一些。
他一动,何赤芍的脸立刻就黑了,看程砚时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就不明白了,她和苏半夏相比,她也不差苏半夏什么,为什么这么不招人待见?
她也不求眼前这个人看上她,对她态度很好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被这么冷漠地对待啊。
明明他们都见了两次面,还说过话,但是眼前这个人看她,好似是看陌生人一样。
他根本就不记得她。
这让何赤芍很挫败。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生闷气,既生程砚时的,也生苏半夏的,但到头来,她发现他们都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何赤芍赌气地拿着行李往程砚时面前一站。
程砚时的眉头立刻皱紧,他看向何赤芍,面无表情地说:“同志,你挡住我了。”
其实严格来说,也没有挡住他的视线,毕竟他长得高,而何赤芍长得矮。
但是有这么一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还是特意站在他的面前的,程砚时就感觉不太对。
“程砚时,你不认得我了吗?”何赤芍忍着气,问着。
程砚时点点头,反问着:“您哪位?”
何赤芍直接被气哭了。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被这么无视过。
程砚时感觉莫名其妙,他走到一旁,而后紧盯着门口。
其实何赤芍一出声,他就认出来这人了,这是苏半夏的舍友。
明知道他只需要出声问一下,眼前这个人就会说出苏半夏是否已经出校门了,不过程砚时对眼前这个女的没有好感,他是宁愿站在这里等,也不想开口问。
“你等苏半夏?她早就回去了!”何赤芍见程砚时不理他,抹了一把眼泪,吼着。
程砚时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站在原地等着。
他跟这个女的不熟,谁知道这个女的会不会骗他?
还是等着吧。
“程砚时,我跟你说话呢。”何赤芍红着眼眶说着,“我说苏半夏她早就回家了。你在这里等也没有用。”
“她早就回去了!”
程砚时不理会儿她。
何赤芍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挫败感,不管她做什么事,眼前这个男的都不理她,不为所动。
看到程砚时冷淡的俊脸,何赤芍又羞又气,而后拿着行李跑了。
算了,他爱等就等吧。
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他又不信,只能等了。
程砚时没有一直等人,他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出来,自己回去校园里问别人了。
等知道苏半夏所在的专业中医学早就放学回家了,程砚时叹了一声,他还是来晚了。
但凡他来早一些,就能遇上苏半夏了。
现在比较麻烦的事,已经放寒假了,他就算写信给苏半夏,苏半夏也要到开学的时候才能收到,而他又没有苏半夏的地址。
他想见苏半夏的话,除非苏半夏主动联系他,要不然只能等到下个学期才能见面了。
一想到要等到下个学期才能见面,程砚时就觉得时间过得贼慢。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很是懊悔他之前怎么忘记问苏半夏的家庭地址,但凡他在信里多问这么一句,也不用等到下个学期开学才能见到苏半夏。
他还想着趁着寒假有空,到时约苏半夏出来逛逛街,聊聊天,培养一下感情,但是这会儿,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程砚时在回去的车子紧抿着嘴唇,等路过苏半夏下车的车站时,他忽然灵感一闪。
有法子了!
救我
既然苏半夏是在这里下车的, 说明苏半夏的家就是这附近。
而这附近就只有一个公交车站,他可以在这附近打听一下,或者就在这附近蹲守, 看能不能蹲得到。
心里头的大事解决之后, 程砚时当即下车,来到之前和苏半夏分别的路口。
他在路口里站了几分钟,详细地看了看周围的地形, 其实他现在是很想进那几个胡同里面找的, 只是想了想, 到底没有进去。
这会儿太晚了, 而找人要花很多的时间, 等把人找到, 他再折回学校,到那会儿再回家就很晚了。
这般想着, 程砚时看了一眼那些建筑,这才恋恋不舍地到对面的公交站牌那, 再重新等公交车。
而苏半夏此时已经将自己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随后去厨房, 先用土灶烧了几锅热水,而后才开始洗菜,切菜, 煮饭等。
因为天气冷,饭菜也容易冷, 所以苏半夏这一次烧菜并没有用煤气灶,用的是土灶。
每炒好一盘菜, 她直接就将菜放到土灶的灶台上保温着,然后再炒下一盘。
这土灶挺好用的, 就是火候不好控制。
吃过饭之后,苏半夏像往常一样,将学校发生的事情告诉苏京墨。
学校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小事,就是有一件,她提到曹丽雅留在学校过年。
“我听着应该是有原因的。”苏半夏应着,“不过,我也没有问。我跟她不熟,关系也不太好。”
苏京墨点头,说:“既然别人不说,那就不要追问到底,这事你是做对了。别人不回家,肯定是有缘由的,要不然大过年的,谁愿意自己一个人待在学校里?”
苏半夏点头,说:“我也觉得是。”
若是她跟曹丽雅的关系好一些,她很有可能会在除夕夜给曹丽雅送一些饭菜过去,或者直接邀请她过来她家吃饭,但是她跟曹丽雅的关系不好,所以这些事她是不会做的。
“对了,”苏半夏问着,“那个柳向前这些天还有过来吗?”
苏京墨立刻摇头,很是疑惑地说:“他没有再过来了。我正纳闷了,以柳向前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不仅他没有过来,他们家的人也没有过来。”
苏半夏闻言,立刻就知道应该是那些痒痒粉发生作用了,柳家这会儿应该是没得空过来了。
她心里高兴,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苏京墨看她脸上露出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说:“他们不来也好,来了招人烦。”
却不想,第二天苏京墨上班,看的第一个病人就是柳向前。
而眼前的柳向前跟前些天过来找他时,判若两人。
这个柳向前,怎么脸上和手上全是红肿红肿的一块块,看着非常可怖不说,他还不停地挠来挠去。
他脸上,手上有不少地方都被他给挠破了,露出里面的血肉,然而即便是这样,柳向前仍是不停地挠着,不是挠这里,就是挠那里,反正两只手都没有得空。
他看着非常憔悴,眼睛旁的黑眼圈比国宝大熊猫还要黑!
苏京墨皱紧眉头看着柳向前。
“师傅,救救我。”柳向前一边挠着身上的痒处,一边痛哭流涕地叫着。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凡有别的办法,他今天都不会过来这里。
“我好痒啊,好痒啊。”
他的身体无缘无故就开始痒了起来,全身上面,除了毛发不痒,其他地方都痒。
就连屁股洞和那处都痒。
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每时每刻都在痒。
他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忽然痒起来了。
他本身就是医生,察觉不对的时候,他就给自己把脉,但是脉象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对。
没办法,身子痒得不行,他看着像是荨麻疹,便给自己开了治疗荨麻疹的中药,又是擦药膏,一罐罐中药喝下去,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后来他又去西医那里挂号,验血,测试过敏原,又开了一大把药,还吊点滴,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他身上又痒又痛,久了,还起肿块,又红又肿,一团团的,就跟荨麻疹一样,然而并不是荨麻疹。
他又去找了几个有名的中医,只是仍是那样,药也喝了,药膏也涂了,也没有用。
他妈还去给他算了命,烧了纸,也是没有用。
他还是痒。
若是只是普通的痒,他还能忍受一下,但是并不是。
太痒了,痒得他这种忍耐力很强的人都受不住。
第一晚开始痒的时候,他整个晚上都在挠,第二天上班时,本来是想忍住的,但是忍不住,他当着病人的面,当着同事的面就开始挠起来。
他一世英名就毁在这里了。他甚至不敢想像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
第二天,他直接请假,请假看病。
只是,不管去看中医,还是看西医,都医不好他的病。
他只能拉下脸皮,过来挂苏京墨的号。
苏京墨只看了他一眼,便说:“坐下来,我把一下脉。”
柳向前就坐了下来,伸出左手。
苏京墨冷着脸把了一下脉搏,而后又让柳向前将舌头给伸出来他看看,最后又细看了那些团团。
他收好手,说:“你回去吧,这病我治不了。”
他这话一出,柳向前立刻起身,往旁边一站,而后“扑通”一下就朝苏京墨给跪下。
“师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柳向前红着眼眶说着,“我之前鬼迷了心窍,所以才会去举报你。”
“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傅,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能救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求您救救我!”
“好痒啊,好痒啊,师傅,我好痒啊。”
苏京墨叹了一声,说:“并非我不救你。你既然挂了我的号,来找我看病,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我已经把了脉,你的脉象是正常的,又查看了一下外在,你这并不是荨麻疹,有可能是什么过敏了。你自己去挂个西医的号去看看吧。”
然而柳向前并不信。
别人不知道苏京墨的水平,他却知道得非常清楚,苏京墨的医术很好,要不然他也不会放下脸面过来这里。
这肯定是苏京墨因为以前的事情记恨他,不想救他,所以才说治不了。
他怎么可能治不了?分明是不想治。
“师傅,”柳向前这会儿也顾不得痒了,上前两手就抱着苏京墨的腿,“师傅,我真的知道错了。师傅,你救救我吧,我快要被痒死了。”
这样子下去,即便最后他没有被痒死,也会因为痒得受不了而去自我了结。
又痒又痛,他真的受不了。
“我无能为力。”苏京墨一把就将柳向前的手掰开,平淡地说。
“怎么会呢?师傅,你肯定能救我的。”柳向前又泪眼婆娑地说着,“要是您不救我,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不是神仙。”苏京墨脸带不耐地应着,“我能力有限,这病我治不了。”
“下一个。”
柳向前又是苦苦哀求,然而苏京墨却仍是没有改口。
他是真的救不了。
柳向前却不信,见苦苦哀求没有用,站起身来,怒斥苏京墨:“枉你贵为医生,却因为私怨,消极对待病人,我要去医院那里投诉你。”
苏京墨点头,很是平静地说:“你去吧。”
“你认真治好我,我就不去投诉你。”柳向前被苏京墨这态度整得一愣,又说着。
“你去投诉吧。”苏京墨面无表情地说,“你这病我无能为力。你强求也没有用,我治不了你,你该去投诉就去投诉,不要在这里浪费我和其它病人的时间。”
“用针灸止痛不行吗?”柳向前不放弃,咬牙颤抖地问着。
他实在是太痒了,刚才忍住没有抓,但是痒得很忍受。
他想起苏氏的九转神针。
苏京墨冷笑一声,说:“你以为针灸是万能的吗?想得太好了。”
“该去投诉就去投诉,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即便他能治,他也不会治的。
这个白眼狼,治了反被咬一口,不治还好一些。
柳向前气得直接走了。
苏京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很是奇怪,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脉搏,明明身体痒得不行,但是一把脉,脉象正常得很。
想治也无从下手。
其实若不是柳向前跟他有仇,他是可以建议柳向前用他们家祖传的止痛膏药试试的。
一想到老伴的死,他就恨得不行,就算是会治,也不会给柳向前治。
场面话,场面事谁不会做?他也是会做的。
晚上回去,苏京墨就将这个消息告诉苏半夏,并说:“这大概就是他们姓柳的人不再过来这里的原因。”
“他真的痒得厉害?”苏半夏问着。
苏京墨点点头。
苏半夏高兴地拍起手来,说:“好耶,恶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就是希望他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饱受折磨。”
等一个月过后,她让柳向前“休息”一天,再过去给他下痒痒粉。
这种恶人,就该受折磨。
“半夏,我还是想快速辞职。”苏京墨又说着。
提前退休
“我等不了了。”苏京墨带着情绪地说着, “今天那个柳向前过来,我明明是不想给他看病的,但是因为他已经挂了号, 身为医生的职责, 领了国家给我的薪水,我愣是忍住恶心替他看,还给他把脉。”
“我甚至全程都忍住自己心中的气, 没有朝他发火, 而是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我若是辞职, 在自己的医馆里的话, 早在柳向前踏进门的那一刻, 我就让人把他给轰走了。”
他不可能让柳向前坐到凳子上, 也不可能替柳向前面诊,把脉。
今天这一出真是糟糕透了。
在医院里, 医生的职责逼得他不得不去做这一件事。
若是在自己的医馆里,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爷爷, 你在医院里做了那么久,”苏半夏想了想, 说着,“还有几年就可以退休了,要是现在提出离职的话, 太亏了。”
“也没有几年,差不多还有一年就退休。”苏京墨应道。
他结婚早, 十八岁就结婚了,他儿子结婚也早, 二十岁就结婚,所以他还没有退休就有这么大的孙女。
苏半夏:?
难道她记错了?还是原主记错了?
“还有不到一年的退休。”苏京墨强调着, “我之前以为我还有好几年才退休,但是一看,还有差不多一年。”
“那爷爷就不辞职。”苏半夏很是肯定地说。
苏京墨皱紧眉头,很明显他不同意苏半夏的建议。
不等苏京墨说话,苏半夏就解释着:“办理提前退休。理由也是现成的,就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再适应高强度的工作。”
“办理提前退休总比直接辞职要好一些。”
“直接辞职不知道有没有退休工资,但是提前退休的话,肯定是有退休工资的。”
“我知道爷爷您不缺这么一点退休工资,但是退休工资它是一个保障,不管以后怎么样,有这么一份稳定的收入,心里会安定许多。”
苏京墨一想也是,他点点头,说:“成,就按你说的,那我去申请提前退休。”
第二天一大早,苏京墨一出门,就看到柳明跪在门口正前方。
一向情绪很稳定的苏京墨也忍不住当场就黑了脸,问着:“你们姓柳的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动不动就下跪?跪天跪地跪祖宗。我既不是天,也不是地,更不是你们的祖宗,你们动动就跪我,是想怎么样?”
柳明一听,恨得两手紧紧地攥着。
他也不想的大冬天的,冒着寒风和别人异样的目光跪在苏京墨家门前,但是若是他不跪下乞求的话,苏京墨就不会去救他爸!
“师祖,我很有想骨气,但是我爸比骨气还要重要。请您救救我爸!救救他!我爸真的知道错了,他之前一直想着过来道歉,但是始终没脸过来。”
“师祖,求您救救他吧。”
苏京墨嗤笑一声,说:“我说了很多次了,但是你们总是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对于你父亲的病,我无能为力。”
柳明一听,心头一痛,他固执地认定苏京墨是能够帮忙,但是却因为旧事而不愿意帮忙。
“师祖,你要打我,要杀我都行,直接冲我来。我今天过来,只是想求您救救我父亲,他真是痒得受不了了。”
他爸已经痒很久,身上到处是被抓伤的痕迹,因为这痒,睡不着,吃不香,身体迅速消瘦,虚弱!
他们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跪下。
人都是有尊严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说很多次了,”苏京墨简直要抓狂了,“你们怎么就听不明白,现下并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救。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夫,不是大罗金仙,什么病都能看得了。”
“你今天来错了。”
说着,苏京墨也不想再搭理他,转身就去上班了。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拿他当神仙,希望他能救命,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医大夫。
柳明一听苏京墨还是拒绝,快速地站起来,皱紧眉头,几乎疯狂地问着:“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救我爸?你说啊。”
苏京墨皱紧眉头看着柳明,说:“我建议你去挂个耳科的号,去看看你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于柳向前的病,我无能为力!”
“借过。”
说着,苏京墨也不想再继续被柳向前纠缠,直接错身就离开了。
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说得很清楚了,但是他们就是不信。
出门耽搁了一些时间,在上班的路上,苏京墨不得不加快脚步,他正好踩点到医院。
一到医院,刚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还没有来得及拿笔写退前退休的申请,他就被副院长给叫到办公室。
“苏医生,你快坐。”副院长李程一看到苏京墨,立刻招呼着他坐。
苏京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仍是听话地坐下。
“苏医生啊,我昨天接到举报,说你因为旧事给病人看病敷衍了事,直接说能力有限,治不了。”李程也没有兜圈子,直接说了出来。
苏京墨抬头看向李程,皱眉说着:“那人耳朵有毛病。既然他挂我的号,来我这里看病,在医院里,我跟他的关系,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我不会把私怨带到工作中的。我昨天认真地给所有的病人看病,能开处方的开处方,没有一丝敷衍了事。”
“这个举报,它不实。”
李程很认真地听着苏京墨解释,间或还点点头,他说:“既然你不会将私怨带到工作当中来,那这样,我让那个病人再过来,你再认真替他看一下病。”
“你的家传绝学九转神针据说很厉害,要是可以的话,最好是能替他针灸一下,缓解他的痛苦。”
“我们也是为病人服务。你认认真真替他诊治,让他满意,这样他就不会再投诉。”
李程说话的语气虽然很温和,但是话却很强势。
苏京墨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听就听出来了,李程就是要苏京墨重新替柳向前诊治,最好能给柳向前用上九转神针来针灸,以缓解他的痛苦。
苏京墨神色一敛,说:“若是副院长您说的这个人叫柳向前的话,那么不用让他再跑一趟了。我昨天已经认真给他看过病,对于他的症状,我无能为力。”
“而且,我的手。”
苏京墨朝李程伸出右手,拉下右手的袖子,露出里面的伤疤。
“我的手曾经受过伤,还是因为柳向前而受的伤,伤是好了,但是留下疤,虽然疤痕不大,但是我一拿针,手就不受控制,只能做些简单穴位的针灸。像九转神针这种复杂的针灸,我现在已经做不了。”
李程:……
他看着苏京墨的手,他的右手手臂上只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很小,很浅,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怎么就做不了针灸了?
他不明白,不过苏京墨话里的意思他却很清楚,苏京墨这是在拒绝,拒绝再一次替柳向前看病。
李程做为副院长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以为他开口,不说别的,苏京墨就应该给他一个面子,将这一件事给揽下来,再一次认认真真地给柳向前看病。
然而,苏京墨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直接回绝。
“苏医生,你都没有再次看过柳向前的病,你怎么能现在就下结论?”李程皱眉说道。
苏京墨弯唇笑了笑,说:“不用再看了。我的确对他的病无能为力,不管看多少遍,我都是那个答案。”
“请问副院长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还回去工作了。”苏京墨脸上略带些不耐地说着。
他还要回办公室写申请书呢。
“你真的不去看?还有你的手真的施展不了家传绝学九转神针了?”李程不相信,反复地问着。
苏京墨点头,说:“是的。”
李程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京墨一眼,说:“既然你的手不好,那要不要给你换一个工作地点?从现在的坐诊医生换到药房工作?这也算是照顾你。要不然你看病也看不好,也不能针灸,再当坐诊医生,岂不是耽误病人?”
他话里的威胁说得清清楚楚。
苏京墨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眼底里那还没有消散的得意,冷笑一下,说:“不用这么麻烦了。”
李程:?
“我回去直接就申请退休,我身体不好,手也使不上劲,干脆直接退休,好给其他医生腾位。”苏京墨冷冷地说,“这还不用您这边调来调去那么麻烦。”
苏京墨说罢,直接起身,回到办公室,拉开抽屉,拿出纸和笔就开始写了出来。
很快,一封退休申请就写好了,写好之后,苏京墨直接将退休申请拿给李程,这才回办公室开始给患者看病。
在退休申请没有批准之前,他还是得认真完成他的工作。
下午下班之后,苏京墨准点下班,下公车之后,他看到公交车站旁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捧着一本书,正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这种恶劣的天气,很少有人在外面看书的,所以苏京墨多看了几眼。
只是,那个小伙子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完全感受不到他人的目光。
苏京墨看得稀奇,不过也没有多想,拉了拉脖子上的围巾,加快走路的步伐。
以前他根本就不想回家,回到家里只有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还不如在办公室里多呆会,还能跟别人多聊天。
但是自从苏半夏过来之后,回家已经成了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苏京墨回到家,将已经递交了退休申请的申请书这一件事告诉苏半夏,但是这其中的曲折,他却没有跟苏半夏说。
跟苏半夏说了也无济于事,苏半夏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徒增烦恼。
他问了一下苏半夏在家的情况,得知苏半夏这一天只出去买了一些菜,其他时间都在家里看书,背书,他有些心痛,说:“半夏,现在是你放假时间,你要是得空的话,也可以约同学或者朋友去逛逛街,不用一天到晚都在家里看书的。”
“人不是机器,机器不用休息,要是要休息的。”
“你在学校的时候,本来就很忙很累,回到家之后,你还这么勤奋看书,我怕你受不了。”
苏半夏摇头拒绝,说:“爷,没事。在家里看看书,比在外面逛街好多了。”
“外面那么冷!我什么东西都不缺,不用顶着冷风出去逛街。”
“那出去玩玩也成啊。”苏京墨试探地说着,“去逛逛博物馆,或者去爬爬长城都成啊。”
“一直闷在家里,我怕你闷出病来。”
“不会。”苏半夏笑着摇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闷出病来呢?”
“爷爷,你放心吧,我没事的。不过,明天我想出门回学校一趟,问问我们学校的老师有没有去年中医从业资格证考试的试卷。我想复印一份回来,看看考什么样的内容,有哪些题型,我先复习,过了年之后就去考。”
“届时等医馆开起来了,我也能走马上任,替爷爷分担一些。”
苏京墨看苏半夏自己规划得井井有条,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晚上,苏半夏像往常一样进入系统学习,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进入模拟医馆,而是让系统帮着她搜罗一些中医从业资格证考试的试卷。
系统二话不说就直接帮她搜罗了几套资格证考试试卷。
苏半夏直接在系统空间里做起了试卷。
做了三四套,苏半夏对资格证考试的试卷和题目类型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宿主,你不用做这些试卷的。”系统看苏半夏看试卷看得很认真,便说着。
“你绑定本系统之后,经过长时间的学习,并且你还经常兑换时光慢速机。你学了那么久,要是连个资格证考试都考不合格,那本系统都要原地启动自毁程序了。”
苏半夏:……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
她笑了笑,解释着:“我并不是没有信心,我只是想提前了解一下题型和内容,这样会更加有信心。”
“知此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不理解。”系统说着,“你分明不用复习,直接上阵都能考合格,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有时间的话,还不如进入模拟医馆里多看几个病人,多积攒积分。”
“我这是为了保证不会出现万无一失的情况。”苏半夏强调着,“我想准备充足一些,这样也能一次性就考过。”
“我也不想让爷爷失望。”
系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它才说着:“那我多搜罗一些试卷给你。”
苏半夏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苏半夏和苏京墨一起出门,一起等公交,不同的是,苏京墨去医院上班,苏半夏则是回学校。
现在已经是寒假时间,也快过年了,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师在学校,不过苏半夏也想去碰碰运气。
到了车站这里,苏京墨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
今天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间点,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已经在车站这里转悠了。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见那个小伙子出现。
“爷爷,你看什么?”苏半夏见她爷爷看来看去,她也跟着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随后好奇地问着。
“没看什么。”苏京墨应着。
眼看车来了,苏半夏没有再问,而是和苏京墨一起上了车。
到了学校之后,苏半夏先下车。
她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去值班老师那里询问。
值班老师很热情给她复印了一份试卷,并且还嘱咐她要是参加考试的话,得好好复习,要不然很有可能考不过。
苏半夏拿到试卷,向老师道谢,而后拿着试卷就准备回家。
走到校园的时候,她遇到从校外回来的曹丽雅。
苏半夏向曹丽雅打了一声招呼,接着继续往前走。
虽说曹丽雅睡在她的下铺,但她跟曹丽雅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她们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
却不想曹丽雅叫住了苏半夏。
苏半夏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曹丽雅。
曹丽雅看了看苏半夏,咬了咬唇,最后局促地问着:“苏半夏,你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
苏半夏一听,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曹丽雅自然是看到了苏半夏这表情,但是想到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她又咬了咬唇,说:“你没有听错,我想向你借两百块钱。”
苏半夏这才回神,问着:“你要借那么多钱做什么?”
他们大学生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补助,省一点的话,完全是够吃的,并且她平时看曹丽雅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她平时在吃喝穿方面还是挺节省的。
“我,我想去羊城一趟。”曹丽雅看了苏半夏一眼,鼓足勇气地说着,“批发一些货物到集市上卖。”
其实她想摆地摊做生意这一件事,她是不打算对苏半夏说的。
虽说现在政策已经宽松了不少,外面摆摊也不会像往常一样被抓了,但是别的不怕,就怕这市场开放几天又关闭,然后来个清算。
“你自己一个人去?”苏半夏问着。
曹丽雅点头。
“你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很不安全。”苏半夏认真地说着,“人生地不熟,并且地痞流氓小偷特别多。”
“你一个不懂行的,千里迢迢去羊城批发货物,我怕你去到不久就被人敲闷棍。做生意,并不像你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即便你顺利将货物批发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将货物拉到集市上去销售也是一个大问题。”
“这些,你都得考虑清楚。”
曹丽雅咬了咬唇,说:“我也知道不容易,但是我现在也只是想到这么一条赚钱的办法。我现在迫切需要钱。”
苏半夏想了想,说:“你想赚钱?我给你找一条路子。”
路子
曹丽雅一听, 疑惑地看着苏半夏。
“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至于你愿不愿意去做,那要看你自己。”苏半夏说着, 而后重重地强调, “还有,我没有两百块钱借给你。”
“我没上学之前,是一名知青, 年龄小, 力气小, 挣的工分也刚好够自己吃饭而已, 根本就攒不下钱, 上学之后, 靠的也是学校每个月发的生活补贴和爷爷给的一点点生活费。”
“你向我借两百块钱,我哪里有这个钱借给你?”
时下普通工人的工资大部分是三四十块钱一个月。曹丽雅张张嘴就要借相当于时下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半年的工资, 并且还是借钱去羊城那么远的地方进货,这风险太高, 以她们之间的交情,她不愿意借这个钱。
曹丽雅脸上闪过失望, 她留在学校过年,除了有娘家不能回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想着有没有门路去弄点钱。
只是她没有本钱, 周围都是一些穷学生,也没有什么钱可借。
现在遇到苏半夏, 她不得不放下脸面向苏半夏借钱。
苏半夏的答案在预料当中,所以她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失望。
“什么路子?”曹丽雅好奇地问着。
她没有门路, 也没有本钱,所以想要赚钱, 难。
“我记得你的英语挺好的。”苏半夏问道,“你之前提到过,你高考英语挺高分的。”
“就是不知道你口语怎么样?”
曹丽雅点头,说:“我英语挺好的,口语也不错。我父亲以前留过学,我从小就跟他学英语,他去世得早,要不然我们家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甚至在运动开始的时候,他们家还因为父亲出国留过学而差点被牵连,也幸好她妈祖上八代贫农,所以他们这才安然无恙。
苏半夏并不好奇曹丽雅的家事,她得到肯定的答案,便说:“既然你英语不错,你可以去当导游,给外国人当导游。”
“现在能过来华国旅游的外国人钱包都鼓鼓的,你给他们做导游,做得好的话,不仅有导游费,还有小费拿。”
“一天下来,收入可观。”
“不过,这活就是比较累。”
有时候一整天都要走着,中途也不能去休息,这活肯定是累的。
曹丽雅听着,眼睛亮得可怕,她问着:“会有外国人需要导游吗?我能做得好吗?我对整个京城都不熟悉,怎么去给外国人当导游?”
“每年来京城旅游的外国人不少,他们当中,肯定是有些人需要导游的!你能不能做得好,取决于你认不认真去做这一件事。”
“至于对京城不熟悉,这个好办,你先花两天的时间自己游览京城有名的景点,花时间将景点的知识背下来,再想一想怎么运用英语介绍。”
“你完全可以先规划好路线,先去哪里旅游,然后再去哪里……我听说外国人对我们国家的人文历史,名胜古迹,还有美食,文化等这些都感兴趣。”
“你要是真想赚这导游费,肯定得好好准备!”
“你英语好,虽说京城会英语的人也不少,但是更多的是不会英语,竞争小。”
“那我要去哪里找到这些需要英语导游的外国人?”曹丽雅有些苦恼地问着。
“友谊酒店或者故宫门口等等,这个得你自己先去调查。”
曹丽雅若有所思。
“要是你不想做导游,你就去乡下批发一些菜或者肉什么的回来市区卖,再将市区的一些东西运到乡下去卖,赚取差价。不过,这个肯定是没有做导游那么多钱,也会辛苦一些。”苏半夏又说着。
她其实也不太建议批发青菜来卖,大冬天的,这边的人都囤有白菜,土豆,白萝卜等,曹丽雅到乡下去批发,也批发不了什么蔬菜,赚不了什么钱,还非常辛苦。
苏半夏见曹丽雅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着:“你自己考虑吧,想做哪一样就做哪一样。”
“且不说我没有钱借给你,就算我有钱借给你,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羊城批发,风险很大。
曹丽雅点点头,而后朝苏半夏重重地鞠了一躬,说:“苏半夏,谢谢你。”
她这一声道谢是真诚实意的。
她跟苏半夏的关系不好,苏半夏却不计前嫌,愿意帮着她,帮了第一次,还帮第二次。
若是换个人,早在见到她的时候,就扭头就走。即便不扭头走,在听到她要借两百块钱时,肯定是对她冷嘲热讽。
然而苏半夏并没有这样,而是想尽办法来帮助她。
这让她看到了希望。
“不用客气。”苏半夏脸色平静,说着,“你先去试试吧,不成再另外说。”
曹丽雅应好。
苏半夏这才回去。
路上,系统不解地问着:“宿主,你跟曹丽雅的关系又不好,为什么要帮着她?”
天知道,它刚才都怕自家宿主心一软,将钱借给曹丽雅。
“放寒假了,校园里也不像往常一样喧嚣热闹。现在很是冷清,校主道上时不时才见一个人影。我今天过来学校,是临时决定的,但是竟然那么巧遇到曹丽雅,我觉得是缘分。”
“说重点。”系统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重点,便说着。
“我看大家都回家了,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留在学校过年,还要向我借钱,我一时心软,所以就给了她一个建议。”苏半夏应着。
总得来说,就是她心软了。
“心软是病,要不得。”系统重重地强调着。
苏半夏点头应了,说:“其实我跟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她看不惯我,我看不惯她而已。好歹大家同个寝室,她还是睡在我下铺,所以我就给个建议。”
“不给建议的话,我怕她会跪下来求我借钱。”
那样就尴尬了。
见识了柳向前和柳明动不动就向人下跪求人,她心里都有些阴影了。
系统没有再说话。
苏半夏自也不没有再说什么。
她出了校园到了车站,等了一会儿,公车这才到来。
上了公车,苏半夏从前面走到后面,看到后面空荡荡的一排座椅,苏半夏愣了一下,而后回神。
那个经常在后排等她的少年,此刻不知道在哪里。
想到之前和程砚时相处时的片段,苏半夏轻轻地叹了一声。
自从上前程砚时写了一封信给她,说是期末太忙,要抓紧时间复习,没得空回家,从那一次之后,她就没有再遇到过程砚时,更别说收到程砚时的信。
期末谁都忙,做为医学生的他们,比别人更忙,这个苏半夏非常清楚,也很理解,可是遇不到那个清隽的青年时,她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要让她主动写信给程砚时,或者打个电话给程砚时,她好像又没有那个勇气。
苏半夏的心理波动有些大,系统自然是捕捉到的,不过,它不吱声。
宿主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小孩,才会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中医上,而它也能快速地完成任务。
苏半夏不知道系统的想法,她走到后排,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另一边,程砚时掏出折叠小板凳,想像往常一样从怀里掏出书,开始看起来。
只要他开始看书,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又或者是在这上下站那么吵的地方,他都能看得进去。
然而今天他刚一坐下,还没有来得及拿出书,就有人叫他过去。
程砚时走了过去。
“喂,小伙子,我看你天天在这里看书,看的还是医学方面的书,你是个学医的大学生?”那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问着程砚时。
程砚时点头。
“你天天在这里看书,还是顶着冷风看书,我看你也挺闲的。”
程砚时:……
他一点也不闲,他是过来这里找苏半夏的,附近的胡同都找遍了,也问了一些人,都说没有这个人。
他只得在这里“守株待兔”。
昨天没有拿小板凳出来,足足站了一天,所以他今天学乖了,拿了一个小板凳出来。
没想到他这副模样在别人的眼里,就很闲?
“我儿子前些天从下乡插队的北大荒那边回来了。”戴帽子的中年男子叹了一声,说着,“他考了两年的高考,都没有考上。他自己也不想待在那里做一个农民,所以就回城了。”
“城里岗位少,像他这样回城的知青非常多,我费尽力气想替他找个临时工的工作都找不到。”
说到这里,戴帽子的中年男子重重地叹了一声,又继续说着:“我看你天天在这里看书,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赚点生活费补贴家用?”
程砚时疑惑地看着他。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子的事,一时之间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想说些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儿子补习?一个小时两块钱。”
一个小时两块钱,一天补两三个小时,补二十天的话,一个月也得花一百多。
他三个月的工资啊。
可是不补不行啊。
他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那么大的人脉能帮着儿子找一份工作,儿子想要有工作,只能再次参加高考。
程砚时一听,立刻摇头,解释着:“我过来这一边不是闲着没有事的。我是过来找人的。只是没有找着人,所以才会在这里等着而已。”
“补习,我不帮人补习的。”程砚时摇头,说着。
他的时间宝贵得很,若不是要在这里等苏半夏,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等了三天了,今天再等不着的话,明天他不过来了。
并非他不想过来,而是他父亲和母亲准备给他开小灶,他得待在家里。
戴帽子的中年男子刚才亮起来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下来。
他也没有认识有其它高学历的人,他见程砚时在这里等了几天了,除了第一天没有拿书出来看之外,其余时间都拿书出来看,所以他这才打起了主意。
没想到程砚时竟然不答应。
“是我给的补习费太低了吗?”这个中年男子反问着,而后咬了咬牙,“要是你嫌低,那就一个小时三块钱。”
这是他能拿得出的最高价格了,再多他没有。
程砚时摇头,说:“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没得空,我家里还有事,要是今天还等不到人的话,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只是在看到这个大叔的神情之后,程砚时不由地心里一软:“我虽然不能帮他补习,不过,你可以让你儿子拿书过来,我替他划一下重点。最好他拿着他的试卷过来,我看看他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
“您明天这个时间点还在这里的话,我拿我的课堂笔记给您,您可以拿给您儿子看看。”
戴帽子的大叔一听,眼神一下子就活起来,他急急地说:“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家叫他拿书过来。”
说着,这个身材壮硕的大叔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一溜烟就跑了。
程砚时笑着回头,准备走到自己的凳子那里,结果发现前方有一个背影很像苏半夏。
程砚时的心立刻跳得飞快,他一边高声叫着苏半夏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
然而那人没有反应。
程砚时急了,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追到她背后的时候,他又喊了一声苏半夏,没有听到回应,他顿时急了,往那人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一下。
那人回头。
是一个面容陌生的女子。
此刻,那个女子疑惑地看着他。
程砚时顿时很失望,道歉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个陌生的女子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而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程砚时耷拉着耳朵,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板凳里。
另一边,已经快走到胡同的苏半夏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可是回头却没有看到有人。
她皱了皱眉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有人叫她呢?
“系统,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苏半夏问着系统。
“没有。”系统飞快地答着,若是细听,估计能听出一些心虚在里面。
不过苏半夏却没有听出来,她也想不到系统竟然会撒谎骗她。
明明听到了,系统却说自己没有听到。
她点点头,决定回去之后好好地掏一下耳朵,看是不是有问题。
程砚时没有想到,他只是被别人叫去聊了一会儿,他心心念念,辛辛苦苦等了几天的人却是这个时候下车了。
两人擦肩而过。
他坐在板凳上等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从公车下来的人,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叹了一声。
等戴帽子的中年男子领着他儿子还有一袋书过来之后,程砚时便认真地给这人划起了重点,讲了一些他的学习经验,帮他看了试卷,告诉他哪一方面不足,让他抓紧时间主攻那一方面。
苏半夏回到家,简单地吃了一碗面,而后开始做起了自己拿回来的试卷。
试卷的题目很简单,至少对于她来说是很简单的,她做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就将这几份试卷给写完了。
写完之后,核对了答案,全对。
苏半夏这才放心下来。
“我都说了,这资格证考试的试卷它不难,你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就取得满分,不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系统说着,“不过,看你这么勤奋,给你两个积分奖励一下。”
不耗费一点力气得来的积分,苏半夏很是满足。
“难不难,我总是要看过才放心。”苏半夏说着,“既然要考,那就一次性考过最好。我不打无把握的仗。”
系统没有说些什么。
苏半夏停下来休息一下,看时间不早了,就开始准备晚饭。
晚饭她打算包饺子。
她先将面粉给舀出来,用水和上,放在炕上,让面醒着,而后又走到走廊的瓦缸里拿出一块肉,又从旁边的瓮里拿出一颗酸菜。
这酸菜是苏半夏弄的。
快入冬的时候,她和老爷子拿了家里的粮本和钱,去副食品店排队,买了几车萝卜,大白菜,土豆,洋葱什么的回来。
也幸亏他们这个四合院是独门独院,有自己的地窖,要不然这么多东西没有地方存放不说,还容易冻坏。
大白菜买回来之后,她就弄了一瓮酸菜。
这会儿正好可以包酸菜猪肉饺子吃。
酸菜积好了,她怕大冬天拿取不方便,将一颗颗酸菜用塑料袋包好,又一颗一颗地放回瓮里。
此刻顺利将这两样东西给拿出来,放在灶台上,然后开始烧火烧开水。
温度上来了,肉和菜也渐渐解冻。
水开了,肉和菜还没有解冻,但是苏半夏也没有着急,而是拿起书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肉和菜解冻完毕,她就开始忙活了。
她先包好一些,随后拿到院子外面冻着,然后再继续包。
全部将饺子包好之后,苏半夏并没有急着煮,而是拌了个三丝,又拌了个酱牛肉,这才调饺子的料汁。
等调好饺子的蘸料之后,苏半夏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是她爷回来了,便快速地下锅煮饺子。
等苏京墨回到厨房,一看到苏半夏在煮饺子,眼睛大亮,笑着问道:“半夏,还没有到年呢,又包饺子?”
苏半夏笑着应道:“想吃就包了。爷爷,我今天包了您爱吃的酸菜猪肉饺子。”
苏京墨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难怪我老远就闻到酸味。”
“半夏,我的退休申请领导批了,回来又有饺子吃。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说罢,苏京墨还哼起了小曲。
苏半夏没想到自己竟然歪打正着,不过,这退休申请那么快就批复了吗?
她好奇地问着。
苏京墨解释着:“要是按往常,退休申请不会那么快就批复的。不过,我跟医院的李副院长不和,他之前就我不积极给柳向前医治这一件事有意见,还想调我去药房,没想到我直接申请退休。”
“这正合他意,所以退休申请那么快就下来了。 ”
若不然,还得等到年后。
“那爷爷明天还要去医院吗?”苏半夏问着。
苏京墨摇头,高兴地说:“不用去了。我今天就交接完了,我刚才已经将我的私人物品全都带回来了。”
“从明天开始我就在家了。”
“恭喜爷爷。”苏半夏满脸笑容地说,“我不知道爷爷今天申请提前退休成功,要不然我好好整一桌子菜,庆祝一下。”
“提前退休也好,不用受那个李副院长的气,也不用勉强自己给不喜欢的人看病。”
在医院里,柳向前挂了她爷爷的号,她爷爷没得办法只能勉强自己给柳向前看病。
现在辞职在家,柳向前想勉强爷爷都没有办法。
苏京墨笑着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活了大半辈子了,也受了不少的气,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再受气了。”
“半夏,明天我就去医馆那里,找人过来装修,再找人弄个个体营业执照。”
“药柜什么的也得重新弄。”
“虽说不用装修得很豪华,很漂亮,但是那里好久不用了,也没有人住,有些破败。”
苏半夏点头,应着:“爷爷,我明天跟您一起去。我们可以先联系木工做着药柜,至于装修,看能不能年前找到人刮一下腻子,将地板铺上水泥,这样看着赶紧整洁一些。”
那店铺的地板还是青砖地板,得找人,看能不能买得到水泥,要是有水泥的话,就铺一层水泥上面,这样下雨天也没有那么湿和那么脏。
苏京墨点头,说:“好。对了,你这个资格证也得抓紧时间考了,到时一考出来,你就可以帮着抓药,帮着看病了。”
苏半夏说:“现在还没有到年,我后天去问问看能不能考。不过临近年关了,估计也不会安排考试了。”
“我先去问问看,能考就最好,不能考的话,等明年再考。”
苏京墨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苏半夏陪着苏京墨一起去了医馆,两人商量着医馆该如何得新装修,后面的院子里也得重新装修。
到时一旦医馆开业,他们很大概率会搬到那一套小四合院里去住。
毕竟开业之后,医院那么多药材,总要有一个人晚上守在那里。
第三天,苏半夏一大早就去问了,得到的答复是四月中才能考试。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指责
这是苏半夏在这里时空过的第二个春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 她正在黄泥塘林场知青院里孤零零地准备年夜饭,那会儿还发愁年夜饭吃些什么东西,现在, 她却在京城价值过亿的四合院里准备年夜饭。
这感觉很不一样的, 好像她已经逐渐融入了这个时空中。
中午的时候,她已经和苏京墨将对联给贴好了。对联是苏京墨自己写的,他的毛笔字很漂亮, 比外面写得还要好看, 所以家里的对联一直是他自己动手写的。
贴完对联之后, 苏京墨让苏半夏进厨房准备今天晚上的饭菜, 而他则是打扫卫生。
其实也不用怎么打扫, 苏半夏放假之后, 就已经将整个院子的卫生里里外外打扫个遍。
年夜饭苏半夏准备得很丰盛。
酸菜鱼,排骨莲藕汤, 炖土鸡,还有酸菜扣肉, 清炒大白菜。
除这个这些之外,她还给老爷子包了一些茴香饺子。
她是南方人, 过年没有吃饺子的说法,但是老爷子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过年是一定要有饺子的, 所以苏半夏中午就揉好面团,让面团醒着, 然后调馅。
等调好馅之后,先放一会儿, 而后洗了一些蒜,捣了蒜泥, 这才开始包饺子。
“这是什么?我看着像是鱼。”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一上炕桌,看到那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酸菜鱼,便问着。
“是酸菜鱼。”苏半夏解释着,“我昨天买的一条黑鱼,一直放在冰箱里,今天下午拿来宰了,片成鱼片。鱼片底下是鱼骨头和木耳,粉条,腐竹等配菜。”
苏京墨一听,瞬间就来了兴趣,说:“酸菜鱼?往常我们也拿酸菜来炖鱼,不过我们是将鱼切成块,然后再加入酸菜,冻豆腐,酱料等一起煮。”
“炖的鱼很入味,不过卖相没有你这个好。这个鱼是怎么切的?怎么切得那么薄?”
这鱼是切成蝴蝶片的,看着薄如蝉翼,苏京墨夹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将这鱼片给夹断。
苏半夏看了一眼那鱼片,说:“就是用刀片的。杀鱼的时候先将鱼骨剃下来,然后再片鱼片。将鱼片片成蝴蝶片,既薄,又不容易断。”
“爷爷,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苏京墨点头,将鱼片放到自己的碗里,一咬,入口即化,鱼肉一点也不腥,只留鲜味。
鱼肉很嫩滑,极入味,酸味,辣味,咸味交替在一起,鱼的口感很丰富。
“好吃。”苏京墨朝苏半夏竖起大拇指,“很好吃。半夏,你的厨艺真是太好的。”
苏半夏笑眯了眼睛,说:“爷爷觉得好吃就多吃一点。这酸菜鱼的做法我是跟知青点的一位知青学的,那位知青是川省人,这菜是他们那边的名菜。”
“我之前在林场的时候,吃到的酸菜是用芥菜做的,但是在京城,这酸菜则是用白菜做的。”
“两种酸菜不一样,口感也不一样。”
“不过同样好吃。”
苏京墨点头,吃了一会儿鱼片,又将筷子转去酸菜扣肉,这扣肉之前苏半夏也做过给他吃,他也喜欢吃。
菜虽然很好吃,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饺子。
这茴香饺子蘸点蒜蓉和辣椒酱,这味道简直了。
这顿饭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祖孙两个吃饱喝足之后,苏半夏收拾干净,而后苏半夏又弄了一个小炉子出来,烧着水,留着等会炮茶,又拿出一些炸货炒货糕点什么的,放在炕桌上。
祖孙两个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他们主要聊的是年后的安排。
“我年后一起去帮着看装修。”苏半夏说着,“那房子有些破败了,得好好加固才成。至于房顶,瓦片得重新购买新的,重新揭过。”
“还要检查一下那些梁,看有没有需要换的。”
苏京墨点头,说:“好,这些都是需要看着的。除了这个,铺面才是重点,防水防潮一定要做好。要不然一场雨下来,药材就毁了。”
“先将医馆修好,然后再修里面的房间。医馆装好,木匠那一边应该也做好了药柜,将药柜消毒,到时就可以开始收购药材了。这几百种药材,一一购买的话,得花费不少时间。”
苏半夏想了想,又说着:“爷爷,我们是向药商购买,还是直接收购?”
“大部分是向药商购买。小部分收购。手购的种类没有那么齐全,花费的时间要更久。”苏京墨说着,“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最难的就是怎么辨识药材的真伪优劣。”
“回头这个我得重点教你。”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这才去睡觉。
这年这几天,老爷子带着苏半夏去访亲朋好友,而后告之他们准备开医馆的事情。
过了正月初六,苏半夏和苏京墨两人天天都泡在医馆那一边,盯装修,搞卫生,买水泥等等。
一直到苏半夏快开学,医馆那一边还没有装修好,毕竟工程量太大了。
等苏半夏上学之后,那就只能由着老爷子盯着装修了。
这日,苏半夏正准备出门去买些鹅卵石铺在院子的道路上,这样下雨天走路没有那么泥泞。
之前她想过直接用水泥铺好那一条小道,可是水泥难买,他们还是找了不少关系才买得到一些水泥,直接用上铺路上太奢侈,二则水泥路不好看,不够美观,老爷子不愿意。
却不想,她才打开门,就看到两个不速之客。
男的是一个高大的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穿着一件军大衣,戴着一个黑帽子。女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有些丰腴,穿着一身碎花棉袄,戴在一顶碎花帽子,面容娇俏,看着还有些面熟。
苏半夏调看原主的记忆,很快就想起来,这是原主的大姐和大姐夫,苏白薇、张明滔。
一认出这两人,苏半夏的心情立刻就不好了。
“你们怎么来了?”苏半夏没好气地问着。
之前苏方海在信中提及到苏白薇有可能会过来的事情,但是她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
那么远的距离,苏白薇有工作,并且这个年代的假期少,苏白薇即便是想来,也抽不出时间。
只是没想到,苏白薇竟然出现在她的门口里。
苏白薇一听,脸立刻就拉下来,说:“苏半夏,你的礼貌呢?”
“被狗吃了。”苏半夏冷笑一下,说着。
苏白薇一噎,皱紧眉头,喝着:“快让开,我们要进去找爷爷。”
出师不利,张明滔也冷着脸看着苏半夏。
这不是苏参和唐红珍,虽然她看苏白薇不爽,但是也不会阻挡苏白薇进去找老爷子。
苏半夏后退两步,让这两人走进去。
她跟着进去。
“爷爷,我过来看您来了。”苏白薇一走进堂屋,立刻以夸张的语气叫着。
“有谁过来探望自家爷爷是空着手过来的?”苏半夏在后面补充着。
苏白薇立刻回头,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苏半夏。
“我们来得及,东西都放在招待所呢。”苏白薇说着,“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小时候,我怕我忘记地址在哪里了,所以今天是先过来探探路的。”
这话苏半夏一点也不相信。
唐红珍肯定把地址给苏白薇了,要不然苏白薇也不会顺利找到这里。
这会儿,苏京墨听到消息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苏白薇和张明滔,点了点头,说:“白薇过来啦。这就是明滔吧?你们过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们。”
苏白薇结婚的时候,他那会儿已经被下放改造,苏参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这一件事。他并没有去参加苏白薇的婚礼。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张明滔。
苏白薇一把扯过张明滔,笑着应道:“是啊。这是张明滔,我丈夫。”
“明滔,这是爷爷。”
张明滔叫了一声爷爷。
“ 爷爷,我们是临时决定过来的,所以也没有提前说。再说了,我们两个大活人,又有嘴巴,不用走丢的。”苏白薇解释着。
苏京墨点头。
寒暄过后,苏京墨问着:“这个时间点,你们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有空过来?”
“爷爷,我们两个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出来旅游过。现在孩子大一些了,能轻松一些,就想着出来转转。这不,我想起您还没有见过明滔呢,就带他过来京城这里了。”苏白薇笑着回着。
“挺好的。”苏京墨点头,笑着,“你们两个有心了。”
他这把老骨头,这辈子估计都不太可能过去玉城一趟。苏白薇能带着张明滔过来见他,挺好的。
“进屋坐。”苏京墨招呼着,“上炕,炕上暖。”
说罢,走在前面。
苏白薇和张明滔也跟着一起进去。
苏半夏进厨房给他们拿茶杯倒茶。
“半夏,你今年过来怎么没有回家?”苏白薇喝过茶之后,立即将矛头指向苏半夏,“爸妈他们都盼着你回去呢。”
“我在京城替爸妈他们尽孝。”苏半夏应着,“我要是回去了,爷爷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这怎么能行?爸爸他离得远,不能照顾爷爷,我留在这里照顾,替他尽尽孝心。”
苏白薇:……
这个苏半夏,怎么变得牙尖嘴利了?
“爷爷,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半夏,为什么要这么对爸妈?”苏白薇又开始指责。
明目张胆地维护
苏京墨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他其实不怎么清楚半夏跟苏参两口子是怎么相处的, 但是唐红珍逼迫半夏一个刚成年的女孩跟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中年男子相亲的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就凭这一点,不管半夏怎么对苏参那两口子,他都不会多说什么。
去年寒假, 半夏自从放假之后, 就一直没有提到过要回玉城见一下父母,更加没有提到过要回去过年。
半夏不提,说明她不愿意回去跟着苏参两口子过年, 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父母不慈, 子女怎么会孝顺?
现在, 苏白薇哪壶不开提哪一壶。
苏半夏只是站在原地, 冷冷地看着苏白薇。
“过年不回去就算了, 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回去?若是嫌打电话贵, 那可以写信或者发个电报回去。”苏白薇又指责着。
“发电报是贵一些,但是写一封信邮费才八分钱, 加上信纸信封什么的,也才一毛钱。”
“为什么你连一毛钱都舍不得花在爸妈身上?自从前年过年前你发气回去黄泥塘林场之后, 你就没有给爸妈写过信!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
苏白薇一上来就开始数落苏白薇的罪状,将这段时间苏半夏做得不好的地方, 一一地在苏京墨面前罗列起来。
“妈她之前想让你去相亲,也是希望你能借相亲这个途径回城。你不接受她的好意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怨恨她?”
“她是为你好啊。”
说到后面, 苏白薇眼眶发红,声音颤抖, 人也激动地差点站不住。
张明滔赶紧上前,一把就扶住苏白薇, 安抚着:“白薇,你慢点说, 不要激动。”
苏白薇点头,眼泪落了下来。
苏半夏:……
这表演也太过拙劣了一些,她都看得出来,就是不知道老爷子看得出来吗?
她看向老爷子,却见老爷子的脸已经冷下来了。
“介绍一个四十岁的,离异的,带着两个孩子的中年男人给我,让我一嫁过来就当后妈,为他们家做牛做马,这就是为我好?”苏半夏嗤笑一声,反问着。
苏白薇看了一眼苏半夏,将心里的激动给压下来,抹了抹眼泪,说:“那个相亲对象是年纪大了一些,但是年纪大懂得疼人。他是有两个孩子,但是那两个孩子年龄挺大的,根本就不用你理。你嫁给他,他给你找份工作,你就能回城了。”
“妈也不是没有办法,她不这么做的话,你回不了城!”
“你看,我现在不用嫁人,不也回城了?”苏半夏冷笑一声,反问着。
苏白薇哑口无言。
“你之前成绩那么差,又考不上大学。爸妈他们担心你,所以才会急晕了头,听到别人有介绍,就想着介绍你过去看看。”苏白薇辩解道,“那个男的虽然年纪大一些,但是家庭条件不错,收入还高,关键是还能替你搞定工作。”
“就算你不愿意,也不应该不理爸妈啊。”
“一年到头连个信都没有,要不是白槿说起,然后爸妈他们过来京城,我们都不知道你已经考上了大学。”
天知道,当白槿说起苏半夏已经考上京城中医学院,并且还是玉城的理科高考状元时,她当时就愣住了,根本就不敢相信。
她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妒忌。
高考消息传来,她也立即复习备考,然而她落榜了。
很多人落榜,再者,即便是落榜,她还有一份工作,所以失落感倒是没有多少。
不过,因为不想再做汽车售票员,这一份工作收入虽说不错,但是太累,跟车太苦,她现在还没有孩子还好,有了孩子之后,就很难。
所以她想了想,也抓紧时间复习了,去年也参加了高考,谁料也落榜了。
所以当她听到苏半夏考上大学,还是理科状元,她当下就懵了。
只是,后来苏半夏做出的事情也太让人寒心了。
爸妈再怎么不是,也是她的爸妈,考取大学,是玉城的理科状元这一件事,苏半夏却没有告诉父母。
“你不仅没有写信回去,也没有亲自回家看一下爸妈!”苏白薇控诉着苏半夏的不孝。
苏半夏迅速组织语言,就想怼苏白薇。
这个原主的大姐,哪里来的那么大脸,竟然来这里指责她。
结果,还没有等她开口,老爷子就冷笑一下,淡淡地说:“半夏回去,是嫌被强硬介绍老男人还不够吗?还想再回去体验一番?”
这话像一把利剑,一下子就插入苏白薇的心脏,让她整个思绪都乱了。
“爸妈她们不会这么做的。”苏白薇想了一会儿,终于应着。
苏京墨弯了弯唇,脸色看着很平静,实际上他心里的怒火已经在熊熊燃烧,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厉了一下,说:“他们不会这么做?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
“再说了,半夏怎么做,还轮不到你这个姐姐来说她。”
苏白薇的脸白了几分,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京墨。
她最担心地事情发生了!
爷爷果然维护苏半夏,容不得别人说半点苏半夏的不好。
“我,”苏白薇试图站直,但是内心的激动让她双手双脚发软,“我是她姐,长姐如母,她做错事了,我肯定要指出来。”
苏半夏听到这个长姐如母的话,忍俊不禁,最后她一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几滴。
她快速地擦干自己的眼泪,笑容也小了一些,说:“什么长姐如母?你养过我吗?教导过我吗?给过我钱花吗?”
“不,”苏半夏摇摇头,差点就将头给摇成波浪鼓了,“你没有养过我,也没有教导过我,连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我花!说什么长姐如母!”
苏半夏嗤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苏白薇的脸又红又白,一时之间都有些不敢看苏半夏。
这个长姐如母是她从别的地方学来的,她也很认可这个观点,但是没有想到,她刚说出来,苏半夏立刻就反驳她。
“我十岁那天回到玉城,本来属于你的家务,你全推给了我,大冬天的,我一个才十岁的孩子,不仅要洗我自己的衣服,还要洗全家的衣服,做完所有的家务,还得煮饭给你们吃。”
“ 而你呢,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按年龄,本应是你下乡更合适一些,但是你为了躲避下乡,哄着父母给你买份工作,然后迅速相亲,嫁人。”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能理解你,但是我下乡的时候,唐红珍她本来是想出一点点钱给我置办东西的,但是你说我下乡知青办会有补贴,用那些补贴自己买得了。”
“就是因为你的话,我下乡的时候,就用那些补贴购置各种东西,以往于口袋比脸还要干净。也幸好有方海给的十几块钱,要不然我可能还没有到生产队,整个人就饿死了。”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长姐为母了?”
苏半夏说罢,眼睛紧紧地盯着苏白薇。
原主本来不必过得那么苦的,唐红珍虽然不喜欢她,让她做完所有的家务,但是好歹不缺她吃喝。
若不是苏白薇这个绿茶在旁边乱建议,唐红珍肯定会置办一些东西给她的。
“我,我……”苏白薇吱唔了半天,却说不出来什么。
她来的时候倒是没有多想,只以为苏半夏像以前那样,不擅言辞,但没想到,苏半夏现在的口齿那么伶俐,把她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苏京墨这会儿再也听不下去了,冷着一张脸问着,“白薇,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苏白薇瞬间两眼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本以为你今天是带着张明滔过来看我的,没想到你是过来指责半夏的!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吧。”
“我听不得你这么说半夏。”
“爷爷,”苏白薇不可置信地说着,“我说的都是真的,半夏就是过得太过份了。”
“我做为她的长姐,我有义务说一说她。”
“不,”苏京墨摇头,虽说脸色很沉,但是语气却说得上温和,“她没有义务说她。你只是她姐,不是她妈,没有义务做这样的事。再说了,半夏做得一点也不过份,要是搁我的话,我做的比她还要过份!”
苏白薇一噎,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老爷子会这么偏袒苏半夏。虽说苏半夏是由爷爷和奶奶一起养大的,但是苏半夏送回她们家养了五年。
五年过去了,感情再多,应该也不剩什么了。
但是看现在这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爷爷,你不能偏袒苏半夏!您这样是害了她。”苏白薇白着一张俏脸说着。
苏京墨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苏半夏:……
“我是偏袒苏半夏。”苏京墨很是平静地说着,“但是绝不会害了她。我要是不偏袒她,才会害了她呢。”
苏白薇:……
她爷爷怎么就不听劝呢?
苏半夏对生她的父母都没有一点恩情,那对这个养她的老爷子又岂会有一丝恩情?
“半夏是我从小养大的,她的性子是怎么的,她的为人是怎么样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就是偏袒她,我乐意偏袒她,不管她怎么样,不管她做什么事,我都偏袒她。”
“她学习成绩好,高考考上京城中医学院,还是理科状元!她愿意学习中医,愿意继承我的衣钵,愿意跟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生活,愿意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偏袒她,那不是正常的事吗?”
“我脑袋除非是有坑,要不然不会放着半夏不要,偏袒你这个二十几年来只见过几次面的孙女。”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苏白薇的脸白得可怕,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杵立在那里。
她原以为,她是苏京墨的孙女,苏京墨再怎么不喜欢她,这么久不见了,他也会留她下来说说话,吃个饭。
没想到她才进门没有多久,就被赶走了。
苏白薇一时有些无措。
“爷爷,”张明滔这会儿站了出来,说着,“白薇也是为她妈妈打抱不平,她没有恶意的。”
“其实我们今天过来,是想问问爷爷,我们两个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苏京墨想都不想就摇头,说:“不能。”
张明滔张了张嘴,还想再说。
苏京墨直接摇头,说:“不能!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两个。”
就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
明知道苏半夏是他从小养大的,还到他面前说苏半夏的坏话,还想着留下来住几天,想的倒是美!
张明滔始终是脸皮不够厚,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他转头就拉着苏白薇就离开了。
苏半夏也跟着出去,看他们两个走出门口,立刻就将门给关上。
她又折返回堂屋,看到苏京墨出来,便说:“爷爷,我等会再出去。”
这两人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她,她被恶心到了,暂时还不想出门。
“等会再出去。他们两个指不定还没有离开呢。”苏京墨说着,“以后苏白薇他们夫妻两个再上门,直接赶走了事。他们夫妻两个比苏参唐红珍还要蠢。”
这么蠢,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京城的。
幸好半夏是个聪明的崽,不像苏白薇那么蠢,要不然都没眼看了。
苏半夏点头。
“半夏,你不要多想。你在爷爷心中是最重要的,就连你爸苏参都比不上你。”苏京墨强调,“至于其它人,更加不可能比得上你。”
他本来还想着给另外两个孙辈留点东西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留了。
那么蠢,就算是给他们留下一点东西,他们也会很快就败光的。
苏半夏点头,她简单地休息了一下,这才出门。
这一次出门很顺利,没有再碰到苏白薇,更是没有遇上柳向前等人,她去市场上买了一些鹅卵石,因为卖得多,卖家还承诺送上门。
苏半夏还去购买了一些花种,打算等小路修好之后,再撒一把花种在小路的两旁,届时若是开花的话,那肯定会很美。
春天到了,正好是种花种草的时候。
办完事情之后,苏半夏又来到副食品店,看到有猪肚和筒骨,拿出肉票和钱将猪肚和筒骨给买下了。
猪肚煲鸡最适合这种天气吃,可惜没能买到鸡。
苏半夏用猪肚和猪筒骨煲了汤,又切了一些牛肉和羊肉,洗了白菜,粉条,腐竹等,晚上就和苏京墨吃了一个热腾腾的火锅。
第二天中午,苏半夏吃过饭就准备出发去学校了。
苏京墨还想送送她,苏半夏断然拒绝。
她都自己搭乘公车一个学期了,并且又近,她自己一个人能搞得定。
“爷爷,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苏半夏叮嘱着,“冰箱里有我做的香菇猪肉酱还有两瓶辣椒酱,还有一罐葱油。”
“还有我切好洗好的一些菜,我都用盘子装好了。你记得每天都要按时吃饭。”
“不要工作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喝水。”
以前老爷子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早中饭是按时吃的,晚饭他嫌麻烦,有时吃得简单一些。
现在老爷子不上班了,又要盯着医馆那边的装修,她怕一忙起来,老爷子忘记吃饭和睡觉。
偏偏她又开学了,不能盯着。
“好。”苏京墨一口就答应下来,“爷爷答应你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我肯定是要保重身体,将我这一身的本事传给你。”
半夏还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呢,他怎么可能会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苏半夏点头,这才出门。
很快,她就到了寝室那里,才到寝室,曹丽雅就嗖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快速地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东西,说:“半夏,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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