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尼牧师说得没错,系统说这个地牢下的确存在着一个单单对黑巫有效地压抑巫力的能量场。没有哪位女巫可以逃脱出去,所以巴尼牧师很是放心。
但还没等巴尼牧师把话讲完,威廉队长就感觉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牢门,就有一个惨白的物体从他后方无声地贴了过来。
“啊啊啊啊!”
高昂的公鸭子嗓门,打破了巴尼牧师塑造出的宁静。
王槿之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没有吓到那位巫师,倒是把这个顶天立地的钢铁汉子吓坏了。他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猛地扭过头,面容都因为用力过大而显得有些狰狞。
站在牢房栏杆前,离威廉队长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那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稚嫩、冰冷、美得令人心惊肉跳的美人脸。
那些人瞬间坐倒了一片。
气氛重新变得慌乱起来。
“鬼啊!”
“救命啊!”
“主哪!”
一时之间叫什么的都有。
周围角落又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女人们低微的嘲笑声。
威廉队长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他才发现那个白色物体是刚刚和自己还对视过的那位年轻和善的女巫。但猝不及防间,还是吓了他一大跳。
王槿之颇为无奈地看着威廉。
这里自始至终,就只有那位年长的牧师依旧还是不为所动。
巴尼牧师从威廉身后走出,一步步走向牢房,用着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着反问的话。“王槿之?”他的声音也重新变得威严和缓和。
就在这时,被他所注视的那位少女却笑了。她嘴角弯弯,露出一截调皮的皓齿,就像被风吹皱了湖水一般,温暖和煦。
和其他女巫不一样的,王槿之笑起来的感觉并不让人恐惧。反而比这位全身上下伪装仁慈的教父给人的感觉更为舒服,更像位普度众生的牧师。
[好的笑容是贴近人心的第一步,好人滤镜升级]
[当前值:3]
闻言,王槿之脸上圣父的笑容更灿烂了。
对巴尼牧师的话,她也没有否认,反而伸出右手,将散落在脸边的金发别到耳后。她用那双湛蓝色的清澈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满头银发的老人。
“你找我做什么?”
巴尼牧师看着王槿之标准的白人面孔,直言问。“你会东方的医术吗?”
王槿之直视着他的双眼片刻,也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会啊~”
巴尼牧师看着王槿之清亮从容的目光,突然意识到她不害怕自己。
这位巫师学徒并不向其他女巫那般,与他谨慎地对峙。即使一丝一毫的畏惧也没有。
“那你有办法解决这场瘟疫吗?”巴尼牧师侧头靠近王槿之耳边,微微启唇。这句话他说得非常小声,似乎除了王槿之,没有人听得见。
那些被关押的女巫以及外面的骑士都看见巴尼牧师似乎对王槿之说了什么,然后那个少女在他的注视下什么也没有回答。
王槿之微微垂眸,带着淡淡颜色的睫毛遮住了她那双略显阴暗的湛蓝色眼眸。
“你也知道那是瘟疫?”王槿之讽刺笑道。
巴尼牧师脸色一沉,收回怀里准备拿出的那张纸。他看着这位拒不回答、秉承沉默是金的巫师学徒,但很快又露出了一丝不明含义的笑容。
“不愿意说,是吗?好。”
说完这句话,巴尼牧师就不再浪费时间了。他大概觉得以后多的是严刑拷(和谐)问的时间,反而对着那几名惊魂未定的骑士招招手,吩咐道。
“收拾一下,带去火场。”
巴尼牧师擦了擦手套上摸过小女孩所留下来的那点污渍,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槿之一眼,然后昂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在他走后,骑士们很快涌进牢房。
他们熟练地给每个关押的女孩脖子上套上特殊制的金属环,手上也仔细地缠了好几圈据说被圣水浸泡过的麻绳,再用布袋罩住那些美丽的头颅,这才押着她们往刑场走。
布袋上只留下了两个可以目视的孔洞。
王槿之走到了程晚吟旁边。“程晚吟,想不想姐姐呀?”
终于没有牢房的间隔,她按照心意,用肩膀亲昵地碰了过去。程晚吟突然向后一退,一双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
王槿之见程晚吟这么害怕,便不再故意逗她,而是从容地走在她的旁边。出乎意料地,程晚吟不排斥她靠得这么近。
“那个……”威廉队长欲言又止地看着王槿之,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似乎都在今天崩塌了,困惑不安。他很想问王槿之瘟疫是不是真的?
他的耳力天生就比常人灵敏。他其实听到了之前巴尼牧师对王槿之说的话。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活在教廷的欺骗中?是不是从来没有什么女巫的诅咒,而是一场浩浩荡荡的传染病?
那个孩子说得是真的吗?难道处以火刑的人里还有普通人?
“你看我和她做什么?”
系统看着王槿之皱了皱眉,像是斗鸡中的那只红冠大公鸡一般雄赳赳地竖起了脖子,看向正盯着她俩看的威廉。
她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对上了那位频频侧头的威廉队长的视线,目光明亮又清透。
直到看得对方似乎被自己斗败,掩面疾走,王槿之这才露出了一个中二的笑容,继续像是个变.态跟踪狂般,心安理得地坠在程晚吟的身后。
系统无意间抬头,瞅见了宿主那个二货自导自演起的这场无声的较量,有些丢脸地捂住了眼睛,无语问天。“你是小学鸡吗?二槿?”
在离地牢不远处的大片空地上,已经摆好了一个高大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白色十字架,上面布满了被火焰燎过的焦黑的痕迹。
“烧死她!烧死她!”
激愤的人群中声音嘈杂。
威廉和手下几位骑士将安妮儿双手展开,腿脚并拢,呈十字绑到了那个火刑架上。颇为美丽的女巫低垂着头颅,顺从地任他们摆布。
只有即将接收火刑的女巫不用戴这种头套。
其余年轻的女孩们都脖子上戴着封锁巫力的圣言锁,只露出两只眼睛。
她们手背靠后绑着,被那些带着利剑的骑士们推搡着,一个一个从阴暗的地牢走出来,蹒跚地走到火刑架的下面——走向那片被暖阳覆盖的地方。
广场上布满了唉声怨道的话语。
“肮脏的女巫!都是你们!就是你让我老婆病死的!你还我老婆!”
这是一名丈夫愤怒无能地咒骂。
“我的女儿在哪里?你们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这是一位母亲无助地哭求。
“爷爷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和那些老鼠一起滚出纳扎哥城市!”
这是小孩仇恨愤怒的火苗。
王槿之她们一路走来,民众们都议论纷纷,侧目交谈,不时有石头、菜叶、鸡蛋、唾沫等向着她们砸去,咒骂声乱作一团。
甚至还有一些喝醉了的不要命的好色之徒。他们望着绑在火刑架上的美丽女人,吹着口哨,脸上露出了色眯眯的光芒。
“那个女人长得真美啊!”那个小集团里的一名大红鼻头的青年,痴迷地看着十字架上的安妮儿,感慨道。
“可不是嘛!如果与她们中任何一人销魂几小时,让我进地狱,我都愿意!”
其中一位大叔吹了一声口哨,说着故意顿了一下。围在他周围的狐朋狗友们纷纷意会,大笑起来,笑声里含着说不出的猥琐。
大叔跟前的那个中年就谢顶了的男人昂起头,看了半天才神情沮丧地低下来,惋惜道。
“身材可真带劲,可惜看不到长相,哎~”
“我喜欢年龄小的,越小越好,嘿嘿嘿!”又一位老头模样的男人,顶着一口漏风的黄牙,猥琐地笑着说道。
最后这三个语气词被他笑得意味深长。
因为是女巫,没有人会站出来维护她们的人权。
当然,不屑与同伴抱团取暖、个个都是独行侠的黑巫师也不屑有人同情维护她们。
女巫们冷冰冰地看着那几个声音最大的人,如同看没有生命的物体一般,已经将诅咒下注在他们身上。
倘若今天这群骄傲的女巫之中有一个人逃脱出来,那么这些嘴上花花的酒鬼明天定会变成一具被剜去双眼、割掉舌头、残忍废掉作案器官的男尸。
大叔们还在没有危机感地端着啤酒缸,大声议论着,笑嘻嘻地碰杯对饮。
相比其他女巫的暗下杀心,王槿之表现得很是愤怒。
她用身体微微挡住程晚吟,厌恶地看着那些对她们评头论足的人们,然后低头握了握藏在手心的尖锐木枝,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
“滚——!”
因为过于用力的嘶吼,王槿之露出的眼部肌肉都在疯狂地抽搐着,同时带动起周围骑士举着准备点燃十字架下木材的火把。
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火焰徒然暴涨了数倍,剧烈燃烧起来。
那些喝醉了的街头混混被这离奇的不科学的景象吓到了。想到那些对于女巫的恐怖传说,他们怯懦地转过身,混入人群,不再招惹王槿之她们。
“走吧。”王槿之快速用之前捡的树枝的锋利边缘,摩擦着厚厚的麻绳。偶尔被打中她也没有发出一声痛哼,而是尽量用身体挡住身侧稚嫩瘦弱的小孩。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伟大的死灵巫师。”程晚吟转过头奇怪地打量着她,头套孔洞露出的那双纯黑色的眼眸带着少有的专注,美得不可思议。
那一瞬间,王槿之还以为看到了原世界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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