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愿与你共享墓碑
书房里, 夏柯翻找着魔药柜,等到翻了个底朝天,又不甘心地拿起背包寻找有没有遗漏的材料, 最后只得无奈地收回手,郁闷撸两把小老鼠毛绒绒的脑袋。
即使是在穷到吃不起饭的时候,他的魔药储备也一直是充足的, 奈何最近因为搬到赵淖家里, 再也没出远门采集魔药,又在守护魔法、小老鼠魔杖以及那么多缓释魔药上耗费了太多材料,竟然有好几种必需品都即将告罄。
“别的倒还好,关键是装魔药的水晶瓶用光了, ”他苦恼地踱步, “剩下的魔药瓶都在吸血鬼古堡里, 我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新的。”
小老鼠伸爪捋齐自己的脑袋毛,互相看看,沿着桌腿爬到桌面, 吭吭哧哧把水杯堆到夏柯面前。
夏柯偏头看去, 正想说自己不喝水, 忽然想明白小老鼠的意思,拿起玻璃制的漂亮水杯, 端详片刻, 目光微亮:“把暂时不用的药剂储存在这里倒也可以。”
只是这水杯终究不是密封储存的, 底部也没有镌刻能够暂停时光、隔绝魔法波动的魔法阵, 只能作为临时应急的手段。夏柯数了一遍自己的魔药库,挑出几种大概率用不上又没什么杀伤力的魔药, 分别倒进几个玻璃杯中, 扭紧了盖子放到魔药柜里。
“竟然还有爱情魔药, ”他举起一小瓶透明的液体,照在阳光下晃晃,倾倒在水杯内,“我当初在妖精乡遇到的一只地狱龙预订的,它想跟凤凰求偶,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会离心,就向我定制了一份爱情魔药,只要喝下去,此生都会死心塌地只爱一人。”
三只小老鼠惊奇地睁大眼睛,看向那水杯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跃跃欲试。
看出小老鼠们的蠢蠢欲动,夏柯戳戳他的肚皮,横眉警告:“这可不是当初给地狱龙的那一款魔药,而是我为了研究制作的其他各种效力不同的爱情魔药,大多数都在妖精乡的求偶季卖出去了,剩下的这个是因为过于不靠谱才没人买,要是喝下去,会爱上见到的第一个生物——我可不希望哪天回来发现你们准备跟一只蚊子或者蟑螂共度终生!”
小老鼠蔫蔫点头。
夏柯放心了些,正准备把装满了魔药的玻璃杯放进柜子里,敲门声忽然响起,于是随手把杯子搁在桌上,匆匆施了个幻术魔法,顺便把自己的法师袍变为松松垮垮的睡衣,这才跑去开门。
赵淖站在门口,一身板正的西装,神色有些许紧张,指尖微微蜷起,不是平时自然洒脱的模样,反倒与夏柯刚见他时的拘谨有些神似。
“你今天有事吗?”他问,“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父母。”
夏柯一惊。
倒不是被见家长邀约吓到,而是赵淖的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这要怎么见面?
该不会是自己的马甲掉了,赵淖以为自己是能够召唤灵魂的那种牧师吧!
他偷偷观察着赵淖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但是我跟天堂那边不熟……”
赵淖失笑。
他扬了唇角,总算摆脱掉刚才的紧张,看上去自在许多,上前一步拢住夏柯的肩膀,轻轻一靠,很快又绅士地拉开距离。
“谢谢你,”他说,“幽默果然是化解悲伤和尴尬的最佳选择。”
夏柯:?
他哪里幽默了?
满头雾水地被赵淖塞回房间里换衣服,又晕晕乎乎跟着他出门,直到车辆驶入一片绿草茵茵的墓园,夏柯才后觉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
保住马甲的庆幸和刚才的鸡同鸭讲让夏柯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间也没细想赵淖到底为什么要带自己来他父母的墓前送花,而赵淖也有些心神不宁,路上不停地看着手机,跟裴诀发着一长串的消息。
[我的计划表你都背下来了吗?]
在夏柯和赵淖离开后带着保镖走进别墅的裴诀看向手机,嫌弃地翻个白眼。
[你告个白还至于写三十多页的计划表?跟工作报告似的,我上学的时候做阅读理解都没这么费劲!]
赵淖不以为意。
这是他第一次告白,对象还是夏柯,当然要精益求精,制定好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计划——至于每种告白计划的最后都结束于他和夏柯的真情流露、热烈拥吻——那叫自信和美好的祈愿!裴诀一个单身狗懂什么!
[行了,你尽管带着你家小柯柯去见叔叔阿姨,等你回来保证布置好。]
裴诀发完消息,把手机揣进兜里,研究着赵淖这别墅的结构,艺术家的灵感迸发,活力满满地指挥着保镖们摆玫瑰花放气球。
“那么厚的计划书,竟然还选了玫瑰和气球,都不审美疲劳的吗,”仗着赵淖听不见,他大声吐槽,“还好有我在,就算只有香槟玫瑰也能装饰得漂漂亮亮,等夏柯回来,保证让他感动到眼泪汪汪!”
说完话,美滋滋地转了个圈,想象着夏柯激动到哭的场面,裴诀笑嘻嘻摩挲着下巴:“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怎么能不拍下来呢!要不我再义务当一回摄影师?”
到时候拍下夏柯和赵淖在花海里接吻的照片,然后猛地蹦出来吓他们一跳!究极奥义·单身狗的怨念,发动!
另一边,不知道自家发小在想着什么坏心思,赵淖垂眸,面无表情地回复一句[不许叫小柯柯,要叫嫂子],便把手机搁下,开门下车,牵着夏柯往墓园深处走去。
这片墓园幽深静谧,石碑与参天大树相接,周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零星几片刚被风吹下的树叶落在碑前繁花一侧,除却婆娑树影和间断的鸟鸣,便只有赵淖一行走路时发出的摩擦声。
赵淖跟夏柯一起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纯黑遮阳伞——很是记仇地特意选了个跟伯爵公司没有任何关系的品牌,离身后的保镖约有一米多远,微微低头,声音很轻地跟他说着话。
夏柯手里拿了一大捧素色的百合花,歪头认真地听。
“我以前跟我父亲关系很差,高考完没多久就搬出家
“没钱真的好难,”想起自己穷到窝在地下室跟小老鼠们一起吃泡面的日子,夏柯感同身受,“由奢入俭就更困难了。”
“对啊,”赵淖怀念地,“我那一年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张三百万美元的银行卡,连像样的饭店都吃不起,还得靠裴诀付账。”
夏柯噎住。
三百万?
你管这叫省吃俭用?!
没注意到夏柯一言难尽的表情,赵淖低头,轻轻牵住他的手指,走到旁边的石碑前,拿出手帕细细擦拭着碑身浅浅的一层灰尘,擦干净后,也不管自己还穿着剪裁精致的昂贵西装,径直坐在前面的草坪上,依靠着旁边枝叶挺拔的花柏。
“我和我父亲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分歧,说到底就是观念不同,脾气又都冲了些,才会总是吵架,”他说,谈起这事,早已没有了从前那样撕心裂肺的悲伤,只有眸底还带着浅淡的难过,“现在想想,直到父亲去世,我都没机会跟他说我到底有多爱他。”
夏柯无言。
他听说过赵淖父母的去世,与任何阴谋诡计都不沾边,只是一次空中旅行和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酿造的惨烈撞机事故。
可这悲伤越是纯粹,便越能体会到命运的诡谲无常,等到最后,连个因此痛恨的人都没有,只能在一次次回忆往事中,徒劳埋怨自己为他们做过的还不够多。
“后来,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命运垂怜于我,愿再给我一次拥有家人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过错和胆怯与那个人错过。”
赵淖的声音很轻,眼睛里闪着细碎的阳光,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热,脸色微微泛红,右手抬起,轻柔地拂过夏柯额前的碎发,细致别在耳后。
“我会待他如至宝,爱他如暖阳,无论过去经历过多少曲折,或者未来将要面临怎样的变局。他将永远是我的家人,我的丈夫,一百年后躺在同一片墓地共用同一块石碑的此生至爱。”
夏柯愣愣地盯着他。
魔法师与普通人的隔阂、吸血鬼的追捕、自己背负的深仇大恨,以及他们并不算体面的相识……一瞬间无数念头掠过脑海,可他仰头看着赵淖的眼睛,不知怎的,心里就只剩下他们昨夜回屋前,互相说过的那句晚安好眠。
鬼使神差地张开嘴,无数勇气与爱意涌上心头,他正要说话,赵淖忽然一个大幅度的后仰,然后猛地起身,拍拍身后的泥土:“这都快中午了,我们该走啦!我已经预订过餐厅,吃完等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夏柯:“……”
心情忽然从轻飘飘的云端跌至泥土地,他忽然有种现在就把赵淖烧进墓碑里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赵淖(无辜脸):我都准备好告白现场了,怎么能在这里草率告白?那肯定不得行!
夏柯(超凶):爪巴!我改主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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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伯爵的究极大阴谋
被赵淖气到心口疼, 夏柯满脸黑线地跟着他回到车上,前往餐厅坐下,拿着餐刀咯吱咯吱地用力切牛排, 声音响得赵淖不自觉挺直了腰板,惊恐地往他这边瞧。
吃过午餐,夏柯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情, 只想回家把乱糟糟的思绪厘清, 颇显冷淡地拒绝了赵淖的提议。
赵淖有点着急:“但我已经包了场啊。”
夏柯动作微顿。
提到包场,瞬间回忆起伯爵游乐园的经历,再看看随时有可能被吸血鬼偷袭的赵淖,他无奈地叹口气, 妥协了:“就看一场电影。”
赵淖连忙点头, 趁着夏柯没注意, 噼里啪啦地给裴诀发消息。
[动作快点,我们可能不到五点就会回去。]
坐在吧台边喝酒边指挥保镖们搬花的裴诀随意看一眼手机。
“不到五点?”他不满意地小声哼哼,“那么早回来, 天还没暗, 不点蜡烛就没有浪漫的感觉了。”
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 嘀嘀咕咕地腹诽自家发小毫无艺术细胞,他仔细比对着每个气球、玫瑰、蜡烛甚至是闪粉的位置, 连蛋糕上的摆饰都要动手改改, 最后还叠了个一米多高的香槟塔, 前后左右反复地瞧, 最后确认完美无缺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让保镖把电闸关上, 所有的窗帘全都拉好。
保镖犹豫地提议:“关电闸是不是太过了?只关灯不行啊吗?”
“那怎么行, 你懂不懂艺术,只关灯不关电闸那就是自欺欺人,而且要暗一点才有氛围嘛!”裴诀笃定道,顺口开个玩笑,“怎么,难道还能把吸血鬼引到家里不成?”
尽管心里觉得这笑话有点冷,但毕竟是老板发小,保镖们会意地跟着笑起来。他们跟裴诀打个招呼,齐刷刷离开别墅,留下裴诀一人躲在二楼楼梯口的花瓶后边,手里捧着个摄像机,暗戳戳地准备把发小告白的全过程都录下来。
稀里糊涂结了婚还同居这么久才想起来表白,他发小绝对是独一份了!
说不定还能拍到赵淖深情落泪的场面,到时候他就把视频扣押在手里,要是赵淖再催他交画稿,他就截图赵淖的哭脸丑照发到朋友圈!
裴诀美滋滋地畅想未来,抱着摄像机呵呵傻笑,完全没注意到保镖离开时尚未闭合的大门忽然闯进的一丝黑影。
……
一天前。
吸血鬼古堡。
端坐主座的伯爵,细嚼慢咽地品着一小块血冻,舌尖舔过唇边染上的丝丝鲜血,看向身边半跪着汇报情况的血奴。
“赵淖在暗中调查伯爵集团?”他冷笑一声,“不用管他,普通人罢了,等我们得到魔法师,必然要把他做下一个血奴,让这些卑贱的普通人知道,胆敢染指魔法师是什么下场。”
旁边的吸血鬼们纷纷赞同地点着头。
伯爵优雅地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目光掠过一众吸血鬼,在中央某个浑身裹着绷带的家伙身上顿了顿,诧异地问:“木乃伊不都被镇压在埃及金字塔底了吗?是谁邀请木乃伊过来了?”
吸血鬼们面面相觑。
那只‘木乃伊’颤巍巍地举起手:“伯爵大人,是我。”
他那天在游乐园被伯爵惩戒的太阳光灼伤还没好,被烧伤处,连接触到空气都火辣辣地疼,只得用绷带包裹起来,可怜兮兮地等血肉重生。
伯爵不解:“我不是给了你一管治愈魔药吗?”
吸血鬼沉默片刻。
他弱弱地:“药过期了。”
自从禁咒魔法师跟一整个古堡的吸血鬼同归于尽,他的徒弟夏柯又抵死不从、逃亡在外,吸血鬼们再没了魔药的来源,他们的魔法体系又注定无法自行熬制魔药,即使是魔药存货最多的吸血鬼伯爵,最后一次获得魔药供应也过了一年多。
所以治愈魔药的保质期竟然这么短?
伯爵觉得丢了面子,暗戳戳地生闷气,停顿片刻,见吸血鬼们还在看着自己,硬着头皮开口:“无事,明晚你来我这里,我自有办法将你治愈。”
吸血鬼们的目光瞬间变为亮晶晶的崇拜,‘木乃伊’尤其激动,要不是行动不便,都想跪在地上给伯爵磕个头了:“感谢伯爵大人的仁慈!德古拉的荣耀与您同在!”
伯爵矜持地扬起下巴,轻轻点头,享受着众吸血鬼的吹捧,等到飘飘然回了房间,才开始犯愁到底要怎么治愈那只吸血鬼的灼伤。
吸血鬼的魔法体系与其他魔法侧生物不同,完全依凭着诅咒存在,他们能够学会和施展的全部魔法,都如诅咒般诡谲莫辨,也带着诅咒的尖锐攻击性。事实上,这也是吸血鬼无法修习创造魔法和治愈魔法的原因。
而驾驭诅咒的代价,就是世世代代被诅咒困扰,对世界上其他生物是恩赐的太阳光,对于吸血鬼而言,却是比任何诅咒都要歹毒危险的存在。
禁咒魔法师研究出的烈阳魔药,是吸血鬼数百年暗无天日后最璀璨的希望。
当然他们确实做错了,伯爵在心里嘀咕,不该贪心地想要利用烈阳魔药根除阳光对吸血鬼的危害,不该把普通人的小孩转化成血奴当实验品,不该把血奴实验室草率地建在古堡地底下结果被魔法师发现,更不该在禁咒魔法师斥责他们伤害普通人时恼羞成怒还蓄意囚禁他……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当务之急,还是得把禁咒魔法师仅剩的徒弟抓回来。
“该死的国际魔法联盟,该死的普通人保护协约,”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不需要在乎形象,伯爵低声咒骂,“还有那间该死的房子里的该死的保护魔法——”
伯爵声音一顿。
他抬手召来血奴,仔细问清了夏柯和赵淖的感情和财产状况,确认过那房屋的所有权还在赵淖名下,顿时乐开怀,桀桀怪笑两声。
血奴惊恐地仰起头。
伯爵微微皱眉,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高冷气场,手指在血奴额前一抹,无情地剥离了他的记忆。
“夏柯施展的保护魔法固然强大,但是在房屋拥有者是普通人的情况下,未激活的保护魔法根本发挥不出其真正作用,很容易就能被糊弄过去,”他自言自语,“至少潜入进去取几瓶魔药是可以的。”
他可没打算跟夏柯硬碰硬,谁知道这些魔法师都有多少后手,隔壁那个古堡开着魔力抑制设备还被禁咒魔法师以命换命杀光了整座古堡的吸血鬼就可见一斑。
等到他通知过的余下三位伯爵级吸血鬼都来齐了,再把夏柯绑回来也不迟。而现在,维持自己在属下心目中的形象显然更为紧要。
伯爵心意已决,便在赵淖别墅附近安插了七八只血奴,时刻关注着他们的情况。本以为要等上几天才能有好消息,伯爵都做好假装事务繁忙让木乃伊小朋友等几天再来找他的准备了,没想到这才第二天,赵淖和夏柯便携手离开别墅,似乎是一起去郊游了。
“就算再有钱,不也就是个普通人吗,魔法师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伯爵恨得牙痒痒,明面上还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态度,对外说一句需要闭关不许打扰,然后扔了个木偶傀儡在房间里装样子,自己则化形为蝙蝠,扑啦啦飞向别墅。
……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走出电影院,看着身边暴躁捏爆米花的夏柯,赵淖试探着问。
夏柯整场电影都没怎么看,满脑子都是赵淖在墓园对他说的话,以及他没心没肺转头就走的行为,越想越觉得生气,气到平生第一次浪费食物,捏碎了一粒又一粒爆米花,用瞬移魔法挪到远处的蚁穴里给蚂蚁吃。
听到赵淖问,他不由得气鼓鼓地剜了眼赵淖,见他无辜的望过来,更是郁闷不已。
赵淖到底有没有把他们两个的关系问题当回事?那些暧昧的话、心跳加速的行为,是因为真的互生情愫,还是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脑补?
“你在想什么?”赵淖搂住他的肩膀,“累了的话,现在就回去吧。”
夏柯点点头,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脑海里起草完毕的魔法身份有限度泄密申请书撕成小碎片,哗啦啦扬得漫天飞舞。
到了家门口,司机停下车。
赵淖推开车门,又帮夏柯拉开,肩并肩走在一起,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在心里默背早就准备好的告白稿,顺手按下电梯的上行按钮。
电梯毫无反应。
赵淖:“?”
用力戳戳.GIF
电梯依旧黑屏。
“应该是停电了,”夏柯仔细观察片刻,扯扯赵淖的袖子,“我们从车库绕上去,走大门回家吧。”
赵淖瞪大眼睛。
那怎么行!
电梯和大门在大厅的两侧,如果从大门进,所有的布置就都放反了,那夏柯看到的就不是用蓝宝石摆出的ILOVEYOU,而是na^o7!这种诡异的符号!
所以说裴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断电这么久都还没修好?
斜倚在二楼花瓶后,无聊到几乎要睡着的裴诀:艺术的大断电简直是浪漫之源!不愧是机智的我!
天花板上,一只蝙蝠贴着墙壁,鬼鬼祟祟地转了好几圈。
第25章 告白现场乱七八糟
不明白赵淖为什么坚持不从车库绕道回别墅, 只好将其归类为有钱人的怪癖,夏柯抄着手,歪了脑袋看赵淖给保镖打电话, 来来回回折腾了近十分钟,别墅里才终于重新通了电。
他们走进电梯,一个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另一个则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脚尖在地面蹭来蹭去,明明只有几秒钟的路程却度日如年。
另一边,坚强的伯爵小蝙蝠已经飞到了夏柯的房间门前。
他深吸口气,耳朵biu地竖起来, 幻化成一团铅灰色的烟雾, 顺着门缝流进房间内, 停顿一瞬,又悄无声息地流了出来。
翅尖拍拍心脏,小蝙蝠倒吊在房梁, 心有余悸地瞪大眼睛:有老鼠!三只拿着魔杖的大老鼠!
要是平常, 伯爵肯定不会给老鼠这种在他看来普通又低劣的生物半分眼色, 但是现在不一样,为了穿过保护魔法并不被夏柯发觉, 他封印了自身大部分魔力, 剩下的那一丁点魔力, 仅仅能让他转化为人形, 并支撑他用一次空间传输装置,根本没法跟这三只显然被魔法师强化过的老鼠打架。
属于蝙蝠的种族能力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夏柯已经快要回到家里, 伯爵焦虑地啃着翅膀尖尖, 踌躇片刻, 掏掏翅膀底下的胳肢窝,掏出个金黄色的小圆球,丢到二楼走廊,滴溜溜转了几圈。
屋里的三只小老鼠齐刷刷竖起尾巴,鼻尖耸耸,互相对视一眼。
今天上午夏柯离开后,他们发现有人进入别墅,还以为有入侵者,差点就挥着小魔杖准备打架了,跑到一半,发现来的人是曾经救过他们的裴诀,而他们的目的似乎是布置大厅、准备告白仪式,小老鼠们自然乐见其成,为了避免被发现,悄咪咪溜回了房间。
但是现在,他们感知到了熟悉的黑暗气味。
像是泥土混合着鲜血,伴随恐怖的呼噜低语,让它们忍不住想起黑夜里澄黄色的竖瞳,以及那双尖锐的利爪……
“吱吱吱!”是猫咪的味道!
难道有猫咪入侵?
小老鼠们拔出魔杖,一只踩着另一只的头顶叠起来,最后一只努力一跃,握住门把手往下按,咔哒,木门缓缓打开。
“吱吱,吱吱吱!”绝对不能让狡猾的猫咪破坏赵淖和夏柯的告白仪式!
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出房间,最后也没忘了挥挥魔杖关上门,小老鼠们斗志满满,四处梭巡着猫咪的踪迹,谁都没注意到一缕铅灰色的烟尘趁乱钻进门内。
小老鼠,不过如此!一颗猫味儿的宝石就能把它们全都引走!果然不足为惧!
诡计得逞,小蝙蝠兴奋地直转圈圈,在房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动用起微薄的魔力,嘭地化作人形。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化形降智状态下做了多少蠢事的伯爵:“……”
他身体僵直一瞬,清清嗓子,决定自己原谅自己,反正没人见到,自己就还是那个高贵优雅的伯爵大人。只是在别墅附近潜伏许久,又跟小老鼠们斗智斗勇,他早已口干舌燥,于是顺手拿起旁边的玻璃水杯,旋开杯盖,咕嘟嘟灌了一整瓶的水。
喝完之后,他咂咂嘴,回味片刻,欣欣然挑了眉毛。
竟然还有甜味,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古堡雨后图书馆的味道。
不愧是魔法师,连喝水都这么高级!
……
叮地一声。
电梯门打开。
夏柯正揉着眼睛琢磨晚上该吃什么,冷不丁被一大片蜡烛晃了眼睛,不由一愣,便见身边的赵淖大踏步走出电梯,站在绚烂盛放的玫瑰之间,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心形的蜡烛,烛芯燃着跳跃的细小火焰,映着旁边璀璨的蓝宝石,以及数米高的八层巧克力蛋糕。
“夏柯,”赵淖深情地,“你是——”
叮地一声。
电梯门关闭。
因为过于震惊还没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夏柯:“……”
他哭笑不得地狂按开门键,等着电梯门磨磨唧唧地打开,话说了一半的赵淖也说不下去了,蜡烛往旁边一放,转头跑过来帮着一起扒拉电梯门。
等到门开至能让人通过,夏柯连忙侧身往外走,目光从满屋的香槟玫瑰、蜡烛、气球等等装饰物一一掠过,最后落在赵淖身上,无奈又愉悦地笑起来。
赵淖紧张地咽了口干沫,心里的小人哭唧唧地暴打开局就各种掉链子的自己,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鼓噪的心跳,这才重新开口:“夏——啊啊啊啊啊!”
这次连名字都没说完,他不顾形象地尖叫起来,猛地跃起扑向夏柯,把他紧紧护在身后,然后一边呐喊一边往门外移动。
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赵淖推进蛋糕里的夏柯:“怎么了?”
“有老鼠!”赵淖惊恐地喊,“你快跑,我断后!”
在二楼找猫途中被某个睡着的家伙绊了下,一时没刹住车,顺着台阶叽里咕噜滚到楼下的小老鼠们:啊哦。
迎着夏柯一言难尽的目光,小老鼠们心虚地把魔杖背在身后,看向神色惊慌但依然尽力挡住夏柯的赵淖,歪歪脑袋,尝试着卖个萌:“吱?”
“啊啊啊老鼠还不止一只!”赵淖更惊恐了。
他左右看看,顺手抄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闭着眼睛往地上哐哐一顿砸:“夏柯你快跑!别回头啊啊啊!”
离赵淖砸电脑的位置至少还有一米远的小老鼠们:“……”
没来得及阻止的夏柯:“……”
他回忆片刻,总觉得上次赵淖以为家里有恐怖分子袭击的时候都没这么怕,还能游刃有余地联系安保准备防御来着。
所以说在赵淖眼里,老鼠比恐怖分子还恐怖?
“别害怕,几只小老鼠而已,”夏柯扯住赵淖的衣袖,制止了他继续折腾瓷砖的行为,“你看,我已经抓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易察觉地瞪一眼小老鼠们。小老鼠立即会意,三只一起跑到夏柯身边,顺着他的裤管爬到手腕,乖乖把尾巴递给夏柯拎着。
赵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老鼠吓到了什么样,顿时讪讪,尴尬地脸色通红,甚至不敢直视夏柯,讷讷地拎出个装玫瑰的纸箱:“先,先把它们丢在这儿?等会扔到外面去。”
夏柯点点头,却没真打算把小老鼠们扔进纸箱,而是准备用幻境魔法把它们送回楼上,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手,二楼角落里,偌大的古董花瓶陡然倒地,几个大一些的碎片迸溅到楼下,本就在赵淖打老鼠时摇摇欲坠的玫瑰花盆,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倒下。
被赵淖的呐喊声吵醒,刚刚站起来结果不小心踩到个猫咪味道的金色小圆球,摔到在地还把花瓶砸了的裴诀:QAQ
他趴在地面,维持着生无可恋的姿势,瘫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窸窣脚步声,惊恐地扭过头,与听到声音跑出来看热闹的吸血鬼伯爵面面相觑。
吸血鬼伯爵动作顿了顿,血红色的眼睛噌地冒出两颗红心。
刚刚喝完玻璃杯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在魔法师房间里翻找魔药的他,几乎是瞬间忘记了自己前来别墅的目的,脑子里只剩下八个大字。
他好可爱,我好爱他!
……
二楼的两位相对无言,一楼的赵淖和夏柯则被一连串的事故搞到手忙脚乱。
夏柯微微抿唇,放弃似的闭了眼睛,准备用魔法控制住乱糟糟的局面。
反正现状已经很清楚,赵淖打算跟他表白,既然如此,自己无论怎样都应该跟他坦诚相待。魔法师的身份、结婚的真相还有小老鼠们……如果赵淖不能接受,那也能够快刀斩乱麻,将这一切的情愫与暧昧掩埋进时光的尘土中。
当然,要是赵淖能接受,自己就要开始着手给魔法联盟写万字申请了。
繁杂的思绪在夏柯脑海中溜达了一整圈,实际也才过了几秒钟,他手掌向下,指尖张开,正要念咒,忽然被扑上来的赵淖撞到边上。
啪叽一声,夏柯眼睁睁地看着赵淖被八层高巧克力红丝绒蛋糕埋住,连脸上也糊满蛋糕,旁边还在不断倒塌的香槟塔碎了满地,小老鼠们悄咪咪瞅瞅夏柯,见他没反应,蹑手蹑脚地跑去啃蛋糕上的巧克力花边。
赵淖颓然站在原地,用力摸一把脸,只是把脸上的奶油抹匀了些,勉强露出两双眼睛,头发还在不断往下掉着蛋糕渣。
“对不起,”他说,语气带了些哽咽,“我搞砸了。”
夏柯眨眨眼睛。
他曾见过壮观奇景和瑰丽幻境,也踏足过人类能及或不能及的巅峰与低谷,原以为不再会有什么东西像魔法那样让他着迷,可是这个站在满地狼藉之间、拎着打老鼠未遂的破烂笔记本电脑,糊了满身蛋糕的人,却让他此时此刻完全挪不开眼睛。
大踏步走上前,他拽住赵淖的衣领,踮起脚尖用力咬过去。
半晌,啃了满嘴的奶油。
小老鼠们坐在旁边看热闹,乐不可支地拍爪起哄,被夏柯的目光一扫,又迅速收声,趁着赵淖还没注意到他们,心虚地往楼上溜。
“这还是我的初吻,”赵淖显然被兴奋冲晕了头脑,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不对,我们以前应该接过吻,这是我失忆之后的初吻,等等,万一是——”
夏柯好笑地制止住他。
“你先上楼洗个澡,我也回屋把奶油清洗一下,”他贴近赵淖的耳侧,弯着眼睛低声说,“等会儿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赵淖自然无有不应,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去浴室换衣服。
夏柯则准备跟赵淖坦白自己的魔法师身份,甚至已经预演好了坦白的方法——他就动动手指,让那些香槟杯恢复如初,再让奶油蛋糕自己把自己收拾干净,破碎的玫瑰和蜡烛都自动归位——多震撼的场面!不仅能彰显自己作为魔法师的强大,也能直观展现出魔法的价值!
他心情大好,抿着嘴角沾上的奶油,脚步轻快地往屋里走,走到一半,看见三只小老鼠乖乖跑到墙角罚站,正准备退回去问问他们为什么突然从屋里跑出来,转头看到桌上空空如也的玻璃杯,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是谁喝的?”他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小老鼠们互相看看。
它们离开之前玻璃杯的水还满满的,离开之后水就被喝了,屋里只有一个睡着的裴诀、夏柯和赵淖,那肯定是——
“吱吱吱!”小老鼠们伸爪指认。
是赵淖喝的!跟它们绝对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赵淖,一个怕老鼠怕到尖叫的霸总攻。
夏柯(小小声):他这种属性,一般是叫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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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码完三章了!快乐睡觉古德拜!
第26章 爱情魔药不是爱情
赵淖……喝了爱情魔药?
心情一下子沉至谷底, 夏柯拿着空荡荡的玻璃杯,茫然站在原地,一时间思维都有些凝滞。
所以刚才的那些悸动、欢喜, 那些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其实只是爱情魔药伪装出的完美假象吗?
嘴里还残留着甜滋滋的蛋糕味,夏柯却失去了离开房间的勇气。他颓然坐在床边, 搂过软和的抱枕抱在怀里, 睫羽微微垂着,连动也不愿动了。
小老鼠们互相看看,良久,试探着伸出爪子, 拍拍夏柯的膝盖:“吱?”
夏柯叹了口气, 伸进衣兜里摸索片刻, 找出瓶镇静魔药,仰头灌进肚子里。
麻木的气息从胃部扩散至五脏六腑,那种想要嚎啕大哭的悲伤才消散些许, 他站起身, 施展清洁咒将自己清理干净, 然后旋开玻璃杯,小心翼翼地收集了杯壁残存的丁点液体。
他对自己配置魔药的能力有信心, 如果不服下解药, 即使是地狱龙都无法摆脱爱情魔药的束缚, 更别提是作为普通人的赵淖。
但是那样的相守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仅是对赵淖最大的伤害,也是对自己的贬低和羞辱。
再说了, 这又不是无法挽救的局面, 至少自己现在已经认清了心意, 等到爱情魔药的效果解除,他就跟赵淖坦白一切,如果赵淖愿意原谅他,他也不介意来一次热烈的追求。
“不就是玫瑰气球和蛋糕嘛,我也能搞出来,”夏柯小声嘀咕,“而且还是魔法制造,全环保无污染的,要怎么浪漫都没问题。”
只不过当初这瓶爱情魔药是夏柯闲来无事做出的诸多爱情魔药副产品之一,还是其中最离谱无用的那个,过去这么久,别说是解药了,就连配方他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即使不眠不休地加紧研究,至少也得个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分析出解决办法。
烦躁地挠挠头发,有点不想面对现在的赵淖,夏柯在屋里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磨磨唧唧走下楼去,走到一半,便看见站在大厅里傻笑的赵淖。
夏柯离开的时间太长,原本一片狼藉的大厅已经被保镖们收拾妥当,只余下空气里残存的甜腻玫瑰味。
赵淖端着酒杯站在中央,姿势潇洒优雅,灯光照在他脸侧,衬得他目光深邃、鼻梁高挺,显然是费了心思摆出的造型,只是脸上不自觉咧开的笑容透着傻气,让夏柯一眼瞧去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空荡荡的玻璃杯在他脑海里闪过,这笑也就不由自主地变成苦笑了。
“你今天进我房间了吗?”不等赵淖说话,他率先发问,“我桌子上的水杯空了。”
赵淖正忙着倒酒,他刚才等夏柯的时候有点紧张,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玛格丽特,现在人都有点熏熏然,晕乎乎地只听见夏柯说水杯空了,于是立刻把手上的酒杯塞进夏柯手里:“给你喝。”
夏柯顿了顿,无奈地接过来,上身后仰,跟赵淖保持着礼貌又稍显疏离的距离,举杯略略沾唇一抿,旋即放回吧台。
“你喝多了。”
赵淖的目光顿时亮起来。
“你要罚我跪搓衣板吗?”他问,“还是要让我睡一个周的沙发,然后我一边喊老婆我错了一边写道歉信才准上床?”
夏柯:“……”
赵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家里根本就没有搓衣板,而且他和赵淖也是分开睡的——还有,他语气里那一丝诡异的期待是什么情况啊!
用力推开黏黏糊糊抱来的赵淖,他略感崩溃:“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赵淖眨眨眼,表情竟然还有点失望,“真的不是吗?我不介意的!”
夏柯哭笑不得地揉揉额角,满心的酸涩和彷徨都被他这举动冲淡太多,一手扶住赵淖的胳膊,拽着他往楼上走:“好啦,你喝多了,快回去睡觉吧。”
“我没有喝醉,还能再继续,”赵淖不情愿地,“我准备了七八种度过今晚的方案,花园里已经铺好了野餐毯,露台的天文望远镜也组装完成,你要是不喜欢外面,还有经典的情侣桌游——”
他大约是真的醉了,又因为过于兴奋,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几乎要从地板上飞起来,两条胳膊环在夏柯脖颈,明明体型比夏柯大很多,还是强行赖在他身上,被夏柯推开,也不气恼,俯身在客厅的桌子上找来找去,摸出一沓厚厚的纸,献宝似的递给他。
夏柯满头雾水地接过来,翻了几页,才发现这竟然是个内容详实、格式严谨的告白计划书,不仅有封面有摘要有页码,就连目录都写得清清楚楚。
好笑地翻完整本计划书,心里不由得泛起酸酸涩涩的甜,夏柯努力捱下突然冒出来的、要不然就在爱情魔药的作用下陪他过一辈子的冲动,连哄带劝地把赵淖领上楼,顺手施了个好梦魔法,垂眸看着他陷在被褥间沉沉睡去。
夏柯叹一口气,抬起手,迟疑一瞬,没碰到赵淖,只是将他穿着的正装幻化成睡衣,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一天之内,大喜大悲历经数次,不停波动的激烈情绪,到了夜晚,酿成一壶蕴藉的咖啡,没加糖也没加奶,苦涩的味道飘在半空,便让疲惫的人愈加清醒,即使想睡也睡不着了。
夏柯收起玻璃杯,谨慎起见,又给自己的房间内外加了一层驱逐咒——万一哪天赵淖又心血来潮跑过来,喝掉其他的魔药,可就不一定能像这次这样幸运地选到无毒无害的种类。
他彻夜未眠,研究了整晚的解药,直至天明,才隐约触摸到解药的配置路径,只是他无法确定解药是否有效,其中又有几种他早已告罄的材料,这么一看,别说是原本预计的三四天,就算给他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做出合格的解药。
苦恼地拽住头发,夏柯揉揉自己僵硬的后颈,看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又快到了吃早餐的时间,于是趿拉着拖鞋,脚步沉重,啪嗒啪嗒往屋外走。
刚刚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心形气球吓了一跳,差点就要用出爆炸咒把目标炸毁。夏柯扯着气球绳,拿起绳子末端系着的粉色纸条。
[裴诀的定位器失灵了,他昨天没回家,早上打电话也不接,虽然这家伙向来不靠谱,玩说走就走的旅行也玩了好几回,但是谨慎起见,我还是带人去找找。晚上保证回家,爱你——赵淖。]
夏柯眉心微皱。
昨天兵荒马乱的,许多细节都没有注意,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是有人把二楼花瓶碰倒,导致玫瑰花、香槟塔和蛋糕全都被毁了?
难道那个人是裴诀?
左思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倒也没什么证据,只是属于魔法师的敏锐直觉,犹豫片刻,他转头看向正在举着玩具刀叉吃奶酪的小老鼠们:“你们昨天看到裴诀了吗?”
小老鼠们齐齐点头。
它们吱吱几声,作出摆花瓶、放蛋糕、拍照片的姿势,尾巴摇摇摆摆,直到夏柯问到“裴诀什么时候离开的”,才迟疑着顿住,互相看看,摊开爪子摇摇头。
赵淖表白时,小老鼠们都在大厅被夏柯拎着,哪里能注意得到楼上发生的事情。
夏柯屈指摩挲着下巴,焦躁地踱步数圈,还是不太放心:“我为他占卜一下吧,至少得确定他的安全。”
尽管昨天诸事缠身,夏柯也不觉得他会注意不到一个大活人从二楼走下来然后离开,再加上这么多天来吸血鬼那边明明已经确定了他的位置和身份,却始终风平浪静、毫无反应,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确定目标具体位置的占卜,是水晶占卜中较为精深的一类,不仅要求占卜者的魔力强度与控制力达到大师级别,还需要借助与目标相关联的物体,越是关联深的物品,占卜效果就越好。
夏柯自然是没有跟裴诀有关的东西的,只能在家里转悠着寻找符合要求的物件,转了几圈,目光落在大厅角落摆放的玫瑰花束——昨天告白仪式之后唯一没有被清理走的东西,他挪开花束,果不其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
礼盒外侧系着精巧的蝴蝶结,夹着一张金纹花笺,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送给赵淖的恋爱(划掉)新婚(划掉),算了不管是什么事,总之就是个礼物,祝你玩得开心:)——大帅哥裴诀留。]
特殊情况,必须得拆,夏柯在心里默默给赵淖和裴诀道了个歉,小心翼翼撕开包装,掀了盒子,往里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爆红,差点把这倒霉玩意直接扔出去。
他都送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做贼心虚似的四处张望一番,顺手把不远处吸溜橙汁的小老鼠丢回房间里锁上门,夏柯这才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重新掀开盒盖。
选择性地无视了某些辣眼睛的电动硅胶制品,挑挑拣拣,捏出个毛绒绒的兔子尾巴,他神情微妙地瞥一眼地上的礼物盒,在全部销毁和重新包好之前权衡片刻,最后还是红着脸塞回原处,用玫瑰花严实盖好,自个儿则拎着那尾巴上了楼。
占卜水晶迸发光辉。
与平时在淘宝上的占卜不同,夏柯这次没有压制魔力,占卜仪式也做了十成十,手边空白的纸张在占卜水晶的映照下,像是铺了水墨的宣纸,逐渐显现出一栋建筑的轮廓。
夏柯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那画面越发清晰,完善的细节也将答案摆在他面前:“吸血鬼古堡!”
裴诀果然是被吸血鬼抓走了!
【作者有话说】
爱情魔药的误会什么的,走完这个剧情就澄清辽~离掉马甲也不远啦~
像我这种小甜文选手,真的搞不来狗血深情赚眼泪的情感拉扯,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本很可能十几万字就写完了(悲伤)。
第27章 这座古堡大不对劲
正午骄阳似火, 就连飘散的清风都带着暖意,藏在幽深远郊的吸血鬼古堡外空无一人。
所有的吸血鬼都挤在堡垒中,或是补眠, 或是进餐,还有些在热热闹闹地打着最新版的手游,所有的窗户都盖了厚厚一层窗帘, 让古堡内本就幽暗的环境更显昏沉。
十来个穿着白大褂的吸血鬼从地下室走上来, 边说话边摘下手上血淋淋的橡胶手套,其中一个动作幅度大了些,不小心把血甩到旁边打游戏的吸血鬼脸侧。
那吸血鬼歪头舔了舔,挑眉:“草莓味的血, 看来研究的进展还不错?”
“是挺不错, ”坐在沙发上的吸血鬼冷笑一声, 讽刺道,“耗费吸血鬼大半积蓄开设的烈阳魔药与吸血鬼阳光抗性研究项目,进展一年多, 最新成果是水果口味的血袋——这难道不是加几块水果糖就能完成的事情吗?”
吸血鬼研究员们顿时不乐意了:“有本事你来!我们又不是魔法师, 又不会做魔药, 从无到有地分析烈焰魔药,困难度堪比劝降魔法师好吗!再说, 每次跟你要实验品都磨磨唧唧的, 我们连研究的素材都不够用。”
沙发吸血鬼反唇相讥:“你以为实验品就容易获得了?现在可不是中世纪, 想要普通人直接去路边拎几个流浪汉就行, 失踪人口都会备案,抓个人回来, 光是诅咒和魔法都得使用很多个!”
这种争吵显然时常发生, 其他吸血鬼们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无聊模样, 打着哈欠听他们重复着几句没什么营养的人身攻击,听了好一会儿,终于有吸血鬼忍不住打断他们,转而提起更劲爆的话题:“你们听说了吗?昨天伯爵大人带了个普通人回房间,到现在还没出来。”
吸血鬼们纷纷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八卦的目光,出于对伯爵的敬畏,不敢当众质疑他为什么不把那个普通人直接转化为血奴,又为什么会打破吸血鬼数百年来的规矩让普通人以客人的身份进入城堡,只敢小声嘁嘁喳喳,表达着对这件事的震惊和好奇。
“早知道伯爵喜欢男人,我也行啊,”一只吸血鬼长吁短叹,撩起自己留得过长的头发,悲伤道,“伯爵大人从前只关心吸血鬼的荣耀和那位魔法师的事情,谁知道竟然是现在开了窍——”
“你想得倒美,”另一只吸血鬼翻个白眼,想骂他几句痴心妄想,然而刚刚开口,自己也难过起来,“伯爵大人怎么会喜欢卑贱的人类呢?”
他们认真讨论起来,从‘那个普通人或许与魔法师有关’这种正经猜测一路歪到‘男人和女人的血液哪种味道更好’,最后又沾沾自喜地互相比较起曾忽悠普通人甘愿转化为血奴的数量来。
“我去年转化的那个血奴,十几岁的小男孩,长得机灵,脑子却笨得很,”说到兴奋处,一只吸血鬼蹦到茶几,眉飞色舞地比划,“我告诉他经过吸血鬼咬了也可以成为吸血鬼,他就真的傻乎乎写封遗书离家出走,嘿嘿,你们都该看看他被转化成血奴之后发现自己只能再活不到五年的表情!”
吸血鬼们拍着腿哄然大笑,正在打游戏的那只吸血鬼笑到前仰后合,手柄不小心没拿稳,游戏人物啪叽一下被敌军捅死,他气得尖叫一声,刚要骂街,忽然意识到大厅似乎变得过于安静了。
不详的恐惧感爬上他的脊背,他一寸寸地缓慢回头,正对上从茶几倒下来的吸血鬼那无神惊惧的瞳仁。
后脑勺磕到地面时,伤口才猛地迸裂,鲜血飞溅到几米开外,染上魔法师深紫色的长靴。
满屋子的吸血鬼像是被施了石化术,刚才一个个嚣张又不可一世,仿佛普通人都是渣滓,魔法联盟协约也是个笑话,可当魔法师施施然从大门里走进,一群鹌鹑似的吸血鬼哆嗦好一会儿,却只能磕磕巴巴地指着他:“你不能杀吸血鬼!吸血鬼属于魔法联盟,你这是违约——”
夏柯被气笑了。
一群动辄折磨虐杀普通人的家伙,跟自己讨论魔法联盟协约?
他冷冽的目光一一扫过大厅里畏畏缩缩的吸血鬼们,在那群研究员染血的长袍处停留片刻,连唇角弯曲的弧度都带了腾腾杀气:“看来我师父炸了你们一整座城堡,也没让你们学会半点尊重生命的道理。”
他双指并拢,聚起灿金色的光芒,向外随意一甩,每一道光芒都准确地命中一只吸血鬼,反应不及的吸血鬼们惨叫着四处奔逃。
“吸血鬼不过如此,”向来温和有礼的魔法师,罕见地露出毒舌狠厉的一面,一边不要钱似的四处丢光明法阵,一边嗤笑着讽刺道,“角落里滋生的黑暗生物,在人类的庇护下苟活至今,反倒拿自己当大人物了。”
吸血鬼们被光明魔法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最初的惊慌过去,倒也被激起几分血性来:“被吸血鬼追捕到隐姓埋名去给首富当小情人的家伙也有脸说我们!”
事发突然,大厅里的吸血鬼们连装备都没有,又被光明魔法削弱了大半实力,猝不及防之下,战局是压制性的一边倒。然而吸血鬼们虽然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看向夏柯的目光却带着狠毒和嘲弄:“伯爵大人还在古堡,吸血鬼数百年积蓄,存留下的诅咒够你灰飞烟灭数百次的!要不是要抓活的,你早就死了,真以为吸血鬼都这么好欺负?”
“不,”夏柯淡定地,顺手又往那多嘴的吸血鬼处甩了个光明法阵,看着他被光明法阵吞噬殆尽,补充道,“但你还是挺好欺负的。”
几轮光明魔法下来,大厅里的吸血鬼就剩了没几只,还都倒在地上抱着被打伤的部分惨叫,余下的不是被魔法吞噬就是趁机溜走,夏柯收回手,疑惑地眨眨眼睛,不仅没看到吸血鬼伯爵的影子,甚至连其他增援的吸血鬼都没瞧见,一时间不由有点怀疑人生。
难道是他误入了什么陷阱?
已经做好了跟吸血鬼拼死相搏以救出裴诀的准备,到头来竟然连个诅咒都没挨上,只解决了几十只最低等的吸血鬼喽啰,夏柯微微皱眉,左右看看,原地化作一只黑色的小苍蝇,嗡嗡嗡往楼梯上飞。
故意闹了这么大动静,原本的计划是想把伯爵和其他吸血鬼引到大厅,然后燃烧生命力量用禁咒对轰,没曾想竟然没一只吸血鬼跑出来,这种阴谋的味道让他有些不安,正准备用苍蝇的形态四处打探,然而刚飞到楼梯中央,就被迫转换回人身,狼狈地扯下正咬着自己头发的大蝙蝠。
“哪儿有在家里养蝙蝠的?”他表情崩溃,低头检查片刻,确定了这蝙蝠并非吸血鬼所化,只好一脸郁闷地将它放走,犹豫片刻,干脆不再遮掩,法师袍都没换,大摇大摆地往楼上走。
反正伯爵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来到古堡,也知道在有人质的情况下自己不会轻易离开,本就是敌暗我明的情况,又是在敌军的大本营,遮遮掩掩的反而落了下乘。
就像师父说的,对付吸血鬼,不用怕,就是莽!
强行忽略掉自己师父莽到炸了一整个古堡顺便把自个儿也陪葬进去的事实,夏柯走到二楼,见走廊空空如也,伸手释放出探测魔法。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的是个空旷古堡的心理准备,然而单这一层楼就检测出了数十只吸血鬼的存在,分布还极为零散,毫无规律,也不是个利于包抄或围攻的阵型。
夏柯满头雾水,实在没想明白,干脆对自己施了虚化魔法,穿墙而过,径直进入第一只吸血鬼的房间。
房间内静谧如斯,厚重的窗帘拉紧,床头摆放着小巧的八音盒——夏柯第一眼只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才想起来,这是他八岁那年刚修习炼金术时研制出的静音音乐盒。
这可以屏蔽掉周围十米内的全部声音,他刚做出来就被师父拿出去炫耀,回来后告诉他有人喜欢这个炼金产品想要购买,于是他一口气做了数百个,换来了三十块的零花钱和一顿丰盛的冰淇淋大餐。
现在想想,师父当初给自己存的那个‘夏柯小金库’里面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夏柯无奈地笑了下,瞥一眼床上酣眠的吸血鬼,为防横生枝节,并没多管,转身走出门,径直往楼上走去。
如果所有的吸血鬼房间里都有声音屏蔽装置,剩下零星几只发现事情不对的又因为胆小等原因不敢出门,或许能解释他到现在还在吸血鬼老巢里如入无人之境的随意。但是伯爵绝对是有实力跟他打个平手的,又是在古堡这种主场作战,他至今仍不出现又会是因为什么?
顾不得心疼自己日渐空荡的魔法材料库存,夏柯从兜里摸出一瓶魔力回复药水,咬开瓶塞灌进嘴里,然后目标准确地往楼顶冲。
吸血鬼森严的等级制度以及越是尊贵者越往上层住的习惯,让夏柯寻找起伯爵居所来格外方便,跃至顶楼最豪华的镶金黑木门前,他在暴力突破和穿墙而入之间迟疑片刻,最后僵硬地伸出手,敲了敲门。
无他,那柄魔晶制作的昂贵门把手上,正挂着个花里胡哨的真丝领带。
夏柯的表情愈发复杂,要不是一楼大厅时不时响起的哭喊和抽泣,他甚至都快想不起自己是来这里寻找裴诀的了。
要不他等会儿再来?
【作者有话说】
注:
门把手上挂领带,意思是英式作风内家有男客请勿打扰(英式作风咳咳咳,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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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期简直是反人类的设定呜呜呜,疼了一整天,实在没力气码字,晚上爬起来更一章……我错了QAQ,明天保证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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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裴诀破碎的世界观
站在伯爵门前, 夏柯深吸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抬手敲门, 敲了两三下,门就嘎吱一声自动打开。
他捏碎金色水晶,往身上套了七八层各式各样的防御魔法, 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走进卧室内,一眼看到屋里辉煌昂贵的陈设,办公桌上摆着小巧的吸血鬼雕塑,书架旁挂着的名画各个都价值连城, 然而真皮椅与旁边的沙发都空空如也。
夏柯眸色微沉, 心中警惕更甚, 正准备用个粉碎魔法把屋里的陈设清空,便听到伯爵的声音从另一边幽幽传来。
“不管你是谁,立刻离开, 我在床上, 在跟我家宝贝玩游戏呢, 没空跟你打架,”他说, 语气懒洋洋的, 话音一转, 又带上几分邀功的喜意, “宝贝你看,我是不是超绅士的?”
屋里安静几秒, 另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带着几分嫌弃:“你是不是有病?都说了别叫我宝贝!”
是裴诀的声音!夏柯眼睛睁大, 门把手上挂着的领带、一夜未归的裴诀以及裴诀嗓音里的些许沙哑,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最差的可能性,一时间连心都凉了半截,顾不得寻找暗室的机关,直接一个爆炸水晶扔过去,把墙壁炸开大半,自己冲进屋里,掌心幻化出声势浩大的光明法阵。
正盘腿坐在床上打扑克的两个人齐齐转头看他。
夏柯:“……”
他眨眨眼睛,先是对自己施了个清醒魔法,确认自己没被扯进某种莫名其妙的幻境,然而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面前依旧是友好玩牌的吸血鬼伯爵和裴诀,裴诀手里甚至还拿了杯可乐,正在吸溜吸溜地大口喝。
“夏柯,你是来救我的吗!”
裴诀率先反应过来,目光骤然亮起。
他似乎以为夏柯是跟赵淖和他的保镖团一起来的,心里有了底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委曲求全地跟伯爵周旋了,伸手指着伯爵的鼻尖大声控诉。
“这是个有妄想症的神经病!不光绑架我,还非说自己是吸血鬼伯爵,对我一见钟情想娶我做伯爵夫人!”
夏柯:“……”
他震惊地转头看向伯爵。
伯爵捧脸盯着裴诀,满脑子都是爱情泡泡,直到看见夏柯,才意识到恐怕出了差错,目光陡然凌厉,只是嘴上仍然没忍住辩驳一句:“我真的是吸血鬼。”
“得了吧,真以为我没看过暮光之城啊,”裴诀冷笑,“你的谎言里有个巨大的漏洞,我早就发现了!”
伯爵:“什么漏洞?”
“我昨天晚上吃了大蒜的!”裴诀昂首挺胸,骄傲地回答,“你要是吸血鬼,怎么可能跟我近距离接触?”
“吸血鬼不怕大蒜,这是谣言!”饶是依旧对裴诀满心痴迷,伯爵的脸上也没忍住爆出几根青筋。
夏柯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等等,什么叫近距离接触,你们昨天晚上在干吗?”
裴诀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迟疑片刻,不情不愿地把旁边的K歌台指给夏柯看。
一整晚的K歌记录密密麻麻,从乡村小调到凄婉情歌,每一次都是伯爵分数碾压式胜利——原本只是因为被逼迫而不情愿随便唱唱的裴诀,正是因为被吊打才激起了胜负欲,最后硬是跟伯爵一起唱了整个晚上。
夏柯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裴诀的嗓子是哑的了。
但这并没解决他的疑惑,反而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个坚信吸血鬼至上主义、认为普通人都是卑贱消耗品的吸血鬼伯爵,为什么会对裴诀以礼相待,连古堡中有吸血鬼遇险都兴致缺缺?
而且以这位伯爵重到即使小脚趾踹进牙签都能一声不吭装潇洒的偶像包袱,陪人唱歌跳舞玩扑克牌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或许是夏柯脸上的质疑太多明显,又或许是裴诀对夏柯明显的信赖和亲近惹怒了伯爵,他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魔法师,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看见,等到伯爵夫人正式嫁入古堡,再与你商议烈阳魔药的购买事宜。”
虽然大半的精力都被身边‘可爱的小妖精’占据,伯爵的头脑依旧清醒,他当然想现在就把夏柯抓住,但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盘,伯爵也没把握能在不杀死夏柯的前提下将他制服,更何况曾毁掉一整座古堡的那一招以命搏命的禁咒魔法,夏柯也未必不会,因此他当然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其他的徐徐图之。
反正等到其他几位伯爵级的吸血鬼赶来,夏柯绝对跑不了。
“看在你师父曾是我血族最亲近的朋友的情分上,你之前对吸血鬼的残害,我可以既往不咎,”伯爵微微扬起下巴,仍旧是盘腿拿着扑克牌的姿势,气质却已恢复了以往的优雅高贵,“魔法师,立刻离开吸血鬼古堡,或者加入我们,以你的才华和天赋,不单单是你师父的客卿爵位,就算是想与我平起平坐,也不是不能商量。”
夏柯轻嗤一声,还没说话,裴诀率先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两腿凌空蹬来蹬去,把床单卷的乱七八糟:“哈哈哈,吸血鬼就算了,还魔法师?你怎么不说我是狼人呢!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玩天黑请闭眼了?”
“……我真的是吸血鬼!”伯爵再次反驳。
夏柯皱了皱眉毛,看向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性的裴诀,再看看旁边表情无奈却宠溺的伯爵,忽然灵光一现,将全部的不寻常之处联系起来。他猛地转头瞪向伯爵,语气急促:“你是不是喝了我屋里的水?”
伯爵下意识点了点头,下一刻,反应过来自己承认了什么,又欲盖拟彰地遮掩道:“只不过偶然口渴了喝杯水,我那是去绑架人质的!怎么,你已经穷到连杯水都不愿给我喝了吗?”
显然,在某位伯爵的眼中,无论是偷窃魔药还是偷别人水喝,都是极不体面的下等人行为——但是抢劫这种事情,不知为何,他反而觉得没那么丢人,甚至还有点耀武扬威的快感。
夏柯无言。
一方面,想到昨天痛苦纠结的自己,他只想给伯爵扔两个光明爆炸水晶,另一方面,看到伯爵对待裴诀迷恋又狂热的态度,他又忍不住有点想笑。
纷杂思绪闪过脑海,最后只剩下一个速战速决。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赵淖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见伯爵的目光愈发不善,他右手竖在胸前,五指张开,猛地一道空气屏障隔开裴诀与吸血鬼伯爵,空间门瞬移至裴诀身后,迅速把他往怀里扯。
伯爵早有准备,同样反应迅速,诅咒银链捆住夏柯的脚踝,四周墙壁陡然塌陷,K歌台、床铺、钟表等家具,都被变成了无底洞的地板吞噬,等到三人再站稳,他们已经来到了类似于石牢的地下室,血迹斑斑的刑具旁挂着松脂油灯,暗红色的光芒将本就阴森的房间映得愈发可怖。
裴诀捂住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发抖,紧紧抓住夏柯的胳膊,惊恐地四处张望。
“别怕,”夏柯安慰地捏捏他的手指,顺口拆台,“你看这里好像挺吓人,其实都是那个吸血鬼的完美主义强迫症——但是他既不喜欢脏乱差又讨厌浪费,所以那些血迹啊什么的,其实都是用油漆一点点喷上去的。”
伯爵恼羞成怒,控制着诅咒银链,手握权杖攻向夏柯:“虽然是油漆,但这叫一比一还原!原先那些人类囚犯在这里的时候,这里就是这幅模样的!”
听到人类囚犯四个字,夏柯眸色微冷。
他旋身躲开权杖攻击,光明魔法护住裴诀,一挥手,又扔了十几个爆炸晶石。
伯爵的实力显然比大厅里的吸血鬼强了太多,爆炸晶石迎面轰来也不闪不避,权杖挥过,轻易挡住爆炸的余波,然后直直冲着夏柯打去,权杖顶端的宝石闪烁着不详的灰色气息。
夏柯微微垂眸,虽然心知最好的处理办法是把裴诀拎到自己前面当挡箭牌,毕竟喝了爱情魔药的伯爵绝不会伤到裴诀一分一毫,但是余光瞧见裴诀惊恐的模样,他还是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侧身将裴诀护得更紧,自己则跟伯爵对打起来。
各种魔咒横飞,时不时伴随着光明魔法的刺目光芒以及爆炸晶石的轰隆声,震得整个地下室连石块都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唯一从始至终没受到波及的地方,只有裴诀站立的那一小块角落。
夏柯和吸血鬼伯爵都默契地避开了裴诀的位置,直到夏柯一时不察,被伯爵的权杖划到脖颈,刺出数十厘米长的血痕。他咬牙切齿,似乎是打出了火气,低吼一声:“吸血鬼伯爵,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他说着话,两手各攒起一道灿金色的圆球,合二为一,猛地往伯爵处冲去。
伯爵瞳孔微缩,瞬间回忆起曾经远远瞧见过的、毁掉了一整个吸血鬼城堡的金色火焰,不由惊得肝胆俱颤,防御性魔法物品一件接一件地往外拿,许多舍不得用的一次性强悍防御炼金产品也一股脑地装备齐全,甚至还把最贵重的几个加护在裴诀身上,这才咬着牙对抗起夏柯。
灿金色愈发耀眼,直冲伯爵面目而去,在撞上他的一瞬间,忽然一滞,两个小球嘭地炸开,变成几朵漂亮的烟花。
微微一愣,瞬间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伯爵迅速回头,便见夏柯握住裴诀的胳膊走进空间门,甚至还有余裕转身跟他打个招呼:“我们先回去啦。”
伯爵怒火滔天:“夏柯——”
“现在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我给你看场烟花秀,你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夏柯的声音从空间门仅剩的一条小缝隙懒懒传来,“再说了,你不是喜欢裴诀吗,跟喜欢的人一起看烟花多浪漫啊。”
或许爱情魔药的确有降智商的副作用,伯爵站在原地,足足反应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这种烟花压根没什么浪漫可言,然而再想抓人,哪儿还能找得着已经操纵空间门扬长而去的夏柯,最后也只是无能狂怒,权杖挥起砸碎身边的花瓶。
他抬起手,掌心一道血契浮现。
“传信那几位伯爵,无需再掩人耳目,直接来古堡汇合,”他恶狠狠地说,“一切损失由我赔偿,国际魔法联盟那边也由我遮掩,只要他们来得越快越好。”
说完话,他捏破血契,气哼哼地离开地牢往楼上走,走了几步,又默默退回来,挥手把花瓶修复如常,抹去刚才战斗留下的焦黑痕迹,直到地牢里的陈设模样与之前完全相同,这才舒一口气,转身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这只伯爵面对魔法师(邪气十足):你是吸血鬼的人,我要把你关小黑屋!
面对喜欢的人(盘腿坐):我们来唱歌跳舞打扑克吧!
夏柯: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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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实在遭不住了,小睡一会儿,下章明天上午更新哈(捂脸逃)
顺便一提,生理期前后真的要喝点红糖水,别吃雪糕别喝凉饮料,尤其不能喝冰酒,可能一次两次没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就会落下病根呜呜呜,我现在就是每个月都要在床上躺个两三天,只想穿越回去把前几年的自己提溜起来骂一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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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真的是魔法师吗
别墅。
静谧无人的客厅中央, 蓦然出现一道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夹缝,那缝隙迅速扩大,很快变成齐人高的空间门, 两道人影从门中摔出,啪叽扑倒在地。
夏柯眼疾手快地垫在裴诀身下,扶他一把, 让他坐在大厅的地毯上。
他的状态倒还不错, 原本以为的恶战打起来竟意外的轻松,起先弱小又措手不及的吸血鬼喽啰们毫无还手之力,后来跟伯爵的对抗虽然艰难了些,但由于旁边还有个裴诀, 为防波及到他, 他们俩都没有用大规模的禁咒, 所以魔力消耗虽大,却没有受伤也没被诅咒,最后还把裴诀救了回来。
唯一让他肉痛的, 就是刻了好多天的爆炸晶石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而以他现在的贫穷程度, 等魔药柜里的晶石用完,再要收集水晶可谓难于登天。
倒是裴诀, 还没从‘绑架自己的是吸血鬼, 发小的老婆是魔法师’这个巨大的冲击里缓过神, 腿软得连爬都爬不起来, 靠在地毯旁的沙发垫上,看向夏柯的目光里满是惊恐。
夏柯注意到他的慌张, 一时间也有点尴尬, 屈指蹭蹭鼻尖, 左右看看,干脆在裴诀面前坐下,破罐破摔道:“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
裴诀咽了口干沫,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切,仍有些不可置信:“你真的是魔法师?”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夏柯歪歪脑袋,右手扬起,在半空弹个响指,吧台的柜门自动打开,十多个玻璃杯叮叮当当地飞出来,飘到餐桌上方,敲了一曲清脆的hedwig\'s theme。
这曲子本是夏柯的恶趣味,没想到裴诀忽然欣喜若狂,嗷地一声蹦起来,也不害怕了,扯着夏柯的巫师袍左看右看:“原来魔法真的存在!哈利波特现在怎么样了?他真的跟金妮结婚了吗?赫敏当上魔法部部长了吗?邓布利多教授能复活吗?还有,我可以养一只嗅嗅吗?”
夏柯一懵。
“你是哪个学院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裴诀的问题还没问完,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所以那些吸血鬼是伏地魔的部下吗?不对伏地魔应该已经死透了……难道是第三代黑魔王?第三代黑魔王竟然是魔法生物!这也太神奇了!”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不是霍格沃茨的——就算是,我也是个拉文克劳,”趁着裴诀缓口气的功夫,夏柯终于插上了话,哭笑不得地反驳道,“现在的魔法师人数极为稀少,别说是组建一个学校了,就连老师的人数都凑不齐。”
裴诀“哦”一声,有点难过地塌下肩膀:“所以没有霍格沃茨,没有猫头鹰,也没有嗅嗅?”
“没有,”夏柯坚定地回答,顺手控制着吧台的瓶瓶罐罐们自动调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递到裴诀手边,示意他压压惊,“很抱歉让你卷入了吸血鬼的阴谋里,我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
接过玻璃酒杯,有点惊奇地敲敲杯沿,结果被玻璃杯没好气地敲了手指,这才讪讪收手,仰头喝下一大口,裴诀理了理思路,决定先问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赵淖知道你是魔法师吗?”
他虽然跳脱了点,脑子却是灵敏的,甫一知道夏柯是魔法师,再联系上前一阵赵淖莫名其妙有了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丈夫这事,立刻厘清了来龙去脉。
“我今晚就向他坦白,”夏柯摩挲着指尖,说起仪式魔法那事,仍旧有点愧疚不安,“我当时尝试的魔法实验出了差错,直到赵淖找来我才意识到……当时本来想及时止损,但是又闹出了舆论风波,还害得赵淖的公司股价大跌……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裴诀正想站在正义的角度指责夏柯玩弄自己发小的感情,闻言话音一顿,忽然意识到舆论那事似乎还是自己给发小出的馊主意,顿时萎靡,再义愤填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你要跟赵淖离婚吗?他真的很喜欢你的!”
“我也喜欢他,”夏柯坦然地说,“但毕竟是我隐瞒了他实情,所以之后到底是一别两宽还是继续在一起,得由赵淖来决定。”
说完这话,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吐槽:“我本来昨天就要跟赵淖坦白的,谁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进了我房间,吸血鬼伯爵还喝了爱情魔药,害得我以为是赵淖中了招。”
也怪昨天自己心情太乱,丧失了原有的谨慎,连别墅中是否有异样的魔法波动都没探查,否则他昨晚就该意识到有吸血鬼闯入了。
“吸血鬼喝了爱情魔药?他为什么要跑到敌人的房间里乱喝东西啊,这也太蠢了,”裴诀听懂了夏柯的意思,不免幸灾乐祸,“谁那么倒霉,被他——”
声音戛然而止。
夏柯幽幽地看着他。
裴诀眨眨眼,伸手指向自己,见夏柯无奈点头,顿时悲从中来:“为什么是我?你这爱情魔药怎么跟丘比特的金箭一个设定啊!”
他狂躁地抓抓头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前前后后转着圈踱步,嘴里嘟嘟囔囔好半天。
“那瓶魔药本来只是个衍生的实验品,我也没想到会有人喝下,”夏柯解释道,然后又庆幸地舒口气,“还好那位吸血鬼伯爵脑子有病,我今天去救你的时候,差点以为——”
差点以为什么,夏柯委婉地咳了一声,没说出口,裴诀倒是秒懂了,他撇嘴:“废话,我跟那个伯爵根本就是撞了型号,压根不可能……所以他昨天一直叨叨什么一见钟情,我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夏柯愣了一瞬,先是看了眼裴诀花里胡哨的耳钉,反应片刻,脸上顿时带了几分不可置信:“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撞型号什么的,裴诀其实自己也压根不确定,不过他的确看那个伯爵不顺眼,“所以说你那个爱情魔药根本不靠谱,简直是乱扯红线。”
夏柯无奈地摊手笑笑。
他缓过神,也不再跟裴诀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简短解释了下国际魔法联盟协约中有关普通人不得接触魔法的禁令,又把吸血鬼以及伯爵公司的阴谋细细掰碎了讲给他听,直到裴诀连连保证不会莽撞地跑去找吸血鬼的麻烦,才浅浅松一口气。
“原来伯爵公司是吸血鬼开的,难怪他们能够用那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杀死其他公司的高管,”裴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皱了眉毛,“赵淖以为伯爵公司是杀了人之后用精神失常这种借口遮掩,翻了很久的案卷都没找到破绽,问题竟然出在这里。”
他对伯爵公司了解也不多,只是在赵淖办公室听过只言片语,很快便把这事抛之脑后,只暗暗记住了吸血鬼对普通人性命的藐视,转头看向正在沉思的夏柯,好奇又不失担忧地问:“那个爱情魔药有解药吗?吸血鬼伯爵该不会要爱我一辈子吧?”
“最多一星期,我应该能找到解药,”夏柯回答,满脸的正气凛然,“放心,不让任何人受困于可以解开的魔药,本就是我们魔法师的职责所在。”
裴诀松一口气,对魔法师的敬意顿时又升了一层楼,不等说话,便听夏柯幽幽补充:“当然,要是找不着解药,把吸血鬼伯爵弄死,也算解决爱情魔药对他的困扰了。”
裴诀:“……”
他惊恐抬头,见夏柯笑意盈盈,显然是在逗他,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胆子不由得大起来,扑上去勾夏柯的肩膀:“欸欸,我们打个商量,魔法能美容吗?我也不要求高了,就再高个五厘米就行!”
“那你得用头发来换,”夏柯弯着眼睛由他闹腾,“五厘米的腿换五厘米的发际线怎么样?”
他们好不容易说开,一人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世界观破碎的震惊中,另一人则因为裴诀并未因自己的秘密身份疏远自己而开心不已,都忘了某个凌晨就匆忙出门的人,正在满世界地寻找他失踪的发小。
在裴诀重新出现在别墅的瞬间,赵淖便通过定位器成功定位到他的位置,瞧见竟然是在自己家,顿时又急又慌,生怕夏柯也出了事,带着数百位保镖,乘坐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拼命往回赶,中途给夏柯和裴诀两人打了无数电话,奈何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无他,裴诀的手机还扔在吸血鬼古堡中伯爵的大床上,夏柯走得匆忙压根没带手机,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放在枕边,旁边正用ipad看猫和老鼠的小老鼠们聚精会神,谁都没瞧见那手机时不时亮起的屏幕上数以百计的未接电话。
保镖们轰地一声推开门,手里拿着武器,全副武装地冲进别墅。
裴诀正趴在夏柯身边,惊奇地打量他衣服上容量几乎无穷大的口袋。
其实画面还算和谐,只是在保镖们看来,莫名失踪的boss发小出现在boss家中,跟boss的合法丈夫躺在地毯上举止亲昵……怎么看都是一场豪门狗血大戏。
“老板,要干掉他们吗?”领头的保镖自以为小声地悄悄问,“放心,问就是他们分赃不均,兄弟们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赵淖:“……”
【作者有话说】
咳,十二点也算上午是吧(心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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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真的没有副cp,至少没有人类(或者人形?)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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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异常艰难地掉马甲
一路胆战心惊冲回家的赵淖, 气儿还没喘匀,就被保镖这一句话呛得差点笑出声。
“不用,你们先出去吧, 今天辛苦了,”他摇摇头,淡定地遣散了保镖, “有事我会通知你们。”
赵淖还不至于怀疑自己的爱人和从小长大的朋友, 他走到客厅,拽过夏柯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确认了他毫发无损,不由得松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喂喂, ”裴诀不愿意了, “我这么大个人就杵在这儿呢, 你好歹看我一眼?”
赵淖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你到底跑去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一整天!要不是最后查到你的定位出现在这里,我差点就以为你是被伯爵公司抓走了!”
裴诀无言以对。
他还真就是伯爵抓走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草率地揭开夏柯的马甲, 裴诀迟疑片刻, 抬头看向夏柯, 目光中带着征询的意思。
夏柯屈指蹭蹭鼻尖。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他说,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紧张, “总之就是, 我有件事得跟你坦白。”
赵淖微愣。
夏柯深吸口气:“我们最开始的婚姻关系,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有失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因为——”
“等等!”赵淖忽然打断他, 语气急促,“你先别说!”
他看上去有些焦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高浓度的朗姆酒,盯着看了一会儿,没喝,又把满满一杯酒倾斜着倒进水池,这才冷静了些,目光深邃的望向夏柯:“你爱我吗?”
夏柯眨眨眼睛,虽然没明白赵淖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激动,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爱你。”
他原以为这三个字很难说出口,可就像是昨夜那个充满了红丝绒蛋糕的香甜气的深吻,面对赵淖时,便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赵淖握着玻璃杯的手紧了紧,紧绷的唇角忍不住上扬,眉目间甚至带了点快乐的自得。他矜持着没有把雀跃表现出来,只是坚定地说:“我们互相相爱,这就够了,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克服一起面对。”
他说得动情,夏柯却一个字也没听明白:“他?他是谁?”
“当然是那个混蛋PUA渣男,”赵淖咬牙切齿,“你放心,我已经在联系国际上最顶尖的精神病学专家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夏柯茫然地看着他。
他神情无措,目光中带着几分彷徨,其实是对赵淖的话感到一万分的不理解,然而在赵淖看来,却是因想起了过去而迷茫,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怜惜地将夏柯抱在怀里:“相信我,我跟那个混蛋不一样——”
“你先等会儿,”夏柯推开他,勉强从一团乱麻的局势中理出思路,“什么混蛋?什么PUA渣男?你到底在说什么?”
赵淖顿了顿,讶异挑眉:“你不知道吗?”
夏柯凌乱地:“知道什么?”
“你刚才说要跟我坦白,我以为你是知道的,”赵淖挠挠头发,目光有点黯淡,“其实,当初跟你结婚的人,并不是我。”
夏柯:“??”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赵淖到底自己给自己添加了多少剧本,既震惊又有点哭笑不得,想要制止赵淖,然而赵淖已经一口气儿把话说完了。
“之前认识你并且跟你结婚的,其实是我的双重人格……后来那次绑架和之后喝醉酒伤到你的也是他。而我其实是没有任何与他有关记忆的主人格。”
夏柯瞪大眼睛,被赵淖丰富的想象力和这堪称震撼的狗血大戏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跟他感情深厚,”赵淖还没说完,他的眼圈微红,声音里透着一丝动情的哽咽,“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他,我是另一个同样爱你,甚至更爱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够过得更好,更快乐,自由自在地行走于阳光之下,实现自己独立的梦想和价值,而不是因为一个家暴的渣男封闭自我甚至抛弃生命。”
“我不知道你爱不爱我,夏柯,或许现在的你还没办法把我和他区分开,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人——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也可能不是,但是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
喀嚓。
还没说完的话因为一声薯片的脆响卡在半截。
无论是真情流露的赵淖,还是懵在原地的夏柯,都转头看向旁边地毯上坐着的裴诀。
这家伙盘腿坐的舒坦,上身向后仰靠在沙发垫,手里捧着一大碗薯片,蘸着莎莎酱吃得正欢,抻着脑袋往他俩这边瞧,姿势像是在津津有味地看一场电影大片。
赵淖/夏柯:“……”
“你们继续,”被两人盯着,裴诀也不慌张,笑嘻嘻地摆摆手,“别管我,我忍住不笑已经很困难了。”
他一个知道了夏柯魔法师身份的人,听赵淖一本正经地把脑补当事实讲,又回忆起曾经听发小说过的那些‘爱情的烦恼’,真的要很用力地忍住才能不笑出声好吧!
夏柯扶额。
“没有双重人格,也没什么PUA渣男,”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让赵淖先说话,而是率先开口,“我们在结婚之前根本不认识,那其实是个仪式魔法的错误产物。”
他将右手举至身前,掌心向上,绚烂的烟花从中炸开,凝聚成星星点点的荧光,组成小巧精致的魔法帽子模型,手指向内一收,那帽子又突兀变为一只黑色的小老鼠,站在夏柯手上有模有样地冲着赵淖作个揖,然后嘭地一声消失不见。
“你看,我其实是个魔法师。”夏柯说,语气里的忐忑已经消失大半,只剩下几分终于脱掉马甲的如释重负。
毕竟赵淖连自己跟他的双重人格谈恋爱这种离谱的想法都能接受得了,魔法师什么的,跟这个比起来反而没那么叛经离道了。
赵淖看向那只活灵活现的小老鼠,目光缓慢地移到夏柯身上,听到他的话,一手捂住脸,低声喃喃:“我看到幻觉的情况又加重了……竟然连幻听都出现了……”
裴诀噗地一声笑出来。
夏柯扶额。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施展魔法,让赵淖认清自己真的是魔法师这件事,便忽然感觉到花园外侧的探测魔法被人为破坏掉,不由目光一厉,汗毛乍起,心中已是有了最坏的预感,转头冲着裴诀喊:“快带赵淖上楼!吸血鬼伯爵找来了!”
他跟吸血鬼伯爵应当算是势均力敌,若场地在古堡那自然是他弱势一筹,而在赵淖别墅这个自己施加过守护魔法的地方,被削弱的那位就变成了伯爵。他既然敢堂而皇之地闯进来,明晃晃是要跟自己决斗了,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其他几位伯爵也到齐了。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吸血鬼就是个打不过就摇人的阴险种族,”他气呼呼地想,“所以凭什么大家都是魔法侧的,就吸血鬼最能生小孩?”
已经见识过吸血鬼强悍的裴诀二话不说,扯着赵淖就往楼上跑,赵淖挣开他,看向夏柯,虽然还没完全相信他所谓魔法师的言论,却已经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吸血鬼伯爵是谁?需要叫保镖吗?”
话音未落,原本已上了锁的大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四只西装革履的吸血鬼悠悠然步入。
大凡吸血鬼,都有着姣好的人类容貌,越是高等级的越是美貌绝伦,如他们四只伯爵级的吸血鬼,随便拍张照都是一百八十度无死角的盛世美颜,走在一起,气势更是摄人。
大约是因为知道其他吸血鬼来了也只是炮灰,他们都没带手下,唯一一个作为地头蛇的伯爵,古堡里的吸血鬼还被夏柯灭了不少,如今元气大伤,清点余下吸血鬼数量时连脸都是绿的。
只是这种阴沉的表情在见到裴诀的一刹那就变为粉红色,伯爵连一贯在人前的优雅贵气都顾不得了,从外套里摸出一朵鲜嫩欲滴的红玫瑰,半跪在地举到裴诀面前,吟诵着拉丁语的诗词:“我心中最耀眼的玫瑰,我的夜莺,我的爱人,你愿意与我一同回归吗?”
旁边那位烈焰红唇的长发吸血鬼往伯爵那里懒懒一瞥,见他反常又狂热的模样,几乎是瞬间猜到了原因。她勾起唇角,下巴微扬,语气慵懒地拖长音调:“小魔法师,你要是想投诚,可没必要用爱情魔药,只要说一声,就算不喜欢姐姐,其他几个伯爵也愿意联姻的嘛。”
话里话外,显然是在讽刺夏柯这个自诩正义的魔法师违背魔法师守则用魔药暗算他人。
“那你得先问问那位伯爵,为什么要潜入到我房间随便喝来源不明的水,”夏柯不为所动,事实上,要是可行,他倒不介意配点毒药直接把面前这几位联手害死师父的吸血鬼一锅端了,“至于烈阳魔药的配方,你们还是在梦里拿走比较方便。”
“这你就说错了,”吸血鬼一撩长发,没见有什么动作,身边深灰色的火焰却已经熊熊燃起,“我们可没打算抢你的配方——我们是想把你一起抢走。”
炙热的火焰席卷。
夏柯后退几步,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和赵淖加了层防护魔法,表面看着镇定,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跟吸血鬼同归于尽之前把赵淖和裴诀安然无恙护送离开的可能性。
……四只伯爵级吸血鬼,以他的实力,根本没可能打得过。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最开始大纲设定里赵淖还有一层脑补,就是他发现自己痊愈了(压根没有双重人格),然后他认为是自己的另一重人格消失了。
心理学上记载过类似的案例,一般来说消失之前这个人格会对自己的情况有所感应,于是赵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格表现得像渣男一样,既要藏着夏柯不让任何熟悉的人认识,又在各种场合说自己没有恋人(这个还因为大部分场合是主人格出现),但是却跟夏柯结婚了而且还签订严苛的分走一半财产的合同——因为他爱夏柯,想要给夏柯最好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个随时会消失的无根浮萍,而在他走之前,他用最后的时间为夏柯做了他认为最妥当的安排。
但是吧,由于蠢作者每一章都在脱纲(捂脸),吸血鬼伯爵又出场得太早导致剧情推进一大截,这层脑补最后实在是塞不进正文了……大家想看的话番外写个if线。
说到if线,我还有点想写赵淖是吸血鬼的番外欸!夏柯和赵淖同居之后,互相都以为结婚这事是自己滥用魔法惹出来的事,然后各自藏藏掖掖装作不会魔法的普通人,最后掉马发现是宿敌什么的哎嘿嘿,类似于魔法版本的史密斯夫妇,仔细想想感觉还挺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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