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哥哥时,蔺钰话变得更密更多，吐槽哥哥怀孕后变得奇奇怪怪，更加坚定他以后不生孩子的想法。
书房这边都没安装摄像机,两人身上也没戴麦，但祝清还是担心蔺钰提出什么惹人怀疑的问题。
他到旁边小吧台兑了杯温水：“你先把药吃了吧,等会再说。”
“好的,祝清哥，你人真好，我超爱你。”蔺钰日常表白。
祝清笑了笑,又翻出几样零食递过去：“这药有点苦，吃些东西压一压吧。”
果然如祝清所料，蔺钰立马忘记刚才怀孕不怀孕的事情，开始热情聊起手中零食，用词和说话语调都像专业的美食评测博主。
看来感冒还是不严重,小嘴叭叭个没完。
蔺钰沉浸在偶像关心他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发现祝清刚才是刻意转移话题。
门外,陆浑慢慢松开把手。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电光火石间,好像很多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得到正确答案，脑子应该更清醒才对，但陆浑越来越懵。
怀孕也能吃的药，怀孕？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祝清怀孕了！
怀孕了！
似乎能听见具象的咔哒一声,陆浑精密运转的大脑彻底卡顿,甚至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
书房里，祝清和蔺钰还在聊天。
而陆浑仿佛处在失聪状态,慢慢走到会客厅沙发坐下。
脑海中这段时间堆积的疑惑终于全都被解答。
祝清变得有些奇怪的信息素，他各种不适的身体表现。
那份林榭后来发给他,直觉告诉陆浑不够完整的体检单。
还有前两天，祝清丢掉他递过去的感冒药，又去医院开了新药。
雨点拍打玻璃窗，留下长短不一的水痕。
祝清肯定知道自己怀孕，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浑猜是体检那天。
那天之后，祝清偶尔会有一些让他觉得不解的举动。
陆浑忽然摸到外套口袋的小瓶子，是祝清体检后带回家的信息素容器。
最近录制，两人成天待在一起，陆浑见这个小瓶子就烦燥，于是偷偷藏了起来。
因为每晚都被抱着睡，陆浑又占有欲旺盛，睡梦中也不断往外释放信息素，祝清几乎从里到外都染上陆浑凛冽的火药味。
对于容器被拿走这件事，祝清暂时还没发现。
结婚三年，祝清从未有过信息素缺乏的症状。
陆浑在心里骂自己，这都没有发现不对劲，他可真蠢啊。
发现怀孕，祝清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他？
陆浑很快想明白，因为如果被他知道，他更不可能同意离婚。
就算怀孕了，祝清还是想跟他离婚。
陆浑无意识晃晃手中的小瓶子，原来祝清是因为怀孕才需要他的信息素。
他感到一阵失落，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心。
陆浑人生头一次对AO标记后的信息素吸引力没那么反感，起码祝清现在还需要他。
孩子，怀孕。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陆浑就会大脑卡顿。
他依然很不喜欢小孩，但当想到有个孩子属于他和祝清时，心底不由自主溢出满足感。
看在祝清的份上，他勉强喜欢一下小崽子吧。
只是一点点，跟对祝清的喜欢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
突然变大的雨声叫回陆浑跑远的思绪，他暂时还不能揭开这件事。
具体什么时候，他还需要考虑考虑。
起码等节目拍完，祝清不再想跟他离婚时。
陆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祝清，他放轻脚步往外走，打算吹会风冷静冷静。
然而他现在各方面状态都非常不稳定，脑子和身体的动作也跟着不和谐。
经过玄关时，门口的铁艺装饰品被他带倒，叮铃咣当掉落一地，发出特别大的动静。
还在书房侃侃而谈的蔺钰被吓一跳，差点当场表演炸毛：“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祝清循着动静过来一看，陆浑站在玄关，脚边是一地散落的铁片，光看神情还有些茫然无措。
“怎么了？”他问。
“刚才不小心弄倒了，没事，我马上就解决。”陆浑说。
“我帮你吧。”门口这个摆件是由大大小小的铁片组合而成，虽然结构不复杂，拼装起来也挺费时间。
“不用。”陆浑急忙道，“我弄坏的，我自己恢复。”
铁片这么重，万一累到祝清怎么办？
见陆浑坚持，祝清也没再说什么帮忙的话：“那你快点，我们等会就要去师傅家了。”
蔺钰跟在祝清身后，他还是很害怕陆浑，朝祝清笑了笑：“我先下去拍摄了，祝清哥，晚点见。”
经过陆浑旁边时，蔺钰侧着身子，明明玄关那么大地方，他差点就贴着墙走了。
祝清看得想笑，陆浑有那么吓人吗？
他哪里知道，蔺钰刚收到哥哥发来的消息，让他稍微收敛点，别成天缠着祝清。
陆浑刚才直播表现很奇怪，Alpha占有欲都很严重，他刚才那样一看就是吃醋了，脸色冷得吓人，仿佛随时能说出来一句天凉蔺破。
祝清靠在窗边看陆浑拼摆件，他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就完成，抽出张湿巾擦手。
“我们走吧。”
陆浑刚想牵祝清，忽然说：“我再去洗个手。”
湿巾擦不干净，他还是再洗一遍才能放心。
祝清再次迷惑，陆浑这是又添了新毛病，还有洁癖了？
他懒得理会，自己先下楼到门口等着。
看见祝清准备拿雨伞，陆浑立马冲过去：“太重了，我来撑。”
“太……重了？”祝清看着陆浑手中的透明塑料伞，他刚才应该是拿伞，而不是准备举重吧。
等到院子里，陆浑神情更加谨慎，伞几乎全撑在祝清头顶，紧紧牵着他的手。
“陆浑，你又发什么疯？”
虽然面上不显，但祝清和陆浑挨在一起，肯定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
“院子路滑，谨慎些正常。”陆浑回答。
“但你谨慎得过了头。”祝清吐槽。
当看见陆浑脸上熟悉的笑容，祝清心里就开始响警报。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见陆浑说。
“我喜欢你，当然想对你更好些，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你有病吧。”祝清耳朵立马染上红。
陆浑注意到他的变化，心想，这么容易害羞吗？
其实……或许祝清也不是完全对他没感情。
满腔的感情无从宣泄，他只能握紧祝清的手，似乎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
他忽然想起，祝清的身体里，还会有另外一道心跳。
“辛苦了。”陆浑忽然说。
祝清觉得陆浑这人真的好奇怪！
“忍受你时不时犯病确实很辛苦。”祝清没好气道，“拜托你正常一点。”
等到洪啸家，外人在时，陆浑果然正常些。
两人的工作依然是制作伞骨，渐渐上手后，动作也变得熟练，很少有失误的情况发生。
祝清渐渐得出乐趣，如果陆浑没隔几分钟就过来打扰，他一定会更开心。
陆浑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都快把他当成脆弱的易碎品。
他又不敢问，那人肯定又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
光天化日，好些个直播镜头怼在面前，陆浑能不能要点脸！
午休时，陆浑借口有工作需要处理回到车上。
祝清也跟着松口气，他终于能暂时摆脱陆浑一会。
他盯着雨幕想，如果陆浑以前就这样，他肯定早离婚了，烦人得很。
心里这么想，眼睛里却带着笑，明显是自相矛盾。
一进车里，陆浑立刻开始查Omega孕期相关的资料。
等待资料下载的过程中，他又给助理打了通电话，让他一周内将之前交代的东西发过来。
早在几个月前，陆浑就让助理准备方案，关于祝清怀孕后的各项准备工作。
方案中包括专业的医疗团队以及育儿团队，还有陆浑自己的工作安排。
同时，陆浑还在电脑里添加两个文件夹，分别是孕期日记和育儿手册。
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会那么快提上日程。
听到Boss要求的助理心想，您俩不是要离吗，这突然又发什么疯？
要不是陆浑洁身自好，助理都要产生些不好的怀疑。
看在高额工资的份上，助理心想，总裁让干嘛就干嘛。
自从被提离婚后，他们总裁一天比一天不正常，习惯就好，反正无论总裁什么样的精神状态都不会影响工作。
傍晚时，天忽然放晴，经历长久的阴雨天，阳光虽然不暖，看着心情也好很多。
一整天，陆浑都魂不守舍，虽然只有祝清能看出来。
见陆浑的状态，祝清从看热闹吐槽到开始忍不住担心。
想了想，他还是说：“我们等会散步回去吧。”
天气好，风景也好，散会步心情应该也会好吧？
从洪啸家到他们住的别墅，如果绕小路，只需要走二十分钟左右。
傍晚堵车，他们走路比开车还快。
陆浑下午抽空看了会下载的资料，现在脑子又开始懵，祝清说什么他都只会答应。
等往前走，陆浑才反应过来：“你知道路吗？”
“有地图。”
按照陆浑的性格，平常肯定会自己看。
但今天他所有注意力都在祝清身上，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
在导航指引下，祝清成功……
成功不知道将他俩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色，祝清嘴硬道：“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特意带你出来看风景。”
第32章
眼前不知是公园还是景区,有句话祝清没说错，风景的确很好。
假山怪石，亭台楼阁,青石板路连接起古色古香的建筑。
不知哪个方向飘来阵阵燃香的味道，心神都不自觉变得宁静。
可惜,在场两人暂时没功夫欣赏美景。
陆浑仍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祝清则不停放大缩小手机屏幕上的地图。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按着导航提示走，依然可以迷路。
他的路痴已经严重到让地图软件偏航吗？
“没有心情不好。”反应迟钝的陆总终于想起回答之前的问题。
就算他真的心情不好,在知道祝清想要哄他开心的这一刻，再多不开心都会烟消云散。
“机器人程序又有bug了？”祝清歪头看陆浑。
“不是机器人。”陆浑牵着祝清到一旁长椅坐下。
“那你今天怎么回事，一整天都奇奇怪怪。”
虽然表面很正常，但时不时发呆甚至傻笑，脸上很多不符合陆浑人设的表情。
祝清话音刚落,陆浑又有新的奇怪举动。
他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拍完风景又拍他和祝清。
“就你这个拍照技术……”
“拍照技术怎么了？”陆浑说着翻相册给祝清看。
“确实还行。”祝清实在没法违心说陆浑拍得不好。
想想也知道,陆浑这人一生卷王,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存在特别明显的短板。
检查完照片,陆浑忽然打开微信。
祝清下意识抓住陆浑手腕，阻止他的动作：“你又要干什么？”
“发朋友圈。”陆浑说。
祝清不解：“你什么时候开始发朋友圈了？”
“前几天。”陆浑表情失落，“你都不知道吗？”
“我本来就不喜欢看这些。”
祝清打开好几天没碰过的微信，他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现在未读消息99+。
点开置顶好友的朋友圈,陆浑每天都发好几条，多半都是照片,连个文案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发现陆浑还换了头像。
祝清头像是个狗尾巴草编的兔子,随便找的网图，像素很低，但已经用很多年，他也就懒得换。
他都不知道这居然还是个情侣头像，也不知道陆浑从哪找到的另外一张。
两人头像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幼稚。
“你等下能给我朋友圈点赞吗？”陆浑熟练地装可怜，“不然赵荣他们总嘲笑我被老婆抛弃，活得像个怨夫。”
陆总又OOC了，祝清在心里抓狂大吼。
祝清满脸无语：“我再借他们八个胆子，他们敢嘲笑你吗？”
“背地里说的。”
“你开了天眼啊，这都知道。”祝清用手试了下陆浑额头的温度，“挺正常啊，怎么人不正常了呢？”
“我哪里不正常？”陆浑问。
明明现在的他才像是个正常人，陆浑想。
祝清认真看着陆浑：“你相信我，哪里都不正常！”
“不信。”
陆浑从后面搂着祝清，头搭在他肩膀。
祝清眼睁睁看着陆浑拿起自己手机，给他刚刚发的那条朋友圈点了赞。
他注意到，陆浑这条朋友圈用了文案，很简单：“奇妙的一天。”
“陆总。”祝清长叹一口气，“有病要早点治，不然我也帮你预约个体检吧。”
陆浑忽然笑了，低沉的嗓音听得祝清耳热。
他又想起什么，手掌轻轻搭在祝清小腹。
祝清像被按了开关一样，立刻推开陆浑起身。
再次被推开，不像前几回，陆浑情绪还算平稳。
果然是怕被他发现怀孕，祝清这个小骗子。
这个月份，其实什么都摸不到，小崽子才刚刚开始发育。
看见祝清脸上的不安，陆浑又开始心疼，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现，牵过祝清的手：“来都来了，我们随便逛逛吧。”
祝清回过神：“这可真不像你会说的话。”
“我会说什么？”
“来都来了，还是早点走吧，浪费时间。”祝清学着陆浑的语气说，还挺像。
“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没有情趣。”陆浑摩挲祝清手指，“我会努力改正。”
祝清抽出手，不肯再被牵。
他心想，陆浑今天怎么回事，不仅人奇怪，说话声音还温柔，要往下滴水似的。
等他们沿着石板路绕过假山，前面居然是个不大的道观。
面积虽小，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香客也不少，时有人来往。正殿前方的香炉中积满香灰，刚才祝清他们闻见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
看见他俩从后院绕过来，院中正在洒扫的保洁阿姨也没觉得奇怪，习惯说了句：“我们这里求姻缘很灵。”
“他不求。”陆浑立刻抓住祝清的手，“他已经有了姻缘。”
祝清故意说：“求一下也不是不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就算听出祝清语气中玩笑居多，陆浑还是皱了皱眉，赌气一样说：“旧的是我，新的也是我。”
祝清差点笑出声，陆浑现在可真有意思啊，他想。
阿姨跟着笑了笑，只以为眼前俩人在打情骂俏：“有姻缘也不耽误上柱香，祝福二位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没人不爱听见好听的话，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总也不例外。
他立刻扫码选了最粗最贵的那种香，点燃后恭恭敬敬插在香炉中心。
祝清全程无语，这么容易被骗吗，这应该是冷酷霸总该有的样子吗？
让祝清无语的事还不止一件，陆浑很快又发现前院的许愿池。
池水清澈，能看见底部一层又一层堆叠的硬币。
水池旁边，正有人排队往里丢硬币。
在许愿这件事上，人类永远有层出不穷的点子，也永远有热情。
现在很少有人带钱出门，更别说硬币。
景区很会做生意，许愿池旁边就有自助兑换的机器。
祝清看着水池里数不清的崭新硬币，心想，愿望能不能实现不知道，但一定能为景区创收。
“你不会也想许愿吧。”祝清看向跃跃欲试的陆浑。
他说话时，陆浑已经扫了机器上的兑换码，硬币哗啦啦从出口掉下。
祝清：……
陆浑老了该不会被人骗着买一屋子保健品吧！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祝清摸了摸小腹，如果真有人需要操心，也是这个小崽子。
陆浑保持匀速往水池丢硬币时，祝清坐在一旁椅子上看，悄悄拍了几张照片。
祝清想，陆浑还真是不断刷新他的认知，这人怎么可能相信这些东西呢？
终于将手中硬币丢完，陆浑拿出湿巾擦了两遍手，然后才走到祝清旁边：“我们回去吧。”
“陆总终于许完愿了？”祝清调侃道。
“嗯。”陆浑牵起祝清手，“差不多吧。”
等走出道观的范围内，祝清才开口说：“我不相信丢几枚硬币就能让愿望成真。”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无论许多少次愿望，无论声音多么大，也不会有神明听见帮他实现。
世界上没有神明，从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时起，他就知道了。
“我也不信。”陆浑说。
“那你刚才还……”
陆浑握紧祝清的手：“我不相信硬币能实现愿望，但我相信自己。”
“陆总又恢复正常，不OOC了。”祝清评价。
“我不信神神鬼鬼。”陆浑继续说，“但许愿算是种美好的祝福，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我都希望我在意的人有份参与其中。”
祝清垂下头，陆浑这都从哪学来的，一套接一套。
“你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不想知道。”祝清瞪陆浑，“你闭嘴。”
“希望我的爱人健康平安，岁岁无忧。”陆浑轻声说。
相似的祝福，祝清也听过，在很多很多年前，连记忆都变得模糊。
他本就不坚定的心再次动摇。
祝清忽然想，如果他是山间修道的小道士，一定也道心不稳，陆浑就是能轻易迷惑他的妖物。
只需要陆浑勾勾手指，他就能跟着下山。
想着想着，他直接把自己逗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肯定也被陆浑的不正常传染，变成了奇怪的人。
远处晚霞渐渐消散，天也黑了。
祝清实在不信任自己的认路能力，把手机递给陆浑：“你来看吧。”
“不用。”陆浑直接带着祝清往前走。
祝清低头看地图定位，一片空白，他们走的是条没收录进软件的小路。
这条路七拐八绕，连路灯都显得昏暗很多。
祝清有些怕黑，下意识往陆浑身边靠了靠：“陆总，你是准备找地方把我卖了吗？”
“难道你认为我能舍得？”
祝清心想，他还是不说话了，陆浑现在花言巧语一套接一套，太能迷惑人心。
走了五六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对面就是别墅区入口。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路？”
陆浑嗯一声：“来之前看了眼地图。”
祝清：……
“祝清？”
“不想跟你们这些脑子里自带定位系统导航的人说话。”
陆浑笑了笑：“手机里有定位导航就行。”
“一点都不准。”
“是软件的问题，回头我让你帮你做个更好用的。”陆浑说。
祝清心想，是他的错觉吗，陆浑为什么忽然给他一种昏君的感觉。
他们今天回来比较晚，其他几组嘉宾正在吃晚餐。
陆浑和祝清先去录后采和固定的影音室时间。
等坐上椅子，祝清才想起昨晚的采访问题。
上一次觉得很爱对方是什么时候？
他的回答是，没有这种时候。
第33章
当屏幕亮起后,祝清开始变得坐立难安。
是因为撒谎带来的不安感，祝清舔了舔嘴唇，在心里跟自己说。
没一会,祝清昨晚采访时的回答顺着音响在房间回荡。
“没有这种时候。”他正对着镜头，笑容略显冷漠,“你们不是都知道我跟陆浑为什么结婚吗,怎么可能有多深的感情。”
就算早知道答案，当真听见祝清这样说时，陆浑还是不可避免失落。
可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陆浑又直觉很矛盾，祝清似乎在撒谎，他想。
祝清也盯着屏幕上的自己，原来人在撒谎时真的会变难看。在他眼中，自己的脸逐渐变得扭曲又模糊。
听到这个回答,陆浑会怎么想呢？
看见这样面容可怖的他，陆浑那点因为责任延伸出的喜欢肯定会很快消失。
祝清忽然不敢转头看陆浑的表情,他搓了搓手指。
陆浑一定很失望吧,祝清想,都没牵他的手。
挺好的，他不停给自己洗脑，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思绪忽然被打断，手被人握住。
“我不信。”祝清听见陆浑说。
祝清想抽出手,却被攥得更紧,他气恼道：“爱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陆浑心道,他才不信呢，祝清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还说不是在撒谎。
不知算不算默契，陆浑的回答也很简单，他提供的AI再次失业。
陆浑说：“上次觉得很爱祝清的时候吗，刚才，发现祝清偷偷看我时。”
“我没有偷看你。”祝清低着头，“陆总，做人别那么自恋。”
陆浑扭头看祝清，对方始终没和他对视。
“需要我把粉丝剪辑的视频找出来给你看吗？”
陆浑知道祝清经常会偷偷看他，但看过粉丝剪辑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次。
他是祝清的Alpha，两人作为合法伴侣，祝清明明就可以光明正大盯着他看。
藏着暗戳戳心思的小别扭，陆浑有些心疼，又觉得很可爱。
“你！”祝清抬头，撞上陆浑揶揄的目光，立刻又低下头，“懒得理你。”
节目组故意搞事，后面又将两人的回答剪在一起，对比格外明显。
祝清在心里哼哼几声，很好，这样显得他更加过分。
今天之后，劝离的网友会更多。
陆浑注意力始终在祝清身上，看见祝清变化的表情，他莫名就猜出祝清心里的想法。
陆浑心想，祝清还是不够了解他，只要他不想，没人能影响他的决定。
所谓找理由，也只是个拖延的借口而已。
他不承认的理由，再合理都算不上理由。
他是生意人，连利益都分毫不让，更别说是心爱的人。
祝清难道以为他道德水平很高吗，他勾过祝清的手指，心想，他可不算不上多好的人。
陆浑轻轻叹口气，他心中恶劣的那面，好像快藏不住了。
就算被祝清知道，他也逃不开了。
屏幕很快归于黑暗，今天结束得特别突然。
听见走廊上其他嘉宾说话的声音后，祝清直接起身，他依旧没看陆浑：“我们回去吧。”
陆浑跟在祝清身后，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直到两人简单用过晚餐，回到卧室时，陆浑都没说几句话。
陆浑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祝清却不习惯了。
他想，人果然就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他现在比莫名其妙还莫名其妙。
祝清抿了下唇：“早点休息吧。”
陆浑攥住祝清手腕，忽然说：“昨天采访时，我说的是真话。”
“我没说不相信你。”其实是不信的。
喜欢、爱吗？
祝清找不出理由，除了脸以外，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陆浑喜欢的东西？
陆浑也不像是那么肤浅的人。
“我也说的真话。”祝清说，他和陆浑之间的确没有很深的感情，也算不上完全撒谎。
“你在撒谎。”陆浑说，他不信祝清对他全然无一丁点感情。
祝清如今情绪一点就炸，瞬间变得不高兴，他都给面子没拆穿陆浑的谎言，结果这人还倒打一耙。
“我还说你在撒谎呢，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可笑。”
“祝清，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陆浑能看出来，祝清真的不相信自己喜欢他。
“陆浑，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祝清直直看向陆浑，眼里是不服输的倔强，“凭什么你说喜欢，我就必须相信和接受。”
活了近三十年，陆浑从未有过如此挫败的感受，他和祝清好像仍在原地打转。
仿佛无论他怎么做，祝清心里还是坚定离婚的想法，哪怕他肚里还揣着两人的孩子。
某一瞬间，陆浑又差点没控制住信息素，还好他用了阻隔贴。
他想，干脆直接把人关起来算了，他名下好几个私人岛屿都不错。
在那里，只有他和祝清在，任何人都没办法过来打扰。
陆浑强压住心里更多妄念：“祝清，你什么时候才能坦诚面对自己，坦诚面对我。”
“我就是这样的人。”祝清轻声说，“所以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这话你说了不算。”陆浑道。
陆浑想不明白，祝清为什么会不自信。
明明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却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陆浑有很多话想说，又咽回去，祝清状态不太好，他担心继续说下去，祝清会更不开心。
他才看过资料，怀孕时如果心情不好对身体伤害很大。
祝清本来就是容易在死胡同里打转的小别扭。
“我们先暂停这个话题，你先好好休息。”陆浑想想又补充一句，“别想那么多。”
“只要看不见你，我就不会多想。”祝清说。
陆浑深深看一眼祝清，转身离开卧室：“晚安。”
直到祝清洗漱出来，陆浑也没回来。
祝清悄悄打开房门看一眼，隔壁卧室门缝里亮着光。
终于达成分居的目的，祝清却没想象中高兴。
他关了灯，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他想，自己现在这样真是惹人生厌，陆浑那么理智的人，一定很快就能清醒。
节目还有十几天拍完，他和陆浑也将很快走向结尾。
等他睡熟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又关紧。
陆浑走过来，慢慢躺回熟悉的位置，把祝清捞回怀里。
分居？这辈子都不可能。
次日，祝清起得很早。
人完全清醒前，梦里的内容先一步浮现，他梦见陆浑站在某个破旧的许愿池前。
一把硬币被他抛洒出去，溅起一朵朵水花。
阳光下，扬起的水雾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个梦的画面过于明亮，都有些刺眼。
他又听见陆浑一遍遍重复。
“希望我的爱人健康平安，岁岁无忧。”
祝清睁开眼，刚好跟陆浑对视。
陆浑正弯腰将一束眼熟的花放在他床头。
“你怎么？”
“难道你以为我要放弃？”陆浑笑着问。
“不然呢？”祝清又缩回被子里。
陆浑笑了笑，顺手理了理祝清睡乱的头发：“想要追到喜欢的人哪会容易，赵荣当初追了七年才得偿所愿，我这才几天。”
祝清闭上眼，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跟世界隔绝开，不需要在意任何事情。
陆浑又开始走温情路线。
可就像陆浑之前抵抗不了他撒娇一样，祝清也无法抵抗陆浑的温柔。
祝清整个人，连同被子都被陆浑拥进怀里。
两人都闻见熟悉且安心的味道，陆浑低下头，在祝清后颈落下浅浅的吻。
祝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陆浑，没你这样追求人的。”
“你昨天说的话让我很难过。”陆浑慢慢说，“你必须补偿我。”
“陆浑！”祝清掀开被子，气鼓鼓瞪着面前的人。
“终于恢复精神了？”看来还是走无赖路线最有用，陆浑想。
祝清只会嘴上逞强，说些伤人伤己的话，其实没有哪一次真的推开他。
“你干脆气死我算了。”祝清气道。
陆浑低声道：“那可不行，如果你不在，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神经兮兮。”祝清挣脱陆浑的怀抱，从床另一侧下去，“你还是早点去挂精神科吧。”
陆浑靠在床头，看着祝清的背影露出笑容。
实际上，他心里正在发愁。
他不知道怎么能给祝清足够的安全感，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祝清跟他说句实话。
洗手间里，祝清盯着镜子里的人发呆。
他都这样了，陆浑居然还不愿意放弃。
祝清撩起一捧水洒在镜子上，里面的人像很快变模糊。
他出来时，陆浑坐在窗边看书，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
这几天，陆浑的穿衣风格特别年轻活力，总让祝清想起年少时光。
他不知道陆浑是不是故意使美男计，但这样的陆浑，确实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储藏室的照片墙，其中有一整面都是陆浑高中时的照片。
关灯后，荧光笔写下的文字密密麻麻。
偶尔人特别清醒时，祝清还会嘲讽自己病得不轻。
如果陆浑知道他真正的样子，知道自己很久之前就想过把他锁住藏起来。
陆浑会觉得害怕吗，会头也不回选择离婚吗？
高中时，他听见陆浑和朋友说，他不需要对他感情太深的伴侣，更不希望想控制他行为的伴侣。
真遗憾，这两样，他全占。
第34章
“终于愿意光明正大看我了？”
陆浑的声音叫回祝清思绪,他猛地回神，实在没底气否认刚才盯着陆浑看。
“要收费吗？”
祝清想，陆浑是个很聪明的猎手,很快就能精准掌握猎物的软肋。
他的确无法抵抗这样的陆浑，没出息到自己都觉得可笑。
黑暗的想法再度出现,祝清咬着下唇。
他都已经决定放过陆浑,可这人偏还要闯进他的世界。
离婚这个目标好像越来越远了。
可是不离婚的话，他们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无论是成为祖父母那样的恩爱眷侣，还是成为父母那样的怨侣,最后都是不死不休。
年少时的噩梦在眼前不断出现。
“清清，她那么喜欢你，我送你去陪她，好不好？”恶魔般的低语在耳边炸响，祝清闭眼又睁开,当看见陆浑时，惶惑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他也会变成记忆中那样的疯子吗？
陆浑走过来,手指擦过祝清被咬红的嘴唇,喉结滚动,嗓音微微嘶哑：“不收费，你不用担心。”
他猜不出祝清刚才想到什么，忽然变得恐惧慌张，好像瑟缩发抖的小猫,等待人将他拥入怀中。
祝清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拍开陆浑的手：“谁担心，就算收费我也付得起。”
“当然。”陆浑笑着点头,“不知道大明星愿意出多少钱看我？”
祝清恼怒地瞪一眼陆浑，都怪这家伙,他刚才都说了什么东西！
他一巴掌挥过去，立刻被陆浑抓住：“免费给你看，别生气。”
“陆总已经沦落到靠脸吃饭了？”
祝清心想，陆浑现在也是病得不轻。
从前的古板机器人哪去了，被格式化了吗？现在是写入新程序的机器人。
“如果你愿意养我的话，也不是不行。”陆浑说。
祝清难以置信，这话竟然能从陆浑口中说出来。
“求你了，多做点符合自己人设的事情。”祝清无奈道，“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给你挂号。”
陆浑笑着牵过祝清往门外走：“不逗你了，我们下去吃早餐。”
祝清气得踢旁边人几下：“逗人玩很有趣吗，算我看错人了，原来你也是个恶劣烦人的Alpha。”
“我本来就是。”陆浑盯着电梯上两人的身影，“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之前采访不是回答过了吗？”祝清说，“工作狂，机器人，霸总。”
“现在呢？”
“烦人的工作狂，讨厌的机器人，招人烦的霸总。”祝清说。
陆浑忽然侧过头，在祝清泛红的耳廓上亲了一口。
他的祝清，他的Omega，好可爱。
祝清捂着耳朵，瞪陆浑的眼神没多少杀伤力：“你又发什么疯？”
“情不自禁。”陆浑回答。
“那你努力禁一下，不然这辈子别想追到我。”祝清说完背过身开始自闭，他又说了什么啊！
现在直播间弹幕会疯成什么样，待会又要上多少个热搜，他都不敢想。
一定是因为怀孕，他才会突然降智。
“我会努力。”陆浑神情温柔，没再说话。
再说下去，祝清就要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祝清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餐厅里，其他几组嘉宾正在吃早餐。
看见祝清，蔺钰熟练地“瞬移”过来，夹着声音撒娇：“祝清哥，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拿？”
“他不用。”陆浑扭头对祝清说，“你先坐着休息，我去帮你取餐。”
祝清昨晚睡得不好，浑身都软绵绵的，也就没阻止陆浑的动作。
“陆总再次加一分。”蔺钰道。
祝清给他个无奈的眼神：“不要随便嗑同事的CP。”
“听说今天那组新嘉宾会过来。”蔺钰说。
节目组原定的就是五组嘉宾，在拍摄前夕，那组其中一位工作时受伤，商量过后延期参加。
听到这个消息，祝清也没放在心上。
虽然住一起，但嘉宾们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多，拍摄也都各自分开。
等嘉宾们结束早餐，打算出门工作时，门外传来拖动行李箱的声音。
“哇，新来的嘉宾好好看。”蔺钰说完还不忘补充，“有我祝清哥三分之一的风采。”
“别乱说话给我拉仇恨。”祝清正低头给林榭回消息。
“真的很好看，我没骗人。”蔺钰道，“不信你问然然。”
乔然忽然被cue，懵懵道：“还可以吧。”
祝清抬起头，居然是他认识的人：“厉炎？”
“祝清，好久不见。”银灰色长发的Alpha笑着挥手跟祝清打招呼。
“是挺久不见。”祝清扭头对上蔺钰亮晶晶的眼神，解释一句，“我的高中同学。”
陆浑的危机意识顿起，他牵起祝清，锋利的目光扫过来人：“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厉炎，能力特别一般的赛车手。”说着话，厉炎将头发拢在脑后。
蔺钰小声在祝清耳边惊呼：“他是我见过留长发最好看的Alpha。”
祝清摇摇头，这个小颜控，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厉炎旁边温润清秀的青年跟着开口：“纪夜，厉炎的法定伴侣，但不是唯一的伴侣。我和他是完全开放的婚姻关系，平时不怎么联系。”
“什么？”其他几个嘉宾异口同声问。
“人生也不一定必须从一而终。”厉炎笑着说，“及时行乐，享受当下多好。”
陆浑面露迷茫，他都听见了什么？
对古板的陆总来说，这是些好小众的文字。
祝清被陆浑的表情逗笑，以陆浑的性格来说，他肯定完全不理解。
陆浑半搂半抱着祝清，脑袋抵在他颈侧，装可怜装的得心应手：“你笑话我。”
“陆浑，你给我撒手。”祝清咬着牙说，“别以为人多我就会给你面子。”
“不给也行，面子又没你重要。”陆浑依旧抱着祝清，反正他是理解不了厉炎和纪夜的想法，对于喜欢的人，他只想完全占有，连别人多看一眼都忍不住嫉妒。
祝清完全挣脱不开，面对现在软硬不吃的陆浑，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旁边，蔺钰问纪夜：“那你们现在参加节目是因为？”
“因为我找到了真爱，他怕我跟厉炎断不干净，就给我报了名。”纪夜顿了下继续说，“至于厉炎，可能也想跟真爱证明些什么吧，我跟他好久没见了，不知道。”
蔺钰一脸无语，这俩人在说什么鬼话啊。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离谱，真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没人注意到，纪夜的视线慢慢落在祝清身上，接着被陆浑用身体挡住。
“我们该去师父那了。”陆浑说。
“你先松开，不然我怎么走？”祝清无奈道。
陆浑松开手，人还是跟祝清贴在一起，不少观众都开始怀疑陆浑易感期要到了。
对于两人把离婚综艺拍成恋综这件事，所有人已经见怪不怪。
经过门口时，厉炎忽然开口：“祝清。”
祝清不解：“有事吗？”
“作为朋友和节目前辈，你都不欢迎我一下？”厉炎道。
“嗯，欢迎。”祝清道，“拍摄流程你肯定知道，有问题找节目组解决。”
“还跟以前一样冷漠。”厉炎说。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祝清漫不经心道，“我拍摄去了，回头见。”
上车后，陆浑问：“他是你朋友？以前没见你提过。”
“不算朋友，又不熟，没什么好说的。”祝清道。
看来确实不熟，可陆浑作为Alpha直觉惊人，尤其面对情敌时。
不过……他还真没太放心上，祝清不会喜欢那样的人。
连绵的雨终于停止，连工作效率好像都高了很多。
完成今天预定的工作量时，外面天还大亮。
“我们今天还散步回去吗？”陆浑说。
“也行。”
祝清不爱运动，平时能躺就不坐。
就算以前还愿意伪装时，他也只完成固定运动量，多一秒钟都不可能。
不说他现在怀孕，就算是平常，陆浑也希望他能多动动。
有人形地图陆浑在，祝清放弃了他的软件。
两人走的还是昨天的路线。
和昨天不同，今天游客明显多很多。
香炉被插得满满当当，许愿池边，兑换硬币的机器前不少人在排队。
祝清看出这里不少人是他的粉丝，心想，粉丝能不能跟陆浑学点好的。
看见陆浑和祝清后，多数粉丝都没上前打扰，最多远远拍几张照片。
一部分原因是粉丝群体内专门有人引导，两人多数粉丝都很理智。
另外一部分原因，CP超话好多偶遇的粉丝在哀嚎。
“陆总本人比视频里还可怕一百倍，完全不敢靠近，怂成一团。对老婆表示深深的敬意，果然被偏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
陆浑贴着祝清：“我们快点走。”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粉丝成天在网上喊祝清老婆。
明明是他老婆，谁都不给看。
“怎么了？”
“我社恐，怕见生人。”陆浑面无表情说。
祝清：……
等他俩绕过小路回别墅，只有厉炎和纪夜在。
礼貌打完招呼，祝清和陆浑就各自被工作人员带去录后采。
采访结束，陆浑没看见祝清，他打开手机直播间，弹幕全都在呼唤他。
“陆总，危，速归！”
这都是什么？
这时，厉炎玩世不恭、略显轻佻的声音从阳台传出来：“我还想问你呢，不是为了你那个白月光学长才开始拍戏吗，怎么忽然就跟陆浑结了婚？”
陆浑的脚步顿住。
白月光学长，这又是什么东西？
第35章
陆浑关闭直播间弹幕,终于可以看清楚祝清的表情。
没粉丝说的那么夸张，阳台上很多人，除祝清和厉炎外,纪夜和蔺钰、乔然都在。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们在开什么茶话会。
祝清的声音跟表情一样平静又冷淡：“没有白月光这种东西,小心我告你造谣,节目还在直播呢。”
“行，不提这个。”厉炎道，“换个话题,你为什么跟陆浑结婚？”
蔺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珠子滴溜溜转，他只是想来跟祝清贴贴蹭美貌，怎么突然像变成误入的吃瓜群众？
“看来当年买给你的书，你一页都没翻过。”祝清笑了下,“说过很多次，不要随便打探别人的隐私。”
厉炎皱皱眉：“我有阅读障碍。”
在祝清心里,他跟厉炎一点不熟,没什么叙旧的必要,只觉得这家伙跟以前一样奇怪。
他看向蔺钰：“你缩在那里干什么呢，扮演绿植？”
蔺钰小跑到祝清旁边，笑呵呵说：“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呀。”
“只是随口聊几句。”祝清问，“要去吃晚饭吗？”
蔺钰摇头：“回来路上不小心路过美食街,不小心吃了好多东西,现在不饿，等晚点再一起吃夜宵吧。”
见祝清打算走,厉炎再次开口：“十年前的承诺，现在依然做数。”
“我的回答也和十年前一样,真没什么需要你回报的地方。”
走出阳台，祝清一眼看见陆浑。
他立刻停下脚步，陆浑有没有听见他和厉炎的对话，会不会多想？
陆浑那么聪明，会不会很快把白月光学长跟自己联系在一起。
都怪厉炎那个花蝴蝶，莫名奇妙提什么白月光。
时隔多年，厉炎的精神状态依旧遥遥领先，居然还搞起了开放式婚姻。
明明高中时他还算正常，虽然神神叨叨的，但还挺专一痴情，甚至为了喜欢的人伪装很久Omega。
祝清现在就希望陆浑什么都没听见，就算听见也千万不要多想。
“采访结束了？”祝清没话找话。
陆浑轻轻嗯一声：“出来就看见你跟朋友叙旧。”
最后两个字，语调落得格外重。
祝清：……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陆浑这说话语气不太对劲。
“后院的温室搭好了。”陆浑说，“等会忙完，要不要去种花？”
祝清生怕陆浑提什么白月光、什么学长，立刻回答：“可以啊，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能做。”
往餐厅走时，陆浑侧头看祝清一眼，他在心虚什么，心里还真藏了个白月光啊。
陆浑的脸色慢慢冷下来，又很快恢复如常。
就算有又怎么样呢，祝清现在是他的，以后也同样是。
祝清这两天食欲还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状态逐渐变得平稳。他小口喝着汤，眼神时不时飘向陆浑，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陆浑早注意到祝清的目光，忽然起了些逗人玩的心思。
在祝清又一次看过来时，陆浑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第二十六次。”
“什么二十六次？”祝清问。
“吃顿饭的功夫，有人偷看了我二十六次。”陆浑笑着说。
祝清差点被汤呛到，掩面咳嗽好一会，连眼尾都是红的。
陆浑急忙走过去递纸巾倒水拍背：“好点没有？”
“罪魁祸首请闭嘴。”祝清面无表情说。
“这么容易被吓到吗？”
胆子这么小，心里却藏着那么多事情，又是想离婚，又是隐瞒怀孕，现在还多了个不知名白月光。
“谁胆小，明明是因为你突然说奇怪的话。”祝清斜陆浑一眼，“你是计时器成精吗？”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厉害，难道机器人还真升级进化成了2.0版本。
“第二十七次。”陆浑说。
“这次不算。”祝清盯着陆浑弯起的眉眼，小声说，“还是进化前的机器人比较好。”
重点不是偷看被发现吗，陆浑笑得无奈，祝清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想到什么，忽然开口：“刚才你跟厉炎说……”
“没说什么，随便聊几句。”祝清装傻打断陆浑的话，“我们赶快去影音室，等会不是还要去种花，外面天都黑了。”
还真在心虚啊，就那么害怕被他发现吗？
祝清这个小骗子，又多了件瞒着他的事情，陆浑在心里一笔一划记下这件事。
影音室座椅换成了沙发，不仅舒适度更高，坐上去后，两人也能离得更近。
“什么时候换的？”
“半小时前。”陆浑回答。
陆浑揽过祝清肩膀，整个人都贴上去，没骨头似的。
“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要提前了？”祝清问。
陆浑在祝清耳边低语：“不是易感期，我就不能贴着喜欢的人吗？”
“陆总，你知不知道自己变化大到像被人夺舍？”
陆浑笑了笑：“就算被人夺舍，我相信你肯定会认出我。”
祝清被搂着贴着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却因为这句简单的话耳热：“陆浑，你离我远点，别以为网友调侃几句，你就真能当自己在拍恋综。”
就他俩现在这样子，祝清都不好意思问林榭网友的评价。
他已经在心里劝说自己很多遍，然而每次都没办法真的狠下心推开陆浑。
“蔺钰和乔然都可以成天贴着你。”陆浑熟练装可怜，“我却不可以吗？”
祝清才不吃苦肉计那一套，还是这么虚假的苦肉计，陆浑的演技负一百分。
“难道陆总也想蹭我的美貌？”
“不想。”陆浑道，“我想蹭你的信息素。”
这人现在嘴里怎么没一句正经话，祝清在心里吐槽。
两人说话时，工作人员逐渐退场，屏幕也跟着亮起来。
昨天的采访问题是，决定离婚以来，有没有某一刻后悔迟疑过。
关于离婚的问题，陆浑每次回答都一样。
“结婚后，他从未想过离婚这件事。”
轮到播放祝清的片段时，陆浑立刻收敛心神，坐得笔直。
屏幕上的片段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陆浑很快回忆起来。
两个月前，陆浑易感期即将到来。
如果易感期碰上祝清拍摄，他都是直接去剧组见祝清。
结婚三年，彼此已经很了解，祝清早就提前请好假，准备的房子也都全部布置好。
但这回不知什么原因，陆浑的易感期居然往后推迟了几日。
假都已经请好，后面的工作也不多，祝清没回剧组。
剧组所在的城市偏远，两人住的地方更是，都有点与世隔绝的意思。
有天，陆浑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提出带祝清出门。
结束行程后，祝清思索很久才问陆浑，为什么忽然带他出去玩。
陆浑的回答是，因为祝清不久之前的采访。
记者当时问祝清，每次和爱人出门约会是不是都很麻烦，到处都是狗仔跟粉丝。
祝清露出标准的笑容，说他们很少出去，没有这种烦恼。
陆浑跟祝清说，他做的不好，以后会经常带祝清出去玩。
眼睛看着屏幕，陆浑在心里叹息，原来仅仅因为这样，祝清就会动摇吗？
他还真是容易心软。
陆浑心想，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吗，祝清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所以他才可以一步步得寸进尺。
祝清也盯着屏幕出神，那时的他想法很简单，果然只要他提起，陆浑就会改变。
他当时还有个特别荒唐的念头。
如果下次采访，他说觉得陆浑不够爱他，陆浑也会改变吗？
祝清真的迟疑了。
邮箱里，律师正好将修正后的离婚协议书发过来，他没有点开。
吹了很久冷风，祝清才醒过来，他了解自己，人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陆浑……
陆浑没有义务因为他的要求不断改变自己。
屏幕归于黑暗，祝清收回目光：“我们该出去了。”
“祝清，我……”
祝清打断他的话：“不是要去种花吗？”
又开始逃避了，陆浑想。
他低头看向自己跟祝清牵在一起的手，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他早晚要敲碎祝清的壳，把人真正完全地抱进怀里。
后院有不少人在，地上还有些断掉的枝叶。
温室只有他们家那个五分之一的面积，大部分花草都移栽结束，只留下几小片空地。
节目组跟陆浑商量了，如果有嘉宾愿意，可以选一片地方种自己喜欢的花。
“这都是什么？”
陆浑提前做过功课，一一给祝清介绍。
介绍到最后的狗尾草种，祝清说：“这个我认识。”
“我知道，家里花艺师说过，你很喜欢。”
“你肯定觉得很奇怪吧，祝清怎么会喜欢这种平平无奇的草呢？”祝清学着陆浑的语气说。
“我现在明白了。”
祝清嗯了声，陆浑已经知道他曾经是个不起眼的人。
知道祝清喜欢后，陆浑特意去查了资料。
如今联想到少年时代的祝清，陆浑才算明白。
他再次想起刚才厉炎的话，高中时，祝清真有个喜欢的学长吗？
陆浑心想，祝清比他低一届，就他们学校那些人，他没看出来哪个有成为祝清心中白月光的潜质。
“我都听见了。”陆浑将手里的种子递给祝清。
“什么？”
“你和厉炎的对话。”陆浑迎着祝清躲闪的目光，“我都听见了。”
第36章
祝清抿了下唇,低头看着手里不起眼的草种。
听到那些对话，陆浑会想什么，会很快联想到自己身上吗？
当知道真相后,陆浑又会如何看待他，看待这几年的婚姻。
再抬头时,祝清对陆浑笑了笑,语气轻松自在：“陆总这么聪明的人，该不会信了他的胡说八道吧。”
他是专业演员，真的想伪装时,可以做到没有表演痕迹。
可看起来过于正常，反而有些不正常。
知道自己不可能从祝清口中听见答案，陆浑暂时放弃追问：“我们先种花吧。”
祝清背过身，轻舒一口气，看来陆浑没有多想。
地里的垄已经开好,他们只需要将种子埋进土中。
祝清喜欢花花草草，婚前独居时,他就在阳台种了很多。
之前拍戏有个角色需要,他还去农业大学专门学习了三个月。大部分都忘得差不多,基础知识还在。
眼前这些工作对他来说过于简单。
他这边刚挖好一个坑，陆浑走过来问：“你累不累？”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弱吗？”祝清无奈道。
“不弱。”陆浑盯着祝清的腰和小腹，“我去帮你拿个凳子。”
他有些后悔带祝清出来种花,还怀着孕呢,怎么能干重活。
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重活，如果被祝清知道,一定会再次让陆浑去挂个号。
“你是在看犯人吗？”祝清问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某人。
陆浑给自己找了借口：“我什么都不会，跟你学学。”
“原来还有陆总不擅长的事情。”祝清笑着说。
“我不擅长的事情太多了。”
祝清顺嘴问：“比如。”
陆浑看着祝清头顶的发旋,抬手压下那缕不听话翘起的发丝：“比如，怎么才能让我的Omega回心转意。”
问出口时，祝清就知道陆浑不会有什么正经回答，可也没想到会如此直白。
陆浑最近好像很爱将他冠上自己的名头。
我的Omega。
我的……
祝清低头笑了下，连心里话都要跟自己对着干，心道，什么你的我的，他是独立的个体，只属于自己。
“有个非常简单便捷的方法。”祝清故意道，“换一个心里有你的Omega。”
陆浑捏捏祝清的脸颊：“谢谢你的提醒，让我想起来我的Omega不仅不愿意回心转意，还可能心有所属。”
祝清：……怎么又聊回这个话题！
“谣言，都说了是谣言。”祝清瞪陆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谣言！”
“就算是谣言，也总要有个对象吧。”陆浑道，“还能凭空出现吗？”
“就算有，那就不是谣言了吗？”祝清道，“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跟我说，不要轻信一面之词，小心信息茧房。”
手中的土块被陆浑一点点捏碎，看来还真的有啊。
“真不能告诉我？”
“当然不能，都说了是假的、谣言。”祝清道，“万一说出来给对方生活造成困扰，我岂不是要吃官司。”
祝清想，他当然不可能跟陆浑说这个人是谁。
那还离不离婚了，他们又不是真的在拍恋综。
虽然他现在离婚的念头时不时就会被动摇一下，也不可能直白到这种份上。
告诉陆浑他年少时喜欢的人是谁，这和让他直接跟陆浑告白有什么差别。
陆浑又捏捏祝清脸颊：“嗯，说的没错，我肯定不会相信这些。”
“陆浑，你手上全是泥！”祝清立刻炸毛！
看着小花猫一样的祝清，陆浑又笑了，他立刻拿出湿巾帮人擦干净：“习惯了，忘记手上有泥。”
他就是故意的。
都是刚运过来干净的营养土，稍微抹一些在脸上也没关系，他有分寸。
可就算脸上沾了泥，也没有丝毫影响祝清的颜值，反而看上去更可爱。
祝清这么好看，光是站在那里就像在发光，那个什么学长真的不会见色起意吗？
想到这里，陆浑指尖微微用力，祝清白净的脸上立马多出一道红痕。
“对不起。”陆浑立马道歉，迅速放轻力道。
“没事，又不疼。”祝清不太在意，打开手机镜头看了看，“我皮肤太薄，容易留下印子。”
其实不止脸上，祝清身上也很容易留下痕迹，只要稍微用力，就会留下一团红晕。
陆浑目光顺着祝清脸颊向下，他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脖子往下都被严严实实遮住。
祝清注意到陆浑的视线，直觉告诉他，这人脑子里肯定在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但他又忍不住产生与之矛盾的想法，按照陆浑的行事风格，应该不至于吧。
难道信息素产生的影响真会那么大吗？
陆浑目光炙热，仿佛能透过衣服灼烧皮肤，祝清急忙转移话题：“快点去种花，都什么时候了！”
“好。”陆浑收敛气势，他不能做得太过分，会把祝清吓走。
有陆浑帮忙，两人的工作很快结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芽？”
“该发芽的时候就会发芽。”
祝清满脸无语：“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席话。”
天气好，从温室往回走，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星。
陆浑停下脚步，仰头看了一会。
见他拿出手机，祝清还以为他想拍照：“手机像素不够吧。”
陆浑却揽过他的肩膀，两人在星空下，以亮着灯的玻璃温室作为背景，又拍了一张新的合照。
拍完照片，陆浑顺势牵起他的手，两人沿着石子路慢慢往别墅的方向走。
“陆浑。”祝清问，“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啊？”
“安静，没有人打扰。”陆浑老实回答。
祝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就这样？”
“不然呢，确实是这么简单的原因。”陆浑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这只是他学生时期的爱好，已经好些年没再提过。
如果不是祝清问，他自己都不会想起。
难怪生日时会送他手绘的星空图，原来不只因为浪漫，还因为觉得他会喜欢。
心脏仿佛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变得又酸又软。
在他忽略的时间里，还会有更多类似的事情吗？
面对陆浑的询问，祝清忽然卡了壳，如果陆浑知道他以前会经常偷听陆浑和朋友说话聊天，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妈妈告诉我的。”祝清很快给自己找到借口。
这个小骗子，陆浑在心里说。
事实上，陆家父母虽然关心爱护儿子，但他们性格天生大条，很少在意这些小事。
他们才不会管陆浑有什么兴趣爱好呢。
“原来如此。”陆浑握紧祝清的手，没拆穿他的谎言。
祝清耳朵微微发红，他没事提什么星星啊，又在陆浑面前撒了一次谎。
再这样下去，他跟诈骗犯有什么区别？
陆浑肯定注意到了祝清的变化，心里更觉得他可爱，强忍住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推开卧室门，祝清问依旧紧紧贴在他身后的人：“你怎么还跟着我？”
“不然我能去哪？”
“难道不是从昨天起，我们已经开始分房睡。”祝清道。
“没有过这种事，昨天等你睡着我就回来了。”陆浑没想过掩饰。
祝清：……
他还真的完全没发现，竟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我记得把门反锁了。”
“是反锁了，但我有办法开。”陆浑道。
祝清：……霸总连开锁都要学吗？
“你能不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技能用到正确的地方！”
陆浑笑着说：“这还不够正确吗，谁会想跟老婆分房睡？”
祝清再次卡顿，他恼羞成怒：“谁是你老婆！”
“需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吗？”陆浑道。
“你……”祝清嘀嘀咕咕，“你现在真奇怪，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所以他差点把老婆弄丢了，陆浑在心里说。
“别想着赶我走，我肯定会想方设法回来睡。”陆浑说，“你最近睡得很沉，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你估计都不知道。”
祝清五官皱在一起，满脸嫌弃：“神经病吧，你能对我做什么？”
“那可太多了。”
如果不是顾忌祝清目前的身体状况，陆浑真不认为他能控制住自己。
天放晴之后，连月光都变得明亮，从他们房间窗户所在角度，刚好能看见挂在树梢的一轮弯月。
“祝清，我想了很久。”陆浑说，“就算你心里真藏着一道月光也没关系。”
祝清抬起头，看向陆浑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Alpha能说出来的话吗？这人果然没有多么在意他吧。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陆浑轻声说，“和你结婚的人是我，未来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
过去真的完全不重要吗，当然不是，光是想想祝清曾将其他人藏在心里，陆浑就快用醋把自己淹没。
但对陆浑来说，最重要的时间依然是现在。
再说，他肯定会一点一点将那些讨厌的东西都从祝清脑子里移开。
祝清眼里心里，想到的人只能是他。
“祝清，你不可以试着喜欢我吗？”陆浑说，“我似乎也是你的学长。”
陆浑忽然反应过来，对啊，他也是祝清的学长，只是无意送了把伞就被记在心里很多年的学长。
祝清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所以祝清才愿意跟他结婚，才会了解他的所有喜好。
第37章
过去三年时光在脑海中倒放,很多细节都告诉陆浑，他的猜测没有错。
他终于找到祝清在他面前扮演所谓完美Omega的理由，却没有想象中轻松。
祝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是他英雄救美时，还是更早之前。
真很喜欢的话,又为什么可以忍住不靠近。
参加以生日宴为名的相亲宴那天,祝清又在想什么？
再仔细回忆起过去，陆浑才发现祝清没完全藏起来的忐忑和不安。
陆浑确信，在他的二十五岁生日宴之前,祝清从未刻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也是，祝清那样别扭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将心里话说出口。
他该早一点发现这件事，也许就能早一点把祝清从壳里抓出来。
祝清扮演的完美Omega，细究起来真的完全符合他曾经设定的理想吗？
陆浑早就忘记自己什么时候描述过理想的伴侣模样。
印象中的确有,是赵荣主动挑起的话题。
陆浑记性很好，很快想起他和赵荣对话的时间地点。
高考结束不久,他们回学校填报志愿时。
他完全不记得祝清也在。
记忆的角落,陆浑终于想起来。
他现在有些感激自己的好记性,又骂自己这算什么好记性？该记住的重点，其实一样都没记住。
填完志愿后，他被赵荣带去偷看喜欢的人上体育课。
陆浑觉得这件事特别无聊，有这时间,不如看看手机软件中的股票走势。
“那个转学来的漂亮小学弟总看你。”赵荣拍着陆浑肩膀问,“你真没招惹他吗？”
“没有，少说点无聊的话,闭嘴。”
“这么好看的Omega，怎么想不开看上你！”赵荣感叹。
那时的陆浑抬起头,只看见一道远去的背影。
现在的陆浑看向祝清，记忆中的身影渐渐重合。
祝清藏在心里的人果然是他。
难怪祝清知道他的一切，从衣食住行到兴趣爱好。
陆浑想，就算请私家侦探也很难调查得如此清晰，祝清到底偷偷观察了他多久。
是他太迟钝，还是祝清伪装得太好，竟然从未有过怀疑。
祝清现在想要离婚又是因为什么，好像不只是网友口中说的那样。
除了没有得到足够的情感反馈之外，祝清应该还有其他事瞒着他。
归根结底，还是他做的不好。
祝清性格别扭，所有事都藏在心里，喜欢或讨厌都不愿意说。而婚后这几年，让他本就缺失的安全感更加岌岌可危。
按照陆浑性格，如果从理性角度看，他们两人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不止是他一人的过错。
可人心都有偏向，他爱祝清，肯定只会将心中天平倾斜向他。
月亮又沿着树梢攀升一大截。
陆浑心里那点因为白月光酿的醋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比起没有情敌带来的喜悦，陆浑现在更多的是心疼。
他真值得祝清付出这么多吗？
还有祝清这个所有事都藏心里的小骗子，什么时候才愿意跟他说一句实话。
如果他当初在协议书上签了字，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知道这些事？
祝清看一眼陆浑，不明白他为什么变得难过。
就算见过好多次，祝清还是很难将这些外放的情绪和陆浑联系在一起。
难道因为他一直没回答陆浑刚才的问题吗？
“我……”才刚开口，祝清忽然被陆浑一把扯进怀里。
明明陆浑抱他的力道很轻，可祝清有种错觉，陆浑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中。
“陆浑，你怎么了？”祝清没推开陆浑，小声问。
“祝清，对不起。”陆浑情不自禁亲吻怀中人耳侧，“现在才告诉你，我很爱你。”
祝清缩了缩脖子：“你又发什么疯？”
“没发疯，说的都是真心话。”陆浑笑了笑，“又想说我变得很奇怪吗？”
“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
陆浑又亲了一下祝清耳朵：“如果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呢？”
你还会喜欢吗？
陆浑以前也没想过，他有天会爱上一个人，甚至不愿意跟他分开一分一秒。
祝清揉了揉发烫的耳朵：“陆总，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算是耍流氓。”
“你可以推开我，也可以去保护协会告我。”陆浑说。
“谁会因为这种小事去保护协会，你是不是又想看我闹笑话。”祝清抬起头，从眼尾到耳侧都泛着红。
只注意到保护协会吗，明明前一句是可以推开他，可人依然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
心这么软，真的很容易被欺负。
陆浑喉头变得干渴，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头在祝清嘴角落下个浅吻。
祝清立马捂住嘴：“你还得寸进尺！”
陆浑放开祝清：“那你现在要去保护协会告我吗？”
“滚，不准再提什么保护协会。”祝清踹了陆浑几下。
陆浑笑了笑，他可能真有点毛病，每次祝清对他发脾气，他都挺开心。
踹完人，祝清又习惯后悔，他刚才应该没用特别大力道吧。
不过这样也好，陆浑很快就能想明白，他这样的Omega，一点也不值得被爱。
想了想，祝清还是开口：“你之前的那个问题，我不会喜欢……”
“你不需要现在就回答。”陆浑打断祝清的话，手指温柔摩挲祝清泛红的眼尾，“在此之前，你只需要安心享受我给你的爱就可以。”
“我……”
“好了，话题到此为止，时间已经很晚，你应该休息了。”陆浑手掌顺着祝清后背落在腰间。
祝清的腰依旧很细，就算隔着冬天的衣服，也像能一手掌握住。
陆浑低头看向祝清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正孕育着他和祝清的孩子。
光是想一想，心脏就像被人猛地攥紧。
知道怀孕还没放弃离婚，看来祝清之前打算一个人抚养孩子。
估计祝清当时还想，陆浑那么讨厌孩子，一定不会跟他抢。
他确实没打算抢，不过小朋友这么可怕的生物，还是交给自己来对付比较好。
就算是自己的孩子，陆浑也很难产生太多怜爱之心，目前为数不多的喜欢也只是因为祝清才产生。
祝清眉头微微皱了下，这小崽子又开始闹什么。
“哪里不舒服？”陆浑立刻询问，手掌已经探向祝清小腹。
“没事，我去洗漱。”祝清现在对自己腰腹部特别敏感，下意识就推开陆浑。
等挤好牙膏，祝清才回神，他心想，刚才怎么就被陆浑带着走。
镜子里的人面带春色，祝清撩起一捧水。
镜子映出的人像逐渐模糊，可祝清自己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
他可能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他会再次坠入名为陆浑的美梦中，也许这次永远都不会醒来。
面对陆浑的那些话，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可他相信陆浑，却不相信自己。
“又想什么呢？”陆浑走到祝清身后。
“人只愿意相信心里想要看见的东西。”祝清忽然说。
“什么意思。”陆浑慢慢擦干镜子上的水迹。
两人隔着镜子对视，祝清说：“我跟你以为的不同，是个很悲观的人，只愿意看见痛苦的一面。”
他从前完全不相信陆浑会爱他，所以看见记住的都是彼此不够相爱的瞬间。
陆浑心道，他早看出来了。
“我是个很麻烦的伴侣，和你的理想型完全不一样。”祝清咬着下唇，“也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祝清想，他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陆浑会知难而退吧。
“祝先生。”陆浑捏了捏祝清脸颊，“你知道自己现在很像渣男吗？”
祝清瞪大眼睛，满脸都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已经让我喜欢你爱上你，现在又希望我主动放弃。”陆浑道，“这还不算是渣男吗？”
“陆浑，你讲不讲理？”
他都这样了，陆浑眼瞎才会喜欢他！
“不讲。”陆浑笑道，“太讲理的话，老婆会跑。”
祝清咬着下唇：“我比你想得还烦人，最后肯定会成为一对彼此折磨的怨侣。”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走向完美的结局。”
祝清心想，陆浑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诱惑人。
“我又不喜欢你，凭什么跟你试。”祝清气恼不已，他差一点又被陆浑带进沟里。
真的不喜欢吗，陆浑才不信呢。
如果祝清真的下定决心离婚，他们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心口不一。”
“还好意思说别人，你才心口不一。”祝清恼怒道，“嘴上说着喜欢事少独立的伴侣，其实心里真正喜欢的类型是撒娇粘人款。”
他每次只要稍微试一试，陆浑这家伙就跟吃了迷魂药一样。
“刚才忘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理想型什么样？”陆浑看向祝清，“谁跟你传播的这个谣言，赵荣吗，看来他又欠收拾了。”
“你管谁告诉我的，原来自己说出的话也能反悔！”
陆浑忽然笑了下：“说那些话时，我没想过未来会遇见你。”
祝清在心里气哼哼，可我当时就在你身后，你完全没有注意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不是喜欢撒娇粘人款。”陆浑从背后抱着祝清，“你什么样，我喜欢的人就是什么样。”
第38章
听见这句话,祝清只是看着镜子沉默。
两人之间，如今已经换成陆浑主动将沉默打破：“这位先生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不对,有。”祝清故意表现得一脸烦躁，“你能不能先出去,或者离我远一点。”
心口不一的炸毛小猫,陆浑在心里评价，他戳戳祝清鼓起的脸颊：“影帝今天的演技不太过关啊，是心乱了吗？”
祝清隔着镜子瞪陆浑,他在说些什么鬼话！
“这么容易生气，三年是怎么忍过来的？”陆浑笑问。
祝清顺嘴道：“忍不下去的时候就去扎小人！”
他还想问陆浑呢，本质如此烦人，以前二十多年都是用什么方法伪装。忽然就变得满嘴花言巧语，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你不会。”陆浑说。
“你很了解我吗？”
“不了解。”陆浑坦诚道,他又笑着说，“我们接下来要花更多时间相处才可以,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要坦诚一点。”陆浑道,“不然我可能就会照着自己的想法理解。”
祝清瞪陆浑,说这种话是在威胁他吗。他要是真的坦白心里所有想法，看陆浑会不会立马就跑！
“陆总，不要自说自话，能不能征求下另外一个当事人的意见。”
“有些人心口不一,不可能回答我的问题。”陆浑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一会戳戳这，一会碰碰那,反正就是不愿意跟祝清分开。
“是不可能回答出你想要的答案吧。”祝清阴阳怪气道，“原来心口不一还能这样理解,陆总好霸道哦。”
陆浑却笑着说：“对啊，霸总和……作精美人？”
祝清差点飙出一句脏话，陆浑这人已经被互联网荼毒了，不干净了，没法要了。
“美人是事实，作精就算了。”陆浑又拿出手机对镜子拍几张合照，“我的Omega这么乖，哪里作了。”
饶是祝清本人也要感叹，陆浑现在信息素入脑，滤镜开得比脑残粉都厚。
“陆浑，你未来肯定会后悔现在的所作所为。”祝清认真道。
“后悔？”
祝清和陆浑对视，假笑一下：“后悔浪费时间挽回我。”
“不会。”陆浑说，“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清醒。”
祝清先败下阵，他垂下眼睛：“我真跟你想的不一样，别带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滤镜看我。”
粉丝不会接触私底下的他，所以容易被迷惑。
陆浑成天跟他待在一起，到底哪来的那么厚滤镜。
“祝清，你究竟在害怕什么？”陆浑手卡着祝清下巴，让人抬起头和他对视，“就算结局再差，还能差过离婚吗？”
祝清心想，说不定呢。
“万一比你想得更差呢。”
“就算真走到那一步，我也不会后悔。”陆浑贴在祝清耳边，语调放得特别轻，“你会吗？”
他其实更想问祝清，当初选择和他结婚，后悔吗？
如果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带着现在所有的记忆，祝清还愿不愿意答应。
祝清搓了搓手指，指甲不停掐来掐去，留在手指皮肤的痕迹很快消失。
他忽然想起在公司打印好离婚协议书那天，林榭问他，如果陆浑尝试挽回，他还要坚持吗？
那时他说林榭不了解陆浑，他大概率不会挽回。
林榭说：“我不了解陆浑，但我了解你。祝清，你真的能做到坦然放手吗？”
局外人都看得出他对陆浑的执念。
他想，他就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嘴上说要离婚，每天都认真劝自己放手，事实上，他的脚根本没有往前迈一步。
陆浑又跟他想像中完全不同，他不仅在挽回，甚至认真地过了头。
本就不坚定的心仿佛沙子堆砌出的城堡，轻而易举就会坍塌。
“如果我是满脑子恶念的小疯子。”祝清抬头看向陆浑，“你还要继续现在的决定吗？”
陆浑没想到祝清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问：“谁给你这样错误的认知。”
“你管呢，反正有人这样说过，我没骗你。”
陆浑当即冷下脸，祝清是性格别扭，时不时还有点小脾气。
但人怎么可能完美，陆浑对自己都没那么高要求。
无论如何，祝清都跟恶人、小疯子沾不上边。
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是对祝清抱有很大的恶念。
会是谁？
一定不会是什么不重要、不亲近的人，否则不会在祝清心里留下这么深的阴影。
这就是祝清瞒着他的另外一件事吗？
所以祝清明明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内心却藏着个自卑的自己。
所以他在婚姻里表演，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因为觉得那样的他不会得到喜欢和爱。
“多大的恶念。”陆浑语气格外温柔，“想要杀人还是放火？”
“你……”祝清被气到失语，他真没跟陆浑开玩笑。
“我怎么了？”陆浑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真想杀人放火呢，说得这么严重。”
“现在是有点想杀人，直接把你片成一百零八片。”祝清气道。
陆浑摸摸祝清的头：“心这么软，还杀人呢？”
“小心我哪天真把你关起来。”祝清嘀咕一句。
“真的吗？”陆浑伸出双手，“随便绑，随便关，我一点都不介意。但有个要求，你必须待在我身边。”
祝清无语，他怎么忘记陆浑现在脑子不太正常呢。
信息素紊乱有可能导致人变态吗？
头顶的灯光忽然闪烁几下，很快彻底熄灭。
“没事，估计是灯管坏了，待会我检查一下。”陆浑把祝清圈在自己保护范围内，“别害怕，我在这呢。”
“我没害怕。”祝清说完默默往陆浑身边缩了缩，他只是讨厌黑暗的环境，才不是害怕。
“我没见过胆子这么小，怕黑的坏人。”
陆浑这都什么逻辑，坏人就不能胆小吗？谁规定全天下所有人必须胆大。
黑暗中，祝清踩了陆浑一脚：“还怪我不跟你坦诚，明明是因为你总胡说八道，认为我在开玩笑。”
陆浑完全将祝清圈在怀里：“我知道不是玩笑话，但那句话确实挺可笑的。”
“陆浑！”
陆浑将挣扎的祝清牢牢搂在怀里：“别急着生气，等我说完。我不知道你从谁口中听见这句话，我只知道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祝清想，陆浑是不是太自信了，真是烦人。
“你信别人的鬼话，却不相信我吗？”陆浑头抵在祝清颈侧，“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喜欢过什么人。这件事能稍微给你一点点自信吗？”
“我……”
祝清话没说完，陆浑的气息已经压过来，不止手脚，这下唇舌也被人牢牢掌控。
陆浑忽然明白，对待祝清这样的小别扭，有时候直白一点，更最容易解决问题。
外面卧室灯还亮着，光线透过门缝传进来，刚巧落在陆浑身上。
祝清闭上眼，周围的黑暗似乎渐渐远离，他抓紧了身边唯一的光。
陆浑动作太重，舌根都有些发麻，祝清想，陆浑的吻技至今为止依旧算不上好。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唯一会和他接吻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不知被谁的动作带倒，有瓶香薰被打碎在洗手池，馥郁的香味弥漫开。
沉溺在亲吻中的二人终于回神，陆浑也慢慢放开祝清。
回过神后，祝清又羞又恼，他怎么就跟陆浑亲一块去了！
“陆浑，你太过分了。”
“是你太心软了，我才会得寸进尺。”
祝清舔了舔嘴唇，微微刺痛，陆浑这个混蛋！
“你从哪里学的追人方法，刑法吗？”
“亲一下我的Omega还犯法啊。”
祝清算是明白，陆浑准备无赖路线走到底。
“说不过我就想逃走吗？”陆浑拉住想要转身的祝清。
“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祝清转移话题，“赶紧找人把灯修好。”
陆浑笑了笑，知道祝清是害羞，他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朵，其实他心情也没表现得这么平静。
陆浑打开门，借着外面光亮取出储藏柜里的替换灯管。
“要不要请人过来？”祝清说。
“小问题，不用。”
换个灯管而已，很快就结束。
陆浑收起梯子，扭头看见祝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开关，仿佛一个不小心，开关就会自己跳下去。
他手才伸过去，祝清被吓一跳。
“没事吧。”陆浑急忙问。
“我还以为你触电了。”
连换个灯泡都担心，祝清可真是……
按下开关，洗手间再次恢复明亮，陆浑手指擦过祝清红润的唇：“破皮了。”
“怪谁呢？”祝清气道，“没见过像你这样追人的。”
“我又没谈过恋爱。”陆浑笑道，“不知道某位心里有白月光的人能教教我吗？”
祝清怎么觉得陆浑是故意调侃他！
“滚。”祝清道，“我看你现在懂得很。”
“网上什么都有。”
祝清心想，这话没错，网上什么都有，然后陆浑就被荼毒了。
陆浑点开他的浏览器收藏夹。
祝清终于知道陆浑从哪学来的鬼话连篇，这人为什么刷八卦论坛都能学到知识？
“我们一起看？”陆浑道。
祝清觉得他和陆浑的精神状态过于美好一点。
已经结婚三年的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研究恋爱技巧，有毛病吧！
第39章
实话实说,网友有些建议确实还挺有用。
但也这不是让他们大半夜在这里“学习”的理由。
祝清打了个哈欠，扭头看看身边认真盯着网页不忘做标记的人：“陆浑，你上学时肯定特别招人烦。”
当你不想学习时,旁边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卷，祝清难以想象这种痛苦。
“有可能吧,没关注过。”陆浑说着又往下翻一页。
别人如果说这话祝清还有可能怀疑,但陆浑说，他完全相信。陆浑做事时，专注度高到能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真羡慕你！”
“不用羡慕。”陆浑道,“对于不重要的人和事，你也可以试着忽略。”
“我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祝清又打了个哈欠。
他想，自己都还没答应跟陆浑和好，为什么要研究这些无聊的东西。
不对，他真是困迷糊了,什么和好不和好的！他俩就没好过！
眼见墙上时钟指针都快指向十一，祝清头已经点得像小鸡啄米。
陆浑非但没有叫醒他,还拿出手机拍了段视频。
真的好可爱啊,身上每一点都很可爱,陆浑想。
陆浑戳了下祝清肩膀，他换个方向继续小鸡啄米。
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多恶趣味。
祝清迷迷瞪瞪想，他真的好困啊,能不能偷偷去睡一觉。
陆浑扶着祝清肩膀,让人躺在自己腿上：“困了吗？”
“废话，你是不是瞎,我困得还不明显吗？”祝清早就困到神志不清，怼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一会,他就睡熟了。
陆浑调暗灯光，拿过旁边的绒毯搭在祝清身上。
学习用的平板早就被他丢在一边，陆浑盯着祝清的睡颜，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若是以前，祝清不会这么快睡着。
就算他刻意掩饰，陆浑也知道，祝清的入睡困难很严重。
他也知道，祝清现在这样是孕期反应之一，祝清开始变得容易疲倦，嗜睡。
嗜睡也算是怀孕给祝清带来为数不多的好处吧。
除此之外，在陆浑看来，大多都不好。
陆浑将祝清垂下的发丝理顺，是他没做好，准备不足，才会让祝清怀孕时吃这么多苦头。
大约是睡着后觉得冷，祝清很快缩成一团，手臂下意识护在胸前。
过了会，陆浑拦腰抱起祝清，他脚步平稳，怀里的人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就算怀孕，祝清还是很瘦，抱在怀里没什么重量，像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陆浑弯腰在祝清被他咬破的唇角亲了亲：“晚安。”
看见祝清眉头皱了皱，陆浑立马老实，熟练地把人搂在怀中。
睡梦中，两人的信息素无声交融。
早上醒来后，祝清反应一会大脑才正常运转，他什么时候回了床上？
他想，怀孕真的很伤脑子。
他再闻闻仿佛被陆浑信息素腌入味的自己，估计是陆浑把他抱回床上。
很好，他确信，昨天所谓学习也是陆浑故意为之。
陆浑现在真的很心机，全身上下都是心眼。
心眼多如筛子的某人正好推开卧室门，怀里还有一捧新鲜的花束。
温室里移栽的花苗没那么快开花，陆浑依旧每天从后院薅。
最近天气不错，花也开得不错，勉强跟得上陆浑薅的频率。
“早。”陆浑放下花，先抱了祝清一下。
出乎祝清预料，陆浑看着像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却没什么凉意，暖融融的，好像带着阳光进来。
Alpha都这么厉害吗，怕冷的祝清心想，羡慕。
他不知道，进门后，陆浑特意在壁炉前烤了好一会。
祝清推开陆浑：“别得寸进尺。”
看着镜子，祝清心想，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现在已经快习惯时不时在镜子里看见肿肿的自己。
嘴角伤口沾了点牙膏沫，疼痛特别明显，祝清又在心里骂陆浑，他学什么恋爱技巧啊，要学也应该先学接吻技巧。
婚龄三年还能在接吻时咬破对方的唇，陆总真丢脸！
伤口虽不大，在高清镜头下格外明显，祝清不想让网友瞎发散思维，故意躲避镜头。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越像是欲盖弥彰。
因为他嘴角的伤口和两人早上的拥抱，他们的CP超话现在已经堵车了。
如果祝清不问，林榭现在已经很少跟他提节目相关的话题，所以他根本不清楚粉丝疯成什么样。
祝清也已经习惯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手指又添了两道伤口，心情却不错。
如果他受伤时，陆浑能采用正确的伤口处理方法就更好了。
节目已经拍摄到第八天，除最后到来的厉炎和纪夜，其他组进展都不错，制作进程全都过半。
后续拍摄中，隔几日就会有固定的全部嘉宾共同拍摄环节。
说到底这是个综艺节目，不可能只拍摄他们枯燥的工作部分。
今天是第一次共同拍摄。
上午的工作结束后，嘉宾们会去家附近很有名的网红餐厅聚餐，接着驱车前往C市剧院。
正巧有档魔术类综艺节目在这里拍摄，跟他们的节目出自同一家公司。
今天正好是新晋魔术师们第一次登台表演，祝清他们过去观看也算是联动。
祝清和陆浑离得远，最后才到餐厅。
蔺钰每次见到祝清都立刻双眼亮晶晶：“祝清哥，我刚才看了点隔壁节目内容，魔术好有意思啊，想学。”
“行，送你去当交换生。”祝清开玩笑说。
蔺钰继续在祝清耳边喋喋不休，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向贴着蔺钰的江泉离得有些远，反而厉炎跟蔺钰坐在一起。
网红餐厅菜色都很特别，弄得花里胡哨，厨师想法天马行空，味道却非常一般。
说一般都算是客气，准确来说，是难吃。
蔺钰小声问祝清：“我要是现在点外卖，会不会特别没有礼貌？”
“你觉得呢？”
祝清话还没说完，陆浑助理提着木质食盒小跑过来。
祝清：……没礼貌的竟然是你！
陆浑准备的东西不少，其他嘉宾纷纷表示感谢，他们还以为要饿肚子了。
餐厅服务员见怪不怪，祝清环视一圈，像他们这样的竟然不是少数。
祝清心想，我们都是花钱来看表演的吗？
原来今晚有两场表演看。
他们到达剧院时，观众还没开始入场，到处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导演带着他们去跟即将参加表演的魔术师们打招呼。
来的路上，导演就跟他们说，如果感兴趣，也可以参与表演。
有个年轻魔术师期待地看向祝清：“祝老师，今天是我第一次登台，可以邀请您参与表演吗？”
祝清没有立刻拒绝：“需要我做什么？”
陆浑握住祝清的手，满脸写着不高兴。
“很简单的。”魔术师指着舞台说，“老师待在里面就可以，没有任何危险。”
很经典的魔术，大变活人。
看见台上狭小封闭的箱子，不愉快的记忆跃上祝清脑海。
其他忙也许还能帮，祝清想，这个就算了吧，他怕待会自己被救护车带走，太丢人了。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幽闭恐惧症。”祝清慢慢说。
厉炎笑道：“我证明，他确实有，以前还被吓哭过。”
“是被吓到，但没哭，请你不要夸大其词。”
魔术师垂下眼睛，有些遗憾道：“好吧，等会其他节目可以再邀请您吗？”
“不是这种就可以。”
蔺钰跃跃欲试：“我可以替祝清哥参加吗？”
陆浑心想，这一个个都怎么回事！
其他人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学习魔术上，陆浑牵着祝清走到观众席坐下。
他关了收音麦：“幽闭恐惧症，怎么回事？”
祝清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语调也很平静：“没什么，就是小时候被人关进过类似的地方，留下一点阴影。”
持续到现在的阴影，还没什么吗，陆浑想。
“那个人呢？”
“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祝清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怅然，“自杀。”
陆浑头抵在祝清颈窝，明明是个Alpha，看起来却弱小可怜又无助。
祝清心想，陆浑现在是不是过于脆弱一点。
“你怎么了？”祝清问。
“我是个没用的Alpha。”陆浑道，“没有保护好我的Omega。”
祝清笑着说：“就算再有用的Alpha也没办法穿越时空。”
“说不定足够厉害就可以。”
祝清：……陆浑现在已经卷到想要打破时空壁垒吗？
“我真没事。”祝清道，“要不是今天这个表演，我都想不起来这些东西。”
两人说话时，有个魔术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是个长相很可爱的女生。
祝清不想一直听陆浑伤春悲秋，打开他俩的麦：“你也想让我帮忙吗？”
陆浑心道，这一个个还有完没完了。
听见祝清的话，女孩先是面露惊讶，然后使劲摇头，不好意思道：“我是你们俩的CP粉，太般配了，我就没忍住多看一会。”
陆浑立刻变得温和：“谢谢，你很有眼光。”
“不用客气，陆总最有眼光，选了老婆这么……”女孩急忙改口，“选了这么好的老婆。”
祝清眼睁睁看着陆浑和女孩开始商业互吹，一句接一句，根本插不进话。
你们俩能不能回头看看，当事人还在这里！
第40章
旁边的商业互吹还在继续,祝清完全不想听。
他低头翻导演刚给他们的介绍册，认出跟陆浑说话的女生叫唐贝，年纪很小,才十九岁。
她专业水平过硬，性格又开朗活泼,在节目一众选手中人气很高。
“哎呀。”唐贝惊呼一声,“我要赶紧去准备表演了，待会结束祝老师和陆总能给我签个名吗？”
“没问题。”陆浑和祝清异口同声。
唐贝双眼放光，她嗑的CP不仅般配还默契。
想到什么,她飞快补充一句：“我真是你们的CP粉，超话十几级那种，不是故意跟你们说话想蹭热度。”
“知道了。”祝清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待会的表演加油，一切顺利。”
祝清知道,唐贝他们这档节目是晋级制，每次演出后都会淘汰人气最低和评审打分最低的选手。
“放心吧老……祝老师！”
陆浑听出唐贝想说的称呼,带着情绪的视线立刻压过去。
唐贝心理承受能力挺强,脸上仍挂着笑容：“我肯定尽全力,绝对不丢我们CP粉的脸，更不会丢陆总和陆总老婆的脸。”
祝清无语，陆总老婆是什么鬼，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他不知道,唐贝表面挺正常,其实人已经走了一会，心里正在哭唧唧。
唐贝平时跟小姐妹们嘴嗨喊老婆习惯了,刚才差点脱口而出，这要是被陆总听见,肯定要把她团吧团吧丢出去。
她能看得出来，陆浑也就在祝清面前没有脾气。
也不是他有意为之，陆总这人天生气场就强，特别吓人，没看蔺钰和乔然到现在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刚才她要没说自己是两人CP粉，陆浑不可能态度那么温和跟她聊天。
唐贝心大得很，很快就美滋滋想，真不错，又被我嗑到了，等演出结束就回去跟姐妹们分享。
等唐贝离开后，陆浑又牵着祝清坐回去，祝清把手中册子递过去：“不准再问。”
陆浑老老实实点头，却没接册子，比起看那些，他更想看老婆。
演出快开始时，祝清看看时间，起身往洗手间走。
祝清看着贴在身后的陆浑，他一脸无奈：“我去哪你都要跟着吗？”
剧院洗手间都是单独的隔间，像一个个长方体盒子。
“这儿又窄又小，我担心你害怕。”
祝清：……
他是不是又给某人找到黏人的理由。
“都说了不严重，你根本不需要操那些没用的闲心。”
准确来说，祝清害怕的是黑暗密闭、空气稀薄的狭小空间。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治疗，大部分时候，这个阴影已经对他的生活影响不大。
还好陆浑没有变态到跟他进洗手间，祝清想。
等两人回去，表演即将开始，头一个就是蔺钰参演的节目。
祝清盯着台上箱子，眼前景象却逐渐模糊，很快变成另一个画面。
年幼的他被人捆住手脚。
他蜷缩在角落，好不容易挣扎开绳子，然而四周都贴满隔音棉，无论他发出什么动静，外面的人都听不见。
观众不断叫好，祝清耳边却仿佛完全安静下来，直到熟悉的温度覆上手背。
“这么好看吗，目不转睛盯着。”陆浑酸溜溜说。
祝清知道陆浑是故意无理取闹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比你好看。”
陆浑拿出手机操作，祝清好奇凑过去看一眼。
陆浑对祝清不设防，直接把手机递过去，然后祝清就看见屏幕上，陆浑报了魔术课程。
祝清：……
他真的太卷了，真的。
祝清手掌轻轻碰了下小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里比从前鼓了点。
上次检查医生说，这小朋友有充足的信息素安抚后，生长发育速度比正常快很多。
小崽子该不会也跟他爹一样，以后是个小卷王吧！
挺好，陆家大卷王的故事落幕，小卷王立刻补位。
此时的祝清还不知道，他家崽子又懒又卷，也不知道为什么两种品质能够完美融合在同一人身上。
表演持续两个多小时，有几个节目很不错，非常有创意。
唐贝的节目也是，她在舞台上穿梭，身后透明的翅膀扇动，像个真会使用魔法的精灵。
祝清他们过来看表演的消息没隐瞒，门口已经聚集不少粉丝。
为了安全起见，表演一结束，他们就悄悄从后台离开。
祝清和陆浑都没忘记给唐贝的签名，特意让助理找了张照片过来。
唐贝比表演得第一还开心，她直到祝清要离开，赶紧把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是专业的魔术道具。
送完礼物后，她叽里咕噜不知道跟陆浑说了些什么。
祝清故意说：“你这个CP粉怎么还差别对待呢？”
唐贝急忙道：“祝老师，我超爱你的，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陆总……”
“我是个工具人。”陆浑道。
唐贝跟着点头，又说：“祝老师，你想送陆总惊喜吗，下次我教你呀。”
祝清本来想答应，可看见陆浑期待的目光，他立马改口：“他想得美！”
唐贝在心里嘀嘀咕咕，老婆果然好傲娇哦。
“送给我就行。”陆浑笑着说，“我负责给他准备惊喜。”
唐贝这个CP粉再次美美嗑到，感觉灵感爆发，连下下次的表演内容都快设计好。
好不容易有点拍摄外的空闲时间，其他几组嘉宾都打算出门逛逛，只有陆浑和祝清回到别墅。
中午没来得及休息，祝清在路上就困了，换家居服时差点睡着。
祝清心想，他现在嗜睡也太严重了，像被下药一样。
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房间里也没开灯，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祝清心跳不由自主加速，紧接着小腹也跟着坠痛，他蜷成一团，不知是在安抚谁：“没事，不要怕。”
卧室门被推开，陆浑逆着光站在那里。
祝清的视线逐渐聚焦：“陆浑？”
陆浑听出祝清声音不对劲，急忙走过来，隔着被子把人搂进怀里：“做噩梦了？”
“嗯。”祝清低声说，“我又梦见被人关起来。”
陆浑思绪飘远，他一直都知道祝清睡眠不好，夜里偶尔会被噩梦惊醒。
但祝清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就算做了噩梦也很快恢复正常，不会让他发现。
见祝清捂着小腹，陆浑才明白，怀孕加重了祝清的不适。
陆浑亲吻祝清微凉的脸颊，沿着唇角一路到耳侧。
“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腹传来的疼渐渐消失，祝清心跳也跟着平复，他推了推陆浑：“你去帮我倒杯水。”
出门时，陆浑顺手打开灯。
祝清捂着眼睛，过了会才看向陆浑：“你是不是想知道把我关起来的人是谁？”
陆浑担心会让祝清难受：“不想说可以不说。”
如果要说的是噩梦，陆浑宁愿祝清永远不再想起这些。
祝清摇摇头。
他……
他确实想说出来，他也想试着坦诚一次。
“关我的人是我爷爷。”祝清语气毫无波澜，似乎不知道他即将说出的话多恐怖，“他把我关在了奶奶棺材下的隔层。”
陆浑手中杯子悄然落地，顺着地板往前滚，直到墙边才停下。
地毯上，一团水迹不断往外晕开。
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陆浑已经过去把祝清抱紧，他强压着怒火：“为什么？”
“你知道我爸妈是什么人，根本不可能管我。出生以后，我就跟着爷爷奶奶在国外生活。”祝清慢慢说，“他们很恩爱，也对我很好，直到……”
直到他奶奶检查出绝症那天。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任何预兆都没有，却在某一刻忽然爆发。
医生说她已经很幸运，到这个年纪才发作，很多像她这样的人活不过成年。
从发病到去世，中间只有短短的两个月。
就算祝家拥有泼天的富贵，在生老病死前也毫无办法。
从奶奶生病起，祝清发现，一向宠爱他的爷爷也跟着消失了。
他还发现，爷爷总盯着他看，目光让他觉得可怕，比之前追着他咬的那只大狗还要可怕。
奶奶去世第二天，祝清父母过来了，他躲在阁楼不愿意见他们。
躲着躲着，他就睡着了。
等他醒时，爷爷站在他面前，他说：“清清，奶奶那么爱你，我送你去陪她，好不好？”
年幼的祝清不明所以，愣愣点头又摇摇头：“可是医生叔叔说，奶奶死了，她在另一个世界，清清去不了。”
一瞬间，面前熟悉的爷爷仿佛变成魔鬼，他掐着祝清脖子：“不准胡说八道，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他又温声细语安抚祝清：“清清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她会生我的气。”
祝清很害怕，想往楼下跑，爷爷却用手帕捂住他口鼻，祝清很快软软倒下。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祝清是跟父母闹别扭不愿意见人，一直照顾祝清的保姆却找到祝清母亲祁蔓求助，她怀疑祝清被人绑架了。
当被找到时，祝清已经奄奄一息。
陆浑用力抱紧祝清，仿佛只要松开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陆浑。”祝清看着陆浑，漆黑的瞳仁中看不出情绪，“他自杀前说，我以后也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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