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迷茫、怀疑的许尘又主动请求沈淮舟带着他把剩下的菜也摸了个遍。这次摸完之后, 小许尘就觉得疲累不堪，昏昏欲睡了，但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想来应该是能力使用太频繁导致的。
但事实证明, 许尘确实拥有了神奇的能力。只要是被他碰过的，还未完全烂死的蔬菜，全都慢慢转青。
这感觉有点儿新奇, 自己居然有了“仙法”。
许尘其实想多试试自己的“法力”, 但暂时只要一想这事儿就头疼，只能乖乖窝在沈淮舟衣兜里睡觉休息，再时不时地跑回游戏里收收菜、逗逗猫、遛遛狗。
对新能力感到高兴的除了小许尘外，最开心的莫过于付兰芝了。
她已经种过很多回蔬菜了, 浇水、除草、松土都是亲力亲为, 却鲜少成功。没想到这回每天起床都有惊喜, 一园子菜居然陆陆续续长好了一大半。虽然细细嫩嫩的，似乎风一吹就没了，但付兰芝还是越看越觉得喜人。
以至于她一天要往后院跑五六回, 就为了看看自己的小菜园, 家里来客人了也要带着去瞧上几眼。
甚至计划再新辟出一小块地, 种点胡萝卜、菠菜什么的。
这天吃过早饭，付兰芝就拉着沈建安去后院开新菜园, 沈淮舟也跟着帮忙。
先用锄头把地翻一遍, 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特意买回来的土壤, 然后挖坑、播种、掩埋, 最后再围上一圈栅栏，一个像模像样的小菜园就整理出来了。
不过几个人都没怎么做过活儿, 动作自然快不到哪儿去。
“兰芝, 你又在种菜呢？”
正忙得热火朝天, 一道熟悉的爽朗女声响起。
付兰芝抬头一看，就见好友陈淑芳领着薛言正往这边走。
薛言：“兰姨，叔叔，二哥。”
“嗳，言言也过来了呀。”付兰芝笑着应了。
又回陈淑芳：“我这不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种着玩儿嘛。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玩儿，不去打麻将了？。”
陈淑芳歪头打量着那一园子小白菜，说：“嗐，别提了，我昨儿输了一天。你这菜园子还弄得挺像回事儿的嘛，活了这么多呢。”
“跟人学了点儿技巧，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
付兰芝边说边走出菜地，脱掉工装洗了手，又招呼母子俩：“快别在这儿站着了，走，喝茶去。”
见薛言似乎想往沈淮舟那边去，她赶紧亲昵地拉着他的胳膊，说：“算起来我都有好些时候没见着言言了，你今儿可得多陪我聊聊天。”
薛言看一眼叫了声“陈姨”就又埋头做活儿的沈淮舟，内心苦涩，终还是跟着付兰芝往客厅去了。
“好，兰姨别嫌我烦就是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躺在兜里睡觉的许尘，早在薛言开口叫人的时候就醒过来，他一下就听出来这是上回出现在沈淮舟别墅的那个青梅竹马。
他今天来做什么？而且沈淮舟的妈妈好像很喜欢他呢。
许尘想到上次远远看见的那个像画一样好看的人，不自觉就做起了比较。
比自己高，比自己年长，和沈淮舟认识时间更长，有车有家人，应该也有工作来源……
小许尘有那么一点点不高兴了。
客厅里，王姨已经沏好了茶。
薛言捧着茶杯，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可惜始终不见熟悉的身影进来。
付兰芝注意到薛言的视线，心里也是有些惋惜的。
薛言这孩子她还是挺喜欢的，温柔知礼，对沈淮舟也是一心一意，她以前确实也想过撮合两人在一起。
没想到沈淮舟直言不喜欢，她就没再插手，由着他们自由发展，想着也许哪天沈淮舟就被打动了，又或者薛言先放弃了。
谁知薛言这么执着。
如今自家儿子已经有了男朋友，付兰芝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劝劝薛言才对。
陈淑芳还在吐槽自家正在上高中的小儿子：“唉，还是你现在省心，两个孩子都成大人了，用不着你操心。”
付兰芝喝口热茶，也叹气道：“哪里就不操心了，乔乔都三十了，还和小孩子似的，一天天也愁人得很。”
不过很快脸上又添了笑：“也就阿舟让我放心些，现在可算是事业感情都有着落了。”
付兰芝语气自然，似乎真的只是顺口提到。
薛言却是惊得手一抖，热茶溅到手上，湿了大块。幸好天凉，茶水倒出一会儿已经凉了许多，不至于烫伤。
陈淑芳抽了纸巾赶紧递给薛言，并暗暗给他使了眼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擦擦。”
付兰芝：“没烫着吧？”
薛言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陈淑芳虽然也有些震惊，但对这事儿早有预料，因此还算镇定。
“哎哟，那敢情好。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过节没带回家来看看？”
“是他在江城认识的，俩孩子在一起时间还不长，不急着带回家。说起来我还是头一回见阿舟那黏糊样呢，天天捧着手机乐呵呵的，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
这后面的场景自然是付兰芝编造的。
不过细想一下，她好像还真没见阿舟和尘尘煲过电话粥。不过兴许阿舟是回房了偷偷打给尘尘的，小情侣嘛，说话难免肉麻，会不好意思也正常。
付兰芝自动帮沈淮舟想好了理由。
陈淑芳：“谈恋爱不都那样，你那时候和老沈也还不是没眼看。”
薛言端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看似在专心听着长辈们聊天，实际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
怎么会已经确定了呢？沈淮舟不是骗人的吗？
他之前听沈淮舟说有喜欢的人了，便特意留在江城，可据他观察，沈淮舟每天都是去公司、外出谈生意、回家，身边除了那个助理也很少出现其他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谈恋爱了，还直接通知了家里人？
薛言心里还抱着期望，犹豫再三，还是找了机会，准备跟沈淮舟问个究竟。
秋日的风有些凉，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沈淮舟和他爸已经把新的菜园子打理好，里面种了胡萝卜、菠菜、白萝卜，看起来平平整整的，四周围着白色矮栅栏，还挺好看。
薛言和沈淮舟就面对面站在新菜园的旁边。
沉默良久，薛言才斟酌着开口：“二哥，兰姨说，说你谈恋爱了，是吗？”
沈淮舟点头：“是。”
“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吗？”
“是他，我们最近刚在一起。”沈淮舟看着薛言毫无血色的脸，还是决定趁此机会把话说清楚，“我很喜欢他，不出意外，那会是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很感谢你一直喜欢我，可我们真的不可能。”
后来沈淮舟还跟薛言说了些什么，许尘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的耳边一直在重复四个字——
共度一生，
共度一生……
还是沈淮舟亲口说的哎！
什么身高、年龄、家世、钱财，什么青梅竹马，许尘都无暇考虑了。不管怎样，沈淮舟已经选择了他，那么就只能是他。
因为心里不太舒服，薛言和陈淑芳并没有在沈家玩太久，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妈，沈淮舟真的谈恋爱了吗？”回家的路上，薛言还是不死心地问陈淑芳。
“你觉得呢？沈淮舟是那种编个谎话应付爸妈的人吗？”
“可是……”
“言言，我知道你喜欢沈淮舟，可你还不明白吗，他不喜欢你，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喜欢。”
“我早就劝过你，如今他有了对象也好，趁早绝了你的念想。你也不要再去缠着他，以前他单身你这样是执着、情深，如今这种情况你再贴上去，那就是轻贱自己了。”
“妈，我好难受，怎么会这么快呢？”他都已经做好准备继续耗下去了。
快吗？可你已经追着人家跑了好多年了。陈淑芳摸着薛言的头，眼里满是心疼。这是自己的孩子，她自然也是希望能让他得偿所愿的，可惜有些事终究强求不得。
“跟他说开了？”等那母子俩离开，付兰芝才问沈淮舟。
沈淮舟点点头。
“说开了也好，希望言言那孩子能想通吧。”
“我回房休息会儿，饭好了再叫我。”沈淮舟转身就上了楼。
薛言能不能想通那是他自己的事儿，沈淮舟并不在意。只是如果他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薛言还是要缠上来，也就没有必要再留情面了。
沈淮舟回到房间，就把崽崽捧出来。
只见小崽满脸绯红，看着自己笑得有些傻气，感觉就像喝了酒，有些微熏。
沈淮舟戳戳崽崽的脸，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小许尘岔开腿坐在沈淮舟手心，两只小脚丫一摇一晃的，他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沈淮舟，却并不答话。
沈淮舟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缘由。
还真是个好哄的崽崽，沈淮舟失笑。
“真有这么高兴？”
许尘大部分时候都很诚实：“嗯嗯，就是高兴啊！”
于是这一晚，许尘收获了许多动人的情话。
第32章
七天的假期说短不短, 说长也不长。
沈淮舟带着小许尘在沈家住了几天，又参加了几次朋友聚会、在周边转了转，假期就迎来尾声。
许尘始终没有再变大, 玩得自然没那么尽兴。但拇指大的娃娃不用考虑身份证，揣在兜里就能带走，遇到特殊情况还能躲到游戏空间, 倒是让返程方便许多。
回到江城, 沈淮舟又投入到工作中。
环宇花大价钱拍来的那块地终于开始动工，开工那天非常热闹，朱鹏特意请了媒体记者进行报道，据说是准备建设高档住宅区。
而沈淮舟对南郊那块地也有了新的计划, 他并未采纳项目组提交的养老院、廉价公寓等方案, 而是决定在这块地皮上建设一个农庄。
他自己玩了种田游戏, 回家又看到付兰芝种菜，便觉得这或许还真是个休闲解压的好方法。
尤其是国庆期间无花果平台推出一档田园综艺，上线就爆火, 更让沈淮舟看到了前景。回来后, 他立马着人做了市场调研, 发现这个项目确实能做。
正好南郊太偏远，靠近乡下, 人口也比较稀疏, 既没有什么商业也没有什么大型工业, 交通也不大便利, 建设楼房、住宅之类似乎都不太合适。
但这里背靠大山，自然风光还算可以, 又远离城市喧嚣, 建个农庄似乎还不错。
游客们可以来这边挖菜、摘果、钓鱼、骑马、逗猫、遛狗, 还能野炊、烧烤、露营，想来会很有趣。
而且沈淮舟也有点私心，以后要是尘尘觉得闲着无聊，就可以去农庄工作。尘尘喜欢种地，又拥有了新能力，应该也会喜欢那里的。
说起新能力，许尘回到江城后，又和沈淮舟做了几次实验，发现这能力对枯萎的花草树木效果并没有那么显著，而且体形越大的植株，需要消耗的能量也越多。
不过经过实验和锻炼，许尘已经渐渐能够自如控制能力，只有他自己想动用能力时，才能作用在植株上。
高兴的许尘迫不及待地在沈淮舟手机上下单了蔬菜种子、农具、肥料和土壤，都已经陆陆续续送上门。
他连动画片也不看了，天天就跟着视频里学习种菜技巧，还让沈淮舟给他备了小本本和铅笔，用来做笔记。
当然，写字他是不会的，但画一些草图和符号还是可以的。只是除了许尘自己，其他人是别想看懂他的小本子的。
沈淮舟还打趣他是做了个密码本。
许尘做了很多准备，就等着哪天变大了好大展身手，可是过了一天又一天都没有发热变大的迹象。
直到十月下旬，一个周三下午，许尘照例在沈淮舟办公桌上看视频。
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有点花，似乎出现了重影，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因为沈淮舟说过，不舒服要立马告诉他。所以许尘一发现不对，就迅速关掉手机，迈着小短腿走到正在电脑上办公的沈淮舟眼前。
扬起脑袋认认真真地说：“沈淮舟，我有点不舒服，好像又要变大了。”
沈淮舟一听，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把崽崽提起来放在手心，仔细查看了一番。
“脸有点红，额头也有些热，有没有感觉到疼？”
沈淮舟记得尘尘跟自己说过，上次变身时是很疼的。
许尘摇摇头：“暂时还不疼了，不过胳膊和腿有一点点酸。”
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意在告诉沈淮舟真的只有一点点，不要太担心。
沈淮舟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么一丁点儿大的崽崽，要一下长成少年，想想就很痛。
公司里人多眼杂，办公室突然多出个人必定会惹人怀疑，还是回家比较安全。
沈淮舟不敢耽搁，小心把崽崽放进兜里，并给他盖上了手帕，柔声安抚道：“尘尘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说完就发邮件给张正清。
没过几分钟，张正清就敲门进来了。
“老板，你找我？”
沈淮舟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地说：“我家里有点儿事，下午不在公司，有什么问题给我发邮件。下午的会议也取消，改在明天上午。”
“好的老板，您放心回去吧。”
沈淮舟收好文件，急匆匆就开车载着崽崽往家赶。
“尘尘，现在怎么样？”
“是不是很不舒服？”
路上，沈淮舟一直在询问小许尘的情况。
等回到家，沈淮舟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直奔卧室。
手心里的崽崽小脸又红又烫，眉头紧紧皱着，汗水已经浸湿他的额发，看起来有些痛苦。
“尘尘？”
小许尘只觉得身体里的骨头似乎在被强制拉抻，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他忍着痛一字一顿地说：“沈淮舟，你把我，放床上吧。”
沈淮舟也听见了那细碎的声响，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依言把崽崽放到床上。
很快，他就看到崽崽身上的小衣裳被撑开，大片雪白渐渐出现在眼前。
“你，你转过身去！”正在长大的许尘注意到沈淮舟的视线，有些羞恼地提醒。
“好，我转我转，你先别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关节活动的咔吱咔吱声才停下来，崽崽的喘息声似乎也弱了些。
紧接着，沈淮舟似乎听到了被子扇动空气的声音。
“沈淮舟，你能不能帮我拿件衣服。”清亮的少年音在身后响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站了一会儿，沈淮舟却觉得自己身体有点僵硬，喉咙也有些许干涩。
他缓慢地转过身，就见雪白的大床上，黑发的少年用被子把自己脖子以下全都裹起来，只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那双浅棕色的圆眼睛在沈淮舟看过去时，不安地眨动，纤长浓密的睫毛也开始上下颤动。
“怎，怎么了？没有衣服了吗？”许尘歪歪头，不解地看着沈淮舟。
他明明记得沈淮舟帮他准备了好多新衣裳的。
沈淮舟笑笑：“我这就给你拿。”
沈淮舟很快就给许尘找来一套毛绒绒的睡衣放到床上，说：“你先换上，我去给你放热水，等会儿泡个澡，再好好休息一下。”
许尘瞄瞄进到卫生间的高大背影，确定没人会偷看，这才抿着唇缩在被窝里慢吞吞地穿衣服。
穿好之后，又在床上等了几分钟，沈淮舟才从卫生间出来。
“好了，快去洗洗吧。”
从小变大确实是个不太愉悦的过程，浑身都有些酸痛无力，许尘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就被沈淮舟盯着躺上床休息。
睡着之前，许尘才迷迷糊糊地想起，这是沈淮舟的房间，沈淮舟的床。
许尘这一觉一直睡到天擦黑才醒，沈淮舟不在屋里。
许尘发了会儿呆，起身穿着拖鞋下楼。
“做条清蒸鱼，蒸个肉沫蛋羹，烧个排骨，再炒几道青菜、做个汤就行，都不要放辣椒和香菜。”
“哎，好嘞。”
有说话声传来，是沈淮舟在和刘姨吩咐晚饭。
因为沈淮舟工作忙，中午和晚上不一定能按时回家，都是在饭馆解决又或者点外卖。因此工作日刘姨都只早上来做一顿饭，顺便收拾打扫房间，没想到今天这时候居然过来了。
许尘还以为家里只有沈淮舟在，这会儿站在楼梯上，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走。
那边沈淮舟已经说完话，一转头就看见楼梯上踌躇不前的少年。
眼里很快就带了笑，他起身上楼去牵少年的手：“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牵着自己的手宽大、温暖，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后头一回这样亲密呢，而且旁边还有个“陌生人”眼神热切地盯着看，许尘不禁有点脸热。
但他试着挣了挣，却并没挣开，只能乖乖被牵着往楼下走。
嘴里还不忘回答问题：“没有不舒服的。”
“哎哟，这就是尘尘吧？长得可真好！”没有哪个长辈不喜欢漂亮乖巧的小年轻，刘桂芳一见许尘这模样就觉得亲切，毫不吝啬地夸奖。
心里想着难怪小沈要特意打电话把自己叫来做饭，还要提醒口味呢。
许尘不太适应这样的热情和直白的夸赞，但他没从刘桂芳身上感受到恶意，又向来礼貌，便还是微微一笑，说：“谢谢刘姨。”
“嗳，不客气不客气。都这个点儿了，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刘桂芳笑眯眯地说完，就去厨房忙活。
许尘悄悄舒了口气。
“紧张？”沈淮舟捏捏少年的手掌心，好笑地问。
“嗯，有一点点。”许尘如实回答。
“没事儿，多相处几天就好了。你是主人，不用跟她太客气，以后家里有什么活都可以让她帮忙。”
许尘迷迷糊糊地点头。
让别人干活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被别人指使着做这做那，自己还没有做过这种“主人”，不太熟练呢。
刘桂芳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做好了饭菜。
爽滑的蒸蛋、鲜香的清蒸鲈鱼、可口的红烧排骨，色香味俱全，都是许尘爱吃的。
不过他总觉得有点别扭。
许尘夹了块排骨放进沈淮舟碗里，小声催促：“你快吃啊，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沈淮舟看看耳朵红红的少年，咳嗽一声，稍微收敛了些。
只是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飘过去。
第33章
第二天早上, 沈淮舟照例去公司上班，许尘却没再跟着一起。
虽然沈淮舟是想带他去的，但许尘觉得自己又不是公司员工, 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总归是不好的。而且要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远没有在家里自在。
“刘姨在家, 你有不懂的就问她。”
“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视频。”
“想出去玩也可以让刘姨陪你, 我过两天再招个司机回来。”
……
出门之前，沈淮舟就像那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家的老父亲一般，喋喋不休地跟许尘嘱咐着。
许尘也不嫌他烦，端端正正坐在沈淮舟旁边, 脑袋瓜一点一点的。
沈淮舟看着少年这副小学生认真听讲的乖巧模样, 越说越不放心。
“算了, 要不我还是在家办公吧。”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打电话。
许尘赶紧按住沈淮舟的手，说：“别别别，你快去上班吧, 再晚要迟到了。我在家可以的, 你总不能以后都陪着我吧？”
沈淮舟只能作罢, 他揉揉少年细软的发顶，终于还是拿着公文包起身, 出发去上班。
许尘也站起来笑眯眯跟沈淮舟挥手道别。
沈淮舟走了两步又退回来, 靠近许尘悄声问：“尘尘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嗳？有吗？”许尘眨着大眼睛有些迷茫。
沈淮舟伸出一根手指点点自己的脸。
许尘想到沈淮舟昨晚跟他说的情侣之间要多亲亲抱抱增进感情, 还有什么晚安吻、早安吻、告别吻, 就觉得一阵脸热。
这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开放、太害臊了。不过许尘又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现代人”了，应该学着接受。
所以他只纠结了一小会儿, 还是伸头凑到沈淮舟脸旁, 飞快地贴了一下就退开。
“再, 再见。”
脸颊上湿软的触感虽然很短暂，但沈淮舟还是高兴，眼里似有冰雪消融，一下就带了暖意。
尘尘也太乖太可爱了，好想把他揣在兜里带走。
可惜只能想想，沈淮舟最后还是一个人开车去了公司。
“我还是头一回见小沈先生这么多话呢。”等沈淮舟离开，刘桂芳就跟许尘打趣。不过许尘看着确实年纪不大的样子，也不怪人那么上心。
许尘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沈淮舟好像在他面前一直话挺多的。
在家也没有别的事儿要做，许尘索性换上工装，去杂物间翻了锄头、铲子等工具出来，准备在院子里开辟自己的小菜园。
“小尘，你这是要种花啊？”正在打扫卫生的刘桂芳见许尘提着小木桶，顺嘴一问。
心里想着这小孩还挺有闲情雅致。
“不是种花，”许尘摇摇头，“我想试着种点蔬菜。”
“种菜好啊，自己种的健康嘞，想吃什么在院子里就能薅一把。”刘桂芳虽觉得有些意外，却也没泼冷水。小沈先生都跟她说了，不管小尘做什么都由着他就好。
不过她还以为是小年轻无聊闹着玩儿的，没想到许尘看着白白嫩嫩，像是娇生惯养的，
做起活儿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撸起袖子上下挥舞锄头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动作麻利得很。
许尘是做惯了农活儿的，挖块小菜地、种点小菜自然不在话下。
他计划种点白菜和萝卜，再弄点大蒜、胡萝卜和生菜。白菜、萝卜和大蒜他前世都种过，有经验。胡萝卜和生菜却是来到这里才见过，种起来就认真许多。
许尘很快就挖出一块四方菜地，大土块都用锄头敲散，草根和小石子也仔细挑捡干净。新理出的地平平整整，还带着湿气。
许尘又用手推车从库房运了两口袋买回来的湿土均匀地铺在新挖的地上。然后就开始挖坑，并掏出小本子，认认真真对着自己的画的笔记播种、施肥。当然，这过程中他也没忘记给所有种子都施加少部分能力。
就这样忙了两个多小时，许尘总算是在别墅后院弄好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块小菜地。他还用买回来的木栅栏小心地绕着菜地围了一圈。
等所有东西都弄完之后，许尘对着自己的小菜园拍了好几张照片。
想了想，他还是打开微信，挑了一张拍得最好的照片给沈淮舟发过去。
还附带一条语音：沈淮舟你看，我把菜地打理好了。
不过等了很久，那边都没有回消息过来。知道沈淮舟工作忙，许尘也不觉得失落。
他又看了会儿视频，见刘桂芳在准备午餐，便也跑去厨房帮忙。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许尘不认识的食材和调味品，他想跟着学一学。
刘桂芳自然不可能真的让许尘打下手，最多让他在一旁帮忙择择菜，见他似乎对做菜很感兴趣，还细心地跟他讲解了一些注意事项。
一直到饭做好，沈淮舟那边才终于有了回应，也是一条语音。
这么厉害？有没有累着？
许尘听着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还是这里好，哪怕隔着很远，也能和想念的人说话、交流。
不累，你吃饭了吗？
许尘按着语音键说话，完了又拍了一张饭菜图片发过去。
正准备去吃。狗狗流口水.JPG
许尘看着屏幕上那两只口水直流，有些脏兮兮的小狗，想到穿着西装、一脸严肃的沈淮舟，突然就笑出声来。
然后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和铅笔，快速画了一张桌子和几个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盘子，还有两个火柴人，拍照发给沈淮舟。
我们一起吃啊。
这是不会发表情包，所以就自己临时画了一张图来回应自己的表情吗？
沈淮舟看着新收到的简洁铅笔画，几乎能想像到少年趴在桌子上，一笔一画，笨拙又认真画图的模样。
怎么能这么可爱？好想快点见到他。
沈淮舟快速走出电梯，直接拨了视频过去。
铃声响起的时候，许尘正在啃鸡腿，着实吓了一跳。他的手机上目前就沈淮舟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两人还从没打过电话，许尘有点不太适应。
手忙脚乱地擦手擦嘴，许尘才接起电话。很快那张俊脸就隔着屏幕出现在眼前，这感觉倒是跟自己在游戏里看着外面的沈淮舟有些类似。
不过许尘还是觉得神奇，傻里傻气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屏幕里沈淮舟的脸。硬硬的，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所以这个小盒子是怎么让自己看到沈淮舟的呢？
沈淮舟满眼宠溺地看着少年的小动作，一开口声音温柔得不像话：“你在做什么呢？饭吃完了吗？”
许尘眯着眼笑：“嘿嘿，我就是觉得好神奇哦，你不在我身边，我居然还能看见你哎。你现在是在外面吗？”
“嗯，去附近的餐馆吃饭。”
“我也在吃饭呢，有大鸡腿，还有白灼虾，”许尘把摄像头对准饭桌，“你准备吃什么？”
“唔，应该去常吃的那家西餐厅吧。”
“哇，是有漂亮小甜点的那家吗？”
还是个馋猫。
沈淮舟好笑地点头：“对，就是那家。晚上回去给你带小蛋糕。”
许尘双眼发亮，笑得更开心：“好啊，谢谢！”
沈淮舟就这么和许尘通着话，一路走到了西餐厅。
公司里来来往往许多人都看见了，那温柔似水的模样，着实让一众人惊掉下巴。
到了西餐厅，沈淮舟很快就点好餐。
等到要吃饭的时候，两人却谁都没有提起挂电话，时不时地随意说上几句话，竟然真的一起吃完了一顿饭。
下午五六点多，两人依然开了视频共进晚餐。
周五那一天的午饭和晚饭时间也是如此。
忙了一周，总算又到了休息日。
周五晚上，看着许尘回房后，沈淮舟就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起来。
#情侣第一次约会可以做什么？
#江城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有哪些？
#近期上映的电影
#给男朋友送什么花合适
……
沈淮舟看得十分认真，在备忘录上一一记录下来，一直到快十一点才上床睡觉。
梦境里都在冒粉色泡泡。
第34章
周六是个好天气, 阳光明媚，不冷也不热。
许尘一口一个皮薄馅大的小馄饨，眼睛却总忍不住往沈淮舟头上瞟。
他总觉得沈淮舟今天有点不一样呢。头发明显精心打理过, 没有像往常一样完全向后梳起，看起来显年轻不少。身上的香气似乎也不一样的，淡淡的, 清爽又好闻。
再看身上的穿着, 虽然是比较休闲的款式，但也是许尘没见过的，就连他手腕上的那块表似乎也是新的。
沈淮舟发现许尘频频偷看自己，表情似乎也有点奇怪, 罕见地不自信了。
他计划着今天要和许尘好好约会, 一大早就起来刮胡子、卷头发、抹发胶、喷香水、搭配新衣, 就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帅气有活力。
沈淮舟摸摸自己的脸，不太确定地问：“是不是不好看？”
许尘连连摇头：“好看的，今天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吗？”
以往沈淮舟不用上班的日子, 在家都挺随意的,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 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许尘只能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活动要出席，但看他穿着偏休闲, 似乎又不太像。
沈淮舟笑笑：“在我们这里, 情侣都是要约会的, 我们今天去约会吧！”
“约会？”许尘不明所以, 同时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紧张，“那是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沈淮舟握住许尘的手, 安抚道：“别紧张, 约会就是两个人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没什么特别的。”
“真的？”许尘看看沈淮舟，明显不信。
沈淮舟摸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好吧，对我来说还是挺特别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约会呢。”
许尘一怔，继而更紧张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呢。”
虽然沈淮舟说没什么需要准备的，许尘吃完饭还是回房好好收拾了一番。特意找了一套还没穿过的新衣服换上，又重新梳了高马尾，许尘才下楼去。
“我们要去哪里呀？”许尘坐在副驾，都快把脸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街景。
这边他还没来过呢，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沈淮舟：“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淮舟载着许尘去了一个叫桃月湾的地方，因为它位居江城情侣必去打卡地排行第一。
可能因为周末，来这边的人确实挺多，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车子根本进不去。沈淮舟废了番劲儿，才停好车，和许尘手牵着手往里走。
桃月湾是一条街，装修风格偏文艺，两侧的店铺招牌都是手写木牌，有各种各样的绿植和花卉装饰，地上铺的是那种青绿色的小块砖。
总之，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到处都有人在摆姿势拍照。
两侧还有许多小吃摊，炸串、烧烤、糖葫芦、蛋肉堡、梅花饼……空气中满是烟火气息。
“这里好热闹！”许尘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眼睛都要不够用了。这里倒是跟前世的集市有些相似，比起高楼大厦、豪华商场，让许尘觉得更有亲切感。
“老板，要两份小土豆，一份加辣，一份不要。”
“一杯烤黑糖啵啵牛乳，一杯草莓摇摇奶昔。”
“两串糖葫芦。”
“一根烤香肠，一根烤肉串。”
……
好吃的太多，许尘每种都想尝一尝，一开始两人还各点各的，后来就都只买一份。
他们就像大多数情侣一样，手里拿着各种美味小吃，穿行在人群中，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分吃着每一份食物。
此时的沈淮舟不是大楼里和人谈生意的总经理，许尘也不再是身处异世的一抹孤魂，他们只是万千普通情侣中的一对。
除了小吃，桃月湾还有许多有意思的店铺。
他们一起画了石膏娃娃，收获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海绵宝宝，和一只漂亮可爱的杰瑞鼠。两个人还去陶艺店DIY了一对造型怪异的情侣茶杯。
他们一起拍大头贴，戴各种奇怪的眼镜和头饰、摆出许多亲密又搞怪的动作。还去抓了娃娃，可惜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花了几百个币也没抓上一只，沈淮舟气不过，最后花钱给许尘买了一只大大的垂耳兔。
桃月湾地方不算大，但两人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吃喝玩乐，居然也逛到下午两三点才结束。
许尘抱着软绵绵的垂耳兔坐在副驾，满面笑容地翻着手机里的照片。
“我们以后还能来这里玩吗？”许尘觉得这个地方真是太好玩了，有便宜又好吃的东西，还有许多他没见过的新鲜事物。
“当然，你想来就来。”
许尘本以为接下来就该回家了，没想到沈淮舟又带他去吃了顿烤肉，还看了一场爱情电影。
只是没想到电影尺度还挺大，不仅有吻戏还有床戏。从电影院出来的两个人手拉着手，却都不敢看对方，最后压了很久的马路才散尽脸上的热气。
黄昏时沈淮舟载着许尘来到江城最大的游乐场。
天色已经不早，游乐场却依然是人挤人，尤其是小朋友格外得多。
“想玩什么？”
许尘看了眼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又瞧瞧突然升降的跳楼机，耳边都是游客们的尖叫呐喊声，觉得有点害怕。
最后把视线移到了悠悠绕圈、发出悦耳音乐的旋转木马。
“还是先玩那个吧，其他的都好可怕。”
“好，那就玩那个。”沈淮舟知道少年胆子不太大，又没见过这些，害怕也是正常的。
比起其他项目，在旋转木马排队的居然还算少。沈淮舟很快就买好了票，随着音乐响起，木马也慢悠悠旋转起来。
木马上的少年笑得张扬，有风吹起他乌黑的长发，沈淮舟在后面拿起手机悄悄记下一切。
坐完旋转木马，两人又去玩了旋转飞机、碰碰车，最后沈淮舟带着许尘到了摩天轮排队。
“这个没那么刺激，可以试一试。”沈淮舟捏捏许尘的手。
巨大的摩天轮高耸入云，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有些梦幻。
许尘其实还是害怕，但看着沈淮舟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答应了。
坐在吊舱里，许尘紧张地抓着裤腿，心脏砰砰直跳。
“别怕，我就在里旁边。”沈淮舟紧紧抓着许尘的手，声音又轻又柔。
吊舱空间不大，许尘和沈淮舟面对面坐着，膝盖抵在一起，说话时温热的鼻息几乎就喷在脸上。
升上高空的恐惧，渐渐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取代。
随着吊舱越升越高，城市的夜景也尽收眼底，向下是万千灯火，向上是璀璨星空。许尘心里不再害怕，只剩震撼和赞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吊舱就要伸向最高处。
“沈淮舟，我们……”到最高的地方了。
许尘转过头想要跟沈淮舟分享，却只来得及说出几个字，就被人堵住了嘴。
许尘一下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只余下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等到下了摩天轮，许尘还晕晕乎乎地没回过神来。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许尘没忍住偷偷舔了一下。
注意到这小动作的沈淮舟只觉得心里发热，有种想再压着少年做些什么的冲动，但到底怕吓着人，只能一再克制。
“听网上说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接吻，就能永远在一起。”沈淮舟解释。
原来是这样吗？
许尘似信非信。
坐完摩天轮，两人没再尝试其他的游乐项目。
出游乐场时，沈淮舟给许尘买了两个装着小夜灯的大气球。气球的绳子很长，拿在手里就能飘得高高的。
许尘一手牵着沈淮舟，一手拿着两个气球，别提多显眼。
“爸爸，爸爸，你不是气球是小小孩玩得吗？为什么那个哥哥都那么大了还玩气球呢？”
一个七八岁的胖男孩指着许尘对他身旁的中年男子说。
“我说不能玩就不能玩，你还想不想吃糖葫芦了？”中年男子扯着小男孩就走，一个气球二三十，他才懒得买呢。
许尘看看远去的父子，又看看飘得高高的气球，眼里满是笑意。
这一天的最后，沈淮舟带着许尘去了一家西餐厅。
西餐厅环境雅致，有身穿白色燕尾服的优雅青年在弹奏钢琴曲。但不知道为什么，店里没有一个客人。
许尘被沈淮舟拉着坐下时，还在发懵。
餐厅位于高层，他们就坐在窗边，一侧头就能看见满城灯火。餐厅内灯光有些昏暗，桌上的烛台发着光，暧昧又浪漫。
“这是做什么？”许尘也是看着沈淮舟去吃过西餐的，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景。
“烛光晚餐。”沈淮舟回道。
很快又有侍应生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过来，沈淮舟接过，直接递给许尘。
“给我的？”
“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我很喜欢。”许尘抱着花嗅了嗅，很香，而且里面还有个小盒子。
他在沈淮舟的注视下打开盒子，发现是一块表，跟沈淮舟手上带得那块很像，只是表带要细一点，表盘也更小。
“挺合适，”沈淮舟直接帮许尘戴上，“上次告白太过仓促，什么都没准备，只好这次补上，应该不算太晚吧？”
许尘眼里闪着光：“不晚，一点都不晚。”
他没想到沈淮舟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惊喜，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许尘看看四周，见服务员都已经退开，终于鼓起勇气，将唇印上沈淮舟右脸颊。
就在他退开时，却一下被人攥住手腕。
不同于摩天轮上的浅尝辄止，是更加深入的纠缠。
许尘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沈淮舟贴得更近。
这样的依赖，却让沈淮舟更加着迷。
过了很久，沈淮舟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主要再不住口，眼前的少年就要昏过去了。
“怎么都不换气的？”沈淮舟哭笑不得帮少年擦去嘴角的水渍。
许尘还没缓过神来，一张脸通红，眼里水光盈盈。
他怎么知道亲亲也有这么多讲究？感觉有点奇怪，却又不讨厌。
第35章 （捉虫）
这天之后, 两人的关系似乎更加亲密了。
虽然还是分房睡，但沈淮舟逮到机会就要和许尘拉拉手、亲亲嘴，也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碰下嘴唇或脸颊。每次都要把人弄得浑身发软、喘不过气才作罢。
许尘其实觉得这种不分白天黑夜的亲密接触太挑战自己长久以来接受的教导, 可自己根本无力拒绝沈淮舟，甚至很喜欢沈淮舟每次情动时迷恋的眼神。那会让许尘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沈淮舟是心悦他的。
唉, 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害臊了。
许尘一边洗着菜一边面红耳赤地想着。
他今天准备去给沈淮舟送饭, 顺便也自己一个人适应适应。外面的世界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以后是要在这里生活的，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里不出门。
排骨加姜片焯水，撇去浮沫后捞出, 过一道清水再放进砂锅, 加水大火煮沸转小火慢炖。等上半小时, 剁成小节的玉米和切成块的胡萝卜也放入砂锅一并熬煮，快出锅时再撒点盐调味。
基围虾挑去虾线洗净，撒上少许面粉抓匀。起锅热油, 差不多七成热时下锅慢炸, 直至外壳酥脆时捞出。倒出热油, 再将炸好的橘红大虾重新放进锅里，加蒜末和葱花翻炒片刻即可。
之后许尘又做了香煎豆腐、黑椒牛排和清炒菜心。
饭菜全都做好后, 许尘也没吃, 装好后就准备出门。
“小尘, 你不吃啊？”刘桂芳见锅里还有剩菜, 叫住许尘问道。
“我去公司和沈淮舟一起吃，”许尘笑得腼腆, 边说边往走, “剩下的刘姨吃吧, 厨房就麻烦您收拾了。”
“哎哟，感情可真好。”刘桂芳是越看许尘这孩子越喜欢，人长得好不说，又没架子，还勤快好学。
“兵哥，你能送我去公司吗？”许尘出了门，找到在外面晒太阳的李兵。
李兵就是沈淮舟找回来的司机了，二十出头，人又黑又瘦，看着还挺机灵。
“您可别叫我哥，喊我小李就成。您这是要给老板送饭呐？”
“嗯，顺便去那边逛逛。”
“老板可真是好福气，”李兵一笑就露出两排大白牙，“您稍等，我马上把车开出来。”
车子很快到了沈氏大楼。
玻璃窗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有些刺眼。许尘还是第一回 以这样的状态进入这栋大楼，他仰着头，在门口站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
他来得有点早了，还不到下班时间，一楼大厅很是安静，只有两位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站在柜台后面。
“您好，请问您找谁？”小丽早就注意到许尘，见他似乎准备直接去电梯，连忙跑过来叫住他，“楼上是办公区，外人不能随便进的。”
许尘一愣，他之前都是藏在沈淮舟衣兜里直接上去的，哪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
“我找沈淮舟，也不能上去吗？”许尘还记得沈淮舟是大老板，有很多特权呢。
沈淮舟？那不是总经理吗？
小丽一惊，看看许尘手里提着的保温桶，心说终于让她也遇到这样的戏码了，就是不知道这位是正牌男友还是死缠烂打的追求者了。
不过她面上还是带着得体的笑容，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也是不能上去的。”
许尘自然是没什么预约的，他今天也是临时起意，只在车上跟沈淮舟发了个消息，不过沈淮舟可能又在开会，到现在也没回他。
小丽见眼前的精致少年好一会儿没作声，还担心他耍脾气，非要闹着上楼。
没想到却听少年客客气气地说：“那我可以在那边等着吗？”
许尘指指一旁的空沙发。
“当然可以，谢谢您的理解。”
于是许尘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待，小丽还贴心地给他送了茶水。
“嗳，你说那人和小沈总是什么关系？不会真是对象吧？”小英努努嘴，跟小丽八卦。
“这我可说不准，不过这么一看两人还挺登对的。”
一个英俊一个可爱，可不就是挺搭嘛。
沈淮舟确实在跟人视频会议，等好不容易结束，也到了下班休息时间。
“老板今天去哪儿吃饭？”张正清和沈淮舟一道出办公室，顺嘴问道。
“去丰源吧。”
沈淮舟终于有空翻手机，第一件事儿就是点开许尘一个多小时前发的语音。
清亮的少年音透过听筒传出：我中午给你送饭，你不要点外卖了哦。
于是立马改口：“今天不出去了，有人给我送饭。”
说完就加快脚步向着电梯走去。
落在后面的张正清啧了声，心道不就是有人送饭吗，用得着这么得意的语气吗？
沈淮舟通过专属电梯很快就到了楼下，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尘尘，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等很久了？”沈淮舟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许尘面前。
“我也刚来没多久，你下班了吗？”
“嗯，走，我们上去吧。”
沈淮舟十分自然地一手拎上饭菜，一手牵起许尘。
“以后你过来就直接上楼。”沈淮舟跟前台吩咐一声，才拉着许尘继续走。
小英和小丽对视一眼，这下是对两人的关系一点都不怀疑了。
回到办公室，沈淮舟直接锁上门，隔绝一众八卦探究的眼神，全然不管外面议论成什么样。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沈淮舟这会儿还觉得惊喜。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就想过来看看。”
饭菜还是热的，沈淮舟一打开就发现分量不太对。
“你也没吃？”
许尘诚实道：“想和你一起吃饭。”
许尘和沈淮舟一起用完午餐，两人又相拥睡了一觉，直到下午上班时间，许尘才离开大楼，叫上李兵在附近转了转。
之后的每一天，许尘中午都会去给沈淮舟送饭。于是沈氏大楼里的大部分员工都知道他们总经理谈了个精致漂亮的男朋友，两人感情好得很。
许尘这次变大持续时间比较长，差不多半个月后才再次变成拇指娃娃。
只是没两天，就又变大了。
但许尘惊喜地发现，他能够自主地克制大小变化了。只要在心里默念变大，他就能变成少年模样，默念变小，他就又恢复成拇指娃娃。
这意味着他终于能选择一种状态稳定下来。
当许尘把这个发现告诉沈淮舟后，沈淮舟就第一时间联系了付容。
“你帮忙打听好了没，尘尘的身份证能办吗？”
“过两天，最近一直在片场，还没来得及去问。”付容的声音有些疲惫，他这次在拍一部武侠剧，打戏挺多，导演又是出了名的严苛，一天到晚根本没多少空闲时间。
“行，那我等你消息。”
付容挂断电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其实忙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确实有个高中同学在公安机关工作，还是刑侦大队的。只是两人关系有点微妙，姑且算是前男友吧。
付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前男友挺多的，好像也都能坦然面对，就这个一想到就有点露怯。
唉，都怪自己当时一听尘尘的遭遇就心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可话都说出去了，再反悔就有些丢面，毕竟他还挺喜欢尘尘那孩子的。
想来想去，付容还是找到霍衍的微信，准备先发个消息试探试探。
你好，最近在干嘛？
好像太客气了，删掉。
在吗？我有事找你帮忙。
会不会太直接了？删掉。
就这么写了删，删了写，忙了半天，付容也没发出一条消息。
霍衍，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算了，随便发什么吧。纠结半天，付容终于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他就看见了触目惊心的红色感叹号！
付容不可置信，他居然被人删了！
他又不信邪地打电话过去，却一直提示无法接通。
好，好得很，电话也拉黑了。
付容气笑了。
第36章 （捉虫）
“你现在已经对他动心了, 不是死敌，表情应该更温柔一点才对。”
“不好意思，陈导, 这段重拍一下吧。”
“嗯，化妆师给两位主演补下妆，这段我们再重新走一遍。
付容很快又重新站在镜头前。
这其是一部披着仙侠外壳的狗血剧, 讲述了魔界少主和剑宗大弟子之间的爱恨情仇。今天拍摄的戏份就是付容饰演的魔界少主和剑宗大弟子解除误会后, 难得温馨相处的场景。
“各就各位，action !”
付容一秒进入状态。
“卡卡卡！”
只是才对了几句台词，陈导就紧急叫停。
“还是不对，付容, 你要温柔, 要笑！不要那么咬牙切齿的好吗？”
“对不起, 我再来一次。”
付容又接着拍了好几条，陈导才终于宣布这场戏过了。
陈导：“付容啊，你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 状态可不对啊。”
付容略带歉意地笑笑：“对不起, 是我拖慢进度了。”
陈导摆摆手, 说：“算了，你也甭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接下来先拍配角戏份, 你休息几天, 好好调整调整。下回如果还是这样, 就准备挨骂吧。”
“谢谢陈导！”
“容哥, 今天这么快就收工了？”助理小麦把买回来的热咖啡塞进付容手里。
“状态不好，再拍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陈导干脆给我放了几天假。等会儿你自己回酒店, 我去外面转转。”
“啊？”小麦哭丧着脸, 看着付容的眼神充满警惕，“容哥你不会又要去约会吧？”
付容屈指敲敲小麦的额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形象？我不能有别的事儿？”
小麦抱着头撇撇嘴，嘟嘟囔囔：“今年你都爆了四段恋情了，杨姐说了要我好好看着你的。”
“你可别瞎说啊，只有两个是我正儿八经谈了的，另外那两个是他们自己炒作的。”
小麦还想再说，直接被付容捂住了嘴。
“行了，我真是去做正事儿的，你就别啰嗦了。”
甩掉小助理的付容，戴上鸭舌帽、墨镜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打车去了青城市刑侦支队。
既然微信、电话都找不到人，付容只能去单位堵人了。
虽说这回儿天色已经擦黑，按理来说应该下班了才对，但刑侦支队工作特殊，加班加点都是常事，所以付容还是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到了刑侦支队，里面果然还是灯火通明。
付容和值班人员说明来意。
“霍队出任务去了，还没回，要不您改天再来？”
付容环顾一圈，指了指大厅的空位，“我能在这儿等吗？”
“啊？可以可以。”
付容寻了个座位坐下，翘着二郎腿，姿态随意又闲适。
“你说这人谁啊？裹这么严实，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呢？不过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像那个那个……”
裴勇那个半天也没想起来大厅里全副武装的那个人到底像谁。
“卧槽！这不是我老婆容容吗！”张磊磊盯着付容看了半天，终于失声惊叫道。
他声音太大，付容也听到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粉丝，付容只犹豫一瞬，就摘下墨镜和口罩，笑眯眯地跟张磊磊打招呼：“你好，我是付容。”
张磊磊已经激动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
付容的这张脸常年活跃在荧幕上，少有人不认识的，其他留在支队的人也都过来凑热闹。
“你们很闲吗？工作都做完了？就围在这儿聊天！”霍衍带着人在外面猫了大半天，也没蹲到嫌疑人，刚进门就听到一阵阵嬉笑声，还有什么电影电视的，难免带了些怒气。
身为刑侦支队队长，代表着正义的力量，霍衍的长相却带着浓重的匪气。他身高差不多一米九，理着利落的寸头，因为常年在外出任务，肤色偏深，看着有些粗糙。一双眼锐利如鹰隼，右眉处的一道疤更为他添了几分痞气。
如今已是十一月，青城的天已经很冷，街上穿着棉服的不在少数，这人却只穿着件黑背心和军绿色夹克。透过敞开的夹克，能清晰地看见鼓鼓囊囊肌肉轮廓。
此时因为生气，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方才还围着付容嘻嘻哈哈的几人一下缩成鹌鹑，默不作声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只有付容脸上依然挂着笑。
“霍衍，好久不见。”
“你来干什么？”霍衍皱着眉，表情十分不耐，看起来似乎非常厌恶。但他垂下的手却是悄悄握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付容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住霍衍的，当初两人是和平分手，他实在不明白霍衍为什么这幅表情。
付容一向顺风顺水，走哪儿都有人追捧，这下也被激起了火。
他一步步向着霍衍走近，脸上的笑容明媚又张扬，“我当然是来找你叙旧的了，我的——”
“前男友。”
付容故意停顿一下，慢悠悠道。
他咬字清晰，语调不急不缓，尾音微微拖长，三个字被念得充满暧昧。
“哇哦！”竖着耳朵偷听动静的人不由发出八卦的赞叹。
还是他们队长藏得深啊，居然和大明星有一段，而且分手了还找上门来！难道是要复合？
霍衍横了同事们一眼，见他们全都低下头，这才重新把视线投向付容。
他的目光一寸寸拂过面前这张不知在梦中出现过多少次，过分明艳动人的脸，半晌颇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方才有那么一瞬，他居然真的为“前男友”三个字沾沾自喜，甚至生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自己还真是贱骨头，无论过去多久，再看到这个人，还是会抑制不住地心动。
霍衍握着的拳又松开，再开口时语气平静异常：“沈念桥，我们之间真的还有旧可叙吗？”
付容一怔，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出门了。
付容匆匆追出去，就见霍衍戴上头盔，大长腿一跨，动作干脆利落地骑上纯黑摩托车。
“喂，霍衍！我——”
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后面的字被轰鸣的引擎声淹没。
付容站在刑侦支队门口，看着飞速远去的两轮车，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那个，容哥，霍队就那狗脾气，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张磊磊赶紧跑出来打圆场。
“呵呵，怎么会呢？”付容温温柔柔地说。
啊啊啊，气死了！
付容觉得自己就没这么丢脸过。
之后一连两天付容都跑到刑侦支队堵人，可霍衍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出任务，就算回来也拒绝跟付容沟通。
付容找霍衍同事要了他别的电话号码，也立马被拉黑。
付容有时候也挺倔的，霍衍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跟人耗下去。
第三天，付容用几本限量杂志、写真，终于从张磊磊嘴里套出霍衍的现居地址。
当天晚上，他就跑到人门口等着了。
霍衍晚上八点多回到局里，没在大厅看到熟悉的身影，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心里也松了口气。
沈念桥要是继续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狠下心拒绝。
霍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走道上的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不亮了，手机又没电，他只能摸黑到家门口。
正掏出钥匙开门，他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霍衍条件反射地转身，几个动作就将人反剪双臂抵到墙边。
“嘭”
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声响，微弱的灯光照映出隐含怒气的漂亮凤眼。
“霍衍！你干嘛？”
真的是沈念桥？
霍衍手下的动作松了松，他借着微弱的光亮打量着眼前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明明已经分开那么久，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他呢？
霍衍心中一痛，手下的力道又不自觉加重。
付容大喊： “霍衍！你还不快放开我！”
“沈念桥，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霍衍没头没脑地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就掐上付容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脸掰过来，低头凶狠地吻上去。
吻来得太急太突然，付容还在生气吼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人攻城掠地。
他原本应该生气的，但或许是因为自己禁欲太久，又或许是被霍衍身上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蛊惑，付容愣了一会儿，也被挑起情｜欲，居然开始回应。
这让霍衍眼底的火烧得更旺，动作也更加激烈。
接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他的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撩起付容卫衣下摆，慢慢抚上光滑细腻的脊背。
他的手上布满薄茧，粗粝又带着夜间的微凉，一触即温热的肌肤，就让付容浑身颤栗，口中也不由溢出些细碎的声息。
霍衍和付容虽然只谈了不到一年的恋爱，但该做的都做过，他熟悉付容每一处敏感点。
付容很快就沉醉其中。
两人从屋外跌跌撞撞地进到屋内，衣服散了一地。
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才渐渐停歇。
第37章
房里又重新归于安静, 但空气里弥漫的古怪味道和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都在无声诉说发生了什么。
付容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借着暖黄的床头灯，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
不得不说, 自己谈过那么多任男朋友，霍衍可能不是脸最帅的，但一定是身材最好, 和他最契合的。
不过爽归爽, 遭罪也是真的，霍衍在床上也一点都不温柔，霸道粗鲁，又啃又咬的, 每次完事儿之后浑身都酸痛无力。
“你是属狗的吗？”付容舔舔有些肿胀的唇, 抬脚蹬在霍衍结实紧致的腹肌上。
只是这一动作就扯到大腿, 疼得付容倒吸一口冷气。
付容一下黑了脸，气得干脆踹了几下，可惜力道不足, 人没踹疼, 还越来越精神了。
付容冷笑：“丑东西！”
霍衍眼疾手快抓住付容下移的脚, 似笑非笑地看着付容说：“现在嫌丑了？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付容不知想到什么，老脸一红, “下流！”
霍衍这会儿心情还不错, 也不反驳, 直接伸手穿过付容腿弯, 抱着人去了浴室。
浴缸一个人正合适，两个人就有些逼仄了, 温热的水流被挤出缸外, 哗啦啦流到地上。
付容屈腿坐在浴缸里, 背后是结实的胸膛，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浴缸边沿，玉白的脖颈仰出迷人的弧度。
“霍，霍衍！你再敢乱来试试！”
只是话音断断续续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霍衍轻笑一声：“乖，我只是帮你清理干净，一会儿就好了。
霍衍说话算话，真的只帮付容把留在身体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并没做其他坏事儿。
饶是如此，洗完澡付容也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弹。
不过他总算还记得正事儿，趴在床上半眯着眼，简明扼要地把许尘的情况说了。
“你帮我个忙，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那是你弟弟的男朋友，我为什么要帮忙？”
付容错愕地睁开眼，一脸难以置信。
这人刚才还和自己那么亲密，这会儿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霍衍低垂着眸，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嗓音低哑：“沈念桥，我们已经分手了，很多年了。”
付容的请求终于让霍衍从美梦中抽离，如果不是有事儿请帮忙，这个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想起自己？
付容张张嘴，半晌才挤出一句：“那今晚又算什么？”
霍衍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应该算什么？一｜夜｜情？还是说你在想，刚才做得挺爽，或许以后还能继续跟我玩玩儿？”
付容看着霍衍的侧脸，突然有些难堪。霍衍说得没错，他确实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霍衍一看付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沈念桥，我的确还念着你，但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我想要的不只是玩玩而已。”
霍衍说完就抬手摁灭床头灯，屋里一下陷入黑暗。
付容看不清身旁人，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鼻尖充斥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让他一下想起许多——
闷热的夏夜里在河边飞驰的机车；窄小的出租屋里压抑的喘息；抽屉里成沓的火车票、机票……
说来也奇怪，付容谈了许多恋爱，只有这一段能清晰地回忆起点点滴滴。
或许是因为这是初恋，又或许是因为霍衍是唯一的圈外前男友，两人之间没有一丝利益牵扯，只有单纯的情和欲。
付容心里想着事，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等他醒来，房里已经不见霍衍的身影。
心里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总归是不太舒服。
卫衣和裤子还能凑合着穿一下，里面的衣服却是皱皱巴巴，还沾了不少脏东西，没法穿了。
付容揉着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认命地掏出手机给小麦打电话。
霍衍早上明显走得匆忙，屋里都没来得及收拾，付容看看沙发、窗台上的杂乱不堪，有些头疼。
这算怎么个事儿呢？
等他进到浴室洗漱，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破了皮的唇，还有满身的红痕和牙印，那种操蛋的感觉更胜。
他只能给小麦发信息，让他记得帮自己带围巾、买高领衣服过来，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避孕药。
小麦果不其然一连发了好几条长达几分钟的语音过来控诉他。
好不容易安抚住小麦，付容闲来无事，便帮着收拾起房间。
等收捡沙发时，才发现茶几上压着张字条。
上面写着两串号码，还有一句话——
让你弟弟来之前打这两个电话。
付容小心地把字条收起，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这下是真的划清界线了吧？
付容收完客厅，又准备去收拾卧室，却看到卧室旁的房门开了条缝。付容轻轻一推，房门便咯吱一声打开。
这是一间书房，但四面的墙上都贴满了海报，上面的人付容再熟悉不过———那是他自己。
付容抬步走到里面，这才发现不止海报，书架上也全是他的杂志、写真，桌面上还有许多他和霍衍的合照。
付容的手指一寸寸拂过这些照片，最后颤颤巍巍地拉开了抽屉。
里面果然躺着厚厚一沓电影票，全是他参演过的，有配角有主角，从出道至今，每一部都不止一张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付容砰地一下关上抽屉，逃也似的出了门。
“容哥，你不是说你不去约会，要办正事儿的吗？”
小麦一见付容就开始哭哭啼啼，等瞅见付容锁骨上的牙印，哭得更大声。
“闭嘴，东西带来了没？”付容现在心情不太妙，语气也就不大好。
小麦立马噤声，把东西都递给付容，“带带来了。”
看着付容拿起避孕药，他还是没忍住八卦，“容容哥，这是你的新男友？”
不怪小麦好奇，实在是这房子有些普通，应该是不是圈内人，而且这可是容哥头一回让他买药。
付容扣药的动作一顿，语气平静地说：“不是，只是前男友。”
“啊？”
付容换好衣服，就匆匆和小麦回了酒店。
临走之前犹豫再三，还是重新撕了张纸条，写了“谢谢”二字，并附上自己的联系方式。
回到酒店，付容就把霍衍给他的电话号码发给沈淮舟。
弟弟：谢了，改天我请你朋友吃饭。
付容看着沈淮舟发来的消息，陷入思考。
“真的？我可以办身份证了？”许尘高兴地和沈淮舟确认这个消息。
沈淮舟摸摸许尘的脸，肯定道：“嗯，我跟那边打电话询问过了，说是可以办理。到时候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说辞，应对他们的提问就好。”
付容在帮忙打探消息的时候，沈淮舟和许尘也没闲着。
沈淮舟先是买了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材回家，给许尘做了初步检查，大致确定他跟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
才敢联系一家保密性质比较好的私人医院，给许尘做了一套全面的体检，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之后沈淮舟又天天和许尘模拟演练问答，以锻炼许尘对自己假身世的熟悉程度。
接到付容消息的第三天，沈淮舟就带着缩小的许尘，再次启程去往青城。
一到青城市公安局，沈淮舟就搬出霍衍的名号，果然就有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是个三十出头带着眼镜儿的瘦弱青年。
虽然和沈淮舟演念了许多遍，许尘还是紧张，从进门就没撒手，一直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有人看他，他就缩头躲到沈淮舟身后。
“就是这位小兄弟要办理身份证啊？”瘦弱青年笑眯眯地看着许尘，“别害怕，我们都是按着流程来的，不会为难你，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我们就成了。”
先不说这人是霍衍特意打过招呼的，单看许尘这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坏人，眼镜男放心地很。
许尘抿着唇点头道了声谢，又看向沈淮舟。
沈淮舟捏捏许尘的手心，小声跟他说话：“别怕，就按照我教你的，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许尘深吸一口气，松开捏着沈淮舟胳膊的手，终于还是跟着眼镜青年去了。
大概流程沈淮舟也提前打听过了，需要测骨龄、录指纹、虹膜、拍照、信息登记，这些对许尘来说都没有多大问题。
最让许尘担心的是，在最后还有一项心理测试，会通过催眠询问他一些有关身份的问题，许尘很害怕会露馅儿。
许尘觉得自己大脑有些混沌，他好像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眼前一会儿是身形佝偻的老人，一会儿又是满身酒气的王老二。
“爷爷在草丛里发现了被抛弃的你，他带着回到了小山村……”
有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引导着许尘去回忆那些过往。
不，不是这样的，我有爹娘，但他们对我不好！
一个声音从脑海里钻出，让许尘无法摆脱。
“你一定要记住我教你的。”
突然，又有另一道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是沈淮舟！对了，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不然会被抓起来，就没办法和沈淮舟在一起了！
许尘咬咬舌尖，极力回忆沈淮舟替他编的故事。
但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前世的记忆，最后全都杂糅在一块。
许尘张张嘴，慢吞吞开口：“爷爷带我回家，但是他对我不好，他打我骂我，他喜欢喝酒，醉了之后就想对我……”
第38章
霍衍事先打过招呼, 心里测试也没问什么太深入的问题，只简单走个过场，确认许尘没有什么危险性就完了。
但许尘还是觉得这短短的二十多分钟像一生那么漫长, 在那一片混沌中，他把前世十几年的生活再次经历了一遍。
只不过残存的一点理智，让许尘将那些人全都替换成了编纂出来的老人家。
重新睁开双眼的许尘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负责做心理测试的黄莺接了杯热水递给许尘, 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怜爱。她之前了解到的信息是出生就惨遭遗弃的婴孩, 被好心的老人家捡回家抚养长大，却没想到这孩子在老人家里也过得并不好，挨打挨骂不说，还被猥亵。
黄莺：“已经结束了, 先喝点水。”
许尘迟钝地转了转眼珠, 慢腾腾从小床上坐起身, 接过水杯，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颤抖：“谢谢，我这样的情况能办理身份证吗？”
“当然可以, 不过要过几天才能拿到, 而且你情况特殊, 办理好后还需要定期接受检查。”
“能办就好。”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许尘松口气, 脸上慢慢绽开笑容。
黄莺没忍住揉了把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你放心, 肯定给你办好。我们再填些信息, 你就能出去了。”
总算把所有流程都走完，许尘又跟着眼镜青年到了大厅。
一眼就看见沈淮舟正在跟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说话。
“尘尘, 你出来了, 怎么样？都弄好了吗？”
余光一直注意着里边儿的沈淮舟也在许尘刚到门口时就发现了他, 顾不上跟霍衍说话，便急匆匆跑过去拉起许尘的手。
“弄好了，他们说过几天就能办好，我还要定期接受他们的检查。”
“没事儿，到时候我陪你来。”
沈淮舟见许尘眉宇之间满是疲惫，脸色也不大好，又低头凑到他耳边悄声问：“是不是累着了？”
许尘还不太想告诉沈淮舟那些往事，只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回：“是有点儿。”
“我们一会儿就回家。”
霍衍看着那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付容，他们两个像这样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八年还是更久？
夹在指尖的香烟还在继续向上燃烧，突然传来的灼痛让霍衍收回视线。
烦躁地吸完最后一口烟，霍衍就准备离开，“既然你们已经办完了，我就先走了，队里还有事儿。”
“多谢霍哥帮忙，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说完又跟许尘介绍。
“不用，我也没做什么。”霍衍说着话就走到了门口。
等沈淮舟和许尘追出去，他已经骑上摩托车跑远了。
许尘和沈淮舟对视一眼，有些犯难，“怎么办？我都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沈淮舟：“别担心，我找人问问他的联系方式，实在不行让哥帮忙约一下。”
沈淮舟方才也只和霍衍简单聊了几句，霍衍似乎并不想和他们牵扯太多，拒绝告知自己的联系方式。
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完，沈淮舟带着许尘吃了顿饭，就回到公寓。
沈淮舟敏锐地感觉到许尘不太对劲，似乎总是心神不宁的。联想到许尘之前发热时无意识的呢喃，沈淮舟猜测是心理测试勾起了少年的伤心事儿。
沈淮舟趁着许尘去洗澡的空隙，再次拨通了付容给他的号码。
听清沈淮舟的问题，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莺姐下午还让我记得提醒你要注意关注许尘的心理健康，我转头就给忘记了。”
“听莺姐说，许尘被收养后过得也并不好，不仅要做很多活，还时不时就要挨打挨骂……”
电话里的男声似乎变得越来越遥远，沈淮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着听对方说完的。
心似乎落入一片荆棘，被尖刺扎得丝丝密密的疼。
他编的故事里可没有那些痛苦的回忆，那就只能是许尘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他不敢想这样单纯可爱的少年是怎么熬过那些日子的。
许尘洗完澡推门出来，就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揽在自己腰间的双臂还在不断收紧。
许尘眨眨眼，有些发懵，“怎怎么了？”
沈淮舟低头在许尘颈边蹭蹭，声音闷闷的：“尘尘，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要你办身份证，你也不用去回忆这些伤心事儿。
沈淮舟这歉道得莫名其妙，让许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抬手回抱住沈淮舟，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突然道歉？”
沈淮舟并没有回答许尘的问题，而是松开圈住腰身的手，轻轻捧起他的脸。有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许尘额头、眼睫、嘴角……
温柔又情意绵绵，似有一场春雨降落在干涸的心田，慢慢抚平密布的伤痕。
“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好吗？”沈淮舟注视着少年水润的双眼，语气温和地征求意见。
许尘一下绷紧了身体，脸也有些红，“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沈淮舟笑着把许尘垂在胸前的长发撩到耳后，说：“我不做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想让尘尘陪陪我。”
沈淮舟这会儿好像情绪是不大对，许尘便不忍再拒绝沈淮舟的请求，于是和沈淮舟一起睡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沈淮舟果然什么也没做，只伸出手臂环着许尘，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他睡觉。
许尘靠在沈淮舟胸前，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忘却白日里的那些烦恼，阖上眼进入梦乡。
只是一睡着，那些不堪的回忆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爹，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没有偷，不是我拿的！”
“不，你不要过来，滚开！”
怀里的人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簇，有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口中还在不住地痛苦呼喊。
沈淮舟拉住许尘慌乱的手，紧紧将其握住，放在心口。
“尘尘，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沈淮舟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许尘的名字，不厌其烦地安抚，但似乎收效甚微，少年被困在梦魇之中，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许尘才从噩梦中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熟悉的面孔，再控制不住情绪，埋在沈淮舟胸前就大哭不止。
沈淮舟一下又一下抚着轻轻颤抖的脊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在沈淮舟的陪伴下，许尘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沈淮舟，你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许尘吸吸鼻子，话音有些含糊。
沈淮舟一看就是一直没睡的样子，许尘很容易就想清缘由，心情不好想让自己陪着是假，不放心自己才是真。
沈淮舟：“嗯，下午看你情绪不好，打电话问了一下。”
顿了顿，沈淮舟又补充：“对不起，如果不是……”
许尘抬手捂住沈淮舟的嘴，“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在沈淮舟怀里蹭了蹭，贴得他更紧了些，沉默良久才斟酌着开口：“其实我不是游戏里的那个小人，我生在大梁朝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因为是小哥儿，爹娘很不喜欢我……后来十六岁那年我被卖给了王老二，他是个酒鬼……”
许尘的语速很慢，说上一会儿就要停顿很久才能继续说下去。
但沈淮舟几次尝试阻止许尘回忆，都被他捂住了嘴。
沈淮舟便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许尘讲完了他短暂又痛苦的一生。
“沈淮舟，对不起，之前一直没告诉你。因为我怕你知道这些……”会嫌弃我。
沈淮舟一听许尘那低落的语气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不待他说完便开口打断：“不会的，尘尘！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此感到难堪。何况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以后的你就是生在长在现代社会的许尘，是我喜欢的许尘！”
沈淮舟的眼神是那样认真，许尘看着看着，不由再次湿了眼眶。
被沈淮舟耐心地吻去溢出眼角的泪水。
明月拨开厚重的乌云，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照进房里，照亮小小角落。
大梁朝的许尘早已葬生火海，现在的许尘是生于公历2035年10月25日，刚满十八岁的华国公民，是沈淮舟的男朋友。
第39章
秘密说出口, 就好像卸掉枷锁，许尘感觉轻松自在不少。
最重要的是，沈淮舟对他的态度并未转变, 既没有嫌恶，也没有同情怜悯，还是像之前一样和他亲密又自然地相处。
从青城回来的第六天, 许尘就收到了邮过来的身份证原价。
还没巴掌大的小小一张卡片, 记录着属于许尘的新生———
姓名：许尘
性别：男（X）
出生2035年10月25日
住址：青城市永乐区大学城莘莘公寓
公民身份号：431482203510257689X
许尘捏着薄薄的卡片，极力辨认上面的文字。虽然读起来磕磕绊绊，还有好些都不认识，但许尘还是高兴。
他以后就是华国的合法公民了, 再也不用担心坐不了列车和飞机, 不用害怕被人扣下。
许尘自己看还不够, 第一时间就拍照分享给沈淮舟，中午去公司送饭也不忘带上。
许尘靠在沈淮舟肩上，认认真真地跟着他学习身份证上的文字, 浅棕色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似闪着光。
“出生2035年10月25日。”
沈淮舟念完, 许尘就跟着重复一遍。
“为什么是这个日子？”
沈淮舟手指摩挲着这一行小小的字，眼神炙热。
许尘抿着唇不说话, 耳朵却悄悄染上绯色。
“这是我们约会的那天对吗？”可就算许尘不说, 沈淮舟也知道。
许尘眨眨眼, 纤长的睫毛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他小声嘟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许尘前世从未庆贺过生辰，他只知道自己出生在秋天, 却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而在沈淮舟编的故事里, 他则是在9月30日被老头捡回家的。
但当工作人员问及他的出生日期时, 许尘却不知怎么，脑海里就浮现出了约会那一天。
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印象最深的一天。
于是他最后将自己的生日定在了这一天。
沈淮舟没有再追问，少年潜意识的选择，已经能说明这一天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揽过少年的腰，俯身凑近，就在两唇即将触及之时，有敲门声响起。
沈淮舟立马坐直身子，一脸正经地说：“进来。”
许尘红着脸在一旁偷笑，被沈淮舟捏了下手心。
办公室的门很快打开，张正清推着三层大蛋糕进来，紧跟在后面的是抱着向日葵花束的金莎。
许尘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两人。
沈淮舟拉着许尘站起，借着拥抱的空隙在他耳边悄声说：“尘尘，祝你新生快乐！”
沈淮舟知道身份证对许尘的特殊意义，所以收到快递信息后，他就第一时间打电话订好了蛋糕和花束。
许尘用力回抱沈淮舟，声音哽咽含糊：“沈淮舟，谢谢！”
“哎呦，张哥，我们是不是要先出去一下啊？”捧着花束的金莎娇笑道。
许尘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沈淮舟。
“生日快乐啊！”
张正清和金莎并不知晓身份证的事儿，只以为今天是许尘的生日。
许尘擦擦眼泪，笑得十分高兴：“谢谢！”
他也是有人庆祝生辰的人了。
拉上窗帘，关掉电灯，办公室里就有些昏暗，但蛋糕上的烛光却显得更加明亮耀眼。
“快许愿，吹蜡烛！”
在金莎的催促中，许尘闭上眼许下了人生中第一个“生辰”愿望。
吹灭蜡烛，就该分蛋糕了。
但许尘拿着刀，看着漂亮精致的蛋糕却有些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沈淮舟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分完了整个蛋糕，顶层办公区的每一位员工都有份。
下午回到家，许尘就将身份证锁进了自己卧室的小柜子里。这里面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有沈淮舟送他的各种礼物，还有沈淮舟上交的银行卡。
有了身份证之后，许尘就开始琢磨起找工作的事儿了。
不过因为怕沈淮舟不同意，许尘并没有先告诉他，而是趁沈淮舟去上班的时候自己研究起来。
“小李，你知道哪里能找工作吗？”许尘问司机李兵。
李兵挠挠头，不太理解这些有钱人家的想法，“您怎么不去老板公司上班？”
“那里不太合适。”
李兵只以为许尘是避嫌，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回答：“可以在求职网站上找，也能直接去人才市场应聘。”
这些对许尘来说都太陌生，他只能厚着脸皮继续问：“求职网站和人才市场在哪儿？我需要准备什么呢？”
李兵也没觉得许尘这样“无知”有什么不对，毕竟在他眼里许尘就是个娇贵的小少爷。
于是他干脆打开自己手机上的求职网站演示给许尘看。
许尘看着屏幕上五花八门的招聘信息，有些心动难耐。
“您有简历吗？要不要我帮您做一份？”李兵问道。
许尘求之不得，连连点头。
“学历？”
“我没上过学。”
“工作经历？”
“我还没有上过班。”
“特长？”
“会做菜种地算吗？”
面前的简历一眼扫下来几乎全是“无”，李兵和许尘面面相觑。
许尘有点心虚和不好意思：“那个，我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太好找工作啊？”
李兵一脸严肃地点头，何止是不好找，那实在是太不好找了。
许尘：“啊，真的吗？那我可以去扫地、刷盘子吗，听说这个要求要低一点。”
李兵看着低着头，像缺了水的小白菜一样，浑身写满失落的漂亮少年，想像着他弯腰扫地、刷盘子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敢肯定，只要自己敢建议小少爷去扫地、刷盘子，以后自己就得去扫公厕了。
所以他赶紧打住许尘的想法：“其实小少爷你可以去做主播啊，以您的条件，往镜头前一坐，不愁没有观众。而且您还可以发扬自己的兴趣爱好，专门做饭，种菜，多好啊。”
许尘天天看手机，对李兵说的主播有所耳闻，但他还是有些不确定：“这真的能赚钱吗？”
“能，肯定能！”李兵越说越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您去做肯定能赚大钱。”
作为常年跟着大老板混的司机，李兵深谙画大饼的诀窍。他拿着手机，给许尘翻出一堆美食博主、乡村生活博主，详细分析了一则广告、一场直播能赚多少钱，直把许尘哄得团团转。
在李兵的极力推荐下，许尘晕晕乎乎就接受了做视频的建议。
天天也不看动画片了，就在网上学习视频拍摄和剪辑技巧，观看各种美食视频。
渐渐地，沈淮舟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最近在忙什么？”
“唔，我想学着拍拍视频，做直播，看看能不能赚点钱。”
沈淮舟早晚都会知道的，许尘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做这些，我能赚很多钱，够我们花的。”
“可是我也想用自己的钱给你买东西。”
许尘只一句话就堵住了沈淮舟的嘴。
沈淮舟揉揉许尘的头，无奈地笑道：“好吧，你喜欢就好，不过不可以累着自己。”
之后沈淮舟又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家教招聘信息。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要出远门，休一天
第40章 （捉虫）
江城A大。
带着黑框眼镜, 长相清秀的少年正滑动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招聘信息。
“书文，你又在找兼职呢？”
“嗯。”秦书文略一点头, 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大学生家教800/时，主教识字和算数……
秦书文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顿住，黑色镜框下的眼眸也在一瞬间瞪大。
秦书文取下眼镜揉揉双眼, 又重新戴上了凑近屏幕, 还真是800/时，自己没看花眼！
秦书文赶紧点开详细信息查看。
要求女生或小哥儿，性格温柔，主要教识字和算术, 外加基础视频拍摄和剪辑技巧, 具体面议。
地址：万盛路锦城山003号
“书文, 吃草莓不？奶油的，我洗好了。”室友陆苗端着盘草莓站到秦书文身后，随意往屏幕上一瞟也吃了一惊, “800一小时的家教老师,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秦书文其实也觉得有点不靠谱, 江城大学生家教一向便宜。他做过最贵的家教也就时薪两三百，大部分时候都是几十块钱一小时, 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高价的。
不过他看了看那个地址, 江城有名的别墅区, 又觉得应该是真的。
陆苗也瞧见了, 但他还是觉得不放心，“书文, 你要去啊？”
秦书文又把招聘信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还是决定去试试, “嗯，这样的机会不多。”
他家境一般，家里还有个妹妹在念高中，母亲身体又不好，家里开销挺大。虽然有助学贷款和奖学金，但他还是有空就出去做兼职，尽力帮家里减轻负担。
陆苗也知道秦书文家的情况，知道劝不住，便只一个劲儿叮嘱他小心，看着他把自己设为紧急联系人。
秦书文拨打了招聘信息上留下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声听起来冷静又专业，让他又放心几分。
最后两人约在了周六上午试课。
周六一大早，秦书文就带上身份证、学生证、成绩单以及精心准备好的教案和课件，打车去往万盛路锦城山。
车子到山脚路口就停下了。
“这里边儿出租车不让进，小伙子你自己走上去哈。”
秦书文付了钱，便顺着公路往上走。003号挺好找，上山后向右转过一个大弯，一眼看到的那栋欧式小别墅就是了。
“你也是来应聘家教的吧？”
“嗯，我叫秦书文，这是我的证件。”秦书文忙不迭从斜挎包里掏出自己的简历和学生证，双手递给李兵。
许尘不出门，李兵也就没什么事儿做，今天便专门负责接待前来应聘的人。名单他早背下来，接过简历扫了一眼就递还给秦书文。
“喏，进来吧。”
秦书文跟在李兵身后，心里的疑虑已经消了大半。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心里不由感叹有钱真好。
到了客厅里，他就见着好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想来都是来应聘的。
秦书文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其中两个妆容精致，穿着尤为大胆暴露的人。
唔，果然是香饽饽，居然还有人想走捷径。
“你先在这儿等着，等他们面完了就到你了。”
秦书文谢过李兵，就老老实实坐下，认真翻看起自己的教案来。
真没想到做个家教兼职竞争也能这么激烈。
秦书文现在一点也不担心是骗人的了，只害怕自己不能得到这份兼职，少了个赚钱的机会。
原以为要等很长时间，没想到每个去二楼面试的人都没待多久就下来了，很快就轮到秦书文。
二楼书房，许尘伸长手臂趴在桌子上，一连叹了几口气。
坐在一旁的沈淮舟抓起许尘滑落的头发绕在手上，看着少年这有气无力的模样有些好笑：“快了，还有两个就面完了。”
许尘慢吞吞点头，又重新拿起自己的小本本勾勾画画。
能跟着老师学习，许尘自然是高兴的，但没想到沈淮舟居然让他自己跟那些陌生人沟通，最后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
许尘本就有些害怕面对陌生人，没想到面试还遇到了许多奇怪的人，有的一个劲儿对着沈淮舟眨眼睛，有的把他当成智力障碍，对着他跳舞扮鬼脸。
而沈淮舟也真的只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必要的时候才开口说一两句话。
这么坐了一两个小时，许尘可不是有点心累嘛。
秦书文一进门，就看到挨着坐在办公桌后的两人，一个像bjd娃娃般精致漂亮，一个冷峻似冰山，气度不凡。
两人挨得很近，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十分亲密。
难道这就是小朋友的家长？可那长发少年看着比自己还小吧，就有孩子了？
秦书文有些犯迷糊。因为招聘信息上没写学生情况，只说要教识字和算术，他就以为是教那种四五岁的娃娃启蒙，完全没想过会是许尘这样大的少年。至于拍摄和剪辑，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培养兴趣也不奇怪。
许尘前边已经面过好几个人，对秦书文这样的表情并不陌生，但等开口说是自己要请家教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在前世，除了大户人家，很少有人会送女孩或小哥儿去学堂，所以不识字也好像没什么。但到了这里，不论男女，几岁时都会被送进学校，像他这样年纪还大字不识几个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听到是要教许尘，秦书文确实有一瞬的震惊，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他只是来上课的，对打探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
只是之前准备的教案和课件就有些不适用了。长发少年虽然有些腼腆，但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不像是有智力障碍的样子，肯定不能用对待幼儿园小朋友的那套模式了。
但秦书文从高考结束之后就一直在做家教辅导，从几岁到十几岁的，聪明的迟钝的都遇到过，很快就重新在脑海中拟定新的教学计划。
许尘总算是觉得舒服了些，秦书文并不会把他当小孩子对待，讲得东西通俗易懂，还能引申许多其他知识，效率高又不会感到枯燥。
大概半个小时后，秦书文才下楼。
“对他很满意？”沈淮舟看着许尘本子上戴眼镜的小人后面那一排勾，心里有了判断。
许尘连连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淮舟：“就他了吧，我们不面了好不好？”
“觉得烦了？以后做直播要和粉丝互动，还要谈广告，可怎么办？”沈淮舟捏捏许尘的鼻尖，“本来就是给你找的老师，你自己喜欢就好，后面的不面就不面了吧。”
许尘耸耸鼻子，又叹了口气。唉，自己要学得还有好多好多呢。
秦书文从别墅离开时还有些晕乎，没想到居然真的成了！一小时800块，每天两个小时，一周上四天，还有专车接送，学生也很省心很配合。
于是秦书文就这么成了许尘的家教老师，他每周一到周四都会抽两个小时过来给许尘上课。
许尘对这个小老师越来越满意，因为秦书文从不嫌他笨也不嫌他烦，不管多简单的问题，秦书文都会认真回答。也从不打探其他的事儿，每天都只老老实实上课。
渐渐的，许尘居然和秦书文成了朋友。两人还加了微信，许尘遇到什么不懂的东西就会问秦书文，秦书文也会跟他分享在学校的趣事儿。
“又在跟秦书文聊天呢？”沈淮舟看看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神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的许尘，语气有点儿酸。
自从有了小老师，许尘问自己问题就少了，每天给自己发消息也没那么勤了，天天晚上都要和小老师聊天。
许尘刚刚接触拼音，用得还不是挺顺。但秦书文建议他多练习，所以许尘现在都不发语音了。
他认认真真在屏幕上戳了半天，终于打好一句话发过去，这才有空回答沈淮舟的话。
“书文说明天要带我去他学校逛逛呢。”许尘捧着手机，眼神充满向往，“学校哎！我居然也可以去了！”
沈淮舟心里的那点酸气儿一下就散了。
秦书文基本上都是白天来上课，沈淮舟很少和他碰面，但刘姨和李兵一直有帮着留意，目前来看确实是个安分守己的，对许尘也很有耐心。
自己工作忙，不能时时刻刻跟在许尘身边，也不可能让许尘永远只围着自己一个人打转。能多交几个朋友，对许尘总是好的。
沈淮舟揽过许尘，“想去就去吧，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下次再去青城也带你去我学校看看。”
许尘十分自然地歪头靠在沈淮舟肩上，有些好奇地问沈淮舟：“学校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每天都要摇头晃脑地念书？学不会就要打手板？”
许尘回忆着以前趴在村学窗口看到的场景，总觉得这里的学校应该不太一样才对。
“学校里可不止会念书，还有运动会、歌唱比赛、文艺晚会，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比赛……我小时候的数学老师可凶，喜欢用竹条打屁股，不过还好我每次都考第一，从没挨过打……”
沈淮舟见许尘对学校很感兴趣，不仅给他介绍了学校里会有什么，还讲了许多自己学生时代的趣事。
许尘一开始还只是靠在沈淮舟肩上，后来索性躺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听他讲。
晚上，许尘就梦到自己坐在宽敞的教室里上课，而在他的旁边则是穿着同样衣服的沈淮舟。
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逛小卖铺，从小豆丁长成少年……
【作者有话说】
朋友也有了，尘尘的生活越来越丰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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