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泽的视线扫过女友，然后才落向周应淮：“抱歉，我没有和别人分享恋爱经过的兴趣。”
稍顿，又道：“我和小妤当初确认关系，是基于互相有好感，不存在谁追谁的情况，所以也不具备参考性。”
这话其实说的不全对。
真要追究起暧昧期的拉扯，林青妤算是主动的那一方。
她自己觉得她是钓系，后来才知道她的饵特别直，比姜太公当年那支钩还直。
但陆修泽还是心甘情愿地咬上了钩。
回想暧昧期那一大堆直球话术，林青妤的脸都不禁微微发烫——
被荷尔蒙占据的大脑，可真肉麻。
一旁的周应淮表情也有些微妙。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互相有好感，不存在谁追谁”是什么意思。
高中时期交往，周应淮就知道林青妤有些颜控。
她尤其喜欢他的眼睛，常常盯着看，还会凑得很近，数他的睫毛。
眼前这个陆修泽——
容貌算得上端正英俊，并且，也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看来她是被这张脸勾上了。
小色女，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周应淮敛了眸，面上维持着客气的笑：“既然陆先生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林青妤生怕周应淮又东拉西扯，看向陆修泽：“快去冰淇淋店吧，买完冰淇淋我还想到处逛逛。”
陆修泽嗯了声，朝周应淮投去一眼。
拿着手机负责导航的周应淮：“……”
扯了下嘴角，大步走前头，带路。
梁导介绍的那家冰淇淋酸奶店llaollao，是西班牙一家连锁品牌，绿色的logo格外明显。
基础酸奶的价格上，添加不同的小料（果酱、水果、饼干碎），价格不同。
林青妤只想解解馋，就和陆修泽一起点了个medium的，加了三种小料。
水果和饼干碎都没点，纯纯点了三种酱——
“抹茶酱、巧克力酱、花生酱。”
周应淮在旁看着直皱眉：“怎么光点的酱？”
林青妤瞥他一眼：“我乐意。”
周应淮：“……”
陆修泽也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付，轻咳一声，道：“周先生不买个尝尝？”
周应淮：“买。”
说完，转身和店员要了和林青妤一样的，抹茶酱、巧克力酱、花生酱。
一小杯酸奶，几乎半杯的果酱。
陆修泽看他点的单，眸光微动，并未多说。
林青妤嘴角轻捺，学人精。
好在这加满酱的酸奶，味道很是不错。
“这个花生酱最好吃。”
林青妤和陆修泽分食一杯，吃得津津有味：“梁导这个推荐真不错，没踩雷，可惜回国吃不上了。”
陆修泽道：“你喜欢的话，再买一份。”
“大冬天吃这么多冰的，你也不怕她拉肚子。”
对座的周应淮挖了一勺酸奶送到嘴里，语气懒散：“倒也不用可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店好像在上海也开了一家，回国也能吃。”
林青妤惊诧：“上海也开了？”
周应淮：“嗯，你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
林青妤：“……？”
她瞥了眼一旁的手机，有些迟疑。
周应淮笑：“怎么？不方便？还是陆先生管得紧，不让你加异性好友？不然我加陆先生好友，回头发给他也一样。”
他这般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要是林青妤不答应，反倒显得她心虚一样。
拿起手机，果然有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只小黑猫，微信昵称：zhou-yh。
林青妤脑海中冒出周应淮以前的微信昵称：「以父之名」。
周杰伦的一首歌，他很喜欢。
而且青春期男生的中二，都喜欢给人当爹。
现在步入社会，成了成年人，微信名也改得老实了。
但头像里那只小黑猫，林青妤记得，是初见时他怀里抱得那只，叫般般。
纤细指尖点开头像，当年那只小黑猫，已经变成了大黑猫。
林青妤抬起头，看了眼周应淮，欲言又止。
周应淮似乎猜到她想问什么，淡声道：“般般死了。”
林青妤愕然，“怎么会？”
“有三年了，我外婆说头天傍晚，它还在小区绿化带喵喵叫，第二天早上出门，就看到尸体躺在路边，已经硬了。”
沉默两秒，他道：“也有可能是被投毒。”
林青妤皱起了眉。
再看头像上那只黑乎乎的小猫，想到当年和周应淮一起喂它猫条，隔着老远，它就竖着尾巴走过来。
陆修泽就坐在林青妤身旁，随意一瞥，便看到她屏幕上那只猫。
“这猫，你养过？”他问。
“它是流浪猫，不喜欢被人养。”林青妤道：“以前喂过几回。”
绝育还是她和周应淮带去宠物医院做的。
噶完蛋的般般麻醉还没醒，吐着粉色舌头，一脸生无可恋。
周应淮拿着手机边拍边笑：“你小子，以后就是个小太监了。”
林青妤在旁哭笑不得，直骂他变态。
思绪回笼，林青妤摁灭手机。
本以为这些事她早就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记忆竟然如此清晰。
难道初恋……真的有这么难忘？
-
11点25，自由活动结束，三个人回到星巴克集合点。
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梁导手舞足蹈，情绪激动地对团里那对50岁的中年夫妻说什么。
看那架势和神态，好像不太秒。
走近一听，才知道这对50岁夫妻的包被扒了，丢了500欧。
梁导一脸恨铁不成钢：“叔叔阿姨，出发前我都提前打了预防针，你们这……哎哟，你们……”
说又不好说，只能无奈摇头。
那夫妻俩中的丈夫是广东人，妻子是上海的，看穿着打扮就很不差钱，见导游一脸扼腕，那广东叔叔反而很乐观地安慰梁导：“没事没事，500欧，洒洒水啦。”
上海阿姨倒是有些心疼，嗔怪道：“都怪你啦，非得抽烟，个么好了啦，丢掉五百欧了。”
林青妤好奇问了句：“到底怎么丢的呀？”
上海阿姨叹口气：“还不是他要抽烟，我们去买打火机，被人撞了一下，然后背包口袋就开了。”
林青妤：“唉，这些小偷真是防不胜防。”
上海阿姨：“可不是嘛。”
不过好在夫妻俩心态好，并非为这五百欧吵架，或是影响心情。
倒是林青妤私下里与陆修泽悄悄道：“这要换我一落地就丢了500欧，我今天的心态肯定崩了。”
那可是500欧啊，折合人民币将近4000块！
陆修泽思忖，道：“如果为了已经丢失的五百欧难过，进而影响了旅行的心情，从经济角度来看，只会让损失更大，毕竟单日的旅费也不算便宜……”
林青妤：“……道理我知道。”
陆修泽：“嗯。”
林青妤：“……算了。”
和他吐槽一点劲儿都没有。
林青妤摸出手机，刚准备和闺蜜徐菲分享。
徐菲那边先发来了一大串的消息。
徐菲：「我靠我靠我靠，你真的和周应淮一个团了？」
徐菲：「这也太抓马了。」
徐菲：「求求你，这一路给我直播吧！我可太想看了。」
徐菲：「现任男友vs初恋前任，想想都觉得刺激！」
林青妤：“……”
lin：「…………」
lin：「做个人吧你，你当这是恋综呢。」
lin：「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尴尬，尤其那个周应淮跟有病似的，一直往我和陆修泽这边凑。」
徐菲：「他主动凑上来？」
lin：「嗯呐，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坏。」
徐菲：「憋坏不至于，我看八成是对你余情未了，想和你破镜重圆，再续前缘。」
余情未了？
再续前缘？
林青妤盯着屏幕，皱起了眉头。
就周应淮那一副海王模样，这些年在国外怕是都换了一沓女朋友了，怎么还会惦记着她？
lin：「我看他就是闲的，一个人报个团太无聊了，就来搞我心态。」
lin：「他要是老老实实当个团友就算了，要是他敢过分，我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拳头/地雷/刀子/」
徐菲：「好好好，你自己悠着点就是。」
lin：「么么。」
徐菲：「所以，真的不能直播吗？」
lin：「………」
lin：「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jpg」
一番表情包大战后，旅游大巴停在了一家中餐馆前。
十三个团友一共分了两桌，每桌都是八菜一汤一果盘的配置，菜品还算丰盛，荤素搭配。
团友吃了都说好，赞不绝口。
林青妤不敢吱声，低头扒拉着米饭，纳闷她的味觉是不是失灵了。
有那么好吃么？她怎么觉得一般。
周应淮瞥见她伸筷子的频率，压低了声音：“怎么，不合胃口？”
林青妤眼皮微动，瞥了眼这个一入席就主动坐在自己身边的无耻男人：“还好吧。”
周应淮：“咱们团里大部分都是上海人，口味淡，你吃不惯也正常。”
他这么一说，林青妤才恍然。
怪不得她说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没有辣椒！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星城人，辣椒就是一顿饭的灵魂，没有辣椒的饭菜，做得再好也少了滋味。
周应淮精准捕捉到她的微表情，薄唇轻翘：“我包里有老干妈，要不要？”
林青妤：“……？”
这家伙怎么出门旅个游，还自备老干妈？
“国外留学生必备单品，老干妈和火锅底料。”
周应淮嘴角弧度更翘：“要吗？”
林青妤：“……”
她承认，她的心动摇了。
毕竟一想到老干妈拌饭，嘴里就自动分泌出口水。
但……士可杀不可辱！
她怎么能为了口腹之欲，就接受渣男的“施舍”呢！
“不用了，谢谢。”
林青妤一脸淡漠，偏过脸，继续扒拉着碗里的上海青和一点都不辣的水煮肉片。
周应淮耸耸肩，也没多说。
二人这短暂的对话落在陆修泽眼中，稍作思忖，他还是问了林青妤，“你们在聊什么？”
林青妤，“没什么。”
总不好说那狗男人拿老干妈诱惑她吧。
约莫半个小时，一顿中饭用完。
梁导清点好人数，便带领大家前往下一站。
“我们用餐的位置很好，就在马德里皇宫附近，步行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梁导在前头带路，边介绍着：“咱们现在前往的马德里皇宫，是西班牙历代国王的正式驻地，也是来马德里必打卡的一个景点。咱们这趟会入内参观，并且有一位官方的中文导游为大家介绍，毕竟来这种人文景点，如果不能了解背后的历史和故事，那就是走马观花图个热闹了。”
“待会儿的导游是我的朋友，人特别好，讲解也十分精彩到位，各位要是游览途中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她基本都能为你们解答。游览时间一共是一小时，大家不用着急，慢慢来，慢慢逛。”
步行到马德里皇宫时，天空已经飘起了丝丝小雨，空气里透着萧瑟寒意。
那高大巍峨的建筑前，零零散散聚了不少人，景点门口还有派长队的。
寒风瑟瑟，也不撑伞，就硬排。
“我们提前预约了走vip通道，所以不用排队，大家请往这边，我们过安检入内。”
梁导挥舞着粉色小旗子，领团友去了另外一个通道，官导已经在门口候着，是个西班牙语格外流利的瘦小女生。
她很热情地和团友们打了招呼，就开始发讲解器的耳机。
“这个讲解器大家都收好，参观完皇宫，我们下一站的普拉多美术馆，也是由我来为大家讲解。等今日全部讲解结束了，大家再把这个还给我。”
马德里皇宫（palaciorealdemadrid），是仅次于凡尔赛宫和维也纳美泉宫的欧洲第三大皇宫，整座宫殿呈正方形结构，宏伟大气，富丽堂皇。皇宫对面的西班牙广场，中央还矗立着《堂·吉诃德》的作者塞万提斯的纪念碑。
不过这一趟，林青妤他们并没去西班牙广场打卡，直接随着官导进了宫殿内。
“这座皇宫是波旁王朝代表性的文化遗迹，在欧洲各国皇宫中堪称数一数二。皇宫内有许多独立建筑，如阿拉巴特洛斯大厅、镜子厅、卡洛斯三世国王房间等……当然，我们还能在这欣赏到委拉斯凯斯、戈雅、鲁本斯等大师的画作……”
官导边往前走，边提醒着：“皇宫内部是禁止拍照的，大家请遵守规则，不要拍照哦，不然被工作人员发现了，会要求删照片，也挺尴尬的。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等到了可以拍照的点，我会提醒大家，到时候你们可以尽情拍照留念。”
正如梁导所说，这位官导的讲解很是详尽精彩，连林青妤这种对欧洲史基本一窍不通的历史文盲，也听得津津有味。
尽管一圈参观下来，她觉得这皇宫富丽是富丽，堂皇是堂皇，但也就这样，并没有太惊艳。
“和故宫比起来，我的评价是，不如故宫。”
林青妤和陆修泽闲聊着：“要是西安的大明宫还能留存到今天，故宫都成了弟弟。”
陆修泽道，“东西方建筑的风格不同，刚才看的那间满是瓷器的房间，倒是融合得不错。”
林青妤点点头，又压低声音：“你说是那些瓷器，是抢来的吗？”
陆修泽：“不清楚，问问导游？”
林青妤：“算了，晚上回去上网搜。”
在马德里皇宫逛了一圈，拍了拍照，外头的雨也越下越大了。
团友们看着灰蒙蒙的天庆幸，“还好今天的景点都是室内参观，这要是去室外，都要变成落汤鸡了。”
从马德里皇宫离开后，团友们一起往大巴停车处走去。
皇宫外有不少卖雨伞和透明雨衣的，一见到亚洲面孔就缠上去。
林青妤虽然有伞，但忍不住好奇多瞄了两眼。
这一瞄，就看到一个买伞小贩缠着一对中国情侣。
那对情侣摆手不买，小贩一秒变脸，嘴里骂骂咧咧：“chino！”
林青妤皱眉，低声问前头的导游：“那个词是种族歧视吧？”
梁导和官导的表情也都有些难看，却没多说，只道：“别理那些人，走吧走吧。”
林青妤抿唇，沉默下来。
忽的，身旁过来一道高大身影。
她侧眸看去，周应淮戴着黑色卫衣的连帽，身上已沾了不少雨水。
那张骨相立体的面庞在光线晦暗的阴雨天里好似蒙上一层雾气般，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直直看着她，“这边歧视是挺严重的，当他们煞笔，别搭理就是了。要是他们敢舞到你面前……”
本想说“我帮你揍他们”，话到嘴边，瞧见陆修泽还是咽了下去，只道：“出门在外，安全为主。”
林青妤轻嗯了声。
视线落在他湿漉漉的身上，没忍住问了句：“你没带伞？”
周应淮：“这漂洋过海的，谁还记得带伞。”
林青妤：“……那你漂洋过海的，记得带老干妈？”
“民以食为天嘛。”
周应淮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再说了，这不是没白带。”
林青妤：“……？”
“我看你们这伞挺大，不如让我挤挤。”
周应淮眨眨眼，一脸真诚：“回头我给你一包老干妈，以作答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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