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第一次下奶时的情形, 真是叫人脸红心跳。
那时候小姑娘刚刚从保温箱室被送过来，安睡了一小会儿，继而嘤嘤哭起来。季楹赶紧拿出从医师那儿要来的育婴手册, 手忙脚乱地翻看，然后检查尿片, 发现不是尿片的问题, 那就只能是剩下的唯一原因：
“她饿了”omega望向床上的alpha，眨了眨眼。
牧防则是听着女儿哭泣的声音感到心疼，赶紧把小家伙从摇篮里捞出来, 刚学会抱孩子的姿势还略显生疏。
alpha有点着急：“那怎么办？喂她吃奶？”
头一次当父母的新手夫妻是这样的, 季楹后来都忍不住自己吐槽，说他和牧防枪林弹雨、刀头舔血都不是没经历过, 深渊钢丝上自如行走的两个人，却在第一次听到小丫头哭时慌乱成弱智。
病房里是有奶粉的，季楹拜托露比顺道送过来的。
可是略有些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 再好的奶粉, 终究也比不上珍贵的母乳，牧防对女儿已经够愧疚的了，怎么还能让她连口母乳都喝不上。
可是这就有个问题季楹的视线在alpha的胸部前面扫了两圈，不禁问道：“你有奶水吗？”
牧防一手抱着女儿，一手自己摸自己的胸部，“感觉涨涨的呢。”
一般大众对alpha这个第二性别的印象, 尤其是男性alpha，都认为他们不具备怀孕生子的功能, 自然也就没有奶水。
可科技和人种演变至今, 男性alpha也可以通过植入孕囊实现怀孕生子，受胎儿影响, 胸部也会有奶水生成累积。
尤其牧防的胸本来就饱满，也难怪感觉涨。
alpha把衣服掀开，尝试让女儿吮吸自己的乳.头。
然而小姑娘小小的嘴巴却根本不会用力，肚子饿着无法管饱，婴儿一个劲地哭。
据说婴儿天生有吃母乳的本能，会通过吮吸把通道嘬开，奶水就能被吸出来。
然而牧防怀里的这个小姑娘，因为瘦小力弱的缘故，似乎是不能发挥这项本能。
alpha胸前两端，都变得通红了，却是一滴乳汁都不见。
季楹看不过眼，总不能让自己闺女就这么饿着，便把病房本就关着的房门的门栓摁下，然后脱掉外衣，甩到一旁的沙发上，欺身爬上床，坐到alpha身前。
牧防一下就红了脸，两个人这么近的距离，薰衣草气味又把他包围。
“你，你这是做什么”omega垮坐在自己腿上，身体伏低，用上目线看着他。不得不说，omega上目线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就像一只要找人贴贴的布偶猫，除了可爱之外，还有几分若隐若现的妩媚
这般场景，要牧防怎堪忍受！
季楹把女儿从alpha臂弯中拿走，反手又轻轻搁到摇篮里，然后上嘴吮吸，一边还含含糊糊说道：“她没力气，我来试试。”
牧防本来就连他稍微炽热一点的眼神都受不了，这种刺激直接令他整条脊柱都发麻。
身体像被点了穴，僵硬得动不了，但一直发软，只好一手揽住omega的脖颈，一手朝后撑住床头，一手朝后撑住床头，脸颊爆红。
这应该还是牧防生产住院之后，脸色最好的一瞬间。
只不过收效仍然甚微。
季楹有些苦恼，翻身和alpha并肩挤在床上，同时翻手机，想查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很快，他有了结论：“网上说母乳期要多按摩，保持奶水的通畅，或者，也可以直接挤出来。”
牧防听懂了季楹的意思，虽然omega已经把存心吃豆腐的小九九摆在了明面上，但谁让这是给女儿通母乳呢。
alpha握住他的手，点点头，一副“允许”的样子，“那你来挤呀。”
季楹笑得很好看，又转身爬到alpha上面，温柔说道：“都这么说了，可就不是我耍流氓了哟~”
好在结果喜人。在揉捏、按摩，加吮吸的双重作用下，alpha充足的奶水来得挡都挡不住，小姑娘可以不用再为肚子饿而哭了。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乳汁过于充分，娇小的女儿吃不完，留在乳腺里会引起发炎，所以也得把剩余的挤出来。
有时候是季楹动手，有时候是牧防自己动手，alpha的奶水实在太充裕了，季楹不想喝都能拿来洗脸。
这可是最最高级的保养品。
事后季楹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摇头，“还好她什么都还不懂，不然一定要问，‘爸爸你总趴在妈妈身上做什么？为什么手指还总是乱摸’。”
牧防最扛不住omega的这种戏弄，每每弄得羞红脸，最后也只会骂他一句：“你烦死了！”
时间过得很快，牧防住院一星期，到了可以出院的时候了。
牧防本来是打算自己回去的，可季楹哪能让他一个人带孩子回去，卡着时间替人办出院手续，然后回到病房里，alpha的面前，“我说过的，以后都要把你留在我身边，这把锁打不开了。我送你回去。”
“”牧防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看omega认真而没有一点玩笑的表情，张了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对于谁留在谁身边这件事，说穿了就是俩人在一起，他们之间，一直没有一个确凿的说明。
也就是彼此之间都给出一个承诺，承诺以后我就跟你锁死了，开始一段名正言顺的关系。
牧防知道，季楹在塔里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他在医院里守了自己一个星期，也是这个意思。可是，alpha心里却有犹疑。
他身上背负着一个秘密，他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而这件事，他不想牵累上季楹一星半点。
季楹当然读得懂他的情绪，但这个时候显然是不适合跟alpha讨论他的犹疑不犹疑的，季楹只当不知道，让牧防抱着女儿，自己则提着摇篮，准备放进车里，“走吧，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回去。”
牧防还是很听话的，一般情况下，季楹要什么，他就配合什么。
只是，谁知道这一出门，又碰上不好的风景。
季楹刚打开车后座的门，忽然背后一凛，感受到一阵寒意。
这种感觉，在阿芙洛狄忒37号游轮上也有过一次，他冲车子的后视镜看去，果然，不远处就停着一辆低调的专车。
华轻枫的专车。
他从中心地带回来了，不知道其返回的具体日期，而现在，他是专门在这间医院门口等着的。
这时候过来一个年轻男人，文文静静的，佩戴黑色边框眼睛，模样有些呆板，胸前的工牌显示“助理”的字样。
“季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这厮来到季楹旁边，举手投足倒是斯斯文文，就是这询问的语气不太到位，更像是有条不紊地通知季楹去那边见面相叙。
季楹先冲牧防示意：“你先上车，等我一会儿。”
牧防抱着女儿，合上了车门，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车窗望着季楹一步一步走去的身影。
到了专车前，华轻枫降下车窗，英俊的面庞看上去有些疲惫，一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有些疲惫，“你们在一起了吗？”
很显然，他这话是说季楹和季楹车里的那个alpha，alpha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季楹亲自为他们开门，这一切，华轻枫都看在了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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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楹没有回答, 似笑非笑与华轻枫对峙。
果然，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只能华轻枫来打破沉默, 否则这场对话也就结束了，“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情, 魏东一死了。”
omega瞳孔一缩, 不可否认的震惊了一下子，不过有很快恢复平静。
一想到面前这个人是华轻枫，是这个人做的事情, 就没什么好讶异的了, 季楹只是问道：“是你杀了他？”
“是。”华少有这点好，只要是他下令执行的事情, 就全部承认，不会钻“我只是嘴上吩咐，并非实际动手”的空子。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 和对自己手下局面的绝对掌握, 他没必要装。
暂时回中心地带办事，在那边听到了魏氏老宅的事情。
包括魏荀家宴的邀请，周里私调部队围攻SWORD大本营，以及季楹被锁进铁塔，那座塔启动了自毁装置
华轻枫在中心地带的自家办公室里，当即就大发雷霆, 周围的同事、助理全都吓住了，怒不可遏、眼眶发红,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惹了他的人狠狠干掉的样子, 谁都没见过。
毕竟，华少自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 怎么可能失态呢。
但他就是失态了。
而且也真的把人干掉了。中心地带的事一结束，华轻枫火速返回港城，连两岁的儿子过生日，他的父亲和妻子要他留一天再走都没有听从。
再度来到港城之后，直接拿魏家开刀。
魏荀是魏氏财阀掌事人，手里还暂存一些与Mars相关利益挂钩的事宜，暂时不能死，魏氏财阀也还不能立马倒台，所以只能挑个不影响大局，但足够报复魏老头的人杀。
魏东一，废物点心，最好的人选。
华少返回港城第二天后，港城就又爆了大新闻，魏氏财阀的大少爷被人暗杀，一枪爆头，精准无比。
至今警方没有查出杀手的踪迹。
“你不是讨厌他么，现在好了，他再也不会来烦你了。”华轻枫微笑起来。
季楹却笑不出来。
“果然，不愧是你。”当年就有一个暴脾气直性子的热血笨蛋评价过，季楹是在身体外面伪装上冷漠坚硬的刺，其实心特别软，而华轻枫则全然相反，彬彬有礼、春风化雨，任谁都以为是菩萨心肠好说话的典范，但其实，是最心狠的。
omega耸耸肩，“我是讨厌魏东一，我想杀他，你把我要做的事情做了，那我干什么？真无趣。”
季楹是没打算放过魏东一的，可是华轻枫的行径更叫人不寒而栗。
他这算是帮季楹出气么？不，他只是最直接的发泄不满，顺便也给旁人预示，动了他的人，坏了他的事，就是这样的下场。
震慑意味有八成。
至于说警方到现在都没追查到杀手的踪迹，季楹倒是有些个人见解，作为了解华轻枫的人：“是你亲手杀了他吧。”omega凑近车窗，在一身低调但高价着装的alpha耳边轻声道。
车子后座和侧面的保镖、助理纷纷围过来，生怕季楹是要放什么暗器，耍什么阴招，要他们华少的命。
只华轻枫毫不在意，任由omega用跟自己说悄悄的姿势。
季楹也不为所动，内心还觉得好笑，想说华轻枫还需要你们操心么，凭他的身手和心机，又有谁能轻易要了他的命呢。
所以季楹才猜是华轻枫亲手杀了魏东一。这都不能叫“猜”，季楹是笃定这件事。
一枪爆头，不容易，而魏家人的行程，在经历这些日子的波折之后，估计也都是全部保密的。
谁这么神通广大，人家大财阀保密的行程都能摸透，在尚算严密的护卫中找到狙击的最佳点位，事后还能把痕迹都抹干净，以至于警方毫无头绪，除了是华轻枫下令之外，还更有可能就是他亲手做的。
认识华轻枫十一年了，尽管他现在身份比从前还是“少爷”时更尊贵无数倍，身旁也总是带着最稳妥的保镖阵容，可这些人，真要一个一个单拎出来比，怕是一个也比不上华轻枫自己的本事。
季楹认证，绝非夸张。
“你还是很了解我。”贵气的alpha一点不为omega拆穿自己而恼火，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不怕任何拆穿，因为总是想好应对之策再去做事的，又怕什么拆穿呢。
但现在面对季楹，倒也不完全因为所有应对，更因为他还蛮享受被季楹拆穿的感觉呢，至少这样是离他近一点，至少能跟季楹说说话。
但话说完了，omega就该走了。
华轻枫这番“借一步说话”，原意也就是告诉季楹魏东一的死讯，想来omega这一个多星期都在产科医院陪护，是没功夫及时接收大财阀的新闻了。
然而，季楹最明白，华轻枫哪有那么纯粹好心啊，他对魏东一的杀心怕已萌生许久了，魏东一追求季楹，是他的情敌，这才是原罪。
这么说的话，他情敌可不止一个，所以这说话间，华少的视线是不是就往季楹车子的后座车窗上飘。
里面是抱着女儿的牧防。
季楹敲了敲华轻枫车窗的边缘，清脆的响声这时候听来有些刺耳，“别盯着他，你的视线，最好是离他远点儿。”omega少有的最严肃的脸。
“对了，相比于魏东一，你更让我讨厌。”
送牧防回家，一路上路过超市、菜场以及甜品屋，季楹都停下车去购物，一样买了一点，折腾这么久，牧防房子里一定已是空空如也，就算还存留着的东西，应该也没法吃了，他总不能让牧防和女儿饿肚子吧。
大包小包的提溜着，alpha要帮忙，季楹不让，“抱着她你哪有空帮忙？快上楼去，开了门等我。”
牧防无奈地笑笑，omega现在是把他当老弱病残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了，什么活儿也不让干，就要好好休息，滋补身体。
率先上了楼，也如季楹说的，把门敞开一半，等他上楼。
季楹要拿那大包小包，还有小姑娘的摇篮，得往返上楼两次。
牧防就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等他，心里也有一丢丢的感慨，看看自己物色了许久，为了离季楹近一点而最终租下的房子，女儿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入这里呢。
思绪只有刹那飘飞，很快季楹就把所有东西都搬上来了。
进门时朝向alpha的脸庞始终挂着笑容，而牧防虽然也以微笑回应，可笑不达眼底，季楹看得出来他是有心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些什么，说吧。”omega坐到牧防旁边的沙发上，指了指襁褓里的小姑娘，“反正她听不懂。”
牧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大方问出来比较好：“华轻枫，华上将，Mars家族一把手华树的独生子，你和他，是熟识？”
季楹的身份虽说也不普通，可华轻枫还是“不普通”得太过分了些，两人按说是不应该有“相熟”的表现的。
因为正常情况下，他们根本都无缘认识。
可刚才“借一步说话”的反应，旧相识感重到随便抓一个学龄前的小孩儿都看得出来。
那么他们是怎么相识的呢？是因为以前SWORD还未覆灭时有所相交的吗？
牧防承认，他是对这个还蛮在意的。季楹说要等到一个有完整仪式感的时间，可是这股“在意”就这么卡着，他实在很想知道华轻枫这个男人的事情。
之前有过黄齐颜和魏东一，可牧防知道，自己这回“在意”的重量，是前两次加在一起都远远不及的。
一种直觉，一种爱一个人会有的直觉。
omega也不打算隐瞒了，既然牧防问了，那当下就是最有仪式感的时间，“我身边有过许多人，他们陪伴我，我也陪伴他们，各取所需。但从来没有一段是长期的，因为客观条件不支持，相互陪伴会变成相互连累。”
“有一段时间不同，它发生在这一切之前，十一年前，我的大学时代。我在那个时候认识华轻枫的。”
83
打从季楹记事起, 他就生活在福利院，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有人说他就是被遗弃在海盗区的孤儿, 是福利院的一位老师路过，实在对一个流浪孤苦的小孩子于心不忍, 才把他带回福利院。
那时候的成长地也不是港城, 而是海盗区外，隶属于蓝星政府管辖，距离蓝星中心地带最远, 但距离海盗区最近的地界之一, 一个小岛。
落后的小岛没有名字的，他们院长给起了一个, 落日岛。
季楹被带回福利院后，经过检查，确认这个孩子没有身体上的残疾和智力上的缺陷, 甚至, 一张小脸还从小就跟电影明星似的。
即使在流民之地遗落了那么久，面黄肌瘦，像一颗病恹恹的豆芽菜，精致的骨相和皮囊仍然美难自收。
这样的孩子按理说不会被遗弃，或许他也真的不是被遗弃，而是流民暴动之中与父母走散了。
再或者, 他的父母已经丧生，他能活下来, 都是漏网之鱼的侥幸。
不知道孩子叫什么, 于是便随了将他带回来的那位老师的姓，姓季, 翻字典随便取了个楹字。
那位善良的女老师，是季楹前半段童年中关系最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她后来染了传染病，年纪轻轻就死了。
还因为控制病毒传播，连尸体都不能留下，直接拉到乱葬岗，所有带病毒的尸体一同焚烧了。
季楹的头脑非常好，性子也皮，但他又很会端着。
虽然捣蛋的点子全是他出的，可真要动手实践的时候，他才不会碰一指头，所以每每闯了祸，被批评教育的都是别的小朋友，从来落不到季楹这个“罪魁祸首”头上。
那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人缘很差，大家都讨厌他吧？
恰恰相反。
季楹外向，跟谁都相处很好，他这个人天性甜，像一只不畏惧环境改变的猫咪，主动跟人贴贴，但又有他独特的捉弄人的小傲娇。
他还很讲义气，福利院里的笨小孩多，有时候任务完不成要被批评教育，尤其是要外出的那些活儿，出纰漏还要被外面的人打骂。
季楹看不过眼，就默默帮人出主意，甚至他能做的，他都会亲自去帮忙。
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智多星和孩子王。
当然，福利院最常见的情况，是年纪大的欺负年纪小的，身材高大的，欺负身形瘦小的，季楹也不是没被欺负过。
只是他不喜欢诉苦，更不会低头，被胖揍的最惨的那次，如果不是和他交好的小胖去通知院长，他怕是会被活活打死。
而季楹住院的时候也一声不吭，还若无闲事地挂着笑容，小胖看着鼻青脸肿的好朋友都忍不住哭着劝道：“你别装逼了！想哭就哭嘛”
但事实上，季楹真的没有装逼。
他心里筹谋了一出，把打他的人——一个欺凌弱小的惯犯的高年级生送进监狱的计划。
那也是季楹第一次完成“陷害”，并把人送进监狱。后来听说那货坐牢的时候得罪了其他犯人，给人打死了。
那一年，季楹8岁。
第二年，季楹记得那是一个秋天，他刚过完生日没多久，福利院里新来了一个同龄人，比他大1岁，穿着讲究，从高领毛衣到真皮皮鞋，好像每一样都是上档次的名牌，连头发都抹了发胶，根根分明，一丝不苟。就像单独开了滤镜一样，和他们都不在同一图层。
干，这家伙也太帅了吧！这就是季楹对黄齐颜的第一印象。
紧接着的第二个印象是，他凭什么这么帅！
黄齐颜是破产的贵族家里的孩子，母亲没得早，父亲破产之后只带了最喜欢的新妇和新妇生的两个孩子移居到了别处，其他人就地解散，自生自灭。
也是运气好，命不该绝，黄齐颜被扔在从未来过的陌生地界之后，竟用身上唯一值钱的怀表作为交换，乘坐了一趟陆地到小岛的渡船。
误打误撞走到落日岛上的福利院。
初见时，季楹觉得黄齐颜有点装逼兮兮的，虽然衣服换成了他们同样的普通布衣，但举手投足间的贵族习气一点没改。
喝个白开水的手势，都像是在饮用尊贵的红茶。也不多跟人来往，每天做完事情，就回房间里坐着看书，书的封皮都是精装版。
吃饭也矫情得很，这也过敏，那也过敏。
后来据黄少的回忆和口述，他当年确然有不太愿意跟同样在福利院的其他人往来的心情。
一来是他有些认生，二来，有些粗鄙的习气，他也确实不太喜欢。
然后季楹就打破了这一点。
其实，对于那个时候还没分化成omega的季楹，大家也都一样还尚未生成第二性别的黄齐颜，是觉得这人挺一般的。
黄少是个真正的奇葩，见多识广如华轻枫，虽然不会沉迷于皮囊之美，但对于季楹的美貌，怎么都是无法视而不见的。
可黄齐颜却可能天生有心如止水的天赋，他是真的不为所动，甚至季楹都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分不清美丑。
是不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长得差不多呀？
简直是出家当和尚的天选之人呐。
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有一些微妙的不妙。而季楹也浩斯闲不住，看人不顺眼吧，还非要去招惹，总是捉弄黄齐颜。
黄齐颜被他闹烦了，就炸毛的河豚一样跟他吵架，两个人小学鸡似的斗嘴，净骂些没有营养的，幼稚的圈话。
然后季楹就哈哈笑，因为得逞了。看黄齐颜终于露出正常人般的情绪，他就得逞了。
而黄齐颜则是更加生气。
事情的转折在季楹偶然得知黄齐颜来落日岛渡河期间，竟然把镶着钻石的怀表拿去给船夫抵钱。
而那黑心渔夫居然也好意思收下了，剩下的钱一分也不找给他。
“你是不是傻呀！你那块表值多少钱你知道么，够买下这间福利院的地契了吧！”小季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脸上几乎写着“你不会真的是个笨蛋吧”。
小黄齐颜那会子离开家没多久，初入社会，不懂市场间的规则和人情世故，在这方面，确实算个笨蛋。
季楹又看不过眼了，在黄齐颜跟前打了个响指，“走，我帮你把怀表弄回来。”
几经波折，怀表也真的物归原主，后来黄齐颜把怀表当了，作为他和季楹离开落日岛，出去上学的费用。
说到上学，福利院的小孩当然是没有入学资格的，就算头脑聪明如季楹，院长和每一个老师，甚至街坊邻里，见过他的人都知道这样纵横的天资，不去上学深造，实在暴殄天物。
可福利院供不起学费。
本来季楹也没有自己该去上学的概念，这个概念，是黄齐颜带给他的。
自从怀表得回来后，两人关系拉近了许多，近了之后季楹才发现，黄齐颜这家伙，也是个好聪明的人。
也许聪明的头脑之间，都有惺惺相惜，很快混成了彼此关系表中的第一梯度。
黄齐颜告诉季楹，那块怀表是小时候外公送他的生日礼物，还好他被父亲从家里骗出来时留了个心眼儿，悄悄拿走了这个，否则就真是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变成孤魂野鬼了。
而他总一个人窝着读书，是因为想去参加入学考试，以后去蓝星最好的学府上大学，这是唯一有指望的出路。
同时，黄齐颜上下打量了一下季楹，他的朋友，表情没有那么真挚，但话还是挺真挚的：“像你这么狡猾的人，不念书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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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齐颜从前读的一直是贵族学校, 家里破产以后就退学了，不可能再回去念书，但可以两年后参加普通中学的入学考试, 过了分数线就能被录取上学。
落日岛上没有学校，坐渔船能到达的对岸也没有, 需要乘坐轮渡, 去到别的板块的大陆。
季楹听他这么说，也萌生出一点想去上学的念头。
倒不是忽然就顿悟了“读书改变命运”的真理，更多是黄齐颜说他就应该读书, 那就是夸他聪明, 季楹被夸得挺高兴的。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收集日常细碎的时间，见缝插针来读书。
黄齐颜是有基础的, 提前预习中学第一年的课业内容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但季楹零基础，跟别人差了四五年学习的基础底蕴, 一开始都要黄齐颜一点一点的教他, 带他入门。
可很快小黄齐颜就发现，他这个朋友，比他已经认识到的表象还更聪明，进步神速，黄齐颜可以担保，如果季楹成长在普通家庭, 一定是那种读书可以随便跳级的天才学生。
两年之后，他们得到了院长的同意, 踏上开往另一块大陆的轮渡。
福利院是没钱提供哪怕一点点的物质资源的, 院长支持他们远走，开创更好的未来, 已经是唯一可做的支援了。
“这一路上的各种难关你们都要自己解决，老师们心里挂着，但远隔千里，爱莫能助。”
院长最后嘱咐了几句话，“如果以后有机会哎，也不要回来看了。”
在季楹的概念里，有那么两个纯粹的好人，一个是捡他回福利院，但命运悲戚英年早逝的女老师，还有一个就是福利院的院长。
离开福利院的孩子，他一般都不嘱咐他们回来。
能有更好的生活，何必还回来看呢，何况落日岛是蓝星政府辖地中最边缘的一角，山高水远，回来的路上都不知道多危险呢。
季楹却笑眼弯弯的表示：“院长，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希冀的许诺终究落了空。
几年后落日岛沦陷，成为了海盗区的俘虏地，后来SWORD成立，季楹借着出外务的机会其实回过这边。
可落日岛的名字都改了，福利院也铲成了平地，哪还有什么故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入学其实考试很顺利，以季楹和黄齐颜的水平，直接入高中都完全足够，只是年龄的标准线不允许。
但学校以外的事情就麻烦许多了。
光靠黄齐颜怀表当来的钱，支撑三年的学费倒是够了，可学校之外的住宿，两个人的果腹问题怎么办呢。
只能去租借青年旅社，和鱼龙混杂的同龄人同住一处。课余时间就去打了一些跑腿的零散小工，勤工俭学倒也勉强度日。
——好在这混乱的末时代，能有给自己打工的劳动力那都是来者不拒，没人还有空闲的道德管这是不是童工。
法律明文规定了，也不过废纸一张。
后来季楹看中一间温馨可爱的小公寓，兴起了换房子住的念头。
黄齐颜吐槽：“还强求什么生活水平呀，今天份的报纸你送完了没？”相比起季楹的突发奇想，异想天开，黄齐颜倒一直是个靠谱的实干派。
季楹则晃了晃手指：“你不是有三好学生的奖学金嘛，再加上我想办法搞一些钱来，信我，咱们能住进去。”
“你怎么搞钱？”他们现在住的青年旅社环境确实是脏乱差，那些同龄人小混混们不是白天出去寻衅滋事，就是晚上带异性回来发生关系，还经常连门都不关，就像是故意要让全世界听到一样。
而黄齐颜则凭借优异成绩加板正的外表，以及担任衷心为辅助老师管理班级任劳任怨、当牛做马的班长一职，深受老师们喜爱。
被评选上优秀三好学生，有一笔专属奖金。
季楹也当过一段时间班长，可他这班长呢，是同学们才最喜欢的那种，班上闯祸的、后进的，他总是包庇着，让他们逃过责罚。
黄齐颜就铁面无私得多，老师当然喜欢这种干部。
季楹呢，在班上深得人心，得到同学们的爱戴，但老师对他的评价，可谓是矛盾而复杂，难评得很。
现在他又说要额外去搞到一笔钱，听起来玄玄乎乎的。
不过黄齐颜总的来说很放心，他了解季楹，听上去再不靠谱的言论，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季楹的深思熟虑，就是最大的靠谱保障。
果然，季楹用废旧的材料做了一些改装和拼合，因为他看到网上的一些有钱人正高价收购创意发明，少年认为这钱合该他赚，他不赚谁赚。
那是季楹真正的第一桶金吧，也是后来SWORD猎奇小武器的前身。
得到第一桶金后，他们真的住进了季楹看中的温馨可爱的小公寓，那发生在季楹14岁，黄齐颜15岁的时候。
一年之后，稚嫩的少年身前后迎来了第二性别的分化，黄齐颜要早个半年，先分化成了alpha，而季楹，则分化成了omega。
这多少令黄齐颜感到一点吃惊，不过季楹倒一副欣喜的样子，一点不在乎这个，“我是omega也不会不如你的。”
他是个要强的人，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身份的转变而变化。
只是季楹和那时候已经成为alpha的黄齐颜其实是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的，两人已经捆绑得太深，注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了。
所谓的“竞争”，来源于另一个人。
那是季楹的大学时期，那是季楹的初恋。
高考结束后，季楹和黄齐颜都以优异成绩被蓝星最高学府BLUE录取，季楹选择科学院，是整个BLUE，乃至整个蓝星的大学中攻读难度系数最高的院系。
在这里，他遇见了华轻枫。
季楹还记得，第一次跟华轻枫搭话，是在一个特别普通的中午，普通到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教室里所有人蝗虫般地冲向食堂，日复一日，没有任何特殊。
教室里除了他之外，就剩后排一个alpha不疾不徐井井有条地整理好书本，还把用过的桌面和椅子都用纸巾轻轻擦拭，遂准备往外走。
在人路过自己桌前时，季楹往他手里扔了一样东西，是omega自己的学生卡。
“你要去食堂对不对？帮我也带一份饭，谢谢了。”季楹这么对华轻枫说道。
季楹历来是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的，所以在他和华轻枫的事情上，如果华轻枫要怨怼，说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犯闲来招惹我？那季楹也无可辩驳。
要问他为什么“招惹”，只能说，季楹那个时候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招惹”，如果他能未卜先知，他大概愿意用一切去换自己从未招惹过。
起初季楹并不知道华轻枫就是Mars家族未来接班人的身份，在他看来，这个同学倒是个很特别的人。
身上自带一股贵气，可能是跟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良好的教养有关，但这种贵气又很接地气。
季楹把这归为华轻枫会做人的缘故。
他就有这个本事，既让周围人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但又不叫人感觉装逼，他的彬彬有礼表现在每一个细节。
人来人往，但谁也没办法忽视他。
这也是季楹会主动把学生卡塞到他手里的原因吧，季楹觉得这个人蛮有意思的，omega的天性如此，他外向，也喜欢掌握关系中的主导权。
就像后来和黄齐颜关系那么铁，一开始也是季楹先伸出的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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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投你的。”是季楹对华轻枫说的第二句话。
omega从小最会察言观色, 他注意到华轻枫的时候，发现这个同学似乎对周遭放出的精选班委、学院干部的信息格外关注。
还有导员每每提到竞选事项和大概的日期时，他也会比平时听得更认真。
对了, 华轻枫平时是绝对的模范生，季楹没见过比他更认真听每一节课的学生, 即便那节课的老师是公认的讲课无趣。
最重要的是, 以华轻枫的实力和知识储量，才是有资格“不认真”的那一档。
后来季楹问过他，alpha却说, 专注地听别人说话是基本礼仪, 他只是在恪尽自己的礼貌罢了。
季楹嘴角抽搐，眼睛成半月牙状：“好吧, 果然是你。”
这样的好学生，在导员提到干部竞选的时候，眼眸隐隐放光, 尽管他极力的克制, 也没有其他人刻意去注意，但季楹还是无意间瞥见过。
那种隐隐的光芒，不是普通的面对某样心仪或憧憬的美好事物的兴奋，而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和欲望，还有勃勃的野心。
所以季楹更觉得他有意思了。
omega尝试着用“我会投你的”当做求人为自己带一盒盒饭的报答，这也算是一种意义上的投其所好。
只不过季楹当时也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正中华轻枫下怀, 但结果是正向的，华轻枫的心第一次被击中了。
同分一盒盒饭之后, 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季楹把黄齐颜也介绍华轻枫认识，三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是形影不离的铁三角。
不过慢慢的，铁三角的形状开始改变，因为季楹和华轻枫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你追我赶的关系。
华轻枫的成绩样样都好，甚至在学堂之外，他健身和练习体术，有非常不错的身手，就连生活技能方面，也是样样满分。
比如说料理。
华轻枫在自己生日的时候，请季楹和黄齐颜到他在学校外租住的公寓吃饭，一大桌子踩，全是他亲手做的。
“我一个人生活嘛，不会做饭，岂不是要饿肚子。”华少当时系了个白色的围腰，两边袖子卷起，给两位来客摆碗筷和盛饭。
那个时候的华轻枫，微长的碎发搭在眉梢，叫那漂亮的有些上挑的凤眼显出乖巧的模样，一身朴素的家居休闲装扮，竟有些宜室宜家的气质。
季楹调侃他：“凭什么你什么都会呀？做饭明明是我的强项！”
华轻枫不屑地挑了挑眉，然后摊开手，做了个“你尽管放马过来”的动作，“来比比，有本事赢过我。”
“搞不懂你们，比比比，有什么好比的。”黄齐颜觉得这俩人烦死了，每天跟吃了杠铃一样，大事小事都得抬杠。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黄齐颜发觉季楹和华轻枫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起来了，他们同属一个院系，每一门院内的专业课成绩要比，院系外的公共课分数要比，运动会报同一项目，精准到几分几秒的赛事成绩要比，连平时去个电玩城，打个弱智的小游戏以及做饭这种事情也都不落下。
因为这两个人的本质，都是极度要强的人。
也得益于这种莫名其妙的你追我赶的竞赛，比来比去，感情越比越加深。
一开始华轻枫每一门学科成绩都是院内断层第一，而季楹却在分数上没有那么大的胜负欲，这也是季楹和华轻枫的区别，omega是不会想着把“所有人”甩在身后的。
那也是第一次，omega兴起了在分数上的执念。
他比以往更加努力用功地学习，本就聪明的大脑被刺激得更加发愤图强，季楹的成绩异军突起，先是打破了华轻枫的断层，然后甚至超过了他。
这样的对撞，是alpha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胜负欲的深海爆发海啸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以致于他把季楹当做要精密研究的对象，为此而专门观察和收集omega的各项数据，列表格、做思维导图，制定把断层第一再拿回来的策略。
华轻枫还会画素描，他甚至脑子里想着季楹的样子，提笔就能画下来。
每个角度的季楹，惟妙惟肖。
后来这已经成为华轻枫的一项生活习惯，如果季楹现在到上将的家宅里参观，并着重关注嵌于上将书房内部，需要机关开启的，外观上并看不出的画室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有一大沓一大沓的他的肖像。
7年来从未停笔。
而当时的季楹也是一样的，他在笔记本上写满了如何赶超华轻枫的计划，黄齐颜见了都震惊和不解：“我就没见你对什么人、什么事这么上心过。”
后来他们开始上机甲课，最终要以机甲实战的成绩计分。
这个环节里，alpha天然要比omega占优势，因为他们的精神力通常更强，体能也更强。
华轻枫曾经这么说过：“在这个项目上你也想赢我么？我不认为这有可行性。当然，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季楹苦修了一个学期，几乎以突破作为omega的人类身体上限的程度，以微弱领先的比分，获得蓝大机甲课第一名的认证。
这可是要颁证书的。
蓝大之所以傲视群高校，在机甲专业的超强领先度正式其中最大的资本，BLUE的证书，甚至比一部分的军方证书更有含金量。
也就是说即使季楹不走后来的路，从接收证书的那一刻起，就有了一个蓝星范围内的铁饭碗。
可同时，“突破人类身体的上限”，是一句实在的话，虽然最终季楹的身体没有重大损伤，但那是他运气好。
机甲对战的中途，omega一度是在玩儿命。
把负责计分的老师都吓麻了，计分结束后去医务室量了血压。黄齐颜对此的评价：疯子，真疯子。
华轻枫的评价和黄齐颜差不多，但不同的是，他被这种“疯”的感觉深深吸引。
两个人那天晚上躺在操场的绿坪上，一天的机甲考核过去，都累的够呛，洗过澡，洗发水和肥皂的气味都尚未散去，在少年的自由的夏夜，天上有自由的繁星。
季楹说：“看吧，是我赢了。”
而华轻枫说：“恭喜你，我为你高兴。”
这倒并不是一句假话，而是华轻枫和那些输了就气急败坏的失败者的最大不同。他从来都输得起，有输得起的资本，和输得起的风度。
更何况，季楹已经是他心里的特例了，“我可不会嫉妒和不满，”alpha坐起身，“我喜欢被你追赶的感觉，现在是和你竞争了。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这种快感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精明如华轻枫，都没在当下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星空下的夏夜，他已经向omega表白了。
但是两个人正式成为情侣，却是SWORD成立之后的事。
包括两人第一次上床，其实也是水到渠成，出外务回程的途中路经一间酒店，突然就想试一试作为恋人应该做的那码子事。
然后就刷了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华轻枫是alpha，季楹是omega，按说交合之事似乎是很自然的上下关系，不过季楹却不太想在下面。
华轻枫也是由着他，季楹想在上面，就让他在上面了。
86
“你的腺体, 为什么会被摘除？”婴儿的摇篮已经被放进了卧室，而小姑娘也已经在摇篮中安睡，外面的两个大人也不再一人坐一个沙发, 季楹坐到了牧防旁边，两个人窝在一个沙发上。
距离比刚才近了许多, 而alpha也认认真真听omega讲述自己过往的故事, 只是直到讲到这里，也还没有提及omega的腺体为何会被摘除。
这跟omega的身体最直接相关，所以牧防也最上心。
“这么关心我呀, ”季楹的语气甜甜的, 牧防关心他的身体，当然是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那是SWORD成立之后的事情，听我慢慢跟你说。”
SWORD的建立，和一个人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果说后来的四人组是SWORD的血肉和骨架, 那这个人便是最初的灵魂。
这个人的名字叫穆吉尔，他是一个流犯。
那时候蓝星政府和海盗之间的矛盾，到了空前激烈的高度，战争已经在各边缘地带频繁爆发，不堪忍受的平民们，也在多地爆发起义, 世道实在是太乱了。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季楹他们遇到了穆吉尔。
季楹脑子活, 又容易有太多看不过眼的事, 这多地爆发起义的局面，让他想到, 既然蓝星政府和海盗都不可靠，平民们都选择自谋出路，这浪潮是谁也躲不过去的，一时没被卷进去，过一时也会被卷进去。
而当真正被动卷入其中后，那么多民间组织，就必须得挑一个站队，那不如自己来组建这支队伍。
黄齐颜说他异想天开，“人家那些起义的头领，虽说是平民，但也是平民中早有威望，有号召力的，你我都是大学生，在梦里组队呀。”
虽然是泼冷水，但季楹也不得不承认，老黄说的有道理。
他望向独自一人站在窗边，似乎是在专注地看风景，而没有参与他们讨论中一句的华轻枫，想问问他的意见。
华轻枫这才回过头来，但也没发表什么有建树的意见，只道是：“我愿意支持你的决定。”
虽然不是反对票，却也不太像华轻枫一贯的作风，“这么大的事情，华少不发表些什么观点么？这可不像你呀。”
华轻枫还是笑着摇头。
就在这不久后，穆吉尔就出现了。
那一天是华轻枫被学校选上参与某个校外的竞赛，也获得了最好的名次，因而要去领受奖状和证书。
但这授予证书的地方却离他们蓝大蛮远的，长途车要坐好久，季楹怕华轻枫一个人路上无聊孤寂，就陪他一起去。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又坐着长途车回来。然而就在最后一趟转车时的车站，他们看到黑暗中，一个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的人。
这时候天色已晚，这车站平时的人流量就并不算多，此刻四周更是只有季楹和华轻枫两个人，他们俩也是胆子大，就那么过去查看那个人的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那人身负重伤，身上多处伤口，还在殷殷流血。
然后两人就没再转乘公车，而是华轻枫叫了一趟快车，直奔他在学校外租住的公寓。
这人身上带血，血腥味弥漫车间，司机又怎会闻不到，但季楹只编了个瞎话，说这是来投奔他的亲戚，路上遇到海盗了，这才钱财被抢，人也受了伤。
到了华轻枫的公寓，alpha搬出杂物室里的医用医疗器械，那是季楹第一次给人在野生环境下做手术。
和华轻枫一起。
人命救回来了，所以穆吉尔后来说：“救命之恩，我得报答，说吧，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无论是组建民间队伍，还是教你们刺客、杀手的本事。”
在没被关进监狱之前，穆吉尔曾是声名响彻一时的大盗，精通刺客、杀手甚至是政府方面特工的技术，没有人能抓得到他，在□□中极有名望。
也因为盗亦有道，从不向平民出手，反而有时候对官僚富人的惩罚，像极了一些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所以在平民中也广受拥护。
十年前就有人说，如果有个人最适合第一个扛起带领群众反抗不公的旗帜，那穆吉尔当仁不让。
可惜这货是个体户，对聚众没兴趣。
而且他也失踪了十年。
再露面时，都从英俊的青年大盗变成邋遢的落魄大叔了。
那穆吉尔为何会失踪呢？因为他被人抓住了，关进了监狱。顺利抓住这位世纪大盗的，正是Mars家族最年轻的掌权者，十年前正值最意气风发的壮年的华树。
只不过这事儿从未公开过，整个蓝星都不知晓这已经足够功勋卓著的华大人，还有这一项光辉事迹。
连他的独生子都不知道。
趁着战乱频发，被关押了十年的穆吉尔逃了出来，过程中受了伤，而且即便不受伤，也早被十年牢狱折磨得不像人样了。
曾经声名鼎盛的人，识破身份并不难，所以季楹在穆吉尔说必报救命之恩时，提的要求就是帮他们组建属于自己的队伍，并且教几招做杀手、刺客的功夫。
穆吉尔虽然觉得这学生的脑子是被水泡过了，这种事情一般人都离得远远的，然后随便找个队站了就完事。
他偏要自主的卷进来。
但毕竟承诺了报恩，邋遢大叔以自己的名义在□□上秘密放出了消息，收拢愿意与他共同为伍之人。
很快也得到了响应，并且消息也传得广而迅速，新的起义组织冒头，引起了不小的热闹，和一部分外部平民的支持。
不过穆吉尔的身份并没有曝光，季楹他们几个学生更没有，穆吉尔把他们保护得很好。
以致于直到现在，绝大多数人仍然不晓得辉煌的SWORD，它其实是有发起人的。
队伍组织初显规模，季楹他们几个也在曾经的大盗的教导下，很快学会了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杀手特工。
这可不是“几招”的事儿，穆吉尔兑现的，早已超过季楹最初提出的要求太多了。
在这个过程中，omega前后的进展变化是最大的，季楹在过去的生活中，因为管闲事而时不时惹上麻烦，打架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也算有着一定的体术基础，经过穆吉尔这一调教，更是有一种被“omega”娇弱外形掩盖下的真人不露相的既视感。
这也是他的优势。
毕竟初次见面的人，都会以为omega是软弱可欺的吧，放松了警惕，才更好制胜。
这其中还有一个小关窍，大概许多都不会想到，也不会相信，季楹的体术，其实是比黄齐颜还强上一个档次。
华轻枫自然也得到了提升，百发百中的狙击枪法，就是在这时期练就的。
然后季楹觉得该给他们的小组织取个名字，这样它就正式存在了。
那字典翻来翻去，他们一致认为“剑”这个意向不错，穆吉尔也表示赞成，便就用了这个意向，拼写为SWORD。
“那一切都发生在半年之间，太快了，现在回想，还是感觉目不暇接。”季楹搂住牧防的肩膀，靠到人身上去，“SWORD初步成立之后，我们就开始出一些外务，有一次，碰到敌人用诱导剂做陷阱，我嫌东西麻烦，就摘除掉了。”
是的，腺体的摘除，并非受伤也不是被人逼迫，而是季楹自己做的决定。
omega的身体，于他们这行当来说，麻烦实在太多了。每每遇到发.情期，季楹都自己注射抑制剂。
虽然能顶一时用，可他仍然觉得这样拖后腿。
直到有一次，敌方设计的陷阱竟是用诱导发.情的诱导剂做辅助，季楹中了一次招，尽管及时用抑制剂应付过去了，可体感上还是蛮难受的。
心理上更难受。
季楹不喜欢这种拖累，也更不愿拖累团队，直接狠心一下，要把腺体摘除。
87
对了, 大概在一年之后，也就是季楹大三的时候，初初成立时核心团队只有三个人的SWORD迎来了第四名成员。
穆吉尔不算, 他拒绝加入。
他说他始终只习惯个体户的生活，不愿跟“团队”捆在一起, 但是小鬼们如果惹出了什么麻烦, 可以尽管往他头上推。
所以说穆吉尔是初始的灵魂，有实无名的参与者。
至于这第四名成员，是小季楹他们一界的同样是蓝大的学生, 脾气火爆的刺头儿, 校队的助力，一名实力强悍的体育生, alpha，元凯。
这位学弟与他们相遇的过程挺有意思的，他本也是BLUE校学生会的一名成员, 彼时华轻枫早已当选了校学生会主席一职, 这位学弟算是华轻枫的迷弟吧？
同时，元凯也悄悄接触校园外、社会上的起义事业，他也是个不愿被动为斗争浪潮所吞没，被动选择站队，而要主动创造先机的人。
这过程中，他触摸到了虽是刚刚起步, 但势头猛劲、气势如虹的民间组织SWORD。
元凯产生了兴趣，又一次偶然的机会, 他发现他最崇拜的学生会长居然正疑似是这组织里的人！
元凯也是聪明, 几经波折，还真被他证实了这个猜想, 本来按照穆吉尔给这几个学生定的规定，这种身份是不能外泄的，否则不仅是自己，还要给周边亲近之人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元凯这一遭，实在是个意外。
他顺着线索自己摸到了SWORD在外面的秘密据点，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腔热血就敢把那陌生的一扇门推开。
而推开之后，里面除了一个邋里邋遢的大叔外，剩下便是三名校友与他懵逼地面面相觑的画面，倒是相当幽默。
事已至此，季楹脑子转得快，只道：“也许是天意要我们跟他做战友，人都找上门了，就当时拿到了入场券。”
他拍拍学弟的肩，“想留下就留下吧。”
事实证明，加上元凯之后的四人组，从组合的角度来说，是极好的，只是一开始，元凯不太喜欢季楹。
omega表示不理解：“我明明那么和蔼可亲的好不好！黄齐颜招你喜欢了么？华轻枫招你喜欢了么？”
季楹多少有些不服气，元凯对那两个alpha师兄的态度明明那么亲近的，就是跟他生分。
omega一向左右逢源的人际交往遭遇滑铁卢，他不乐意！几乎就差直白地跟学弟说，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改！
不过元凯倒也不是没道理的意气用事，他最初对季楹的反感，完全不是作为alpha对omega可能会有的天然的优越感，他是真心觉得季楹这人不怎么样。
学弟给出的理由，是季楹行事高调，爱出风头，爱做人群瞩目的焦点，感觉轻浮而不可靠。
同时内部华学长和黄学长又纵容他，这是在给SWORD培养毒瘤隐患，不利于长期发展的。
但他尊重学长们的选择，只是也坚持保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了。
正因为季楹知道元凯并非意气用事，反而是一门心思的从他所认可的角度为SWORD的未来谋求更好的发展，所以季楹一点不介意元凯不喜欢他。
但同时，他也要扭转这种印象，这还是季楹第一次经历这种挑战。
他这个人重人情，从小人缘就好得不讲道理，从来没有一个刺儿头，需要他费尽心思地去化敌为友。
这也不失为一种新鲜的刺激和挑战，omega下定决心要在挑战中胜出！将刺儿头征服。
而事实上，他也真的做到了。
谁能想到呢，那场使SWORD宣告覆灭的爆炸和烈火，发生的前一个小时，基地里只有元凯和季楹两个人。
黄齐颜出外务，半个月前就飞到了别处，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华轻枫也不在。
季楹出去买奶茶，买了自己最喜欢的原味和黑糖珍珠烤奶，少冰、少糖，他永远会记得那是元凯最喜欢的口味。
本来还在商量着到底晚饭吃什么，元凯那时候正学做饭，他毫无烹饪天赋，在这方面笨得要命，但非得说要学。
“要向季楹学长和轻枫学长看齐。”没错，那时候提起季楹，元凯已经下意识把他放第一位了。
季楹懒得跟他掰扯，就说出去买饮料犒劳他。可谁能想到，装着两桶大杯奶茶的袋子才提在手上走了没两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从地下响彻上空。——SWORD的基地就是建在地下的。
omega飞奔回去的时候，大火已经烧起来了，但陷在里面的人尚有救出来的机会。
可是当季楹从侧边的秘密求生通道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被机关控制的机械门已经锁死了。
这种操作只有从内部才可实施。也就是说，是身在其中的元凯亲手摁下的机关。
终于，季楹在门的另一侧看到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是他出去买奶茶之前，元凯穿着的工作服。可以看到，那熊熊的烈火已经在药品爆炸的推动下，迅速蔓延了过来，还没有完全把人吞没，但是快了
季楹猛烈敲门，要让人出来，但火势烧毁了总机关，已经锁上的机械门是不可能打开的，而且也不能打开。
很显然，这场爆炸，就是冲着SWORD大基地里的武器和药品来的。如果把门打开，被火势招惹过来的消防队和警察就会沿着这个入口进去，而这些人当中，就没有背后图谋者安排的卧底吗？
混进基地，随便拍几张照片，他们想要的SWORD的核心机密就全部泄露了。
所以在已经落入必死的绞杀陷阱的前提下，最好的做法，唯有让大火焚烧，把一切烧成灰烬，灰烬将一切机密掩埋。
最后的时刻，元凯和季楹分立在一扇透明门的两侧，那个暴脾气直性子的alpha留下的最后两行字：
基地受到攻击，是内部途径泄露。
你快走。
也许从外表很难看出来，元凯这个四肢发达脾气暴躁的体育生，其实拥有四个人中最高水平的计算机技术，季楹的黑客技术，都受他指导过不少，也因此基地才会是最常驻守基地的人。
而一个这样的人，当然看得出自家基地沦陷，是外部的人找到了内部的途径，可元凯设计的内部途径本身就是最机密的存在之一，为什么会被外面的破解呢？
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元凯在生命尽头的最后一秒，摁下了毁灭求生通道的按钮。
这是一个独特的设计，也是专门应对紧急情况不时之需的设计，按钮启动后，会被马力巨大的蒸汽之力弹开，与基地的本体建筑分割，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可保住通道里人的生命。
季楹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那场覆灭的灾难，他就在近前，唯一一个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人
随着通道分裂破碎的飞离之后，omega被碎片割得满身稀碎伤痕，但在仿佛是被烈火染红的残阳之下，好歹是留住了条命。
“内部途径的泄露，”牧防听故事逐渐听得入了迷，尤其这一段，尽管季楹讲述的口吻在尽量的轻松，可是，如果不是本身的存在就太沉重，又何必故作轻松的掩饰呢。
而且alpha也在第一时间抓住了要点：“这是怎么泄露的？听上去不太好操作呀。”
季楹摇摇头，“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把这件事情彻底搞清楚，也是我的夙愿之一。”
88
牧防接着又问道：“那, 你和他是怎么分开的？”
人总是会对跟自己心上人交好或者关系匪浅的另外的同类，多少有些排斥，或者嫉妒, alpha对魏东一、黄齐颜都有过这种感觉，当然, 华轻枫无疑是其中最集大成者的一个。
毕竟没有人能对心上人的疑似“白月光”式的人物熟视无睹。
可在听了季楹讲述的故事后, 牧防的这种疑似“吃醋”的情绪也早早消解与无形，美好的东西逝去，总是更令人感慨。
他知道omega没有在说假话, 所以属于omega大学时期的那段时光, 当然能定义成美好，所以也更让人想多问一句, 那这种美好是如何被撕碎的呢？
这要从季楹察觉到华轻枫的身份说起。
那时候两个人已经交往很长一段时间了，并不夸张的说，那是人人羡慕的灵魂伴侣。
只是一旦深入灵魂, 对这个人越来越熟悉和了解, 那又怎么能意识不到，他身上所具备的某些根本性上的与他人不同。
或者说，他身上藏了秘密，不可能察觉不到。
尤其像季楹这般通透的人，他的恋人身份不一般，不仅不是一个人生活、没有家庭可依靠的孤独者, 反而或许就是因为家庭太显赫的缘故，才要蒙上一层不显眼的伪装面具。
但他没有逼问华轻枫。
季楹说过的, 他在关系里是最好的情人, 更何况那是最纯净的初恋。他满心满意地爱着他的恋人，深知华轻枫不主动说, 必定有他的理由，如果去问，不能说的事情还是不能说，最后只会造成华轻枫的为难。
而季楹一点都不愿意让他的恋人为难。
所以只是默默地观察，在细水长流的日常点滴中等待真相自然汇聚。
这倒也不是摆烂，而是存在的东西它就会有痕迹，有痕迹就早晚都会露出来，不要视而不见就行。
大概半年之后，季楹就根据露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得出了一个猜想：
华轻枫难道是Mars家族的人吗？他是华树的亲戚？还是亲生的儿子？
那时候SWORD已经在蓝星的政党纷争的局面中崭露头角，也渐渐开始有人直言，如果这始终不愿透露领头者真面目的SWORD派个代表出来，大家绝对拥护，说不定蓝星政府的格局都要改变。
而蓝星政府的格局一直是在Mars家族掌握之中的。
这就使得两者间的关系，比普通的政党与民间组织之间更加尴尬，SWORD大概会是Mars家族最大的威胁，而Mars则视SWORD为必须除去的眼中钉。
在这种情况下，说华轻枫其实就是华树的儿子，Mars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不是太幽默了么
但两人面谈之时，华轻枫却没有对季楹隐瞒：“我从小不跟父亲住在一起，这是他对我的保护，父子关系也不可对外人提起，是他给我定的规矩。”
“如果你永远不问，我就永远不会说，但是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因为你是我的恋人，我不希望你我之间关系，受到一点点的破坏。”
“季楹，我永远都是我。”那个时候华轻枫所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说天生附带着的血统和家族关系，并不会影响他作为个人的存在和所做下的决定，现在他是季楹的恋人和战友，那往后也都会是。
反正季楹是这么理解的。
但事实总能教育人清醒和反思，“他一点没说错，他永远都是他，华树的儿子，Mars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omega现在已经可以拿这件事来打趣了。
更确切地说，是那场大爆炸，SWORD的整个基地和元凯一同家毁人亡之后，季楹浑身上下被碎片划得遍体鳞伤，住了一阵子医院之后，华轻枫自此再没露过面，而再下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Mars家族继承人正式公布姓名身份的重大新闻之后，季楹开始学会用这件事情调侃。
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顺便还得出一个人生的道理——没有人是会永远选择你的。凡事都想开点儿吧。
也正因此，当牧防就因为季楹本人都没放在心上的，omega以为是玩笑的话，就真跳进他这边的险地，还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季楹才觉得alpha傻得可爱。
是真的可爱呀。
所以他要把alpha留在他身边，在牧防告诉他小姑娘就是他亲生的女儿之前就这么决定了，不是说过么，季楹也犟得很，他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贯彻落实。
夜晚，牧防洗了澡，坐在床头给女儿喂奶，小丫头实在乖得很，除了吃奶和换尿布，其他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睡觉，完全不给大人添麻烦。
alpha看着女儿的小脸，都会感到心软成一坨史莱姆。
而季楹是暂时回去了，这几天都没空再过来，因为还要处理皇女党那边跟他联络的事情。
但一说起这个，牧防心头便是沉重的。
他把女儿又放回摇篮，轻轻哄着小丫头睡着了，然后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袋。首饰袋的颜色、款式，都是朴素又普通的，还有一定程度的陈旧了，感觉是有几个年头了的东西。
也确实，这个首饰袋是牧防母亲的遗物，从妈妈出车祸意外身亡的那一天，这件首饰袋就被牧防随身带着了。
上大学的时候带着，后来在洲城安家的时候带着，暂时到港城这边休产假，产假结束还要再度回到洲城为WING组织办事的中途也带着。
把小袋子的松紧带打开，能看到里面是一条项链。做工非常精致，即使有了年头也显得在时光的沉淀中，宝石项链更具韬光的美丽了。
这是珠宝首饰独具的特性。
不过这不光是条单纯的红宝石项链，和红宝石镶嵌在同一个圆弧挂环上的，还有一个可翻盖的金色小圆盘，类似金表可以打开的最外面的一层盖子。
一捏小圆盘右边的凸起，圆盘盖子就弹开，里面放着一个人的照片。
那是一个一头茂盛而顺滑的大波浪板栗色卷发的美丽女人，相机摁下快门的瞬间，女人露出灿烂、明艳，又极具生命力的笑容，她的皮肤像珍珠一样白，瞳孔也是漂亮的琥珀琉璃色。
这是牧防的母亲，牧槿。
一个美不胜收的女性alpha。
她是药理界的天才，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卓著的研究，据牧防所知，母亲的研究方向，应该是人种第二性别的演变和优化。
只可惜她美好璀璨的生命，只戛然而止在了42岁，那也是牧防刚刚高考完，马上要上大学的18岁。
可是牧防一直都不认为妈妈是开车时不小心出了事故，死于意外，他加入WING组织，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五年来，总还是有收获的，alpha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指向的真凶，恰巧也是被装在红宝石项链上的小圆盘里的。
圆盘里的那张照片，是两面的，只不过背面的图像已经被扣掉了，牧防猜测是妈妈自己动的手，因为她恨背面照片上的人，自然要把相关痕迹抹掉。
但照片上还剩一点衣角，至少能看得出来是套男装，高定高额的男士大衣。
这小圆盘里能放照片的设计，以及双面的照片，瞧着也像是谈恋爱的时候，在热恋期所订制的。
母亲从来没有跟他提过他的父亲是谁，但据牧防的推测和求证，他的父亲应该就是照片上被扣掉痕迹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大概也就是造成牧槿“意外死亡”的真凶。
差不多是时候了，该回去尽作为WING组织精英杀手的职责，更要把为沉没在一趟浑水中的真相，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如果说季楹对当年SWORD内部系统受袭的渠道泄露的真相是视为夙愿，那牧防的夙愿就是找到致他母亲死亡的凶手就是“凶手”的证据。
只不过alpha现在很犹豫，他要回洲城去了，那要不要告诉季楹一声呢？
本来两个人已经划清界限各归各位了，他的计划里是没有告诉季楹这一环的，可命运使然，他和omega好像又被绑在了一起。
如果他现在不辞而别的话，omega肯定要生气的。
哄不好的那种。
可是牧防的本心又站定“不想把季楹牵扯进来”的这一边，何况季楹和华轻枫竟然是彼此的初恋情人，这把这整件事串联起来一看的幽默程度，又拔高到了另一个层次。
所以alpha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跟季楹打一声招呼呢？
可惜，omega根本没给他犹豫的余地。
牧防收拾好了返回洲城的行李，他的东西倒还是一贯的那么少，包里繁复的物件主要是女儿的婴儿用品。
在把放有女儿粉粉嫩嫩的小摇篮的卧室的房门合上时，就算是牧防这种感性值极低的类型，也多少会有几分感慨。
港城的这近十个月，比他过去的23年人生好像都还要精彩，他没有把房子退租，所以婴儿摇篮还放在里面，不一起带走。
这说明他之后很可能还会回来，考虑到alpha职业的特殊性，这种“会回来”更类似是他心里预期的一个概念。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跟港城完全没有关系。
而这其中的原因，自然就是季楹了。
alpha把女儿的襁褓用带婴儿出行的绑带绑在身前，拿起一包行李，准备出门，可伸手将门一推开，竟是看到季楹就在外面。
omega一身适合长途旅行的休闲装，清清爽爽的，背了一个背包，戴了遮阳的鸭舌帽，看起来就像是马上要去参加一次快乐的旅行似的。
“你怎么在这里？”牧防吃惊。
季楹却上前一步，指了指alpha手里提溜着的行李，还有绑在身前的小姑娘，“你要带着我闺女悄悄离开，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
“哼，”omega佯装生气，“阿防，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正式答应做我正式的伴侣，可是我已经说过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如果你要离开的话，那只好我跟着你了。反正你是甩不开我的。”
“谁让那时候你偏要进塔里来陪我呢，陪了就不许走了，别想始乱终弃。”
季楹半是玩笑地宣誓，他知道alpha就吃这一套。
果然，牧防已经不再纠结犹豫，转而很快接受了“omega要跟他一起去洲城”这件事了，只是必须多问一句：“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打算今天走的？”
话一出口，牧防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季楹嘛，想要了解他的动态，什么法子不行，跟房租太太联络房租缴费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周围邻居混熟，请人家帮忙留意人的动向，甚至于直接装个小监控器什么的，办法多得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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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摆在面上的有两个问题, 其一，关于皇女殿下赢下港城的票选后邀请季楹来做本党派的港城代表这件事，似乎omega是已经答应她了。
虽然还没正式官宣, 但小道消息往往传得更快。
那如果季楹做了这个代表，不就通常都得留在港城的了么, 怎么还有时间去别的城市吗？
omega的解释是：“我是答应她了, 可我也跟肖敏说好，这个代表只是一个挂名，其实这也是她最希望的, 只给出一个名分, 而不包括实权。”
正如季楹先前所想，皇女殿下以“商议”为名, 表面上给了他充分的考虑时间，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所以omega也就没拒绝，欣然接受了港城代表的新身份。只不过呢, 他不愿意做实事, 同时心里也门儿清，肖敏又怎么会希望他真的代表党派做任何实事呢？
季楹的前身，可是SWORD的核心要员，肖敏虽然需要借助一部分现存SWORD名头的力量，可这到底是个曾经与蓝星政府对立的组织，她不会真的允许它再度壮大的。
季楹在她们手上的用处, 就是辖制华轻枫。
所以在季楹说自己只当个挂名的混子时，肖敏方与他一拍即合。
“所以没关系, 我还是个自由人, 你要回洲城，我就跟着你回去。”omega做了个OK的手势。
而牧防又问：“那华上将那头呢？他怕是不会放你走吧。”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 华轻枫找季楹找了7年，想来是旧情难忘，还深深困在曾经的极致美好之中，长此以往，已经变成了偏执。
魏老头对季楹出手，尽管魏家已是与Mars家族相关旁系联姻后的同气连枝，他仍然一枪把魏东一爆了头。
可见“偏执”两个字，作为对华轻枫的评价而言，毫不偏颇。
如今好不容易在港城找到季楹了，他又怎么会让他远走，只怕就算是不能旧缘重续，也要把人控在眼皮子底下，能看见他就行。
这倒确实是，季楹点点头，示意牧防说得是对的，相比而言，华轻枫要比肖敏麻烦多了。
不过，“我自有妙计。”omega说道。
只见他把自己把自己身后的背包取下来，然后敲了敲刚刚被合上的大门，是要让牧防打开。
alpha虽然有几分狐疑，但还是保持听之任之，把自己的房门又重新打开，让季楹走进去。
季楹走到墙边，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团像是衣料的东西，一抖落开，竟是一条淡黄沾点新绿的纱质长裙，像是没有完全熟透的柠檬，倒是很适合夏天的氛围。
牧防再往他包里一看，里面是女士长发的假发套，女款的鞋子和包包，丰富的彩妆品类一应俱全，还有一顶长檐的遮阳帽。
对了，上次在阿芙洛狄忒37号游轮上，季楹乔装时，戴的就是这顶帽子。
这会子，omega把遮阳帽取出来要自己戴上，而自己头上的鸭舌帽，则轻轻扣在牧防脑袋上，“给你吧，坐月子的期间要记得防晒。”
按理说牧防刚生完女儿，是该坐月子的时候，可哪儿有折腾那么长的路途坐月子的，而且一到洲城，alpha就得即刻接手WING组织派发下来的任务，更没时间坐了。
所以季楹这就是纯粹的臊他，给alpha臊得脸颊微红。
按理说牧防刚生完女儿，是该坐月子的时候，可哪儿有折腾那么长的路途坐月子的，而且一到洲城，alpha就得即刻接手WING组织派发下来的任务，更没时间坐了。
所以季楹这就是纯粹的臊他，给alpha臊得脸颊微红。
到了轮渡的码头，牧防已经换了一身与平时形象大相径庭的行头，只是头上戴着季楹给他戴上的鸭舌帽，而他身边，则站了一位面容姣丽，气质优雅的女士，女士穿着和夏天十分适配的像清新柠檬一般的长裙，精致的宽檐帽下是顺滑俏丽的大波浪卷发。
女士挽着男士的胳膊，怀里还抱了一个裹在可爱小抱被里的婴儿，看起来这是一位刚生完孩子的妈妈，和他挽着的男士组成一家三口。
到了兑票处，牧防把两个人的身份证递出去，一张是自己的身份证，而另一张则是女士的身份证，证件上写了人的大名，安颖霁。
这是阿芙洛狄忒37号一别后，季楹再度扮做女装。
为了掩人耳目，能顺利从华轻枫眼皮子底下混过去。
毕竟华少不能自己守着机场、火车站、高铁，以及轮渡的码头这每一个关口，即便他派人盯着季楹的动向，不让人离开港城，他手下的各位也认不出扮做女人的omega。
至于这张身份证，则是一早就存在着。
黄齐颜百货大楼下面的工厂，有专门生产身份证的窗口，他和季楹一人有十几个身份，随时以供调用，而且保证以假乱真，关口查不出来。
就这样，二人顺利登上了去洲城的轮渡。
也算是安颖霁小姐的一次限时返场。
之所以选择水路，是因为相比于机场这些地方，轮船的渡口码头管理更加松散，鱼龙混杂也多，是掩人耳目的好辅助。
毕竟米诺和楚兰当初私奔到港城，都是乘的轮渡。
除此之外，季楹还有一个私人的理由，他和阿防真正意义上有了命运的交织，就是在阿芙洛狄忒37号，那一次他们也是同时扮做两个不同的人，也是那一次，alpha反驳他，选择自己爱人的人有什么难的，想选不就选了。
也就当做一次纪念。
他们订的是普通的双人客房，以及额外加订了一张婴儿床，季楹抱着女儿走进来。
他的易容向来是无懈可击，这次为了贴合“刚生完孩子”的年轻妈妈的角色，omega特意在裙子胸部的位置，垫得格外饱满。
这才像一个哺乳期的年轻少妇呀。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一路上靠在季楹怀里，季楹为了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专门挑选了最柔软的垫胸部的材料。
他宝贝女儿刚剥了壳的白水蛋一般的小脸儿，可不能铬着。
就是对牧防不太友好。小姑娘倒是贴着睡得很舒服，alpha这一路却是觉得omega身前隆起的部位很是碍眼，因为他总忍不住眼光向那里飘去。
季楹的技术太炉火纯青，装扮太惟妙惟肖，活脱脱就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跟在旁边，牧防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以前不开窍，现在开窍了，那这不就是生生的折磨。
搞得alpha后面都故意把脸扭到另一边了。
而季楹当然也发现了这一情状，心里暗自偷笑，觉得他的alpha可爱。
只不过易容来的胸部没有奶水，进了房间没多久，小姑娘就嘤嘤哭起来，季楹先是摸了摸女儿尿片的位置，继而确认：“她是饿了。”
牧防走过来，行李都来不及归置，只随手一放，拉上窗帘，要给自家闺女喂奶。
他才是那个真正处于哺乳期的人，上衣一掀起，会看到胸部的两端贴着两片乳贴，一揭开，里面已经是奶水在往外溢，小丫头想吃多少有多少。
而这也是alpha带乳贴的原因。
他的奶水实在太充足了，随便走动两步，都会有乳汁渗出来，与衣物摩擦之后更甚，如果就这么紧贴着上衣，那衣服前端一定会有显眼的痕迹。
其实季楹倒是蛮喜欢看这种痕迹的，就是不利于他们掩人耳目的易容。
而这会儿，牧防正喂女儿吃奶，omega抬了凳子在旁边围观，点点头道：“假装的妈妈没有奶水，还是得真‘妈妈’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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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船行驶了两天, 从港城到了洲城，洲城，牧防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因为这是alpha的故乡, 季楹在打量这座城市的时候，也带了一层别样的情怀, 其实以前他也来过这里几次, 因为是出任务的途中路过，而为出任务天南地北走过的地方太多了，洲城算是其中给他印象最淡的那一种。
它是一座内陆的城市, 虽然名字里带了水。
相比于港城的三面环海的海景壮丽, 和港口城市的繁华和现代化，洲城显得质朴许多, 但又很平静祥和，居民幸福感应该比港城要高吧。
就像是老课文里会出现的那种城市。
季楹略一想想，前两回路经港城, 一次是五年前, 一次是八年前，而那时候同在这座城市里的小牧防，分别是作为高中生和初中生在校园里读着书呢。
这么一想，就感觉好奇妙。
牧防带季楹回到了他在洲城的家，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儿, 三个人一起的。alpha的家是在不是主干道的一条小弄堂里，穿过弄堂时, 会首先看到街口的一家诊所。
诊所的规模小小的, 床位只有四五张，而现在正有两三个人等着看病。
alpha看向诊所的目光有些晦暗, 但并不伤怀，他顺便就对omega介绍道：“这边的社区诊所，我妈妈以前就在那里上班。”
提起逝去的母亲，牧防没有伤感，季楹也就避开伤怀的情绪，而仿佛是听到一个老朋友的消息一般，一边点点头，一边微笑。
牧防问他笑什么。
omega说：“妈妈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愿意跟我提及你最亲近也最私密的事情了，我很开心呀。”
是啊，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是这么紧密的程度了。
alpha又指了指隔壁的街道，“那边繁华的主干道区，再往里走一点，米诺的家就在那里。”
同样是从洲城出来的，牧防和米诺能玩在一起，也有家住得很近的缘故。
楚兰家的小洋楼也离得不远，都是一个团转的。
进了弄堂里，最里面那一栋的位置，就是牧防和母亲的房子，105。
钥匙开门，按理说，牧防都接近一年半没有回来过了，老旧脱漆、蛛网遍布，也至少得是落了一大层厚厚的灰，长期不用的家具说不定还有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儿，季楹本来都不想让孩子进去的。
可抱着女儿开门的alpha却完全没觉得有问题。
这很奇怪，按照牧防对女儿的重视程度和多少有点操心老妈子的性格，不可能出这种疏漏的，除非就真的没问题。
果然，房门一打开，窗明几净，整洁温馨，除了确实有长期无人居住的迹象外，别的都十分正常。
而且这里的“无人居住”，似乎并不等同于“无人打扫”，瞧着肯定是有人定期维护着，才能呈现这样的境状。
牧防跟季楹解释道：“是旁边那一栋的李阿姨定期过来帮忙整理卫生，她和我妈妈是朋友，自愿来帮忙的。”
牧槿是药理方面的天才，虽然为了隐姓埋名，曾经最年轻卓越的药理学博士只在社区医院做了个护理人员，听起来很是大材小用，但牧槿的发挥，却并不“小用”。
李阿姨之所以和她成为好友闺蜜，就是因为当年刚搬到这里不久，李阿姨的丈夫出门突发疾病，那天牧槿白天不值班，本来是要去购物，给儿子放学回家做顿盛丰大餐的，出去却看到男人倒在单元门门口。
因为及时施救和呼叫救护车，李阿姨丈夫才从鬼门关捡回条命。
不过这男的很不是个东西，酗酒赌钱，脾气还暴躁，后来离了婚，这离婚的过程中男人几次三番纠缠，牧槿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才最终顺利离婚。
李阿姨自然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也拿牧防当亲侄儿看待，李阿姨有他家的钥匙，牧防离家期间，便主动来帮他定期维护家里的卫生。
这么说来，牧防成长的环境倒还挺和谐温馨。
牧防进家门第一件事，把女儿放到卧室里睡着，然后给季楹烧了壶热水，最后掏出电脑，作势要接受某种信号的样子。
季楹一看这个举动，了然于心，“你是要跟你的组织联络，他们给你派发任务？”
毕竟本职工作的性质都是差不多的，omega当然最懂得。
alpha点点头，“翼组织最近摸到一条线索，是一旦坐实，向皇帝陛下禀明，就能治Mars家族重罪的罪证。”
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一组乱码的信号，牧防破解了乱码程序，从中提取出一封邮件，邮件也是由乱码编成的，要有特殊的排列组合方能拼出正确文字语序。
这对牧防而言比打一只蚊子简单。
而邮件的正确文字内容生成后，季楹也大略扫过一眼，其中提到WING组织发现Mars家族党派旗下的军方要员正在秘密协助进行“最优质alpha特种部队培育计划”。
字面意思理解即刻。
最优质的alpha，大概是指SSS+级的alpha，本来种族和人种之间，不该以优劣论质量，只不过硬要纸面化一些数值，S级alpha确实比普通alpha身体机能更强，更适合战斗和厮杀。
SSS+级则是最甚，如果把作为人的自主意识拿掉，那3S+级alpha便是最高能也最好用的杀戮机器。
但这样的alpha毕竟稀少，这个计划应该就是在打人工制造、批量生产最优质alpha的主意，并且还要做把自主意识“拿掉”的这件事。
其实呢，历届权力的上位者都有过这般设想，这是他们所独有的理想主义。
听你号令指哪打哪的高效杀戮机器，谁不想拥有呢，何况这还不止一个，而是组成杀戮机器的部队，这样的军队握在手里，还怕权力不稳固吗？
那就是最有效的集权工具。
可是设想是有，付诸实践却很难，直到现在为止，明面上是没有人真能做出这种研究的。
等等！季楹灵光一闪，忽然想起牧防的母亲是个药理学方面的天才，而她本人，也正是个3S+级的alpha，因为他们这一支的血缘特殊，携带体内独有基因的后代，也大概率分化为3S+级alpha，所以牧防也是。
这也正是牧防要自己生下一个孩子，把基因留住的原因。
这么多要素集中在一起
嘶，季楹突然冒出一个设想——牧防对于查杀Mars家族，似乎有着远高于其他组织派下的任务的热情和执着，而任何的执着必有动因，想来应该不会是他忠于WING组织的组训，只对蓝星当前的掌权者效忠吧？难道就是跟这种丧心病狂的理想主义有关？
话说回来，阿防好像提到过，他的母亲曾经就因为是3S+级alpha基因的携带者而被盯上过。
不过现在不是细究旁枝末节的时候，眼前有一个直接的事例：“你记得吗，魏荀把我锁进魏氏老宅的孤塔，里面有一个铁笼子，笼中关着一个休眠状态的兽人alpha。”
牧防点头，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件事。
那个兽人alpha，应该就是人造人，只有人造人才会有“休眠”状态。而魏家此前已经攀附上了Mars家族，魏荀手里能有这种实验品，显然不是他自己能研发，那就只能是从Mars家族那边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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