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示好——有本事就继续用糖衣炮弹腐化他
半个月一晃而过,林泽峰假期结束,要回部队了。
出发那天是周末,林泽远和家人把大哥送到火车站,又是一番依依不舍,殷切叮嘱。
林泽远让大哥蹲下,在他心口又画了一枚平安符,祈祷他平平安安。
林泽峰勾起唇角,拍了拍小弟的脑袋说:“别和小野较劲了,快和好吧。”
林泽远欲言又止,别开脸小声说:“是他先不理我的。”
是霍平野先在他们的课桌上画了“三八线”,前两天还重新补了一遍。
他虽然喜欢有仇必报,但他和霍平野之间也算不上有什么仇,只是斗斗嘴、闹闹别扭,从来不会气很久。
可这一次,明明是霍平野气得比较厉害。
林泽峰循循善诱道:“那你也可以问一问他,为什么生了这么久的气?朋友之间也要互相谅解,如果我们有不对的地方,也应该道歉,对不对?”
不要。
林泽远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合不来就不做朋友,反正他修无情道,不需要七情六欲——
林泽远一怔,可是,他这辈子已经从家人身上学会了爱和在乎,不是吗?
“知道了。”他低着头别别扭扭地嘟囔了一句,表情有些不自在。
身后响起列车员的催促声,林泽峰抱了抱他:“那大哥走了。”
林泽远目送着大哥上火车,挥挥手与他道别。
*
林泽远在回农场的公交车上,窝在父亲怀里睡了一觉,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正好要上晚课。
他想了想,冲隔壁喊了一声:“霍平野。”
屋里没人应声,就在林泽远以为他不在的时候,一张臭臭的脸从窗边探出来:“干嘛?”
林泽远转身:“练功了。”
霍平野怔了下,小矮子今天转性了?居然喊他一起练功?
先声明,练功可以,但他还没有原谅林泽远。
*
天气逐渐变冷,林泽远和霍平野裹着棉袄来到教室,听到杨鹏惨兮兮地哀嚎:“我又忘了抄生字!”
霍平野幸灾乐祸,把自己的抄写本拿出来:“喏,借你抄。”
杨鹏翻开一看,又还给他:“算了,你的字我不认识。阿远借我一下。”
霍平野:“……”
那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手有点冻僵了嘛。再说这字也不丑啊,很好认的!
他下意识看向林泽远,认为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嘲笑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对方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字,然后翻出自己的抄写本递给杨鹏。
接着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干净的抹布,从水壶里倒了一点水打湿,默默地擦起桌子。
霍平野:?
这破小孩肯定是有洁癖吧?就两天没来上学,有必要擦桌子吗?
“等等!”
霍平野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林泽远把课桌中间的“三八线”擦掉。
“你——”故意的吧?
林泽远扭头看向他:“干嘛?你的桌子也要擦?抹布可以借你。”
霍平野:“……”
他看着林泽远,突然福至心灵:这小子,该不会是在主动向他示好吧?
霍平野顿时心里美滋滋,装腔作势起来,“唔,那什么,你顺便帮我擦一下呗。”
林泽远将抹布往他桌上一放:“自己擦,记得洗干净还我。”
霍平野:“……”
他咬牙,就知道林泽远不可能主动低头。什么示好,分明就是想骗他帮他洗抹布而已!
“那我不擦了。”霍平野拎起抹布一角,放回林泽远桌上。天气这么冷,谁用的谁洗。
林泽远没吭声,拿着抹布去厕所外的洗手池洗干净,拿回来搭在桌子一角晾干。
霍平野见他手冻的发红,瘪了瘪嘴:活该!让你瞎讲究!
林泽远平静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双灰色袖套戴上。
心想果然不能太给霍平野好脸色,这个死孩子惯会得寸进尺,自己要是主动低头和好,霍平野能笑他一辈子。
下一秒就听霍平野嫌弃地嘟囔:“真男人谁戴袖套啊?”
林泽远:“……”
“对,真男人谁大冬天弄脏衣服让妈妈洗啊?”
霍平野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子:草!才两天没上学,桌子就这么脏吗?!
“……那什么,抹布借我用一下。”
林泽远翻开课本,头也不抬地说:“用完洗干净还我。”
*
下午放学回到家,王敏敏看到霍平野那黑乎乎的袖子,气得数落:“才穿一天就这么脏,再这样,以后你的衣服你自己行不行?”
霍平野瘪了瘪嘴,不服气地嚷嚷:“你又不给我缝袖套!”
“邱姨就给林泽远缝了一双,可好看了。”
王敏敏:“……”
第二天,林泽远发现霍平野也戴上了袖套,面料和颜色还有点眼熟。
霍平野往另一边藏了藏:“看什么看?没见过袖套啊?”
林泽远:“……”是啊,没见过用你以前的裤子改成的袖套,王姨真是煞费苦心。
但他知道这话说出来,霍平野肯定又要跳脚,觉得丢面子。
所以他大发慈悲,放对方一马。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双深蓝色毛线织成的露指手套。
霍平野低头看向自己冻僵的手:“……”是谁羡慕了,他不说。
这时,林泽远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双红色毛线织成的露指手套:“我还有一双,借你穿,不许弄脏。”
霍平野皱眉:“怎么是红的——”
林泽远收回手:“不要拉倒。”
“哎!”霍平野连忙抢过来,“我没说不要。”
“邱姨给你织的吧?”霍平野戴上手套,才知道原来别人家的母爱如此温暖,“你说,要是让我妈去跟邱姨学——”
林泽远:“不如让王姨给你买一双,明天就能穿上。”
霍平野:“……你说得对。”
不对!他明明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再轻易原谅林泽远的!
可恶!
这个诡计多端的人类幼崽,先是假装不经意地擦掉“三八线”,又借抹布和袖套与他搭话,现在还用借手套这种糖衣炮弹腐化他!
心眼子简直多得恐怖。
霍平野看着手上的手套,摘又不舍,不摘又憋屈,简直郁闷死了。
他不管,他就是不想那么快原谅林泽远。
有本事就继续用糖衣炮弹腐化他。
*
农场开始如火如荼地改制。
刘副场长没有走裁员的路子,而是大刀阔斧地调整了组织架构和人员编制。
“先是选拔了一批人出来,成立了一个副食品厂,打算做米饼。”林泽浩周末回来问起这事,林福生说道。
“还像你说的那样,把基建队改组成了建筑公司,中标了市里盖公务员小区的项目,明年年初开工。”
林泽浩听得啧啧称奇:“看来这位副场长是个有手段的人。”
林福生叹息:“是啊,这回连陈场长那一派,都没好意思说他的不是。”
邱秀珍:“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基建队吃下这个项目,以后的发展就不愁了。”
每次大人聊起这些,林泽远就插不上话。但他并不会走神或离席,反而把这当做增长见识的机会,听得格外认真。
而且每次,都会下意识看向他认为最聪明的二哥。
林泽浩说:“除了这些呢?生产大队没改?”
邱秀珍接道:“改了,九个农业生产大队,除了前三个生产大队还是负责粮食生产,其他都改成了机动队。只有春播、双抢和秋收的时候协助粮食生产队,其他时候只负责自己的承包地。”
林泽浩:“承包地?”
林福生说:“刘场长把场里的耕地重新划分,保留了两千亩粮食生产区,其余一千多亩改由各个生产队自己承包,随便种粮食还是种果蔬,机器、种子和农药化肥场里出,但是亏了就减发奖金,赚了就把盈利的一半拿出来当奖金。”
“聪明!”林泽浩感叹,“只是这样一来,压力就转给了职工。要是想过好日子,就不能再继续混日子。”
林福生:“是啊,我们队这几天就在琢磨,明年承包多少亩地,种点什么东西。”
今年他们晚稻收得早,就播了油菜种子,只有少部分来不及播种的田空在那,成了冬闲田。
听说已经有人开始打这几块田的主意,想搞大棚蔬菜。
林泽浩说:“果蔬不像粮食,可以烘干保存。果蔬成熟了就得摘,运输和售卖也是问题,一千多亩都改种果蔬的话,市内现在吃不下这么大的量,得卖到外地去。”
林福生:“我也是这么想的。往外卖就得有货车,还要探好销路。而且,如果大家都扎堆种那几样卖得上价的果蔬,到时候价格自然就贱了。”
邱秀珍叹息:“这下生产大队不仅要管生产,还要管销售了。”
以前场里农产品都是集体生产、集体销售,生产队管生产,销售部管销售。现在这么多生产队各自承包土地搞生产,自然就指望不上销售部那几个销售和那几条老销路。
林泽浩想了想,建议道:“爸,您应该去外面看看,做做调研取取经,看看什么东西有市场,又该怎么运输,怎么保存,卖到哪里是什么价。”
“正好马上放寒假,我陪您去。”
林福生一听觉得有道理:“行,我再和队里的同事商量商量,选几种作物,听你的去外面调研调研。”
林泽远今天又学到一个词:调研。
*
过了冬至,天气越发的冷。
林泽远的爷爷有些咳嗽,半个多月还没好。林福生听说后,把人接到农场医院来看病。
一查发现有点肺炎,在医院住了几天。
出院后,林福生留老父亲在农场小住:“这几天下冻雨,回去也不方便,万一冻病了,又得回来住院。”
老人家拗不过儿子,在林泽远的房间住下。
刚出院头两天,老人家怕过病气给林泽远,就让林泽远在林福生、邱秀珍屋里睡。后来老人家身体好些了,林泽远便回到自己房间睡自己的床。
因为连续几天都下雨,林泽远和霍平野的早课改成在屋里做训练。
霍平野见他不停地哈欠,笑他:“你干嘛?昨晚去偷鸡啦?”
林泽远白他一眼,没搭理他。
霍平野惹了个没趣,也别开脸不说话了。
可第二天,霍平野发现林泽远早课时又偷偷打哈欠,在学校早读时还打瞌睡,差点被老师发现。多亏他推了林泽远一把,让他躲过一劫。
趁老师走了,霍平野小声问他:“喂,你到底怎么了?”
林泽远打了个哈欠,眼中泛起水光:“我爷爷夜里咳嗽,还打鼾。”
霍平野:“……”
他上辈子末世逃亡的时候,遇见过睡觉打鼾的队友,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看向林泽远的眼神不禁充满了同情。
“你……你要不要来我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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